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Lu┃161104【原创】情不错付（勋鹿\/甜虐\/中长\/HE）
第七章
“吴世勋当真可以啊，这才几天功夫啊，现下走了二十几招了，还看不出胜负呢。”魏洪嘀咕着。
邵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耍小聪明钻空子罢了，即便这样，他还是下风。”
邵阳一贯是护主的，魏洪撇了一下嘴，也不与他争辩，目光又回到场上。
二人仍是未见高下。
鹿晗用力巧，出手快，显得灵活些。吴世勋拳脚不甚纯熟，却胜在体力，出手够狠。
眼看吴世勋体力耗尽，今日又要落败。
吴世勋咬着牙根，朝着鹿晗脸上狠狠晃了一拳，鹿晗侧身躲过，脚下被吴世勋一扫，鹿晗抬腿去挡的当口儿，吴世勋猛地俯身，一掌劈在鹿晗右腿的小腿骨上。
吴世勋连下几招，这一掌根本使不出太大力气，照理本应无碍。谁知鹿晗吃了这一掌，登时痛呼出声，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
邵阳冲了上去，一把把吴世勋推在地上，厉声吼道：“你疯了？！”
吴世勋也被吓着了，再看过去，鹿晗已经疼得满头是汗了。
“将...将军”吴世勋爬起来去扶鹿晗，被邵阳一把推开。
“不妨事。”鹿晗扶着邵阳的手慢慢地坐起来，手按在右腿骨上，说话的时候牙齿还在打战。
习武场上安安静静的，围观的副将们谁都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鹿晗觉得那阵儿痉挛过去了，才扶着邵阳慢慢站起来。
吴世勋慌忙跪下，低头告罪：“末将有罪。”
邵阳瞪着眼睛喝了一句：“你这是刻意为之，居心叵测！”
吴世勋道：“末将见将军平日搏击时右腿略慢些，只以为是将军的破绽，不想伤了将军。”
“你赢了，”鹿晗抬手抹去脸上的冷汗，微笑着说道，“有时候，你的小聪明还是管用的。”
“将军，末将...”
鹿晗摆了摆手：“我没事儿。”
-----
吴世勋一整日都悬着心，捱到了入夜之后，终究还是去了一趟主帐。
掀了帘子进去，便觉得扑面一股子热浪。
主帐里的炭原本就比别处烧得旺些，如今想必是又添了火，已经热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了。
鹿晗倚在塌上闭目养神，听到了吴世勋进来，略睁了一下眼睛，便又阖上了：“来了？”
吴世勋走过去，坐在榻沿上：“还疼吗？”
鹿晗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儿，老毛病了，养一阵子就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在军中受过伤吗？”
鹿晗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小声答了一句：“是受过伤。”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吴世勋挠了挠脑袋，没话找话地问道：“邵将军呢？”
“我让他先回去歇了。”鹿晗用臂肘撑着身子坐起来，翻身想要下榻。
吴世勋一下把他按住了，问道：“将军要什么说就好了。”
鹿晗伸手指了一下案桌上的药碗。
吴世勋过去给鹿晗端了来，道：“已经凉了，末将去让人再熬一碗吧。”
“算了，大半夜的，别再折腾了。”
鹿晗皱着眉头灌下了药，吴世勋接过药碗拿在手里，却还是不走。
鹿晗拿眼睛瞄了他一下，道：“去吧，我真的没事儿。”
“不是在漠北受的伤吧？”吴世勋手里掐着药碗，低声问了一句。
鹿晗垂着眉眼，没答话。
吴世勋一屁股坐回塌沿上，探身问：“早年便受过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来漠北戍边？”
鹿晗抬起头，细细看着吴世勋的脸侧五官，慢吞吞地说道：“总得有个去处。”
“那个救了将军把将军养大的恩人呢？不是如兄如父吗？他就答应将军这么来漠北受苦？”
“少管些闲事吧。”鹿晗望着吴世勋的脸，气势少有地弱了。
吴世勋小心地试探：“不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他...”
“我倒请愿他死了。”鹿晗终于把目光从吴世勋的脸上移开，倒回塌上。
吴世勋哑了一下，不敢再问什么了。
-----
昏暗狭窄的屋子，内间的门上了锁，三面的窗子都被封死，几乎透不进什么光。
俊朗的男人把他死死地按在床上，撕扯开他衣裳的布料，啃咬着他的皮肉。
“疼...公子...疼...”他求饶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却没能让这个个平日心疼他怜惜他的人停下来。
“还跑吗？”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另一只手在他的腰眼处狠命地揉掐。
他挣扎起来，光裸着身子便要逃开。
男人兜头给了他一巴掌，扇得他的侧脸肿起来。
“你还在奴籍里，我就是你的主子，”男人温润的嗓音说出的话却让人冷得彻骨，“知道逃跑的奴才是什么下场吗？死。死！”
“公子...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不敢大声地哭，不敢再求饶。
男人慢条斯理地亲吻着他的耳珠，温热的呼吸吐在他裸露的脖颈上：“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儿，死在我这儿，懂吗？阿晗...”
他侧过头去。
“懂吗？！”男人吼了一声。
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身子颤抖起来，一个劲儿地点头。
男人拥他入怀，温柔的语气仿若叹息：“阿晗放心，我最喜欢的，永远都是你。”
......
鹿晗呆呆地带着帐顶，喉结动了一下，勉强把泪意压回去。
“我倒情愿，他是死了。”
-----
“吴世勋当真可以啊，这才几天功夫啊，现下走了二十几招了，还看不出胜负呢。”魏洪嘀咕着。
邵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耍小聪明钻空子罢了，即便这样，他还是下风。”
邵阳一贯是护主的，魏洪撇了一下嘴，也不与他争辩，目光又回到场上。
二人仍是未见高下。
鹿晗用力巧，出手快，显得灵活些。吴世勋拳脚不甚纯熟，却胜在体力，出手够狠。
眼看吴世勋体力耗尽，今日又要落败。
吴世勋咬着牙根，朝着鹿晗脸上狠狠晃了一拳，鹿晗侧身躲过，脚下被吴世勋一扫，鹿晗抬腿去挡的当口儿，吴世勋猛地俯身，一掌劈在鹿晗右腿的小腿骨上。
吴世勋连下几招，这一掌根本使不出太大力气，照理本应无碍。谁知鹿晗吃了这一掌，登时痛呼出声，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
邵阳冲了上去，一把把吴世勋推在地上，厉声吼道：“你疯了？！”
吴世勋也被吓着了，再看过去，鹿晗已经疼得满头是汗了。
“将...将军”吴世勋爬起来去扶鹿晗，被邵阳一把推开。
“不妨事。”鹿晗扶着邵阳的手慢慢地坐起来，手按在右腿骨上，说话的时候牙齿还在打战。
习武场上安安静静的，围观的副将们谁都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鹿晗觉得那阵儿痉挛过去了，才扶着邵阳慢慢站起来。
吴世勋慌忙跪下，低头告罪：“末将有罪。”
邵阳瞪着眼睛喝了一句：“你这是刻意为之，居心叵测！”
吴世勋道：“末将见将军平日搏击时右腿略慢些，只以为是将军的破绽，不想伤了将军。”
“你赢了，”鹿晗抬手抹去脸上的冷汗，微笑着说道，“有时候，你的小聪明还是管用的。”
“将军，末将...”
