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雏田颤抖着摇头。
她开始起身，一步步朝后退缩。
那是他与她的血脉……
他本来就独身一人，她知道，这孩子在他心中，该是何等的分量。
“父上大人……”她颤抖地开口，已经不自觉使用了敬称。“请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做……”眼睫剧烈地抖动着，雏田一瞬不瞬地望着静坐对面的日向，伤心欲绝。“这是佐助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她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至少，在他归来之际。如果他还活着。
她想亲口告诉他。
她怀了他的孩子。
“可惜佐助现在没有回来。”日向日足痛惜地摇头，“雏田，他不会保你一世……”
如果佐助在，任谁也不会动她分毫。但是，她现在毫无防御地坐在他对面。
希望她能明白，他这么做，并非他本意。
他不想，让她的女儿恨他。
但也不得已，要做让她仇恨他的事了。
“对不起，雏田。你从小就是懂事的好孩子…”
话毕，日向日足慢慢站起。
希望她能明白，他对她的恨铁不成钢，是爱之深责之切。“……为了忍者，为了日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他开始一步一步走向她。
“不……”雏田颤动着眼睫，看着慢慢向她走来的身影，身体本能地往后倾。
她惊恐的瞪大了眸子盯着他，嘴唇轻轻张阖着，却痛苦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还没有成型，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日向日足脚步稳稳地踏向地面，一步一步朝她而去。“就这样让他安静地去吧…”
至少，不要等到以后无可挽回之际，才懂得后悔。
“不！”雏田无助地往后退去，惊惧的望着他，晶亮的泪花在眼眶中盈盈打转，她颤抖着含泪开口，“父上大人，不要这样做……”
“我是您的女儿……”
虽然她知道，她这句话的分量，微乎其微。
“我是您的女儿……”
颤抖的白眸里。
威仪的身影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被日足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雏田的泪珠瞬间从眼眶跌落。
看着他绝决幽寒的目光，她从他眼中再也寻不到丝毫慈爱的痕迹。雏田大恸，心底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湮没。
她知道，在强大的父亲面前，自始至终，她都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她现在，忍术尽失。
身子抖动了几许，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
“不……不要……”雏田绝望地连连后退，素手一松未松地护住看不出丝毫怀孕迹象的肚腹。
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是她的生命。
后背倚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眼睫颤抖了几许，雏田紧咬着唇瓣，眼梢噙着泪珠，眸色恐哀的望着他。
“真的要让我去恨您吗？”
日足终究是停在了她的面前。
“雏田，别恨我……”看着一步步退到墙壁的柔弱哀戚的女子，日足微敛了眼眸，眸光划过一丝不忍。
苍劲的大手，慢慢向她伸去。
雏田惊惶地睁大眸子，身子剧烈颤抖了几许，目光紧锁着日足，喉间轻颤着发出的，是她自己都不曾听过的喑哑嗓音。
“父上大人……”
日足一把擒上了女子的手腕，力道微微收紧了几分。“这个孩子，留不得。”
脸色一片苍白。雏田悲恸地颤抖着眼睫，心如死灰。
另一只素手缓缓垂落在墙壁之上，她绝望地阖上眼。
“难道，真的让我去恨您吗？”
肩头轻轻颤抖着，已有湿凉悄悄印上了她的淡紫色衣裙。
日足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雏田，将她此刻所有的细微神情都收入了眼中。
将她朝自己拉近了几分，日足低下头。
“雏田，别恨我……”
这三个字，始终淡淡地吐露在雏田耳际。
听到一字一句吐露出的沧桑平稳的语句，雏田噙在眼梢的泪珠，再度滑落。
忍着痛楚别过脸，她眼睫轻轻颤动着，任泪水肆虐。

……
良久。雏田慢慢止住了身体的颤动。
她轻轻垂下头。
“我们，真的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日足怔住。握住她手的力道，不自觉松开了几分。
他探低眸光，目光定定落在雏田身上。后者低着头，娇小的身影不再抖动着颤怕，神色掩映在一片阴影之中。
空气，静默了几许，凝滞不出一丝波纹。
良久，淡淡的声音传荡在空旷的正厅。
“父上……”樱唇微启，声音从空空荡荡的胸腔里缓慢地，一字一句发出。仿佛来自于遥远天际。
“无论如何您都要对他下手吗……”
“是的，”日足点头，“无论如何……”
这是个充满未知数的孩子，决不能，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那……”
雏田悲恸地阖上眼，似乎是放弃了反抗。
泪水开始落在风中，一滴一滴。
“让我和他一起，消失吧……”
日足缓缓睁大眼睛。
“如果您非要拿掉他……”雏田轻轻开口，眼梢的一滴清泪，无声地划过惨白如纸的脸庞。“那就请，连带我杀了吧……”
……
佐助君为她而死，到死，她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
而终究，她也保不住这个孩子。
那这样的话……
雏田安然闭上眼。
这样的话……
我就随他一起去吧……
日向日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雏田眸光空洞，那往昔清亮如水的眼眸此刻黯淡一片，凝着微微的呆滞，毫无神采。
轻垂而下的眸中，早已失了所有色彩，只剩颓然灰败之气。
说完这句话后，她安详的闭上眼，眼睫平静。仿佛对接下来的事情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如此地波澜不惊，如此地……心如死灰……
这是他的女儿？
日足神色复杂地睨着此刻的雏田。
这真的是，他看了二十年的女儿吗？
……
日向日足苦叹一声，终究是收回了手。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
良久，苍靡荒芜的声音慢慢传入雏田的耳际。
“罢了……”
雏田缓缓睁开眼睛。
“这始终是一个生命……我终究没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
结果，仍是下不去手。
一滴泪，顺着雏田纯白的眼眶溢出。
“我也不希望，余生都在你的恨意里度过。”
被自己的女儿憎恨，更加彰显了他的失败吧……
“谢谢……”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落地，雏田捂住肚腹，她慢慢逶迤在墙壁上，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谢谢父上大人……”颤抖着身体，她已泣不成声。
“罢了……”日足深凝她一眼，“佐助或许还有活的希望，我这么做，也太过于武断。”
只要那个男人还活着，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话锋一转，“这个孩子，结合了白眼和血轮眼的血脉，始终是个世人眼里的未知数。”日足微皱了眉，浑厚沧桑的嗓音中透了丝无奈与轻责。
“既然你一心想要留住他，那就要想好后果……”
雏田慢慢抬起头。
日足眸光浅凝，远眺前方，淡淡开口，“他的未来，他的一切，他未知的瞳力，作为母亲，你都要替他打算好，如何平安出现在这个世上……”
“我知道。”雏田垂下头，抚摸着平坦的肚腹，眸光微动。“他存在我的身体里那一刻开始，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她现在已不是少女，或是一个单纯的女人。
她现在，是母亲。
“我会引导他往正确的道路走，我会保护好他，让他平安降生在这个世上。”纵然，她已经失去了忍者的资格。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开口。
“我会用我的全部，让他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温柔如水的嗓音，在这沉静寂然的大厅，显得格外清晰灼心。
坚定的字句，乘着冷凉瑟索的微风，缓缓贯入日足的耳际。
“作为一个母亲。”
日足缓缓转身。良久后，他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沉默了半晌，几个生硬的字从他喉中逸出，“那就好。”
随后，他径自迈开步子，踏出了内殿。
雏田拂着肚腹，久久地凝着消失在眼底的那抹身影。
她永远仰望着的，高高在上的，既憧憬又敬畏的。
“谢谢您，父上大人……”
眸光深凝着男人威仪高大的背影，她终是将心中的一番话语道了出来。
话音刚落，那道缓行而去的身影亦是顿住了脚步。只一瞬，他再未做任何回应，再次迈开脚步。
此刻，他就这样一步步消失在她的眼前。不知何时，他的肩膀已被岁月堆压的微微有了佝偻之态。
她的父上，老了。
感受到这个认知后，看着凝聚在她眼底一点一点变小的黑点，心口一酸，雏田眸光一转，慢慢阖上双眼。
身形一歪，她灰败地颓然跪在地面。
涩然如水的嗓音，轻轻吐露的话语，乘着微风缓缓没入虚无的空气，随即泯灭在空寂的正厅中。
“谢谢您……”

