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双生帝王家(兄弟,父子,耽美)

一楼度受。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1 23:25:00 +0800 CST  
我发4,我一定好好写文,不坑不坑不坑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1 23:26:00 +0800 CST  
第一章 重伤
伏林山上,伏林山庄内这几日颇不安宁。
先是突然要来个什么劳什子贵客,说是个花粉过敏的主,便将满山的花都连根清理干净。又说是个粉尘过敏的主,又将这庄里内内外外洒扫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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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见贵客到来,山下药铺已送了几趟药过来,都是灵芝、雪莲、人参这些珍贵药材。除此之外,又是寻访了不少名医,皆请到了庄中。另外如绸缎布匹、茶叶香料、玉盘珍馐等皆采买了几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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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老庄子离世之后,少庄主对庄内衣食用度十分随意,像这样规格的采买,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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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来的贵客啊,怕是个娇贵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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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呐,倒是个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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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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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老神医们,您们可都走快些吧,人命关天呐。”管家殷勤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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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里谈论了几日的贵客今日终于到了,只是万万没想到竟是个昏迷的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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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华服已被鞭子抽的成了烂布条子,身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双眼紧紧闭着,整张脸因失血过多惨白的不成样子。呼吸轻浅,若不细看,倒像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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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你若死了,我便要宇文重明给你陪葬。”殷不辞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看着心心念念的人满身的伤,狠话说完,眼泪便啪嗒一声落在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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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勤好容易带来了这几位年逾古稀的老神医们,请示过后,把脉的把脉,看伤的看伤,一时间忙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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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为首的老神医开口道:“殷庄主,这位公子虽然体弱,又身受重伤,然而好在有丹药护心,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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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殷不辞连说几声好,一颗心才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宇文重华惨白的脸,顿了顿,又不轻不重的扇了两下,咬牙切齿道:“你倒是知道给自己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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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眼前这人昏迷不醒,殷不辞此刻真想把他拖起来一顿好揍。然而眼下,看着宇文重华疼的皱起了双眉,他只希望他身上的所有疼痛都能由他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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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一盆的血水倒出,一条一条的绷带缠上。只几日不见,本来就体弱多病的人竟瘦的只剩骨头,鞭子抽的狠的地方,竟能隐隐看到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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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你为何要至自己于这搬境地。凭你的聪明才智,这世上谁能奈何的了你,谁能将你折磨成这般!是你自己啊,成竹在胸的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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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满腔的愤怒只能埋藏于心底,他这个所谓的爱人,连报仇都不能做,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宇文重华自己算计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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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衣不解带陪在宇文重华身边伺候了三天三夜,宇文重华才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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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他虽然未醒,但是殷不辞时不时的打他两下,因此时不时的能有些意识。他知道自己身在伏林山庄,知道殷不辞一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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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眼,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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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讨好一笑,叫道:“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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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心里心喜,只是气还未消,只冷冷的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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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早预料到有此情境,只又讨好一笑,眼里的心疼却抑制不住,“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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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说话,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带的满身的伤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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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慌忙取水,将咳嗽的止不住的人扶起,一边轻轻的拍他的背,一边喂水给他喝。喝了些水,宇文重华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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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把人塞回被窝,又吩咐下去煎药,盯着宇文重华的眼神更狠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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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宇文重华并不怕他,轻笑了下,又开口道:“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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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打了我几天了,还没有消气啊。”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1 23:30:00 +0800 CST  
自己占个楼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2 21:39:00 +0800 CST  
第二章 讨打
世人皆知本朝大皇子宇文重华天资聪颖,乃旷世奇才。宇文重华生三年,能阅诗书立诵。生五年,能指物作诗立就。生八年,状元及第。生十年,立为皇太子,入文华苑理政,创武举、治水灾、劝农桑、统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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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世人不知,太子宇文重华与二皇子宇文重明乃一双孪生兄弟。因这二皇子与大皇子比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更何况,双生子在帝王家乃是大忌。“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宇文重明本该是被遗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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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义十七年,皇太子宇文重华勾结外族意图篡位,证据确凿,其罪当诛。和义皇帝仁爱,不忍刑杀,只将其贬为庶人,流放至西南绝域。二皇子宇文重明继皇太子之位,入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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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是日寅时,宇文重华又咳嗽不止,浑身疼痛,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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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披了件衣服,摒退左右,起身行至院内。天已微亮,万物将醒未醒,微风不燥,芳草荇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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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里呆了半月,又被殷不辞守了数日,今日竟算是难得的自由时光。尽管微风一吹,咳嗽愈发止不住,宇文重华却是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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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宇文重华有伤在身,殷不辞不便与他同睡,只在厢房就寝。早听的他咳嗽不止,便亲自下去煎药。刚起火,便听下人来报:“公子在院内吹风,劝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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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还未收起,宇文重华就见殷不辞怒气冲冲朝他走来,薄唇紧抿,一对剑眉像刀子似的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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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的“不辞”还未叫出口,就被殷不辞一把抱起,大步流星往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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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一把轻咳不止的骨头,殷不辞的气越生越大,抬脚就把房门踹飞,恨不得将抱着的人扔回床上,但是气归气,好歹还是心疼的,到床边还是小心翼翼的给放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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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自己忍不住揍人,殷不辞把被子给人盖上就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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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殷不辞这回事真的生气了,前几日生气归生气,还愿意陪着他,这一回竟是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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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赶紧叫道:“不辞,别走……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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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撩衣袍,道:“你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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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扯下他的亵裤,只见臀腿处皆还是一条条一块块的血茄,整个臀部连一块光滑的皮肤都没有。这种程度的伤,现在看来还有些触目惊心,更别说刚用完刑血肉模糊的样子了。已经伤成这样,偏偏还要动来动去,偏偏还要来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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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气笑了,终于开口道:“罚你容易,只怕你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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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存了放过的心思,宇文重华偏偏还要讨打:“不辞小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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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小看你宇文重华了,讧景堂酷刑你都不惧,怎会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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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传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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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铁骨铮铮,伤还未愈的情况下再受杖刑都要惧上几分。尽管能够确信殷不辞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他施刑,宇文重华还是肉眼可见的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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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讥讽道:“怎么?你宇文重华也会怕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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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怕疼呢?尤其宇文重华这样从小就体弱的人,磕磕碰碰都要疼上一阵子,别说是伤上加伤呢。只是他也明白自己此番算计让眼前之人操碎了也伤透了心,有心让他出气,因此继续讨打道:“我只怕你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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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气结:“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疼还是我疼!”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2 21:41:00 +0800 CST  
第三章 挨打
殷勤怎么也想不通,贵客未来之前,庄主吩咐清理山庄,整备物什,仿佛唯恐有所怠慢。可贵客才住了几天,又浑身是伤,竟命人传仗。可要将庄里的老神医们都先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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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间,刑凳、刑杖已经在院中备好。