鹿晗摆了摆手：“我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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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一整日都悬着心，捱到了入夜之后，终究还是去了一趟主帐。
掀了帘子进去，便觉得扑面一股子热浪。
主帐里的炭原本就比别处烧得旺些，如今想必是又添了火，已经热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了。
鹿晗倚在塌上闭目养神，听到了吴世勋进来，略睁了一下眼睛，便又阖上了：“来了？”
吴世勋走过去，坐在榻沿上：“还疼吗？”
鹿晗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儿，老毛病了，养一阵子就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在军中受过伤吗？”
鹿晗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小声答了一句：“是受过伤。”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吴世勋挠了挠脑袋，没话找话地问道：“邵将军呢？”
“我让他先回去歇了。”鹿晗用臂肘撑着身子坐起来，翻身想要下榻。
吴世勋一下把他按住了，问道：“将军要什么说就好了。”
鹿晗伸手指了一下案桌上的药碗。
吴世勋过去给鹿晗端了来，道：“已经凉了，末将去让人再熬一碗吧。”
“算了，大半夜的，别再折腾了。”
鹿晗皱着眉头灌下了药，吴世勋接过药碗拿在手里，却还是不走。
鹿晗拿眼睛瞄了他一下，道：“去吧，我真的没事儿。”
“不是在漠北受的伤吧？”吴世勋手里掐着药碗，低声问了一句。
鹿晗垂着眉眼，没答话。
吴世勋一屁股坐回塌沿上，探身问：“早年便受过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来漠北戍边？”
鹿晗抬起头，细细看着吴世勋的脸侧五官，慢吞吞地说道：“总得有个去处。”
“那个救了将军把将军养大的恩人呢？不是如兄如父吗？他就答应将军这么来漠北受苦？”
“少管些闲事吧。”鹿晗望着吴世勋的脸，气势少有地弱了。
吴世勋小心地试探：“不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他...”
“我倒请愿他死了。”鹿晗终于把目光从吴世勋的脸上移开，倒回塌上。
吴世勋哑了一下，不敢再问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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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狭窄的屋子，内间的门上了锁，三面的窗子都被封死，几乎透不进什么光。
俊朗的男人把他死死地按在床上，撕扯开他衣裳的布料，啃咬着他的皮肉。
“疼...公子...疼...”他求饶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却没能让这个个平日心疼他怜惜他的人停下来。
“还跑吗？”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另一只手在他的腰眼处狠命地揉掐。
他挣扎起来，光裸着身子便要逃开。
男人兜头给了他一巴掌，扇得他的侧脸肿起来。
“你还在奴籍里，我就是你的主子，”男人温润的嗓音说出的话却让人冷得彻骨，“知道逃跑的奴才是什么下场吗？死。死！”
“公子...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不敢大声地哭，不敢再求饶。
男人慢条斯理地亲吻着他的耳珠，温热的呼吸吐在他裸露的脖颈上：“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儿，死在我这儿，懂吗？阿晗...”
他侧过头去。
“懂吗？！”男人吼了一声。
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身子颤抖起来，一个劲儿地点头。
男人拥他入怀，温柔的语气仿若叹息：“阿晗放心，我最喜欢的，永远都是你。”
......
鹿晗呆呆地带着帐顶，喉结动了一下，勉强把泪意压回去。
“我倒情愿，他是死了。”
-----
第八章
今年的暴雪下得格外大，天气更是十年不遇的严寒。官道被封，战马被冻死，军粮开始短缺。几个没有扎稳营帐的新兵被狂风掀了帐子，只能和其他兵挤铺盖，一夜功夫，便冻病了十几个。
而就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北蛮军队进犯，对漠北军展开了奇袭。
一切都如鹿晗所担心的一般，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鹿晗坐在正位上，死死盯着地图，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报！”帐外响起声音，士兵奔进来。
鹿晗一下子站起来，吴世勋赶忙在一旁扶稳他。
“说话呀！”眼看就要没了退路，鹿晗也急了。
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干哑着声音道：“邵将军被围了。”
鹿晗闭上了眼睛，无力地吩咐：“下去治伤吧。”
吴世勋扶着鹿晗慢慢坐回去，劝道：“外面天气太差，我军的士兵在外头根本就捱不住，更不要说行军打仗了。邵将军只是暂时被围，已经是好的了。”
鹿晗低头瞄着地图，对着一旁的士兵吩咐：“传令下去，副将秦放留守主帐，我带着三营和七营出战。”
“将军！”吴世勋喊起来，“将军的腿伤还没好，怎么能出战？更何况现在兵力相差太大，但凡出战必是败局，将军为什么要讨这个败仗吃？”
鹿晗甩开吴世勋的手：“你以为我们守的是一座城池吗？这是边疆，是没有屏障的荒地！不出战，难道坐在这里等着北蛮打进驻营里来吗？”
吴世勋劝道：“将军，我们退军扎营吧，退开三十里，再如何也会比现在好些。”
“这样的天气，又时不时有北蛮突袭，根本就没办法退军扎营。若是丢盔卸甲地往后退，不等跑到边城，就会直接被北蛮杀个一干二净。”鹿晗咬紧了牙根，恨恨地道：“北蛮的将军就是看准了我们退不了，逮准了时机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他们哪里是在争土地，分明就是想灭了我漠北驻营军。”
鹿晗俯身按了按剧痛的右腿骨，对着兵卒吩咐：“去准备吧，一刻钟之后出战。”
兵卒跑着出去，吴世勋一面扶着鹿晗穿上铠甲，一面嘟囔了一句：“早知道这样，暴雪之前便退进边城不就好了吗？”
鹿晗没恼，只叹了口气，道：“驻营的士兵退入边城，在百姓眼里就是城门失守的前兆了。若是早早就退进去，民心便先乱了，北蛮直接攻打边城，城中粮草一旦稍有不足，光是暴乱便可以让我们自取灭亡。”
吴世勋皱着眉头不说话，鹿晗见了，便又耐心地道：“向来与邻国军队直接交锋的都是边塞驻营军，驻营失守，边城一面向驻营发援兵，一面向中原请兵。敌军进犯的时候，驻营若不能击退，便是个争取时间的作用。前些年驻营军若是逃进边城可都是要按临阵脱逃的罪名处斩的，允准驻营军退入边城是这五六年才有的事情。”
吴世勋又问：“我们早早地就向边城请援了，怎么还不见援军？”
“今年的天气实在太冷，风雪又太大，我想边城此时大概也在观望吧。边城军驻军虽多，个人战力却不比驻营军，此时出战等于送死。为今之计，只有争取些时间，捱到风雪小一些，边城派出援兵，便可以和被围的兵马夹击北蛮，方有望退敌。”鹿晗系好了铠甲的扣子，扎好护心镜，拍了拍吴世勋的肩膀，道，“戍边原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这次若是怕了，脱险之后便回家去吧。”
吴世勋按住鹿晗的胳膊：“将军这次带末将出战吧。”
“胡闹什么？”鹿晗喝了一声，“好生在营中守着！”
“将军，”吴世勋跪了下来，“如今副将们已经折进大半了，将军即便不放心让末将带兵，也至少把末将带在身边吧。将军身上有伤，末将多少能照拂一二。”
鹿晗又伸手按了按右腿骨，盯着吴世勋道：“随你吧。”