……

……
有暗部的人来了。
雏田轻轻地走出房内，素手扶住门框。
白皙的柔夷，连她自己都未察觉，正泛着一阵阵的颤动。
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正与暗部的人交谈着什么的日向日足。
良久，暗部的人一瞬消失，徒留日向留在原地。
像是感知到了来自远方雏田的目光，日足缓缓向她的方向转过身。眸光，无波无澜。
从日足的眼睛里，她看不出丝毫心绪。雏田静静站在门边，握住门框的手心，微微攥紧。
嘴角呼之欲出的话语，却似堆积在了喉咙深处，她怔怔扶着门框，颤抖着白眸望着他。
……
不知多久，恍惚之际，日向日足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面前。
雏田怔怔抬起眼眸。
“他回来了。”
羽睫，开始剧烈颤抖。雏田看着日向，温润的白眸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流光。
日足淡凝着刹那间木然震惊的她。
“……去看看他吧。”
他稳健开口，声音稳稳淡淡，不疾不徐。
雏田抖动着白眸，素手缓缓垂下门框。
柔然凝滞的风，一瞬间变得波动起来。
一滴泪，突兀落在空气里，随即被疾疾狂烈的风儿卷走。
下一秒，娇弱的背影，蓦地冲出大宅。
越跑越远。直至在阳光下化成一个黑点。

这时候的柱子造型虽然杀马特但真是我的心头好啊哈哈哈哈，端午节快乐

“……”
“具体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卡卡西老师。”此刻的鸣人站在卡卡西面前，沉声向他阐明往返发生的一切。
“是这样啊……最后想要用轮回眼的瞳力与敌人同归于尽吗？”卡卡西坐在火影办公桌，交并着手指撑起下颚，思忖的眉目一凛。“不惜让佐助做到如此地步，难以想象是个多么强大的敌人……”不过看来，再多的深究也没有意义了。
无论多么棘手。敌人，也已死。
而，他的得意弟子，佐助。
卡卡西轻眯了眼眸。
想必此刻他已经被送往木叶医院进行紧急治疗了吧……
“卡卡西老师。”面前传来的淡淡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从思绪中恍过神来，卡卡西轻轻的点了点头。“鸣人。”
鸣人涩然地垂下头去。
“我……很抱歉。”
“你已经尽力了，鸣人。”卡卡西轻皱了眉，神情严肃，言语却是柔声宽慰道，“至少，你和小樱把佐助平安带了回来。”
他看着他，继续说道，“日向那方面我也已经派人通知了，想必雏田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听到雏田两字，鸣人缓缓抬起头。
“雏田……”
张开嘴，他怔怔开口。随即便叹息一声，慢慢止住言语。
垂落的蔚蓝如洗的眼底，漾起一抹柔然黯淡的氤氲。
……
……
此时此刻的雏田，只能听到自己凌乱的脚步声与急促的呼吸声。
她颤抖着身子，在恐惧与欣喜中一步一步地，拼命地奔跑在木叶村的巷道里。
最终，颤抖的脚步一下一下停驻住，定格在木叶医院面前。
雏田抹了把小脸，呆呆站在木叶医院门前，慢慢地抬起头。
踌躇与恐忧的片刻静默之下，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虚浮的脚步，柔然的身影不做犹豫地疾疾跑进医院。
“哒哒哒……”
刺耳凌乱的脚步声漫无目的地响彻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雏田迷蒙地环顾着晦暗不清的医院四周，颤抖地攥紧双手，一刻也没有停下过。
原本黯然无光的白眸，因为看到熟悉的身影，而一瞬间染上了光彩。
“鸣人！”走廊的尽头，一抹高大的橙黄色背影静静伫立在手术室门外。
雏田疾疾地跑向鸣人。
颤抖的素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胳膊，抖动着眼睫，她一松未松地握着来人，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转动定格在紧闭的手术室门上。
感受到手臂一瞬间被颤怕地紧握住，“雏田！”鸣人蓦地低头看向来人。
刚才他一直等待在手术室外面踌躇沉思，她何时跑到他眼前，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雏田握着鸣人的胳膊，没有松开对他的束缚，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她停在原地，视线一瞬不瞬地怔怔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目光好似胶住了一般，久久无法挪回。
“雏田……”看着抬眼直直盯着手术室的人儿，鸣人微皱眉心，眸光划过一丝痛惜。
沉默地把目光落向紧闭死寂的手术室，惊惧的白眸痴缠在洁白空荡的手术室大门之上，怎么也无法恢复平静。
雏田怔怔地张着眼。
她嗫嚅着嘴角，却发现喉头紧涩，无法如常地吐出一句话。
眼睛一眨，眸中的温润盈动了几许，便随着她羽睫的弧度，化作一脉清泓顺着她眼梢蜿蜒而下，缓缓淌至耳际。
话未说出，泪水却是先流了出来。
终究，她闭起嘴角，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怔然望着紧阖的大门。
目光，悠悠落向跳动在手术门上面的三个字。
——手术中。

————
寂静空荡的走廊里，静静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阳光温暖的顺着玻璃投射进来，星星点点的光影跳跃在旁边一排排安静的座椅上。
两人就这样安静站在手术室门外，不同的姿势，不同的目光角度。男的望着一边的女子，女子在望着手术室，不知维持着这个姿势到了多久。
良久。雏田幽幽地垂下头。
胸口急促不安的跳动声，终是慢慢地，一下一下恢复如常。
注视着她的动作，鸣人眸光一黯，心事重重地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时间，一瞬间仿佛凝滞的空气一般，悠悠流转，再也泛不起一丝波纹。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无言的垂手立在门前，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
雏田执着地仰着头。
白眸始终望着手术室门上方，那三个泛着荧光的大字。
手术中。
就这样等待了多久，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三个字蓦地在电子板上跳动了一下，顷刻间陷入黑暗，随即马上又换上了另外突兀荧光的四个大字。
——手术结束。
心跳一瞬漏掉一拍，雏田下意识抽回凝在空气之上太久而变得呆滞无波的深思，羽睫抖了几抖，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时，手术室的门随即突兀被人打开。
小樱静音几人摘掉手套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感受着焦急地快要呼之欲出的心脏，雏田几个快步迎上前去，急切地就要询问一个结果，丝毫没有注意到来人们的神色。
小樱走出手术室，疲惫地摘掉手套。
“……佐助君他？！”
身旁传来一阵急促又柔弱的声音，如此地熟悉不过，却让她陡然暗了脸色。
“鸣人，雏田。”静音礼貌地向两人打招呼，不动声色地逡巡了一下身边的小樱，心底微叹一口气，带着其余的人几步离去。
没来得及注意别人，雏田只急急在小樱面前停顿住步伐。“小樱…”她满心期待地抬眼轻唤小樱，眸光微动。“佐助，他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知道佐助是否安好。
雏田满眼希冀地看着小樱。眼神里，是流转着的璀璨如星的光芒。
她期待能从小樱嘴里说出佐助君平安无恙的消息，纵然…念此及，她眸光一黯，神色却是微微透出几分悲伤与坚定。
好与不好…她都会全然接受。
……
雏田惶然站在小樱面前。
温润如水的眼眸，抬眸焦急地看向小樱，却波光流转地泛起飘忽，然后不自觉地怔怔望入手术室内。
颤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熄灭的手术灯，和满屋琳琅冰冷的手术器械，最后定格在安静仿佛空无一人的手术病床上。在昏暗的光影下，她看不真切。
心口瞬间一窒。
雏田抬起眼眸，怔怔望向手术室内背对着她的病床，
鬼使神差地越过小樱，她看向手术室内，不由自主地轻轻迈动脚步。
脚步迈起之时，仿若看到了静躺在病床上的一道模糊人影，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显得愈发清晰。
她心口一颤。
白眸直直地，一瞬不瞬地望着那道阴影，不自制地开始泛起颤抖。
佐助……
雏田屏住呼吸，向着前方一步步迈开脚步。
待她想看个真切时，一抹阴影蓦地挡在她的眼前。

