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大受打击

cmo冬令营领队经过第一天的下马威后，其后的几天果然给他们降低了一定的难度，起码小鹿允和她的舍友都不再闹死闹活了。
小年前一天他们又进行了一场考试，几名带队老师紧急阅卷,下午时就分出了成绩,小鹿允的名字挂在二等奖第五名，没能入选国家集训队。
不过这个倒是无所谓，她现在顶的是高一学生的身份，后面还有两年的时间不说，小鹿允是冬令营年纪最小的一个。
领队对她非常看好,临散场前特意找过来摸着她的小脑瓜道：“小同学，你非常不错,明年再来我们这里,我给你特招名额！”
小鹿允情况比较特殊，她一半的题目是完全不会,另一半的题目除了个别小点有遗漏，几乎可以拿满分了。
到了国际比赛上，几何和代数是分开来算成绩的，但在国内的名额选拔中，这俩是合并来算的，所以小鹿允有点吃亏。领队则可以特推一名学生参加集训选拔，今年觉得小鹿允还差一点火候，倒不如回去多磨练一年。
小鹿允的面色则有点发阴，冷森森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人家强压一头，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她脑袋顶上有十五个。
拿着二等奖证书和奖牌拖拖踏踏地从小学校里出来，小鹿允看到等在外面接人的亲爹亲妈倒是挤出来了一个笑脸，一路小跑了过去：“爸爸，妈妈！”
跟在后面的郑秀妍一脸的惨不忍睹——小鹿允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心，硬装出来的，跟她之前干啥坏事儿都反应很大一样，欲盖弥彰，反倒惹人怀疑。
果然，被女儿热情飞扑的女主人都愣住了，再看旁边男主人脸色都变了：“允儿，有谁欺负你了吗，说出来爸爸帮你出气！”
他这是自行进行了脑补，能让孩子见了父母特别激动，那一定是这段日子过得不太如意，再加上自家孩子年龄最小，这还用说吗，一定是在学校里让人给欺负了！
小鹿允听得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啊……”要说欺负，也就她比较倒霉碰上了一个泪包舍友，刚才回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对方拿着三等奖证书也在哭。
不过小鹿允还是有点常识的，要人家这样也算欺负自己，自己对人家干的事儿都足够拉出去枪毙了，所以她很不懂自己爸爸是什么意思。
男主人听她这么说更加着急了，觉得这是女儿要面子不想让家长出手，再三追问她：“允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就跟爸爸妈妈说啊，爸爸妈妈都能帮你解决，你不能闷在心里啊！”
小鹿允听得更加纳闷了，心道我闷个屁啊，我有什么事儿都是跟饿喵说，怎么会闷出事儿来呢？
郑秀妍一到了冬天就不大爱动弹，到了这时才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还没有站稳就被男主人一把抱了过去：“套套，你跟爸爸说，妹妹被谁给欺负了？”
欺负个屁啊，你女儿这几天小日子过得可充实了呢，天天回宿舍还要学习到十一二点。郑秀妍面无表情把爪子轻轻拍到他鼻子上，想要让这个女儿控清醒一点。
小鹿允没想通为啥男主人一口咬定她被欺负了，不过也无意在此纠结下去，低头揪了半天的手指，还是把二等奖证书掏了出来。
女主人早找人打听过了，只要被选中参加冬令营的都有奖，三等奖名额有一百多个，二等奖二十人，一等奖十人，本来都做好了女儿得个三等安慰奖出来的准备了，见此也是大喜过望，从男主人手里把女儿抢过来亲了两口。
男主人这下明白过来了，看着证书再看看小鹿允又拉下来的小胖脸，想笑又给忍住了，故意装出一副不高兴的脸来，抬高声音道：“怎么才得了二等奖？”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小鹿允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咬着下嘴唇不哭出声来，肩膀仍然一抖一抖的。
女主人似乎想说什么，看到了男主人的眼色就收了声。
男主人继续说道：“考试题很难吗，是题目不会还是粗心错的？”
小鹿允摇了摇头：“都不是，是代数总分加起来一共这些，我问过领队了，就算加上答题不够严谨去掉的分数，也拿不到一等奖。”
“……”男主人其实看出来她心里不好受，凭借着他对女儿的了解，这种时候跟她说“没关系咱们已经很好了”“努力了就不要后悔”这种话是不管用的。
所以小鹿允本来还能够硬撑着假装高兴，被女主人很开心地亲了两口就崩溃了，这时候你得骂她，骂得越狠越好，她心里才能舒服了。
男主人本来想着，要是粗心就很好办了，要是题目不会，也能说是她平时学习不够用功——可妈蛋题目总分加起来不够这是什么鬼？你让我说什么好，我能说什么啊，骂你还是骂出题老师？
他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当知心好爸爸的机会，就这么硬生生卡了壳，目视前方沉默了半天，摸着小鹿允的脑袋瓜挤出来一句：“都怪你，当初谁让你要学数学竞赛呢？明知道自己是几何***，为什么还要学数学？”

哪有这么跟孩子说话的，你脑袋有坑啊？女主人对他投以鄙夷万分的目光。
郑秀妍在旁边嗤笑出声——笑话，要是这次的问题这么好解决的话，她都不用从宿舍出来，就可以把小鹿允哄好，可这次是题目的问题，小鹿允还非要把过错赖在自己头上，这哄起来就需要技巧了。
小鹿允本来还在掉眼泪，听了这话冷不丁地抬起头来，眼睛闪亮亮道：“对啊，那我可以去学计算机，我再也不要学数学了！”
郑秀妍：“……= =”
男主人：“……=口=”
女主人：“……=皿=”
两个人外加一只猫面面相觑了很久，女主人终于没忍住白了同样傻眼的男主人一眼：“让你嘴贱，看，惹出事儿来了吧？”
男主人：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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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允深切地觉得自己亲爹当时说的一句话实在是太对了，自己为啥要学数学呢，学计算机不行吗，代码编程什么的最可爱了！
从她回到家的第一天起，小鹿允就一头扎进了各种编程语言中，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写代码。
郑秀妍呆呆蹲在电脑旁边斜着眼睛看她，觉得这孩子脑回路确实是有点问题，没忍住在界面上打字提醒她：明年领队就推荐你进国家集训队了。
“可是我对数学的兴趣已经用尽了。”小鹿允看着她明显有点纳闷，“进国家集训队对我来说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那么多人哭着喊着想进呢，要真入选国家队，去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拿块金牌回来——以中国的奥赛水平，能从中国入选国家队，基本上都可以拿金牌——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郑秀妍定定看了她一眼，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过功利了——可是孩子你专门学了大半年的奥数，吃得苦下得功夫难道就这么白费了？
郑秀妍决定最后努力一把，继续打字道：为什么不到拿了国际金牌再改学计算机？你得证明一下是你不想继续学数学了，而不是你学不会数学想要放弃啊。
小鹿允看完后迟疑了一下，眼中冒出满带着战意的金光：“饿喵，你是说……我得拿了最高的荣誉，然后再得意洋洋地跟数学说‘我不稀罕你’？”
……要这么理解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可不是我说的，我说不出这么有才的话来。郑秀妍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觉得小鹿允一定非常喜欢看女主角牛逼后对着以前拒绝自己的男神甩脸子这种经典的反转打脸桥段，改天可以把某点家的网址推荐给她。
小鹿允被脑补出来的自己冷冷对着数学奥数书说‘我不稀罕你了有本事来求我啊’的场景给折服了，扔下了看了一个星期的计算机辅导书，正色道：“饿喵，你说的很对，我要当能够战胜困难的少女，而不可以被困难所打倒！”
——这真不是我说的，这都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啊。郑秀妍觉得自己刚开始说的那句话意思还是很正常的，结果被小鹿允三两句话给歪成现在这种，可以让所有中二时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小屁孩儿燃起来的心灵鸡汤，她感觉其实挺无奈的。
不过看小鹿允已经丢下抱了好几天的电脑，重新翻开数学讲义了，她露出点欣慰的神色来，冲着小鹿允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鹿允咧嘴笑了起来：“等到我拿到金牌的那一天，一定请你吃好多好多的虾滑。”
这话她很爱听啊，郑秀妍抬起爪子来跟她的小胖手拍了一下。

