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元氏县,学在石家庄,仕在开封城(添加中)

回忆是痛苦的,因为又一次揭开了伤疤。回忆是幸福的,因为伤疤愈合了。
(一)苦难的亲人们

乙蛇年的正月二十七早晨,突然乌云密布,接着响了一声春雷,在元氏县褚固村中街路北一个小胡同里,最里边的一家,生下一个男孩子,这个时候打雷,在人们的记忆里,是绝无仅有的。这对于已经有四个女儿的黑洛可家,增添了一线希望。
下午,雨过天晴,县城寺庙的主持惠觉大师带着徒弟任蓝来了,她抱起正在哭啼的孩子拍了拍,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说:‘这孩子命硬,和任蓝一样,要经过七灾八难,施主只要行善,这孩子会成正果的。我给孩子起一个名字吧?’母亲求之不得了,连声说,好好好。惠觉大师掐指头想了想说:‘你按他哥哥(其实是姐姐)任蓝往下排,就叫任法吧。’从此,我就有了名字。
无奈这孩子命硬,三岁的时候洛可去世了,他是在财主家扛长工,中暑死的。这时候,我就有了记忆力。
在我的记忆里,只见过父亲两面。一次是一个早晨,我还在被子里窝着,父亲赶集回来了,递给我两个烧饼。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第二次看见父亲坐在梯子最下边的横木上,母亲站在一边吵父亲,父亲气的拿了拿旁边的竹扒,母亲把头一低说,你打,你打。父亲又松开了手。以后再也没有看见过父亲。直到有一天父亲的尸体拉回来了。出殡那天,来的人很多,群伍抱着我,打着幡,我大哭喊着:‘俺不打白旗,俺不打白旗。’我的小伙伴景辰也哭喊着:‘俺也打白旗,俺也打白旗。’出殡走了以后,照例是狗蛋来烧草铺。母亲给了他两个馍,一碗菜。
在母亲的言谈话语里,可以听出,母亲很不喜欢父亲,嫌父亲太老实,只会干活,没有本事,一辈子受委屈。在1938年他被日本鬼子骗到石家庄打工,强行装进火车,据父亲说。下了火车坐轮船,下了轮船又坐火车。直到一个很冷的地方,修桥梁。有一天从桥上摔下来了,头流血了。一个日本人看见父亲快五十岁年纪,不能干重体力活了,问父亲家里还有什么人,父亲说,家里还有八十岁的娘,还有四个闺女。日本人说,不容易,你回去吧。父亲一分钱没有,靠讨饭过辽宁,山海关,北京,居然摸回来了。回来才知道,我的奶奶已经过世了,都是母亲和叔叔操办的后事。
在父亲不知下落的一年多里。家里发生了许多灾难。爸爸被抓了苦工,一走渺无消息。大财主旗子为扩大宅基地多次制造纠纷,逼我母亲改嫁。当时已经有了我四个姐姐,母亲横眉冷对,死守祖产。最严重的一次是旗子诬陷我母亲参与了抢庄稼事件,带着四个乡丁,拉我母亲去伪乡公所,我母亲说,我不犯王法,不去。四个乡丁竟抬着我母亲往外走,刚下过雨,满地泥泞,母亲挣扎着,骂着。女儿们在后边哭着,撵着。两个乡丁撒手了,另两个人倒拖着母亲在泥水里拉了一里地,.上衣几次脱落,母亲抓起泥几次摔到他们脸上,身上。到了乡里,母亲有条有理的说了自己那天在哪里,干什么了,没有参加抢旗子家庄稼的事件。因无对证,当场放回来了,但这个屈辱,让我母亲哭了一天一夜,多少人劝都停不下来。叔叔说,你这样哭能把旗子哭死吗?一句话,母亲不哭了,第二天,上了太行山。
我外祖父家在太行山的东麓苏阳村,西靠大山,东视华北平原,是八路军抗日的必经之路。大舅是地下党支部的抗勤委员,他听了母亲的哭诉,气愤之极,决心要收拾旗子家。但是,党组织不同意。大舅找到十七路军一个营长,外号‘小旋风’,他是土匪出身,专门打劫土豪劣绅,因为他抗日,被十七路军收编,当了营长。国共合作抗日时期,舅舅和他来往较多,他听了母亲的遭遇很是气愤,打家劫舍是他的本行,而且,全村几户大地主都投靠了日本鬼子,他爽快的答应出这口气。
按他们的规矩,先勘察地形,掌握日伪军的动态,布置各路口的岗哨,进退路线都要计划好。浮财,粮食抬到大街上,任凭老百姓哄抢。枪支和金银钱财带走。
小旋风亲自带人化装入村侦查。此事还是被党组织知道了,坚决制止,说当前的主要矛盾是抗日,这个仇要报,但不是现在。此事终未成行。但小旋风进村的事已被传的沸沸扬扬。旗子吓坏了,他赔礼道歉了。
冀中地区是日本铁蹄残踏下的重灾区,实行‘三光’政策,这年粮食还未熟透,就被日本鬼子抢光了,一天三顿吃萝卜。人们遇到了生存危机,母亲忍痛把六岁的二姐送进县城的尼姑庵。寺庙是日本鬼子唯一不去染指的地方。母亲的心碎了。她耳旁一直回响着女儿在剃发时撕心裂肺的哭叫。
父亲回来以后,似乎很无奈。一点也没有复仇的男子汉的血气。母亲看不起父亲。
父亲去世以后不久,我被地主家的骡子踢了,三岁的我几乎死了。那一天九岁的小姐姐带我去拾柴,在关老爷庙前看人们下操,回来的时候,走到格影家的东墙外,看见鹤龄家的长工增秀牵一头骡子过来了,小姐姐本能的拉我躲了躲,还是看见骡子后腿飞起来了,我就失去了知觉。小姐姐那见过弟弟这样,回家不被母亲打死?一溜小跑逃到姑姑家去了。鹤龄来了,怕滴到他身上血,没有抱我,而是拉着我走,走到五毛家的墙外,我才醒了,一边哭,一边走,感觉脸上疼。回到家,母亲看见我成了这样,满脸是血,哭了。鹤龄走了,一会端来一菠萁烧饼,了之。晚上,我疼痛难忍一直哭着喊:娘,俺疼,娘,俺疼。疼,怎么办?没有钱看医生。母亲开开门,天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母亲抱起我跪在佛龛前祷告。第二天,别人说,去看看吧,得了破伤风怎么办?就不能治了。有人还说,西营村有一个先生,叫潘金祥,人缘很好,你们去求求他吧。母亲带我去了,潘先生给我清理了创口,贴了一副膏药。说,不用再来了,这就好了。母亲说,我这就回去张罗钱,给你送来。潘先生摆摆手说,没有多少钱,免了。母亲千恩万谢的抱着我回来了。果然,渐渐的不疼了,过了两个月就好了。至今我的右脸上还留有伤疤。乍看像笑靥。也挺好看的。
在我五岁的时候,一个夏天的早晨,母亲开门看见一个男孩子睡在门外,站起来的时候,拄着一根拐杖,是一个小瘸子。母亲问他多大了,是哪里人。孩子说,是赞皇县人,十二岁了,父母双亡,有一个姐姐在董堡当童养媳,原来跟随姐姐,现在自己出来要饭了。母亲给他端一碗饭,让他吃。母亲说,晚上不要睡在门外,夜里有狼。你要饭回来了,就住在我们家吧。从此,孩子白天去要饭,晚上我们一起睡在房顶上。下雨天,我们俩就在一起玩。要饭回来没有吃饱,就在我们家吃饭了。后来,这个孩子不来了,不知道去哪里要饭了。
大概过了两个月,国民党元氏县保安大队在南因镇杀死一个要饭的孩子。他,是一个小瘸子。
传说他是八路军的密探,要拉他去镇北茶棚上,那里是枪决犯人的地方。还没有走到村外,小瘸子哭着喊姐姐,姐姐,躺在地上不走了,匪军就端起枪,用刺刀挑开孩子的肚子了,肠子流了一地。人们义愤填膺,谁也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敢当八路军密探。尸体在那里晾了一天一夜,天热,尸体已经臭了,这时候八路军打过来了,国军逃走了。八路军抬来一口棺材,给小瘸子换一身军装,又做了一双拐杖,放进棺材里。安葬在茶棚上了。战士们一齐为小瘸子鞠躬。
安葬小瘸子的第二天,母亲起的很早,带着纸钱、供品,去茶棚上祭奠了小瘸子。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16 11:18:00 +0800 CST  
(二) 调皮的童年
我的四个姐姐吃苦耐劳,家里,地里,针线活,样样拿手。她们都崇敬母亲,害怕母亲,个个是母亲的驯服工具。只有我敢跟母亲顶嘴,甚至躺在地上打滚,有好吃的我先吃、多吃。有好玩的先给我玩。有一次,二姐姐给我买了一个烧饼,我正吃着,二姐姐说,叫姐姐尝一口,我伸过去,她真咬了一口,我一边哭一下把烧饼扔到地上,她只好又去给我买了一个。我吃奶吃到几岁呢?现在说出来让人汗颜,我吃到五岁,甚至睡觉也含着奶头。也就是这一年,我的小霸王生活彻底结束了。
有一天,我和一个小伙伴玩埋死人游戏,他拿一个小煤火铲,我拿一把破锯条磨的刀,在地上正在挖坑,一个女孩子来了,一脚把坑踢平了,拉他说,不要和他玩了,败兴。她还没有直起腰,我一刀砍到她正头顶,鲜血顺着眉毛,耳朵流了下来。她一路哭着跑回家。算起来我们是本家,别看她比我大三岁,我还是她的长辈。不一会儿,我看见母亲掂着一个擀面杖过来了。我知道事不好,撒腿就跑,母亲在后面不慌不忙的撵着。围着前后街一连转了三圈,回头看妈妈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我回头扑过去搂住妈妈的腿哭了。母亲扯着我的手说,回家。回到家我的脚还没停住,背后一脚踹在我屁股上,叫我跪下。我头一次感到害怕。我娘拿一根尺子拉开我的手,一尺子甩下去,疼的钻心,我杀猪般的哭叫,直打的手没了知觉才罢手。这时,母亲才说话,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狠,你不知道刀能杀死人吗?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去杀人放火?说着又要打,我搂住母亲的胳臂说,娘,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当天晚上就给我断了奶,自己一个被子,我什么话也不敢说。我的手掌肿了半个多月,却终生难忘。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18 08:38:50 +0800 CST  
(三) 佛教圣地----褚固村
在我的记忆里,褚固村的东南西北有六座庙宇,如果保存完好,现在一定是全国佛教旅游胜地,我母亲是一个忠实的信徒。
最大的是南大寺。原名普照寺。三进四合院的宏大建筑。松柏苍苍。我只见过北房里有三座大佛,正中是释迦摩尼,两边是观音菩萨和阿弥陀佛。院子里有几座大碑,碑座上有圆圆的水坑,据说是三皇姑哭的眼泪滴石成坑。除了正房,其余都已经破败不堪。寺里的和尚都走了,有一个和尚圆寂后埋在了叩村道和赵堡道的交叉口。寺院的西北角有几间平房,尚能住人,大部分是逃荒要饭人的暂住地。
那时候,讨饭的很多,几乎是一个接一个。这些人大部分是黄河两岸的,遭了水灾(蒋介石炸开了花园口),背井离乡到遥远的河北来要饭。还有一部分是巨鹿、平乡一带的。那里遭了旱灾,颗粒无收。我们孩子们捣蛋,看见要饭的来了,就唆使狗咬她们,她们拉着枣树枝打狗。大人们就教训我们,人家这么远来要饭容易吗?谁敢说自己遇不到灾难?-----我们听不完都逃跑了。从此以后,凡是乞讨的我没有一次让他们空手离开。尽管小姐姐到母亲哪里告状,我一直坚持到现在。
有一家钜鹿讨饭的人,住在我们村南大寺。婆婆带着儿子,女儿,和一个童养媳。儿子叫小仓,12岁,流着鼻涕,一头脓包疮。童养媳我们就叫她小大姐。16岁。长的很秀气。就是瘦。我们孩子们就经常唱,小大姐,蹬轧车,一蹬蹬到上午错,婆婆给了个糠窝窝---
我们村的文义。20多了还找不到媳妇,他看见小大姐可怜兮兮的,就从家里拿吃的偷偷的送给她吃。每一天去送吃的,感动了饥饿中的小大姐。他想要她当媳妇,她愿意嫁给他。经人说和,两担米给她婆婆,把小大姐赎了出来。她婆婆有这两担米也救了全家。他们一家回去了。小大姐她亲娘听说以后,不依不挠,亲自来叫她回去,母亲带她她走到半路,小大姐搂住树不走了,文义在一旁哭。她娘看看这里的生活条件还不错,也就不强迫她走了。后来,她弟弟经常来看看她,逐渐开始正常来往。小大姐现在八十多了,大儿子很有出息,在部队是军官,转业以后在县直机关工作。
在前街西头,有一个三角地,中间有一个文官庙,里边有两座神塑,我们始终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在前街的东头,有一座保存完好的关公庙。正房北屋中间坐着关老爷,两边是拿大刀的周仓和捧印的关平。两边墙上画着关羽生平英雄事迹的壁画。院里的东屋住着庚辰两口。西屋里住着削柳条、编笊篱的狗蛋。他是东边哪个县里的,逃荒流落到这里的。他凭手艺吃饭,很少去乞讨。
关公庙是怎么修起来的,不能不说说秀才谦延。
谦延和后街一个人走西口,快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各给母亲买了一个丫头。谦延买的丫头已经是童养媳,才12岁。家里非常穷,几个人合盖一个皮大袄。小女婿和小叔子们经常欺负她,往她头上撒尿。谦延花十块大洋,从她婆婆手里买了,临走婆婆亲自、也是唯一一次给她梳着头,不停地哭泣说,娘对不住你,你去找一条活命吧。
谦延两个人各带一个丫头走到山西地界一条河边,突然天昏地暗,看不见路,找不到桥,按现在的说法,好像是沙尘暴。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夜里是狼群的天下,一阵阵恐惧油然而生。谦延跪在地上祈祷、许愿,回去修关公庙,我出大头。突然他们看见一个火球飘然飞过,照亮了不远处的桥头,四个人安全回来了。回来以后谦延挑头,财主们出钱,穷人们出力,修建了关公庙。每一年的五月十三,关老爷磨大刀,人们来这里求雨,上供,香火鼎盛。
谦延两个人给母亲买回来的丫头,另一个不久就死了,只剩下谦延给母亲买来的丫头了。她们没有名字,人们叫她对儿。对儿被调教的聪明伶俐,深的老太太的喜欢。谦延以看病、开药铺为主,专门有一座四合院,西头是门面。东头是后门。谦延平时在这里对外开诊。转眼对儿15岁了,这一天老太太说,今天天气好,去,去给你哥哥(谦延)晒晒被子。对儿晒上被子准备走,发现对外营业的门板落下来了,后门也关了,谦延笑嘻嘻的拦住了她,她抱在了床上,她羞的满脸通红。从此算是收房了。谦延第一个妻子生下了凤桐,第二个妻子生下了坤文,对儿生下了修文,领俊,鹤龄,还有一个女儿。后来,这个女儿和一个青年学生结婚了,生了两个女儿,解放后再也没有回来。再后来,他们的外孙女和我有一段缘分。