格挡住了视线，再也看不见分毫，被突如其来的身影遮蔽地严严实实。
雏田停顿住脚步，抬起颤抖的眼睫。
小樱立在她面前，脸色铁青。
“日向雏田。”她阖动樱唇，目光冰冷如刀地看着她。“谁让你来的？”
“小樱酱……”雏田一怔。目光却仍是不由自主地越过面前的身影，痴缠落在她身后的手术室内，想看一下她朝思墓想的人影。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看一眼他是否平安。
碧绿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雏田脸上细微的神色。小樱目光一凛，自是看出了她现在的想法，她蓦地扬起手。
“啪——”
雏田扭过头去。
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五个通红的指印。
鸣人冲过来，立刻扶住堪堪倒地的雏田，抬起头怒不可遏地瞪着小樱。“你干什么！”
雏田捂住左脸，擦掉突兀落下的眼泪。
刚才被她突如其来的巴掌挥下，原本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竟然就这样生生跌落。
她悲哀地闭上眼。
“谁让你来这里的！”小樱并不看一脸愤怒的鸣人，目光始终落在垂下眼眸的雏田身上。明艳的脸上没有一分愧疚之态，反而平添了几丝嗔怒。“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竟然还来问她佐助的情况。她还有什么资格提起佐助？
想到手术室内静躺着的男人，小樱急促喘一口气，原本看向来人就泛起起伏的心脏变得更加拥堵炙热。
马不停蹄的赶路，一停未停的治疗，就算动用百豪之力体力也堪堪就要支撑不下。可是看到来人时，全身疲惫的细胞仿佛又再次一下子复苏，看到她，她又重新恢复成斗志昂扬的样子，身体内每滴血液流转沸腾，似乎都在叫嚣着极致的亢奋愤怒。
碧绿色的眼眸，冷漠如冰。看向雏田的眸光一转，小樱慢慢抬眼。
眉眼，已是暴戾到血红。
鸣人扶住雏田，拧眉盯着眼前的小樱。
本来一开始想冲来询问小樱佐助的状况，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心底隐隐生起不好的预感。
她眼里的暴戾，令他心惊。
“小樱…”鸣人眉间深凝，眸光缓缓挑向小樱，极为谨慎的开口。“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平缓沉慢。
小樱冷冷一笑，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他，唇角轻动。“好好说？”眸光一挑，她看着雏田脸上妍丽醒目的掌印，神色再次微冷了几分。“你让我好好说？”
看着小樱眼中慢慢平息的戾气，鸣人眉目稍稍舒展了几分，急急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你不该动手打她。”
小樱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鸣人。“鸣人，少把你的那一套灌输给我。”看不惯的人就打，打的越狠越好，拳头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处事方式，二十年她一直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带着强烈的鄙薄轻视，她看了雏田一眼，一字一顿的吐出几个字。
“她活该！”
她本就该打她，打的好极了！
从她终于了解到佐助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那一天起，她早就想给她一个大大的巴掌！
小樱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人，眸光隐隐闪动着焦灼。“佐助是为什么躺在这里的…”嘶哑的嗓音透着隐隐的压抑与悲恸。“你忘了，我可没忘！”她再冷冷转向垂头不语的雏田。“我打她，因为她本就该打！”
……

小樱微扬小脸，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不知在何时推开鸣人，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女子。
伤口一阵阵火辣灼心的疼痛，雏田木然地仿佛全然感受不到。
她只是在眼前樱发女子刺眼冰冷的目光中慢慢抬起头，眼梢缓缓挑向她。
眸中，已是一片灰凉之色。
小樱浅厌寒凉的神色直直地盯着她，碧绿色眸中的冰冷已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到极致的仇戾。
再也没有了往昔的亲切温暖，有的，只是灼眼到刺痛的冷漠与萧寒。
那翻滚的怒火就似要将她灼烫一般，雏田看着她，眼睫一颤。
她的冷漠以对，让她全身每一处的悲戚都膨胀到了极点。
她心生寒冷。
纵使心灰意冷，雏田微微垂眸，片刻后，她重新缓缓抬起眼睫，仍是倔强的望着眼前的樱发女子，视线不移开分毫。
“小樱酱……”
带着强烈的鄙薄轻视，小樱冷冷一笑，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她。身侧的柔夷随即盈盈扬起，手腕挥垂而下的力道，却不似这般盈逸。
视线一阵静凝，白眸抖了几抖，她身子轻轻一颤，却仍是一动未动地看着小樱。
“……佐助……”
余光里无可回避地映现出樱发女子扬起手臂的动作，雏田微垂着眼眸，身形一动未动，仿若对周身一切置若罔闻。
“佐助他……他怎么样了？”
刻意放缓的语调，还是夹杂着不可抑制的焦急与颤抖。
小樱全数忽略掉女子的询问，纤细而有力的手臂继续没有停顿的扬起。
那是绝然而坚定的弧度。就如她曾做的每个决定一样，思虑过后，是果绝。
想起手术室里安静躺着的男人，泛起一丝犹豫的不忍也尽数被匆匆抹去，小樱咬了咬牙，扬起的手终是举在了雏田悲戚的小脸上。
略微一顿，而后，一阵疾风朝着她的脸颊直直袭去。
雏田微眯了眸子，颤抖着喘了一口气。还没反正过来之际，来人纤细的手腕裹挟着疾风被迫停在离她小脸一寸之处，被突如其来的大手有力地握住。
雏田软软垂下手，缓缓阖上了眼。
“小樱！”鸣人攥紧小樱手腕，厉声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小樱怔怔注视着自己无法再往前伸出一寸的手，眉间一扬，她抬眼看向来人。“不关你的事！”碧绿色眼眸不屑得盯着鸣人，嗓音中满是寒凉与冷漠。“松开。”
鸣人咬咬牙，更加攥紧她急欲挣开的手腕。“还不够吗？！”他眉目一凛，湛蓝色眼眸划过一丝愠怒与痛惜，“泄愤也要适可而止！”
小樱暗暗施力，却无法挣脱开鸣人大手强有力的禁锢，她咬了咬牙，趁机分神脱身之际，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雏田跑开两人直直地冲进手术室。
“混@蛋！”
娇小的身影背对着两人疾疾冲进手术室，却在看到病床时狠狠顿住。
然后，身形颤了几颤，颓然跌倒在了地面上。
“雏田！”看到雏田如此举动，鸣人瞬间松开小樱，下意识向着病床奔去。

“雏…”鸣人紧跟着跑进手术室，田字还未开口，他就立时狠狠被病床上的人影吸引住。
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轻轻地阖着眼，面容恬淡而安宁。
鸣人一步步慢下脚步。
那是……
男人漆黑修长的眼睫安然闭起，蕴着点点星亮的光茫，恬静而温然的神情弥漫在英挺俊修的脸上，却是不夹杂一丝痛苦。
脚步停下。鸣人抬起眼。
湛蓝色的眼眸，颤抖地凝着病床上那一抹寂静默然的身影。
那是……
阖动嘴唇，鸣人怔怔开口。
“佐助……”
随他而动的眸光泛起层层微澜的波动，还来不及将眸中的悲痛尽数掩去。
眸光一转，鸣人立时瞥向一旁的女子。
雏田慢慢地站起身。
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般，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病床的方向，她轻轻抬起脚步，向着病床一步步走去。
娇柔的身影，轻缓的走近病床，目光落向了病床上静躺的男人。
他仍是那么淡淡的，安宁的睡着。
白眸，随着眼底越来越清晰的映像，颤抖地开始泛起潮湿。
……
佐助躺在床上，安静地阖着双眼。
他就这样长伸着肢体，仰着头，墨发遮挡住了雕琢般的半张脸，面容却是淡静如水。
雏田缓缓行至病床旁。
低头，她静静凝着眼前的男人。
鸣人随在她身后。
他抬眼，盯着雏田苍白小脸上的细微表情。看着女子柔美的小脸上当看到病床上的男人时，眼睫一抖，白玉般的眸光一瞬间忽的放柔。
他就这样看着她，始终把温柔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抹身影之上。
看着她始终安静不语，眸光却是一直紧锁着病床上的男人，不动分毫。
……
佐助。

