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好景难防。by雁写秋云(古代架空,太监受)

还是不可避免地往俗套的方向策马狂奔……作者本身是个傻白甜,所以文章对权谋描写不会很多,主要还是走感情线,副cp的攻出现辣,猜猜受是谁?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19 20:00:00 +0800 CST  
七、进退(中)
太子回朝的事很快便上下传开了,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说,陛下这是顾念亲情,圣心回转了,也有人说,这是陛下为了牵制势力越来越大的涂玉景,甚至还有些不敢直说的言论,说是皇后连同太子给陛下用了毒,不然陛下为何在短短一月时间内已经急传了好几次太医?
杜防微自然是忧心的。
前不久,皇上传了圣旨下来,说顾念他曾经的功绩,又风华正茂,圣心不忍,故官复原职,但扣除一年俸禄,责令在家潜心誊写经文半年,望修身养性后继续为国效力。
接到圣旨时,府邸上下都为之欢欣,听闻消息的关情和魏寒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带了些美酒好茶,要庆贺他逃过一劫。
杜防微却很难高兴起来。
这到底又是涂玉景的一次示威吧,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办法拒绝过。打骂也好,甜头也罢,他想给就给,由不得他不要。
可他真的不明白,到底为何涂玉景偏生要这样对付他?教他逃不得躲不得,笑不得哭不得,难受不得,畅快不得,像是往你手指头扎进一团软刺,看不见摸得着,让你痛却也拔不出。
杜防微思虑重重,但看关情与魏寒都笑意盈面,虽然心中郁郁,却也只能强撑笑脸,总不能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这月余的奔波,他们三人都清减了不少,尤其是关情,原本一张白净圆脸,如今瘦得只巴掌大,显得一双杏眼更大了不少。
杜防微心中忧虑,无心饮酒,关情虽然开心,但频频去看杜防微,似乎有事想说,也并未多饮,唯独魏寒喝了个酩酊,最后被仆人们送去客房休息。
月上中霄,桌上菜肴渐冷,好不容易只剩他二人了,却似乎相对无言。
“雎儿生辰快到了吧?”杜防微捏着双筷子偶尔夹一些冷菜吃着,也不去看关情。
关情顿了顿,有些酸楚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有些无奈地舒展开来。
“就快六岁了,天天挂记着你,想你去教他写字。”
杜防微放下筷子,自觉有些小人之心了,重又举起酒杯,敬了关情一杯。
“这些时日,有劳阿情为我奔波。”
关情抬眼看他,眸中微光闪烁,“防微还是这样客气。”
倒也受了那杯酒,只是一时间又是无话。
正当杜防微无措时,关情却似乎酝酿已久地突然正色道:“太子回朝之事……不知防微作何想法?”
杜防微也不由得正襟而坐,说道:“太子与我一向无甚交集,不过他正直敢言,我甚敬佩。”
关情点点头,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看那玉佩形态古朴,色泽温润,配以纯金做底,又显尊贵。其上所雕玉龙栩栩如生,正盘旋在一个“萧”字之上。
竟是太子佩玉。
“实不相瞒,此前为救防微,我去找了太子殿下。”
杜防微惊诧有之,感动有之,更多却是愧疚。
关情抿了抿唇,又继续说道:“从我对太子将近一月的观察,我敢肯定,他会是个明君……”
杜防微连忙伸手做制止状,“这话怎好胡说!陛下安在,你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定是大逆不道之罪!”
关情摇了摇头,“你无需担心,太子殿下已经安排人在附近,我此番前来,也是受他所托,与你详谈。”
杜防微缓缓放下手,听了这话后,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他历来不喜欢与人拉党结群。一向恪守本分,为官一日,就尽心尽力,上要敬君,下要护民,若是整日花心思去与同僚与上级打交道,那整个朝廷岂不是都乱了?
关情是他认识了十余年的好友,本该对他再清楚了解不过,怎么……
“我知道防微你不喜站队结营,但如今世事无常,想要独善其身是难上加难!”关情继续说道:“咱们始终只是臣子,并不能左右整件事情,若想施展抱负,只能投向明主!”
杜防微仍旧不为所动,“殿下此举,定不为皇上所喜,结党营私,与涂玉景那样的奸人有何区别!”
关情以往都赞同他的话,此刻却不由得反驳起来:“你怎能拿那奸宦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防微,老师曾经教导过,不通则变,圣上如今昏聩无措,沉迷酒色,他早已不是最开始那位恩恤众人的明君了!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杜防微脸色不太好看,颇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老师亦曾教导过,处世以清,莫要随波逐流沦为附庸,要有自己的原则,你又如何?你曾固执于儿女私情而处处赞同我,我怎知你此次是不是头脑清楚!”
关情瞪大眼睛看着杜防微,似乎不可置信一般,待眼中惊诧褪去,逐渐为浓烈的哀伤浸染,连累眼眶通红,几欲落泪。
“想不到……想不到你是这样看我……”关情垂下头去,瘦弱的肩膀似乎在颤抖,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如行尸一般,慢慢起身往门外走去。
杜防微自知失言,但话出如覆水,怎可挽回?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先各自冷静一下也好。
关情一路失魂落魄地往自己家里走,没留意踩空了台阶,把脚给崴了。
强烈的疼痛感找回了关情的神魂,他看了看四下无人的街道,又看了看杜防微住的那个方向,但无论是前进还是回头,他都是一个人。
低头彷徨时,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朝他这边跑来,有些急促似乎又很欢快。
“阿爹——”
是他的雎儿。
关情抬起头来往声源处看去,果见一扎着小髻的白衣稚子朝他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盏同样小巧可爱的灯笼。
那灯笼还是关情亲手所做。
“雎儿怎么来了?”关情虽然倍感窝心,却也后怕,这深更半夜,这么小的孩子怎可一人出现在这街头?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1 00:24:00 +0800 CST  
关雎扑到他怀里抱着,蹭了蹭额头。
“雎儿担心阿爹……”他软软地撒着娇,在闻到关情身上的酒味后有些不高兴地噘嘴:“阿爹又喝酒了!”