-----
营外的风雪吹得人连眼睛都难睁开，吴世勋不过站了片刻，便觉得浑身已经冻透，连哆嗦都打不出来了。他搓了搓发痒的掌心，试着握了几下拳头，才挪着步子去扶鹿晗上马。
骑在马上，鹿晗略展了一下手臂，按了按腰间的佩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吴世勋抬手抹了把脸，从眉毛上摘下小冰碴来，回道：“末将没事儿。”
“跟紧了，”鹿晗打了一下马鞭，“我已经没有余力救你了。你要是遇险，便只有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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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暴雪下得格外大，天气更是十年不遇的严寒。官道被封，战马被冻死，军粮开始短缺。几个没有扎稳营帐的新兵被狂风掀了帐子，只能和其他兵挤铺盖，一夜功夫，便冻病了十几个。
而就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北蛮军队进犯，对漠北军展开了奇袭。
一切都如鹿晗所担心的一般，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鹿晗坐在正位上，死死盯着地图，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报！”帐外响起声音，士兵奔进来。
鹿晗一下子站起来，吴世勋赶忙在一旁扶稳他。
“说话呀！”眼看就要没了退路，鹿晗也急了。
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干哑着声音道：“邵将军被围了。”
鹿晗闭上了眼睛，无力地吩咐：“下去治伤吧。”
吴世勋扶着鹿晗慢慢坐回去，劝道：“外面天气太差，我军的士兵在外头根本就捱不住，更不要说行军打仗了。邵将军只是暂时被围，已经是好的了。”
鹿晗低头瞄着地图，对着一旁的士兵吩咐：“传令下去，副将秦放留守主帐，我带着三营和七营出战。”
“将军！”吴世勋喊起来，“将军的腿伤还没好，怎么能出战？更何况现在兵力相差太大，但凡出战必是败局，将军为什么要讨这个败仗吃？”
鹿晗甩开吴世勋的手：“你以为我们守的是一座城池吗？这是边疆，是没有屏障的荒地！不出战，难道坐在这里等着北蛮打进驻营里来吗？”
吴世勋劝道：“将军，我们退军扎营吧，退开三十里，再如何也会比现在好些。”
“这样的天气，又时不时有北蛮突袭，根本就没办法退军扎营。若是丢盔卸甲地往后退，不等跑到边城，就会直接被北蛮杀个一干二净。”鹿晗咬紧了牙根，恨恨地道：“北蛮的将军就是看准了我们退不了，逮准了时机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他们哪里是在争土地，分明就是想灭了我漠北驻营军。”
鹿晗俯身按了按剧痛的右腿骨，对着兵卒吩咐：“去准备吧，一刻钟之后出战。”
兵卒跑着出去，吴世勋一面扶着鹿晗穿上铠甲，一面嘟囔了一句：“早知道这样，暴雪之前便退进边城不就好了吗？”
鹿晗没恼，只叹了口气，道：“驻营的士兵退入边城，在百姓眼里就是城门失守的前兆了。若是早早就退进去，民心便先乱了，北蛮直接攻打边城，城中粮草一旦稍有不足，光是暴乱便可以让我们自取灭亡。”
吴世勋皱着眉头不说话，鹿晗见了，便又耐心地道：“向来与邻国军队直接交锋的都是边塞驻营军，驻营失守，边城一面向驻营发援兵，一面向中原请兵。敌军进犯的时候，驻营若不能击退，便是个争取时间的作用。前些年驻营军若是逃进边城可都是要按临阵脱逃的罪名处斩的，允准驻营军退入边城是这五六年才有的事情。”
吴世勋又问：“我们早早地就向边城请援了，怎么还不见援军？”
“今年的天气实在太冷，风雪又太大，我想边城此时大概也在观望吧。边城军驻军虽多，个人战力却不比驻营军，此时出战等于送死。为今之计，只有争取些时间，捱到风雪小一些，边城派出援兵，便可以和被围的兵马夹击北蛮，方有望退敌。”鹿晗系好了铠甲的扣子，扎好护心镜，拍了拍吴世勋的肩膀，道，“戍边原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这次若是怕了，脱险之后便回家去吧。”
吴世勋按住鹿晗的胳膊：“将军这次带末将出战吧。”
“胡闹什么？”鹿晗喝了一声，“好生在营中守着！”
“将军，”吴世勋跪了下来，“如今副将们已经折进大半了，将军即便不放心让末将带兵，也至少把末将带在身边吧。将军身上有伤，末将多少能照拂一二。”
鹿晗又伸手按了按右腿骨，盯着吴世勋道：“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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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外的风雪吹得人连眼睛都难睁开，吴世勋不过站了片刻，便觉得浑身已经冻透，连哆嗦都打不出来了。他搓了搓发痒的掌心，试着握了几下拳头，才挪着步子去扶鹿晗上马。
骑在马上，鹿晗略展了一下手臂，按了按腰间的佩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吴世勋抬手抹了把脸，从眉毛上摘下小冰碴来，回道：“末将没事儿。”
“跟紧了，”鹿晗打了一下马鞭，“我已经没有余力救你了。你要是遇险，便只有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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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鹿晗带着两个营的人马一路往西，在邵阳人马被围的地方与北蛮军相遇。
漠北军在冰天雪地中战力极低，此刻两军交锋，鹿晗并不正面迎敌，指挥着人马且战且走，骑兵阵时开时合，把北蛮的兵马阵尽数搅乱。等北蛮军回过神来，已经被漠北军引着白跑了两三里路，原本袭击邵阳人马的包围圈露出了破绽，鹿晗和邵阳里外应和着，缠斗了几个时辰，邵阳终于从包围圈东面突围。
鹿晗带着两个营的人马一路往西，在邵阳人马被围的地方与北蛮军相遇。
漠北军在冰天雪地中战力极低，此刻两军交锋，鹿晗并不正面迎敌，指挥着人马且战且走，骑兵阵时开时合，把北蛮的兵马阵尽数搅乱。等北蛮军回过神来，已经被漠北军引着白跑了两三里路，原本袭击邵阳人马的包围圈露出了破绽，鹿晗和邵阳里外应和着，缠斗了几个时辰，邵阳终于从包围圈东面突围。
邵？阳？带？着？兵？冲？杀？出？来，与？鹿？晗？汇？合。有？鹿？晗？坐？阵？指？挥，漠？北？军？井？然？有？序，只？折？了？几？百？人？便？突？围？出？来，几？乎？全？身？而？退。一？路？向？西？奔？袭，终？于？和？西？面？魏？洪？的？人？马？汇？入？一？流。
冷风卷起沙雪，直吹得天地皆白，雾茫茫一片。
邵阳驱着战马行至鹿晗面前，抱了一下拳，道：“将军，后方探子来报，北蛮军已经被我们甩开十余里了。”
魏洪听了，劝道：“将军，趁着这时候，赶快回营吧。”
“不回营，”鹿晗左手持着缰绳，右手按在右腿上，“北蛮军的兵力大多都在这儿了，不能把他们引到我们的驻营里去。”
“将军，”邵阳道，“后方北蛮军的方阵已经被搅乱了，不如我们直接掉头冲杀过去，说不定要扭转战局。”
鹿晗摇了摇头：“战局是转不了的，”他说着，抬手指了指前方的风雪，“这样的天气里，也只有生在风雪里的北蛮人能使出力气来厮杀。一旦交锋，我军必败。”他顿了一下，又伸手按了按右腿骨，“再等一等他们，等他们追上了，我们就继续跑。”
鹿晗转头吩咐：“邵阳，你在前头领军，先向西面冲出去。魏洪领侧翼，等北蛮军快追上了，便把全军往南推，北蛮军若跟着转，他们一转向，我们侧翼散开，先锋军向北；北蛮军若想从后方兜我们，就继续往南，甩开他们。按着如此阵法，跟他们绕圈子。将他们甩开十里，便整军歇息一次。
如此奔袭，将他们引至西面环山的侧峰里，那里有环山做屏障，风雪不会这么大。我们按那地势演练过多次，在那里交锋，我军便有优势了。再派快马出去，告知边城守将我们的位置，等风雪小了，边城派出的援军便能和我军合流，把北蛮军围进侧峰山势里。若是顺利，便能反败为胜。”
邵阳皱起眉头，问道：“将军不在军前领兵吗？”
鹿晗摇了摇头：“我殿后。”
“可是将军...”