最后一更，大家晚安。ᵕ̤ᴗᵕ̤

要不是她从理智上知道这次不是有谁谁不同意，而是要等宠物出入境手续办下来，明年的奥数竞赛都要开始了，非得赖地上打滚耍赖不可。
郑秀妍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地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给哄走了，便放下心来安心等待小鹿允回来。
不过这段时间她也没有闲着，隔壁家以一天四顿虾滑的高价把她给聘请过去当家庭教师，郑秀妍把正在上初二的张乐虐得哭天喊地，算是告慰小鹿允的英灵【并不】。
说起张乐来，也能勉强算得上是小鹿允的朋友——只要他能算是小鹿允的朋友，那毫无疑问就是小鹿允最好的朋友，因为小鹿允除了张乐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朋友。
这一点一直都挺让郑秀妍发愁的，人是社会的动物，小鹿允总不能完全不跟人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郑秀妍都在努力营造机会让小鹿允跟未成年人见面——没有错，她早就死了给小鹿允找同龄人当朋友的心思，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十八岁之前的未成年人——可惜没有丁点成效。
郑秀妍有时候想起这个来就觉得心塞，她估计给三十多岁未婚女性四下找男人相亲的父母可能都没她现在着急上火。
她看着无精打采垂着肩膀的张乐，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脸鼓了起来，用尾巴尖点了点张乐的大腿。
张乐本来看着自己的打了115分的数学试卷在打瞌睡，一扭头看到鼓着腮帮子的郑秀妍吓了一大跳，多少困意都烟消云散了，惊惧地跳起身来左看右看：“什么，那个胖子要回来了吗？”
以前在小鹿允还小的时候，张乐偷偷摸摸管人家叫“小胖子”，这两年小鹿允个头蹿得很高，张乐就改口叫“那个胖子”。
郑秀妍白了他一眼——说实话，要不是小鹿允确实担得起这个外号，面对着这个给自家孩子起外号的小屁孩儿她早直接伸手揍了，毕竟这么难听的称号怎么适合女生，要叫就叫胖妞呀！咦咦？咳咳话题偏了，幸好别人听不懂猫语。
不过小鹿允确实快要回来了，郑秀妍想起昨天还听女主人念叨说女儿考了32分，拿了一块金牌回来了。
国际奥数竞赛总分是42分，一般二十分冒头就可以拿金牌，这次五个大中华代表总分119分，再次拿了国际头名。
既然考都考完了，应该会很快回国，不过他们肯定还得参加庆功宴啥啥的，就算回国了也要耽搁一两天才能回家。
郑秀妍觉得这样也挺好的，逼着小鹿允不得不出去跟人打交道，这一身的臭毛病说不定能改一改呢。
她想得倒是挺好，没成想第二天郑秀妍还在瞪着又想要偷懒的张乐快点做题呢，就听到门外有摁喇叭的声音，还夹带着小鹿允的呼喊声：“饿喵！饿喵你快出来！”
郑秀妍顺便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五点半——从打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发现自家家门口停着一辆挂着白色车牌的中型面包车。
小鹿允本来兴高采烈地对着这边挥手，看得到她从隔壁跳出来，脸色似乎阴沉了一下，恶狠狠瞪了跟着好奇地探出头来的张乐一眼。
她很快调整好了面部的表情，重新露出笑脸，隐蔽地又瞪了张乐一眼，对着郑秀妍招招手：“饿喵，快来，跟爸爸妈妈一块去参加庆功宴！”
小鹿允说完后生怕郑秀妍不答应似的，飞快补充道：“我问过领队老师了，他说有虾滑的，有好多好多的虾滑！”

114.大学录取

这顿庆功宴一直吃到凌晨两点多,领队和教练们还只是高兴的范畴,他们都带过很多届奥赛队伍出国比赛了，觉得能有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席间好多家长没忍住都哭得很真情实感，女主人也随大流跟着奉献了几滴眼泪,好不容易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谢的人都谢了，宴席结束后她感觉跟三天没睡觉似的，累，太累了。
可就算这样，她和男主人也都神采奕奕的，回到家甚至还睡不着觉,揪着小鹿允问她：“允儿,你接下来要怎么打算啊,是再上一年高中，还是直接去上大学？”
再上一年高中的意义实在不大，小鹿允从小就偏科严重,她要是正常高考的话,估计也就上个一本。
而且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参加考试了，她去年在省市级竞赛中获得一等奖后就有了保送资格，今年拿了国奥金牌，就有更多的学校主动伸了橄榄枝过来。
这次庆功宴上，就有两位大学的校长也在，都是来抢人的。男主人本身就有自己因为家境原因学历不高的大遗憾，今天一晚上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此时女主人问了出来，他不等小鹿允接话，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口道：“允儿，zk大学去年和今年都给我消息了，他们有全国最好的少年班学院，提供一对一、一对二的最精英教育，那里的学术气氛也很浓，后天他们副院长正好要来b市一趟，想着跟你见见面，你看怎么样？”
小鹿允嘴巴都微微张大了，没忍住小声道：“我、我还没有想这么远呢……”
“哦，爸爸就是跟你说一声，你也该考虑一下了，这事儿倒是不急。”男主人嘴巴上说着不急，继续特别兴奋地跟他分析，“唯一不太理想的是zk的地理位置有点远，你要是想从本地上大学的话，q大的数理基科班和b大的元培学院都很不错，如果你不想学继续数学，去光华学管理也可以。”
小鹿允这次是真的目瞪口呆，磕磕巴巴道：“要、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再上一年高中，我想去学计算机。”
“最好的计算机专业在q大，不过dk的排名也很靠前。”作为一个曾经两天不睡觉研究全国专业排名的神人，男主人张口就来，说完后才纳闷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又想学计算机了？”
一年前小鹿允是闹腾着学了一段时间的计算机竞赛，不过男主人对此一直都没有多想，还以为她单纯就是被奥数打击了一下另外找了个避风的港湾，没想到她现在还念叨着呢。
傻缺，这都看不出来，你女儿这是让你给吓到了。郑秀妍上前来拿爪子戳了男主人一下，这次多用了一点力气，想要让他清醒一点。
男主人吃痛地嚎叫了一声，搓了搓有点发红的手背，看了看郑秀妍再看看小鹿允，这才明白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唉，这个急不来，都这个点了，你们先回去睡觉，明天咱们再商量啊！”
明天也不想商量。小鹿允白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起身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摊开四肢长长叹了一口气：“啊，还是在自家的床上睡得舒服。”
郑秀妍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到有点发烫，催促道：“喵喵！”快点去睡觉。
“反正明天不用早起，我现在也睡不着啊。”小鹿允确实挺兴奋的，跟郑秀妍炫耀道，“饿喵，我这次出去，还教会我隔壁宿舍的两个俄罗斯人打桥牌了呢，从他们那里赢回来了好几百卢布！”
傻孩子，你可能被驴了，卢布不值钱啊，你这才几十块人民币，要是赢回来一大把欧元该有多好啊。郑秀妍想是这么想，仍然很高兴地凑过去亲了亲小鹿允的额头。
——好歹也算是人生的第一桶金，她就当这种玩笑式的小赌博在荷兰不犯法好了。这么一想也幸亏是赢的钱不多，要真构成犯罪什么的可就坏大事儿了。
这群小屁孩儿还都胆子挺肥的，郑秀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在枕头旁边躺下，拿爪子捂住小鹿允的眼睛：“喵呜～”傻孩子，还是快睡吧。
小鹿允爬起来从行李箱中掏出一把卢布来给她数了数，又炫耀了一通，这才乖乖闭上了眼睛，问道：“饿喵，我上大学的时候，你是不是也陪在我身边？”
平心而论，她其实不想留在本地上大学，就算在b市上，也不再跟以前似的幻想着走读天天回家睡觉。
这也是两年来经常全国奔波着到各地参加训练营的缘故，小鹿允已经逐渐习惯了住集体宿舍——无论她倒霉到碰上多么奇葩的舍友——和吃大锅菜。
她不再挑拣住宿和伙食水平，反倒格外不喜欢自己爹妈管束太多了，她想要走得远远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郑秀妍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目光格外柔软地又亲了她一口，果然熊孩子中二期还没有过。
不过想想她上大学的时候也这样，都想着离家越远越好，想看到跟现在不一样的风景。
这样一想，去少年班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不过少年班是学纯理科的，这样恐怕会过得累一点。
郑秀妍本人报大学时是图轻快才选的工科，虽然也是累成狗，但比起数学系物理系的同胞们还是好了很多的。

