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虐】【原创】弦盾断无息(父女虐 gl虐恋)

很快,便有无数个声音随之附和,将寒素衣一个人围在最中央。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心中有些慌张地看着周围的嘈杂指责,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无助,可那时的她根本不晓得如何收场。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不大却很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些榆木脑袋,哪里知道这副药的妙处?鸩和乌头虽然都是毒药,但两者相配,毒性互相克制,不但如此,还会产生奇效。”
寒素衣满怀期待地抬起眼看过去,见到的竟是一个头戴蓑笠面纱遮面的女子,她此时缓缓踱步过来,白色的衣摆随风飘动,寒素衣只觉得她像是一个仙人。
突然,寒素衣看着她面纱下的一张脸凑近自己,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着,随后清脆的声音又响起:“姑娘这个方子真是大胆,你可知道两者的比例稍有差错,就会适得其反,置人于死地吗?”
寒素衣听她的语气中有些不善,微微蹙着眉,并没有说话。随后,她看着她突然站直身子,一脸灿烂的笑容道:“我对姑娘的医术很感兴趣,不知可否交个朋友。在下渝可欣,敢问姑娘芳名。”
“寒素衣。”
那是他们的初见,寒素衣有时候会想,缘分这个东西真是荒唐,一个药王的徒弟,一个毒王的徒弟,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单单是世俗的眼光,更有观念做法上的诸多不同。可那又怎么样?寒素衣那时想,既然遇到了,就坦然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吧。
后来,渝可欣总是自顾自地跟在寒素衣的身后,也不管寒素衣搭不搭理她,她总能满不在乎地缠着她,而她也乐得被她缠着,如此也算一起度过了她短暂人生中最美好的那几年。
只是后来,药王被毒,危在旦夕。寒素衣眼看着渝可欣用剑冷冷地指着自己,她不知为何冥冥中早就猜到了,他们之间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她不悲不喜,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道:“渝可欣,是药三分毒,你我之间有什么差别?”
“你是杀人,我是救人,你说有什么差别?”
“可欣,你师父不是我毒的。若当真是我毒的,他怎么还能活着?你怎么还能捉到我?”寒素衣定定看着她,眼神里不由地透露出几分恳切,只是那时的渝可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有理会这些。
“鼎鼎大名的朱砂血,除了你还能有谁?”
“你不信我?”
“你要我如何信你?”
寒素衣看着刺过来的剑,冷冷笑着,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那剑就这样直直穿透她的身体。
渝可欣看着她胸口绽开的红晕,藏在身后的手抖成落叶。
寒素衣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了,带着莫大的悲哀与委屈,在感受了世界上最美的爱后,被处以接受世界上最深的恨。后来,她听说渝可欣最后还是出手救了她,并且那时她的表情很急切。
只是从此,一别两宽,江湖不见。也是那时起,她对这个世道有些失望,并迫于生计,替人做了杀手。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6 18:30: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七日已然过去,可却丝毫没有李娴泽的消息,李权忠在房里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
直到第八日,守城的侍卫,远远便看到一个人骑马赶来,侍卫连忙进去通报。李娴泽骑在马背上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直直摔了下来,可她手里死死攥着的那株龙泉血莲,渝可欣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抽出来。
意识朦胧中,李娴泽闻到了熟悉的桂花糕的香气,嘴边不自觉的勾起一个笑容,果然,她看到了苏筱曦正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她刚刚向前一步,却看到苏筱曦转身离开了,她看着她的背影旁还有一个男子的身影,随后他们两个越走越远,而她自己伸出手空空地向着前方,心中只觉得一阵阵钝痛,并且那疼痛慢慢扩散、扩散,她再也抑制不住,跪在地上低低唤着:“筱曦,筱曦。”
猛然睁开眼睛,李娴泽盯着渝可欣的脸看了半天,才了然越来是一场梦。
渝可欣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觉得不快,揶揄道:“这里没有什么筱曦,只有可欣。”
李娴泽见她这幅样子只觉得可笑,没有理会她而是淡淡道:“太子怎么样了?”
“有你舍命取回来的龙泉血莲他还能有什么事儿,况且我渝可欣也不是吃素的,他现在想死都难。”
“那,她怎么样?”
渝可欣懒得看她,随手抓起盒里的一块糕点,放在嘴里道:“她气色好了许多。”
“这糕点,”李娴泽看着盒子里的糕点,那清淡的桂花香,看来梦里闻到的是真的。
“哦,那姑娘拿来的,你要吗?”
李娴泽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糕点,随后又动作迅速地收起了糕点盒,死死抱在怀里,大有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
渝可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气不过地理论道:“不就是块糕点嘛,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李娴泽毫不示弱地回看她,低低道:“这个,不行。”
“李娴泽,”渝可欣气的站了起来,看着她吼道:“你有没有搞错?没日没夜照顾你的可是老子我,我吃你一块糕点,你就跟我计较,李娴泽,你,你看你这熊样!”
然而,李娴泽特别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将军他有找我吗?”
渝可欣很是无语地看了她半晌,最后才大度地打算不跟一个病人计较道:“刚才派人来过了,我说你还没醒。”
李娴泽“嗯”了一声后,躺了下去,给自己盖好了被子,糕点盒还抱在手里道:“等下要是又有人过来,你就说我还没醒。我困了,先睡会儿。”
渝可欣呆愣了半天,抬手掐了李娴泽一把,直到看到她冷冷的眼神射过来,才裂开嘴道:“我试试,是不是在做梦。”
“我觉得你应该掐自己,才能试出来。”
渝可欣呵呵笑了两声敷衍了过去,随后拉着她道:“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还行。”
“头不疼?”
“不疼。”
“也不晕?”
“你想问什么?”
“我在想你个百年不遇有受虐倾向的大孝子,没事儿的时候都要送上门去,让人家揍一揍,今儿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李娴泽看着她,干干一笑道:“大概是因为你总欺负我,我觉得委屈了。”
“李娴泽,你好意思说?”
“可欣,别吵。我累了。”
渝可欣指着她半晌,才愤愤地放下手。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7 07:44:00 +0800 CST  
于是还不到一个时辰,李娴泽便跪在了李权忠面前,抬头瞥了一眼此时春风得意的渝可欣,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随后正色抱拳道:“末将逾期一日,请将军责罚。”
“五十军棍,自己去领。”李权忠坐在椅子上,手里的书卷一直没有放下,也未看李娴泽一眼,倒是站在一旁的渝可欣听到了“五十军棍”后微微一愣,半晌都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
“等下。”
李娴泽刚起身,听闻,又双膝砸在地上,俯首等候。
“我已经命苍狼做新任先锋营营长了,你领完罚,就去守城吧,跟普通的士兵一样,轮岗。”
“是。”
看着李娴泽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起身离开,渝可欣这回是彻底不明白了。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7 07:47: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渝可欣站在旁边,眼看着拳头粗细的棍子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了李娴泽的身后,每砸一下,渝可欣就将拳头攥紧几分。而李娴泽身后的那处刀口,经过百般蹂躏,又一次裂开,此刻鲜血涌出,一滴一滴地落下,在刑凳边汇成一小滩。伤口这样反反复复撕裂,渝可欣太清楚这样的后果了。
渝可欣知道李权忠对李娴泽狠,可她没想过会这么狠!她本想着李娴泽这次怎么说也是帮了李权忠一个大忙,功过相抵,他也不至于会罚她,可哪成想?早知这样,她怎么也不会告诉他们李娴泽已经醒了。
渝可欣看着李娴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苍白如雪,气息急促虚弱,却一直咬着牙不肯吭声半分,心中疼了又疼。
五十军棍打完,李娴泽虚脱一般地从刑凳上跌落,渝可欣一个箭步过去,触碰到她身后的湿热,渝可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扶着她,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娴泽,对不起。我不知道,”
李娴泽看着渝可欣愧疚又焦急的脸,开口打断她安慰道:“没事儿。早打晚打都要打的。”随后,她笑了笑拉着渝可欣的衣袖道:“可欣,你能不能借**一靠?我有点没力气了。”
“你是如何做到还可以笑出来的?”渝可欣看着她的笑容虽然淡淡的却觉得万分苦涩,半晌才小心地避开她身后的伤,扶着她起身道:“我们回去吧,我帮你处理一下。”

“阿夜,你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钟离夜看着苏筱曦有些疲惫的脸庞,开口哄道:“我很好,不要担心了。你看你这几天憔悴了这么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快睡吧,不要再守着我了。”
苏筱曦脸颊泛红,低着头替他掖了掖被角道:“你先睡。你睡着了,我再睡。”
钟离夜猛然将她拉入自己怀里,随后闷哼了一声,苏筱曦连忙起身,嗔怪道:“你看你,是不是压到伤口了?”