站在已经被踢烂了的门外,殷勤垂首道:“庄主,刑杖已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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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殷不辞好整以暇的看着宇文重华。堂堂皇太子殿下竟有一天要在某山庄的院内去衣受刑。虽说现在只是庶人一个,也是在折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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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不过是讨他个不生气。宇文重华从善如流的起身,准备去院中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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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才开口道:“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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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勤双手托刑杖,垂首跪伏递过。伏林山庄的梨花杖,长三尺五寸,宽二尺有余,托在手中也是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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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手持刑杖,心中丈量。这一刑杖下去,就算他只施三分力,都能让那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崩裂。然,趴在床上的人自己讨打,还替他顾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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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杖抬起带起一阵风,床上的人便几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还是怕了吧?纵然是天之骄子,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之前在刑杖下丢了半条性命,心理上可以克服,身体终归还是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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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杖将落之际,生生停住了。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3 21:40:00 +0800 CST  
纵然再生气,殷不辞终归还是狠不下心来,想起心爱之人曾在刑杖下辗转,就心痛的怎么也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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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换藤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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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如宇文重华怎会猜不出殷不辞此刻的心思。到底是心疼他,因此明明生气的很,却还是宁愿先退让。宇文重华此番讨打,不过是想殷不辞能够出出气,不曾想竟是为难于他,因此也不再气人,服软道:“不辞,我身上疼的厉害,可否先饶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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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讨打的不是你了?”殷不辞接过藤杖,道:“二十藤杖,今日一下都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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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竟是替宇文重华提上了亵裤,还怕他着凉盖上了锦衿。宇文重华正疑惑着,脚上一凉,竟是被解去了足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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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的意图已十分明显,大概双脚已经是他身上难得未有旧伤的地方。宇文重华便将双脚放平,袒露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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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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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杖落在脚心,像是刀子似的。宇文重华暗自告诉自己忍着,只当是在讧景堂受刑。五下一组,只需忍过四组就行了。比起讧景堂漫无尽头的庭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如此一想,熬起刑来便没那么难了。只凭他的控制力,便生生的将想躲的脚定在原处,将痛呼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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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打完了两组,殷不辞突然停了下来。他觉得有些不对,虽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他虽知道凭重华的耐力是可以忍得住不吭声,只是重华这状态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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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殷不辞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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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3 21:4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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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殷不辞又唤道,这一回声音里多了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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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此时才突然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心中一惊,他竟没有意识到他的意志在此刻竟然不受他控制,却仍逞强道:“我没事,还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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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摸了下他汗湿的头发,再掀开锦衿一看,竟也是湿透了。不过十下藤杖,是这人伤后体更虚了,还是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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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抬头看着我。”殷不辞语气都凝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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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来的是一张汗津津的,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却仍是笑道:“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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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食指轻抚宇文重华皱起的眉心,明明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让他又生气又心疼,但语气不由自主的和缓下来,带来了些商量的意思:“重华,别再让我猜了,我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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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的担心有那么多,未说出口的挂虑又该有多少。这些宇文重华不是没想过,只是他选择了让殷不辞担心的这条路,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声:“对不起,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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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安心。我只是前几日熬了刑,今日受罚,不由自主就进了这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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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如此。殷不辞愕然,心里像是突然被剜了一块肉,心疼的不能自已。宇文重华这般内心强大的人,受了这讧景堂的酷刑,也是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而不能自制。可见其中刑罚之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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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看到宇文重华重伤,殷不辞也是心疼,只是那种心疼全然敌不过今日之心疼。纵然是再气宇文重华不顾惜自己,殷不辞也忍不住将人拥入怀里,只恨自己这几日光顾置气,未给生死边缘回来的人一丝安慰。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3 21:42:00 +0800 CST  
第四章 天子
宇文重华这几日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衣食住行皆由殷不辞亲自伺候着,就连宫中事务都被殷不辞一手包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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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做事之稳健,于他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宇文重华倒也乐的清闲,日日看些闲书,过的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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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你父皇暗中派人查你谋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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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放下手中的《朝邑城》,道:“也算是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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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怕宇文重华躺久了不舒服,抽空替他按了两下脖颈,手下力道不轻,带了几分不满道:“你这一番算计,竟敢把你父皇也算进去。”
宇文重华苦笑,他也不想如此,只是照着逻辑一推,这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无奈暂压,问道:“重明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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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殷不辞不满的又加了几分力,按的宇文重华一阵呻吟,才接下去说道:“你那傻弟弟以为自己稳坐了太子之位,若不是上官昀一路劝着,早不知道干出什么骇人惊闻的事来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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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多好的脾气,听见殷不辞叫宇文重明傻弟弟,却嗔怒道:“不许这么叫,重明不傻,只是心思单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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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殷不辞好笑,腾出双手按了按宇文重华的胸膛,那里曾挨了好几鞭子,至今伤还未愈。按的宇文重华蹙起了眉头,才道:“企图将谋逆之事嫁祸于你,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倒还说的出‘心思单纯’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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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确是责怪起自己来了:“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做的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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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宽慰道:“你虽是兄长,然而也不过出生先后,其实并不差别。你那时也年少,天资聪颖,但到底也猜不到胞弟因这记恨于你而扭曲了心智。你自小对他宠爱有加,几次三番保他性命,这几年更是替他担下不少罪责。身为兄长,已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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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一长串话,殷不辞竟觉得有些多余,他的重华,他最了解不过,这些话怕是非但毫无用处,反而让他又反思自己并无错处的过往来了,索性另辟蹊径,道:“我倒宁愿你分他一些脑子,好也能无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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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轻笑,倒也曾有过这番愿景。他兄弟二人心智、体格要是和容貌一样别无二致就好了。然而,若是真的别无二致,又到底会是怎么一番情境,却也难说。双生子在寻常百姓家或许是有福临,然而在帝王家太不安稳,尤其是双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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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刚提到皇帝暗中彻查之事,宫中却已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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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暗中将此事多番查证,太子谋逆之事,却系证据确凿。”战战兢兢呈上新证据。
朝中众人皆知皇上有多宠爱宇文重华,如今太子谋逆,皇上心中之悲痛可以想见。因此,朝中事宜,内阁与皇上有异见的,都顺着皇上的意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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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心中自是悲痛,然而身为天子,又怎能为儿女情长所困。因而趁此良机,索性将朝中扯皮未定事宜处理了,一并整顿了内阁。朝中虽有些怨言,到底没像以往那样呼天抢地非要大义凛然来个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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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宇文伯乾虽一心扑在政事上,却是仿佛有些旁观者清的将宇文重华谋逆之事看得更透彻些了,虽然未能祥解,但隐隐之中已经有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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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翻阅证据,宇文伯乾豁然开朗,吩咐飞阙:“你去查一下,流放西南绝域的囚车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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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飞阙禀报:“囚车已经到了郴州,但是太子并未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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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挑眉轻笑:“哦?”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4 21:41:00 +0800 CST  
第五章 天子亲临
七日后。伏林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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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一身白衫,手中持一柄折扇,好整以暇地看着飞阙破机关。收了皇宫里的威仪,年近四十的皇帝,竟也像个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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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此地,“伯乾公子”却也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真回到了那个与殷邢云交游的少年时代。只可惜,斯人已逝,往事已矣。年少轻狂许下仗剑天涯的愿,都踏碎在了金戈马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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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林山庄机关竟是比殷邢云在的时候更难破了些。宇文伯乾倒是有些慰藉,他宇文伯乾和殷邢云的儿子倒是都不负他俩盛名,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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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有两名高手正闯入山庄。”殷离来报。