关情笑了笑,抱抱孩子,“阿爹只是去给你杜伯伯庆祝了,你还没告诉阿爹,怎么一个人跑来了?”
关雎用手擦了擦关情额头上的细汗,摇摇头:“雎儿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一个叔叔送雎儿过来的!”
还没等关情继续追问,忽见街头又走来一人,执着一只描着兰草的灯笼慢慢走过来。
夜起的薄雾慢慢散开,来人也逐渐清楚。
竟然是太子。
关情赶紧要跪下行礼,脚腕处传来的刺痛却教他失了礼数。
萧誉皱了皱眉,加快几步去将人扶起,看他死死捂着脚踝,便亲自蹲下身去为他脱掉鞋袜查看。
“怎么崴得这么严重?”萧誉似乎在问他又似乎在问自己,一直皱着眉,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关情有些不自在地把脚往回缩,却教萧誉一把握得更紧。
“躲什么?不痛了?”
关情嘶了口气,突然想起他自动请缨来游说杜防微,结果不但没成功,还把自己弄得失魂落魄的。
“微臣有负太子殿下重托,杜大人他……并未同意为您效劳。”
萧誉看也不看他,仍仔细看他肿了的脚踝,懒散道:“杜防微那人性格单直,甚至于有些迂腐,我没有想过你能一次说服他。”
关情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来。”萧誉蹲下身去,“我背你回去。”
关情连忙摇头,说了一通有违纲常大不敬什么的,还是被萧誉长臂一揽,扑到了他背上。
关情吓得呼吸都快停了。
“叔叔!叔叔!雎儿也要背!”关雎还在一旁凑热闹。
“雎儿,莫要无礼!”关情低声呵斥他,那还记得自己还趴在当朝太子的背上。
萧誉低声笑了下,又故意伸手把关情往上颠了一下,关情下意识抱住他脖子,然后很快又松开去,只虚虚拉着他肩膀上的衣料。
“你阿爹受了伤,你作为儿子,应当孝顺。”萧誉低头对沮丧的关雎说道,“再说,方才我不是抱你过来了?现在该轮到你阿爹了。”
关雎瘪了瘪嘴,完全无法反驳,倒是关情越发不自在起来。
“关情。”萧誉感受到他克制着甚至不敢自如的呼吸,“我希望你能更靠近我一些,不要总是这样……”
关情顿了顿,以为太子需要他表忠心。
“太子殿下放心,微臣是站在您这边的,明日,微臣会继续去拜访杜大人,尽快让他答应,做您的得力助手。”
萧誉没说什么,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背着关情往回走。
一路上,只余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1 00:25:00 +0800 CST  
更新达成!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1 00:25:00 +0800 CST  
八、进退(下)
布守在杜府的眼线突然失去了联系,对于涂玉景来说,这不是件好事。
太子已经有所行动,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手下收了不少谋臣,但不可尽信。如今太子归位,又盛名在身,深得民心,若是让天下人站位,恐怕只有傻子才会站在他这一边。
他其实无心什么权力地位,只是,他如今已站在浪头,若是不迎难而上,便会被摔进深海里,尸骨无存。
他需要一个真正信得过的人,不一定要保他权位,而是当他走投无路,能救他于水火。
这个人只能是杜防微。
可是杜防微对他几乎恨之入骨,他又如何去争取他的支持?
凭那一夜的肌肤之亲吗?
那对于杜防微来说,只能是耻辱。哪怕涂玉景心里埋怨他提上裤子不认人,但他也知道,人家指不定心里想的是他图谋不轨。
他也确实对杜防微图谋不轨,不过,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过些快活的日子罢了。
那一晚也不是全无作用,只是不能用来勾起杜防微的怜爱,而是个威胁的把柄罢了。
涂玉景还不想闹得那样不可收拾,但很快,他便没法站住脚了,他的眼线告诉他,杜防微与太子近日多有来往。
他若是再不把杜防微争取过来,等他成为太子的臂膀,那岂止是夺他的权,更能轻而易举戳他的心。
杜防微的确没想到,太子会放下身段,主动来游说他。他虽然大感震动,却也不是轻易放下原则的人。况且,太子人虽然来了,话里话外却似乎藏了刀子似的,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求贤若渴,只是淡淡的语气,偶尔还会聊些旁的不要紧的事,就好像,他只是无奈才来接收他这枚飘零的棋子。
杜防微更不可能主动站过去了。
就这样,太子与他往来多次,也没个结果。期间,关情也来过几次,只是站在太子身边,同太子很亲近的模样,又低眉顺眼也不看他,好像当他不存在。
杜防微深知自己失言在先,关情有此反应也是理所应当,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些失落。
天气转凉,立秋过后又热了几天,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连面对深宫里扎堆的美人都力不从心起来。
涂玉景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便常常在一旁侍药,倒是尽心尽力的。
老皇帝修养生息个把月,精气神转好起来。周苓松了口气,谨慎地又送了几回固本培元的药,好歹是把皇帝的命保住了。
不过,他此后也不能再人道了,皆因此前服用涂玉景给配的壮 阳药太多,损了根底。不过他到底也不敢直接跟皇帝说,只说需要好生调养,才可痊愈。
老皇帝起初还是有些郁闷的,不过整日里对着涂玉景越发润丽的面容,竟也有几分宽慰。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4 17:08:00 +0800 CST  
只是还是心急的,只盼望早日痊愈,好好尝尝身旁这口养了多年的神仙肉的味道。
涂玉景一心想调养好皇帝的身体,只要皇帝一日不倒,太子不能轻易动他,哪怕他在下面搞再多动作,也无济于事。