钟离夜赔笑道:“没事儿,一点都不疼。”
苏筱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别闹了,快睡吧。”
钟离夜看着她,嘴角噙着个笑容道:“好。”
见钟离夜呼吸均匀,苏筱曦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坐在一旁。这几日她都没有合眼,此时只觉得倦意来袭,可是她还不能睡,有个人她必须要见一见。

李权忠的命令已经下达,很快军中便相应地做出了安排。
李娴泽站在城墙上,远远看着前方的一片黑暗,周围安静无声,可她却不敢有半点懈怠。虽然她身后的伤被渝可欣处理后竟也不觉得特别疼了,可是此时的她已经站了小半夜,药效早就已经过去了,疼痛拉扯着李娴泽,一时间竟也不觉得困了,她抬手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气体在眼前一点点散开,李娴泽却并没有觉得有多轻松。
“娴泽,”突然她听到有人唤她,随后转头,看到了苏筱曦的身影。她总是这样,在她一个人狼狈的时候出现,在她心中就要泄气的时候出现,在她觉得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出现。
“筱曦,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7 18:59:00 +0800 CST  
苏筱曦看了看她,见她消瘦深陷的脸颊和她看到自己时抑制不住的喜悦,苏筱曦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心头会有些酸涩。“我听说了你挨罚了,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伤口处理了吗?”
李娴泽想了想渝可欣刚才忙活半天的样子,面不红心不跳地道:“还没有。”
果然,她如愿地看到了苏筱曦有些关切的眼神,心中暗自开心。
“娴泽,我正好带来了几瓶药膏,伤口不处理,只会越拖越糟。如果你不介意,让我帮你上药吧。”
李娴泽微微一笑道:“我自是不介意的,只是在这儿里处理有些不太方便。”
苏筱曦了然,低着头不再看她,而是将手里的药瓶塞给她道:“那你一定记得,回去后,自己上了。”
李娴泽点点头道:“好。”
“娴泽,”苏筱曦突然抬头,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打着转的泪珠似乎下一秒就会滑落,她身体微微向前,拉着李娴泽的手道:“娴泽,我跟阿夜实在是欠你太多了。你放心,过几天,我就让阿夜跟将军求情,请他一定让你官复原职。娴泽,你不要担心。”
“我跟阿夜,”李娴泽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几个字,一种不算愉快的情绪占据了整颗心,她想着“筱曦啊,什么时候能在你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跟你的名字在一起?”
可李娴泽仍是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毫不失态,她勾了勾嘴角,挤出了一个往常的笑容,自认为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惆怅,然后才开口道:“夜深露重,你穿的不多,不要着凉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关系,娴泽。我自己回去吧,你擅自离岗,若是被发现,就不好了。放心,我自己都可以过来,一定也可以回去的。”
“既然如此,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
“恩。”苏筱曦点了点头,“娴泽,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语毕,转身离开了。
李娴泽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悄悄跟了过去。李娴泽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在苏筱曦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跟在她身后。李娴泽记得,苏筱曦怕黑的很,况且这一路守卫不多,自己跟来是对的。后来她又坦白地推翻了这个理由,无赖地承认了她就是想跟着她,想跟她再近一点,想跟她再久一点。
“筱曦,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想你好好的。”她跟了她一路,直到看着她安全回到了房间。

苏筱曦看了看她,见她消瘦深陷的脸颊和她看到自己时抑制不住的喜悦,苏筱曦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心头会有些酸涩。“我听说了你挨罚了,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伤口处理了吗?”
李娴泽想了想渝可欣刚才忙活半天的样子,面不红心不跳地道:“还没有。”
果然,她如愿地看到了苏筱曦有些关切的眼神,心中暗自开心。
“娴泽,我正好带来了几瓶药膏,伤口不处理,只会越拖越糟。如果你不介意,让我帮你上药吧。”
李娴泽微微一笑道:“我自是不介意的,只是在这儿里处理有些不太方便。”
苏筱曦了然,低着头不再看她,而是将手里的药瓶塞给她道:“那你一定记得,回去后,自己上了。”
李娴泽点点头道:“好。”
“娴泽,”苏筱曦突然抬头,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打着转的泪珠似乎下一秒就会滑落,她身体微微向前,拉着李娴泽的手道:“娴泽,我跟阿夜实在是欠你太多了。你放心,过几天,我就让阿夜跟将军求情,请他一定让你官复原职。娴泽,你不要担心。”
“我跟阿夜,”李娴泽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几个字,一种不算愉快的情绪占据了整颗心,她想着“筱曦啊,什么时候能在你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跟你的名字在一起?”
可李娴泽仍是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毫不失态,她勾了勾嘴角,挤出了一个往常的笑容,自认为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惆怅,然后才开口道:“夜深露重,你穿的不多,不要着凉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关系,娴泽。我自己回去吧,你擅自离岗,若是被发现,就不好了。放心,我自己都可以过来,一定也可以回去的。”
“既然如此,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
“恩。”苏筱曦点了点头,“娴泽,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语毕,转身离开了。
李娴泽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悄悄跟了过去。李娴泽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在苏筱曦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跟在她身后。李娴泽记得,苏筱曦怕黑的很,况且这一路守卫不多,自己跟来是对的。后来她又坦白地推翻了这个理由,无赖地承认了她就是想跟着她,想跟她再近一点,想跟她再久一点。
“筱曦,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想你好好的。”她跟了她一路,直到看着她安全回到了房间。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7 19:00: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李权忠这几日越发觉得自己终究是老了,身子骨大不如之前,而最近事情多,他明显觉得有些疲惫。这几日军中事务繁杂,一切的命令都要依靠他来下,李权忠早就忙得焦头烂额了。今日一大早,苍狼又跪在屋外声称自己能力有限担不起先锋营营长一职,请求他恢复李娴泽官职。他前脚刚把苍狼打发走,后脚钟离夜便来了,而且为的居然是同一件事。
待侍卫找到李娴泽时,李娴泽还在马厩给战马喂草。
李娴泽的大名在军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侍卫对她多少有几分崇敬,只是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不禁令人唏嘘。而做侍卫的最晓得的便是见风使舵了。
“将军有请。”
李娴泽放下怀里抱着的干草,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土的双手,犹豫片刻道:“劳烦您稍等片刻,我去清洗一下,也免得冲撞了将军。”
侍卫看了一眼粗布短衫的李娴泽,有些不耐烦地道:“快去快回。”
“多谢。”李娴泽微微一鞠,转身向一旁的小河走去。
深秋时分,河水冰凉刺骨,李娴泽将手浸泡在河水里,仔细揉搓了半天,直到看不到一点污垢,才将通红的双手拿出来,在身上擦了擦。
另一边,李权忠在屋子里已经喝完了一盏茶,却还是没见到李娴泽的身影,一股怒气压在心头,脸色也不自觉地冷上几分。于是,当李娴泽跪在自己面前时,他不出意外地凉了她一个时辰。
就在李娴泽跪在这温暖的房间里,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从天灵盖处感受到了一股寒气逼近,微微抬眼,果不其然,李权忠的鞋面稳稳地停在了自己面前,她绷紧了身子,眼睛不自觉地盯着那个鞋面,生怕他一脚过来,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李权忠只是抬腿随意地踢了踢她的小腿道:“抖!再抖,你就可以直接从这军营中滚出去了!怎么做了几天营长,规矩都不记得了?若是如此,我不介意从头教你。”
李娴泽听闻立刻俯身叩首道:“属下知错。”随后趴在地上也不起来了,这样有个支撑点,她的身子可算是不再抖了。
“跪直。”李权忠自然是看透了她的小把戏,开口冷冷道:“李娴泽,你是不是觉得五十棍子,太轻了?”