殷不辞挑眉,问道:“高手?闯至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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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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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不怒反笑,抿了口茶悠悠道:“到了石双林才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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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心惊,跪伏道:“属下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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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林山庄机关重重,此二人却能在不惊动守庄人的情况下闯至石双林,可见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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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吩咐道:“殷勤,你带人去将此二人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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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庄主,”殷呈急匆匆来报,“来人是本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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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埋头看闲书的宇文重华抬起头来,两人对视皆惊。一时之间,二人思绪翻飞,把现状理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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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道:“重华,你且回避,我先去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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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点点头,却仍是道:“父皇怕是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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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与飞阙从石双林出来,殷不辞就已在外迎上,朝宇文伯乾作揖道:“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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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倒也不惊讶,虚扶一把道:“许久不见,贤侄已比朕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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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笑道:“叔父说笑了,倒是叔父着这一身白衫,害侄儿差点唤出一声兄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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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爽朗大笑,拍了拍殷不辞的肩膀,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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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轻笑,问道:“叔父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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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折扇轻拍殷不辞,道:“今日却不是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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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故作疑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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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真以为能偷天换日而神鬼不觉?”宇文伯乾收敛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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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知道瞒不住,也收敛起了玩笑的样子,带了些责怪的疏离道:“我只想保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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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一阵叹息,不说其他,只问:“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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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书院,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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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已跪候多时。这几日虽然被殷不辞照顾的好,然而抵不过天生体弱,前些日子又吃了好些苦头,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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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进到院内,看到的就是瘦的脱了相的宇文重华端端正正的跪在石板路上。而殷不辞则在一旁气得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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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宇文伯乾,宇文重华未发一言,叩首跪拜,片刻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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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皆未言语。院内一时宁静得只剩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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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宇文重华跪起身,朝殷不辞示意了一下,待殷不辞转身离去,宇文重华才开口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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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当我是你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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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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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宇文重华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好在他早有准备,才不至于被这一掌掀翻在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顿时在他脸颊上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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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宇文重华无心顾及,他恍惚间仿佛看到宇文伯乾手掌出有血迹。慌忙查看,惊道:“您受伤了!”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5 22:57:00 +0800 CST  
第六章 释疑
还是四章书院。书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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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坐于塌上,任由宇文重华跪着替他处理伤口。伤口其实不深,不过是他嫌飞阙机关破的慢了,索性用蛮力震碎了它,哪晓得这机关似是专门为他改良过了,一个不注意便被暗器擦伤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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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本无心顾及这种伤口,然而宇文重华坚持处理,宇文伯乾也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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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专心致志的处理着伤口。宇文伯乾则似有若无打量着宇文重华。瘦,瘦的太厉害了。本来长相挺柔和的一个人,生生瘦出了一副刻薄相。看到自己疼爱的儿子成了这副模样,宇文伯乾心里攒的气就更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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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宇文重华用细布包扎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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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这才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手,却瞥见宇文重华五指间皆是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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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不敢置信道:”他们对你用了拶指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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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有多宝贝宇文重华的手,此刻就多想将讧景堂行刑的奴才处死。倒不是因为宇文重华的手生的好看,而是实在是一双巧手。宫廷之内,唯有首辅沈仁夫和宇文重华写的字能入的了他的眼,也唯有宇文重华沏的茶能入的了他的口,更别说抚琴、作画时赏的心,阅的目。因此,宇文伯乾有时罚他,也皆是让他挽起袖子,打在手臂,从不罚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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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跪伏,叩首道:“儿,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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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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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答:“谋逆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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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抚扇一笑,道:“哦?朕倒是好奇了,为什么这谋逆案里除了朕一直想除掉的外族和朕的太子获罪之外,其余人皆能摘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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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糊涂了,朝中官员及我府中亦有获罪贬谪之人。”宇文重华镇定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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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扇一合,宇文伯乾厉声道:“是朕糊涂了,还是你翅膀硬了?敢算计到朕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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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息怒。”宇文重华再次跪伏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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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一开始还真是被你骗了!”宇文伯乾用折扇猛戳宇文重华的脑袋,把他戳的忍不住躲,才气愤道:“别人参你的,事事皆有证据。”
宇文重华道:“确是儿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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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完脑袋,又掐他刚挨了打的脸,笑道:“事却是你做的,局,却不是你布的。这点倒是迷惑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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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松开手,坐回榻上,看着宇文重华道:“他人设局害你,你却自己替他将证据坐实了。宇文重华,你宠弟弟,宠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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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焦急反驳道:“父皇!此事跟怀川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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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道:“你怎知我说的是怀川呢,你弟弟可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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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才要辩解,宇文伯乾打断道:“不必说了,朕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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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表面上仍战战兢兢,心里却舒了一口气。看来父皇是凭借谋逆的几件事只猜到有人设局故意,却未查到设局之人,此次前来套他的话的。好在他反应迅速,将宇文怀川说了出来,父皇大概也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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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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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宇文伯乾笑了一下,道:“心里松了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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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才觉不对,脑袋一股血气涌上,一时间有些恍惚。难道父皇知道是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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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就能瞒过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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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故作镇定道:“父皇说什么?儿臣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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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道:“那朕说的简单点。宇文重明陷害太子,惑乱朝纲,按律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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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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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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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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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吧,地上凉。”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7 00:12:00 +0800 CST  
