【原创】好景难防。by雁写秋云(古代架空,太监受)

二十三 、杜府
杜防微府上的管家叫邱礼,是他还在家中时就跟着他的,由他父母挑选来陪他的,既是书童,也是玩伴,有几分文采,又正直明理,比杜防微大了七八岁,如兄如友。
他跟着杜防微来赶考,然后跟着他在这里定居,本来在故乡的妻子云氏也在定居之后迁了过来,贤惠可亲。夫妻两育有一双儿女,如今也快十岁了,杜防微在京都找了名师教两小孩儿读书。
杜防微同邱礼感情深厚,私底下是直接叫邱礼大哥,他是家中独子,堂哥堂弟倒是不少,不过家教严,来往少,不亲厚。邱礼自小带他,他一直把他当成亲哥看待。邱礼虽然也视他为亲弟一般,却碍于二人身份差距,基本不会过问他的事情,尤其是仕途上的事,杜防微不喜欢旁人插手过问,邱礼也懂得自持识趣。他主要是操持杜防微的日常生活,充当故乡的老爷夫人的传信人,向他们报备。因杜防微的生活实在寡淡,邱礼倒是定时定量地往家里传信,渐渐的,都成了习惯。
所以,当腊月里的一个大雪夜,自家少爷抱着个活人,还是个怀了孩子的活人回来时,他有点懵了,按理说,这样的大事正应该向老爷夫人禀报,可是自家少爷看起来神色复杂,一时间,他倒有些犹豫了。
果然,少爷在把人安置于厢房休息之后,立马叫了他去,除了准备些衣物用具之外,还特地嘱咐他,暂时不要把事情告知家中双亲。要知道,杜防微是从不干涉他做这事的,反而因为父母在家而自己远在他方不能及时尽孝而愧疚。因此每每邱礼传信回家时,他都会主动写一封家书一并送回去。邱礼想了想,答应了,但这次,少爷没有写家书,或者说,没空写。
他话一说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去找了前些日子安置在自己府上的孙大夫过来,急匆匆去给厢房里那人诊脉去了。
与少爷一同回来的,除了安置在厢房的那个,还有个脸上带伤,低眉顺眼的男子,看他白净沉默,又隐隐有些阴柔之感,邱礼一时间揣测不了对方身份,却也不好怠慢,带人去洗漱更衣,吃了些宵夜。
涂玉景睡得很安稳,孙大夫细细观察了片刻,给他那双没好完全又长了冻疮的手开了好些外用药膏。他肚子里的孩子倒还算安稳,五个多月了,还需服两帖安胎药,且涂玉景有些气血不足,需要好好调养。杜防微一一记下了,又从孙大夫那里学习了涂玉景的手指上药的方法,天气冷,他又赶紧去拿了两个汤婆子放在涂玉景脚边,直到确认他睡着暖和了,才自行回寝居睡觉。
涂玉景实际上在被抱起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醒了过来,可是他不敢睁开眼,害怕一睁开眼,什么都没了,但杜防微一直轻手轻脚,又照顾得妥帖。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3 00:42:00 +0800 CST  
后来还是没忍住睡意真正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大雪已停,冬阳出现,已经快晌午了。
看看房内陈设,古朴大方,不露显贵,却是陌生的。唯独桌上放了一只红釉梅瓶,插了两三枝湿漉漉的黄蕊白梅,散发着淡淡冷香,让涂玉景觉得熟悉。他也喜欢在冬日折梅,然后放在屋内的,香气清淡,梅花优美,总能让屋子的沉闷吐出一口鲜活的气息来。
涂玉景缩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只觉得此刻过分安逸,有些不真实,不过很快,他这思绪便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听见沉稳的脚步声慢慢走近,然后停在那张放了梅花的桌子面前,放下了些什么东西,然后重又朝他这床榻靠近。
杜防微轻手轻脚把厨娘做好的山参鸡汤和一些小菜放好,倾身看了看床榻那边,只见涂玉景半张脸都陷进被子里,被褥颜色偏红,映得他露出的那半张脸嫣粉嫣粉的。
杜防微不知道该不该叫他,他几乎是一时冲动就把人带回来了,但仍旧不知道在这样大家都清醒的状态下应该如何面对。
尤其,在知道涂玉景怀了他的孩子之后,他总有一种矛盾的心情。毕竟,他与涂玉景立场不同,又没有任何名正言顺的关系,更何况,他在皇帝面前立下承诺,也许,他根本没多久可活了,半年,这孩子也才刚刚生下来不久,若是他二人都有难,这孩子应该如何是好?