雏田静静地，一瞬不瞬地凝着佐助。
相较于那天，他如今的气色与神韵已好了许多，白皙的肌肤有了抹初始的光彩。
脸颊上不再血迹斑斑，唇瓣亦不再是毫无血色。
那时，看到这样的他，她满眼惊恐，嘴里只是说着一些无与伦比的话语。她就这样睁大着眸子，怔怔看着妖艳的血色之花盛开在他墨蓝色的衣袍之上，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时的自己，心里无比的恐惧着，他真的就这样离她而去。
而现在，他又这样冰冷如初地沉睡在她面前，而她，却不再如往昔那般心如死灰。
她能感受到，他苍白失色的脸庞，正蕴着一丝来自生命气息的温热。
她目光掠过一抹柔情。
瞬间，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梢轻轻而落，视线竟是凝了丝模糊。
视线变得迷蒙，雏田眨了眨眼，却是不舍的从这个男人身上挪动分毫。
她抬起手，颤抖地拂向病床。
雏田缓缓蹲下身子，修长的指轻触上他的脸颊。
他白皙的肌肤，蕴了些许微凉。
那一天，她就这样绝望地感受着他渐渐冰冷的体温，渐渐离她而去。那天的一幕一幕，就如炽铁的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在她心里。
那份噬心的痛，即便是夜夜深眠，夜夜安寝，却仍是能让她从睡梦中锥疼到醒来。
眸光一转，雏田深吸一口气。
眼梢所及之处，佐助满是鲜血的衣袍不知何时被褪去，只穿着里面单薄的衬衣，衬衣上，还带着几滴沾染上的干涸的血迹。
想从他口中听得一句坦诚的话，是何其艰难，即便是他心中已有所想，即便是明明很心酸在意，却也不从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知于她。
念此及，悠悠深凝着他的白眸黯淡了几许。
她从来……就没有舍得了解过他。
雏田心酸地垂下眼。
眸中的温润微微盈动了几许，便随着羽睫的弧度，化作一脉清泓，顺着眼梢蜿蜒而下，缓缓淌至耳际。
轻轻抬起手，指尖缓缓划过他唇角。
晶莹的泪水打在他的脸颊上。她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移至了他的眉眼处。
她开始轻抚着他不再深凝任何心绪的眉间。
他一直都是个极为倔强隐忍的男人，相处这段日子以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自己面前示弱无能的模样。
在各种危机前，他似乎总是能保持这般沉静似水。他永远都会给她安定沉稳之感，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他是个多么强大的男人，就连眼泪，都是那样珍贵。
病床上的男人，虽肤色苍白失了血色，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原本的面貌。安静恬然的睡颜，看不出任何伤痛与哀愁。
雏田轻眯了双眼。
温润的目光一寸寸逡巡在佐助安然的睡颜之上，似要将他点点看清。
潮湿酸涩的白眸，波光氤氲在眼眶中，她努力不让它掉落下来。
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丈夫，竟是世间少有的英俊。
……
鸣人痛心地看着这样的雏田。
她就这样，始终站立着，静默着。
她只是这样，轻抬着眼睫，怔怔地，一动未动地深凝着病床上的男人。
眼前，娇弱的女子盈动着唇瓣，却仿佛失去了喉头的声音。微张着唇，却什么声音也说不出。
她在努力压抑着全身的颤怕。
可微微抖动的肩膀，还是宣泄出了她的心绪。
“雏田……”心口一酸，鸣人涩然垂眸。
……
“哒……”
轻轻的，脆弱的声音，怔怔化在地面，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尘埃。
鸣人抬起眉目。
“哒……”
雏田身形微微一动。
一滴泪，随着颤动的眼睫弧度，失重地降落在空中，落在冰冷的地面。粉身碎骨融化成水，晕染出一片微不可察的潮湿。
鸣人拧起眉目，眸光悲伤地撅着她。
雏田一瞬不瞬地望着佐助。
微颤着手，她悲戚地拧住眉心。
静默良久，带着浓重鼻音的轻唤声，缓缓从她口中而出。
“佐助……”

僵直到麻木的身子终是有了知觉，瞬间，她所有的情绪尽数涌了上来。
胸中那份压抑良久的心酸与艰涩猛然冲破开来，破心而出。
“佐助……”
身子轻轻颤抖，雏田灰败地望着一动未动的男人。
悲恸暗哑的声音，终究从空空荡荡的胸腔里破心而出。
“佐助……”
泪珠，从眸中倾数滚落。
顺着干涩的眼角缓缓流下，润湿了她苍白的脸颊。
手术室门外的女子，双手死死的扣住掌心，指尖的力道已深深的嵌入了她的骨肉里。
小樱目不转睛的盯着哭泣的雏田，仿若要透过眼眸，看进她的灵魂骨血。
看着雏田悲戚心伤的模样，满眼盈盈的泪水，碧绿色的眼瞳好似灼痛了一般，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脸颊一片湿凉，雏田抬手，擦掉肆虐在小脸上的涟涟泪水，视线却仍是一动不动地凝着佐助。
病床上的男人，长身静躺在她眼底，安然地闭着眼睫，始终不肯清醒起来安慰她分毫。
雏田悲戚地闭上眼睛。
“你滚开！”终于，小樱不知何时冲了进来，她一把推开病床前的雏田。
“你满意了吧！佐助现在这个鬼样子！”胸中的怒火如海潮般翻滚卷席她身，小樱抬起眼眸，晶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已经泛起一阵阵剧烈的颤抖，“连我也救不了他！”绯艳痛心的心绪，瞬间将她碧绿色的眼瞳染上一层灼眼的狂烈之色。
雏田反射性地捂住肚腹，颤抖着稳住身形。
“我救不了他！”小樱揪住雏田衣领，狠狠一吼，突兀的泪珠就这样生生从眼眶跌落而出。“他现在这个样子！日向雏田！你满意了吧！”
“小樱！”鸣人大惊，“你在说什么！”
“佐助……”小樱松开雏田，虚浮着脚步向着病床趔趄着一步步走去。
痴痴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小樱拧起眉，狰狞明艳的脸颊上不知何时泪水已纵横。“佐助！”她猛的俯身，紧紧抱住一动未动的佐助，“我一定会救醒你……”我是五代火影最得意的弟子，我是木叶最年轻的医疗部部长，我一定会救醒你…小樱摇着头，她已泣不成声，“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湿热的泪水，肆虐蔓延在佐助苍白英俊的脸庞之上。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小樱紧紧地拥着他，仿佛要用世间所有的温暖让眼前的男人苏醒过来。“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让你醒过来……”
沉痛急促的嗓音，在这沉静寂然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灼心。
雏田缓缓松开护在肚腹的手，颓然地跪倒在地。
被突如其来的大力一推，瞬间，这段日子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所有委屈与不安，一瞬涌上了心头。
她这段日子承受了太多的苦痛，佐助的死去，父上的逼迫，木叶的对待，一切的一切，她都无从说起，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人能帮自己。
在她最苦闷难熬的时刻，这个男人不在自己身边，无形之中，这个自己最依赖的男人，早已不在她的身边。
她只能将所有的苦痛独自吞下，默默承受。
雏田靠在墙角，悲哀地颤抖起身子。泪水顺着湿润的眼睫，悉数而落。
眸子隐隐作痛，她垂下眼睫，终是在无奈之下哽咽道。
“对不起……”
哭腔里，已是夹杂着再也掩饰不住的撕心裂肺。
“对不起！…”
雏田蜷缩起身子，已近乎于嘶吼。
“日向雏田！你走啊！”小樱松开佐助，她趔趄着站起身，一把抓起伤心欲绝的雏田。“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小樱！”鸣人猛地挡在雏田面前，他盯着小樱，咬了咬牙，眸光一厉，“你疯了！”
小樱眸光一沉，碧绿的瞳中尽是暴戾之气。“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佐助！”她嘶吼着，声音里已是带着微微的癫狂。“我不会再让这个女人靠近佐助！”随即她揪住鸣人衣领，歇斯里地地狠狠一吼，滚烫的泪水就这样蓦地溢出眼眶。“任何人都不可以！你们谁都不可以再伤害佐助！”
“我不想再看见你！”她狠狠甩开护在雏田身前的鸣人，狠力地一把推开雏田，“走啊！你快点给我走！”
鸣人趔趄地稳住身形，高大的身形就这样倾身蜷着。 甚至是后退了几步，才得以稳住身形。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样的小樱。
雏田伤心欲绝，她泣不成声地承受着小樱的推搡，视线仍是一刻不离的盯着病床上的男人。
“住手！”鸣人猛地扶住下一波就会被小樱甩倒在地的雏田，眸光终于变得怒不可遏。“你疯了！”他狠狠地吼道，“你真的疯了！”
“你给我闭嘴！”小樱狠狠推开鸣人。“漩涡鸣人！你闭嘴！”颤抖地将手渐渐收拢，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种话！”
小樱瞪着鸣人，如星般闪耀的眸中，已尽是滔滔炬裂的暴戾之色。
“都是你！”她咬了咬牙，撕心一吼，滚烫的泪水再次溢出眼眶夺眶而出。“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听此及，鸣人狠狠地颤起眼眸。
“漩涡鸣人！都是你造成的！”瞪着他的艳丽小脸，已经被湿热咸涩的泪水纵横地不成样子，扭曲狰狞再不复以前的明媚。
小樱死死地瞪着鸣人，她咬着牙，沉痛地一字一句嘶吼道，“如果不是你，佐助根本不会和雏田结婚！如果不是你，佐助根本不会带着雏田在外面云游！如果不是你，佐助根本不会现在躺在这里！”
句句话，如刀般冰冷，扎向鸣人的心间。
垂下手臂，小樱看着眼睫剧烈颤动的鸣人，又一滴泪水从眼眶生生跌落。“漩涡鸣人！我恨你！我恨死你！”
鸣人呆愣地站在原地，睁大眼眸。
煽动着唇角，却只能是无言。
“滚出去！”小樱抬起眼眸直直地看着两人，胸口起伏，缓缓吐字的嗓音更是带着喑哑的嘶吼。“你们都给我棍出去！”
“都给我棍出去！”如同狂风暴雨般，小樱拼命地把两人推出门外，仿若使出了全力。“都给我棍！”
反应过来的雏田看着瞬间狠狠关上的大门，眼睛里再也看不见了佐助的身影。
心脏瞬时涌上的一股无望的悲凉让她站起身，再也不管不顾。
“不”她扑在紧闭的门上，哭着捶着门，悲恸的嘶哑声响彻在空寂的走廊里。“小樱！开门！”
“你做梦！我不会再让你看到佐助！”激烈刺耳的声音掩映在门里，却依然清晰地一字一字传入她的耳际。
“不！”心下一慌，雏田咬了咬牙，捶在门上的拳头变得更加急切又有力。“开门啊…”
“开门……”声音已经透着声嘶力竭的嘶哑，雏田惊慌地睁大眸子，小手仍是一下一下地砸着门。
然而回应她的始终是自己一下子的捶打声和坚若磐石的冰冷大门。
“开门……”雏田缓缓把头扣在门上，绝望地眯起眼睛。“开门啊……”
不知锤了多久。泪，终是一滴一滴地落入地面，她面目苍白地阖上眼。
“雏田……”鸣人悲伤地看着一停未停捶打着房门的雏田，眼眸一转，他心痛的别过眼去。
“开门……”终于一下一下地松开手，雏田双手扶着门，绝望地滑落在地上。
断断续续的啜泣，开始回荡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响彻在鸣人的耳际与心海里，成为他一生难以忘却的映像。
他从未见过如此心伤失态的雏田。
“雏田……”看着眼前女子泪眼迷蒙的无措模样，鸣人颤抖地收紧双手。
悠悠的风吹进走廊，雏田颤抖地跪在地面，冷凉的风卷着泥土的气息，缓缓撩至她脸颊。
颤抖着身子，雏田垂着眼睫，任发丝随风肆意翻飞在脸上。
良久，哽咽声慢慢止住。艰涩的声音，终是轻轻开口。
“佐助……是我的丈夫……”
鸣人怔怔抬起眼眸。
雏田惨白了一张脸，泣不成声。
“佐助……他是我的丈夫……”
“我的丈夫……”指甲蜷缩着滑落在冰冷的门上，留下一道道晶亮的划痕，雏田痛苦地摇着头，“不能这样做……”
“让我看看他……让我进去……”
蔚蓝如洗的眼瞳，听到女子暗哑吞吐的话语，开始蒙上一层氤氲的湿热。
“……我是他的妻子……”
眸子隐隐作痛，鸣人目光一转。
“你不能这样做……”
雏田慢慢闭上眼睛，任泪水在小脸上肆虐。
……
风，幽幽地飘向两人周身。温柔地拂过两人衣角，发丝。
鸣人慢慢蹲下身子，轻轻抬起手。
一样柔软如画的眉眼，一样莹润娇艳的唇。看着眼前流泪不止的人儿，湛蓝色的眼眸就如凝滞了般，紧锁着她，久久不曾散去。
鸣人拧起眉。
伸出手，他想伸手为她抹去似乎流个不止的眼泪，却停在离她小脸毫厘之处。
终究是，颤抖地一寸一寸收回。
鸣人猛地转了视线，咬了咬牙。“雏田，回去吧……”
将手按压住胸口，强忍着就要汹涌而上的悲凉，他微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明天……我们明天再来看佐助……”
雏田依旧没有言语。
只是，哭泣变成了无声的落泪。
见雏田沉默着，并不应他的话语，鸣人顿了顿，略带仓皇地站起。“回去吧……”他搀扶起雏田的胳膊，想把她带起来。“你也累了……明天，我们再来看佐助……”
雏田仍是未开口说什么。眸光一直紧锁着紧闭的大门，不动分毫。
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谢谢你，鸣人君。”
颤抖的身躯恢复平静，雏田静凝着大门，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鸣人止住拉起她的动作。轻轻一怔。
雏田垂下头，掩映住眼里黯淡的眸光。
良久，她嗓音淡淡地开口。“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对面，已是没有言语。
“对不起…”雏田轻轻阖上眼眸，将胸中的苦涩咽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不用管我了……”
她终是缄默了嘴角，不再开口。