后街的东头是一座蚂蚱庙,为什么叫蚂蚱庙,现在百度也没有查出来。
后街西头往北,是城隍庙,谁家办丧事,每一天夜里来这里送盘缠。
村西北角是奶奶庙,其实是一座观音庙。规模宏大。我只见过正房,在莲花池里坐着观音菩萨,两边是两个童子。每一年的三月十一,褚固村过庙会,唱戏,都是在这里举行。我们看吹糖人儿,炸果子,买小皮球,喝汽水,看戏。连续三四天,亲戚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四) 我上学了
小时候,常听大人講,我们受欺压,是我们不识字,白纸黑字的文书,我们看不懂,人家说啥是啥,干脆叫孩子上学吧。东借西凑交了二斗米,在我六岁的时候,上了本村小学。大姐姐给我做了两双新鞋,鞋底还绣了花,每走一步地上都印了一溜花纹。又给我做了新棉靴,穿在脚上不冷了。秀文是校长,小学在秀文家的后院里,对外单独有个门。我的书桌旁边恰恰就是秀文的小儿子,他一人占个大红油漆桌,是从他家搬来的,生了气一跺脚,皮鞋嘎嘎响,好不气粗。这个小子上课不听讲,专门拿笔尖扎我,或是用纸搓成绳捅我耳朵,我一急用半截带刺的玉镯把他的桌子划个大圈圈,这一下小崽子不依了,拍着桌子蹦脚哭,老师不由分说,拧着我耳朵跪在了前边,伸出手打板子,我越哭老师打的越狠,直打的我的手肿了起来。
老师和师母住在我的叔叔家北屋,我们家做了好吃的,都让我去给老师送一些,以示感恩。有一天晚上一边脱衣服,母亲一边问我今天学什么。我说,上课,下课。母亲说,就这么点,还有吗?我说,上课,下课,万万佛爷。母亲说,你们学的还有佛爷?阿弥陀佛。小姐姐说,又不是寺院,怎么有佛爷了。听他瞎说吧。母亲让我马上穿衣服,让小姐姐背起我,去找老师问清楚。老师说,今天就是学两句,上课,下课。没有学别的。回来了,母亲照我屁股一顿打。
我记得当时课程有国语和常识。国语第一课是天亮了。天亮了,早早起,爸爸妈妈快起来。第二课是,爸爸起得早,妈妈起得早。常识课第一课是,国旗、党旗。是国民党的党旗和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这就看出老师的政治倾向了。我们正在学的津津有味,突然打仗了,老师逃跑了。我们的学校也一哄而散。后来听说,老师参加了抵抗八路军解放元氏的战争,城破以后被八路军用石头砸死了。不知道真假。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19 15:51:50 +0800 CST  
四 我上学了
小时候,常听大人講,我们受欺压,是我们不识字,白纸黑字的文书,我们看不懂,人家说啥是啥,干脆叫孩子上学吧。东借西凑交了二斗米,在我六岁的时候,上了本村小学。大姐姐给我做了两双新鞋,鞋底还绣了花,每走一步地上都印了一溜花纹。又给我做了新棉靴,穿在脚上不冷了。秀文是校长,小学在秀文家的后院里,对外单独有个门。我的书桌旁边恰恰就是秀文的小儿子,他一人占个大红油漆桌,是从他家搬来的,生了气一跺脚,皮鞋嘎嘎响,好不气粗。这个小子上课不听讲,专门拿笔尖扎我,或是用纸搓成绳捅我耳朵,我一急用半截带刺的玉镯把他的桌子划个大圈圈,这一下小崽子不依了,拍着桌子蹦脚哭,老师不由分说,拧着我耳朵跪在了前边,伸出手打板子,我越哭老师打的越狠,直打的我的手肿了起来。
老师和师母住在我的叔叔家北屋,我们家做了好吃的,都让我去给老师送一些,以示感恩。有一天晚上一边脱衣服,母亲一边问我今天学什么。我说,上课,下课。母亲说,就这么点,还有吗?我说,上课,下课,万万佛爷。母亲说,你们学的还有佛爷?阿弥陀佛。小姐姐说,又不是寺院,怎么有佛爷了。听他瞎说吧。母亲让我马上穿衣服,让小姐姐背起我,去找老师问清楚。老师说,今天就是学两句,上课,下课。没有学别的。回来了,母亲照我屁股一顿打。
我记得当时课程有国语和常识。国语第一课是天亮了。天亮了,早早起,爸爸妈妈快起来。第二课是,爸爸起得早,妈妈起得早。常识课第一课是,国旗、党旗。是国民党的党旗和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这就看出老师的政治倾向了。我们正在学的津津有味,突然打仗了,老师逃跑了。我们的学校也一哄而散。后来听说,老师参加了抵抗八路军解放元氏的战争,城破以后被八路军用石头砸死了。不知道真假。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21 21:06:00 +0800 CST  
(五) 战乱时期
这一年,几乎每一天都能听到枪声。八路军和皇协军打拉锯战。
有一天我跟着小姐姐和几个孩子去地里拾柴火,傻妮的娘慌慌张张往西跑,小姐姐问,婶子,你跑什么?傻妮的娘说,你们回不去了,村里来了好多当兵的,见人就打,见粮食就抢,我去亲戚家躲几天。我一听抱住姐姐就哭了。傻妮娘笑了,说,不怕,不怕,我吓唬你们里,没有的事。可见当时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不久就听说,在村东高粱地里发现两个八路军尸体,已经腐烂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仗打死了。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个炊事员姓牛,老家是山里南佐镇的,问我是那个村里,我说,褚固的。老牛说,你们那里的人真坏,我们村刚参加革命的两个小青年,被你们打死了。我说,我们怎么打死他啊?我们有枪吗?只能说是被皇协军打死的。已经报了仇,当官的不是都枪毙了吗。
确实报仇了,也给小瘸子报仇了。1950年那一天我们去南因赶集,政府在南因镇茶棚(埋葬小瘸子的地方)枪毙皇协军队长杜镇英,宣判大会一结束,当亡命牌往杜镇英背上一插,他马上变成了一个小矬子,虽然还唱三民主义歌,但脸色焦黄。
有一天从东边开来三辆载粮食的卡车,上边坐着皇协军。车一停下来,小孩子们就开始往车上爬,想看看新鲜。都被一一撵下来了。这时候就开始要粮食,不一会,就看见我们村二豁子被倒绑着双手,一路推推搡搡抓到了场上。有一个皇协军高高举起木棒,照二豁子背上,胸脯上,狠狠地打,木棒断了,飞的很远,几乎砸到孩子们头上,坐在前边的一个当官的手一举,才不打了。让他回去扛粮食。按名册送粮食,人人自危,不一会三辆车都装满了。
第二天,八路军来了,也按名册要粮食,堆了一大堆。让二混子去找车拉,二混子不去,也被倒绑了双手。栓在了树上。胖他娘看见了说,你们为什么绑住他,他是穷人,快放开他。二混子也说,你们绑住我,我更不能去找车了。八路军只好从树上解下来,两个八路跟着,二混子在前边,去找车了。这时候在村西我们家的井台上,有两个八路站岗放哨,在树底下躺着乘凉。突然看见在地里干活的人们纷纷往村里跑,八路军立即站起来问,怎么啦?文正回头手一指,八路军就看见皇协军一排排刺刀亮晶晶的,过来了。两个人弯腰就跑,一发炮弹落在了村西边,一发炮弹落在了村东。八路军一齐向栾城方向跑了。收来的粮食也没有来得及拉走。领皇协军的是我们村的全福。他已经是连长了。两发炮弹都没有打在村里,如果漫无目标的落在村里,不一定炸死炸伤多少人。全幅手下留情了。
想起全福,我们就说说全福。
在国共合作抗战时期,八路军人少枪少,害怕被日军歼灭,一直跟在国军后边。国军不让跟,八路军就说,我们人少害怕打不过日本。你们住村里,我们住村外,你们住屋里,我们住院里。还不行吗!他们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全福的部队摆脱了八路军的跟踪。到了晚上,八路军拿一颗手榴弹从窗户里伸进去说,谁也不许动,缴枪不杀。八路军就把国军两个排的武器收缴了,把人也收编了。八路军壮大了。只有全福的部队,一个不少的回来了。魏永和在城外列队欢迎全福的部队。从此,全福更吃香了。他又在城里找一个黄家营的姑娘结婚了。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小瘦,和我一般大。
到了冬天,八路军的队伍越来越多。对元氏县城形成了包围的态势。村里的财主纷纷离家进城,走以前,把一些浮财放在穷人家。委托穷人家代管。秀文把他的毡子,农具、粮食放在我们家了。皇协军收粮食的时候,把一袋芝麻抢走了。
我的大姨一家本来是山里李家庄的,很穷,大表哥参加了八路军,八路军给他发了枪,皇协军打过来了,大表哥把枪交给皇协军了,现在八路军节节胜利,一家人害怕八路军报复,也住进了城里东关。母亲带我去看大姨。在那里住了几天。每一天都有飞机空投物资、弹药,有一次,很大一架飞机擦着屋顶飞过去了,非常吓人。在这里,我捡了许多子弹壳。姨夫卖小食品,我经常拿着吃。
每一次进城到寺庙看望我出家的二姐,在城门口都要检查良民证。寺庙里来了许多逃难亲戚,在亲戚中有一个表姐,很漂亮的表姐,她们一家住在东屋,有一次早晨,她正在喂她弟弟吃饭,看见我进来了,递给我一根油条吃。我害怕母亲吵我,吃人家的东西,我偷偷的去门口麦子地里吃。不久出她嫁给魏永和的勤务兵。勤务兵来了,小伙子佩武装带,腰插手枪,精悍而英俊。结婚那天下的雨很大,有一种不祥之兆。勤务兵在城破以后随魏永和突围被打死了,表姐年纪轻轻就守寡了。
城里、城外部队集结越来越多。大姨说,你们快走吧,不然就出不去了。在回来的路上,到处是八路军的驻地。母亲让我把所有的子弹壳都扔掉。我还留了几个,也被母亲搜出来,扔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我们村也住了许多八路军,他们天天给我们扫地,打水。非常爱护老百姓。他们在打谷场上坐下,有文化教员教他们学唱歌,我们不知道唱的什么。只知道有一句‘轰。轰,轰’。不久来了许多民工,开始挖战壕,从村里一直通到村外,纵横交错,反复迂回,非常复杂。我们家的门板就被拆走了,搭成了掩体。我们孩子们就喜欢串战壕。我一次也没有迷失过。国军飞机每一天照常来来往往,有时候一架大飞机上,突然冒出来许多小飞机。从我们头顶上掠过。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大人们纷纷往战壕里跳,我们孩子们没有一个躲藏的,看着他们。感觉他们胆小如鼠,好可笑。
八路军已经把元氏城包围的滴水不漏。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22 16:59:36 +0800 CST  
六 围死元氏城
根据散淡平人的回忆,元氏古称封龙,春秋战国时已有,境内有封龙山,盖邑以山为名,邑址封照。战国时赵王封公子元于此,更名元氏,从封龙山下封照迁古城,汉常山国郡治,位距今城西北二十里。唐朝刘黑闼破城,迁今址。元氏县城位于石家庄南三十公里。
元氏城因中间高,四边低,状似牛卧,又称卧牛石城。城墙石砌,高达10米,顶部宽3.米,内外以红石垒砌,中间以三合土夯实,周围10里,有"铜墙铁壁"之谓。乃北方城池中的杰作,是古代石城中的典范。有东西南三门,因旧古城北门被敌攻破,不吉,因此没有北门。据说,建城历年,从井下山搬运石块,人马车流不息。有“建起元氏城,搬倒井下山”之说.城内有双流井,此井掉一桶,从很远处另一井捞出。居民常有检卧牛状玉石出。
战乱匪祸频仍,城池几经加固修缮,过去从未有敌或匪能攻破城池.。
1945年后,守敌系国民党河北保安第5团及周围7县逃亡的保安队、还乡团。
在城外面构筑了环城堑沟,每隔30米筑碉堡1座,有许多作战掩体,火力既可封锁城下,又能通过堑沟增援;在城墙并腰设有3层暗火力点,形成交叉火力网;在城墙外挖有深宽各6米的2条环城壕。一条将三关连同城池一并围住称外环城壕。一条紧环城池,称内环城壕。守敌在两条城壕线上密布工事,在3个城门和城墙4角下,有7条暗道与城外贯通。在通往三关的要道路口,布设地雷区;在关外,3座9米高炮楼的火力直接封锁三关,卫护城池,构成了严密的防御体系。
魏永和,元氏方中村人,早年毕业于保定育德中学,原是在宋曹小学校教书,日本占领后,投笔从戎,作战神勇,治军有方,早年任国民革命军团长。有过“打伏击、扒铁路,骑高头大马过故里” 的骄傲。后所部,改编为国民党别动队第二十四支队,1938年2月开回赞皇、元氏一带,改为十三支队,1939年改为四纵队。1939年2月国民党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魏永和领兵在元氏、赞皇杀害抗日干部,在获鹿围剿冀西游击队,在束鹿、晋县打击抗日政府。1940年1月12日,配合河北民军乔明礼部队6000人,向八路军驻赞皇地区范子侠部发动进攻。八路军予以反击,将其大部歼灭。
说起魏永和,人们传说的故事很多 .他的亲戚家中丢了水车,告诉了魏永和,魏在周围几个村派人喊话,L村***是我亲戚,谁干的趁早给还回去,否则,不客气.第二天,水车就原封送回.魏永和还经常在亲戚家漏面,以示近乎,旁人少骚扰.我们小时候玩家家,经常争议,是蒋介石大,还是魏永和大。有的想当魏永和,有的想当蒋介石。有人在大街墙壁上画了一幅画。中间一个威风凛凛的军官,两边有两个妇女跪着。没有字解释。人们猜测,这是魏永和,他的两个老婆正在求他,不要打仗了,投降吧。有人说是蒋介石,他杀人、强奸妇女。两个妇女给他跪下了。
1945年,日寇投降,欢庆的礼炮硝烟未尽,内战又起。魏永和被国民党收编,出任元氏县伪军联队长。12月22日,率部偷袭抗日县政府驻地南佐镇,残杀我军民44人,抓捕数十人,制造了"南佐惨案"。1946年,国共在重庆签订“停止军事冲突协议”,由中国共产党、国民党政府和美国政府三方代表组成了“军调处执行部”,下设几个谈判小组。徐德操同志是石门小组的中共代表,2月他随小组到石门、元氏、高邑、赞皇。150余村1000余民众联合控诉侯如墉、魏永和部破坏抗日、残害人民的罪行。