没人看吗,嘤嘤嘤,一点写文动力也没有了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7 21:05:00 +0800 CST  
第七章 往事
宇文重华并未起身,尽管他已跪的摇摇晃晃。青石板砖的凉气穿透膝盖,直达心底,道:“父皇以为我谋逆之时,见我难熬酷刑,为保我性命,喂了我一颗护心丹。父皇仁慈,不会处死重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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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未应他,顾自回忆道:“天启二十五年,你母亲产下你和重明,先帝以为不详。当是时,重明嚎哭不止,你已会冲朕笑了,因此先帝意图将重明流放民间,你那会儿那么小竟会用食指紧紧勾住重明。先帝觉得惊奇,到底未‘拆散’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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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二十八年,那年你与重明三岁。伯阳之子宇文化翊失手将重明推入河中,险丢了半条性命。你扮猪吃老虎,设计陷害了伯阳一家,被朕罚的一月未下的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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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虽未明白他父皇怎么突然回忆起儿时的事,心里却惴惴不安,浑身上下像是抽丝般的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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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三十年,北蛮先后夺我三座城池,外戚朝中做大,内忧外患之时,父皇同意以重明为质子作为缓兵之计。你暗中替换重明,挑拨北蛮,联合蒙呈将军扶傀儡耶律驹上位,稳定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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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登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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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弟弟意图将谋逆之罪嫁祸于你,你即自己将罪名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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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投之以琼琚,他以尺蠖报之。这样的人,即便他未陷害于你,朕也不愿留他。”说了这许多,宇文伯乾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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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听闻,身子一软,差点晕倒。然而深知此时一倒下,重明生死难说,因此撑着最后一口气,道:“父皇!这些事,重明并不知啊!要说有错,错在儿臣未尽兄长教导之责!请父皇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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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转身,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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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宇文重华膝行过去,跪至宇文伯乾跟前,“重华蒙上天恩赐,先皇与您将万千宠爱都给了我,重华何其有幸,然重明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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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重明不是以恩将仇报的小人。相反,他心思单纯、心地善良,只要好好引导,将来必成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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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少时不知收敛锋芒,灼伤了重明,是以他才对儿臣有所怨愤,儿臣所教授之德业,他心知肚明,只偏偏跟儿臣对着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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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儿臣才将计就计,淡出他视线,还他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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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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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宇文重华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
再醒来时,已是当日未时。
.
一睁眼,宇文伯乾正坐在床边。本来担忧的眼神看见宇文重华醒来就转为了不满,厉声责怪道:“身子骨弱成这样,让你起身还逞强!”
.
宇文重华开口却是道:“父皇,重明……”
.
却被宇文伯乾打断道:“重明重明,你眼里可还有朕?”
.
宇文重华焦急开口否认,却被一阵咳嗽堵了嗓子眼,一时间咳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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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只好将他扶起,搂到怀里,轻拍他的背,不再吓他,道:“如你所愿,朕暂时不会处置他。若他真像你说的,朕自不会难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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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此一言,宇文重华这才舒展愁眉,道:“多谢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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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这页揭过去了,你自己的错却是一页都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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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又起身跪下,宇文重华略带了份委屈道:“父皇让重华起身重华不起,是知道总还要跪着受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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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见他放下担子跟自己撒起骄来,宇文伯乾心里也舒坦了些,嘴上只道:“怎么?不想受罚?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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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父皇此时并未生气,但宇文重华自知有错,就又跪直了三分,道:“儿臣有错,请父皇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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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起来随朕用膳,否则一会儿挨几下又该晕了。”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7 23:39:00 +0800 CST  
第八章 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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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父子俩又在山庄中走了走。看着这山庄中的一草一木,宇文伯乾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与宇文重华说了许多年少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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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四章书院,宇文重华也收敛起了陪父皇散步的悠闲,取了藤杖,双手平举着跪下,道:“儿臣此番行事,颇多错处,劳烦父皇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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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见宇文重华虽强忍着,但膝盖着地的时候还是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因此也不为难他,接过藤杖道:“不必跪着了,伏案上吧。”
“是。”宇文重华应道,但只伏到案上并不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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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点了点宇文重华身后,淡淡提醒道:“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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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却道:“父皇,儿臣已成年了,您给儿臣留些脸面吧,儿臣愿加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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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杖轻轻在宇文重华身后拍了两下,掸灰尘似的。宇文伯乾不信他的说辞,知他并不在乎这些,却也不恼,只轻飘飘的说:“朕看你眼里是没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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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搪塞不过去,撩起衣摆,褪下亵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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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知道宇文重华有些疤痕体质,每次罚他两下都能留许久的痕迹,罚的狠的时候更是常常一两个月好不了,因此见惯了他满臀青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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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未见过这样的。整个臀部就像是一件破烂衣衫,打了一块又一块的补丁。又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深一块浅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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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甚至一时间都想不起来宇文重华未受伤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满眼都是这枯树皮一样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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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寂静后,宇文重华出声叫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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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毫不留情的藤杖突如其来的落下来,带着宇文伯乾毫不抑制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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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猝不及防,差点跪倒在地上,到底凭着意志力大直了双腿。只是这藤杖就像是一把斧头,一击下去就把他的肉剁碎了一般,疼得他只能紧紧的扣住桌沿才不至于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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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过后,宇文伯乾好歹收敛了些怒气,藤杖垂立于手边,看着宇文重华枯槁树干一样的腿直打颤,纵然是满腔的怒火,也抵不住此刻刀刻一样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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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两岁就会背的《孝经》可还记得?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下一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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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深吸了一口气,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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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藤杖咬进肉里,疼的宇文重华一昂首。
宇文伯乾斥责道:“亏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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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吞下口中的咸涩,道:“儿臣不孝,请父皇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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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杖轻点微颤的臀部,宇文伯乾讽刺道:“重责?我若重责,你这破布又要裂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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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十下,责你不知顾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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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父皇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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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杖悬于臀上,宇文伯乾再问:“还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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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五指扣紧桌沿,深吸口气,道:“儿臣算计欺瞒父皇,是为二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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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二话不说,藤杖即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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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指节已扣的发白,显的受刑的指间更是青紫,隐隐的手指骨也开始疼痛起来。然而比起身后刀削一样的疼痛,手指间的疼痛也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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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宇文重华有意控制自己的意志,好歹没有疼的恍惚了。只是唇齿间难免再难控制,呼痛之声,声声入了宇文伯乾之耳,手中藤杖,到底一点一点的收敛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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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过后,汗水一颗颗的从额头滑落,有的流到了眼睛里,宇文重华也任由着它,实在是顾不了了。双手仍扣在桌边,精神紧绷着,随时迎接着新一轮的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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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双手从他腰间伸过,接着,他便轻而易举的就被抱了起来。此刻才真正的红了双颊,口中喃喃叫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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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之人却只斥责道:“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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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回榻上,宇文重华还明知故问道:“父皇不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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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惩大诫,你可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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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又在榻上跪起,叩首道:“谢父皇宽责,儿臣一定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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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礼之人按回榻上,好歹等他安分了,宇文伯乾才道:“重华,我知你无意于朝政。你既已为庶人,宫中事务从此莫再插手。”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4-28 23:43:00 +0800 CST  