“属下知错,任凭将军处罚。”
李权忠冷哼一声,直起腰不再看她道:“我可不敢罚你,连太子都为你求情,我这个做将军的说的话自然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了。”
“属下不敢。”
“不敢?”李权忠一只手夹住李娴泽的下颌道:“那天你请命去天山时,说的话有理有据,重情重义,视死如归的样子可是一点也没看出你不敢来。”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8 08:33:00 +0800 CST  
李娴泽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李权忠不愿意救钟离夜,怎么说钟离夜也是太子,太子出了事情,即便是李权忠也不会好过。这回,李娴泽才算想明白,其实跟钟离夜无半分关系,李权忠在意的是自己胆敢违背他的意愿并提出了和他相悖的自己的想法。而这次回来后的种种苛责也不过是在提醒她,她李娴泽只有听从命令的份儿,不该有其他多余的想法,更不该挑战李权忠的权威。否则,李权忠可以培养她成为营长就也可以将她毁了。
看着抿唇思忖着的李娴泽,李权忠不由地加大了手劲,直到看到她睫毛不住地轻颤着,才冷声道:“李娴泽,你给我记着,若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踢出李家军,你明白吗?”
李权忠狠狠甩开她的脸,李娴泽的身子一斜,随后快速回正道:“属下,明白。”
“好。”李权忠这才恢复了平静接着道:“说说吧,你跟钟离夜是什么关系?”
李娴泽一愣,她跟钟离夜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不是。为什么李权忠会突然这么问她?带着几分疑惑,李娴泽淡淡开口道:“属下与太子并无关系。”
“那你为何愿意舍命去救他?”
“属下,只是觉得太子若是在李家军出了事儿,回京后,陛下定会追究,所以属下才敢斗胆,”
“啪!”还未等李娴泽说完,李权忠便没了耐心,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而李娴泽接下来的字被生生打回肚里。
“李娴泽,不要只说漂亮话,说说你的私心。”
这一巴掌她挨得一点都不冤枉,她确实还是有私心的,只是不是为了钟离夜,而她也绝不能说出口。“属下并无私心。”
李权忠一脚踹在她胸口,眼睛瞪得溜圆,似是能喷出火焰,指着她道:“你敢撒谎?”
李娴泽被踹得直直栽了个跟头,捂着胸口克制着阵阵上涌的腥咸,努力跪好,缓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道:“属下不敢撒谎。”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8 08:36:00 +0800 CST  
“你,”李权忠只觉得一阵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就要直直倒下去。李娴泽见此状,心中也是一惊,连忙起身去扶。李权忠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子,狠狠推开她,低低的一阵闷咳。
李娴泽见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心中很是着急,随后直直跪下,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然后又是一个,一个接一个,直到她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一片殷红,才抬起头,额上的鲜血炸开,很是刺眼。
李娴泽满眼地担忧,看着李权忠,咬了咬牙随后道:“属下该死。属下确实爱慕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自是看不上属下的。属下知道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请将军,不要生气,一定要保重身体。”
半晌李权忠才开口道:“什么时候起的?”
李娴泽想了想道:“从上次宴会上,见到太子时。”
“啪”一个耳光夹在着十分的怒气,狠狠地扇了过去,李权忠的眼睛通红,看着她冷冷道:“不要脸。”
李娴泽呆愣地跪在原地,眼神有几分空洞,随后苦苦地笑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不要脸吗?”她这样笑着,嘴角溢出了鲜血,牙齿被染的发红,鲜血顺着她的下颚一滴一滴落下。随后,李娴泽敛去了笑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属下深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将军切莫因为属下气坏了身子,属下这就去军法处领罚。”
语毕,李娴泽起身便走。
“回来,”不知道为何,看着李娴泽淡漠的脸庞,突然就跟几年前的那个女子重合,那种表情,那种无奈,李权忠始终不明白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心头一沉,随后缓和了语气开口道:“我让你走了吗?”
李娴泽听闻转身跪地,不再言语。
“娴泽啊,”李权忠似是很疲惫,语气都显得有些轻飘飘的,看着那个孩子还是一脸坚毅的样子,有些无奈地道:“你娘死的早,我知道我亏欠你许多。可是你记不记得,你刚这么高的时候,便随我进了军营,”李权忠边比划着边接着道:“这几年一直跟在我身边,出生入死了很多次,你的本事我很欣赏,你的毅力也并非一般人能比的。老实说,作为一个女子,你能做到这样,真的很好了,我也很骄傲。只是,这些事情,我很少说出来,我觉得,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你我毕竟是父女,打折骨头连着筋,你以为看到你受伤,我不会心疼吗?你凭良心讲,这么多年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远远多过了风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李娴泽听着李权忠自顾自地说道,语气里有无奈有骄傲有深深的她不懂的东西,可她听出来了,此时的李权忠并不是以将军的身份在同她讲,只是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在诉说,她的心不是铁做的,眼眶红了,要不是一直克制着,要不是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眼泪怕是早就要倾泻。
她顿了顿,刚要开口便觉得鼻头发酸,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头,许久才有些动容地道:“娴泽知道错了,娴泽知道错了。”
她从不怕李权忠的怒气,也慢慢开始不在乎李权忠的冷漠,只是她怎么也受不住李权忠突如其来的温暖,她承认她对父爱始终奢望。
感觉到李权忠厚重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李娴泽绷紧每一个神经,连动都不敢动,只剩下眼泪簌簌地落下,慢慢体会着这份温情。许久,李娴泽抿了抿唇道:“娴泽从没有机会说过,娴泽真的很感激将军将我带到李家军,这些年我过得很好,能跟在您身边,很好。”
李娴泽抬头,眼神里闪着光芒,那里有她的信仰,有她最后的坚持。
突然,李权忠心头狠狠一疼,像是被一根刺穿透一般,伤口只有一个点,疼痛却慢慢扩散,不至于要人命,只是有些喘不过气。对着李娴泽的脸,他突然有些闪躲。这个孩子是真的很感激自己吧?不夹杂任何利益的感激。李权忠在心里默默地想:“娴泽,不要怪爹,你跟风儿我只能选择一个,你要怪就怪自己不是个男儿吧。”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8 08:40: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可看着李娴泽此时哭得像一个孩子,李权忠还是不由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好了,要是让别的士兵们看到我先锋营营长还在哭鼻子,你打算以后怎么在军营中混?”