1945年6月5日,八路军攻克深泽县城;1945年6月26日,八路军攻克无极县城;1945年 8月,八路军先后收复束鹿、平山、灵寿;1945年9月20日,高邑宣告解放;1945年9月22日,行唐县解放;1945年10月7日,藁城县城解放;1945年10月13日,赞皇县全境解放;1946年8月31日赵县解放;1947年1月26日新乐全部解放;1947年4月8日至5月8日,正定、栾城、井陉先后解放;1947年11月6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攻占获鹿县城。
八路军决心拔掉元氏这最后一个钉子。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24 08:58:54 +0800 CST  
七,两打元氏城未果
一打元氏城:1946年5月底6月初太行第一军分区司令员秦基伟和政治委员冷楚,指挥了元(氏)获(鹿)战役,解放了元氏南佐以西广大地区。尝试打城,未有成功。有等待主力打城的消极思想。

二攻元氏城:四纵久攻未克,奉命撤围,移师他处
1947年4月8日,晋察冀军区主力部队,发起清扫石门外围县城为目标的正太路战役。杨得志、李志民指挥二纵队和杨成武指挥三纵队,在石门以北正定一带作战。陈正湘、胡耀邦指挥四纵队和孙毅、周彪指挥的冀中部队,在石门东南栾城、元氏一带作战。10日我军解放栾城。12日晚,四纵司令员陈正湘、政委胡耀邦挥师元氏。以十旅配野炮4门,由城南、西南主攻,首夺城关,破城歼敌;十一旅(欠32团)配野炮两门,由东面助攻;十一旅32团于14日控制马村、西郝、使庄铁路两侧,预伏阻击,防敌向石门逃窜;冀南一分区部队在城北,阻敌向西北山区逃窜。
15日18时攻城开始,部队在炮火掩护下突破了两道城壕,迫近东南西三关,与敌对峙。18日19时第二次攻城,我军架梯登城,敌人从西门出来,把梯子打断,我一个排战士阵亡。久攻不下,午夜奉命撤围,四纵转移到正太线,配合二、三纵队行动。根据中央军委指示,攻打石家庄之前,1947年10月,太行一分区35团与元氏独立营、获鹿独立营将元氏的敌人分割围困,以防它增援石家庄的敌人或者退守石门。4月23日,陈正湘、胡耀邦、曾思玉联名给军区领导聂荣臻、肖克、罗瑞卿三位首长写信,对攻元氏未克做了检讨。1,准备不足,敌情不明,分散使用兵力.2,试图大炮一攻,敌人弃城逃窜,进而歼敌.3,时间仓促,另有任务,打阳泉,调井陉做预备队.4,部队首长为未能攻下元氏城深以为咎.
此次攻城,尽管未能破敌,但影响巨大。回忆当时的战斗,时任元氏县委书记的赵振华说:“第一,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魏永和第一次受到这样大的炮火的打击;第二,把元氏至豆妪的铁路彻底的破坏了,切断了元氏和石家庄的敌人的联系,元氏铁路东和铁路西连城一片;拔除了敌人的外围据点,使一部分敌占区变成了游击区,一些游击区变成了根据地,缩小了敌占区”。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25 07:51:21 +0800 CST  
三打元氏城:
石家庄解放,挥师再攻元氏,顽敌凭险据守,困兽犹斗,负隅顽抗
石家庄解放后,从保定到河南安阳方园近千里内,剩下元氏一座孤城。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冀中军区独七旅、独八旅、太行军区35团,及元氏、高邑、获鹿独立营,挥师南下,兵临石门南六十里的元氏城下,统由冀中军区指挥,冀中军区副司令周彪同志任攻城总指挥。指挥部首先听取太行一分区侦察人员关于城内敌情汇报。独七旅旅长林彬同志,特地到三纵,向时任三纵政委的胡耀邦同志请教,了解情况。胡耀邦告诉他:“元氏城的敌人是一伙由土匪、逃亡地主、伪军组成的反动武装,十分顽固,加上石头城工事坚固,在打法上最好采取围攻的办法,因为敌人孤立无援,可以准备好了再打,不能强攻速决”。
原来,4月份,我军首次攻城撤围后,守敌气焰更加嚣张。魏永和声称“元氏石城铁壁,固若金汤。自古以来兵家均不能攻克。”11月份,魏永和下令将城东门屯闭,遍抓民夫,抢劫粮食,搜集财物,囤积军需,把百姓铺板和门板拆下用来加强城防工事。同时,清洗内部,杀了副团长郭修师、中队长邢相礼,以及“动摇分子”100多人。提升一营营长为副团长,副营长朱文华接任一营营长,加配机枪13挺,防守西城和北城西段;命令二营营长郑玉兰,加配机枪13挺,率部防守东城和北城西段;三营营长杨玉新,加配机枪13挺,防守南城;机炮连机枪六挺、迫击跑2门,由魏永和直接掌握。高邑、赵县、赞皇、获鹿、柏乡等县逃入元氏城内的保安团,由元氏保安团团长耿孟义指挥,分别布防据守三关。东关驻守赵县、柏乡保安队1500人,担任东面城墙守备;南关住高邑保警队500人;西关驻守元氏保警队200人,元氏自卫队300人,赞皇还乡团200人;魏永和保安第五团,三个营。三营担任西面的警戒,二营担任南面的警戒,一营担任北面警戒。
元氏县自卫队“还乡团”,总部设在县城,有武装人员400余名,总队长董振英,为董堡村人。敌军守城总兵力超过七千余人。尽管如此,魏永和自知难保,便与营长以上军官结为生死兄弟,要求部下与石城共存亡。他还煞有介事的自称“夜得一梦,南海老母骑一神牛显圣,八路攻城,他就骑牛转城,八路枪炮子弹,被神牛双角抵下去。”他骑马在城墙上转悠,子弹都从他身边绕过去了。大肆宣扬,让部下到庙前焚香祈祷,求得保佑。为鼓励魏永和“与元氏城共存亡”,蒋介石不断派飞机空投弹药、食品,并晋升魏永和为14县“剿共总司令”、“石家庄市市长”。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26 14:38:49 +0800 CST  
八 兵临城下,扫清外围,夺取三关,瓮中捉鳖
我解放军各参战部队与11月17日,挺进元氏,驻铁屯赵县保安队,退守东关,当日黄昏,独七旅旅长徐德操命令21团3营将东关外围元氏保安大队第11中队大部歼灭,为攻城扫清障碍。次日,冀中部队进驻南杜、铁屯、陈村、王全口、贾庄、东韩台、花园、寺庄一带前沿阵地,前线总指挥部设在西尖中,攻城指挥部设在铁屯,独七旅指挥所由南杜进抵东原庄,独八旅指挥所进驻苗庄。冀中行署和太行行署成立支前指挥部,组织冀中、冀西赵县、栾城、束鹿、无极、高邑、赞皇等县2万民工,协助元氏县4千民工,提供支前后勤保障。
这次作战方案是:独七旅附工兵两个连,火炮15门,担负东城的进攻和北城的阻击,19团带一个工兵连,附火炮7门,20团带两个工兵排,火炮6门,由县城东面进攻,21团附火炮3门,工兵一个排,先派一个营扫清第一道围城沟外围,掩护部队进入准备位置,然后进攻城东北角并担负城北的警戒。林彬是负责攻城任务的冀中军区独立8旅的旅长。独八旅由23团首先夺取南关,24团向南关以东进攻。获鹿独立营在城外西南角,元氏独立营在城外西北角,阻击敌人,防止破城后敌人突围逃跑;35团的任务是当城墙爆破后,火速通过爆破口突入城内,抢占制高点,凭借火力压制敌人,强行推进。我们每一天都听到枪炮声。
11月17日黄昏,八旅23团在南关外沟突出部打开约30米的一个突破口,22团一个营夺取外沟突出部的敌碉堡。
从后方栾城到前方元氏城,中间的必经之路就是褚固村。每一天送的食品、弹药从我们村路过,源源不断地送往前方;伤病员在担架上抬着,源源不断地送回后方战地医院。都是连绵不断的民工队伍。我们经常跑过去看看,头露在外边的都是伤员,被子捂的严严实实,大多是牺牲的。
我们村驻满了八路军。场上陈列着机枪、大炮,树上栓着马匹、骡子。战士在我们家煮豆子,一箩筐一箩筐的。是喂战马的。我们孩子们趁战士在厨房干活,就偷偷的抓豆子吃。
经两天休整,11月20日,开始攻取三关战斗。挖掘蛇形交通沟,迫近外城壕。22日黄昏,几十门大炮齐鸣,攻关战斗打响,西关守敌不支,纵火逃窜,我军一面灭火,一面追歼敌军。魏永和亲率嫡系赶到,疯狂高叫:“把八路给我撵回去!”我太行35团士气高涨,居高临下,与敌展开争夺,独七旅两个营增援,迫敌收缩。22日拂晓,夺取东关。主攻南关的独八旅23团突击队,脱掉棉衣冲向关内,双方激烈肉搏,伤亡巨大,徐德操旅长命令22团一营增援,在大车上装载弹药,上面覆盖多层湿棉被,制成“土坦克”,掩护指导员张强、副连长王大孩率突击队,炸毁碉堡,占领南关。至此,三关扫清,守敌已如瓮中之鳖。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27 19:46:46 +0800 CST  
九 坑道爆破,9条坑道,动土11万方,炸开五处缺口
23日晚,华东野战军榴弹炮营、晋察冀军区炮兵旅野炮营开进元氏火车站,重炮轰击元氏城垣,炮弹落下,只在红石城墙之上留下一点痕迹,整个城墙岿然不动。指挥部研究决定:调三纵工兵营协助,实施坑道爆破,炸开城墙,破城克敌。工兵营一连协助独七旅在东关挖坑道两条,辅助坑道一条;三连在城东北角,挖主、辅坑道各一条;二连协助独八旅在南门、东南角各挖主坑道一条、辅助坑道三条。冀中工兵班协助太行35团在西门挖主坑道一条、辅助坑道两条。25日夜破土动工。同时,组织神枪手压制敌人,掩护掘进。坑道口选择在距城墙百米之内,残墙断壁、环城外壕处,垂井或斜坡式开口,主辅坑道齐头并进,轮番作业,昼夜不停,加快进度,每10至20分钟轮换一次。用纺车改成土风扇,通风送氧,并在坑道侧翼设置排气孔。遇到的一个难题是:如何穿越深宽各6米的环城壕?办法是加深掘进。但是地下水外衣的问题又随之而来。只好在掘进同时,进行排水。26日拂晓,坑道掘进背地发现。魏永和黔驴技穷,惊恐万状,急电北平行辕,请求派飞机轰炸,同时,将铜锣、铜盆、水瓮、坛罐埋于地下,测听音响,判断坑道方位,进行破坏。向我坑道内投放炸药、白灰、辣椒面,点燃蛇皮、烂棉花,施放毒气、烟雾。我军则用圆铲、刺刀刮土,降低声响,并以辅助坑道迷惑敌人。经过七昼夜连续掘进施工,出土11万立方,构筑坑道9条。为确保堆放炸药的药室正好在城墙之下,走访群众,了解城墙地基土质特点和附近树木品种,以枣树根帮助判断。请炮兵用炮镜测量距离,验证坑道长度。多方证明炸药室确在城墙正底下,万无一失,装填炸药7吨,每一爆破点均设正、副两道导火线。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28 21:31:06 +0800 CST  
十 克城歼敌,斩获匪首
12月2日下午15时,我军发起总攻,几声闷雷般的巨响,地动山摇,硝烟卷裹碎石,冲天而起,敌人号称固若金汤的元氏城,被一举炸开五处缺口,南门缺口最大,长达96米,城楼200余名守敌,随石块飞上天空。坍塌的残垣断壁,填平了壕沟。攻城部队,冒着硝烟飞石,呐喊着,冲向城内。魏永和率百名敢死队,拼命抵抗,但大势已去。独八旅22团首先入城,刘震团长向周彪报告团指挥所位置,周彪命令独八旅24团、独七旅一部跟进,参加巷战。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5-30 10:57:35 +0800 CST  