她终是缄默了嘴角，不再开口。
手呆呆的悬在半空中，鸣人沉默了几许，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缓缓收回身侧。湛蓝色眼眸深凝她良久。
勾起嘴角，鸣人涩然一笑。
“……是吗？”
定了定神，将眸中的隐殇尽数掩去，鸣人静静地凝着地面的雏田，目光微微一沉，嗓音却是淡淡的。“那，雏田……”
微叹一口气，想说些他可以陪在这里的话，在嘴角绕了几绕，终究是变成了。
“我先走了……”
……
鸣人凝着神色恢复安然的女子，犹豫了片刻，终是轻声开口：“那我先走了……”他缓缓的转过眼眸，目光落向虚无的空气，眸光凝滞了半晌，唇瓣才轻轻的动了动。“待一会就回去吧……不要逞强……”
他缓缓转过身，径自朝前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离去。
雏田静静地跪在原地。没有开口一句话，任由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离她远去。
她始终眸色沉幽的望向冰冷空荡的大门。
里面，有他在。
即使是待在门外，已经离他这么近，她也不愿意就此离去。
念此及，她目光忽的一下放柔。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倾泻而来，她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薄烟，将那份孤寂衬托到极致。
体味到了爱情的滋味，却是如此地蚀骨疼痛。
雏田敛了敛眉目。
爱情带来的疼痛，就算刻意地不去回想，也会清晰地刮刻着心脏。
也会时时刻刻地窜出来，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
就算是至伤至痛，她却仍是不愿意放弃分毫。
……
橙黄色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温暖的光线里。
静跪在房门前的身影，慢慢地垂下头。
良久，寂静的走廊，夕阳慢慢爬上窗隙，留下丝丝灰霾，徒留雏田一个人跪在原地，不知何时，慢慢撕裂了最后一丝光明。
娇弱的身影静静跪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直到完全轻隐于苍茫的夜色中。

吧里有高考的宝宝吗？祝你们高考顺利，好好考哈！考完就解放了！

哎呀，最近老有一种上了头条的感觉，我是不是要红了啊？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只负责发文，其他的一概不管。我还是觉得，写文主要还是想表达自己的观念，写出让自己开心的样子。所以呢，我就开开心心写文，大家想看的话开开心心看文就好了，就这么点事。而且，相信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以下奉上。

“欢迎下次光临。”
花店，美丽的女主人送走捧着花束离去的客人。
井野捋了捋脑后的长马尾，收拾花束的时候，抬头一瞥，她看到了花店门外一抹犹豫踌躇的小小身影。
“木叶丸吗？”女主人悦耳动听的声音唤来，让本来决定走掉的木叶丸冻住了脚步。
木叶丸转身看着井野，讪讪一笑。“井野姐姐~”
“进来啊，”井野热情地照顾他，“刚好佐井也在哦。”
木叶丸走进花店，孩童已经长高了许多，面色为难地看着五颜六色的各种花束。
“要去医院吗？”井野挑起一束洁白的雏菊，“又是去看佐助的吗？”
“是的。”木叶丸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泄气的叹了口气。
井野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孩子脸上明显挫败的表情，把一大束洁白的雏菊花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最适合放在病人床前了。”她拍拍木叶丸肩，“送给你。”
“真……真的吗？”木叶丸回过神来，怔怔接住井野递来的花束。“谢谢井野姐姐。”
井野直起身，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客气哦。”
直直望着孩子捧着雏菊匆匆远去的身影，井野怔怔望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佐井。”她悠悠唤着坐在花丛之中写生的佐井，“我们也去看一看佐助吧。”


不知不觉，从佐助回到木叶，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个男人依然躺在医院毫无起色。
同时期的同学基本上都去看了一遍，就连任务繁重的六代，也抽空去趟木叶医院。
除了。
鸣人和雏田。