李娴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抹掉了眼泪,然后吸了吸鼻子道:“将军是不是有些头晕?”
“恩,”李权忠收回手道:“可能是最近忙得有些过头了。”
“让属下给您推拿一下吧,属下曾经跟可欣学过几招,听说很有利于缓解疲劳的。”说着,李娴泽膝行了几步过去,李权忠坐在椅子上,而李娴泽跪在地上,准确地在几个穴位上揉捏着,不一会儿李权忠便觉得眼皮有些沉。
就在这时,渝可欣在门外求见。李权忠抬抬手道:“让她进来。”
渝可欣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愣,随后抿嘴笑了笑,单膝跪地道:“可欣有一事想请教将军。”
“说。”
“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那名刺客?”
“她仍是什么都不肯说是吗?那就杀了吧。”李权忠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渝可欣双膝跪地道:“可欣有一事想要跟将军坦白。”
“什么事?”
“可欣跟那名刺客有过一些交情。”
“什么?”
“可欣当年年少无知,曾与这名刺客交好过。”
“年少无知?”
“是。侍卫说,那名刺客见到可欣后,便答应什么都招了。”
“当真?”
“可欣想去看一看。”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让娴泽陪你一起吧。”
“多谢将军。”渝可欣微微一拜接着道:“可欣斗胆,想保那刺客一条性命。若是将军答应,可欣愿意无偿在军中待上三年,给受伤的士兵们治疗。”
李权忠微微蹙着眉,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道:“我可以不杀她,但是我万万不能留着一个祸害。这样,让她留下两条胳膊,如此,我倒是可以放了她。”
这次换做了渝可欣皱着眉,半晌才道:“好,请将军一定要信守承诺。”
李权忠闭上眼睛,点了点头,随后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两个人刚一走出房门,李娴泽便拉着渝可欣的手道:“你真的要砍了她的两条胳膊?”
渝可欣看着她,苦苦一笑道:“不然你去求求你爹,让他平安放了她?”
一句话噎的李娴泽哑口无言。
渝可欣看着她一脸抱歉的模样,笑了笑道:“我说笑的,你不要介意。况且,这也是她罪有应得,你不用放在心上。”
李娴泽皱着眉看了她许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无比沉重。很久才担心地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还是让我自己去吧。”渝可欣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是寒素衣被关进来后,渝可欣第一次来看她,饶是渝可欣做了十足的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撕扯着心痛。
寒素衣双手被高高吊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成了烂布条,此时无依无靠地垂落着,但凡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布满了惨不忍睹的鞭痕。
寒素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裂开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道:“你总算舍得来见我了?”
渝可欣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目光直直看着她,冷冷道:“寒素衣,我来了,你知道的也该交代了吧?”
寒素衣看着她故意装出的一副冷漠模样,觉得有些可笑,不急不慢地道:“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不知道你是指毒杀你师父的事儿,还是毒杀太子的事儿?”
渝可欣向前一步,看着此时的寒素衣有些愤怒地低吼道:“你终于承认了?”
“我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对你来说,可有什么区别?你不是早就认定了是我吗?”
渝可欣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抓过她的衣领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寒素衣苍白的脸上,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情绪激动的渝可欣,依旧是一副不惊不慌的样子道:“我心肠那么坏,还需要别人来指使吗?”
渝可欣贴近她的脸,狠狠地道:“你若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日,为何要救我?”
“呵,”寒素衣冷笑一声道:“大概是我脑子坏掉了吧。”
“寒素衣!”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8 12:22: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寒素衣,我们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渝可欣松开了拽着的寒素衣的衣领,低着头不再看她,眼神里尽是悲哀。
“渝可欣,我还想问你呢?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是蛇蝎心肠的毒妇?还是杀人如麻的**?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毒是我下的,那你还会信守承诺,我毒几个,你便救几个吗?”
渝可欣恍然间回到了那些年少的时岁,曾经的承诺终是太轻,经不起考验。
“人,我已经救了。只是,你做的错事,也该算一算了。”语毕,渝可欣抬手抽出了一旁侍卫身上的佩刀,一步一步走近她。
寒素衣瞪着眼睛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渝可欣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刚一靠近她,便抬手一刀下去,寒素衣不禁“啊!”的一声嘶喊着。
断臂处,血流如注。寒素衣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爬满额头,全身的重力都靠着另一只被吊起来的胳膊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似是凋零的花瓣,随风飘荡。寒素衣一直低着头喘着粗气,除了刚才的那一声喊叫,便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渝可欣提起一口气,看也不看她一眼,手起刀落,另一只胳膊也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然后,抬手快速地在寒素衣的肩膀处点了两下,血便不再那么汹涌了。
没有了手臂,寒素衣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蹭了半天,才靠着墙壁坐直身子,看着她道:“行吧,渝可欣,我们之间可以两清了吗?”
渝可欣背对着她道:“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做坏事了。”
寒素衣看着她的背影,终于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淡淡道:“没有什么以后了,渝可欣。”
渝可欣猛然回身,对上了她一双死寂的眼眸,心头狠狠地痛,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却被寒素衣狠狠地挣脱开了,寒素衣看着空张着双臂的渝可欣,冷冷地道:“别抱我,渝可欣,你砍了我的双臂,就应该知道,今生,我不可能再跟谁拥抱了。”苦涩的笑容挂在寒素衣嘴边,不知究竟在嘲讽谁。
渝可欣想要说些什么,却空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寒素衣猛地呕出一口血,渝可欣一惊,心中不由地感到一阵不安:“寒素衣,你做了什么?”
寒素衣咳嗽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在刺杀前一天,我就服下了二月谭,你晓不晓得这个毒药?”
她笑着问她,就好像在询问一个好玩又稀奇事情。
“现在是第几天了?”