1947年12月2日下午3点,总攻命令下达,伴随着东南面攻城部队的大炮炮击,东西南三面五个方向,城东墙,东南角城墙,南墙,西北墙,西门南城墙,炸开五个口子.南墙地道用炸药7000斤,炸开缺口96米,口子最大.东门部署冀中部队独7旅为攻城主攻,敌重点防卫,冲进去又被打回去,反复争夺.后调两团分别到西门,南门.南门独8旅徐德操部最先占领南关,过护城河,遇敌16次反攻.西门是太行一分区部队,独35团进攻.西面城墙炸开后,35独立团率先攻入城上,东门主力支援过来配合攻进城区,副攻变主攻.南门也同时攻近城区.然后按照预定计划:独八旅和太行35团负责歼灭东西大街以南之敌;独七旅负责歼灭东西大街以北之敌。元氏城内,枪声四起,杀声震天,敌我双方展开激烈巷战。午夜,魏永和与残部被围困于小北天,眼见大势已去,下令从东北方向突围。自己化装,只带一班亲兵,从西北城脚处,用白布缒城,仓皇逃窜,企图逃往西部山区,伺机东山再起。孰料被预伏城下的我元氏独立营逮个正着,一阵猛打,除300人从地道逃窜外,余皆覆没。不可一世的魏永和身中数弹,气息奄奄,躲在同伙尸体下,天亮被当地百姓发现,用石砸死,并用石碌碡碾压脸部,面容已不能确定.只能从穿着的衣着方面判断,有熟悉之人指认是魏永和,因此击毙之说由此而来.(此为一说)敌300人从地道逃窜, 后来从高邑协防民兵在临城追击逃敌,缴获的机枪,德国造手枪上看到,这些敌人装备精良,应是头目亲兵的装备.魏永和夹杂其中逃匿也有可能.
新华社晋察冀前线1947年12月8日电:晋察冀与太行部队解放元氏城所获战果,据初步统计:毙伤俘匪伪五千九百二十余人(内晋察冀部队毙伤俘四千八百二十二名),内击毙蒋匪河北保安第五团团长魏永和、保安第十二团团长王福江、团政治主任陈方义等以下一千五百五十四人,俘伪河北保安第五团第一营营长朱文华、伪元氏保警团团长耿孟义、伪元氏县县长张雪庵、伪赵县县长邢柏林等以下三千九百六十六名。缴迫击炮两门,轻重机枪九十二挺,掷弹筒二十一个,长短枪三千六百余枝,炮弹一百四十余发,各种弹药十八万余发,汽车三辆。另由元氏突围北窜之蒋匪三百余人,亦已全部被歼。
在最后一夜,在我们家可以听到枪炮声大作,我们一夜不敢合眼,黎明,炮声没有了,枪声零零星星,天明一切归于平静。人们猜猜,元氏城打下来了。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6-02 20:52:37 +0800 CST  
有关魏永和的下落有点像希特勒,有好几个版本在坊间流传,其中之一说他后来去了台湾。这是不准确的。从河北省档案馆里存放的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河北省政府的文件资料中,查到了国民党河北省临时参议会通过的给元氏县县长张雪庵和国民党河北省第七专属专员魏永和遗属生活困难补助的通令,还有1948年魏永和遗孀带两个女儿流落北平,国民党河北省政府社会处给于救济的请示。如果当时魏永和没有在解放元氏城的战役中被打死,那么抚恤肯定不能成立。再则,元氏城解放后,安阳和保定都还没有解放,如果魏永和能侥幸生还,以他的个性还会继续与人民为敌,国民党的宣传机器也会大肆鼓噪,但是恰恰没有。另则,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元氏县籍在台人员回乡频繁,也没有谁带回魏氏的消息。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6-06-05 09:50:34 +0800 CST  
东成西就0311先生,谢谢你!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9-04-11 14:18:03 +0800 CST  
据当时的资料显示,人民解放军部队也有800余人的伤亡.
过了两天,长长的队伍从元氏开向栾城,路过我们村口,马拉的大炮,机枪,车载的武器弹药,有八路军,有民工,还有家属和儿童,我们最喜欢看儿童过来了,他们穿着棉袍,载帽子,跟在家属后边。队伍过了整整一天。看看有多少人吧!
在这攻打元氏城的日日夜夜,我们一家都在为在城里尼姑庵的二姐的安全担心。母亲每一天夜里都跪在神龛前祈祷,求观音菩萨,看在二姐侍候菩萨一十四年的份上,保佑好我二姐的安全。城破以后,母亲翘首以待,看看二姐回来没有。再不回来,母亲就要进城。正在焦急等待,有人来了说,爱晨回来了 。就看见我们村的二不喜,替我二姐扛着行李,二姐跟在后边,真的回来了。母亲哭了,拉住二姐哭个不停。二姐说,许多东西都没有要,来不及了,人家说,八路军不让迷信,信奉佛的要杀死,师傅和师妹都回老家了。母亲说,你回来了就行了,别的都不稀罕了。让三姐快去做饭。
我大姨一家,在八路军收缩包围圈的时候,一家人进了城里。二表哥被征去挖战壕,因为八路军从城外向里挖,皇协军在城里内侧顺城墙挖一条横沟,监视八路军的地道口从哪里进来。忽然有人听到了对方挖沟的声音,八路军停止挖,端起了枪,里边有人说,外边有动静了,二表哥不听,继续挖,突然外边枪响了,一颗子弹从二表哥头上穿过,死了。在城破以后,一家人和伪官员的家属以及逃进城里的财主们一起被押解到赵县。他们两天没有吃饭了,八路军熬一大锅米粥,每一人半碗,大姨吃完以后,肚子还是饿,把碗舔的干干净净,又去要了半碗。在大略的审查以后,不是军人家属,就放回去了。
再说全福。在八路军攻城的时候,爱人提心吊胆,一病身亡。城破以后,全福带领残兵败将化妆逃跑了。留下6岁的小瘦和三岁的弟弟,没有人管了。小瘦和弟弟说,咱去奶奶家吧,我记得路。弟兄俩就出城了。他们走的不是大路,就近要爬过战壕。小瘦爬上去了,弟弟怎么也爬不上去。弟弟回头又跑去了。小瘦自己回来了。回到家,爷爷奶奶在高兴之余,突然问,你弟弟哩?小瘦说,我拉不动他,把他扔了。小瘦的大娘、哥哥,姑姑一起去城里找,找不到了。全福在外边混了一段时间,见大势已去,回来了。他估计儿子可能在谁家,去找了,果然儿子在这里。儿子似乎不认识他了,站在旁边一直看他,过了一会全福说,快过来,让爹抱抱,儿子扑上去抱住腿大哭起来,全福要把他带走,主家说什么也不让走,人家在一起也有感情了。后来,小儿子的事不了了之。
元氏城的解放,拔掉了国民党在冀西的最后一个据点,将冀西、冀南、冀中解放区连成一片。我们村驻有八路军代表,其中,还有一位女八路。剪发头,戴灰色军帽。他们帮助搞土地改革。有一天一个军代表要带我和全喜去玩,我们也没有告诉家里就跟去了,到了孟村看了一场戏,他给我们俩每一个人买了五个柿饼。另一个村的军代表和他认识,还要带我们去别的村玩,全喜哭了,他只好把我们送回来了。人们知道这件事就说,没有把你们拐走就不错了,如果是皇协军,你们就回不来了。可见八路军是信得过的队伍。
元氏解放以后,紧接着就是斗地主,分田地,分房子,分农具。我们家原来有四间房,现在又分了两间。我们家原来有四亩地,现在又分了四亩,村里还要再给三亩。我母亲不要。说女儿们迟早要出嫁,给那些小子们多的家庭吧。母亲的深明大义感动了许多人。我们家还分了一些其它农具。旗子家的四合大院,当了村公所。他们一家被赶到了他的羊圈。那里也有五六间房子,和一个大院。
在分田地的同时,开始斗地主,清算他们的罪行。
不知道为什么,满堂被绑在格影家门前的槐树上,我们小孩子站在一边看,长工们用木棒打,打一下,满堂‘哎呦’一声,打一下,“哎呦”一声。旗子他爹坐在他门口看,知道长工们跟本没有使劲,上去夺过木棒,照头上,脸上,腰上,腿上,一阵暴打,满堂头上的鲜血顺脸、耳朵流下来了。这一次满堂开始求饶。旗子他爹打累了,才松手,把木棒狠狠地扔在一边。长工们给他松绑了,满堂一根腿蹦着,蹦着,蹦回去了。他一条腿被打伤了。现在控诉旗子,满堂要打旗子,被民兵拦住了。
还有一个妇女带孩子从旗子的菜地旁边过,看看没人,拔了一个萝卜给孩子吃,刚啃了一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两个侄女,一个叫琳,一个叫雪。他爸爸叫小闹,投靠日本,做食盐生意,发家了。把金钱源源不断的给家里送回来。置买田地、房产,成了财主。两个女儿是回家探亲的。看见有人竟敢偷菜,出来喊着,快把萝卜给俺按上去。怎么能按上去啊。妇女不停的说好话,两个女儿说,你按不上去,就不客气了。一边一个把妇女的头发各抓下来一绺。北京解放以后,两个女儿,一个是新中国第一批女飞行员,一个去中国人民银行工作了。她们为新中国的建设作出了贡献。这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平时对旗子严加管制、批斗,礼拜天让我们小学生去慰问军属,给旗子家扫地,打水。
在批斗会上,多少穷人控诉,哭诉地主老财。而我母亲一言不发。工作组、村干部动员母亲站出来控告他,母亲说,已经过去了。算了。
地主们每一个人腰里吊一个铃铛,小孩子们也是一样,走路就当啷、当啷响。村长参加过游击战,回来当了村长。每一次开会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斜瞪着眼,别说打人,看一眼谁,谁都提心吊胆。地主们家的门板都在修工事的时候用了。用一块板挡着。好几户地主家的门被推开过。有一个老婆婆,夜里起来解手,因为不开灯,瞎摸,在她儿媳妇旁边摸到一个男人的大脚。都说是村长干的。
第二年,村长改选,人们提议让要饭出身,留在本村的狗蛋当村长,结果狗蛋夜里受到了威胁,就搬走了,离开了褚固村,还是靠削柳条、编笊篱为生。有一天他在南因镇集市上正在买笊篱,被村长几个亲信骗回来了,刚进入村公所,村长叫绑住腿,狗蛋知道大事不好,掂起削柳条的长钩刀反抗。人们一哄而散,村长没有跑及,被狗蛋一刀削在腰里,一刀削在胳膊上,血流如注,狗蛋逃跑了。大家抬担架把村长送到了县医院。
解放元氏,打土豪,分田地,人们庆祝了两个月,踩高跷,耍狮子,扭秧歌,唱大戏,
打土豪,分田地以后,接着就是动员青年们参军,三丁抽一。我们村有许多青年参军了,他们跟着刘邓大军参加打南京,参加解放大西南。三年后他们复员回来了,带领青年们扫除文盲,立下了汗马功劳。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9-04-16 16:11:45 +0800 CST  
如蝶
恍然
花开季节里
你亦如花朵
摇曳一份美丽的诱惑
风中
你的羽翼
重新展示造物的风采
让我的世界美不胜收
遥望
风景中你的魅力
在时光的尽头
依旧花枝招展风韵妖娆
从此
期盼归期便是我的徘徊
在每次暮光沧桑里
为你编织浮云飘渺的相思