鹿晗打断了邵阳：“我现在已经使不出力气了，右腿也不能动弹，不敢快马奔袭，根本没办法领军。”
这时后方隐隐传来兵马奔袭之声，鹿晗甩了一下马鞭，驱着战马往后退，朝着邵阳喊道：“北蛮军上来了，快点儿吧，大局为重！”
邵阳虽心下担心，却也明白轻重：“将军在后方定要保重！”说完，便打马往前走了。
大军开拔，校尉和士兵们陆续整军向前，鹿晗冲着身后的吴世勋挥了一下手，“吴世勋，你跟着邵阳走。”
“我跟你走！”吴世勋扯着缰绳，喊了一句。
鹿晗不耐地挥了一下手：“跟邵阳往前走，这是军令。”
“我跟你走！”吴世勋一字一顿地喊出来，在呼啸的暴雪中，却让人听得真真切切。
前方的人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眼看便要误了时机，鹿晗抖了一下缰绳，掉头走了。
吴世勋眯着眼睛勉强看着路，打马跟在鹿晗身后，进入了后翼的方阵。
“你要是掉了队，就等着被蛮子抓去煮肉吃吧！”鹿晗有些恼火地喊道。
吴世勋笑起来，大喊了一声：“末将不怕！”他张开嘴，呛进了一口冷风，咳嗽了几下。
漠北军一路奔袭，按照鹿晗的吩咐，邵阳带着人马不断掉头，眼看便要顺利把北蛮引入西面环山。
先锋军跑得快，几乎未曾和北蛮军交锋过；侧翼时合时散，交锋也少，只折损了几十人；后翼便是直接迎敌的位置，行军不快，折损最多。
越靠近环山，地势便越不平，一路沟壑纵横，时而还有侧面山洼小峡谷。后翼军一面战一面退，加之暴雪之中看不清山路，愈走愈慢。一部分人马终于掉了队，被北蛮军围住。
鹿晗和吴世勋便在其中，本已无力回天，却不想鹿晗将才了得，指挥着百十来人硬生生在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冲杀出去。
鹿晗身上有旧伤，本就畏寒，此时体力早已到了极限，伏在马上喘息，再没有力气驭马。
暴雪堪比浓雾，战马在山间奔袭得飞快，在一处凸出的巨石上绊了蹄子。
战马受惊，一甩蹄子将鹿晗撇了下去。鹿晗在山地上滚了几下，还未等挣扎着爬起来，右腿一痛，重心不稳，翻身滚进了山洼里头。
吴世勋策马在他身后，见了这一幕，慌忙大叫起来：“将军落马了！保护将军！将军落马了！”
但这种时候，突围的人马早已是溃不成军，只顾向前奔逃，即便有人听见呼救，也不敢掉头回来。
鹿晗的身子已经滚下了山洼，吴世勋看着前头逃窜的士兵，一咬牙，猛地勒了一下缰绳。
吴世勋的战马嘶鸣着停了下来，吴世勋翻身跳下战马，飞跑过去。扑到鹿晗落马的地方，吴世勋就势一滚，在暴雪中冲进洼地里去。
-----
邵阳驱着战马行至鹿晗面前，抱了一下拳，道：“将军，后方探子来报，北蛮军已经被我们甩开十余里了。”
魏洪听了，劝道：“将军，趁着这时候，赶快回营吧。”
“不回营，”鹿晗左手持着缰绳，右手按在右腿上，“北蛮军的兵力大多都在这儿了，不能把他们引到我们的驻营里去。”
“将军，”邵阳道，“后方北蛮军的方阵已经被搅乱了，不如我们直接掉头冲杀过去，说不定要扭转战局。”
鹿晗摇了摇头：“战局是转不了的，”他说着，抬手指了指前方的风雪，“这样的天气里，也只有生在风雪里的北蛮人能使出力气来厮杀。一旦交锋，我军必败。”他顿了一下，又伸手按了按右腿骨，“再等一等他们，等他们追上了，我们就继续跑。”
鹿晗转头吩咐：“邵阳，你在前头领军，先向西面冲出去。魏洪领侧翼，等北蛮军快追上了，便把全军往南推，北蛮军若跟着转，他们一转向，我们侧翼散开，先锋军向北；北蛮军若想从后方兜我们，就继续往南，甩开他们。按着如此阵法，跟他们绕圈子。将他们甩开十里，便整军歇息一次。
如此奔袭，将他们引至西面环山的侧峰里，那里有环山做屏障，风雪不会这么大。我们按那地势演练过多次，在那里交锋，我军便有优势了。再派快马出去，告知边城守将我们的位置，等风雪小了，边城派出的援军便能和我军合流，把北蛮军围进侧峰山势里。若是顺利，便能反败为胜。”
邵阳皱起眉头，问道：“将军不在军前领兵吗？”
鹿晗摇了摇头：“我殿后。”
“可是将军...”
鹿晗打断了邵阳：“我现在已经使不出力气了，右腿也不能动弹，不敢快马奔袭，根本没办法领军。”
这时后方隐隐传来兵马奔袭之声，鹿晗甩了一下马鞭，驱着战马往后退，朝着邵阳喊道：“北蛮军上来了，快点儿吧，大局为重！”
邵阳虽心下担心，却也明白轻重：“将军在后方定要保重！”说完，便打马往前走了。
大军开拔，校尉和士兵们陆续整军向前，鹿晗冲着身后的吴世勋挥了一下手，“吴世勋，你跟着邵阳走。”
“我跟你走！”吴世勋扯着缰绳，喊了一句。
鹿晗不耐地挥了一下手：“跟邵阳往前走，这是军令。”
“我跟你走！”吴世勋一字一顿地喊出来，在呼啸的暴雪中，却让人听得真真切切。
前方的人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眼看便要误了时机，鹿晗抖了一下缰绳，掉头走了。
吴世勋眯着眼睛勉强看着路，打马跟在鹿晗身后，进入了后翼的方阵。
“你要是掉了队，就等着被蛮子抓去煮肉吃吧！”鹿晗有些恼火地喊道。
吴世勋笑起来，大喊了一声：“末将不怕！”他张开嘴，呛进了一口冷风，咳嗽了几下。
漠北军一路奔袭，按照鹿晗的吩咐，邵阳带着人马不断掉头，眼看便要顺利把北蛮引入西面环山。
先锋军跑得快，几乎未曾和北蛮军交锋过；侧翼时合时散，交锋也少，只折损了几十人；后翼便是直接迎敌的位置，行军不快，折损最多。
越靠近环山，地势便越不平，一路沟壑纵横，时而还有侧面山洼小峡谷。后翼军一面战一面退，加之暴雪之中看不清山路，愈走愈慢。一部分人马终于掉了队，被北蛮军围住。
鹿晗和吴世勋便在其中，本已无力回天，却不想鹿晗将才了得，指挥着百十来人硬生生在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冲杀出去。
鹿晗身上有旧伤，本就畏寒，此时体力早已到了极限，伏在马上喘息，再没有力气驭马。
暴雪堪比浓雾，战马在山间奔袭得飞快，在一处凸出的巨石上绊了蹄子。
战马受惊，一甩蹄子将鹿晗撇了下去。鹿晗在山地上滚了几下，还未等挣扎着爬起来，右腿一痛，重心不稳，翻身滚进了山洼里头。
吴世勋策马在他身后，见了这一幕，慌忙大叫起来：“将军落马了！保护将军！将军落马了！”
但这种时候，突围的人马早已是溃不成军，只顾向前奔逃，即便有人听见呼救，也不敢掉头回来。
鹿晗的身子已经滚下了山洼，吴世勋看着前头逃窜的士兵，一咬牙，猛地勒了一下缰绳。
吴世勋的战马嘶鸣着停了下来，吴世勋翻身跳下战马，飞跑过去。扑到鹿晗落马的地方，吴世勋就势一滚，在暴雪中冲进洼地里去。
-----
第十章
一路翻滚下去，吴世勋在凸出的山石上撞了几下，觉得心肺都要被撞出血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在洼地底下停了下来。
吴世勋龇牙咧嘴地抱着撞痛了的胳膊爬起来，甩了甩腿脚，庆幸地发现筋骨没有大碍。
吴世勋抹了一把脸上的冰碴和污泥，抬着胳膊略略护住脸，眯着眼睛在风雪中寻找鹿晗的身影。
这么大的风雪之中，人就是半个瞎子，十米开外看不清任何东西。吴世勋心急火燎地原地转了好大一圈，才在自己脚跟底下发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鹿晗。
吴世勋扑过去，按着鹿晗的身子轻轻摇晃了两下，焦急地唤道：“将军！鹿将军！将军！”
鹿晗紧闭着眼睛，眉毛皱在了一起，像是已经痛极。
“将军？”吴世勋又唤了一声。
鹿晗一动不动的，让吴世勋有些害怕，不管不顾地叫唤起来：“将军！鹿将军！鹿晗！醒醒啊鹿晗！鹿晗！”
鹿晗抬起手，无力地按在吴世勋干裂出血的嘴唇上，终于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话来：“别吵。”
吴世勋俯下身，两只手抱起鹿晗的上半身，贴着鹿晗的耳侧问道：“还能动吗？”
鹿晗的喉结动了一下，扑腾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吴世勋抬起头，看着肆虐的暴雪，抽出两只手来，往手心上哈了哈气，把鹿晗背在自己背上。
鹿晗挣扎了一下，哑着声音说：“你自己走。”
“没事儿，”吴世勋背着鹿晗，手托着鹿晗的腿弯往上颠了一颠，“你这么轻，我背得动。”
山洼虽不比悬崖陡峭，但到底也是块低地。下来的时候翻滚着容易，上去却是万难，更何况现在天气恶劣，吴世勋又背着个伤号。
摔了几次，鹿晗抓着吴世勋的肩膀推了一下，又说了一句：“你自己走吧。”
吴世勋蹲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向上的陡坡，最终把鹿晗从背上放了下来。
鹿晗勾了一下唇角，轻轻攥了一下吴世勋的手，叮嘱了一句：“东坡缓一些，沿着坡侧慢慢往上爬，上去了再往西走，去找邵阳他们。”