“佐助。”轻轻推门而入，井野将花插入病床旁的花瓶。
直起身子，她深凝病床上的男人良久。
他依旧是她印象中的模样，依旧是她以前迷恋过的模样。
这个男人，一点也没变。又或者说，这几年，他变了很多。
那种感觉，井野说不上来。
似乎是，变得圆润了，抹去了全身锋利的棱角，和这个世界重归于好。
“佐助。”
敛住深思，井野轻轻唤他。
用她从来没有用过的温柔语气。
但，病床上的男人，始终不肯睁开眼睛。
从以前，他就这样……
她的一腔少女心，就这样被他视如草芥。
为了并不存在的可怜幻影，她和小樱反目成仇。
为了一个并不喜欢她们两个任何一个的男人，她们争斗了数年。
鱼死网破，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而自始至终，这个男人也不曾在意过。
甚至可以说，不屑一顾。
不知何时，她已成熟长大。
她和他走到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他与她越来越远。
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对他的爱慕越来越少。
到最后，再次见到他时，除了再见的欣喜，再也泛不起一丝别的情意。
她想，她是放弃了。
他与她，注定是两种人。
她是想开了。
她只是迷恋他的外表，从没有了解过他深谙的内心。就算和他在一起，她很明白，两人都不会幸福。
她不会让他觉得快乐。
他也给不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就这样，从何时起，她的初恋，经过时间一年年层层的洗礼。
褪色成了，朋友。
而另一个主人公。
思此及，井野心里微叹口气。
她自己已全身而退。
而另一个人，她的闺蜜，小樱。
她还一直抱着自己的执念。
活在幼年起编织的梦里。
井野轻轻摇头。
也许是陷入的太深，现在的小樱已经到了病态的执拗之中。
对与不对，她已经没有力气和小樱说的清了。
也可以说，如果她现在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的话。
就不会不让鸣人和雏田来看佐助了。


“你要快点醒过来啊。佐助。”
井野静静站在床边，金色温暖的眼瞳凝着佐助。“不要再让我们为你担心了……”
不仅是为了你自己。
雏田。
鸣人。
还有大家…都在等着你。


“快点醒过来吧……”
快点恢复过来，在我心里一直强大冷静的你。
“走吧，井野。”佐井拉住她的手。
纤手不由自主地反握回去，井野挽着佐井，最后看了佐助一眼。
“再见了。佐助。”
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
井野转身望近佐井墨色无波的眼睛里，对方自然而然地回视过去，两人随即相视一笑。

寂静的走廊里。
井野和佐井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良久，走廊柱子有影子微微一动。
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轻轻推开病房门。
再随手关上房门。


花火，慢慢走近病床。向着佐助一步步走去。
站定。和雏田一样的乳白色眼睛，静静地盯着病床上的佐助。
女孩深凝他良久，眸色平静无波。
“喂！”
不客气的呼叫他一声。
没有反应。
“我说……”
依旧没有反应。
眉头一皱，花火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你要这样躺着到多久？”
病床上的男人，眉间蹙起，神色却是沉静如水。
“喂…”花火托着腮，语气里透露着微微的挫败。“我烦了…”
我现在好烦你……
好歹……“和我说说话也好啊…”
不要让我每天一个人自言自语啊……
叹了口气，她开始细细地打量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轻轻地阖着眼，乌发盖住了半张脸。漆黑修长的眼睫一动未动，窗外暖暖的阳光打进来，洒在他神情恬然而安宁的脸上。
温暖的阳光，将他整个人衬得如梦似幻。女孩乳白色的眼珠，轻轻一转。
宇智波的名号，她不想注意也该是很难。
毕竟，是和日向源于大筒木一脉的，木叶两大家族。
这个男人……因为姐姐大人的缘故，她与他有了不可思议的交集。
在那之前，她心里唯一认可的人，只有漩涡鸣人而已。
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而神秘的男人，有着先入为主的天生敌意。
“你呀。”细细打量佐助良久，花火叹口气，“你还是和姐姐一点也不相配。”依旧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不配。

一点也不配。
何必呢……
彼此互相伤害，遍体鳞伤。
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
花火眸光一沉。
这些，以她现在的认知，自然是不会明白的。
“笨蛋。”突然，她看着佐助，眯起眼睛。“你这个大笨蛋。”
看来我以前对你的认知错误。
天底下，再也找不出像你这样的傻子。
那一天，雏田断断续续的话，被她尽数收入耳底。
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平安把姐姐大人送了回来。
而他，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
“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明明如此孤高冰冷，却肯做到如此地步。
当时脑海里突然听来的讯息，连她似乎都动容不已。
她，还能说什么。
“你……”
花火看着佐助，声音因心里的不确定渐渐泯灭在嘴角。“你……”良久后，她想了想，又再次轻轻开口。




“……是为了姐姐大人吗？”
风，轻飘飘吹来，吹起女孩的长发与衣角。
病床上的男人，阖着双眼，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说话的话，”花火盯着佐助，揶揄道，“我就当你默认了。”
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她的嘴角却没有勾起。
没有一丝笑意的眼底始终淡淡看着佐助。眸光一转，花火望着窗外，乳白色的眼瞳却微微暗了。
都是傻子……
你们，都是傻子。
窗外的花朵晔晔婷婷，在风中沁着淡淡的暗香。
视线就这么被窗外风景毫不自知地占据住，花火敛了眉目。




“姐姐大人是个傻瓜，大白吃一样的人。”
“……她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下去，从来不肯改变心意。她为了喜欢的人，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无怨无悔……”花火淡淡呓语道，“我实在是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可以为了他做出如此地步……”
男人依旧闭着眼睫，任她自言自语。
“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也许，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生，也会遇到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人吧……”
收了目光，火花低头凝着佐助。






“我爱他。”她想起某个夜里，雏田跪坐在她面前，晚风吹起两人裙踞，她清晰地看透了姐姐眼中的真挚与隐殇，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竟是如此耀眼灼心。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吗……”风中传来她微弱的叹息。一旁的火花静默着，忽然不忍再去注视她的眉眼。
你不是爱鸣人的吗？
默默在心底发出的疑问，终是被对面轻轻柔柔的声音所覆盖。
“花火…我……”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雏田却忽的顿住，默默摇了摇头。“罢了……”
火花抬头看着她，眸光微动。
“罢了……”雏田摇着头，缓缓将手掌覆于心脏。“终有一天，你也许也会明白的……”
真正，爱一个人的感受。


花火轻轻敛去心神。
“姐姐大人，”花火注视着沉睡的佐助。
“她说她爱你。”
你能听见吗？
“爱一个人的感受，”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佐助，继续说道。
“你能告诉我吗？”
“……为了你，为了保住你们的孩子，姐姐苦苦央求父上大人，不惜以***……”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雏田。
看着他的轻缓柔然的白眸，开始染上一抹忧伤。
“对了，我还一直没告诉你，姐姐有了你的孩子。”
她白眸一沉，嗓音仍是淡淡的。
“姐姐她……”花火依旧看着一动未动的佐助。似乎是期待着他的反应，吞吐的话语变得缓慢而一字一句。“有了你的孩子……”
静默。
预料到的，良久的静默。
空气，凝滞不出一丝波纹。
坐的微微麻木，花火慢慢站起身。她已不想再与他开口说些什么。
已是意兴阑珊。
“今天，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这是姐姐大人交与她的任务，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央求过自己。
所以……
为了她的傻瓜姐姐，为了他们的孩子。
“快醒过来吧。”
现在躺在这里，太逊了不是吗？
“快醒过来吧……”花火微微叹一口气，眸光定定地看着睡着的佐助。
“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啊。”
窗外的阳光柔柔洒落进来，打在女孩橘黄色的和服之上，隐匿在纹理中的娇小花朵，竟是比窗外的鲜花还要动人几分。
女孩望着云卷云舒的窗外天空，唇角噙了抹浅浅上扬的弧度。
柳絮一般的云朵，凝滞于蔚蓝如洗的天空底色。有两朵借着风之力在一点一点靠近。
“醒来吧……”
氤氲而轻暖的声音，响彻在寂静漠漠的病房内。极轻极淡。


“——姐夫…”