第九章 众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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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抿了口亲用庐山谷帘水沏的珠茶,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差了些味道。心中叹了口气,只怕往后再也喝不到那直沁心底的好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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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翻看宇文重华著的《茶疏》,只见他在后记中写道:“吾父饮茶,百般挑剔,尤多癖好。吾不胜其烦,因著此疏,以解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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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不禁莞尔,笑骂一声,再品口茶,只觉沁人心脾,心情大好,悠悠开口问道:“太子这几日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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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秉笔太监赵海英回道:“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这几日在无逸斋读书,卯时去酉时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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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宇文伯乾似是惊讶,但又不甚惊讶道,“前几日不是正和百官打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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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茶疏》,封面上“宇文重华”几字古茂静穆,淡雅自然之气扑人眉宇,皇宫森然威严早已与他格格不入。一声叹息,便将此书置于架上,道:“摆驾无逸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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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昀状元及第之前即有“岭南才子”之称,然而在宫中呆了三年仍不过是翰林院编修。但他心知,以内阁首辅王文元为一派的与他政见不一,因此有意打压他。因而他有意接近太子宇文重华寻求联盟,却没想到两人竟惺惺相惜,互以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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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没想到,本来一片光明的未来突然就急转直下。他断然不信宇文重华会谋逆,但如今事实已定,他也只好暂行宇文重华所托之事——辅佐新太子宇文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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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比起宇文重华的睿智,宇文重明实在是太让他头疼了。上官昀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这位太子一切如常,而不是急哄哄的结交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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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常的太子身在无逸斋内,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按例来说,他既已立为太子,理应出阁配以太子太傅,并可入文化苑理政。而如今,父皇却像忘了这回事一样,上官昀又劝他不宜操之过急,然而十多天过去了,他还在无逸斋和其他皇子一起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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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宇文伯乾出现在无逸斋的时候,宇文重明还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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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行礼过后,宇文伯乾打量了一圈众皇子,依次坐的是太子宇文重明、二皇子宇文怀川、三皇子宇文宇文呈玥、四皇子宇文怀仁,其他年纪再小的皇子则在另一处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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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在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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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程昕拱手答道:“回皇上,在学《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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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哪一篇了?”宇文伯乾看向众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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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最为机灵,出口答道:“父皇,太傅刚讲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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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随意翻看宇文怀仁的课本,笑问道:“那你可会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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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道:“怀仁又不是皇长兄,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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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讲到一半的话被打断,说话者是宇文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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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才知失言,这个时候怎么能提皇长兄呢?偷偷瞄了宇文伯乾一眼,只见他并未发怒,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怀川,又问怀仁:“你几时过来念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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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不解,只答道:“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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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寅时就起来念书了。”宇文伯乾淡淡说了一句,又问怀川:“怀川唤朕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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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川见父皇并未追究怀仁提及谋逆太子之事,松了口气,借口道:“怀川会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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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文伯乾的示意下,宇文怀川只好凭着记忆背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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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背的极顺,背到“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处便再难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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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知宇文怀川方才只为解围,因此也不为难于他,只道:“背的不错,重明、呈玥能接着背下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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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答:“呈玥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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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便看向宇文重明。宇文重明便接着背道:“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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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流利的背完,宇文伯乾拍了两下手掌,称赞道:“重明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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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人同程昕也夸赞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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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之所以能流利的背出来,皆因他十岁时宇文重华就提着戒尺让他背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他只知他会背,但不知这么多年后,他还能够将它牢牢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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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你们要知道,知是一回事,知行合一则是另一回事了,”宇文伯乾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宇文重明一眼,“而知行合一又是至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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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不知父皇是否有深意,心里就像一汪被搅动的湖水似的泛起涟漪。但宇文伯乾只是淡淡扫他一眼,又接着道:“朕选了几日,但没寻到合适的太子太傅,太子明日起就随朕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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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皆欣羡不已,宇文重明也受宠若惊,连忙谢恩,这已是天大的恩赐了,然而想到方才父皇的眼神,心中还是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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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你既已经背的烂熟,今日回去写一篇述评,明日带来给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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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5-02 01:56:00 +0800 CST  
第十章 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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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斜倚在榻上,散着青丝,敞着衣裳,手持白子,慢慢悠悠的落下一颗。棋盘之上,白子明明早已溃不成军,宇文重华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只因他胜负之心不在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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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见宇文重华下的随意,也不与他较真。更何况对面的人唇红欲滴,眉宇间一片慵懒,衫间如雪的胸膛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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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启贝齿,宇文重华低语道:“我这边的人都被父皇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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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落下一子,不答,等他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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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许是倚一边倚的久了,便换了一边,只这一换,青丝拂面,衣裳大开,身姿愈发优雅。随意扔下一子,道:“想跟你借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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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早猜到宇文重华有此一说,收回目光,落回棋盘,道:“你要是赢了这一盘就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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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骤然起身,脱了外衫,送上香吻一个,道:“赢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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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不怀好意的捏了下宇文重华的臀部,见他眉头轻蹙,道:“不行,你伤还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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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差不多了。”衣裳从身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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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翻云覆雨,好不快活。宇文重明此刻却眉头难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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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以后,宇文重明便挑灯写起了述评。只是一直难以静心,宇文伯乾那有意无意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忍不住去揣测父皇的意思,父皇说那句“知行合一”是有什么别的深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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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自己别再去想,宇文重明将思绪放回《大学》上,而这一篇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宇文重华写的注解。思绪又跳跃到了十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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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们才十岁,为什么就要学《大学》了呢?”当时宇文重明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只是在学礼乐射御书数的时候,宇文重华就要教他什么格物致知、修身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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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忘记宇文重华当时怎么回答他了,只记得他一遍又一遍的背,小小的手掌被戒尺打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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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相似的情形正在怀川、怀仁身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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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手掌上已经挨了十多下戒尺,通红的肿起一片,火辣辣的。