鹿晗仰躺在地上，费力地抬起手碰了碰吴世勋的脸，低声道：“这次见识到了吧，出生入死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这一战过去，就回家去吧。”
吴世勋皱着眉头犹豫了半晌，最终站起身，脱下了沉重冰冷的铠甲扔在地上，解下了外衣，把外衣里头穿着的貂鼠坎肩脱了下来，又解下了夹袄里头的腰带。
吴世勋俯下身就去解鹿晗的铠甲。
鹿晗往侧面闪躲挣扎着：“你闹腾什么？”
吴世勋一把按住鹿晗的身子，喝了一声：“你别动！”
吴世勋解下鹿晗的铠甲和佩剑，把自己的貂鼠坎肩穿在鹿晗的身上。
他探身把鹿晗背起来，从地上捡起鹿晗的佩剑别载腰间，又用方才解下的腰带把鹿晗的腰身捆在自己背脊上。
“铠甲就不要了，咱俩这幅德行，遇上了敌军，横竖都是一死。”吴世勋托起鹿晗的腿弯，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是嫌自己命长了。”鹿晗伏在吴世勋的背脊上，抱怨了一句。
“别再说话了，”吴世勋一面往前走，一面道，“你受了寒，已经开始发热了，要保存体力。我们沿着洼地坡侧走，总能找到个山口岩洞之类的地方避一避风雪。”
一路磕磕绊绊的，吴世勋终于在体力耗尽之前寻到了一个洼底的小山洞，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
鹿晗浑身已经开始发烫了，右腿更是疼得厉害，手脚使不上半点儿力气。
吴世勋把自己冻僵了的手塞进袖子里捂热了，搓着手探进鹿晗的衣领里，直觉烫得吓人。
吴世勋就地转了几圈，对鹿晗道：“你在这儿呆好了啊。”
“你干嘛去？”鹿晗小声问了一句。
吴世勋转过头，在裹着鹿晗的坎肩上按了按，咧开嘴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走，一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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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翻滚下去，吴世勋在凸出的山石上撞了几下，觉得心肺都要被撞出血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在洼地底下停了下来。
吴世勋龇牙咧嘴地抱着撞痛了的胳膊爬起来，甩了甩腿脚，庆幸地发现筋骨没有大碍。
吴世勋抹了一把脸上的冰碴和污泥，抬着胳膊略略护住脸，眯着眼睛在风雪中寻找鹿晗的身影。
这么大的风雪之中，人就是半个瞎子，十米开外看不清任何东西。吴世勋心急火燎地原地转了好大一圈，才在自己脚跟底下发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鹿晗。
吴世勋扑过去，按着鹿晗的身子轻轻摇晃了两下，焦急地唤道：“将军！鹿将军！将军！”
鹿晗紧闭着眼睛，眉毛皱在了一起，像是已经痛极。
“将军？”吴世勋又唤了一声。
鹿晗一动不动的，让吴世勋有些害怕，不管不顾地叫唤起来：“将军！鹿将军！鹿晗！醒醒啊鹿晗！鹿晗！”
鹿晗抬起手，无力地按在吴世勋干裂出血的嘴唇上，终于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话来：“别吵。”
吴世勋俯下身，两只手抱起鹿晗的上半身，贴着鹿晗的耳侧问道：“还能动吗？”
鹿晗的喉结动了一下，扑腾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吴世勋抬起头，看着肆虐的暴雪，抽出两只手来，往手心上哈了哈气，把鹿晗背在自己背上。
鹿晗挣扎了一下，哑着声音说：“你自己走。”
“没事儿，”吴世勋背着鹿晗，手托着鹿晗的腿弯往上颠了一颠，“你这么轻，我背得动。”
山洼虽不比悬崖陡峭，但到底也是块低地。下来的时候翻滚着容易，上去却是万难，更何况现在天气恶劣，吴世勋又背着个伤号。
摔了几次，鹿晗抓着吴世勋的肩膀推了一下，又说了一句：“你自己走吧。”
吴世勋蹲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向上的陡坡，最终把鹿晗从背上放了下来。
鹿晗勾了一下唇角，轻轻攥了一下吴世勋的手，叮嘱了一句：“东坡缓一些，沿着坡侧慢慢往上爬，上去了再往西走，去找邵阳他们。”
鹿晗仰躺在地上，费力地抬起手碰了碰吴世勋的脸，低声道：“这次见识到了吧，出生入死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这一战过去，就回家去吧。”
吴世勋皱着眉头犹豫了半晌，最终站起身，脱下了沉重冰冷的铠甲扔在地上，解下了外衣，把外衣里头穿着的貂鼠坎肩脱了下来，又解下了夹袄里头的腰带。
吴世勋俯下身就去解鹿晗的铠甲。
鹿晗往侧面闪躲挣扎着：“你闹腾什么？”
吴世勋一把按住鹿晗的身子，喝了一声：“你别动！”
吴世勋解下鹿晗的铠甲和佩剑，把自己的貂鼠坎肩穿在鹿晗的身上。
他探身把鹿晗背起来，从地上捡起鹿晗的佩剑别载腰间，又用方才解下的腰带把鹿晗的腰身捆在自己背脊上。
“铠甲就不要了，咱俩这幅德行，遇上了敌军，横竖都是一死。”吴世勋托起鹿晗的腿弯，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是嫌自己命长了。”鹿晗伏在吴世勋的背脊上，抱怨了一句。
“别再说话了，”吴世勋一面往前走，一面道，“你受了寒，已经开始发热了，要保存体力。我们沿着洼地坡侧走，总能找到个山口岩洞之类的地方避一避风雪。”
一路磕磕绊绊的，吴世勋终于在体力耗尽之前寻到了一个洼底的小山洞，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
鹿晗浑身已经开始发烫了，右腿更是疼得厉害，手脚使不上半点儿力气。
吴世勋把自己冻僵了的手塞进袖子里捂热了，搓着手探进鹿晗的衣领里，直觉烫得吓人。
吴世勋就地转了几圈，对鹿晗道：“你在这儿呆好了啊。”
“你干嘛去？”鹿晗小声问了一句。
吴世勋转过头，在裹着鹿晗的坎肩上按了按，咧开嘴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走，一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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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吴世勋在附近捡了些树枝杂草，满满当当地抱了一整怀，跑回山洞里。
吴世勋把树枝杂草都拢成一堆，从里怀掏出火石来。
鹿晗抬眼瞥了他一眼，干哑着嗓子道：“这些柴草都被暴雪打湿了，点不着的。”
吴世勋不死心，拿着火石摩擦了一下，火星落在柴草上，扑一下灭了。
试了几次，仍旧点不着火，吴世勋赌气地把火石扔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鹿晗烧得愈发厉害，浑身都开始打哆嗦。
吴世勋见状，挨着鹿晗坐下，把自己的外衣也脱下来盖在鹿晗身上，把鹿晗的身子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展开手臂从外面抱住了鹿晗。
“你干什么？”
“别动别动！”吴世勋抱紧了鹿晗，“我身子骨硬实，不怕冻。你别管我，你自己捂严实了，捂出汗来烧就退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鹿晗半睁着眼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管我干什么？”
吴世勋微微打着哆嗦，弯起眉眼笑了一下：“你的腿伤是我给弄的，你落崖我得担一份儿。再说了，这一条人命在这儿搁着吧，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也知道，这是能出人命的事儿...”
“行军打仗嘛，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儿，”吴世勋牙关打战，声音却还是中气十足的，“大不了就在一起死喽，也总比我扔下你跑了之后做一辈子噩梦要强。”
鹿晗的脑袋靠在吴世勋的胸膛上，喃喃地说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凶神恶煞的？做了鬼便要缠你一辈子？”
“没有没有，”吴世勋按了按鹿晗的脑袋，“别说话了，你嗓子哑得吓人。”
“不能...见死不救...吗？”鹿晗昏昏沉沉地念叨了一句，声音低得连吴世勋都未曾听真切。
......