小鹿允闭着眼睛跟她抱怨了一通爹妈的独断专行，倒是很快就睡着了。郑秀妍透过窗户中透过来的月光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没忍住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小鹿允要是正常大学毕业，四年后她都十五岁了，要是小鹿允还打算上研究生读博士的话，肯定还得拖更长的时间。
不知道你家饿喵活着的时候，能不能吃到你正式工作第一个月薪水买的虾滑？郑秀妍带着几分忧郁地把头搭在爪子上，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小鹿允正式前往h市zk大学时，女主人光是行李给她塞了整整一越野车后备箱。可惜小鹿允并没有领情，她通过门萨中国认识的一些朋友，订了包车，给爹娘留了一封信，自己提前三天离开了b市。
她走的时候可以说得上是两手空空，身后背着个小背包，里面装着录取通知书、银行卡和临时身份证，临上车前把车牌号和司机的脸都照下来发到网上，很明确地告诉司机要是自己没有按时到达学校报道，她的照片就会传到h市和b市的公｜安局内网里。
小鹿允还特意给对方解释了一下自己如何通过公｜安系统网络中的小漏洞把数据直接传输进去，从里面套取资料很不容易，但是塞进去一点小资料还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
跟在小鹿允身后跳上车的郑秀妍特意看了一眼司机的表情，觉得对方此时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我了个大槽”和“呵呵”来高度概括，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小鹿允平时的画风还不是这么雷人的，这不是第一次独自离开家太过兴奋了，才说得出这种雷死人的话。
当然，郑秀妍也非常赞同小鹿允小心谨慎的作风，这么小的小孩子出门在外是应该多多注意点，其实要按照她的意思，绝对不会放任小鹿允偷偷跑出来的。
可惜人家也不听她的，全副身心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伟大冒险而高兴激动。郑秀妍倒是琢磨着在车上时偷偷把小鹿允带着的手机摸出来，给女主人拨个电话，喵喵几声报平安，免得他俩再担心。
就算打了电话肯定也会担心，只要别急疯了就行，生这么个女儿真是作孽哟。郑秀妍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幸好顺利到达了h市，并没有出差错。
坐车坐了□□个小时，小鹿允也警惕地没有在车上睡觉，一直捏着导航仪看路线是不是正确的。
等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也实在是很累，先去h大校园里报到登记。结果在新生报到处被人给拦住了。
这人她之前也见过，当时跟着副院长一块去他家做过入学动员，小鹿允记不清对方的职位了，倒是记得对方姓什么，打招呼道：“王老师好。”
看这模样对方在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郑秀妍怀疑这人是接到了男女主人的求救电话紧急来找人的。
不过人家也没说什么“你爸妈让我来找你”或者“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检查了一下小鹿允身上的证件都带齐全了，点头道：“今天学校宿舍还不提供住宿，你去我家暂时住一晚上吧？明天我带你去买点住宿用品和零食。”
“谢谢老师，不过我已经订好酒店了。”小鹿允带着几分得意道，“我在本地也联系好了出租车公司包了一整天的专车，明天自己去买东西就可以了。”
她当然也看出来这人是自己爹娘请来的，要跟着对方走了就没意思了，再者说，她为了自己独自出来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准备的，根本不需要再有一个大人跟着跑前跑后。
王老师带着几分诧异道：“你是未成年人，住宿酒店临时身份证是不管用的。”他又看了一眼小鹿允旁边的郑秀妍，“酒店也不允许带猫入住。”
“我知道啊，不过我在网上跟酒店总经理认识好多年了，他现在不在h市，给大堂经理打了招呼，我直接去住就可以了。”小鹿允答道，这也是她在门萨中国网站上认识的熟人。
这话让他怎么接啊，王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我先把你送到酒店，不然你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满大街乱跑我也放心不下。”