涂玉景感受到来人站在他床前很久很久,但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能感受到来人在看着他,甚至能听见很轻很轻的叹息。
是杜防微吧。
涂玉景心里已经肯定,杜防微到底做了什么把他带了出来?他是不是后悔了?他是不是还以为……腹中的宝宝是先皇的?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涂玉景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是他要怎么问?如果答案并非他所想要的,他又能不能接受?
涂玉景不确定,杜防微同样也迷茫着。
两人各怀心事,一人假寐,一人叹息,明明近在咫尺,却似乎隔着一重山一样,谁也不知道怎样踏出那一步。
杜防微最终还是离开了厢房,随着脚步声的消失,涂玉景才慢慢睁开眼睛,他缓缓坐起身来,倚在枕头上发呆,连阿白进了房都没发现。
“主子?”阿白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直到涂玉景回过神来。“阿白准备了热水,您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涂玉景点点头,任由阿白服侍他更衣洗漱,桌上的饭菜都是放在隔温的食盒里的,又在这温暖的厢房中放着,倒不至于冷了。涂玉景手指不太方便,便由阿白喂他。
“主子,方才杜大人来过……”涂玉景用饭间隙,阿白试探着说道。
涂玉景头也没抬,“我知道。”
阿白一时语塞,考虑到二人目前的尴尬情况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3 00:43:00 +0800 CST  
便也不再说什么了。涂玉景胃口不是很好,喝了一小碗鸡汤,吃了小半碗饭,便不吃了。
腊月里,正是冷的时候,雪后虽然有太阳,但一点温度都没有,反而把那些积雪照得明晃晃的,在外面溜达多了,对眼睛不好。
因此,涂玉景吃过饭之后,只能撑着腰在厢房里走动,他手指上的冻疮热得有些发痒,他也不敢挠,偶尔用指甲掐一下,但还是不舒服。厢房里也放了些书籍,出乎涂玉景预料,竟是些民间流行的话本,正愁无事,他便一口气取了两三本,拿到窗前的暖榻上,半卧着看书。内容大同小异,都是现下流行的题材,英雄救美,才子佳人,奇人异事,主要还是情情爱爱的,说不尽道不完的缠绵悱恻,偶尔有些香艳的描写,看的涂玉景有些面热。
阿白偶尔给他送药,送茶水,送香甜小食水果,他本就沉默,如今涂玉景没了权势,他亦失去原本的传话作用,一心一意在旁边站着。
就这么过着,直到厢房里所以话本都看完了,那两三枝梅花也蔫儿掉了,杜防微再没有出现过,有时候涂玉景旁敲侧击地问了问,阿白却说,杜大人忙得很,脚不沾地的,一天都难得见到人。
“他难不成在躲着我?”涂玉景喃喃道,却也觉得自己没理,杜防微要是真躲着他,何至于把他接到自己家里来。只需一早不管不问,他很快就能消失了……
那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年关近了,皇帝会给百官准备年假,政务不会很多……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涂玉景想着,慢慢也否定了。杜防微一早站在了新皇的那边,故不在新皇清算之列,又为官清廉,刚直不阿,他不可能出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己。
涂玉景很想知道,杜防微到底做了什么,能顺顺利利把他从天牢带回家中,如果说杜防微忙着做什么,想必,八成是与自己有关了。
涂玉景缕清了思绪,心里便担忧起来,他想过要去找杜防微,可是刚一出厢房门,就被两个护卫挡住了去路,而阿白倒是进出自如……涂玉景这才意识到,他仍然不是自由的,他是被换了个地方软禁起来。这样的认知让他不开心,却也无奈,他愤愤回到房中,终究没忍住,砸了那只仍装着枯萎梅枝的红釉梅瓶。
可,除了会把阿白匆匆引进门来,然后麻利地收拾碎片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处于这样的境地之中,杜府也不过是另一个锦衣玉食的天牢而已。