融化在了她乳白色的眼睛里，两片云朵，终于连接到了一起。

雏田安静跪坐在廊前，望着廊外涟涟的雨水。
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外面下雨了。”花火清朗微稚的嗓音随即在她身侧响起。
雏田并未言语，只是将目光落向她。
花火远眺着廊外，温润的眸子透着一抹盈盈的光耀。“方才回来的时候，半路竟然下起了雨。可惜，不知它是否短暂。”她收了目光，心情似乎不坏地开口。
目光转向雏田，见她发丝湿透，花火瞥了瞥嘴，“姐姐大人，你干嘛去了？”
雏田眉眼淡淡的扫了眼她，笑了笑。“刚才在外面，没想到下雨了，一时淋了几许。 ”火花微皱了眉，扬了扬头，“姐姐大人还是这么不好好注意。”“没事的。”雏田唇角微翘，轻轻应声。“姐姐大人~”花火却依旧不依不饶，她走到跪坐的雏田面前，弯着腰竖起手指对着她的额头，语气里透了抹轻责。“都已经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好好注意~~”
听了她的话，雏田心绪一动，她抬起手，缓缓放在肚腹上，来回轻抚。
“是啊~”素手柔柔流连在肚腹之上，她温柔地垂头。
“我是母亲了……”
“谢谢你，花火。”嘴角噙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雏田柔声开口，“我以后一定注意。”
没有应声，花火只是瞥了一眼她已渐渐拢起的肚腹。
这个孩子，已待了将近两个月。
“他好吗？”
轻柔的话语唤回火花的深思。
花火从游离中回过神。还是那个样子啦……她其实很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他很好。”
雏田点点头。
“你做的饭，我也送过去了。”虽然吃不了……
雏田弯起唇角。
“今天井野和佐井也去看他了，嗯，对了。”花火看了一眼雏田，“我还看见木叶丸也去了。”
雏田仍是点点头。
没有异样…花火淡凝着雏田的侧脸，松了口气。
“姐姐大人，”白眸蒙了抹认真，火花看着雏田，终是把盘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口。“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果然，雏田轻轻摇起头。“花火，我不能……”
“就算是她不让你去医院，”花火倏地打断她的话，直直望进她的眼底，“你自己想去的话，又有何不可？”
雏田微怔住，抬眸对视着冲过来的少女。
少女明艳的脸庞上神色凛然，已不再是天真揶揄的表情。
也许是到了困顿情为何物的年纪，她就这样在她忽略的视线里一点点长大，然后到了足够让她推翻掉以前认知的地步。
悠悠的目光注视着一脸认真的花火，雏田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父上。
“你不能出去。”威仪平缓的语调开始缓缓响彻在脑海之中，“安安全全地呆在这里，就没有人知道你怀了宇智波的孩子。”……
雏田轻轻垂下眼睫。
“不是还有你吗？”
这次，轮到花火怔住了。
“有你去，我很放心。”雏田轻轻拉住花火的手，“你去，就是我去。”
“他快要长大了…”不动声色地转移掉话题，另一只手柔柔流连于肚腹之上。她垂下头，眼神温柔。“猜猜看，他是男是女？”
花火怔怔地转移目光，视线随之落在雏田的肚腹上。看着她温柔却无声的动作，随她而动的心绪也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她讷讷道，“男孩吧……我喜欢淘气一点的孩子。”
谁让她从小就呆的太过于无趣呢？
雏田唇角一弯。“男孩子也好。”似是认可了她的提议，“不过，男孩女孩也都好。”
因为无论是男孩女孩，都有他的样子。
“而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好他。”
父上大人说的是对的。
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母亲了。
“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小姨妈了。”雏田抬起头看着花火，温润如玉的白眸流转着点点星芒。
而我，佐助。
我需要守护好，你留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
“花火，可不要欺负他哦。”
眉眼弯弯，她看着她，终是轻轻一笑。
花火红了脸颊，不自然地别过眼去。“才…才不会呢…”

日升日落。
花开花败。
五个月，就这样悄然而过。
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像是一阵风。
划过依旧美丽繁盛的木叶村。
什么也没有改变。
雏田站在廊下，抬头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
也许，改变的，只有她自己的心境。
……
梦。
很沉的梦。
像是永远死在了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里。
佐助安静地阖着双眼。
……
……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
……对不起……对不起……
……我希望，在那个世界，会有人代替我去爱你……
……不值得……我不值得……
……佐助，你长大了……
……是吗，你都已经结婚了……
……魂淡！你给我醒过来……
……佐助，快醒醒……
……喂，我已经不想这么和你说话了……
……佐助……
……佐助……
……她说她爱你……
……姐姐大人，她说她爱你……
……佐助……
……佐助……
不断有人喊着他的名字，让他醒过来。
佐助坐在黑暗里。
多好，我并不是独身一人。
有人关心我，有人爱着我。
他想勾起唇角，他想笑，却是连眼睛也睁不开。
……佐助……
……佐助……
不断有人唤着他。
语气或急切，或焦灼。
他游走于暗河中，目送着黑色的背影在他面前一个一个离去。“别走……”他伸出手臂，张合着嘴角，却无法开口说出一句话。
“别走……”
最后。还是眼睁睁地……
佐助徒手立在原地。
空无一人。
最后，还是眼睁睁地，望着它恢复成空无一人。
“佐助……”很温柔的声音，像一阵风。
佐助抬起头。
轻轻柔柔的声音唤醒他黯淡的深思，像是游荡在天际深处。
“佐助……”佐助迈起脚。
他开始徘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
那抹轻柔的声音，始终响彻在他的耳际，稳稳淡淡，不远不近。
“佐助……”好温暖的声音。
开始加快速度，确是更加困死在了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循环里。
想靠近…
他额角流下一滴汗水。
想要靠近……
“佐助……”
声音也不急，却像是在机械地重复。
“你是谁？”佐助喘着气，急切地开口。
声音随即戛然而止。
“你是谁？！”心底一凉，已是几近吼了出来。“回答我！”
声音泯灭地无声无息，像是从来没有出来过。
惶恐立时撅紧心脏，佐助疯狂地奔走在暗黑的浓稠世界里。
“你是谁！”没有回应，只剩下了自己急促的脚步声。
不要走……
“给我出来！”他开始慌不择路。
不要消失……
“出来！”最后，成为了嘶吼。
黑暗越来越浓重地将他吞噬，终究，只剩下了自己重归宁静。
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膨胀地马上就要爆炸掉。
“啊！——”佐助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单手死死地扣住脑袋，似要将乌发连带头皮都要连根拔起。
“啊！——”他匍匐在地上嘶吼，如同一只狰狞崩溃的困兽。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隐隐中，嘶吼声掩映住了低沉的声音，低低的声音蔓延在空气中，但还是清晰地一字一句传入他的耳际。
放不下……
佐助捂住脑袋，面目炬裂。
还有什么放不下……
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已身在地狱。
再看不见任何。
隐隐的光亮不知何时出现在暗热的余光中。无法忽视的光明，让佐助抬起头。
那是天际深处，晦暗深渊里出现的，唯一一丝光明。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这里，就是你所呆的世界。
止住了嘶吼，佐助怔怔望着浓稠边界里透出来的一抹光亮。
不……他摇头。
我不待在这里。
开始抬起脚步，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这里太黑，太冷。
我已经不喜欢。
迈开的脚步变得杂乱无章，急促的呼吸声重新流窜在空空荡荡的空气里。
拼命奔向那抹光亮，像是生怕它下一秒消失不见。
光明…
我需要光明。
触碰到了冰山一角，却绝望地发现，光明存在在另一方天地。
佐助发狠地推着坚若磐石的墙壁，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墙壁外的光亮。
我要出去……
用劲的大手，一下一下重重地锤在纹丝不动的墙壁之上，已是毫不自知。
没有人能阻止我……
鲜血，顺着掌中纹路缓缓流下。
也许，那个声音，就在墙壁的另一面。
心中涌起一丝欣喜，伴随着落下的拳头，更加用力了几分。
我能找到你……
一定能找到你……
“你出不去的。”幽幽地声音再次响起，“你本该属于这里。”
佐助疯狂地踢打着墙壁，充耳不闻。
“你罪孽太深……”声音叹息一口，“出不去的……”
“闭嘴！”狠戾地冷冷打断它。眉眼，已是暴戾到血红。
不在乎……
濯黑的目光仍是一刻不离地凝着墙壁对面。拳头不知何时已是鲜血淋漓。
“我不在乎…”
我现在只是想出去。
“放弃吧……呆在这里不好吗？”
“闭嘴！”急剧地呼吸了一口，随即又狠狠挥下一拳。“你给我闭嘴！”
“无论如何，你是出不去的……”
“闭嘴！”佐助捂住右眼，猩红糜艳的鲜血，有一滴已溢出眼眶，顺着指缝缓缓流淌。
他想杀了他，他想让这个聒噪的声音永远消失在世上。
然而声音一直残存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你给我闭嘴！”他近似癫狂。“啊！——”佐助嘶吼着，带着狂烈之力最后一拳，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啪——”
碎了。
力气已被抽空，随即与破裂的碎片一起扑向耀眼的光明。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它终于被他打碎，像是打碎了一地美梦。
而他瞬间被汹涌刺眼的光明淹没。
“嘀——嘀——”器械响起细细的心跳声。
漆黑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许。
“嘀……嘀……”
耳朵，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佐助皱了皱眉，艰难的强迫自己缓缓张开了双眼。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阖上眼，顿了顿，再次睁开眸子。他睁开几次，才逐渐适应了久睡初醒的光线。
医院。
是医院。
眼皮沉重无力，脑袋昏沉不已。悠悠的风里，佐助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冷凉的风卷着泥土的气息吹入窗内，缓缓撩至他脸颊。他轻眯了眼眸。
而他知道。
这个梦，该醒了。