@唯爱三只SHERO@小鹿允的墨允@鍏佸効馃樆馃樆@无所不能郑秀晶@duck_bluemo

114.大学录取

入住酒店非常顺利，小鹿允的朋友打招呼时说的就是自家侄女来住两晚,所以大堂经理一点都没有怀疑小鹿允过小的年龄。
这是准四星的酒店,治安问题倒是不怕,王老师跟着小鹿允看了房间，还热情请她吃了晚饭，这才告辞离开。
累了一天了，小鹿允回到房间就滚床上想睡觉,被郑秀妍摁着去洗了个澡，这才安顿下来,兴奋道：“饿喵，我们真的做到了呢！安全抵达终点站了！”
中途没有被拐卖确实很不错，郑秀妍很为那个司机靠得住而感到高兴,当然，那个司机也该庆幸自己没有做傻事儿,小鹿允的安全措施做得很齐全，随身携带了防狼喷雾器不说,还有尖叫报警器。
她甚至还在上车前在车屁股后面摸了一下,放了个小型定位器在上面，一旦每隔半个小时小鹿允没有在手机上输入密码，就会自动同最近的信号塔取得联系，把车辆定位后的地址隔五分钟发往公|安局一次。
郑秀妍庆幸小鹿允既不会被绑架而经受心理刺激，又很庆幸不用事后向警|方解释这些东西的来源问题。她今天一天也是提心吊胆的，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鹿允第二天睡到九点多才醒过来，直接从房间里叫了早餐，用手机打开地图定位，再跟预定的出租车公司取得了联系，带着郑秀妍出门逛街去了。
说是逛街，可宠物禁止进入超市，小鹿允又不肯把郑秀妍暂时先交给司机抱着，怕人家抱猫潜逃，所以就把逛百货商厦买齐所需品的念头给打消了，去当地的购物一条街买东西。
小鹿允一口气买了半后备箱的零食，按照事先列好的清单又买好了日用百货，挑衣服的时候就有点麻烦了。
她倒是记得自己以前穿的是啥牌子的衣服，尺码倒是也清楚，关键是女主人以前买的衣服都太乖乖牌了，跟小鹿允现在这种“我中二我快乐”的心理需求不大匹配。
所以她喜欢往成年人的衣服店里钻，想买点风格成熟的衣服，可惜她今年十岁，个头实在不够，还被中年女店员哈哈大笑着揉脸问“小朋友你几岁了”。
这一切都深深伤害了小鹿允的玻璃心，在连着闯了几家店铺接连吃瘪后，她嘤嘤着打12315投诉，没成想接线员柔声告诉她，她们不接受未成年人投诉，让她妈妈接电话。
这事儿把小鹿允气得着实不轻，一直到好不容易买完了东西，回到宾馆后她还是气哼哼的，攥紧了拳头跟郑秀妍抱怨道：“根本就没有需要成年人投诉才会受理的规定，那个接线员是其实未成年人，我也要投诉她！”
郑秀妍揣摩着人家肯定是把小鹿允当成是打恶作剧电话的熊孩子了，心中倒是暗暗发笑。可惜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小鹿允肯定炸毛。
她在小鹿允新买的猫垫上打了几个滚，有点后悔没有让小鹿允把家里旧的那个带过来，新买的垫子睡起来硬邦邦的，没有以前用惯了的那个舒服。
等郑秀妍爬了起来，看到折腾了一天理当也很累的小鹿允正在电脑上鼓捣东西，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在网购变声器。
“……”孩子你病得着实不轻啊，再这么下去你的情况很危险你知道吗？郑秀妍倒是多少有些小得意，她比小鹿允知道得多一点，变声不是啥技术活用一个简单的软件就能实现。
主要是现在还不流行yy，小鹿允也没有这个意识，选好了变声器订了货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要举报那个歧视未成年人的接线员！”
你连人家工作编号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举报啊，难道问“就是那个让我回家找妈妈的接线员”吗？那情景想想都很虐，作为一只厚道的猫，郑秀妍对此保持沉默。
好不容易等小鹿允折腾完了，殷切期盼着变声器早点到货自己好一报今日一箭之仇，被郑秀妍面无表情地押着去睡觉，明天就是正式报到入学的日子了，肯定还有啥院长讲话书记讲话的，也不轻快，早点休息才是正经。
小鹿允在宿舍里养猫是经过学校宿管会特批的，也幸亏他们少年班学院一共二十多个人，享受研究生待遇，两人一间宿舍，正好今年入学的是单数，小鹿允自己分到了一间宿舍，光是她昨天采购的零食都把橱子塞满了大半。
按照zk大学的规矩，开学伊始就是为期四个星期的军训，幸好她们学院情况比较特殊，学校也不舍得真摁着她们跟成年人一样操练，军训时间砍了一半不说，教官都是大二大三的国防生，也不敢管她们管得太严了。
可惜再轻松的军训也是军训，小鹿允从小到大就经历过这么一遭，被折磨得苦不堪言，黑了一大圈不说，也一口气瘦了十多斤。
更别说学校伙食也很一般，小鹿允吃不惯，军训期间也无心专门跑出去吃，每次都是胡算塞上一点，肚子不饿了就倒头大睡。
这情况可把郑秀妍给心疼得不轻，于是就每次叼着零钱跑到学校外面的小吃一条街给她加餐。
两星期军训下来，小街上的店主都认识她了，还给郑秀妍起了个新外号叫“z大神猫”。

好多女学生碰到了郑秀妍就爱蹲下来逗一逗，全被郑秀妍发挥高冷技巧给无视了。理工科院校妹子少，好多男学生就有样学样试图用零食引诱她过去，想揪住了给妹子玩借此套套近乎。
郑秀妍根本就没当回事儿，权当笑话看了，倒是小鹿允似乎是军训时听教官学长们说了，发了好大的火，让郑秀妍随身携带防狼喷雾，再碰上不长眼的直接朝着眼睛喷过去。
这话就真心是胡闹腾了，她拿猫爪根本就捏不住那个圆圆的小罐子，郑秀妍严正拒绝了小鹿允的瞎提议。
女主人每天坚持十点半给女儿打一通电话，小鹿允倒是还算配合地每天都接，聊一聊白天的事情，主要是努力传达“妈妈大学好可怕我不想上了”的中心思想。
她一天说上一次，虽说小鹿允中二期对爹妈不大厚道，可爹妈对她还是亲的，女主人听完后就觉得不好了，好不容易挨到军训结束，有了两天的休息时间，正好是个周末，她就商量着要来h市看女儿。
郑秀妍其实看出来小鹿允确实是想家想爸妈了，以前就算出门集训，也多是在b市本地，就算出门也多是一个星期就回家。
再说了，奥数集训算个鬼啊，军训才简直是小鹿允这种从小不爱运动的小胖子的噩梦，
人都这样，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更容易想起父母，女主人要是知道小鹿允这几天偷偷躲被窝里哭着喊了她多少次名字能高兴坏了。
要搁以前她肯定是不同意，这次情况特殊，小鹿允扭捏了几下，想装矜持，又生怕女主人改主意不来了，没再多矫情，假意推脱了几句就连忙答应了下来。
女主人欢天喜地带着老公一枚跑来了h市，也没追问女儿为啥不告而别、离家出走——实在是小鹿允需要特殊的沟通技巧，你要问了没准就直接不接你电话了——只是问了问她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虽然在电话中抱怨过很多次了，可还是当着爹妈的面抱怨起来更爽，小鹿允一边吃着海鲜，一边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还不忘往这郑秀妍嘴巴里塞烤出来的鱿鱼。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爽，男女主人欣喜万分地发现女儿上了两个星期的大学就跟自己亲近了不少，小鹿允改善了伙食又跟爹妈发泄完了怨气，回到宿舍破天荒跟郑秀妍感叹道：“爸爸妈妈对我真好啊！”
傻孩子，你早该发现这一点的，现在总算是注意到了，还不算太晚。郑秀妍觉得这妥妥是小不点的中二病发展到晚期后的自我调节，没准借着这次契机就能彻底摆脱中二病的困扰了，热情点头附和了一通。
可惜这种大好局面没能维持太长的时间，主要是女主人太高兴了有些得意忘形，当天晚上就给小鹿允打了一通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电话，念叨得小鹿允几次都打了瞌睡。
更别说其中还出现了诸如“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享福的，有啥不方便的都忍着点，人家孩子不是照样过吗”这种跟中二病沟通的大忌语，小鹿允愤怒地挂了电话，对着郑秀妍挥舞着拳头表示再也不要跟妈妈说话了。
要围观了整个事情经过的白筠说，这事儿也得怪女主人不会说话，别说跟中二病交流沟通了，就算跟心智发育健全的成年人说话，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肯定也不受待见。
这种时候你不应该高冷地说“你应该xx，你看人家xxx”，更不要试图去告诉她下一步怎么做，你只需要跟着她一块痛骂学校一顿，让她出口气心里舒坦了就算完了。
郑秀妍想着自己是不是得趁着小鹿允上学的时候，用匿名给女主人拍个邮件过去，指导她一下跟中二病交流的正确方法，免得她下次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最后一更，大家晚安。