要不是指尖被宇文怀川牢牢的握着,他早就忍不住缩手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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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手上挨着打,嘴上也不停,道:“皇兄为何打我?我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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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川不答,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直疼的宇文怀仁扭来扭去,却仍摆脱不了皇兄的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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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了十下,宇文怀川才问:“还不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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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疼的不行,却仍是不服道:“皇兄说我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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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宇文怀仁如此,宇文怀川更懒得再与他说,只握紧他的指尖,一下一下的落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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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一肿再肿,红的泛出了白,宇文怀仁扭来扭去的去躲,但戒尺始终准确的落在他的掌心。终于忍不住道:“我提皇长兄有什么错?父皇不是也没怎么样吗?父皇都不认为我有错,皇兄为何还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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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川的戒尺顿了一下,道:“你既不认为自己有错,那我也不需你认错。”接着又捏紧宇文怀仁的手指,戒尺一五一十的打下去,一边道:“只需你记住,‘皇长兄’这三个字你提一次我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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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明明疼的想服软,但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为什么不能提?有什么不能提的?皇长兄那么好,我很想他,父皇明明也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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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宇文怀川怒急,戒尺一扬打在宇文怀仁脸上。霎那间,宇文怀仁的脸上便由白变红的浮起一道戒尺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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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愣住了,双眼一红,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我只知道我有错的时候,皇长兄绝不会这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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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川心中冷笑,那是因为宇文重华只把宇文重明当弟弟,其他人都是他仁民爱物下的所有人,和天下百姓、草木万物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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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下戒尺,一言未发,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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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只小憩了两个时辰的宇文重明带着述评惴惴不安地来到了御书房。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5-04 01:51: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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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宇文重明的述评,只见上面蝇头小楷,写的端端正正,宇文伯乾便毫不吝啬的夸道:“字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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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受宠若惊,刚要道谢,只听宇文伯乾又加了句:“然有形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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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形无神”多么熟悉的几个字啊,宇文重华就常常对他讲,他的字徒有其表,却无神韵。他也常常不服气,如今同样的评价出自父皇之口,他也无从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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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每日临一帖郑长庚的小楷,重华的小楷你学不来,不要糟蹋了。”宇文伯乾翻了翻他的述评,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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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无逸斋问答之后,宇文重明再一次又惊奇宇文伯乾提起宇文重华,更惊奇父皇提起他的情绪竟然很是平淡,甚至带点怀念,仿佛他没有谋逆一样,尽管宇文重明知道宇文重华的确没有谋逆,但父皇难道也知道吗?如果不知道,父皇为何是这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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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满腔的疑惑涌上来,宇文重明都顾不上宇文伯乾说“糟蹋”两字的时候,心中涌起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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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也顾不上应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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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宇文伯乾并未在意,仍由他神游,只继续说:“更糟的还是你写的内容,重华这么教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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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提到宇文重华。宇文重明觉得太不对了,太子谋逆在哪朝哪代都是讳莫如深的。哪有一代君主张口闭口都是谋逆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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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皱了皱眉,语气不轻不重道:“回话。”
宇文重明才知自己失仪,慌忙答道:“重明愚笨,请父皇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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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见他并不直接接话,便将视线从纸上转到宇文重明身上,似笑非笑的问:“你觉得重华真的谋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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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人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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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本来就惴惴不安的心此刻就像栓了个秤砣,直直的沉了下去。父皇难道知道了吗?他不敢多想,但汗水早就湿了内衫。如果父皇知道了,他还有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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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宇文重明自我安慰着。如果父皇知道了,他一定没命活的,所以父皇肯定不知,他只是对宇文重华太宠爱了,不相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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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宇文重明稍稍镇定了些,答道:“儿臣不知。但皇兄聪慧过人,若是陷害,皇兄必能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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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意味深长的看了宇文重明一眼,轻笑起来,笑得宇文重明浑身一颤,又觉得他这胆小的样子好笑,笑了一会儿才道:“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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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的心砰砰的已经快跳出来胸膛,他死命的掐住自己的手腕才不至于浑身颤抖起来,听宇文伯乾说了这一句话,才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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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点到即止,吩咐李海英道:“把架上重华写的述评拿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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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两架皆是宇文重华从前写的述评,李海英搬了几轮才搬到宇文重明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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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也过去拿起一册随意翻看,那一册写的是对司马忖峎词作的评析,用的并不是端正的小楷,飘飘扬扬的行草仿佛要随琴音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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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放下手中册子,道:“先把这些看完再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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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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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坐回案前,看了两眼奏章,又抬头看了一眼宇文重明,道:“跪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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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不明所以,也只能应道:“是。”便跪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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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写的述评或评析无论是字体还是内容都让人赏心悦目。宇文重明不禁想,明明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双生兄弟,何以宇文重华就能落笔成章,而他永远不可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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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何其不公。即便宇文重华是谋逆之子,父皇仍是珍藏着他的文章,仍是欣赏着他的书法。而他宇文重明,只配跪着看他的文章吗?
初时,宇文重明心中满是悲愤,跪的端端正正也并无感觉。片刻,他便觉得膝盖压的酸疼,但心中仍有怨言徘徊。半个时辰以后,他只觉得膝盖疼痛难忍,早已顾不上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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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以后,宇文重明忍不住抬头看了宇文伯乾好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说些什么。膝盖早也失去知觉,整个人微微有些难以控制的摇晃,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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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虽未抬头,但宇文重明看他他都知晓,余光也能看见宇文重明摇摇晃晃的跪着。只是宇文伯乾并不为所动,心中暗想:这才哪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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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又想起宇文重华当年固执的跪到晕过去,仍纹丝不动,只求他能够让他去处理王文元之子与宇文重明的明颖楼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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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心想这分明是惩罚,但父皇罚他跪在这里是罚什么呢?罚他文章写的不好?还是什么?他想不出来,尤其膝盖的疼痛,以及维持跪姿的艰难早已剥夺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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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宇文伯乾走到了宇文重明身边,仿佛没看见宇文重明满头的汗水,道:“看了这许久,可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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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此刻哪还有什么想法,但硬生生的总要说出些来,便支吾道:“皇兄知识渊博,儿臣实在难以望其项背,恐还需些时间仔细琢磨,方能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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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肃然道:“朕看你双目混浊,思绪翻飞,恐无心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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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宇文重明说话,宇文伯乾唤道:“李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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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英答道:“奴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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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淡淡道:“太子心不在焉,责他二十戒尺,帮他收收心。”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5-05 01:50: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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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御书房的戒尺和无逸斋的配备是一样的,皆是长七寸六分、厚六分、阔一寸分余。然而由于宇文重华实在对疼痛过于敏感,宇文伯乾便命人将御书房的戒尺换成了稍薄稍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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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李海英取来专为宇文重华备的戒尺的时候,宇文伯乾皱了皱眉,对一旁伺候的赵涟道:“吩咐内务府重新送几把戒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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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英听见才察觉自己竟拿了专为前太子备的戒尺来,心里一惊,手心里先惊了一手的汗。从今日皇上与太子的对话中就看皇上不喜这位新太子,他却还拿了前太子的东西出来,可不是糊涂了。