算算倒是快两个月没见过杜防微了。
他整日在皇帝面前侍药,以往没甚感觉,偏近几日,总觉得那药味格外浓腥,他闻着就不舒服,还要撑着一张笑脸去安慰皇帝。胃里恶心得紧,想吃点爱吃的甜蜜饯压一压,反而更加重了不适感。明明天气转凉了,面对他往常爱吃的鱼肉山珍,也提不起胃口。这么折腾了几日,他还瘦了些。
又是一日侍药,周苓说已经换了清淡好入口的养元药汤,但他闻着还是觉得恶心,忍不住皱了眉,趁皇帝喝药时去压制从胃部上涌的恶心。
老皇帝仰头喝完药,便看见身旁的美人眉头微皱,脸唇皆白,下意识就去拉过那双葱白柔韧的手,关切起来。
涂玉景心中一惊,皇帝从未这样亲近过他,一时间有些瞠目失态。
在皇帝看来,美人这是受宠若惊的模样,娇憨可爱,遂又坐起了些,要去揽涂玉景的腰。
涂玉景微微闪了闪,然后扑通跪倒在皇帝面前。
“奴才御前失态,还望陛下恕罪。”
本来拿捏在手的滑腻手指陡然滑脱,老皇帝有些怅然若失,四周的奴才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倒似乎全没看见发生了什么。
“起来罢,这些时日你尽心伺候朕,怕是累了,朕怎么忍心怪你。”仍是一副怜香惜玉的语气,说完竟亲自下床来,扶住涂玉景的肩膀,将人带起。
涂玉景暗暗皱了眉,却也不能表现出强烈的抵抗,只是心中纳闷。与皇帝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皇帝一向只爱柔软娇媚的女子,不喜男色,更不用说太监,怎么突然以待新欢的态度待他?
皇帝拉着他要坐下,涂玉景连忙又跪下,很惶恐的样子。
几次三番有意地跪拜,扰了皇帝的兴致,所幸此前皇帝甚喜的梅妃来探望,涂玉景得以脱身离开。
走出皇帝寝宫时,竟远远看见太子同杜防微,关情,魏寒等人走来,一路有说有笑,似乎很是欢喜。
涂玉景攥紧了拳头,胃部又一阵阵抽搐起来,他强压着不适,绷着一张苍白的小脸迎了上去。
假装匆匆地,不经意地撞了杜防微一下。
杜防微被撞得皱了眉,倒是太子立马斥骂起来。
“你是哪里的宫人?这样匆匆忙忙,冲撞了杜大人成何体统!”
涂玉景转过头来,朝太子和众人一笑。
“太子殿下息怒,小人不过是赶着去为陛下取药,这才不小心冲撞了杜大人。”杜大人三个字咬得分外重。
哪知杜防微看也不看他,顾自退后了几步,离他更远,极力要跟他划清界限。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4 17:08:00 +0800 CST  
涂玉景却不放过他,缓缓说道:“杜大人怎的突然生分起来,此前您在寒舍饮酒……倒还赠了小人一些礼物呢。”
杜防微心头一跳,又想起那样不堪的夜晚,剩下的众人果然把视线投到他身上,令他躲避不得。
“……涂总管说笑了。”除了这样的应付,他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却不住思量起来。
涂玉景这话摆明是威胁,他倒是不怕太子等人怀疑他什么,毕竟他还没有站到太子这一边,只是涂玉景若是当真胡言乱语,他所在意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赠他礼物?他何时赠他礼物了?杜防微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手里,心里也更慌张了。
“也是,那小人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和诸位大人了,告辞。”涂玉景对着杜防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杜防微惴惴不安地同众人去探望了皇帝,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最后还是忍不住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先出了宫。
刚刚踏出宫门,便看见一顶软轿守在门口,几个轿夫倒是老实巴交地守在那里,见他过来了,为首的便迎了上来。
“先生请上轿,贵人有请。”
杜防微看了看他,心里有数,便没问是哪位贵人,顺从地上了轿。
四个轿夫脚力很快,又抬得稳当,杜防微闭目养神,耳边从市集的热闹变为一片寂静,又忽然听见轿夫喊着落轿,然后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杜防微按兵不动,仍旧坐在轿内,等着那位贵人。
等了片刻,有人来掀轿帘,却是阿白。
“杜大人受累,主子身体不适,正只得在里面候着您。”
杜防微皱了皱眉,懒散地回了他:“嗯,带路吧。”
身体不适还搞这些排场?怕不是摆架子又想着怎么作弄他。
阿白点点头,伸手去扶杜防微,即使杜防微躲开了,他也自然地又伸了回去,往前一递,做了个请的姿势。
杜防微倒是第二次主动来着涂玉景的府邸,这地方虽然选址不错,四周环境清幽淡美,却不在朱门聚集处,算不得尊贵。想来皇帝当初赐他府邸也不过还是把他当成个上不了台面的奴才。
一路穿庭过廊,眼见着奴仆越来越少,花木越来越多,地势越来越幽蔽,显然这不是去什么正经会客地。
终于,阿白在一处种了许多香木名花的青瓦屋前停了下来,为他挑开门帘,而后往里面禀报了声。
“主子,杜爷过来了。”
里面许久没见回音,阿白脸上丝毫不见何改变,倒是杜防微面色发青,却也不敢发作。
从那股熟悉的熏香来看,这里便是涂玉景的卧房,把人叫到卧房来,是什么居心?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杜大人,您请。”阿白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杜防微先进去。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4 17:09:00 +0800 CST  
毕竟涂玉景此前就吩咐过,只管接了人来,不用伺候。