三,我的学生时代
解放以后我就上学了。为了不受欺负,我把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像炒豆子.花生什么的都拿给他们大孩们吃,他们不仅保护我,还替我做作业,我的作业一溜是钩。老师还经常表扬我。谁知到考试的时候,他们个个都不在我身边,我一道题也做不出来。最后我胡乱写了几个数填上去了,一发榜,我算术是零分,语文五十六分,我甚至不知道加减法是什么意思。
母亲没有批评我,但是整个一个夏天我是在地里度过的。
我被剃了光头,我娘说,农民都是这样的。我太小,叫我去菜地里拔草、锄地、撒肥、浇水、摘菜---自家地里的活总也干不完。天不明就跟小姐姐一早起来,再也不许睡懒觉了。下午,头顶像顶着火炉一样,汗流浃背,晚出工一会儿也不行。即便自家地里的活干完了,就叫我去路边割草,去林子里拾柴。反正不能闲着。我就不明白,干柴可以烧火,割那么多青草干么,又不喂羊,又不喂牛,只能扔到粪坑里。别的同学都去捉蝈蝈,掏麻雀,游泳,做作业,我再也没有这种享受了,同学们叫我去玩,妈妈说不能去,他们是学生,你是农民,农民就得下地。一夏天把我稚嫩的小白脸晒的黑的流油。
快开学了,同学们都去报到,买本,母亲一点也没有叫我去的意思,那时候,我是多么想上学呀。老师找到家里来了,问我还想不想上学,我还没回答,母亲说,不想也不要紧,下地干活。我说,我想,我想,我一定好好念书。从此,我才知道好好学习。成绩很快就上去了,到了五六年级,我的作文两次得了甲上,这在我们学校是绝无仅有的。
1950年,抗美援朝开始了。这三年,我们是唱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歌,演着抗美援朝的活宝剧,听着志愿军炸碉堡的故事,捐着买飞机大炮的钱,听着抗美援朝的胜利消息走过来的。
我们小学建立了少年先锋队,本来我是第一批入队的学生,还内定我是小队长,无奈有两个同学去告状,告到了校长那里,说我打架、不遵守纪律,骄傲自大等,校长把我叫去,训我一顿,第二天入队仪式,班主任就把我留住了。我知道少先队员里没有我了。
他们告状还是真实的,我确实好打架,最厉害的一次是和三老偏打架,他用钉子把我腮帮子扎流血了,我举起一块板子把他打晕了。第二次打架是在他家门口。我们相遇了,我先有几分怯意,我害怕他一喊叫,把他哥哥叫来了。他抱住我就把我摔倒了,我挣扎着又翻身压住了他,看看他没有叫他哥哥,又一次打架了。回到家我看见母亲又掂一根棍子出来了,我跑到村公所,村公所原来是大财主旗子家,东墙和凤桐家的西墙形成一个不到一米宽的夹道,我用两只手,两只脚撑开,蹭,蹭上到了房顶。又到了另一个夹道,不到二尺宽,我用背靠着东墙,脚蹬着西墙,蠕动着下来,逃跑了。那时候,爬墙头,上树捅乌鸦窝,下井掏麻雀,去水塘里游泳---凡是家长不让干的事,都想试试。毕业了以后,我和三老偏的关系,反而相处的非常好。
我的学习一直很好,期末考试,我的算术100分,语文98分。全班第一名。快毕业才入了少先队,年龄大了才入队,很丢人的。在小学毕业典礼上,班主任、校长一致推荐我代表毕业生讲话。我第一次站在 台上,讲了我们六年的学习生活,感恩老师,感谢家长,毕业后争取升入中学,或积极参加农业生产,下届学生的作文题目,就是对我讲话的感想。还算是给我挽回了一点面子。
毕业以后,回到家就没人管了,怎么升学,全靠自觉了。我去同学进喜家玩,看见桌子上有一本数学《千题详解》,我问进喜,你做完了吗?他竟然连看也没看过。我说,你不看,我拿回去做做。他同意了。我利用20多天时间,一直把所有的难题做完了,才还给他。这给我升入中学,打下了基础。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9-04-17 09:47:30 +0800 CST  
我的回忆录
一,童年的我和苦难的亲人们
1,母亲的爱与恨
2,我在死亡线上回来了
3,小瘸子被杀
4,舅父被杀
5,我一刀砍在小伙伴头上
6,战乱的年代
二,翻身解放
1,秦基伟一打元氏城
2、胡耀邦二打元氏城
3,周彪三打元氏城
4,翻身解放
三,我的学生时代
1,爱打架的小学生
2,同情右派分子而被批斗
3、第一机械工业部石家庄电机制造学校
四,工作与恋爱
1,初生牛犊
2,塞外重逢
2,在被批斗中恋爱
3,爱人念念不忘救命恩人
五,调入机关工作
1,刘少奇含冤逝银台
2,难产的调资
好的 3,省安全生产积极分子
4,我上开封日报了
5,改革与管理
6 主持工作的负责人
7 国有资产是怎样流失的
8,尴尬的一天
9 ,下岗潮
10,国有企业是怎样垮塌的
11,培养接班人
六,退休生活
1,生意场上的四年
2,孙女趴在爷爷背上哭了
3,大孙子的留守生活
4,聪明的小孙子
5,孙女上了大学
七,练习写作
1,老院里的姐弟恋们
2,开封访古
3,残缺的贞节牌坊
4,童话故事,小三分家
5,大儿子的长篇小说《黑白博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终于圆了作家梦