116.高数考试

正式开始上课之后,小鹿允跟军训时一样忙得脚不沾地,她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中考高考30天倒计时这种黑色月份，但过来人郑秀妍能负责人地说,小鹿允现在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比大考倒计时轻松。
当然，心理压力肯定比高考之前要小得多，看小鹿允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后来倒是也慢慢习惯了。
上午的课是满的，下午的课基本上也是满的，全都是小班式英语教学,部分课程是教授一对一教导。
小鹿允虽然从小就是一对一上课，但还没经历过英语教学，外加专业课程各种没有经历过的专用名词一大堆，一时间英语水平有点跟不上。
有她这种情况的学生也不少，少年班少数是十四周岁之下的孩子通过正常高考考进来的,大多数则是像小鹿允这样通过竞赛特招的。
许多孩子从小就学一门功课不说,就算是正常高考的学生，英文程度也不太符合课程要求,所以学院里专门安排了英语课给他们突击，根据个人的英语水平可听可不听，不做强制要求。
小鹿允忙得脚不沾地，白天上课晚上还得写作业，学习进度是根据个人来的，你学得快一节课讲授的知识也多，完全1不存在超级天才提前预习完一整个学期的课程就能优哉游哉地玩耍的情况了。
郑秀妍这个陪读陪得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她有时候就感慨这个世界真心不缺天才啊，小鹿允都不是这一届学员中年纪最小的，还有个九岁的小屁孩儿是某市高考状元该省理科前十，一直在跟小鹿允暗暗较劲儿，两人明里暗里掐过好多次了。
小鹿允以前天天被女主人催着去跑步，体重仍然向上飙升，来上大学半个学期，郑秀妍天天出去给她买好吃的加餐，军训时候掉下来的肉不仅没有补回去，甚至都更瘦了。
期中测试小鹿允失误没考过那个小屁孩儿，着急上火嘴角都挂了燎泡，等到了期末考试就紧张得成天睡不着觉，考完微积分有一个大题和两个填空题不会，当天晚上抱着郑秀妍哭得气堵声噎。
郑秀妍拿爪子给她擦眼泪，擦得前臂的毛都湿乎乎的了，气得脸都变颜色了——抱着玩票的心思来上大学，结果发现变成了生存挑战赛，妈的，简直不让人活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她都要着急上火了，小鹿允还只是长口疮，当猫就特别不容易，一上火就便秘。
郑秀妍觉得自己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有了火当然得发，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才哄着小鹿允睡下，从宿舍里偷偷溜了出去。
这半年来她在z大也不是白混的，各个地方都已经摸熟了，郑秀妍这次夜行的目的地就是小鹿允高数老师的办公室。
郑秀妍找到地方时已经七点多了，等了一个小时，看到她们秃顶的高数老师夹着一沓子试卷哼着小曲走了过来。
老师看到她时还愣了愣，一拍脑门恍然道：“哦，z大神猫！”顿了一下才道，“你不是允儿养的那只猫吗，小家伙，你怎么过来了？”
班级规模小了就有这个好处，拢共就那么几个学生，谁是谁都认得很清楚，不仅认得学生，还认得学生的猫。高数老师也没在意，掏出钥匙来开了门，把试卷摊在桌子上。
上面的提头写的就是小鹿允她们班级的数学试卷，郑秀妍眼睛一亮，耳朵抖了抖，蹲在桌子上没有动弹。
“奇怪，我听人说这只猫是走高岭之花路线的，怎么今天跑到我这里来了？”高数老师自言自语了一句，有点紧张地把试卷给挪得离她远一点，似乎担心她猫咪习性发作，把试卷都给撕了。
呸，考试考不好就暗搓搓谋划着撕试卷什么的也太没谱了，她像是这么输不起的人吗？郑秀妍鄙夷万分地斜了他一眼，从笔筒中叼起一支圆珠笔来，主动从桌子上跳下，在地板上踢着笔玩。
高数老师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开玩笑道：“就算允儿让你来卖萌，我也不会多给她打分数的哦！”
从声音来判断他的心情着实很不错，郑秀妍装听不懂地对着他抓抓耳朵舔舔爪子，抱着一支笔玩得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她为自己的大无畏牺牲精神感动得泪流满面，想她为了小鹿允都干起出卖色相这种勾当了，小鹿允以后赚了钱要是不给她买好吃的孝敬，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高数老师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只猫很老实，也没有赶她离开，定定神开始批阅试卷。
郑秀妍又装傻了半天，还装作玩累了趴在沙发上打盹，好不容易熬到对方起来上厕所，等高数老师一离开办公室，她就像箭一样蹿了过去。
当然，郑秀妍也不打算干帮着小鹿允改试卷这种活计，一来太不要脸了，二来她的猫爪子就算能勉强拿笔，也没法写出正常的字体来。
她小心地把尖锐的指甲全都缩起来，用肉球一页页翻着试卷，在一沓试卷的前半看到了小鹿允的84分，而绝大多数学生都在六十分出头，连那个小屁孩儿都刚考到七十分。
看着其他学生试卷上大片大片的空白或者胡乱编上的题，郑秀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就说嘛，没道理小鹿允都觉得难得丧心病狂的题，其他学生就能做得很轻松。倒不是郑秀妍多自负觉得自家孩子一定就比别的孩子强多少倍，而是小鹿允的数学成绩一向在班级中遥遥领先，她是拿过国奥金牌的人，就算大学所学的内容同高中不一样，数学功底和思维方式都在那摆着。
小鹿允现在的英语已经赶上来了，她先前欠缺的也只是词汇量罢了，较差一些的是物理和化学，虽然这一学期也在努力追赶了，跟那些学过相关竞赛的同学比还是差了些。
这也是少年班的特色，只有占据绝对优势的科目，而没有人能够每门课都甩开别人，毕竟全国各个学科的精英从这里都能够找到，谁都不比谁差。
二十多张试卷很快就翻完了，小鹿允高数成绩绝对是第一，郑秀妍估摸着高数老师差不多快回来了，动作麻利地把试卷恢复原状，若无其事地跳到沙发上继续装睡。
她又耗了半个多小时，觉得高数老师应当不会起疑了，这才从对方的办公室撤出来，立刻快马加鞭跑回宿舍。
小鹿允睡也睡得很不安稳，眼皮都肿了，时不时抽动一下。
郑秀妍都恨不能抽她一巴掌，屁大点的事儿能哭成这样，你拿出点底气来行吗，你是谁啊，你是国奥金奖，很值钱的好吗，你们副院长亲自去给你做的入学动员把你请来上学的好吗？你不会做的题，你以为别人能会做啊？
可惜小鹿允可能是上次期中考试发挥得不太好，名次不理想，导致对自己的信心锐减。这个郑秀妍倒是也能理解，她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的，冬令营拿了二等奖就算是最大的挫折了，结果来上大学发现连课都听不懂，期中考试二十人的班级才考了第八，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上次考试失利的原因郑秀妍也跟她详细分析过，数学题难度中上，导致大家的成绩都很好，小鹿允的优势没能完全发挥出来才是主要原因，又不是你学得不好。
郑秀妍蹲在床边等了一会儿，小鹿允也没睡得太沉，她有睡到一半起来上厕所的习惯，半个多小时后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正两眼炯炯有神盯着自己看的郑秀妍。
小鹿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道：“饿喵，你快去睡觉啦，昨天都被我害得没有睡，白天再不睡对心脏不好。”
这话是郑秀妍专门在电脑上敲出来又打印出来的小贴士中的一句，她准备了很多像这样的小字条，一旦小鹿允有不听话的地方，就选一张拿出来给她看。
郑秀妍这次也打印出来了一张纸，她一本正经地举起来给小鹿允看，上面写了她看到的所有已经批阅试卷的成绩和学生名字。
小鹿允凑过去看了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哦哦哦！你说我的高数成绩最高，那个***才考了七十多分？”
郑秀妍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小不点急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不骂人，我是说那个傻缺才考了这点分？”
傻缺和***的问题让郑秀妍沉默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她只是匆匆扫了一遍，不能保证所有的成绩都是全对的，大差不差反正大概是这个分数，像小鹿允的宿命之敌的成绩则可以确定没有记错。
小鹿允得到了她的肯定回答，只觉得昨天生无可恋的感觉一扫而空，激动得都跳了起来，高高举起双手欢呼道：“万岁！”
万岁个球，给我坐下，我今天得跟你好好谈谈人生。郑秀妍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快点乖乖坐过来。
她这种明显要进行思想教育的架势摆出来，小鹿允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兴奋地搂着她亲了好几口：“饿喵我最爱你了！”