杜防微深夜回来时,便听见护卫来禀报,说厢房那位砸了几件瓷器,不过,并未受伤。
杜防微皱了皱眉,不顾疲倦,还是去了那厢房。
沿途要经过府中的一小片梅林,他顺手折了几枝,缓缓朝那间厢房靠近,他总要面涂玉景的疑问,面对他的一切。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3 00:43:00 +0800 CST  
如今的涂玉景,剥去了层层权势的包裹,不过是一只落水的小猫,需要的是他的安抚和守护。至于这安抚者和守护者自己的隐衷,还是不要说了,免得这小猫听了,做出别的什么事来。
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直觉,越来越坚定对涂玉景的信任。他说不出为什么,却依然坚持着这么走。
就算一条夜路走到黑,迟早也是要天明的吧。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3 00:44:00 +0800 CST  
不好意思,咸鱼了几天,因为得想一想结局什么的,家里又有些别的事要做,就……明天继续更,希望上班前完结吧。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3 00:45:00 +0800 CST  
二十四、君王
整个腊月都飘着大雪,文人墨客尚可拥着轻裘 抱着暖炉,对着这壮丽雪景吟诗作赋,饮茶赏梅。对于南方的百姓来说,却是天降横祸,苦不堪言,老旧的房屋被压垮数百间,人员牲畜各有伤亡,不过大雪未停,暂时没有详细的统计。
萧誉初登大位,即遇到这样大的天灾。因此谨慎得很,派了不少官员去监督救灾,刚从涂玉景那里抄来的钱财,也悉数投入赈灾活动中,修护房屋,发派粮食,又鼓励百姓们自救。各人务各事,井井有条,救灾倒是进行得十分顺利。
眼看着,便是新年了,南方雪灾已经基本得到控制,萧誉的登基大典在正月初五,御制房早已经缝好了萧誉的冕服和冕冠,玄色为主,暗金龙纹,萧誉还不曾试穿过。一来是没时间,再者,他总想着,要让关情第一个看见。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帝皇按例在天和殿赐宴群臣,称之为年宴。因为先皇新丧不久,宴席一切从简,免除了歌舞声色的享受,酒却是免不了的,不过也是小酌,帝皇举杯之后,各自安静吃饭,这年宴倒是头一次这样安静。
关情如今是萧誉最为信重的重臣,若不是他一心推拒萧誉为他加官进爵,他此刻应当是一品大员。关情守礼得很,自觉坐在自己的该坐的位置上,安静地吃着饭菜,却也有些心不在焉,杜防微自然也不能缺席,也是吃得安静迅速,甚至有些匆忙。
二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杜防微自然不知其故,萧誉倒是乐见其成。萧誉想着要带着关情去看他试衣服,得见关情放下筷子,便早早退了,由其余几位皇室宗亲陪着百官饮宴。
“陛下,关大人已在门外候着了。”
严风低声回禀着,萧誉却皱了皱眉:“这样冷的天气,怎么不让人先把他送到朕寝宫去?”
严风低头,“关大人说……这有违礼制……”
萧誉没再说话,加快了脚步。
关情果然站在离天和殿外的栏杆前,屋外还在下雪,他偶尔捧着手呵口气暖暖,衣裳穿得虽然厚,但他看着还是单薄。
萧誉想要把他揽进怀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比如眼下,他三两步走上前去,将关情那双冰凉的手紧紧握住,然后搓了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关情愣住了,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猛地抽回手。
“微臣参见陛下。”他说着要跪下身行礼,萧誉却一把抓住他胳膊,将人拉了起来。
关情只觉得胳膊被抓得好紧,似乎连同体温都要透过层层衣裳钻进他皮肤里。
“陛……陛下?”关情挣扎了几下,萧誉却仍不放他,他眼神灼热,让关情看得心惊。
良久,萧誉才放开手去,关情赶紧收回手,颤颤地又悄悄退了一步开去。