心和嗓子在滴血
另一个我的声音
从宇宙深处渗出
像诉说,也像呐喊

又一个清晨如期而至
我站在惆怅之巅
开始拖动锁链
一丝丝风从喉管滑出
我想呐喊----



1956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县第七中学。
第七中学的田校长和数学赵璞老师,都在我们小学教过书,我们很熟悉,也感觉很亲切,尽管她们俩都不喜欢我,嫌我调皮捣蛋。
现在回忆起来,在初中的三年里,一幕幕都让我终身难忘。
从翻身解放到我上中学,农村的生产力发展很快,农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随着我的四个姐姐相继出嫁,母亲年龄越来越大,家里没有壮劳力,靠挣工分吃饭,母亲有点力不从心了。正在为难的时候,学校给了我助学金,学费全免。无疑是雪里送炭,我感谢党,感谢学校领导。
最初的校长是田清心,他兼我们的班主任。不久来了一位清华大学毕业生张世麟,五十多岁了,当我们的班主任。第二学年开始,新来了一位班主任叫孟庆山,党员。教语文。他有一次给杂志社去了一封读者来信,发表了,给了他两块钱的稿费,从此就开始了作家梦,不停的写文章,尽管一篇也没有发表,他还是在我们学生面前侃侃而谈。他的姐夫张彪是地下党员,在解放前夕,在高粱地里介绍孟庆山入了党,那时候他才十六岁,现在也算是老党员了。农村老家的妻子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叫孟铁、孟钢。
1957年冬天,为了上晚自习,希望学生们住校,让学生们自由结合。我们四个人便在一起租房了。有我们的团委书记刘联辰,还有张子朋,李自俭和我。当时我们都以为关系很好的,无话不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以后对我们三个人的批斗中,连我们自己也想不起来都说了些什么。
1958年,反右派开始了,我们的田校长第一个被打成右派。我们在暑假已经听说了。开学了,田校长没有回来。去水库劳动改造去了。
田清心,才20多岁。共青团员,师范毕业,长的一表人才,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长长的、黑黑的剑眉。一个相当于初中的师范毕业生,知识那么渊博,组织能力特强,说话极有感召力。他站在教室门口,一句话不用说,屋里立即就安静下来了。原来教小学。因为能干,年轻轻轻的就提拔为小学校长,由于我们小学的升学率很高,他又被提拔为中学校长。我们考到了中学,师生见面,我很兴奋的叫田老师,他不念故旧之情,和我说话没有一点笑容;去南佐修水库,为了搬一块石头,批评了我。我对他既怨恨又崇拜。现在他突然被打成了右派,在我心里有许多感慨。刘联辰、张子鹏和我都是他小学的学生,都有一种怜悯的情绪,我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不满意,难免要说出来。
上了初中以后,姐姐们像鸟儿一样陆续飞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们娘俩。为了节省开支,只要天不冷我不住校,每天往返这十二里路,中午吃粗粮面窝窝头就咸菜。每个假期都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秋天,队长照顾我,叫我夜里去地里看庄稼,一晚上可以挣六分。我们两个值班人,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扛一杆没子弹的枪,不停地巡逻,后半夜在草棚里睡觉。第二天一早五点吃饭,五点半去上学。走12里路,七点到学校还能赶上一会早自习。可知道母亲是几点起来做饭的。到了晚秋,棉花、白菜还在地里未收完,另一个人病了,我只好一个人在野外值班。天漆黑,北风呼呼地叫,天冷的混身打战,上看满天星斗,地上看不见一人,我感到孤单,悄悄地回家了,多么想在家睡个好觉啊。可是母亲起来了,说,你要受不了,我去,地里的东西丢了咋办?我只好乖乖地又去了北风嚎叫的野外。
1958年大跃进又开始了。
开学以后,孟庆山理所当然的当了代理校长。开学典礼上他大谈他反右派的英雄事迹。究竟田校长有什么反动言论,一条也没有说出来。
现在来了不少新教师,其中有元氏高等师范的原教导主任、现右派分子白矩。在孟庆山一个个介绍老师情况时,指指说:这是田老师田增儒,这是荆老师荆玉振,这是郭老师郭振达----这是白先生白矩。在那个时候称先生而不称老师,简直是一种侮辱。这位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系的高材生,当年教学有方、名噪一时的白矩,眼往上一翻,又低下头来。孟庆山后边还有一位年轻姑娘,孟庆山没有介绍,因为她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是建安小学的老师,有人小声说,这就是孟庆山的新对象吴烈忠。不久他们在胜利的气氛中举行了婚礼,张世麟老师用他那苍健的笔锋写了一副对联:旧毛笔善写新文章,新思想易改旧脑筋。横批:庆祝胜利。
在学校的西边,垒砌了许多小高炉,像炮楼一样。本公社的许多劳动力都集聚在这里,开始大炼钢铁。有从山里拉来的铁矿石,石灰石。也有砸烂的老百姓的铁锅,也有砸烂的古碑。没有粉粹机,我们学生每一天晚上砸石头。砸到半夜,第二天有时候上课,有时候还去砸石头。一冬天吃饭不要钱,但基本上吃红薯。自己回村里带,村里说,你能扛多少就带多少。我和仝建民,王吉廷三个人一顿吃过15斤红薯。这个秋季虽然获得了丰收,铺张浪费相当严重,花生、红薯拔起来,不管底下还有没有,就算干完活了。到了12月,我们学校又组织去捡花生,装了好几车。
现在田增儒当我们的班主任,尽管他是地主出身,但他是共青团员,也是反右派的积极分子。所以学校很器重他。接下来传达县委意见,中学生不搞反右派,但是要清理思想。对学生正面教育,所谓的“辩论”。但对那些刹不住车的积极分子来说,又是一次显示手段的机会,这就让我们害怕了。
名山先生在旅日游记里说,现在彬彬有礼的日本人民,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前辈因政治原因,让日本变成了疯狂的法西斯。中国人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是因为政治原因,砸烂自己的名胜古迹;给专家、教授戴上高帽子游街,人们互相残杀。其实,中国在1958年反右派开始,就已经疯了。
首先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是刘联辰的同乡张子朋和李自俭。接下来就开始批判刘联辰的同乡曹增田和张江海,这时候曹增田的好友王银西说了一句,弄不好就杀了那个孟庆山。刘联辰的同乡王银西很快也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以上五个人都是刘联辰的同村人。我们班下一个就批判刘联辰的小学同学吕胜月,因为他在给杂志社投稿里有一句话,有一个落后分子,骂政府了。稿件未被采纳,退回来了,还退给了邮费。被公社一个干部看见了,告诉了孟庆山。孟庆山便在班里不点名的说。有的学生写反动稿件。下课后吕胜月告诉我,这是说我的。他给我说了来龙去脉,如果是反动稿件,杂志社就点明屁屁了。还能退回来吗?所以,我也说,胜月的稿件不是反动稿件。这些话马上就传到了田增儒的耳朵里了。
接下来就是整我了。那时候我才16岁。这一天,刘联辰说,继续汇报思想,下一个看看谁说?同学们都举手了,我极不情愿的刚刚把手举起来,刘联辰就指指我说,让明说说吧。我站起来,就开始大谈我对大跃进,总路线,人民公社的认识,也检查自己平时骄傲自满,说话不讲究方式等。这时候有一个积极分子大声说,不要说那些鸡毛蒜皮的,说说你的反动言论。我气的两眼直视着他,我说,你说什么?!他不好意思的坐下了,他毕竟点燃了攻击我的导火索,另一个积极分子说,你为什么同情右派分子田清心?我说,我没有同情过他。积极分子说,怎么没有?联辰可以作证。我问刘联辰,我们当时是怎么说的?联辰不好意思的说,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吧。如果再对质,他也说过同情田清心的话。靳同学说,你为什么看不起胡老师?我说,我没有啊。刘同学问,你说过粮食不够吃没有?我说,没有说过,我一顿吃五斤红薯,能不够吃吗。谁发言,我就看看谁,会场没有人敢发言了,冷了场。就让张吉和带我出去了。田增儒和刘联辰就布置新策略,目前,先打击我的嚣张态度,再往下进行。我又回到会场,大家就喊,让他低头。我的头微微的低了一下。但是,谁发言,我还是抬头看看。会议又进行不下去了。有几个泼皮胆大的按了我的头,我一抬头,盯了一眼,其中一个是我的同位曹超子,她的脸红了,吐了一下舌头,缩了一下脖子,回去了。就这样不明不白,有头无尾的批判搞了三次,不了了之。礼拜天要回家拿吃的,在回家的路上,路过飞机场,一望无际的杂草,渺无人烟。我站在那里放声大哭一场,才回家。
当时,正在大跃进,学生们在学校附近集体居住,经常停课大炼钢铁。每一天早晨让张子鹏,李自俭,吕胜月等人抬尿缸。有一天刘联辰让我去抬尿,我没有理他,就吃饭去了。他只好和他们一起抬走了。中午,刘联辰就贴出了一张大字报,质问我为什么不抬尿?我还是没有理他。晚上,我的同村同学康秋告诉我,孟庆山问我了,让我说说你的家庭情况,我说,明是贫农,舅舅是烈士,姐夫是党员。
秋,救了我。
在学生干部会上,孟庆山宣布,明的问题是生活表现问题,不是政治问题。期末考试,不管考试成绩如何,挨过批判的,还有一些不积极的,政治成绩都是3分,而我是4分。刘联辰等人不忿,去找孟庆山。孟庆山说,明的问题不要往政治方面拉。刘乱臣表面也说,你没有政治问题。背后还是说我的坏话。有些人天生就是小丑。
不久,公社狄同龄书记严厉批评了孟庆山的做法。随即,被打的那些反动分子也不算数了。他的代理校长仅几个月,就来了一位新校长。把他调走,去县一中当普通教师了。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王银西已经回农村种地去了,又被叫回来,继续学业。不过,留了一级。孟庆山的代理校长仅几个月,就来了一位新校长。把他调走,去县一中当普通教师了。孟庆山后来去东北鹤岗市工作了,因为他姐夫张彪是那里的市长。
元旦到了,村里给我们送来了几麻袋炒好的花生。我和黄丙辰还演出了相声《孙悟空》,好几个其他班的女同学跑过来,不停的给我捧来花生和糖果。我感谢她们在我处境相当困难的时候,没有鄙视我。
乘大家都在大跃进,搞革命的时候。我开始静下心来,认真读书学习。把五十道几何难题,全部做出来了。有好几个同学,让我给他们讲几何解题。五门课,我都胸有成竹了。
接着就是升学考试。头一天集体列队一起去县城。大姐给我做了一身新制服,穿上新制服特别耀眼。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到了县一中,我就开始和一中的学生打篮球,我表现的非常活跃,非常放松。前四门的考试,不客气的说,我都会。还剩最后一门政治,那天,考试预备铃响了,都纷纷进了考场,我仍然站在考场的山墙前,胡乱看,忽然在黑板报栏里看见一道问答题《平息西藏叛乱的意义?》我一看,没有学过,我立即背了下来。进了考场,打开卷子一看,天啊,第一道题就是《平息西藏叛乱的意义》。这就是天命。我提笔立即答出来了。
考试结束20多天,小道消息出来了,我的语文96分,其中,作文58分。全县第一。总成绩全县第一。这个消息让我兴奋了不几天,又传来一个让我痛苦不堪的小道消息,不管我考试成绩如何,学校不让录取我,且到处都有传说。秋和其他几个同学告诉了我,我像掉入万丈深渊,我又拿出破锯条,开始磨刀。我设想了最严重的后果----
在农村,缺乏中学生,乡里每一次开会,都让我们随村干部一起去。有一天,我们正在南凡村开会。仝建民同学打一把伞从学校回来了,看见我们几个就说,录取通知发了,指着我说,电机,电机。我一听就明白了,我的第一志愿是第一机械工业部石家庄电机制造学校。我放心了。新梅被河北工学院录取,康秋和献被县一中录取。康秋非常高兴地说,我有自行车,我现在就去拿录取通知。我们也不开会了,立即回家,看见母亲正在做饭,我站在厨房门口,兴高采烈的告诉了我母亲。母亲突然哭起来了说,你最近不好好吃饭,无精打采,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又不敢问,怕触动你的疼处。现在好了。娘替你高兴。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9-04-18 14:24:50 +0800 CST  
曾听说,盈月下的仰望其实是满眼怀念的泪。在月的影子里,投射下的是彻夜长思的无眠~ 既不能成眠,何不去回忆?其实,回忆,不一定就是不好的。比如:童年,母爱,青春的热血,热恋的甜蜜,工作的疯狂~~在嘴角略带微笑的我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心,却早已在不自觉中变得凄凄楚楚。无需去触碰,早已从那故旧的伤疤间渗出那思念的泪。
其实想想,对我而言。舍不得、放不下的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用呢?越鸟巢南枝,胡马依北风。我,何必再去纠结呢?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里,之所以我会活得如此累。无非就是因为我奢求的太多,渴望得到太多,承载的太多。而我的心却又是太小,到最后,我已经无法再去装下我的心。于是。我的心,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感觉到遥不可及。心,被塞得满满的,当我寻遍心的每一个角落,就再也找不到我曾经的日子~于是,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我把思念一次次的无限拉长,反复汲取,反复回望~~
月盈月缺,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可以重新再来。心碎了,却苦了我的泪,滴下,在空气中再次凝结成月圆之夜的相思~~
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村里的人有不同的议论,有的说,去大城市上学,好好学习,有出息。有的说,还不如在家种地实惠。八月二十六号,我该去报到了,大姐夫给我背着行李,送我去火车站。到了石家庄下火车遇见了两位新同学,李铁铮和杜月明。从此我们三个人就成了约好的朋友。我们都分到了同一个专业,经常一起散步,一起上街,形影不离。
这所学校环境优美,前花园,后花园,荷花池带鱼塘和喷水池。教学楼,实验楼,化验室,附属工厂,应有尽有。师资力量雄厚。一切费用国家供给。
学校的学习任务是特别繁重的,基础课有工程制图、理论力学、材料力学、电工学、金属工艺学,以及后来的专业课机床设计、夹具设计、机械加工工艺学等数十门课,一门不及格就不能毕业。我的学习成绩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四好学生王广东,周秀荣。因为我参加了许多社会活动,我担任了本专业学生会宣传部长,组织了几次文艺演出,我两次担任编剧,演了几次小品、双簧。小品《送瘟神》获得了创作奖。我还是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我们班是全校的的篮球亚军。我们班第一次出名是和教师组成的《太行山队》比赛,那一次到最后,我们两队打平了,对方犯规,由我罚球,我们班长说,看你了,一定要进,哪怕一个就行。我站在罚球线上,双手把球高高举起,两罚皆中。球迷一批掌声。但始终没有赢过冠军0三班。我参加了10公里赛跑,800多人报名参加,我取得了104名的成绩。
学校的生活越来越困难,粮食定量从原来的37斤,减到了31斤,农村的生活也很苦。一天三顿吃红薯面。这一年,中秋节、国庆节一齐到来。每个学生发四个月饼,在农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月饼,我要给俺娘送回去。国庆节放假前一天中午饭后,我急忙向火车站赶去,已经没车了。怎么办?走回去。半价车票钱还可以省下。八十里路,一直走到半夜才到家。母亲听到我的叫门声,光着脚出来了。问我怎么回来哩。我说,我走回来的。母亲捧着月饼眼泪扑扑流下来。
这时候,母亲说,你明天快去看看胜敏吧,她病的很重。我去了四姐家,外甥女胜敏六岁了,是一个非常聪明、漂亮的孩子,什么时候看见我,就扑到我怀里撒娇。现在已经瘦的一把骨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看看我带去的月饼,没有一点想吃的意思。我问四姐,孩子怎么成了这样?四姐说,队里让社员们晚上都去干活,两个孩子没有人管,半夜,我回来了,女儿抱着弟弟在大街的石头上坐着,她弟弟饿的哭个不停。四姐给孩子说,不是留的有一个馍吗?孩子说,我害怕你说是俺吃了,俺不敢喂他。第二天,孩子就病了。我说快送医院吧。姐夫说,好吧。下午我就回学校了。过了几天,群伍去石家庄开会,我找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省财贸干校。开始群伍还吞吞吐吐,经不住我再三追问,他终于说,孩子已经没了。我禁不住失声痛哭。
在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的时候,我参加了军训,以7、62公厘步枪为基础,学习枪炮的分解、结合与故障排场。期末考试,在10分钟之内,把捷克式轻机枪分解、再结合。我顺利完成了。考试结束,我们去部队靶场,进行了实弹射击。
我们学校参加过好多次校外劳动,第一次的挖化工厂的沉淀池。我们班表现最好。后来参加了井陉白王庄抗旱,我每一天挑着担子不停的把坑塘里的水担到山坡上的梯田里。半个月脚踏实际的劳动,解除了旱情。到衡水县东兴庄革新是一次劳民伤财的活动,第一次把超声波引入实践。对于超声波都是一知半解,实际上,超声波的技术含量是很高的,必须有先进、精密的设备。而我校动员了全校的师生力量去广泛推广。我们把种子泡在水里,用打气筒带一个薄片,让它震动一会。总结的时候说,这样搞让北方的粮食每一年收两季。---这个村民风淳朴,热爱劳动,生活水平还是较高的,我们吃的很好。请来一个打锡壶的工匠,帮助我们焊接。中午驻村干部只许他喝汤,还是我们学生偷偷的递给他馍吃。
最苦的一次劳动是去平山县修水库。一般是两个人推一架子车土,到了大堤下,用牵引机把车拉上去。而我是一个人拉一辆车,装的又满,一溜小跑,一天拉18车。每晚上收工,我的名字就上英雄榜。学校团委书记杨淳燮老师,有点不忍心,让我跟他去给各工棚拉电线,算是让我歇歇,缓一口气。
1961年,国家困难时期,工学院,农学院等都解散了,工学院的新梅、农学院的树增等都回农村了。我们是中央直属学校,没有解散,但精简了一半,那几天,每一天都有动员回家的。我们的班长刘彩浦,体育委员谷灵民,学习委员刘醒民,以及我的最好同学李铁铮等都回家了。每一个人都在那里提心吊胆。我们班原来45人,现在只剩13人,不得不合班了。庆幸我又迈过了一道坎。那一天我去火车站为李铁铮送行,我们俩难舍难分,都哭了。他回去以后,给我来了一封信:
按照离别时的诺言
我给你寄出了第一封信
这岂止是白纸黑字啊
而是你友人激动的心