早(*￣︶￣)

117.思想教育

郑秀妍也不是想长篇大论讲大道理，她作为一只猫费死劲儿才能从电脑上敲出一行字来,这种先天身体构造就限制了她不可能像女主人那样啰里吧嗦的。
等了好半天还不容易等到小鹿允的兴奋劲儿褪下去了一点，郑秀妍这才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来递了过去。
小鹿允接过来看，上面写着：现在知道了成绩,你觉不觉得昨天哭成***的你其实就是个***？
她小声嘟哝了一句“饿喵你自己都骂人还不让我骂人”,而后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啊,是啊,我昨天一晚上都白哭了嘛！”
郑秀妍递上第二张纸条：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你不会做的题，那绝对就是难题,别人基本上也不会做啊。
“那也只是‘基本上’，从概率角度来说,再难的题都一定有人会做,别人能不能得分我不知道,可我百分之百确定我不会做,那就拿不到这个分数了,也就是说我无形中就比别人的分数要少了啊。”小鹿允反驳道，“所以只要是不会做，那就是有罪的！那就坏事儿了！”
还别说，小鹿允不会做的大题没人做出来，其中一个她不会的填空题还真的有人写对了。郑秀妍稍稍沉默了一下，举起了另外一张纸条：这次是你们老师不厚道，这套题难度很高，尤其是最后那道大题，就算是放考研的题库里面也妥妥是被人骂出题人生儿子没啥啥的大难题了。
事实上，她怀疑这套题有可能是从大学生竞赛里面直接拿出来的。
小鹿允的眼睛闪了一闪，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忍住了，若无其事地继续跟她讨论下去：“题目难不是理由啊，奥数题难道不是更难吗，我不会做只能证明我学的不够好，而不能去怪题目难啊！”
这个回答倒是郑秀妍没有事先想到的，她想了想，在电脑上打字：当然不一样了，你学奥数学了几年，学微积分才学了几个月，你拿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那就是在找虐。
这也是小鹿允有同学物理化学成绩好到爆的一大原因，高中时期的竞赛中，数学算是比较特殊的一门，跟提前会学大学知识的物理、化学不同，它几乎跟大学知识并不挂钩，强调的是难度上的拔高。她的一部分同学相当于已经提前几年把大学的物理和化学都学过而且精研过了，成绩再不好就怪了。
她这话说得倒是挺一针见血的，小鹿允咬了半天的手指都想不出如何反驳来，只好点了点头：“饿喵你说得对。”
郑秀妍满意地点了点头，举着一张纸条做总结：所以说以后遇到了难题不要慌张，相信你自己，更没有必要在成绩还没出来前就跑回来哭哭啼啼的。
这番话似乎小鹿允听进去了，那她们该进入下一个议题了，郑秀妍另外换了张纸条：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算你考试考不出好成绩来，也不要灰心丧气。
这个毛病小鹿允老早就有了，上次冬令营的时候就这样，不过好歹那时候病得还不如现在这样严重。有胜负欲和斗争心是好事儿，可要强到她这种程度，拿不了第一就寻死觅活的，那就有问题了。
小鹿允拖长了声调“啊——”了一声，不满道：“那我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不就是没脸没皮没志气了吗？”
郑秀妍继续扒翻纸条，选了一张合适的出来：痛定思痛，更加努力，但不代表你要难过得哭一晚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能再用原来每次都拿头筹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我以前能这样要求自己，现在为什么不行了呢？我还是我啊，难道是我现在脑子变笨了吗？”小鹿允眉头皱得很紧，对她的说法明显接受不能。
郑秀妍亮纸条：以前你们班是从b市选出来的好学生，现在你们班汇聚了中国起码一半的天才，你是天才不假，人家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
“我以前能在全世界学奥数的高中生天才中拿一等奖，现在就差跌出前50%了，中国范围的天才是一个小集合，全世界的天才是一个更大的集合。”小鹿允反驳道。
——妈蛋，知道你牛，也不用摆出这么一副“全世界最牛天才舍我其谁”的拽样来，我跟你这么熟了才能忍下糊你一脸的冲动好吗？
郑秀妍翻了一个白眼，她对小鹿允这种说辞倒是始料未及，只好再次在电脑上打字：你在数学方面确实很厉害，可你班级里的学生是学物理、学化学，学其他学科的天才，你在数学上碾压人家，在其他科目被人家碾压，都很正常。
这样的说法比刚才就严谨多了，小鹿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对哦，我在其他方面比不过他们很正常的！”
说完后她又觉得不对，用力摇了摇头：“不对，是我在现在暂时比不上他们很正常，只要我加倍努力，一定可以超过他们，因为我的天才度不比他们差，所以考得不好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努力！”
郑秀妍：“……= =”
她总觉得车轱辘来车轱辘去，她们的谈话又回到原点了——少女，我今天找你来谈谈人生，就是想让你悠着点，别这样严苛地要求你自己，你还是屁大点的豆丁，成天累得跟狗一样是想过劳死吗？

幸亏她脑子转得还算快，被噎了一会儿就想到了反驳的漏洞，打字道：“天才程度不能简单用数值来计算，还得看加点在哪个技能上才行。”
小鹿允是玩过网游的，倒是理解她的意思，但仍然没能彻底明白过来，追问道：“比如说？”
郑秀妍：呵呵，这才过了半年，你已经忘记了世界上有几何这种玩意了吗？
小鹿允果然被她一句话就给秒杀了，恭恭敬敬地跪在床上向神级心理导师献出自己的膝盖：“饿喵你真是太厉害了，说得太对了！”
郑秀妍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刚才有好几次她都快让小鹿允给问卡壳了，幸好后来又圆上了，实在应该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打了这么多字她的爪子也累了，肉球拍键盘拍得生疼，郑秀妍鼓起腮帮子来吹了吹，朝着小鹿允比了一个大拇指鼓励她继续努力，二话不说滚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补觉。
小鹿允眨巴眨巴眼睛，情绪几番波动之后，反倒觉得不困了，给郑秀妍盖上层毛巾毯子，还特意把房间的空调调得高一点，免得她再感冒。
郑秀妍睡到下午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头懵懵地，可能是睡眠不规律引起的头疼，再看小鹿允神采奕奕地看书，一点都看不出睡眠不足的样子来。
想她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三天两头熬夜都是常事儿，根本就没啥，现在就完全不行了，才一天晚上没有睡，就累得跟狗一样。
郑秀妍不知道是该感慨人类的身体构造够□□，还是该哀叹自己就算是一只猫都已经算是步入中老年阶段了。
寿命这种玩意，还是随缘吧，这辈子反正是捡来的，她也不苛求。郑秀妍翻了一个身，看了一眼正在自习的小鹿允，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她们寒假正式放假的当天，本次考试成绩就已经出来了，因为高数题目很难又是5个学分的大课，小鹿允的优势总算是体现了出来，以甩了第二名两分的绩点成绩，拿到了头名。
到了下一学期，她们学院的政策就改变了，不再摁着学生在各个科目都跟竞赛金奖的同学竞争，而是更加细化小专业，像小鹿允这样的就直接精研数学，但要是她对别的方面也有兴趣，课余时间也可以去跟着听课。
郑秀妍看着新发下来的课程表，露出些许深思之色，上面空出了大量的自主学习时间，把学习的主动权重新还给了学生。
小鹿允则看着各个班级的学生名单，轻声道：“只有十九个人了。”
郑秀妍听到这个，好奇地凑过头去看了一眼，见果然有几个同学的名字不见了，听到小鹿允嘟哝道：“肯定是这次考试有不及格的科目，所以被刷下去了。”
不仅仅是高数难，其他各科也都不简单，稍有不慎挂科很容易，郑秀妍顿了一顿，问道：“喵喵？”那他们该怎么办啊？
“分到普通学院去吧，肯定还是实验试点班，不过跟少年班没得比。”小鹿允很容易就能猜到她想问什么，十分平静地回答道，“因为这个所以老师才故意给我们出难题吗，竞争果然很残酷啊。”
郑秀妍觉得经过这半年的磨砺，小鹿允确实成长了很多，她现在说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时，已经没有了之前中二病发作时故作成熟深沉的违和感。
她拍了拍小鹿允的肩膀，想着是不是劝她几句竞争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就见小鹿允用力一握拳头：“好，既然这样，寒假也不能懈怠，我要好好学习，下学期还要拿第一！”
郑秀妍：= =