正午，京城繁华的东街上，几个衣衫破烂的乞丐蜷缩在巷口，朝着路过的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鹿晗眼睛尖，只瞧了一眼，便拉着吴世卿的手要过去。
“别去！”吴世卿一把拽住了他，怒喝了一声。
“那是小婉，公子不认识了吗？”鹿晗小声对吴世卿说。
吴世卿皱起眉头，望向那几个乞丐。
那几个乞丐见他们停下，也望了过来，其中一个姑娘定睛瞧了瞧，疾步跑过来，就地跪下哭喊起来：“公子！公子救救奴婢吧！”
鹿晗心中不忍，伸手要去扶她。
吴世卿一把推开了小婉：“滚开！要饭去别处要去，一个叫花子少在这儿攀亲戚！”说罢，吴世卿拉起鹿晗的手，转身便走。
鹿晗愣住了，抓着吴世卿的胳膊道：“公子，她是小婉啊，公子！”
吴世卿转过身，兜头狠狠给了鹿晗一巴掌，蹬着眼睛吼道：“闭嘴！”
鹿晗不敢说话了，任由吴世卿扯着他的胳膊走远，留小婉跪在街中央磕头哭喊。
转过一条街，吴世卿的脚步才慢下来，他回过头，看到鹿晗低着脑袋，眼眶里已经包了一汪眼泪。吴世卿伸出手，手指摩擦着鹿晗有些红肿的侧脸，心疼地问道：“打疼了？”
鹿晗抬起头，小声地抽噎了一声：“公子，那真的是小婉啊，从前在公子身边伺候的婉姐姐，后来公子让她进了宫，公子不记得了吗？”
“我知道，”吴世卿叹了口气，“看她这幅样子，必是被从宫里赶出来的。我们要是理会她，只会缠上麻烦。”
“可是，”鹿晗小心翼翼地道，“马上就要入冬了，天这么冷，她又是一个姑娘家，公子若是不救她，她可能就要被冻死在东街巷口了。她是听公子的命才进宫当差的，公子您...不救救她吗？”
吴世卿绷着脸道：“她被赶出宫，就一定是惹上了麻烦，她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是她的命数。”
鹿晗看着吴世卿微微眯起的眼睛，心下有些害怕，他低着声音，慢吞吞地问：“公子，如果以后我惹上了麻烦，公子也会见死不救吗？”
吴世卿看向鹿晗，手掌按在鹿晗的头顶上：“你这样乖巧，怎么会惹上麻烦呢？”
“所以啊，你要乖乖的，不要惹上麻烦，才能长长久久地呆在我身边，明白吗？”吴世卿伸出手，拍了拍鹿晗的脸颊。
鹿晗微微缩了缩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吴世卿满意地牵起鹿晗的手：“好了，你不是要去小茶楼听书吗？咱们得快些了，再耽搁一会子，人家可就散场了。”吴世卿对着鹿晗笑起来，笑容温润俊朗。
......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山洞里黑黢黢的，暗沉得有些吓人。
鹿晗烧得昏昏沉沉，已经开始时不时说起胡话来了。
吴世勋偏着头看着山洞外的天色，嘟囔道：“看这个样子，熬过这一宿，明儿一早暴雪可能就停了。咱们还算运气好的。”
鹿晗迷迷糊糊的，也没能应他的话。
突然，鹿晗的身子蜷缩起来，手臂抱上了吴世勋的脖子，嘴里又念叨起来：“疼...我害怕...公子...”
已经这么过了半宿，吴世勋早已见怪不怪，抬起胳膊象征性地在鹿晗的背脊上顺了两下，低声哄道：“没事儿，没事儿，不怕，不怕啊。”
鹿晗一下子翻过身，跌跌撞撞地坐起来，两只手搭在吴世勋的脖子上。
鹿晗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迷离地盯着吴世勋，嘴里念道：“公子，你在这儿啊。”
“我...”吴世勋愣愣地瞧着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他的话。
“公子，”鹿晗按着吴世勋的胳膊，急急地道，“公子别去！公子，您不能扔下我！”
“额...不扔下，不扔下你。”吴世勋敷衍地安抚他。
鹿晗瞧着吴世勋的脸，慢慢地笑了：“我就知道，只要我乖乖的，公子便不扔下我去找她了。”说着，鹿晗扳过了吴世勋的脖子，手指轻轻抚摸着吴世勋的眉眼，“公子不要扔下我，公子想要什么我都能给的，公子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鹿晗就那么探下头，吻上了吴世勋的嘴唇，啃咬着吴世勋唇角的皮肉，轻轻舔舐着吴世勋的牙关，喘息着，小心翼翼地，驯顺地。
吴世勋一把把他推在地上，窜开几步远。他吓坏了，一面狠狠地抹着嘴巴，一面哆嗦着声音爆了句粗口：“你....你他妈疯了吧！”
鹿晗在地上跪坐着，抱着自己的肩膀，害怕得声音都在打颤：“公子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公子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吴世勋远远地看着黑暗中蜷缩成一个小团子的鹿晗，他终究没忍下心，走上前蹲了下来，哄道：“好了，没事儿了，别怕。”
鹿晗低着头瑟缩着，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公子以前是喜欢我这样做的，明明是公子叫我这样伺候您的。明明是公子跟我说，要这样伺候您才行的。”
吴世勋如遭雷劈一般愣在那儿，胸中五味杂陈。
鹿晗眼中噙着泪，抬起头来，唤了一声：“公子？公子...还生气吗？”
吴世勋抿了抿嘴唇，伸出手在鹿晗的背脊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好了，好了，别怕，没事儿了。”
“公子...不生气了吧？”鹿晗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
“不...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鹿晗的胳膊再次搂上吴世勋的脖子时，吴世勋只微微偏了偏头，却没有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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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在附近捡了些树枝杂草，满满当当地抱了一整怀，跑回山洞里。
吴世勋把树枝杂草都拢成一堆，从里怀掏出火石来。
鹿晗抬眼瞥了他一眼，干哑着嗓子道：“这些柴草都被暴雪打湿了，点不着的。”
吴世勋不死心，拿着火石摩擦了一下，火星落在柴草上，扑一下灭了。
试了几次，仍旧点不着火，吴世勋赌气地把火石扔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鹿晗烧得愈发厉害，浑身都开始打哆嗦。
吴世勋见状，挨着鹿晗坐下，把自己的外衣也脱下来盖在鹿晗身上，把鹿晗的身子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展开手臂从外面抱住了鹿晗。
“你干什么？”
“别动别动！”吴世勋抱紧了鹿晗，“我身子骨硬实，不怕冻。你别管我，你自己捂严实了，捂出汗来烧就退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鹿晗半睁着眼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管我干什么？”
吴世勋微微打着哆嗦，弯起眉眼笑了一下：“你的腿伤是我给弄的，你落崖我得担一份儿。再说了，这一条人命在这儿搁着吧，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也知道，这是能出人命的事儿...”
“行军打仗嘛，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儿，”吴世勋牙关打战，声音却还是中气十足的，“大不了就在一起死喽，也总比我扔下你跑了之后做一辈子噩梦要强。”
鹿晗的脑袋靠在吴世勋的胸膛上，喃喃地说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凶神恶煞的？做了鬼便要缠你一辈子？”
“没有没有，”吴世勋按了按鹿晗的脑袋，“别说话了，你嗓子哑得吓人。”
“不能...见死不救...吗？”鹿晗昏昏沉沉地念叨了一句，声音低得连吴世勋都未曾听真切。
......