“朕有些晚了,劳爱卿在此处久候。”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4 01:04:00 +0800 CST  
关情摇摇头,“微臣随时听凭陛下吩咐。”
萧誉走到他身旁去,轻轻抓住他手腕子,关情抖了抖,却没躲开。
“过几日是朕的登基大典,御制房送了冕服冕冠过来,要朕先试一试。”萧誉声音轻快了些,“母后畏寒,朕也不好请她来看,朕又未娶妻纳妾……身边信得过的……知己,唯你一人。”
关情听着,不自觉心软了几分,他还记得,曾为杜防微四处奔走时,初见流落于寒寺的太子,穿着一身在平淡不过的素色袍子,一头茂密的头发只用一根儿木簪子束着,手里一本经书,桌上一杯冷尽的几无茶色的茶水,见他来了,先是疑惑,再者,竟然感激。
那样的眼神,曾让关情内疚了许久,他并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因为仰慕太子盛名而来,他只是,想要通过太子之力,救一救杜防微。
如今,原来的太子已经成为天下至尊,但他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仿佛在告诉他,他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的那个萧誉,他从没有变过。
“微臣……多谢陛下赏识。”关情低声说了句,任由萧誉轻轻拉着他腕子,朝寝宫走去。
御制房的两个女官带着一众绣娘在寝宫外静候,等到皇帝来了,便极为统一地行了礼。萧誉点了点头,率先进了殿门,坐定之后,两个女官才端着冕服和冕冠进来,柔柔顺顺地跪在地上,将那套象征着权力和尊贵的衣服聚过头顶,等待皇帝试穿。
皇帝身边没有太监,只两位随侍的姑姑,都是曾经照料过萧誉的老人,两位年长的宫女很快便给萧誉换上了新衣,衣裳贵重,也要穿的人威严,相得益彰。萧誉一身玄色冕服,胸口衣袖上的暗金龙纹栩栩如生,似乎要从衣裳上飞出来,那冕冠的旒珠垂在君王的眼前,遮挡了几分面容,多了几分神秘和疏离,教人看不清楚,却生出一股子尊敬。拨开那旒珠来,萧誉一张俊朗非常的脸便露出来,这样的帝王,定是天下美人的梦中深藏的情郎。
关情看着,一时间错不开眼睛,倒忘了不可直视帝王的规矩,萧誉也不打断他,任由他看,关情看他看得越久,他心里越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骄傲和快乐。
“陛下可伸伸手臂,看看是否有不合身的地方。”一旁的女官提示着,萧誉果真大张双臂,正是一览天下的气概。
“爱卿觉得如何?”
突然,萧誉问一旁呆站着的关情。
关情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回答:“陛下身姿英武,这冕服又是御制房一众顶级绣娘呕心沥血所做,自然是极为合衬的。”
萧誉说不上满不满意,自己回头看了看半人高的铜镜,又看了看袖子腰带,然后把冕冠取了下来。
“这东西还挺重。”他抱怨道。
旁边的姑姑笑了笑,赶紧把冕冠接了过去。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4 01:05:00 +0800 CST  
“二位司制辛苦,朕很满意。”萧誉笑着更换了衣裳,对两位女官赞许道,又传令下去赏赐御制房。
两位女官笑着谢了圣恩,躬身退了出去。姑姑们收好了冕服冕冠,也在萧誉示意下,退出了寝宫。
一时间,关情又再度与萧誉独处。
“若是陛下没什么吩咐,还请早些歇息,微臣告退。”关情不太习惯同萧誉独处,此前一心在忙着筹谋杜防微的事情,到不怎么注意,现下他心中没甚挂碍,倒觉得萧誉每每看他的眼神,让他害怕。
萧誉本来颇为愉悦的心情一下冷了大半,怎么,一旦发现他没了利用价值,便连相处都觉得难以忍受了?
他暗暗捏紧拳头,恨不得把眼前极力想要逃开的人揉碎吞下,然后永永远远长在他身体里,他才不能逃。
但他不能,他是君王,是个后来者,是关情尊重,膜拜,却不能爱的那个永恒的孤家寡人。
“罢了,夜深了,朕让严风送你回去。”
萧誉温声说道,起身去叫严风。
关情赶紧跪安,跟在严风身后除了寝宫。
偌大的寝宫,立刻只剩萧誉一个人。多少代君王曾经有过这样寂寞的时刻,他们看似尊贵,看似荣华富贵至极,但他们的身边,能有几个真正知心,后宫三千,能有几个是彼此相爱?