118.走火入魔

小鹿允说到做到，她说寒假要好好学习,那就是真心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趴桌子上能一天不动弹，除去中途上厕所的时间外,都是埋头看书,连吃饭也捧着饭碗翻书，一边咀嚼一边念念有词。
弄得望女成凤的男主人都受不了了,瞅了个小鹿允没有注意的空档把郑秀妍给叫了出来,一脸担忧道：“套套,你跟爸爸说实话,允儿这次考了多少分啊？”
哦，对了,小鹿允拒绝给他俩说成绩，看了他一眼,舔舔肉球，在地上画了一个数,小鹿允的绩点是87分，后面还有小数，她忘了具体数值了，再加上爪子写起来不方便，也就没写。
男主人依稀记得按照普通大学的标准，似乎这个分数能进10%，但少年班肯定平均成绩更高，所以这个成绩应该是不太理想的？
他忧郁道：“我和她妈妈都不知道怎么劝，允儿从小到大都听你的，套套，你跟她说一声，考得再差都没有关系，健康第一，她别累坏了再。”
郑秀妍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摇了摇头，在地上又写了一个“1”，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
“第一名？”男主人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呆，更加想不通了，“那她现在这样一副受了打击发疯学习的样子是怎么来的？”
他本来都跟老婆一块谋划着要是女儿这次挂了科该怎么安慰小鹿允了，结果人家考了第一，现在这副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也太啥啥了。
——谁知道啊，这种神奇的脑回路应该去问你自己的 女儿。郑秀妍同样很茫然地耸了耸肩膀。
她觉得吧，自己和男女主人的三观其实挺一致的，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反正都不是那种成天感觉有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每一天都过得跟自己最后一天似的那样拼命的人。
就是不知道为啥小鹿允既不像她妈也不像她爸，郑秀妍曾经一度对此非常愧疚，觉得是自己把人家好好的孩子给养歪了
当然，后来她发现自己想得实在是想太多了，郑秀妍也从来没有给小鹿允灌输过“不考第一毋宁死”的狗屁说法，所以真实情况应该是小鹿允从一开始就长歪了。
所以要怪也不应该怪她，而应该怪男女主人组合之后神一样的遗传基因。郑秀妍看着愁眉苦脸的男主人，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爱莫能助，谁让女儿是你生的呢，好好反省吧。
等回到房间，郑秀妍轻手轻脚地溜到桌子上，探头看了一眼正在做化学的小鹿允。
小鹿允把笔一摔，不高兴道：“下学期好多实验课，我都没办法提前预习，要是拿不到优秀该怎么办？”
实验课占得学分少，但是分数拉得很大，分优秀、良好和及格三档，成绩分别是95、85和75分，一下子就拉十分的分差。
郑秀妍本来想告诉她，根本不用担心，实验非常水的，只要去了签到就行，打分基本上是按照实验报告来的，谁写报告写的认真谁就得分高。
但话到了嘴边她又犹豫了——少年班的实验是不是不是这种画风的，没准人家真心很高端要求很严格呢？
小鹿允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站起身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转圈圈：“饿喵，我该怎么办，早知道不回家了，留在学校申请那里的实验室了！”
暑假参加暑期学校也就算了，寒假新年不回家，你以为人家管理实验室的老师还能为了你一个人专门跑来值班吗？
这种走火入魔的画风真心让郑秀妍叹为观止，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爪子来舔舔肉球，在桌子上画了一个q的字母。
小鹿允不愧是她养大的，反应非常快地来了一句：“q大真的能够接受我的实验申请吗？”
毕竟当初她可是拒绝了人家的入校邀请的，现在厚着脸皮麻烦人家，想想也是挺有羞耻感的。
为啥不能啊，你只是本科生阶段卖给zk了，研究生啥啥的还不一定呢，人家未必不想结这个善缘。
再者，问问你爹在q大有没有认识的人疏通疏通关系，不就是借实验室一用吗，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
郑秀妍觉得这完全不是个事儿，看小鹿允犹犹豫豫的似乎还有顾虑，干脆自己出门扯着男主人的裤腿把他给拉了过来。
小鹿允把事情简单说了说，男主人愁容满面道：“这个我找人问问，应该不难批下来。”
他的表情可不像是“不难”的样子，小鹿允不想让他再为难，连忙道：“办不成就算了，没有关系的，我可以跟我们导师联络一下，看能不能补交一个申请，反正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去h市也很快。”
男主人根本不是发愁事情难办，而是发愁女儿学习学疯魔了，一听她竟然还想大过年的跑去h市，脸都快绿了：“不不，一点都不难办，我这就打电话去，你乖乖在家呆着啊，学累了就去玩会电脑。”
他这么一说小鹿允想起来了，从抽屉里把笔记本电脑掏了出来：“我记得门萨里面有在b大物理系任职的博导，我找她问问也可以啊！”
养女儿养得本来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女儿托到自己头上，要是再让她自己把事儿解决了，男主人觉得这也太虐了，急忙给郑秀妍打眼色。