“笨蛋,”寒素衣好笑地骂了她一句道:“你看我这个状态也应该知道了。”随后,将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眼睛空空盯着上方道:“我跟自己赌,十五日内,你定会来看我。”然后转头看着她,笑得一脸骄傲地道:“我赌赢了。”
“走,我带你出去。”渝可欣边说边将手环过她的脖颈,正打算打横抱起她时,寒素衣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不用费力气了,这个毒没有解药的。”
“寒素衣,你不要质疑我的能力。”渝可欣看着她狠狠地道。
寒素衣轻笑道:“那你也不要质疑我的能力。”
顿了顿,寒素衣正色道:“可欣,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毒过你师父。”
“我知道,你不要说话了。”渝可欣抬手擦了擦她嘴角溢出的血,才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净。
“可欣,也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爱到了骨子里。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虽然荒唐,但却是我一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渝可欣慌乱地想要止住她从眼口鼻分别溢出的血迹,可是却手忙脚乱,于事无补。
“可欣,你看看我。”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9 09:17:00 +0800 CST  
渝可欣抬眼看着她此时虽然狼狈却仍是姣好的容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滴在她的身上。
“可欣,你和你的朋友们要警惕丞相刘傲冥。他这次没能成功,下次必然还有更厉害的计谋,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渝可欣点点头,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像被插了无数把刀,还来回撕扯着。
“可欣,”寒素衣微微地闭上眼睛,声音轻到犹如虚无的青烟,“若有来世,若有来世,”顿了顿,她接着道:“我们还是不要再遇见了。”
随后,紧紧闭上了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渝可欣抱着她的身体,全身都止不住地在颤抖,嘶吼着:“素衣,素衣。我错了。是我错了。你醒过来。”
可怀中的人,再也没有回应了。

他们初见的那日,正值沂州城一年一度的比医擂赛,在其他人都低头专心研究医术时,渝可欣早就选好了药,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眼神扫过大街,看到一个姑娘正盯着一串糖葫芦垂涎欲滴。随后那姑娘每走两步都会盯着街边的小吃,定定站一会儿,心下觉得好笑,于是便不自觉地眼神一路追随着她,直到那个姑娘突然抬头,怔怔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到渝可欣心虚地坐直了身子,无措地回望着。而那个姑娘倒是大方的多,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竟还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三月桃花飞满天,寒素衣不知道的是,渝可欣第一次见到她便一眼万年,心心念念,不敢忘。
在那之后的某一日,渝可欣将手里的酒壶扔到一边,翻身上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衣摆垂落,洋洋洒洒。
她一只手枕着头,冲着依靠着大树站着的寒素衣道:“素衣,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浪迹天涯?这江湖这么大,有你有酒,我就不会觉得孤独。”随后跳下来,拉着她的手道:“况且你我都这么厉害,谁能奈我们何?”那时她脸上洋溢的笑容,耀眼又惊艳。

如今,江湖依旧,佳人不在。承诺就像一记耳光,岁月流过后只剩酸痛,而那些美好回忆犹如一个笑话,让人,笑不出来。
“素衣,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背负着对你的愧疚苟延残喘?可若是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那么我倒也乐意受着,直到你肯原谅我为止。只是,素衣啊,你要早点原谅我,不然我可能会,撑不下去。”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9 09:20: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李家军筹备了几个月,终于赶走了匈奴,一举夺回了石嘴城,可他们在城中还没坐热乎,沂州城便传来了消息,说皇上驾崩了。
大军一连赶了五日,不眠不休,才算是在下葬的那一天赶回了沂州城。
钟离夜一身风尘,面色憔悴,眼神无光地呆呆走了进来,他身旁站着苏筱曦,身后跟着李权忠和李娴泽。而看到他们进来,大殿内一片哗然。其中丞相刘傲冥的眼神微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钟离夜,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还活着。因为在寒素衣传回的密信里,明确地说了,已经毒杀成功,那么钟离夜活着的原因是什么呢?刘傲冥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又紧,眼看着钟离夜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
突然,尚书带头跪地高呼:“请太子接管朝政。”
“请太子接管朝政。”
而钟离夜立在众人当中,眼睛半阖,语气低沉地道:“不急,先让我安静地将我父王送走,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议吧。”
钟离夜披麻戴孝为先皇守了三日,苏筱曦一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这三日,朝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度陈仓,私下拉帮结伙,不亦乐乎,毕竟谁都想为自己在这场皇位之争中谋求一个好的靠山,选对了便是下一朝的肱股之臣,选错了则沦为乱臣贼子,截然不同的两种命运。但谁也不知道自己赌的对不对,只能放手一搏,听天由命了。
而在其中唯一显得不那么面目狰狞的便是李权忠了。这几日,李权忠日日陪在林落瑶身边,跟着她一起看着风儿功课和习武,过着悠然的日子,丝毫不见他有何打算。
教练场所,李沐风将一套李家拳法舞得虎虎生风,此时的他跟当年那个小娃娃可是完全不同了,一举手一抬足间尽显沉稳。
李权忠坐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半晌,他忽然转头,拉过身边林落瑶的手道:“我们的风儿终于长大了,十年磨一剑,是时候试一试了。”
林落瑶似有些不解地道:“你是有何打算?”
“落瑶啊,我这一生征战沙场刀尖舔血,这大津朝的江山有一半是我打下的,我为什么还要甘于屈居小儿之下?”
“那你是打算?”
“落瑶,我要给你和风儿一个锦绣江山。”
“不可,”林落瑶突然站起,眼神里有一丝的慌乱,她看着此时的李权忠只觉得有些陌生,“权忠,此乃大逆不道啊。若是侥幸成功还好,要是失败了,只会留下一个千古骂名。”
李权忠轻轻笑了笑,抬手揽过她的肩膀道:“我若是举兵谋反当然会落下个千古骂名。落瑶,我没那么傻。既然太子跟二皇子之间必有一战,那么若是在这一战中他们都死了,或者想些办法让他们都死了,而到时候我再凭着手中近一半的兵权,名正言顺地主持大局。这样,史书会如何记载?后来人又会如何看我?”
见林落瑶仍是蹙着眉头,一脸沉重,李权忠抚了抚她的背,淡淡道:“落瑶你不要担心,比我们心急的大有人在。而现在的我们,只需隔岸观火,看他们鹬蚌相争,在从中得利即可。”
可真的能如李权忠所说的那样吗?
先皇入葬后第四日,刘傲冥带着二皇子钟离葛,手里捧着一份文书,声称是先皇死前派人留给他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将皇位传于二皇子钟离葛。”
而另一波支持钟离夜的人则质疑文书的真假,两边针锋相对,一时间难分上下。

李娴泽走出李府,背着手独自踱着步。她在心里将当前的局势权衡再三,她其实并不在乎最后谁才是那个掌权者,但是她不得不在乎陪在钟离夜身边的苏筱曦。如此想着,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太子府。
站在太子府门外,李娴泽定定愣了许久,她想她终是没有什么理由去找她的,于是苦涩地扯起一个嘴角,转身打算回去。可就在这时,太子府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人正是苏筱曦。
苏筱曦见到她时,也是微愣,但不一会儿便笑得恬静地道:“娴泽,你是来找阿夜的吗?不巧他刚好出去了。”
“哦,不是。”李娴泽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就是随便走走。”
苏筱曦暗自觉得好笑,淡淡开口道:“自从边关回来,我们许久都没有见面了,如果娴泽无事,不如进来坐坐?”
李娴泽看着她,浅浅笑道:“也好。”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9 19:56:00 +0800 CST  
对于寒素衣之死,我想说,起初设计的时候就是想把她写死的。我觉得寒素衣太苦了,所以就不想给喻可欣挽回的机会了~
不过这篇文我想写的是文案中提到的泪痣这个梗。所以,你们看寒素衣死在了喻可欣怀里,喻可欣的泪落在了寒素衣脸上,所以他们,下一世还有见面的机会的~
恩,大家放心,最后一定是HE(๑>؂<๑)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9 20:00: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苏筱曦将李娴泽请到屋内,还命人端来了几碟点心。她边招待着李娴泽不要客气随便尝尝边含笑地道:“娴泽,我跟阿夜不过是青梅竹马,你其实不必介怀的。”
李娴泽听她如是说,心里突然一喜,难道她看出自己的心意了,难道她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思?可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之前怪我,没能看出你的心思。”
李娴泽连忙摆了摆手道:“这跟你,无关。是我自己。”李娴泽说到一半,就低着头,感觉到双颊发热,暗自骂自己没出息。
苏筱曦轻轻笑了笑,接着道:“娴泽,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动荡不安,阿夜虽然贵为太子,可刘傲冥他们似乎打算破釜沉舟也要跟阿夜死扛到底。阿夜此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恨不得他立刻就死在这太子府。娴泽,我自知自己微不足道,帮不上阿夜什么忙。可是既然你也喜欢阿夜,不如,”
李娴泽这才听明白,原来她是误会自己喜欢钟离夜了。看着她此时处处为他着想,甚至不惜委屈自己也要让她帮他,突然李娴泽便觉得胸口有些烦闷。她冷冷开口打断苏筱曦道:“筱曦,你误会了。我对太子并不是那个意思。”
苏筱曦被她突然打断后微愣,见她此时语气有些冰冷,心中不知为何感到一阵不安。她低着头,不再言语,许久,才微微叹了口气道:“娴泽,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的。只是,看在我们三个也算是曾共度生死的份上,娴泽,我可不可求你,就算你不帮他,那至少,也要让李家在这场争夺中,能够袖手旁观?”