君王享受着天下最好的东西,却也永远求而不得,有些东西,是与身份无关的。
萧誉静静坐在床边,看着温暖又寒冷的寝宫,一眼似乎都看不到头,就如同他的孤寂和压抑。
“陛下。”不知坐了多久,严风回来了。
萧誉问了问关情的事情,严风便一一回答了。关情是被严风亲自送到自己府邸门口的,屋外的雪小了些,冷不着人。
“好了,没事的话,你也下去休息吧,朕乏了。”萧誉摆摆手,不再问什么。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奏。”严风拱手。
萧誉看向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讲。”
“杜防微已经查到了小五子身上。”严风皱着眉头回道。
小五子是太后身边的小太监,油嘴滑舌,又惯爱做些小偷小摸之事,萧誉记得,先皇驾崩的前两日,他偷了太后一块玉佩。
“朕不是让你们处理掉他?怎么还惹出这麻烦来。”
严风跪下,“太后娘娘怕杀孽太重,让臣放他一马。”
萧誉叹了口气,“罢了,不怪你,他杜防微即使查到了,又敢做什么?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蠢人。”
严风没说话,萧誉想了想,还是命他早些找到小五子,把人解决掉。年宴上他饮了些酒,现在倒有些困意上涌了。
“臣遵旨。”严风领命离开。
屋外的雪又大了些,朦胧凛冽,不消一刻钟,就能重新把天地,盖个严严实实。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4 01:06:00 +0800 CST  
二十五、如梦
杜防微酒量不佳,饮得半醉,所幸魏寒扶着他,把他送出了宫门,邱礼等来了人,便让马夫驾着马车便往回赶。
“少爷,您怎么又饮了酒了。”邱礼唠叨着,杜防微酒量奇差,不过他酒品不错,醉了大概是难受,一般都是死皱着眉头,直到喝上一碗醒酒汤,就乖乖睡了。
杜防微摆摆手,没说什么。
邱礼赶紧让人加快了些,怕杜防微难受坏了。
涂玉景白日里窝在暖榻上睡了许久,这夜深了,一点都不困。自从得知肚子里有了宝宝之后,他一直都不曾碰过酒,虽然不过三个来月时间,对于他这样的爱酒之人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夜晚睡不着,又感觉有些饿,阿白给他端了夜宵来,却又吃不了多少,说开了,还是酒虫作祟,他馋酒了。
涂玉景抱着肚子,眼见着腊月末,处处都在吃团圆饭喝陈年酒,就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又被软禁在此处,不得而出。
他在初次被护卫拦下的时候,确实是愤怒的,他恨不得抓着杜防微的领子质问他,凭什么把他关起来。可是,他出不去,杜防微也不来见他,他憋着这一股子火,天长日久也就冷了下来,他就算怪杜防微又如何,他本就是戴罪之人,就应该在那阴冷湿寒的牢狱中待着,随时等待那一柄砍头刀落下。可是他却被带到了这里,好吃好喝,暖被轻裘,除了不能出门,吃穿用度几乎与以前无异……他反而应该担心,杜防微到底做了什么,才把他从牢狱中带了出来,可是……即使他的心绪从愤怒变成了忧虑,杜防微还是不肯来见他。
阿白看着涂玉景满脸愁苦的样子,又看了看没动几筷子的宵夜,不忍主子挨饿,也知道他是想喝酒了,两者折中,他去请厨娘做了酒酿圆子过来。果然,涂玉景胃口大开,吃了许多。不过圆子不易消化,没办法,阿白只得又扶着他在屋子里转悠着,免得积食。
马夫停稳了车,邱礼便赶紧去把杜防微扶下来,他喝的酒不多,却仍旧醉的有些歪歪倒倒,步态有些轻浮,邱礼撑着他,要往他寝居送。
“去……去这边……”杜防微迷迷糊糊指着另一条路,“要去这里……”
邱礼愣了愣,那条路便是通向涂玉景所住厢房的。
“少爷,这么晚了,您该休息了,咱们明日再过去,可行?”
杜防微摇摇头,执意要往那边走,他生得高大,又饮醉了酒,邱礼根本拉不住他,只得扶着人往那边走了。
“少爷?”
两名护卫老远就看见杜防微过来了,颇有些惊讶,看邱管家扶着吃力,其中一人赶紧上前去帮忙。
“这是……?”护卫问邱礼,邱礼也摇摇头。二人认命把人扶到门口,杜防微自己便自然地敲了敲门。
“这么晚了,是谁?”阿白在里面问道。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6 01:06:00 +0800 CST  
“……你是谁?为什么会……会出现在他房里?”杜防微反问,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涂玉景听出来是杜防微的声音,阿白亦然,他赶紧去给杜防微开了门,迎面来的便是一股酒气。
“你……你让开!”杜防微一把推开阿白,目光四处搜寻,在见到涂玉景时笑了笑。
“你在就好了,我想……我想喝汤……”杜防微看着他,笑得有些傻,眼见着桌上有碗,扑过去就端起来开喝。
“那是什么?”邱礼皱着眉头问阿白。
“那是给主子做的酒酿圆子。”阿白回道。
“哎呀!怎么又是酒……”邱礼拍了拍脑袋。“阿白,就暂时拜托你照看着我家少爷,他喝醉了酒,我得去厨房弄点醒酒汤过来。”
阿白点点头应下了,两护卫也重新退回门外守着。
“怎么醉成这样?”涂玉景难以置信,过了会儿又笑出声来。