天阴沉沉的下着细雨
心沉甸甸的思念友人
学校的生活不能使我留恋
甚至绝然忘记
只有你我的友谊
将永远地保存在我的记忆里
永远的,永远的

我们的相识可能是上帝安排的巧合
车站是我们相识的场所
而我们又在车站分离
想当年也是在这炎热的八月里
我们在车站亲密的交谈
而今天不是你在为我送行
扛着行李?
这两个动人的场面
让我潸然泪涕

多少个个日日夜夜
我们在花前月下形影不离
多少个日日夜夜
我们情投意合没生过气
记得吗!
我们在深秋田野的小径上
望着淡蓝色的高空
纵谈自己辽阔的心胸
在汉白玉的石桥上
望着水底漂流的花絮和倒影
同样唤起我们思乡的苦曲



在东兴的小楼上,
我们一起整理过革新的材料
在编委会里,
我们一起出版过不像样的学报
生活啊,
我们那时候的生活回想起来是何等的甜蜜------
然而我们分别了,生生的分别了
我想高呼,
声音只有你我能听的出
我想大哭,
泪珠只能在哽咽中滚出

再见了 ,朋友
分别了,亲人
如果上帝可怜我们
将来我们尚能相会
至于在哪里
那决定于命运的女神
在工厂的车间
在山寨密林
天涯海角
总有一个地方会同时印出我们的足迹-
李铁铮走了以后,我和孙宏达、周继尧又组成了新的铁三角。我们三个都是篮球队的主力队员。在学习上互相帮助,业余活动一起参加。生活上不分彼此。他们俩是天津人,家里每一个月按时汇款,我最穷,上街花钱都是他们俩的事。我从老家带的有白面。礼拜天我们去我的老乡家自己做饭。他们俩去买肉、菜,我们一起包饺子、鸡蛋捞面。我们感觉,那是最好吃的了。
这一年初冬,突然下雪了,为了抢收菜农的大白菜,我们冒雪去菜地里收菜,有的拿箩筐,扁担。我拿的是绳子,刚走过一口井台,我小心绕过去了,还喊一句,后边的人离井远点!突然听见后边嚷起来,一个女同学哭着喊,艳萍掉井里了,艳萍掉井里了。谁知道偏偏就有人掉进去了。我立即把绳子放下去,看见一个女同学露着头在哭喊,她拉住绳子怎么也上不来,我喊,你系在腰里,手扒住绳子,几个人才把她拉上来。她看着大家,说一声谢谢,我就走了。她始终不认识我。快毕业的时候,她去找我们班的李树林,他们是同乡。李树林指指我说,艳萍,你怎么不和他说话?艳萍似乎不懂说,对不起。李树林说,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救你的恩人。是他用绳子把你从井里救出来的。艳萍这才睁大眼睛吃惊的说,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始终没有找到救我的人。原来近在眼前。上去握住了我的手。
放了假,我照样去生产队干活,哪怕一天三毛钱。我要争取把母亲的口粮挣回来。母亲也在为我的书本费操心,刚上学是姐姐们凑钱。现在都不宽裕,母亲要自己想办法。她和小姐姐买了高价面,烙成饼,到火车站去卖。火车一停下来,她们都围住车窗口,‘要饼不要,要饼不要。’铁路巡警一到,人们四散逃跑,像母亲这样年纪大一点的跑的慢,常常被拉住,把蓝子夺过来,扔的老远,等拾回来,车早走了。这样一个假期给我挣了六块八毛钱,我又悄悄把八毛钱压在蓆子底下了。这六块钱就是我一学期的书本、文具以及零用钱。有时候,我提前返校,去附属工厂打零工,一天一块钱,被那个领工的老胡从中吃一口,只给我们七毛钱。反正我也知足了。比在农村挣工分强。
从家回来的时候,大姐给我20个熟鸡蛋,让我饿的时候垫补一下。上了火车,我马上就想吃了,心里想,先吃一个吧。吃了一个还想吃,到石家庄下车,才一个小时,我竟然把20个鸡蛋吃完了。
秋后,我们开始到附属工厂实习,在铸造车间干造型工。这一天正在浇铸。突然三姐夫来了,说叔父病的不轻,要我马上回去。等我到了家,叔叔已经卧床不起,严重浮肿。我和大叔姐伺候叔叔,开始吃中药,一点作用也没有,后来叔叔连药也吃不下去了。我衣帽不解,伺候叔叔七天七夜,在叔叔的最后一夜,我在炕边坐着睡着了,叔姐怎么也叫不醒我。叔姐到我脸上扇一巴掌,我才醒了。马上喊叔叔喝水,叔叔再也没有回答。黎明,我的手在叔叔鼻子下试试,叔叔已经停止呼吸。天已经亮了,族人都来了,村干部也来了。停灵三天,在大家的帮助下,安葬了叔叔。
我们两家的房子、宅基地、自留地又合在了一起。
我们每一个学年,要去附属工厂实习三个月。车、铣、铇、磨、铸等,都实习一遍。第四学年最后一学期是实习带毕业设计。我们去安阳机床厂搞的毕业设计。在这里,我们班和各个车间都进行了篮球比赛。当然,有赢有输。但我在球场上生龙活虎的表现,受到了师傅们的称赞。也交了许多朋友,如:麦旭,何世贤,李秀琴,韩志安。我工作以后,还经常通信。
毕业设计结束了。进行了答辩,我的成绩虽然及格了,但我自己感觉并不理想。
四年的学习,实习,毕业设计结束了。1963年要分配工作了,填志愿书,我又发了愁,当地没有指标,最近的是天津、太原,那里来的同学也很多,轮不到我们。再近一点的是河南的郑、汴,洛,中央直属企业多而且是新建的,缺人。最远的是乌鲁木齐,佳木斯,昆明、广州。我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说,你是国家拿钱供出来的,听公家的。我说,我想离你近一点,可是没近的,谁照顾你呀,妈妈说,过继来一个外孙就可以了。忠孝很难两全,就这样,我被分配到了第一机械工业部高压阀门厂。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9-04-21 20:13:44 +0800 CST  
1963年的8月初,我洒泪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同学,于8月4日冒雨回到了家。这一场大雨一直下了12天。每一天都听到房屋倒塌的巨响。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雨。雨停了,三物件陪我一起去车站取行李、问车次,这才知道京广线邢台至邯郸的铁路桥梁全部被大水冲毁。一直到9月2日才乘南下的第一趟列车去厂里报到。火车到邢台,就看见桥梁是用枕木搭成井字形,托起来的,很高很高的。火车走在上面,晃晃悠悠,像蚂蚁串行一样缓慢。原来的铁路像麻花一样扭曲,冲出去几百米远。火车爬行两天两夜才到了郑州。
我们学校分配到开封的最多。每一个礼拜天,同学们一起上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书生义气十足。和外地的同学一封信接一封信,来往频繁。周继尧听说我每一个月29斤粮食,特给我寄来了粮票。
我被分配到了一金工车间,任见习技术员。当时工厂正在扩大建设规模,车间停产。我被借调到基建供应科负责非标准设备的制造和订购。春节前一个月,派我去东北出差。联系高压阀门实验台的制造。先到北京一机部汇报工作,取得部里的支持,再到沈阳高中压阀门厂看看人家的试验台结构。当时我22岁,到了北京一机部汇报工作,一机部的顾处长听了非常满意,又在我的介绍信上签字,代表一机部的支持。开封阀门厂的人什么时候去部里,顾处长就说,学学你们厂里那个小明,那小家伙汇报工作有条有理。
到沈阳已经是冰天雪地,看不见地面,全是冰封,我就像冰山上的来客。到了高中压阀门厂,我去找沈延新副厂长。沈厂长不在,我去办公室找邢主任,他带我找了负责此项工作的徐工程师。他在现场给我详细介绍了高压实验台的结构原理。我心里终于有数了。晚上,在沈阳第一机床厂的同学们为我接风,毕业才半年不见,分外亲热,大家一起在沈阳合影留念。第二天大家陪我去逛商场,晚上我要去朝阳市,同学们全体出动,去沈阳北站送我。
到了朝阳,这里接近内蒙古了,雪野千里,天寒地冻。去朝阳机械厂没有公共汽车,我踏冰步行10里地才到了厂里。一次成功。下午汇报给厂里,听候我们厂领导指示。怎么也看不见厂里的来电,我只好住在朝阳旅社等。每一天不是打乒乓球。就是看戏。我记得看了京剧《玉堂春》。一直到了腊月24日,厂里才来电报《完成任务,回》,我回个电报《回乡探母》。就回家过年了。