杜防微顿了顿,躬身进了房,阿白在身后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屋子里的陈设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奢华,相反,倒显得有些朴拙。
照旧是浓重的熏香,浓得几乎令人承受不住。
杜防微走到就近的窗前,轻轻将窗户打开了,窗外是一丛芭蕉,和一些低矮的竹子,隐约可以看见后面有一排竹篱笆,篱笆下种了些黄菊,含苞欲放了。
窗户下正好有一张竹几,几个藤编小凳,桌上放了一壶茶,正是温的。
杜防微虽然口渴,却也不会取来饮用,只是安静看着窗外芭蕉,直到天色欲晚,又下起雨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声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上倒是极符合文人雅趣,杜防微出神看着窗外,连涂玉景何时醒来,拿了个大氅走到他身边他都不知道。
“秋雨催寒,杜大人可别着了凉。”
杜防微惊了一下,对涂玉景忽然的触碰抗拒得很,动作激烈地避开了,甚至带翻了脚下的藤编小凳。
涂玉景低头把大氅拿了起来,一阵夹着雨的秋风吹过来,激得他抖了抖。
他干脆又把那大氅给自己披上了。
“你何必三番两次这样折辱我。”杜防微和他隔着一张竹几,却似乎隔着千沟万壑。
“折辱?”涂玉景偏头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理解似的,又或许是刚睡醒,他有些糊涂。“我喜欢杜大人您啊,怎么会折辱您。”
杜防微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却并无半分难为情,只是又提防起他,怕他又耍什么花招。
“可是,你要帮着太子一起对付我。”涂玉景慢慢坐下,自己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杜防微面前,一杯自己端着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杜防微不接茶,也不坐下。
“我不管你是不是装糊涂,我不准你成为太子的人。”涂玉景仰头看他,眼睛有些水汽。
杜防微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别开头去。
他来见过涂玉景两次,他次次都这样……衣冠不整。
却也是好看的,娇浓得像春天的花。
“你凭什么?”杜防微不看他。
“凭……”涂玉景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有片刻愣神,但很快又回神,还更坚定了些,说道:“不凭什么,只是你那次走时,留下了个东西,你应该很感兴趣。”
杜防微握紧拳头,问道:“……是什么?”
“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万一你把他抢走了怎么办?你知道我的,又没办法……反抗。”最后两个字说得有些羞涩似的,轻飘飘的。
杜防微不禁被他挑起刻意埋封起来的那一晚的记忆,一时无话。
“你不信,也没关系,只是……会发生什么,杜大人应该也不想看见。”涂玉景站起身来,转头往床榻走去。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4 17:10:00 +0800 CST  
“你到底想要什么?!”杜防微忍不住叫住他,双拳握得很紧。
涂玉景顿住身形,回过头对他笑了笑。
“你帮我一次吧。”
杜防微没有回话,却突然放松了似的。
他吐了口气,然后又极为忍辱负重地,很轻很缓地对他说了句:“好。”
涂玉景没说什么,很快叫来阿白,送杜防微回去。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4 17:11:00 +0800 CST  
九、迷途(上)
皇帝的身体似乎又好了起来,周苓得以有一些空闲,他兴冲冲几次拎着美酒要来找杜防微,都吃了闭门羹。
杜防微自然不在家,他被涂玉景安排着几乎住在了涂玉景的府邸,听涂玉景招揽的那些贤才们建言献策如何对抗太子。
杜防微只觉得讽刺,他一向鄙夷结党之徒,哪知他如今也成了其中一员,还成为了自己此生最厌恨的奸宦走狗。
他无奈,他却也无计可施。
涂玉景似乎也听得倦了,撑着脑袋在浅眠,他在家中时一贯穿得随意,不着发冠,亦不会穿袜靴,趿拉着一双暖和的厚底布鞋,拥着一件大氅,就能过一天。
“涂公?涂公?”
一个留着细八字胡的男人在叫他。
涂玉景悠悠醒转,淡淡笑了笑。
“诸位见谅,涂某又不小心睡着了。”
那八字胡谄笑着又关怀几句,微皱着一张脸,倒似乎真的很关心涂玉景。
“防微?”涂玉景突然转过头来叫他。
杜防微有些不喜他这样亲近,却又对着这极为温和婉转的称呼生不起气来。
“几位大人都已说了不少,你也该同大家说说你的想法。”涂玉景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不出意料又被躲开了。
“杜某愚钝,所要说的,各位大人都已经说了。”
涂玉景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果盘里拿了瓣儿酸桔吃,一时间整个书房都没了声响。
不多时,阿白匆匆进门来,同涂玉景递了个眼色后,又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杜防微虽然离他近,却也听不大清说了什么,只是能看见涂玉景难得地皱了眉头。
细看下来,杜防微竟觉得他似乎清减了些,脸色也不如以前那样好。
“诸位大人今日且散了吧,涂某今日得进宫一趟。”涂玉景由阿白扶着起身,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几位谋臣陆陆续续离开了,杜防微等了会儿,也准备离开。
“杜大人留步。”是阿白。
杜防微回头看着他,“何事?”