就你这样的酒量,当初还想着拿酒来毒杀我,是不是傻。
“主子,这……”
涂玉景对阿白摆了摆手,“你下去弄点热水来,我看着他就行。”
阿白有些不放心,这醉猫哪里有啥理智,别忘了他家主子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放心,他不会把我怎样的。”涂玉景拿了块帕子去擦杜防微嘴角的汤渍,头也没抬。
阿白点点头应了声,自行出了门去,留下二人独处。
“难受……”杜防微皱着眉哼哼道,反手一把揽住涂玉景腰肢,把头靠在他隆起的肚腹上。
“嘶……你轻点!”涂玉景被他撞了一下,却也生不起气来,跟一个醉猫,说什么都不通的。
“孩子……孩子……”杜防微贴在他肚子上,嘴里无意识喃喃着,“我要保护你们……我一定要……”
涂玉景听着,欣喜又心酸,杜防微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伸手摸摸杜防微脸颊,微烫,也真实。
杜防微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涂玉景身上,慢慢的,他便站不住了,索性拉着杜防微往床那边走,喝醉之后,躺下来会舒服些。
杜防微仍旧抱着他腰腹,走得不太稳当,却乖顺得很。涂玉景好不容易把人拖了过去,准备把人丢到床上,但杜防微还不撒手,二人便双双倒进那柔软温暖的床褥上。
杜防微发冠未除,猛地倒在床上还硌得头疼,涂玉景失笑,伸手去给他解发冠,杜防微被伺候得舒服,索性又把人抱进怀里,意识模糊间,只觉得鼻间香气分外温存。
灼热的呼吸一阵阵打在涂玉景脖颈间,弄得他也有些耳热,他与杜防微从始至终只有过那么一次亲密,还是阴差阳错来着,如今他难得再次这般眷念亲近,却还是因为酒。
涂玉景有些迷惘,杜防微待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唔……”涂玉景正发着呆,未提防嘴唇给人亲了一口。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6 01:06:00 +0800 CST  
杜防微还是不太会,只是亲了他一口,重重地舔了一下他嘴唇,然后便撤开了。
“防微……?”涂玉景看着撑在他身上的杜防微,眼神似乎清亮了些,但细看还是醉态横生。
杜防微脸带笑意,还是令涂玉景着迷的那模样,一向刚毅的俊脸,陡然放出这温柔一笑,敢令天下美人折腰。
“你真好看。”杜防微说着,亲了亲他额头。涂玉景被他这醉话弄了个大红脸,竟有几分羞怯。
“你一定是涂玉景对不对?”杜防微抚过他的眉眼,唇珠,喉结,“他真是我见过顶好看的人。”
涂玉景皱了皱眉,“你还见过别的顶好看的人?都有谁?”
杜防微为难地想了想,搜索着被酒液浸润得**的脑子,摇了摇头,“那你应该说最好看的那个……”
涂玉景还没来得及笑,杜防微又补了句,“我没见过别的美人。”
涂玉景叹了口气,他的杜大人还是这样老实,句句话都能气他。
涂玉景又陆陆续续问了几个好玩儿的问题,杜防微都老老实实地回答,甚至还很认真地思考。涂玉景感叹,果然酒后吐真言,诚不欺我。
“防微,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涂玉景摸了摸他的脸,温声哄道。
“嗯…………”杜防微依旧凑在他颈窝趴着,又不敢压着涂玉景肚子,拱起个后背,看起来挺滑稽。
“你做了什么……才把涂玉景保出来的?”涂玉景小心翼翼问着,害怕杜防微睡过去,又害怕杜防微清醒过来。
涂玉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杜防微说话,正当他以为杜防微睡着时,锁骨那里竟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侧眼看了看,杜防微竟然在亲他。
“你……做什么?”涂玉景想推开他,却发现双肩被人按住,钳得死紧。
杜防微不答,直接用脸拱开涂玉景衣襟,往更深的地方进发亲吻,涂玉景那衣裳因着有孕宽大松垮,不多时,半个胸膛就露在了外面,杜防微瞧见了半点微凸的嫣粉,毫不犹豫,以唇舌相近。
“唔……不……不行……”自从有了身孕后,涂玉景这身体比往日还敏感些,他又久未有过情 事,一时间有些把持不住。
杜防微专注亲吻含吮着,渐渐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变得柔软,便松开手去,自去解开涂玉景的衣带。
涂玉景只一边乳 尖被他吮吸着,渐渐有些轻微的刺痛感,又觉得浑身舒爽,备受冷落的另一边,则更难忍受了。
“嗯……这……这边也……也要……”涂玉景眼含春泪,巴巴地看着杜防微,也不知道他有几分清醒意识,身体只盼望着他赐予的欢愉。
杜防微顺从地转移到另一边,另一只手轻柔抚摸着他后腰,渐渐伸进涂玉景的亵裤里,缓而有力地揉捏那两瓣更软的臀尖。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6 01:08:00 +0800 CST  
嗯哼……酒后驾驶突然共享单车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6 01:10:00 +0800 CST  