但见皇上并无他说,也只好摆好春凳请宇文重明受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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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反倒松了口气,趴在春凳上好歹可以让针扎一般的膝盖歇会儿。然而身后传来李海英的声音:“请太子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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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责要去衣的规矩宇文重明是知道的。以往宇文重华责他也需他去衣。可是如今,被太监动手责打已是拂了脸面,还有一个伺候笔墨的太监,两个打扇子的宫女在听着,实在是羞愤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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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宇文重明看向宇文伯乾时,后者并无反应。一咬牙,撩起衣摆,褪下亵裤,露出臀腿,双眼已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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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戒尺落下,算不得太疼,只又听李海英道:“请太子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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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喉咙堵了一下,一阵哽咽,吞了口口水,咽下苦涩,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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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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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戒尺打下来虽然疼,但并不难熬,难得是从口中报出那个数,纵然宇文重明心中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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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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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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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英。”宇文伯乾突然开口:“可是未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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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英连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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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挥挥打断道:“赵涟,你去。”又道:“来人,把李公公拉下去,打他二十板子,教教他什么是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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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上责罚。”李海英这边磕头谢恩,心里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皇上是将他拿错戒尺这一茬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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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涟这边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水,戒尺下去皆是实打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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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御书房内在,皆是竹木与血肉的碰撞。噼噼啪啪响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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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才觉戒尺也不好挨,每挨一下,得缓一口气,才将数报出,更是将疼痛一遍又一遍的消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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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无需报数,因而噼噼啪啪一阵以后,二十杖已经打完。行刑的两名太监将李海英半拖半拉进来。李海英便跪地磕头,再谢恩道:“奴才知错,谢皇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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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问:“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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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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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便开恩道:“退下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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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宇文重明这边也报下“二十”,将责罚告一段落。此刻也已疼的满头的汗水,但还能自己站起来,也跪下谢恩:“谢父皇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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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倒是起身,亲自取了块帕子给宇文重明道:“古人要沐浴斋戒方读书,你倒好,一读书便神游四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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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接了帕子,倒有些受宠若惊,又听他父皇这一番话,不禁由衷道:“儿臣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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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神游四海”,又看着宇文重明与重华十分想似的脸,宇文伯乾不禁又想起宇文重华神游的的事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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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宇文重华刚出阁,还未入文华苑,只跟着宇文伯乾在御书房读书,当时正让他看丞相章平贾给梁帝写的谏书,看了片刻便神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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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宇文伯乾的脾气更差些,不由分说就命宇文重华挽起袖子,狠狠责了他十下,在他手臂上整整齐齐留下十道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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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也并不说话,沉默地挨了打挨了骂,叩首谢恩。遂又忍着疼给宇文伯乾沏了茶,待他消了气,才半嗔半怨道:“父皇打冤重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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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便将戒尺往案前一摆,道:“看书时神游四海,还怨朕打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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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道也不怕,只说:“重华看这谏书,正想着梁帝与章丞相就此的对答,想的兴起,便被父皇拉起来一顿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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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笑问:“那你倒说说他们如何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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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便这般那般的说了一番,宇文伯乾便道:“那是朕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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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便挽起袖子,将那挨了打的手臂露出来道:“父皇打的可真疼。”确实也是疼的出了一层薄汗,沏茶时手还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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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见宇文重华叫疼,也是惊奇,因是他第一次喊疼,便拉过手臂来好一番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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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便趁机道:“父皇打冤了重华,重华想求个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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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笑道:“原来在这等着朕呢!你说吧,朕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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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便跪下来,道:“自父皇登基以来,便无一日得闲,重华想请父皇小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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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未想到宇文重华有此一求,心甚慰,但指了指层层叠叠的奏章道:“这些都是要紧的,不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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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道:“重华既已为太子,便可为父皇分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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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宇文伯乾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看着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竟突然狠不下心来,对着又艰难跪着的宇文重明道了声:“坐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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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此刻的宇文重明来说,无论是跪着,还是坐着,都是极大的折磨。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5-06 13:37:00 +0800 CST  
一直改论文改到凌晨,今天好不容易不改论文了,写文写到了凌晨……
第十三章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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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林山庄又是好一番动静,只因这重华公子又病倒了。宇文重华卧在床上,满脸绯红,浑身发热,还烧的有些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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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便一直守在床边,手里拧着白帕子,给宇文重华敷额头、擦汗。又是上药,又是喂药的,又伺候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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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心上人一副难受的模样,殷不辞悔恨起昨夜的交欢来了。他向来可以号称坐怀不乱柳下惠,昨夜却是被宇文重华迷的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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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烧的有些厉害,睁开眼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殷不辞的身影也是重重叠叠的,但他就是能看到殷不辞皱起的眉头,因笑道:“我看到有个‘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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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辞捏了把宇文重华滚烫的脸,把他也疼得皱了个“川”字出来,才咬牙切齿道:“还有心思笑!自己明明伤还未好,还非要故意招惹我!莫非你不献身,我就不帮你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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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本来想说些好话讨好殷不辞,奈何听殷不辞几句话就昏沉沉的脑袋疼,出口便是难得任性的、带了似嗔怨的话:“唔,你好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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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犯了错还一副占理的模样,殷不辞却是气不起来,只觉得宇文重华此刻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有点不讲道理但又戳到他心窝里了。殷不辞当即就闭了嘴,手上也不再捏他的脸,只移过去覆在他眼睛上,道:“闭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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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华便从善如流的一睡便睡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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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睡了一日的还有宇文怀仁,因着昨夜伤心的哭了一宿,脸上又带着青紫,索性便翘了无逸斋的课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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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见宇文怀仁一日未来上课,问宇文怀川只说也不知,因此下了学便往怀仁住处来了,听下人说竟是一日未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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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心中疑惑,唤了两声“怀仁”,不见应答。便推门进去,只见宇文怀仁整个人埋在锦被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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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心下疑惑,又轻声唤道:“怀仁?怀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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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锦被里的人动了动,便仍是轻声问道:“怎的这个时候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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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被里的人虽被唤醒了,但仍有些迷迷糊糊的,但知道自己脸上见不得人,因此蒙着被子,道:“四哥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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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困,四哥莫吵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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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只越来越疑惑,担心宇文怀仁生病了,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宇文怀仁却伸出来紧紧攥着被子,一副不给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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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倒也不恼,好言好语问道:“怎么啦?莫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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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在锦被里摇了摇头,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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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便饶有耐心的接着问:“那怎么了?见着四哥还害羞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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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被的头又摇了摇,只闷闷的说:“四哥走吧。”