阿白是涂玉景贴身也贴心的亲信,身量同一般太监无二,只是样子实在太普通了些,又常常对人低眉顺眼,更教人难有印象。
杜防微以前倒不曾留意,直到后来被迫与涂玉景打交道,也才多见了这个人几面。
“阿白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罢,倒第一次直直抬起头来看着杜防微。
杜防微不躲不避,“请讲。”
“阿白只是希望,无论杜大人有多不喜欢主子,也请不要伤害他的性命,您知道他喜欢您。”阿白看起来很诚恳。
杜防微笑了笑:“你多虑了,杜某没那个本事害他性命,只求自我保全。”
阿白仍旧很认真地继续说道:“杜大人有没有这样的本事,您自己应该很清楚。主子那权势得来容易,又一贯任性,太子若是执意对付他,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7 00:30:00 +0800 CST  
杜防微敛了笑容:“你既然这样清醒,便应该把这些话同你主子说去。”
阿白苦笑:“主子除了您,恐怕谁的话都不愿意多听半句的。况且……”阿白欲言又止,又低下头去说道:“主子与您到底关系匪浅,阿白希望您,无论如何,多少去顾及他一些,不要让自己后悔。”
说完,阿白就离开了,杜防微皱着眉看他远去,也不知该作何想法。
后悔?
杜防微咀嚼着这两个字,良久又长叹一声——后悔的事他还做得少吗?
涂玉景走出来时,正看见站在游廊下发呆的杜防微,但宫里催得紧,倒也没去多问,只让阿白好生注意些,不可怠慢。
杜防微回过神来时,恰好看见涂玉景躬身上了轿,阿白送完他之后便又朝他走来,说是安排他去后院用些茶点。。
杜防微点了点头,想问一问阿白涂玉景为何这样着急进宫,又深知阿白不会轻易泄露什么,便索性也不问了,随阿白去了后院。
涂玉景一下轿,便有宫人殷勤来扶他。
“涂总管您可算到了,陛下正等着您去侍药呢!”
涂玉景听着,心里更不轻松。
自上次皇帝对他动手动脚之后,他便一直忌惮着。尽量避着与皇帝相见,尤其是他在得知自己有了快两个月身孕之后,他更是小心异常。
这次皇帝特意叫人急传他进宫,却只为侍药,想来,侍药也不过是个名头,只怕皇帝真对他上了几分心思,实在不好招架。
涂玉景硬着头皮进了皇帝寝宫,待他一进门之后,大门便被轰然合上,他心里一紧,只得扑通一声先跪下了。
“奴才来迟了,请陛下恕罪。”
皇帝穿着一件寝衣,似乎刚刚沐浴过,看起来气色不错。
他迎上去扶着涂玉景肩膀,将人揽起身来,几乎要抱进怀中。
涂玉景僵着身体,也不敢抵抗,皇帝越发喜怒无常,若是发怒了踢打他,他肚子里那个小崽子只怕就留不住了。
皇帝伸手去摸他的脸颊,“朕也觉得,好像是迟了些。”
涂玉景略带惶恐地,不敢看皇帝。
“这样迟,才发现小涂子你,是这样的美人。”
涂玉景不敢抵抗,任由皇帝摩挲着他的腰背,肆意地亲吻他的脸颊。
“陛下说笑了,奴才一介宫人,怎能及得上后宫各位娘娘。”
他恨不得扬手便打在眼前的这张脸上。
“啧……”皇帝揽着他去亲他小巧圆润的耳垂,抬手又解下他的发冠,去嗅他披散下来的头发。“玉景何须妄自菲薄,朕说你是美人,还能有假?”
涂玉景暗暗在心里咒骂着,却也不敢有所动作。眼下,皇帝对他的确起了心思,他不可能像当年敲打那个榜眼那样砸皇帝的头,他好需要皇帝做他的靠山。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7 00:32:00 +0800 CST  
不知道有啥敏感的,发不出来……看图吧……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7 00:35:00 +0800 CST  
十、迷途(下)
杜防微被涂玉景要挟着住在了后院,离他的寝居不算太远,不过若是涂玉景不找他,他哪怕赏个月,也要绕着那间青瓦居走。
今晚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青瓦居那边灯火通明,一群奴仆进进出出地跑着,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更令人觉得诡异的是,除却那些层层叠叠的脚步声,便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想了想,还是朝那棵芭蕉走去。
若是放在以前,杜防微是绝对不齿于偷窥这样的下三滥之事,但在面对涂玉景时,他总也忍不住或主动或被动地频频破例。
他轻轻捅破那层窗户纸,往里看去,正正看见涂玉景几乎光着身子倚在一丛软枕上,而床边正忙活着的,是涂玉景府上的大夫。
烛影飘摇,他不太看得清涂玉景的表情,对此,竟有些焦躁。
涂玉景只觉得从后腰到肚腹都麻木了起来。起先确实是疼痛的,连裤子上都见了些淡色的血迹,所幸他赶回得及时,孙大夫施针巧妙,这才算是保住了肚子里那个小崽子一条性命。
才两个月呢,只怕还没成型,就这样折腾人。
“主子,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都不可下床走动了。”孙大夫将针包收拾好,“属下已经吩咐药童去熬一帖安胎药了,此外这里是抹在后腰上的药油,您……”
孙大夫喋喋不休,是真的关心涂玉景的身体。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会喝药的。”涂玉景有些恹恹的,不大耐烦的样子。
孙大夫是知道他的,还是忍不住又低声劝道:“主子,您虽然身体异于常人,可这孩子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娩下的,十月怀胎,艰辛非常,属下实在……”
涂玉景转过头来看着他,缓缓牵了牵嘴角:“他投生到我这样的身体上,便是个好孩子,他不嫌弃我这样的爹,我却要丢下他吗?”