正午，京城繁华的东街上，几个衣衫破烂的乞丐蜷缩在巷口，朝着路过的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鹿晗眼睛尖，只瞧了一眼，便拉着吴世卿的手要过去。
“别去！”吴世卿一把拽住了他，怒喝了一声。
“那是小婉，公子不认识了吗？”鹿晗小声对吴世卿说。
吴世卿皱起眉头，望向那几个乞丐。
那几个乞丐见他们停下，也望了过来，其中一个姑娘定睛瞧了瞧，疾步跑过来，就地跪下哭喊起来：“公子！公子救救奴婢吧！”
鹿晗心中不忍，伸手要去扶她。
吴世卿一把推开了小婉：“滚开！要饭去别处要去，一个叫花子少在这儿攀亲戚！”说罢，吴世卿拉起鹿晗的手，转身便走。
鹿晗愣住了，抓着吴世卿的胳膊道：“公子，她是小婉啊，公子！”
吴世卿转过身，兜头狠狠给了鹿晗一巴掌，蹬着眼睛吼道：“闭嘴！”
鹿晗不敢说话了，任由吴世卿扯着他的胳膊走远，留小婉跪在街中央磕头哭喊。
转过一条街，吴世卿的脚步才慢下来，他回过头，看到鹿晗低着脑袋，眼眶里已经包了一汪眼泪。吴世卿伸出手，手指摩擦着鹿晗有些红肿的侧脸，心疼地问道：“打疼了？”
鹿晗抬起头，小声地抽噎了一声：“公子，那真的是小婉啊，从前在公子身边伺候的婉姐姐，后来公子让她进了宫，公子不记得了吗？”
“我知道，”吴世卿叹了口气，“看她这幅样子，必是被从宫里赶出来的。我们要是理会她，只会缠上麻烦。”
“可是，”鹿晗小心翼翼地道，“马上就要入冬了，天这么冷，她又是一个姑娘家，公子若是不救她，她可能就要被冻死在东街巷口了。她是听公子的命才进宫当差的，公子您...不救救她吗？”
吴世卿绷着脸道：“她被赶出宫，就一定是惹上了麻烦，她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是她的命数。”
鹿晗看着吴世卿微微眯起的眼睛，心下有些害怕，他低着声音，慢吞吞地问：“公子，如果以后我惹上了麻烦，公子也会见死不救吗？”
吴世卿看向鹿晗，手掌按在鹿晗的头顶上：“你这样乖巧，怎么会惹上麻烦呢？”
“所以啊，你要乖乖的，不要惹上麻烦，才能长长久久地呆在我身边，明白吗？”吴世卿伸出手，拍了拍鹿晗的脸颊。
鹿晗微微缩了缩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吴世卿满意地牵起鹿晗的手：“好了，你不是要去小茶楼听书吗？咱们得快些了，再耽搁一会子，人家可就散场了。”吴世卿对着鹿晗笑起来，笑容温润俊朗。
......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山洞里黑黢黢的，暗沉得有些吓人。
鹿晗烧得昏昏沉沉，已经开始时不时说起胡话来了。
吴世勋偏着头看着山洞外的天色，嘟囔道：“看这个样子，熬过这一宿，明儿一早暴雪可能就停了。咱们还算运气好的。”
鹿晗迷迷糊糊的，也没能应他的话。
突然，鹿晗的身子蜷缩起来，手臂抱上了吴世勋的脖子，嘴里又念叨起来：“疼...我害怕...公子...”
已经这么过了半宿，吴世勋早已见怪不怪，抬起胳膊象征性地在鹿晗的背脊上顺了两下，低声哄道：“没事儿，没事儿，不怕，不怕啊。”
鹿晗一下子翻过身，跌跌撞撞地坐起来，两只手搭在吴世勋的脖子上。
鹿晗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迷离地盯着吴世勋，嘴里念道：“公子，你在这儿啊。”
“我...”吴世勋愣愣地瞧着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他的话。
“公子，”鹿晗按着吴世勋的胳膊，急急地道，“公子别去！公子，您不能扔下我！”
“额...不扔下，不扔下你。”吴世勋敷衍地安抚他。
鹿晗瞧着吴世勋的脸，慢慢地笑了：“我就知道，只要我乖乖的，公子便不扔下我去找她了。”说着，鹿晗扳过了吴世勋的脖子，手指轻轻抚摸着吴世勋的眉眼，“公子不要扔下我，公子想要什么我都能给的，公子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鹿晗就那么探下头，吻上了吴世勋的嘴唇，啃咬着吴世勋唇角的皮肉，轻轻舔舐着吴世勋的牙关，喘息着，小心翼翼地，驯顺地。
吴世勋一把把他推在地上，窜开几步远。他吓坏了，一面狠狠地抹着嘴巴，一面哆嗦着声音爆了句粗口：“你....你他妈疯了吧！”
鹿晗在地上跪坐着，抱着自己的肩膀，害怕得声音都在打颤：“公子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公子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吴世勋远远地看着黑暗中蜷缩成一个小团子的鹿晗，他终究没忍下心，走上前蹲了下来，哄道：“好了，没事儿了，别怕。”
鹿晗低着头瑟缩着，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公子以前是喜欢我这样做的，明明是公子叫我这样伺候您的。明明是公子跟我说，要这样伺候您才行的。”
吴世勋如遭雷劈一般愣在那儿，胸中五味杂陈。
鹿晗眼中噙着泪，抬起头来，唤了一声：“公子？公子...还生气吗？”
吴世勋抿了抿嘴唇，伸出手在鹿晗的背脊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好了，好了，别怕，没事儿了。”
“公子...不生气了吧？”鹿晗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
“不...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鹿晗的胳膊再次搂上吴世勋的脖子时，吴世勋只微微偏了偏头，却没有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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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吴世勋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阳光已经照进山洞里了。
他睁开眼睛，低下头便看到抱着自己脖子熟睡的鹿晗，和裹在两个人身上的外衣。
他抬起手，按在鹿晗的额头上。
烧已经退了。
这么一动弹，鹿晗也醒了过来。
鹿晗低下头，见两个人的身子裹在一件外衣里，未免生出几分尴尬来。
吴世勋咳了一声，把鹿晗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拨了下来，拎起外衣穿在了身上。
“你没事儿了？”吴世勋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了。”鹿晗说着，探手去解身上的毛坎肩，要还给吴世勋。
“诶，甭折腾了，”吴世勋摆摆手，“外面还是挺冷的，我抗冻，不用穿。倒是你，真的没事儿了吗？”
鹿晗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猛地抬起头，试探着问：“我...昨天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
吴世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巴，随即连连摇头：“没有，你都烧糊涂了，一直睡着，倒是念叨了几句梦话，但我都没听清。”
“是吗？”鹿晗低下头，蹙着眉头思量着。
吴世勋害怕他真的想起什么事情来，便索性站起身去拉鹿晗：“走吧，外面天晴了。你挪一挪脚，看能不能动，我扶着你慢慢往上走。”
吴世勋把鹿晗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鹿晗一步一挪地走出了山洞。
阳光晃在积雪上，有些刺眼，鹿晗略眯了眯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看这太阳，应该已是午后了，也不知道邵阳这一仗打得怎么样，边城的援军到没到。”
“没事儿，”吴世勋安抚道，“等回去了，就都知道了。将军英才神武，邵将军用的可是将军的战术，怎么会出差错呢？”
鹿晗看着吴世勋，笑了一下：“你就贫嘴能耐。”
“谁说的？”吴世勋一面架着鹿晗慢慢地走，一面道，“这回我不就救了将军的命嘛！出战之前啊，将军还一个劲儿地跟我说，你要是折进去了，我绝不救你。结果这说到底，反而是我救了将军。”
鹿晗抿着嘴笑，也不接话。
“将军，”吴世勋继续摆臭贫，“这一次，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记一功，提一提位置啊？”
鹿晗停下来，盯着吴世勋笑问：“我这个位置，换你来做，怎么样？”
“不不不将军，”吴世勋偏了偏嘴，“小的再不敢犯贫了！”
鹿晗勾起苍白的嘴角，瞧着吴世勋笑起来。
暴雪初晴，东坡上已经结上了薄薄一层冰。吴世勋一只手揽在鹿晗的腋下，架着鹿晗一步一踉跄地往上走。
“放我下来吧，”鹿晗对吴世勋说道，“我在坡下等你，你回营去求援。”
吴世勋摇了摇脑袋：“不成，不能把你自己扔在这儿。就算天晴了，这儿也天寒地冻的，敌军可能就在附近，说不定还有野兽。”
吴世勋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地坚决。鹿晗偏过头，看到吴世勋呼出的热气在冷冰冰的空气里化作白雾，一喘一喘地从嘴里冒出来。
吴世勋的侧脸离鹿晗很近很近，这么一副俊朗的面容，现在又一次，离鹿晗这样近。