麻木。
近乎迟钝的麻木。
身体似乎已经躺了太久，而对所有的反应都显得生疏无比。
佐助掀起被子，略显艰难地慢慢坐起。随即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破门而入的喊叫。
“佐助！”没来得及抬头，一抹单薄疾迅的声音已是猛地冲自己而来。
小樱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拥着他，没有控制的力道让他一瞬间觉得透不过气。
拥着他的女孩痛哭着，已然泣不成声。“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她仍是不撒手，贪恋于他有了温度的怀抱。“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小樱哽咽着摇头，咸涩的泪水将他的肩膀浸染的一片湿凉。
终于醒了……佐助微微张口，回味于这四个字。“我躺了很久吗？”
许是太久没有张嘴说话了，嗓音已带着粗砺般的沙哑，而他一张开嘴，就发现了自己更加急剧干渴的嗓子。他现在迫切需要一杯水。
“没有……”小樱紧紧抱着他，双臂的力道似是更加收紧了几分。“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是啊，不长不短，不快不慢，虽是数月，却已久到令她绝望。
他现在活生生坐在她眼前，她触手就能碰到他。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的吗？
佐助沉默着。
良久后，薄唇微启，濯石般的黑眸眸光一转。
“谢谢你。小樱。”
氤氲低沉的声音，透过虚无的空气，淡淡飘入小樱的耳际。
黑眸终于从失色中慢慢恢复清明，佐助阖了阖眼，似是终于从自己苏醒仍旧活着的这个讯息里抽离出来。
小樱止住抽泣。
佐助低头，微皱着眉头看着扑在他怀里的女子。他不知道，他到底昏睡了多少日子，而她，又是怎么从死路把他救回来的。
他眸中划过一丝感激和不忍。
复又轻轻抬头，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
风盈盈吹来，映至脸颊上，带着微微的轻爽微凉。阳光下的花草，泛起层层微澜的波动，姹紫嫣红。
佐助微微眯起眼，漆黑的黑眸里蕴着点点星亮的光茫。
窗前，墙上，生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层层蔼蔼，在风中微微摇摆，沁着淡淡的暗香。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凝着窗外，目光凝滞在纷繁的花丛里，泛起一阵悠远的思念。
他轻轻推开小樱。
“佐助？…”小樱盯着他慢慢套上鞋的动作，碧绿色眼眸泛起一丝惊慌，声音里已是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你要去哪里？”
佐助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不准备回答她什么，转身欲走。
小樱下一秒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袍。
“你要去哪里？”心中狠狠一震，小樱颤抖地开口唤他，心底忽的生了丝不详的预感。
一瞬不瞬盯着男人高大冷寂的背影，她压抑着语气，尽量平缓开口。“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佐助不回应她，也无法迈开脚步。
两人，就这样僵立在凝滞的空气里。
“佐助？…”颤抖地把另一只手收拢在身侧，小樱抬着头，碧绿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佐助的背影。
“你去找她是不是？”
终于将盘旋而出的话语吞吐而出。
小樱怔怔地抓着佐助的衣角，沉浸在了等待他答复的惶恐里。却看不到，她说完话后，男人深幽眼底慢慢浅淡而出的濯黑之色。
视线落在虚无的空气之上，佐助勾起嘴角，目光漾出一抹柔。
“回家。”
他淡淡开口，“我要回家。”
小樱怔怔松开手，背对着她的男人开始迈开脚步。
“不！”眼睁睁地看着，小樱随即从背后一把抱住他，“你不要走！”
佐助再次停顿在原地。
“佐助，算我求你…”小樱无措地摇着头，语气里满是急切与焦灼。“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尽管她知道她现在祈求的分量，微乎其微。
温热的液体顺着眼梢轻轻而落，她视线凝了丝模糊。
仿佛一刹那，斗转星移，两人又再次回到了年少时光。
那时的她，就是这样从背后拥着他，哭着，喊着，祈求他不要离去。
“不要走，能不能不要走…”抛弃吧。
仍是和以前一样，抛弃掉自己的尊严吧。
只为了，能让他留下来。
背影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屏住呼吸，祈祷着他能不似以前那样，可以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虽然毫无意识，但至少她还能日日夜夜见到他。
而现在，她绝望的发现，自己已没有了任何理由让他留下来。
“留下来…”可不可以？
小樱抬起眼眸，又一滴泪水生生从眼眶滚落。
你可知，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别走…”因为，我喜欢你啊。
“能不能不要走…”真的很喜欢你。从小到大，一直到现在。
都执迷不悟的喜欢着你。
小樱一瞬不瞬地盯着佐助的背影，伤心欲绝。咸涩的眼泪将脸颊浸润的一片湿凉，她也不再去管。
“别走……”
我一生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留在我身边。
佐助微低了头。
“对不起，小樱。”似乎夹杂着一声叹息。
碎掉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碎掉了。
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剧烈抽紧，小樱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角。
佐助眸光浅凝，依旧留给他一个背影。“对不起，小樱。”
他淡淡的道着，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却似要将她的心事说破。
将小手捂上胸前，小樱微倾了身子，缓缓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
心脏一阵剧痛，她苦笑一声。
你就只会对我说对不起吗？
吃力地抬起小脸，她看向佐助。
佐助在这时转过身，眉眼沉沉的看着她，眸中并未有一丝波澜。
不甘心，她想要更清楚的去看他脸上的神色。只是眼前，却开始慢慢蒙上了湿热的朦胧。
努力的瞪大眸子，光源，在她眼中一寸一寸消逝。尽管视线变得模糊，她却仍是死死的瞪着双眸。
她当然记得，他肯为她牺牲，护她周全的模样。
胸口一阵困顿，小樱咬了咬牙。“你真的，喜欢上她了？”所以，你才甘心为她做那一切，是不是？她内心尖锐地开始质问。
瞪着空洞的眼眸，不甘心的泪水缓缓从她眼梢轻缓淌下。
佐助皱了皱眉，无波无澜地开口道：“一切到此结束吧。”
压抑着锥心的痛楚，小樱嘶吼道：“我不信！”暴戾沉哑的嗓音犹如惊雷般响彻病房。
佐助看着她，面色沉静地应道。“对不起。”
有些话，不用挑明了说，一向聪明的她又怎会不知。
她救过他很多次，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始终无法给她。
有些话，一开始他就说的很清楚。
皱了皱眉，最后看了眼匍匐在地上的女子，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似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话语。
目光掠过一丝不忍，终是没有开口说出第二次。佐助转身走出了病房。
清冽低沉的嗓音，句句如刀般插向了她的心脏。“你……”泪水无声地划过脸颊，小樱痛苦地哽咽着，“你真的……”
她怔怔抬起头，目光落向佐助，而此时，佐助也正好侧过身子，眸光对上了她。
眼中，是决然，是冷漠，是歉意。却唯独没有。
爱。
心口一颤，小樱张阖着嘴唇，身体似乎被禁锢住了一般，再也无法不管不顾地起身追赶他一步。
她就这样钉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远。
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泪水模糊了小樱的双眸。
一颗晶凝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衣袍上。
紧接着，有更多的泪珠轻轻而落，将地面沾染成了一片浅灰色。
不能哭…你不能哭。
但眼眶，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没有了。
此时此刻，她的骄傲，再也没有了。
地面，被拳头大力的冲撞，层层裂开。膝盖下的土地迅速凸陷，龟裂。
青筋突兀的手掌，狠狠地抓扣着土地。
小樱耸动着肩膀，碧绿色的眼眸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冷。
好冷。
垂下头，她把头深深地埋入臂弯。
隐忍悲痛的声音开始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医院里，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