孙大夫自知再劝无用,躬身去给他扶了扶枕头,便悄声退下了。
杜防微只能些微听见二人低语,却也听不清谈话内容,正待要脱身离开,却被阿白抓了个正着。
“杜大人关心主子,为何不进屋去?”
杜防微下意识就提高了些声音反驳。
“胡言乱语!”
涂玉景耳朵灵敏,这样大的动静岂会听不见。
“阿白,请杜爷进屋来。”
阿白回了声“是”,看了看杜防微,做了无声的邀请。
杜防微抿抿嘴,还是不甘不愿地第二次踏进那间寝居。
“防微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涂玉景侧倚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却仍笑着看他。
杜防微没有回话,站的老远。
“这里有凳子,你坐近些来,好不好?”涂玉景说着,要凑过去拉那个木凳,没防备扯着后腰伤口,疼得抽了口凉气。
“你别乱动……我坐过来就是。”杜防微看他实在病的不轻的样子,没忍住还是示软了。
涂玉景笑笑,“陛下喜怒无常,我这样的伤口也不是第一次,防微不必担心。”
杜防微“嗯”了声,低头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气氛又冷了下来。
“方才孙大夫留下了一瓶药油,防微方不方便替我抹一下?”涂玉景笑吟吟地看他,指了指小几上放着的白瓷瓶。
杜防微没做他想,点了点头,“有何不可?”
涂玉景费力转过身去,慢慢把寝衣撩到胸口,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细腰来。
只是,一大片紫红伤痕盘踞在上面,平白破坏一片好景色。
杜防微没料到这伤居然在腰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有劳防微。”涂玉景转头又催促了他一声,杜防微这才拿着药瓶迟钝靠近。
“防微,孙大夫说要揉热了才抹,你的手好凉。”
杜防微赶紧撤回手来,他甚至连药油都还没倒手上,就把手放上去了……
“嗯……可以重一点……”涂玉景被揉的很受用,满意地喘着气,杜防微却被他撩得心乱如麻,只想尽快结束,或者封上那人的嘴。
“防微以前替别人揉过吗?嗯……很舒服……”涂玉景就是不停嘴,杜防微揉了多久,他便连说带喘了多久。
“多谢防微你。”涂玉景缓缓转过身来,也没急着把衣裳拉下去,杜防微一眼看到了他衣料边上两颗嫣粉的乳 珠。
他慌忙低下头去,觉得脸面有些发热。
“若是没有别的事,杜某就告辞了!”
涂玉景缓缓把寝衣拉下,没为难他。
“防微明日可否再来给我揉药?”
杜防微急匆匆答应了,只想飞快逃离这地方。
涂玉景笑得很开心,似乎今日一整天的担惊受怕都一扫而空了。
关情已是很久没有与杜防微来往,他虽然生气,久而久之,更多是自嘲。
杜防微那样的人,他还不了解吗?话不由心的。若是他当初不一厢情愿去为他谋求太子的青睐,或许他也不会受此侮辱。
他想着,要么直接疏远太子,与杜防微言归于好,可是,他却不敢轻易向太子袒露。
他越发觉得太子的眼神,有些神秘莫测。每每看他时,总让他无法自处,总觉得,要被那深不见底的瞳色也吞进去一般。
他本是无心于仕途,若不是少年时认识了杜防微,恐怕他更愿意做个乡野的夫子。
如今,他为了杜防微,自己先错踏了太子这一条船,想要离开,只怕就得溺水而死。
他还有年幼的雎儿,还有体弱的双亲。
此刻他是太子的心腹,若是他执意离开,只怕太子不会轻饶他。
正想得心乱,太子突然传人来叫他去赴宴。
这夜深人静的,太子是何用意?
自然是推拒不得的,随着来人的软轿匆匆赶去赴宴的地方,太子穿了一身常服,温了酒,正坐着等他。
也只等他。
关情惴惴不安地行礼,很快便被太子打断了。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8 21:42:00 +0800 CST  
“关大人,按理说,这样晚了,不应该再劳你跑这一趟。”太子仰头喝了口酒,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关情正襟危坐,缓缓道:“殿下言重了,随时恭候殿下吩咐,是微臣本分职责。”
萧誉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一脸平静,只觉得自己独自生气实在是好没意思。
就在今日下午,他的眼线回禀,杜防微已经站到了涂玉景那边,成为那奸人走狗。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还心心念念觉得那人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贤才良士吧。
“关情,你到底为了什么才来接近我?”萧誉沉声问道,眼睛不放过关情的一举一动。
果然,眼前这男人立马就紧张起来,然后又熟稔地念出他那套说辞。
“自然是……仰慕殿下盛名……特为寻……寻明主而来。”
萧誉笑了笑,没继续追问下去,转开了话题。
“关大人曾经说过,要为本宫引荐贤才,但如今,却始终未见成效。”
关情立即跪下,“微臣无能。”
“你错了。”萧誉看着他的头顶,“不是你引荐不了,而是那贤才……另觅高枝了。”
眼见着关情错愕地抬头,他心中竟有几分快意。
“微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杜防微成了涂玉景的人。”萧誉丝毫没有遗憾之感,“就在你前往游说后不久。”
关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会的!”他有些失态地辩驳着,“臣知道防微有多憎恶那奸宦,他绝不可能与之为伍,还请殿下……明察!”