“让我,想想吧。”李娴泽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听到身后那个糯糯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娴泽,”李娴泽脚下一顿,还是忍不住转头看着她。
“娴泽,我不想与你为敌。拜托你,一定不要参与进来。”
“若我不得不参与呢?”李娴泽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心中不由地道:“筱曦啊,你可知道,我在李家身份尴尬,其实没有半分的话语权。筱曦啊,你可知道,我其实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光鲜亮丽。筱曦啊,算了,这些你都不必知道。”
看着苏筱曦眉头紧蹙的脸庞,李娴泽心头还是软了又软,随后淡淡笑道:“我刚才是说笑的,你不要这么担忧,我答应你便是了。”

李娴泽刚回到自己房间,便被李权忠传见。书房内,李权忠沉着脸,目光冷冷地上下打量她。
李娴泽心中暗道不好,撩衣跪地,低着头等着李权忠的问责。
“你去哪儿了?”
“随便走走。”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撒谎?李娴泽,掌嘴。”
李娴泽身子一怔,随后抬手,左右开弓,朝着自己的脸上招呼。
一时间,不大的屋子内回荡着清脆的耳光声,眼看着李娴泽的两颊肿胀发紫,嘴角噙着鲜血,李权忠才肯挥手让她停下。
“你去见钟离夜了?”
“我的确去了太子府,不过钟离夜并不在,我没有见到他。”
“那你进去见谁了?”
李娴泽一顿,随后平静地道:“在门口偶然遇到了苏姑娘,于是便进去叙了叙旧。”
“李娴泽,你还对他抱有幻想?”
“没有了,”李娴泽抬头,看着李权忠的双瞳,坚定地道:“请您相信我,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念想了。”
“你一次次越线,我凭什么信你?”
李娴泽扯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有些轻蔑地道:“这要看您如何让我证明自己了。”
李权忠冷冷一笑道:“把这个吃了。”随后摊开手掌,一粒黑色的药丸躺在他的掌心。
李娴泽想都没想,拿过药丸便一口咽下。
“你乖点,这个东西虽不至于要了你的性命,但每日午时前若是得不到解药,它必定能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你最近做的有些过分了,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随后李权忠站起来,拽着她的衣领道:“李娴泽,我警告你。你平时如何,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次,你不许给我惹事,按我说的做,听明白了吗?”
李娴泽感受着腹内的绞痛,艰难开口道:“娴泽,明白。”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10 08:46: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西津二十七年,那是西津在历史上的最后一年。腊月初九夜,二皇子钟离葛举兵攻进皇宫,史称二皇之乱。
史书中并未详细记载,而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二皇子钟离葛和丞相刘傲冥带兵冲进皇宫内,而钟离夜似乎也有准备,两军相遇,刀剑相接,一时间宫内血雨腥风。
就在两军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唯有一个人跟他们都不同。那个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便是找到她。
李娴泽抬手砍死迎面冲上来的士兵,又横剑挡下刺过来的一戟。此时的她身上满是鲜血,却无暇顾虑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李娴泽只想尽快找到她。而她越是向前冲,便发现二皇子的士兵越多,心中突然隐隐不安,生怕来不及,见到了她不想见到的一幕。她奋不顾身地向前冲,但凡挡在她前面的都是敌人,但凡阻止她去救她的都该杀。
终于,她一路厮杀到了她的房外,一脚踹开了紧闭着的房门,入眼的便是一个男人趴在苏筱曦的身上,隔着那个人的背影,李娴泽看到了苏筱曦凄然的面孔。
“**。”李娴泽怒吼着冲了过去,一脚踹开她身上的男人,然后站在那个趴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男人面前,执剑而对,冷冷开口道:“你刚才是哪只手碰的她?”
那个男人早就吓的发不出一个声音,瘫坐在地上慢慢向后蹭。
见那个人不语,李娴泽没了耐心,一步步逼近他,抬起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然后用剑一下一下地砍掉了他所有的手指,那个男人疼的呜哇乱叫,而李娴泽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目光嗜血地盯着他的眼睛,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脸色却是一凛又凛,最后,终于抬手刺穿了他的双眼。
那个男人心里暗道自己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碰上这么个嗜血如麻的主儿。他闯进这个屋子时,见到佳人端坐,一时起了色心,可他刚打算办事的时候,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开。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大家都忙着争夺权位的关键时刻,会有人为了名女子跟自己过不去。如今,他不但没有揽佳人入怀,还落了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而就在他走马观花地回顾着刚才以及过往的种种时,肚子上早就被面前这个一脸戾气的人捅出个窟窿来,此时正娟娟冒着血。

直到看到那个人的鲜血流到自己的脚下,李娴泽才回过神儿来,猛然转头看向苏筱曦,声音里竟都带着些颤抖,轻轻唤道:“筱曦,”
苏筱曦看着她,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定定站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所有的情绪都堵在心头,最后化作眼泪簌簌落下。
李娴泽看着她脖子上还残留着刚才那个男人粗鲁掐出的红印,心里又是悔恨又是心疼。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她,抬起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抚上了她的脸颊,替她擦去了眼泪,然后将头埋得很深,闷闷地道:“筱曦,对不起,我来晚了。”
而苏筱曦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冷,苏筱曦慢慢开口道:“娴泽,你能来,我很开心。”
李娴泽这才抬起头,对上她温柔似水的眸子,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突然,她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似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她的五脏六腑,李娴泽不觉得将眉头拧作一团,抬起一只手死死地抵在自己的胃部,微微躬起身,试图缓解一下此刻剧烈的疼痛。
看着李娴泽突然苍白下去的脸色,苏筱曦一惊,不知所措地道:“娴泽,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娴泽,你不要吓我。”
压抑着阵阵上涌的腥咸,李娴泽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生怕苏筱曦看到。头顶传来苏筱曦焦急又关切的声音,一双玉手紧紧拽着自己的手臂。李娴泽想说:“筱曦不要怕,我没事。”可是刚要开口,便感觉到湿热的液体就要顺着嘴角流下,于是只好死死咬着牙关,直起身子,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而苏筱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呆呆站着任眼前的人紧紧地搂着自己。
“筱曦,幸好你没事儿。”
听到李娴泽清冷的声音中满是关切,感受着抱着自己的身子微微战栗着,苏筱曦心中惊叹道:“娴泽该是多么担心自己啊!”如此想着,她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背,然后甜甜地开口安慰道:“娴泽,我没事儿,我们,没事儿了。”
而李娴泽在苏筱曦的身后,偷偷抬手用拇指抹掉了嘴边的殷红。许是此时抱着苏筱曦的缘故,李娴泽竟然觉得不那么痛了。

而在距皇宫百里不到的地方,李权忠伺机而动,打算等他们两败俱伤时,一举夺下权位。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坐在后方指挥全军时,侍卫来报,一称找不到李娴泽的踪迹,二道军中士兵不知为何突然上吐下泻,有些甚至昏昏沉沉,到最后李家军竟是连皇墙都没碰到便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李权忠计划了这么多年,大好的机会却又错过,于是大怒,下令捉拿李娴泽,不论生死。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10 20:25:00 +0800 CST  
抱上了,抱上了!告诉我你们开不开心?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10 20:28:0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两个人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随后,苏筱曦轻轻开口道:“娴泽,你可看到阿夜了?”