啊!我爆哭!我昨晚显示被封了号,贴子也全被删了!终于回来了!啊!吓死了……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6 15:11:00 +0800 CST  
阿白端着热水到门口时,起初还只听见二人谈话,正准备敲门进去时,一阵令人面热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他倒是并未有多少羞涩,倒是门口的两名护卫识相地走得更远了些。
阿白想了想,还是端着热水转身走开了,这样好的夜晚,主子应该不希望他去打扰。
如梦似幻一般,令人沉醉。




(漏掉一小段,阿白是回来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没有进去而已)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8-26 18:10:00 +0800 CST  
工作和考试令我没有时间更文……但忘了给大家请假,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会停更,大家别等了,等我忙过这段时间,会继续的,谢谢大家。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10-27 11:00:00 +0800 CST  
诶嘿嘿……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天使记得我鸭~我大概要继续啦!心痒痒!想我的小奸宦和蠢直文臣啦~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12-18 10:29:00 +0800 CST  
二十六、爱君
涂玉景醒来时,身上已经清爽了许多,杜防微却不在身边。
他心里一凉,果然是酒醉之后,他才会这样渴盼自己,亲近自己。
涂玉景只穿了件薄薄的寝衣靠在软枕上发呆,连杜防微何时推门进来,他也不知。
杜防微看他穿得单薄,忙忙放下手中端着的早饭,然后拿了件厚袄走过去给他搭上。
“不舒服?”
也不管涂玉景一脸茫然和委屈,伸手就去摸他光滑的额头。
杜防微暗暗庆幸。幸好没烧,昨晚他饮醉了酒,回来就孟浪了,把人弄得一团糟糕。且不说涂玉景身体还没养好,他那肚子里还有个五个多月的孩子,小西瓜一样坠在身前,可是胳膊双腿依然细细的,拖着这小西瓜一样的肚子,看起来很吃力,这才五个多月大,以后可怎么办。
“我……我以为你……”涂玉景说话软软的,眼睛好有点红,看起来很是可怜。
杜防微只觉得心里像盛了一塘初化的春水,又涨,又软。
“我不走,怕你饿,去给你拿吃的了。”杜防微笑着摸了摸他眼角,一瞬间想起早晨他醒来时,给裸裎着的涂玉景擦身体时的情状,有些耳热。
涂玉景低头闭了闭眼,然后又猛地抬头,睁眼看着杜防微,今日他穿了身藏青色的袍子,显得尤其挺拔俊朗。
这不是梦。
“不是梦……”涂玉景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杜防微肚子上,暗自喃喃。
杜防微愣了愣,无奈笑道:“怎么傻里傻气的。”说着,伸手慢慢拍着涂玉景的后背。
“吃点东西?”二人相拥片刻,杜防微轻声问道。
“你……你为什么突然……这样温柔?”涂玉景仰头看着他,又担忧又疑惑地问道。
杜防微知道他会这样问,事实上,如果换做他,一个久未见面的前宿敌突然对自己温柔起来,自己也会很疑惑。
更何况,涂玉景或许一开始就不是把他当做宿敌。
自从把涂玉景接回家中,他便几乎没有再去看过他,虽然前后不过十来天,但他心里却总是挂记着他,把他关在那间房子里,他会不会不开心,他会不会因此恨自己,又或者……他会不会想不开………
白日里还好,他忙着查案,少有空闲,可是一到夜里,便想得久不成眠。
日思夜想,才有了昨晚那样疯狂的一夜。
他酒后向来安静,几乎从未失态,这样的反常,他若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当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了。
更何况,他与皇帝立下誓言,这案子扑朔迷离,物证几乎全部消灭干净,人证又死的死,躲的躲,忙了这么十几天,一点头绪都没有,若是最后,当真没个结果,他恐怕,就只有这半年时间好活了。
他想要正视自己的内心,珍惜当下的时光。
“毕竟相思。”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12-18 20:32:00 +0800 CST  
杜防微轻声说着,颇有几分严肃,却仍旧温柔。
涂玉景顿了顿,缓缓的,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我是个太监……我还是你曾经特别讨厌的奸宦……我……我祸国殃民……我……”他一抽一抽的,语带哭腔,“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
我怎么会配得上你呢?