萧誉冷笑,“怎么,你不相信我?”
关情声音弱下去,眼眶微红,“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以他的为人……”
萧誉砰地一声把酒杯摔在地上,“够了!”
关情噤声,心中却波澜起伏。
“你若是不信,尽可亲去对质!”萧誉说完就离开了,怒气冲冲的,头也不回。
关情瘫坐在地上,仍是不信,但又觉得太子实在没必要专来骗他。
会不会是又什么苦衷?关情错乱地想着,失魂落魄地往门外走,越想就越是心乱,最终,他还是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去见一见杜防微。
杜防微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排斥给涂玉景揉药,每次都习惯性朝那青瓦居迈步,然后习惯性唾骂自己,但最后仍旧准时出现在涂玉景房中。
那药油很好,涂玉景腰上的痕迹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还有些淡淡的青黄印记,涂玉景不阻止他继续,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停止,同时承受着每晚梦境中那些旖旎的颜色。
“防微怎么心不在焉的。”涂玉景转头看了看出神的杜防微,半是取笑半是埋怨。
杜防微摇摇头,立刻否定。
“嗯……这样吧,我说些你感兴趣的事情给你提提神如何?”涂玉景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
杜防微没有回应,他知道无论如何,涂玉景都要说的。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8 21:43:00 +0800 CST  
“前些天,有个叫关情的,站在我府门外守了整整一上午……”涂玉景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腰上的手掌明显一顿。
“后来被赶走了,不过昨天他又来了,很不客气地想要硬闯……”
“你把他怎么了!”杜防微立刻警铃大作,他一把抓住涂玉景的手腕,质问道。
“孙大夫嘱咐我卧床静养,我整日里床都没下过,能对他怎样?”涂玉景笑了笑,眼中却有些委屈。
杜防微松开手去,起身要走。
“我是不能对他怎样,不过听说他被我护院打断了两根肋骨!”涂玉景见他这样紧张,心里很是不忿,“你赶紧去吧,去给他收尸守丧去!”
杜防微眼睛通红,看也不看他就走了,只觉得前几日天天来这里献殷勤的自己,真是恶心透了。
涂玉景气的狠狠锤了一下枕头,那药油不知何时打翻在床褥上,油腻腻的,让人很不舒服。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8 21:43:00 +0800 CST  
今天也是粗长的我更新达成!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8 21:44:00 +0800 CST  
十一、两面
杜防微赶到关情家门口时,太子的护卫们齐齐守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他想要硬闯,但他是一介文人,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千挑万选来保护贵子的禁军护卫。
关情着实被打得不轻,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还未清醒。
萧誉有些后怕地抓住关情的手,他一早该知道关情一定会去找杜防微,也一定知道涂玉景不会轻易让他们见面,只是没想到,涂玉景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下这样的狠手。
关雎此间闹过几次要找阿爹,但都被萧誉的人带下去哄着了,此刻四下安静,只有关情浅浅的呼吸声。
萧誉除却需要处理事务的必要时间外,便都待在关情家中。
其实,在关情主动到寺中找他之前,他印象中并没有这号人的存在。就连他接近自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记得请他的名字。
他应该是不善与人打交道的,萧誉可以察觉出来他朴拙的讨好和接近。只是他搜肠刮肚地为他筹谋回宫大计,并每每做出那副仰慕的神情,真是令人无法怀疑。
萧誉很难不对他上心,他身边虽有亲信,大多是敬畏多于关怀,只有关情,会问他喜欢哪种茶叶,爱吃什么食物,在寺中这几年会否有人为难。
真真切切,诚诚恳恳。
只是当初有多上心,在得知这人全为别人而接近他时便有多么伤心。
正出神间,护卫头领严风进来禀报,杜防微到了。
萧誉捏了捏关情的手掌。
“先不要让人进来,让他再等。”关情为见他可足足等了不止一上午。
严风领命欲出。
萧誉又冷冷地补了半句:“若是硬闯,打。”
严风愣了愣,还是答了声“是”,这才出了门去。
杜防微在门外足足等了快一整天,直到夜色将临,他才忍不住了,趁那护卫放松片刻,便要硬闯。
严风皱了皱眉,果见门口的护卫照先前的吩咐一把将人拖住,另一护卫则猛的被刀柄往杜防微肚子上一顶。
“呃!”杜防微原本力气尚可,挣扎不休,但在剧痛下也全然被掌控住了,那护卫又连着踹了杜防微几脚,严风才下令停止了殴打。
“杜大人,请回吧。”严风下了逐客令。
杜防微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爬起身来:“我要见关情。”
严风不为所动:“关大人身体欠安,不便见客,阁下若还要硬闯,休怪刀下无情。”
杜防微揉了揉肚子,疼的厉害,脑子却清明起来,想来关情因他受伤,他如今是太子的人,太子自然是要为他出一口气。
“关大人不便见客,那太子殿下总方便吧!”杜防微直直盯着严风,神情冷峻。
严风还待回他,却见萧誉慢慢走了出来。
气定神闲,又面无表情。
“杜大人此刻不应该在涂总管府中出谋划策,怎么到这来了?”
杜防微看着他,神情不闪不避,竟无半点羞愧。
“太子殿下爱才心切,却也不必这样折辱杜某。”
萧誉笑了笑,“折辱?”他缓缓走到杜防微身前,仍旧是一副调笑的语气,“杜大人都住到别人府上了,还怕别人说几句吗?”