李娴泽身子猛地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她道:“没有,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过来前,局势已经倾向于太子这边了。”
苏筱曦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拉着她的手道:“娴泽,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
李娴泽暗暗品尝着心头的酸涩,缓了一缓才道:“好。”
李娴泽拉着苏筱曦冲了出去,她将苏筱曦牢牢护在自己怀里,生怕她受伤,手上不停地挥剑杀去,慢慢地他们所经之处,敌军纷纷倒地。就这样,两个人紧紧依偎着踏着鲜血杀了出来。
苏筱曦见到钟离夜的第一眼,便看到他手臂上被砍出的一条深可见骨的刀口,一时间顾不上其他,挣脱了李娴泽的怀抱便跑了过去。李娴泽身子略微一顿,随后将手背到身后,两只手紧紧攥着,脸色平常地看着他们。
苏筱曦眼圈立刻就红了,抱着钟离夜的胳膊,嘴唇苍白地道:“阿夜,你怎么样?”
钟离夜含笑,低首看着她哄道:“我没事儿,你怎么样?”
苏筱曦仍是不放心地撕下了自己的衣角,紧紧缠在了渗血的刀口处,并为他仔细地包扎好,半晌才回道:“多亏了娴泽赶来救我。”
李娴泽立刻单膝跪地道:“家父派我过来支援太子,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子恕罪。”
钟离夜从见到他们二人起便觉得心头烦闷,此时听苏筱曦说她赶来救了自己,心中莫名不悦,可却并没有表露半分,只是眼神微眯地看着李娴泽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快去,我要让他们的人一个不留。”
李娴泽低首道:“是。”
最后,在这场津朝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动乱中,钟离夜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如愿登上了皇位。而他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以谋反罪处死了二皇子钟离葛,并将丞相刘傲冥满门抄斩。这第二件事则是约谈了李权忠,两个人不过喝了一壶茶的功夫,钟离夜便成功的将他的兵力三分,一部分给了新上任的太尉穆司魁,一部分还留给李权忠,而最后一部分则分给了李娴泽,理由便是培养新人。一壶茶喝到见底儿的时候,钟离夜笑道:“李将军对我犹如恩师,之前在边塞,若不是将军对我一直照顾,我怕很难活着回来。将军一生征战沙场,为我大津朝立下汗马功劳,这些朕都记着呢。所以,朕在洛阳城选了一处宅子,坐北朝南,还带着一个小院子,朕想着将军必会喜欢,于是便自作主张地为将军购下了,将军想什么时候过去便可以什么时候过去。”
李权忠心想:“想让老子告老还乡,做梦!”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地道:“皇上刚刚登基,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臣怎敢妄自逍遥?”
钟离夜看着他如此,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身体微微向后一倾,呵呵一笑。
笑里藏刀,言外有意,李权忠偶尔都会想,钟离夜真的很适合做皇帝。
巩固了内政后,钟离夜又做了关乎津朝历史发展的第三件大事,那便是迁都到沂州城东侧的泰炎城,不同于沂州城,泰炎城靠海,气候温和,水运便利。如此东津的历史也便正式掀开了第一页。
而钟离夜所做的最后一件大事呢,就是迎娶苏筱曦,并封其为贤淑皇后。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的元月初一,而钟离夜特地命李娴泽做了大婚当天的迎亲侍卫总领。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11 09:16: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说到李娴泽,她自那日帮钟离夜打败了钟离葛后,已经是子夜时分。当她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时,突然窜出几个人,李娴泽下意识抬手便劈倒了一个,然当她察觉到是李权忠的人后,便不再反抗,任剩下的几个人解气一般地卸了她的两条胳膊后,由他们押了回去。
而她刚被带回李府,便被人吊在了树上,脱臼的胳膊此时被拉扯着承受全身的重力,剧烈的疼痛阵阵传来,李娴泽连逃都无处可逃。
随后,她连李权忠的面儿还没见到,便被下人抽了鞭子。到近一百鞭子的时候,李权忠才姗姗来迟,见到她第一眼便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李娴泽的头猛地偏到一边,嘴角鼻子皆被打出了血,此时一滴一滴地落下。
看着李权忠盛怒的面孔,李娴泽竟也不觉得有什么,仍是平淡地看着他,眼睛都未眨一下。
李权忠看她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她闯下如此大祸却不知悔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接过下人递来的鞭子,也不吭声,闷头抽了下去。
鞭子兜着风地落下,手臂上、脸上、胸前、腿上,鞭子毫无章法地招呼到了李娴泽的全身。而李娴泽抿着唇一声不吭,闷头承受着李权忠盛怒之下的发泄。
不知道多少鞭子下去,李权忠都觉得自己胳膊酸痛,才停了下来。两个人静默地对视着,谁都不肯退让,鞭子被李娴泽的血染红,此时低垂着,血沿着鞭子在鞭梢处汇合、滴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散不去的血腥味,李权忠看着眼神都有些涣散了的李娴泽,抬起手用鞭柄狠狠地戳进她右腹下部一处裂开的刀口。
李娴泽龇着牙,皱着眉,慢慢消化着疼痛。李权忠逼近她用沾着她的鲜血的鞭柄挑起她的下颚,冷冷道:“李娴泽,这回清醒了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越我雷池,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是都忘了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李权忠狠狠甩开她的下颚,冷冷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李娴泽闷闷咳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她刚一张嘴,嘴角便溢出血迹,她空空张了半天嘴也发不出一个音,半晌才用沙哑到不像话的声音道:“娴泽,无话可说。”
李权忠猛地转身,用膝盖狠狠地顶在了李娴泽的腹部,李娴泽吃痛弯腰,然后抑制不住地呕出一大口血。
“不知死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李权忠看着李娴泽苍白又狼狈的脸,冷冷地笑道:“李娴泽,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那天你去了哪儿,见了谁?军中士兵为何会突然晕迷不醒,我都会查明白。李娴泽,你放心,父女一场,我定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随后,转身再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坐在了下人们搬来的椅子上,淡淡开口吩咐道:“给我打。”

他命令一下,便立刻有下人过来,拿起一条鞭子,朝着李娴泽抽了过去。每一百鞭子,便会换一个人,以此来保证每一下都不会手软。
李权忠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才发现手抖的厉害。最后,李权忠还是放下了茶杯,盯着染满鲜血的手发呆。之后,两个人便谁都没有在说话,只剩下鞭子被甩得虎虎生风,以及鞭子抽在肉上时那如噩梦一般可怕的声音。

李娴泽忍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疼痛,看着李权忠有些佝偻的身影,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她在想不管怎么样,她确实是破坏了父亲的计划,这一点上她百口莫辩。就在这次政变的前几日,她因为担心苏筱曦,潜伏在太子府时,偷听到了钟离夜的全部计划。之后,她也曾趁着每日定时去李权忠那里求要解药的机会,透露一二,然而回应她的只是冷冷的一巴掌,和李权忠嘲讽的声音提醒她“不要自不量力”。
意识越发的昏沉,她想着如此昏过去也好,可李权忠竟然连这样的空隙都不留给她。一桶掺杂着冰碴子的冷水迎面泼来,李娴泽被激得一下子睁开眼睛,随后扯出一个苦涩地笑容,冷眼看着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自己身上,身子随着鞭起鞭落而起伏,她将目光放到远处,空空盯着一个地方,什么也不去想了。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11 15:28: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李权忠派出去的人效率很高,不过几个时辰,李权忠手里便拿到了他们送回来的密信。将信上的内容从头读到尾,李权忠脸色冷了又冷。随后,一把将信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抬腿朝着李娴泽满身的伤痕踹去,咔嚓的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李娴泽忍了又忍还是闷哼出声,抬眼看了李权忠半天,才将眼神聚焦。
看着李娴泽此时这幅模样,和信里她的所作所为,李权忠扬起巴掌,狠狠打在她早就肿胀不堪的左脸上。
李娴泽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连吭都没吭一声,只是头发梢掩盖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失落。
“李娴泽,我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对营中的兄弟们下药?他们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怎么忍心?”