119.傻妈蠢妹

因为担心小鹿允闹腾，郑秀妍早就提前跟小鹿允商量好了，表明自己是要回去看爹妈连带着傻妹的，小鹿允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郑秀妍这一回去，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去小院大门附近找猫妮卡和阿尔弗雷德的身影，却意外地没有找到猫影。
这俩猫以前这种时候都是最喜欢赖在小院的围墙上晒太阳的，郑秀妍愣了一下，才往他们家跑。
她多少有点不安，但也觉得应该不会有事儿，在回来的路上，女主人还提到猫妮卡和阿尔呢，语气中也没什么不对。
等跑到别墅单独的小院落门口朝里面一看，郑秀妍就看到猫妮卡趴在角落里舔自己的左前爪，阿尔趴在旁边帮她舔右前爪。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向他俩宣告自己来了：“喵呜～”
猫妮卡的耳朵抖了抖，一抬头看到是她，金黄色的竖瞳闪闪发亮，也热情地“喵喵”叫个不停，但很反常地没有向以往一样跳起来扑向她。
阿尔也对着她点了点头：大女儿你来了啊，好久不见了。
说起来也让郑秀妍深感心酸，以前阿尔只有她和小袜子两个女儿的时候，见了面都是叫她们“女儿”的，等到了后来，孩子多了，阿尔就开始给她们排序，郑秀妍就变成了“大女”。
这种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悲催感外加这个难听到爆的称呼一度让郑秀妍迎风流泪，此时她却没有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凑近猫妮卡轻轻呼唤道：“喵喵～”妈，你怎么了？
猫妮卡一向没有领悟她意思的智商，见她自己凑过来，很高兴地伸舌头舔舔她的鼻尖。
阿尔表情变得有点哀伤，帮忙回答：你妈妈这半个月一走路腿就疼。
郑秀妍倒是确实听说过折耳猫很容易出关节病，一听这个就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他俩才只能在自家小院晒晒太阳，爬墙什么的高难度动作就都算了吧。
她一下子心酸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这个当女儿的都十二岁了，猫妮卡十五岁，搁人类当中还是祖国的花朵，放猫咪中就直接是长寿老猫了。
郑秀妍很是为自己平时光顾着小鹿允忽略了爹妈而愧疚难当，她紧紧挨着猫妮卡趴了下来，亲了亲对方的下巴。
“喵呜！”猫妮卡倒是全不伤心的模样，笑嘻嘻跟她玩互舔，阿尔跑到屋子里去，叼出来一只看起来刚成年没有多久的金□□咪。
郑秀妍当猫已经很久了，但她仍然没办法像寻常猫咪一样看一眼就知道同类的性别，所以她也不知道这是公猫还是母猫。
阿尔用神棍一样的表情适时给她解惑：这个是你十九妹。
“……”这可真心是超生游击队，你俩去年竟然还生了一胎，郑秀妍盯着自己的妹妹看了三秒钟，对着那只小猫翻了一个白眼。
“喵……喵喵……”阿尔一脸的唏嘘沧桑，絮絮叨叨跟她讲：生了这么多孩子，也就大女儿你能时不时见上一面，其它的都让主人送出去了，这只是唯一留下的，主人想着等我俩死后，留着小十九继续养。
就算是猫，也有死亡的概念，当然也会对此心存恐惧，不过折耳猫变老了之后真心会很痛苦，阿尔的呼吸管道有毛病，有时候打喷嚏打得重一点，都会喷大量鼻血出来。
郑秀妍看着还一脸懵懂的小妹妹，抿了一下嘴巴，跟阿尔说了一声，跑回自己家戳女主人去了。
她盘算着得把小袜子也接回来住一段时间，这个暑假她都不回h市了，安心留在这里陪爹娘才是正经。

郑秀妍决定留在b市,哪怕开学了她都不想去h市了，反正是小鹿允上大学又不是她需要上学,这都是第二学年了，该适应的都适应了，UK在不在那儿陪着也无关紧要了。
可惜小鹿允明显不这么想,她从女主人口中了解到大体情况后,很体贴地没有说啥“饿喵你必须得陪着我”，隔着电话好生安慰了郑秀妍几句。
这孩子对别人怎么样不好说，对着她的时候中二病真心不是很明显。郑秀妍对此深感欣慰,没成想她的欣慰持续了还没满24小时,小鹿允就拎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饿喵我来陪你啦！”小鹿允眉飞色舞，一点都看不出在汽车上坐了□□个小时的疲倦，扑过来先亲了亲她,对着目瞪口呆的郑秀妍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不好意思,现在暂时还只感觉到惊了，你给我点时间酝酿一下喜意再说……郑秀妍木然地顿了好久才算是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她：“喵喵喵！”
——卧槽你怎么跑回来了，孩子你这画风吓死人好吗，你不是要参加暑期学校吗，你不是还要准备下学期的大学生数学竞赛吗，你跑回来干啥啊！
小鹿允嘿嘿笑道：“是不是特别惊喜，惊喜到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说好多话，熊孩子你干事儿之前怎么不提前跟人说一声呢？郑秀妍一想到还在上班的男女主人回家后看到女儿自己跑回来的心情，真心想给他俩点蜡，人家生女儿是贴心的棉袄，这家生女儿是讨债的。
郑秀妍看她还沾沾自喜、得意非常的小模样，千言万语都憋不出来，只好汇聚成一声叹息，对着小鹿允点了点头：“喵……”嗯，我很惊喜……
这声有气无力的呼唤明显让小鹿允非常不满意，她皱了一下眉头，不高兴地瘪起嘴巴来：“你见到我都一点不高兴吗？”
考虑到这孩子别扭起来能拧得人心头发慌，郑秀妍琢磨着必须得把话解释清楚，跳到桌子上，比了一个把电脑前盖掀开的动作。
小鹿允很配合地把电脑从旅行包中掏了出来，还主动帮她摁下了开机键，点开了一个记事本文档，再把输入法换成智能拼音输入。
这服务真心挺周到的，郑秀妍有点想笑又忍住了，慢慢输入道：你的暑期学校怎么办？
“才刚上了两天的课，不过讲义和课本都发了，上面的内容我都会啊，我们平时讲课也都讲到了，我还自学过一部分。”小鹿允满不在乎道，“我就说为什么我们的绩点比普通班的要低七八分，原来是因为学的更深。”
学得深还好说，其实导致他们成绩普遍偏低的关键还在于老师故意把题往难里出来检验一下学生的真实水平，当教授当博导的，想出题难倒大一学生简直不要太容易。
郑秀妍闻言倒是觉得不跟刚才似的那样着急了，小鹿允也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担心自己学业上的问题，而不是真的不想看到自己，也放松下来，重新露出了笑脸。
小鹿允收拾好行李，稍稍休息了一下，就跟郑秀妍一起去了猫妮卡家，还惊喜地跟带着老婆的小袜子重逢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外加小鹿允早就变了模样，小袜子早就把这个人给忘了，只是瞄了她一眼，也没多在意。
郑秀妍守着猫妮卡和阿尔守了一个多月，而后猫妮卡走了，阿尔过了六天后心脏病突发也走了。
郑秀妍蹲在猫垫上哭了几场，万分庆幸自己这个暑假跑回来了，否则真要遗憾终生了。
但估计她的“终生”也没有几天活头了，看着爹妈就这么走了，她前所未有地深刻认识到了死亡离她已经很近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思想建设，白筠本人对此倒是还算坦然接受，但是小鹿允明显被刺激到了，那几天哭得比她还惨，睡觉都要死死搂着她不放。
给未成年儿童留下了这样深刻的心理阴影，郑秀妍觉得很愧疚，看小鹿允发展到只要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泪崩的程度，都在琢磨着要不要推荐女主人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在小鹿允又一次抱着她泪汪汪地问“饿喵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丢下我”之后，郑秀妍实在是没有办法，打字哄她：其实我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郑秀妍想骗她说“你看我这么聪明，明显就不同寻常，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找你玩上几年，就该回去了”。
这个解释虽然非常扯淡，小鹿允也早过了相信童话故事的年代了，但郑秀妍想着好歹日后也给她留个念想，没准人家就信了呢？
结果用爪子打字得一个键一个键地敲，速度着实很慢，郑秀妍刚打了第一句话，就听见小鹿允飞快补上一句：“其实你是人对不对？”
毫不夸张地说，郑秀妍小心脏都漏跳了两拍，爪子都发抖了，敲出几个错的字母来，赶忙又删掉了。
她摇了摇头，打字道：我是神猫，猫中之猫。
其实是人还是是神没多大区别，但郑秀妍想着要是跟她说自己是人，小鹿允脑抽风再满世界找她可怎么办，她的身体早就被车撞烂了，肯定是没气了才会穿越到猫的身体里面的，她可不想小鹿允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一个死人。
那场景想想都太虐了，还不如跟她说自己是从天上来的，也断了她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