杜防微避而不谈,这的确是事实,他也没法狡辩,他重又说道:“我要见关情。”
萧誉与他对视,一点不介意他这样无礼犯上。
“当初他要来见你,是你不见的,如今哪有你想见就见的道理,总得征求他的意见吧。”
“那就劳烦太子去问一声,关大人愿不愿意见杜某。”
萧誉摇摇头,“他与你皆是臣,岂有本宫去为你二人传话的道理?杜大人这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还是把本宫看得太低了?”
杜防微被他三言两语堵得无话可说,又见他缓缓说道:“更何况,他根本还没醒过来,怎么回答愿不愿意?”
“他到底伤势如何?!”杜防微心都揪紧了。
萧誉不答,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殿下!太子殿下!”杜防微想要追上去,又被严风一掌隔开,不进反而倒退了几步,甚是狼狈的模样。
“杜防微,你若是诚心要见关情,也不是不可以。”萧誉顿了顿,留了个背影给他。
杜防微垂下眼去,咬牙回话:“若是太子不嫌弃,微臣……愿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萧誉打断他,“原先关情游说你你都不应,我怎知你是真是假。”
杜防微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他如今还被涂玉景要挟着,要怎样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萧誉也不急着要他回答,就静静等着。
许久之后,杜防微才说道:“若是殿下不嫌弃,微臣可愿……深入敌营,与殿下里应外合……荡……荡清朝野……”
萧誉拍了拍手,满意地笑了:“杜大人此计甚妙,只是,希望不要后悔才好。”
杜防微低着头,捂着疼痛的肚子,不发一言。
“严风,快准备热茶,本宫有要事要与杜大人商议。”萧誉朝杜防微走下来,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带着他去关情房中。
关情果然没醒,脸上还有些摔打的伤痕,连昏睡中都紧皱着眉,很不安稳。
“是我对不起他。”杜防微语出哽咽,尽管他本人也狼狈不堪。
“涂玉景那样的人什么做不出来,他会被打成这样,不是意外。”萧誉给关情掖了掖被角。
“杜防微,本宫手下贤才无数,又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你缘何要去跟从那个一朝得势的阉人!”萧誉看着他,全无方才的戏谑,反而一副真诚的样子,看着令人放心。
杜防微愣了愣,像是终于寻了发泄的出口,一股脑将心中的不忿和屈辱讲了出来,自然,关于他和涂玉景那晚见不得光的事,选择忽略了。
萧誉点点头,“猜测也是如此。”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9 22:08:00 +0800 CST  
杜防微看了看关情,叹气道:“阿情不应该去寻我的,我是什么人,他难道还不清楚?”
萧誉转眼看了看关情,没有说话。
“只怕他是听了些有心之人的挑拨,才这样急着要问个清楚吧。”杜防微无奈,又继续说道:“阿情心性单纯,本不适合在这宦海漂泊,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义无反顾就踏进这趟浑水来。”
杜防微一心一意絮絮叨叨地说着,丝毫没发现萧誉有些不自然。
“杜大人,方才是小王有心刁难了,还请不要见怪。”萧誉忍不住,还是同他见了一礼。
杜防微手足无措地赶紧还礼,“确实是微臣糊涂,才造成这样的局面,倒是殿下爱护臣子,令人敬佩。”
萧誉摇摇头:“何谈敬佩?本宫只是想尽可能保住想保护的一切,只是往往自己也自身难保。”
杜防微大感触动:“太子殿下无需妄自菲薄,终有一日羽翼丰满,河清海晏,便是盛世。”
萧誉看向他:“杜大人这是愿意辅佐小王了?”
杜防微毫无犹豫:“愿使驱驰。”
“那小王也承诺杜大人,若有一日身得由己,定然还天下一个盛世。”
君臣二人相向作揖,俱是壮怀激烈,热血沸腾。
二人想请去关情书房坐下,萧誉开门见山道:“涂玉景那厮任意妄为,惯爱搬弄权势,恃强凌弱,杜大人此行,应是委屈了。”
杜防微皱了皱眉:“他有求于微臣,暂时并未为难。”
萧誉给他斟了茶,“此前小王与他交锋数次,他虽然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不过只是依傍着父皇才可如此,若是智取,他并非我等敌手。”
杜防微点点头:“他自知无力相抵,依仗陛下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府中招揽了不少谋士。”
萧誉笑了笑,道:“什么谋士愿供他吆喝?想必也是乌合之众罢了。”
杜防微也笑了笑,没说什么,只眼中流露不屑。
“其实,要掰倒涂玉景并不困难,只是,父皇如今还宠着他,又与他……”萧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总之,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小王才迟迟无法下手。”
杜防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誉饮了口茶,握紧了拳头,良久才道出那日与皇后闯见皇帝与涂玉景床榻缠绵之事,尽管说得含糊,杜防微却真正懂了。
原来……原来涂玉景竟是皇上的枕边人?
怪不得……杜防微一时淌下汗来,他原本以为涂玉景勾引他只是为了折辱他,哪知道他竟无意间做了这样犯上之事。
“杜大人?杜大人?”萧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杜防微赶紧回神来,“微臣失礼。”
“小王先以茶代酒,敬杜大人一杯,此举艰险,又是不得已而为之,望杜大人珍重自己,切勿冒险。”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9 22:09:00 +0800 CST  
我居然日更了!而且一如既往粗长!膨胀.jpg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9 22:10:00 +0800 CST  
诶?吞了一楼?那贴图补上吧……并没有什么河蟹的地方啊?


楼主 沈滁微  发布于 2018-07-29 23:29:00 +0800 CST  

楼主:沈滁微

字数:81580

发表时间:2018-07-13 22: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02 12:12:19 +0800 CST

评论数:78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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