杜防微皱着眉头,涂玉景一边哭,他就一边给擦泪。
“怎么突然口述起供状来了……”杜防微无奈,这不是审讯,是表白啊。
“好了好了,不哭了,大不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杜防微拍拍他背,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行!”涂玉景伸手捂住他嘴,“你说都说了!我也听见了!宝宝也听见了!你是读书人,不能说话不算话的!”
张牙舞爪的,生怕杜防微真的收回那话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没骨气,那么多年都挨过去了,怎么真的等到了他对自己表白心迹,反而哭成这狼狈的模样。
杜防微顺势抓了他手亲了一口,“不收回,那你可要收好了。”
涂玉景呆呆的,眼睛红红,似乎又要哭,但终究忍住了,他抓过杜防微比他大一圈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半晌,终于对着杜防微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
涂玉景暗暗在心中感叹道,拨了那么久的云,总算看见了阳光。
“好了,洗把脸吃点东西,我带你去外面看看梅花。”杜防微抓住他胳膊给他穿衣服,一举一动伺候得十分周到。
涂玉景有些不自在,却也生生受着,他曾被很多人伺候过,可是杜防微……
杜防微做得十分自然,似乎他已经做过很多遍一样,给人细细穿戴整齐后,绞了热毛巾给洗脸擦手,桌上的粥和菜都冷了,杜防微又叫阿白去热了热,重新端了过来。
涂玉景胃口不太好,吃了小半碗粥就不吃了,喝药的时候却嘴馋地吃了好多颗蜜饯。
临出门时,涂玉景还有些犹豫,此前他无数次尝试过走出去,但无奈两尊贴面门神看得紧,他屡屡失败,渐渐都安于现状了。
他曾经一直在想杜防微用了什么方法才把他从天牢弄了出来,想不出什么来,便也只好谅解,杜防微软禁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怎么现在,他竟要亲自带他出门了?
涂玉景有些惴惴不安,但杜防微看着心情很好,他便全然乖顺地由他牵着往门外走。
今日没下雪,正好赏梅。
路上的积雪都被清扫得很干净,即便如此,杜防微还紧紧抓住他的手掌,一手揽着他后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摔着了他。
他们就像新婚的夫妻一般,又紧密,又和谐,就这样互相依偎着,仿佛这一条路也没了尽头,他们会永远走下去。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12-18 20:33:00 +0800 CST  
杜府的梅花要比原来的涂府少很多,且白梅和腊梅居多,很少见红梅,想来是主人的个人喜好。
果然,涂玉景问了杜防微,他便说白梅香而高洁,腊梅香而自隐,唯独红梅,过分招摇。
涂玉景笑了笑,“那我不就是红梅?”
杜防微哑口,半晌后才支吾道:“你……要是喜欢红梅,我……移植几株过来就好了。”
“不要了。”涂玉景看向他有些困窘的神色,抬手圈住他脖子,踮了踮脚,依在他耳边说道:“是你的,我都喜欢。”
杜防微这才笑了,此时,正好阿白和邱礼送了些火炉茶水和小食过来。阿白倒是乐见此景,邱礼却有些惊讶。
他印象中的少爷,克己守礼,在家中亦是稳重持正,从不这样表露自己的想法,更别说与何人搂搂抱抱。
而此刻,先不提杜防微满脸腻歪的笑意,光是他那样当众抱住另一个人的情景,也足以令人震惊了。
杜防微自然在一开始就看见了邱礼震惊的表情,但他没有松开手,仍旧揽着涂玉景,任他在自己胸口蹭来蹭去。直到邱礼阿白二人把东西都放好了,才松开手,牵着涂玉景去烤火吃茶。
白梅朵朵,依在深黑盘虬的树枝上静静开着,层雪压在她们俏丽的花瓣上,反而显得晶莹剔透,越发增添了几分高洁傲寒的意蕴。杜防微在火炉边考了些板栗甜薯之类的,涂玉景早饭没吃多少,这个时候正吃得欢。
但愿年年有今日。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12-18 20:33:00 +0800 CST  
先更一丢丢!明天应该还有!尽量保持稳定更新到完结!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12-18 20:37:00 +0800 CST  

楼主:沈滁微

字数:81580

发表时间:2018-07-13 22: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02 12:12:1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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