锋利的下颚，狭长的眼尾，有些苍白的肤色。
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一幅面容，年轻的，明媚的脸。不同于吴世勋的开朗胡闹，吴世卿的温润，更当得起公子无双。
年少时，吴世卿为他穿衣正冠，教他念书习字，礼仪进退，骑射武功。
待他稍稍长大，吴世卿耐心地诱导着，半哄骗半强迫着把他带上了床，彻彻底底地占有了他的一切。
吴世卿曾经给过他一切，也曾夺去他的一切，曾经拥着他温声说着情爱，也曾对他施以拳脚威吓。
吴世卿曾经把他从地狱里救出来，又亲手把他推进另一个地狱里。
七年了。
他离开那个人，已经整整七年了。却一直忘不了，浸入血骨的敬畏和害怕，还有已经消逝了的情爱。
吴世勋累得龇起牙，这么冷的天气，热汗就顺着他的鬓角淌下来。
极像。
吴世勋突然停下来，转过脑袋，冲着鹿晗笑了一下：“你是不是瞧上我了？”
鹿晗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咳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呢？”
“就是觉得啊，你总喜欢盯着我的脸，瞧个没完。”吴世勋嘟囔了一句，一面费力地把鹿晗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往上拽了拽。
鹿晗抿了一下嘴。
“也是，”吴世勋咧起嘴巴，“小爷生得俊，打小儿就招人喜欢，男的女的都愿意多瞧我几眼。”
极像，却又极不像。
鹿晗挪了挪手，在吴世勋后颈的软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再贫军棍伺候。”
两个人又慢吞吞地往上爬了一段儿，吴世勋抬起臂肘抹了一把汗抱怨了一句：“滚下来的时候，我可没觉得这坡儿有这么长。”
“还好这面不陡，”鹿晗抬手往前指了一下，“就在半腰那颗树根下头歇一会儿吧。”
鹿晗话音刚落，便听到上头传来脚步声，听起来就像一队士兵小跑的声音。
“将军，好像有人来了！”
鹿晗抬手按住了吴世勋的嘴，翻身往前一扑，伏倒在树根底下。
吴世勋哼哼了两声，被鹿晗低喝了一句：“噤声！敌友难辨。”
鹿晗的脑袋紧紧靠着树根，手按在吴世勋腰间的佩剑上，手指紧紧抵着剑鞘。
坡上十几个士兵低着身子冲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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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阳光已经照进山洞里了。
他睁开眼睛，低下头便看到抱着自己脖子熟睡的鹿晗，和裹在两个人身上的外衣。
他抬起手，按在鹿晗的额头上。
烧已经退了。
这么一动弹，鹿晗也醒了过来。
鹿晗低下头，见两个人的身子裹在一件外衣里，未免生出几分尴尬来。
吴世勋咳了一声，把鹿晗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拨了下来，拎起外衣穿在了身上。
“你没事儿了？”吴世勋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了。”鹿晗说着，探手去解身上的毛坎肩，要还给吴世勋。
“诶，甭折腾了，”吴世勋摆摆手，“外面还是挺冷的，我抗冻，不用穿。倒是你，真的没事儿了吗？”
鹿晗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猛地抬起头，试探着问：“我...昨天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
吴世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巴，随即连连摇头：“没有，你都烧糊涂了，一直睡着，倒是念叨了几句梦话，但我都没听清。”
“是吗？”鹿晗低下头，蹙着眉头思量着。
吴世勋害怕他真的想起什么事情来，便索性站起身去拉鹿晗：“走吧，外面天晴了。你挪一挪脚，看能不能动，我扶着你慢慢往上走。”
吴世勋把鹿晗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鹿晗一步一挪地走出了山洞。
阳光晃在积雪上，有些刺眼，鹿晗略眯了眯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看这太阳，应该已是午后了，也不知道邵阳这一仗打得怎么样，边城的援军到没到。”
“没事儿，”吴世勋安抚道，“等回去了，就都知道了。将军英才神武，邵将军用的可是将军的战术，怎么会出差错呢？”
鹿晗看着吴世勋，笑了一下：“你就贫嘴能耐。”
“谁说的？”吴世勋一面架着鹿晗慢慢地走，一面道，“这回我不就救了将军的命嘛！出战之前啊，将军还一个劲儿地跟我说，你要是折进去了，我绝不救你。结果这说到底，反而是我救了将军。”
鹿晗抿着嘴笑，也不接话。
“将军，”吴世勋继续摆臭贫，“这一次，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记一功，提一提位置啊？”
鹿晗停下来，盯着吴世勋笑问：“我这个位置，换你来做，怎么样？”
“不不不将军，”吴世勋偏了偏嘴，“小的再不敢犯贫了！”
鹿晗勾起苍白的嘴角，瞧着吴世勋笑起来。
暴雪初晴，东坡上已经结上了薄薄一层冰。吴世勋一只手揽在鹿晗的腋下，架着鹿晗一步一踉跄地往上走。
“放我下来吧，”鹿晗对吴世勋说道，“我在坡下等你，你回营去求援。”
吴世勋摇了摇脑袋：“不成，不能把你自己扔在这儿。就算天晴了，这儿也天寒地冻的，敌军可能就在附近，说不定还有野兽。”
吴世勋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地坚决。鹿晗偏过头，看到吴世勋呼出的热气在冷冰冰的空气里化作白雾，一喘一喘地从嘴里冒出来。
吴世勋的侧脸离鹿晗很近很近，这么一副俊朗的面容，现在又一次，离鹿晗这样近。
锋利的下颚，狭长的眼尾，有些苍白的肤色。
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一幅面容，年轻的，明媚的脸。不同于吴世勋的开朗胡闹，吴世卿的温润，更当得起公子无双。
年少时，吴世卿为他穿衣正冠，教他念书习字，礼仪进退，骑射武功。
待他稍稍长大，吴世卿耐心地诱导着，半哄骗半强迫着把他带上了床，彻彻底底地占有了他的一切。
吴世卿曾经给过他一切，也曾夺去他的一切，曾经拥着他温声说着情爱，也曾对他施以拳脚威吓。
吴世卿曾经把他从地狱里救出来，又亲手把他推进另一个地狱里。
七年了。
他离开那个人，已经整整七年了。却一直忘不了，浸入血骨的敬畏和害怕，还有已经消逝了的情爱。
吴世勋累得龇起牙，这么冷的天气，热汗就顺着他的鬓角淌下来。
极像。
吴世勋突然停下来，转过脑袋，冲着鹿晗笑了一下：“你是不是瞧上我了？”
鹿晗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咳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呢？”
“就是觉得啊，你总喜欢盯着我的脸，瞧个没完。”吴世勋嘟囔了一句，一面费力地把鹿晗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往上拽了拽。
鹿晗抿了一下嘴。
“也是，”吴世勋咧起嘴巴，“小爷生得俊，打小儿就招人喜欢，男的女的都愿意多瞧我几眼。”
极像，却又极不像。
鹿晗挪了挪手，在吴世勋后颈的软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再贫军棍伺候。”
两个人又慢吞吞地往上爬了一段儿，吴世勋抬起臂肘抹了一把汗抱怨了一句：“滚下来的时候，我可没觉得这坡儿有这么长。”
“还好这面不陡，”鹿晗抬手往前指了一下，“就在半腰那颗树根下头歇一会儿吧。”
鹿晗话音刚落，便听到上头传来脚步声，听起来就像一队士兵小跑的声音。
“将军，好像有人来了！”
鹿晗抬手按住了吴世勋的嘴，翻身往前一扑，伏倒在树根底下。
吴世勋哼哼了两声，被鹿晗低喝了一句：“噤声！敌友难辨。”
鹿晗的脑袋紧紧靠着树根，手按在吴世勋腰间的佩剑上，手指紧紧抵着剑鞘。
坡上十几个士兵低着身子冲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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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kudoshin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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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11-05 04: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06 12:59:4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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