现在是我工作后第一次回家过年,不仅给母亲买了许多衣物,食品。还给亲戚邻居也买了礼品。大家高高兴兴在一起过了一个欢乐的节日。临走。母亲送了一程又一程,无法分别。我知道母亲孤单,不想我离开。我的眼泪流了擦,擦了又流。总也不干。最后,我决定不走了,再住一天。第二天不等母亲回过神来,就把母亲挡在了门里,我跑着,哭着,跑着,哭着。才走了。
回到厂里,我几乎跑遍了开封所有工厂,加工我们厂的非标准设备。快五一了,厂里又第二次派我去东北出差。还是先到北京部里汇报工作。在一机部招待所吃饭的时候,遇见了我的同位宋淑娟同学。她分配到了家乡天津市一机部成套局。见面分外亲热。晚饭后,我们一起去中山公园游览。
这一次去东北,一口气坐到大连,两天两夜的火车。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机部招待所。去了大连起重机厂、大连机床厂,大连低压电器厂。我们厂需要的设备配件基本都解决了。在这里认识了沈阳水泵厂的许宝珠,和沈阳鼓风机厂的吴庆友。我们一起游览了星海公园,鲁迅公园等。突然又接到厂里电报,让我马上去沈阳沈阳水泵厂,电缆厂,风动工具厂订货,又签订了设备备件合同。在这里,同学们又见面了,正赶上五一节,我们一起去沈阳的公园玩了一天。这时候,我已经把钱花的差不多了,和厂里要钱。厂里来电说,钱已经汇到大连了。正好大连又有事了,我又返回大连。办完事让我去金县金州起重机厂看望原来在我们厂的指导组成员徐慧德科长。第二天我便去安东机械厂了。在安东机械厂,把设备从火车站托运回来,把图纸从邮局邮回来。去看看鸭绿江,看看镇江山公园。回到了北京。在北京玩了几天,顺路看看母亲,就回开封了。
见习一年,我们都按时转正了。
我在基建供应科工作一年,先后完成了五台悬臂吊车、热处理加热炉、各种除尘器、十吨锅炉上煤及除渣系统,阀门高压实验台等大量非标准设备。基建基本结束,车间开始生产了,我回到了车间。按厂里规定,每一个大中专学生必须在车间劳动一至两年。我便下到了车工六组,担任了班组长。有一个老工人说,你穿上工作服也不像工人。那时候,我是全厂最年轻的班组长。我们班多数是大学生,还有老工人等。我每一天提前上班,一一安排当天任务,检查车床、刀、工、卡、量具。清点要加工的零部件。生产中还要抽查加工质量。我必须提前完成任务,还要到车间办公室开班组长会议。除了上班生产问题,还要帮助本组成员解决家庭生活问题等。我们班是先进班组,经常在光荣榜上表扬。礼拜天和本组成员一起去公园玩,一起去游泳。大家相处的非常融洽。还不到一年,1965年10月,突然接到调令,调我去劳资教育科上班。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金工车间。
我在劳资教育科,负责职工的技术教育和职工内外培训。陪同上级领导及其他兄弟单位的来客参观工厂。先后派出百余人去洛阳矿山机械厂,沈阳水泵厂等企业去培训,也接纳了西宁阀门厂,第六化建公司,第二汽车制造厂等许多企业来代培的工人。把我们厂新招的几批学徒工分成电工班、车工班、钳工班,木工班,热处理班、铸造班等,聘请大学生给他们上课。学徒工的技术进步非常快,很早就独立操作了。后来,有的担任了班组长、车间主任、处长等职务。
我去劳资科的时候,正在搞四清,一机部的领导和市委工作组都在厂里。我们一边搞四清,一边去顺河区招收新工人。1966年春节前夕,我带领新工人组织了春节联欢晚会和游艺活动。并深入农村访贫问苦,文娱演出。春节过后,钟信尧副厂长和我去郑州、巩县、洛阳、三门峡等豫西地区搞外调。调查清楚一部分干部的家庭和个人情况。到郑州,住在省机械厅招待所,正在下大雪。好像是三月八日早晨,听见广播,邢台地震了。我们家离邢台只有一百多里,会不会牵连到,心里胡思乱想,坐卧不安。马上给母亲去信问安。
我们一个月才回来,马上和王殿广又去柘城调查干部的多吃多占问题。等我们回来,就快五一了。我申请回家看看母亲,四清工作组顺便又交给我一项任务,去邯郸成安县调查一个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家庭情况。
我回到家,母亲和亲人们有惊无险,都安然无恙,我放心了。这时候,给我说亲的摩肩接踵,光见面的就有四五个。最小的才17岁,是我同学的妹妹,长的挺俊,就是没有上过学。我比较相中的就是供销社的翠英。可是人家没有相中我,嫌两地分居,麻烦事太多。我必须调回来,或答应把她调入开封市。我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能力,不敢吹大话。就吹了。我回来以后,他们还来信追问我的意见。我没有回信。
1966年年7月2日,是我到劳资科招来的第二批新工人。厂里还让我负责他们的入厂培训,在这一批工人中,区里指定的班长姓师。20岁,团员。我一看就惊呆了,她娇媚、阿娜,秀丽。梳两个大辫子,走路辫子一甩一甩的,气质高雅、举止稳重。她的皮肤细腻、白嫩,长一副瓜子脸,从上到下处处体现了身材的线条美。我让她她继续当班长。我在前边讲话,免不了多看她几眼,她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后来,我问过她,你为什么老看我,她理直气壮的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下边每一个人都在看你讲话,难道都喜欢上你了吗?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9-04-22 16:24:47 +0800 CST  
有一天接到孙宏达同学的来信,刘士军死了。
刘士军,北京人。在我们班属于寡言少语,孤僻、沉静的一种人。平时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去散步。有一次他向我摆了摆手,我们终于一起去郊外遛弯,他把积压在胸中的闷气倾诉给了我。
他自小和妈妈一起生活,从来不知道谁是他爸爸。大一点问妈妈,妈妈总是以泪来回答。为了不惹妈妈难过,他自然而然就不问了。妈妈对他爱护备至,有一点小病就跑医院,回来了,抱着他默默地哭泣。就在他准备升学报志愿的时候,妈妈告诉他,去石家庄吧,哪个学校都行。
他被录取了。临走的时候,妈妈告诉他,你的爸爸就在石家庄,空军某部政委。
他提前来学校报到,扔下行李就直奔空军机场。他见到了当将军爸爸,原来打算抱住爸爸大哭一场,好好的埋怨一下不负责任爸爸。可是,他的思绪被旁边的一个美丽的阿姨扰乱了,她也不停地叫士军,孩子,好好休息一会,喝点水,准备吃饭,俨然是家里的女主人。
他明白了,这是她的后母。看来,爸爸和妈妈早已经离婚了。他由爱变成了恨,他可怜妈妈独自一人抚养他这么多年。可是爸爸以军人的姿态、用严峻的目光望着他说,好好学习,长大了为人民服务,每一个星期天来汇报学习情况。他每一个礼拜六都得去爸爸那里,到星期天晚上回来。他跟着亲妈是不用叠被子,不用洗衣服,不用刷碗,在这里,他必须都的干。还必须帮后妈择菜、打扫卫生。
毕业以后,刘士军被分配到中国第一机床厂。半年后我去沈阳出差,同学们又见面了,分外高兴。我们就合影留念(前排右第一个人就是他)这是我见他最后一面。

刘士军来第一机床厂被分配到机床研究所,厂领导很重视他,派往上海机床研究所深造。在黄浦江游泳时,不幸遇难。上海立即报告到中国第一机床厂,同时电告到石家庄机场。无奈,他的爸爸在国外考察不能回来。一切后事都是后母处理的,竟然没有告诉他的生母。
他的爸爸回国后,去了上海,两个单位领导向他回报事故情况,一向冷酷的爸爸,居然泪湿了好几块手绢。后母没有生育过。唯一的儿子死了,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儿子。多少眼泪也唤不回儿子。
他抱起骨灰去了北京,见了他的前妻。他的前妻一口咬住他的右臂,晕过去了----
这是我们同学里第一个逝去的人。

阀门厂在郭楼建立了农场,把农民在瓜菜代时荒芜了的土地进行了再开发。我带领60个新工人去劳动。中午,厂里的汽车送来了热腾腾的的肉包子。我还没有赶到,就买完了。我正在想怎么吃饭,她递给我一大饭盒热包子,我一口气吃了15个。我第一次感觉到包子是这么香。
他们该发工资了,因为还没有分配到岗位,只好单独造工资表,她是班长,理所当然的来劳资科造表,办公室没有别人。我站在她背后,一边告诉她怎么填表,一边看她苍健有力的钢笔字。我情不自禁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犹疑了一下,把我的手甩开了。我吓的心里噗噗乱跳,我感觉我的脸通红通红的。我害怕她去找领导批评我,我去卫生间用凉水洗洗脸,冷静一会就出来了,正好她也从女卫生间出来了,看见我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说说笑笑,我的心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要对新工人进行家访,她和另外两个班干部和我一起去,我第一次到了她家,见到了她的父母。第一次谈话我就给他们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是1966年9月,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给她一个条子,晚上下班,到化工路南头见面。她们家在火车站附近,我们俩就顺铁路,一边走,一边说话。有说不完的话,走到东闸口,我们谁都不想分别,又拐向左楼、伞兵部队、飞机场南路、十六中,才送她到家。已经半夜了。这时候才感觉饿了,我路过州桥日夜餐馆花两毛钱吃了六个水煎包。
国庆节,我魂不守舍,同学们约我去玩,我推辞了。我仗着胆子去了她家,她在院里正在看小说,她母亲很高兴,中午就包的饺子。以后,我几乎每一个礼拜都去她家吃饺子。那时候,开封非常落后,吃水要去很远的地方打井水,担水就成了我每一个礼拜天的任务。
楼主 hnkfsjm  发布于 2019-04-23 16:21:17 +0800 CST  

楼主:hnkfsjm

字数:374494

发表时间:2016-05-16 19: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5 17:13: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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