下一句便带了些哭腔:“怀仁想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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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听出他情绪不对,便坐在床沿,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顶,道:“那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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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听见锦被里的人呜咽着哭出声来。是那种想要极力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的哭声,带着委屈和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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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便将宇文怀仁的被子掀开,只见一张清清白白的脸上,赫然肿起一块青紫,看着形状有些方正,应当不是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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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替宇文怀仁擦去眼角的泪珠,见他一声声抽噎忍的辛苦,便道:“委屈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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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一听“委屈”二字,便委屈的不能自己,又憋了两下没憋住,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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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便在一旁守着,任宇文怀仁哭的伤心。直等到宇文怀仁哭声愈来愈小,宇文呈玥才起身去屋外,进来时端着茶杯和面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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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宇文怀仁已坐起来,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宇文呈玥轻笑问道:“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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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也觉得有些羞恼,轻哼一声,便要抬袖子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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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宇文呈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拧了帕子,竟亲自伺候他净脸,擦到伤处,便更小心了一些。宇文呈玥并不问他怎么回事,心中已有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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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又替他端了茶杯,看他将茶水一饮而尽,才又从袖中掏出方才拿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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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见他四哥又是替他净脸,又是替他端茶,这会儿又要给他上药,心里便又感动又难受,一时之间绞的难受,出口又带着哽咽道:“皇宫之内,就属皇长兄和四哥对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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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便是小孩子赌气的话,宇文呈玥忍不住轻笑,替他一边上药,一边问道:“那三皇兄对你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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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宇文怀川,宇文怀仁便愈发觉得脸上的瘙痒着难受,又想起他那冷漠的眼神,和拂袖而去的断然,便忍不住又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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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见他眼睛里湿漉漉的又蓄了泪水,赶忙道:“可别再哭了,你这双眼已是两颗大核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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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便气笑了,眼睛里还是泪光闪闪,只摊了手心出来,道:“这里也要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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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才见他手心也肿起,青紫中还泛着红点,俨然是也挨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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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本不想干涉他兄弟俩的事,只是看着宇文怀仁这样太过心疼,便叹了口气,道:“你三皇兄也是为了你好,只是罚的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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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抽回手,梗着脖子问道:“四哥知道皇兄为何打我?也觉得我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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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俨然是宇文呈玥一说他错了便要翻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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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便无奈道:“你这可是要翻脸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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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才泄了气,委委屈屈道:“对不起,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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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笑着揉了揉宇文怀仁的头发,道:“要不要听四哥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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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犹豫了一下,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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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便与他平视,认真道:“父皇愿提皇长兄,那是父皇仁爱、宽厚,是不记皇长兄之过错。你提皇长兄,是你想念他。可若是有心之人,或者父皇追究起来,你便是有二心了。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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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仁喃喃道:“我知道。”他自然是都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把皇长兄当成那样的人来避讳着,也不想皇兄用那么血淋淋的方式让他去认清这个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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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呈玥欣慰道:“三皇兄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你要记住。”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5-11 01:47: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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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满身的疼痛,宇文重明回到东宫。一路之上走的甚是艰难,膝盖一弯曲一伸直之间的酸胀让他连路都走不稳,更别提身后被责打的地方又压着坐了一日,更是由麻木恢复了知觉,不停的叫嚣着。而贵为太子的宇文重明仍需仪态大方的一步步走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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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殿内时,衣衫已湿了大半。如前几日一样,新配的宫女扶玉服饰太子沐浴,只是今日扶玉才将他外衫脱去,正要解他衣带,宇文重明却挡住了她的手道:“你下去吧,叫高乙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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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玉惊慌跪下,不知哪里伺候的不周到,声音轻颤道:“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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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轻扶了她一把,道:“不必如此战战兢兢,你没做错什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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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玉道了声是,仍是战战兢兢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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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乙一进宫便被宇文重华挑中伺候宇文重明,因此宇文重明一向不喜他,但也并不难为他,只有挨了打的时候才差遣他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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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乙因此知道太子应当是挨了打。如往常一样,只在门边侯着,待宇文重明沐浴完起身,便替他更衣,只见臀腿处果然已是青紫一片,因又坐着压了一日,竟有些紫的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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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明衣,宇文重明道:“拿些药酒,过来替本王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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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乙应道是,便退出去取药,然而难掩诧异。自打高乙跟着宇文重明起,挨了打从来也不上药,除非宇文重华亲自替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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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愈好的药酒用在伤处却愈烈,宇文重明皱了皱眉,身后疼的一时之间没了知觉。他是不喜上药,然而他知道,明日还有责打等着他,他今日若不上药,明日只会更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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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药,宇文重明便让高乙熄了蜡烛,闭目歇息。他并不去改那篇述评,因为跪了半日又带着伤做了半日,他敢肯定父皇是有意为难于他。他不知是何原因,也许是父皇是为了给他下马威,要他知道太子并不是这么好当的,也许是因为他长了跟宇文重华一样的脸让父皇不快了。也许是他最不愿相信的原因,父皇知道他陷害宇文重华了,但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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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着琢磨着便睡了,毕竟昨夜未曾好好睡过,今日又是挨打又是受罚的,难免也累了。
第二日,宇文重明便早早起了,赶在宇文伯乾未到之时,先行在御书房跪着。本来今早已好了大概的膝盖,经此一跪,又唤起昨日的记忆。跪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疼的宇文重明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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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宇文伯乾来了,进门就诧异问道:“怎的一大早在这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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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朝他跪拜行礼后,答道:“儿臣愚钝,昨日看了皇兄的文章,回去仍是改不出来。请父皇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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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问他:“昨夜何时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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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随口便扯道:“大概寅时,儿臣不记得了。”其实他亥时不到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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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抬起宇文重明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见他神清气爽,哪像是这个时辰睡的,但只轻笑:“脸色倒是不错,倒像是比昨日白日里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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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重明心中轻颤,想到自己这拙劣的谎言定是没逃出父皇的法眼,然而他既已做好挨打的准备,便也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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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伯乾只一眼便看出宇文重明这负隅顽抗的姿态,心中只好笑比起宇文重华,这弟弟的心思也太好猜了,面上只吩咐道:“李海英,责他二十下戒尺。”又看着宇文重明道:“罚你不思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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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海英取来戒尺,摆好春凳,请宇文重明上去之时,宇文伯乾突然对宇文重明道:“慢着,先自己掌嘴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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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的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楼主 他念失念  发布于 2018-05-13 01:16:00 +0800 CST  

楼主:他念失念

字数:50551

发表时间:2018-04-22 07: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22 09:36:4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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