果然,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起头道:“药是我下的,只是”
“啪!”
李娴泽剩下的半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就被李权忠怒气十足的一巴掌打断了。每次都是这样,他要她解释,可又不肯听完。她想说她确实下药了,可是那些药别说致命连后遗症都不会有,她只是想阻止他们的计划,她只是不想看着他们自投罗网,她只是不想看着他们白白牺牲。
“还有,听说那天你特地去救的不是钟离夜,而是苏筱曦?李娴泽,你是什么意思?”李权忠冷眼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然后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定定瞪了李娴泽许久,末了还是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李权忠怒骂道:“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喜欢上的居然是苏筱曦那个丫头!”
隐约中听到了苏筱曦的名字,李娴泽才有了反应,她慢慢抬起头,努力分辨着李权忠的嘴型,这几巴掌下去后,她的耳朵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她断断续续连猜带蒙地分辨出了,“混 账”“喜欢”“苏筱曦”这几个词,心中微微思忖,然后猛然一惊。
李娴泽拼命地摇着头,可李权忠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许久,李权忠转身不再看她,开口的语气如屋檐上结的冰刀子,“李娴泽,我李权忠不敢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走吧。”说完,便命人将她放下。
李娴泽刚被人放下,便觉得浑身无力,顺势双膝跪在地上,朝着李权忠离开的方向抬起手,嘴里凄厉地喊道:“爹爹,”
突然,李娴泽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那年她因为误伤了李沐风被他罚跪在操练场时,也是这个样子。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李权忠连步子都没有停顿一下,就这样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身后。
那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洋洋洒洒地落下,雪花欢快又无辜地落在李娴泽的身上。有些被她的体温融化,顺着衣领钻入她的身体里,似是整颗心都跟着冰了又冰。而有些则还未来的及融化便被新的一层覆盖,在她的头顶和不算宽厚的肩膀上堆积。
李权忠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他翻身下床,摸索着来到了窗边,才发觉已经下起了大雪。隐约中他看到了在风雪中不断倒下又不断挣扎着跪直的矮小又孤傲的身影,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蔓延在心底,他愣愣站在窗边看了许久。直到,林落瑶将大麾披在了他的身上,他才恍然转身,浑身都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权忠,你先让她进来吧。这样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她跪在外面,定是会做病的。”
“我让她滚,又没让她跪着。是她自己愿意的。”
林落瑶见着自家丈夫此时别扭的模样,心下更加确定了他其实并不忍心的。于是,柔声开口道:“权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晓不晓得,前几天我的心一直悬着。直到现在想起,还会后怕。”随后,她拉起了李权忠的手道:“权忠,我不需要锦绣河山,风儿也不需要。我们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平平安安地看着风儿长大,好不好?”
李权忠也有几分动容,回握住她的芊芊玉手道:“好。”
“你看你的手凉的,我们快回床上去吧。”
“权忠,那娴泽?”
“让她先跪着吧。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下次还是不会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林落瑶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叹这父女俩,一样的倔。
大雪就这样下了一整晚,此时的李娴泽衣衫褴褛地跪在雪地里,积雪几乎要没过了她的膝盖,身上的衣服早被鞭子抽得破烂不堪,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鞭痕若隐若现,被冻得通红发紫。
她的眉梢睫毛全都结了冰霜,脸色如雪色苍白,就连嘴唇也上了白霜,李娴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抬起头雪花落在了她的脸色,融化后便化作了泪水,流进了心里。她想问一问:“今年的冬天为何格外地冷?”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12 12:54:00 +0800 CST  
第三十二章
当李娴泽感受到了腹内剧烈的疼痛而清醒过来时,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早已经晕了过去。她睁看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天已经微微亮了,雪也已经停了,只是入目的皆是一片纯白,只是她还是在原地,还是一个人。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触到唇边的冰凉,竟还带着腥咸的味道。她有些皱眉,抬起手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不由地身子一抖。冰冷的雪花在嘴里融化成水,倒也算是甘甜。她一把一把地抓起雪塞进嘴里,直到感觉不到嘴里的腥臭味才罢休。
突然,她看到远处李权忠缓缓走了过来。李娴泽下意识地身子一紧,不由地挺了挺胸,微低着头,屏住了呼吸,等着他靠近。
然而,李权忠目不斜视地走过来,然后若无其事地经过了她的身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留个她。
她仍是跪着,犹豫了半晌还是艰难地开口,用不算大的声音道:“我从没有想过,离开您后,我该怎么办。也没有想过,不做您的女儿了,我又会是谁?”李娴泽扯起一个嘴角,苦苦一笑接着道:“我也不是有多留恋这里的,只是我还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待我想明白了,我想我会走的。所以,您能不能容我想想清楚?”
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李娴泽鼓起勇气缓缓转过头。果然,李权忠早就已经离开了。
李娴泽回过头,只觉得自己可笑,扯着嘴唇干干笑了两声。突然,她弯下腰,猛地喷出一口血,看着面前雪白的地上点点鲜红,李娴泽抬手抓了一把雪,将那血迹抹了去。
李权忠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看着晕倒在雪地里的李娴泽,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李权忠走了过去,抬腿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李娴泽,他对自己说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死了没。于是当看到,她恍惚的眼神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突而变得清明时,李权忠有些惊讶于她竟是这般容易满足。
而李娴泽她还是真的很容易满足,李权忠肯停下来看自己一眼,她便觉得自己似乎还有机会。于是,跪直了身子,很是乖巧的看着他。
李娴泽看着他,而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低着头睥睨着她,然后她看到他慢慢开口,语气冰冷地道:“知道错了吗?”
李娴泽的表情僵在脸上,不久便恢复平静,垂首低低道:“娴泽知道错了。”
“若是敢在犯,你觉得我该把你如何?”
“不会再犯了,”李娴泽猛地抬起头,想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信任的表情,可是未果,复低下头,淡淡地开口道:“若是再犯,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李权忠的身子微怔,但脸上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看着她冷冷道:“好,那我们说定了。”
“起来吧。”
李娴泽挣扎了许久,也没能从雪地上站起来,麻木的双腿,此时一点知觉都没有。而李权忠始终冷眼看着她,耐心等她站起来,然后才开口接着道:“回去准备下,三日后是皇上大婚之日,皇上有旨,派你去接,苏姑娘。”
李娴泽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响,连李权忠是何时离开的,她都不记得了。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明明早知道的,可为何还是心痛不已。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12 19:36:00 +0800 CST  

楼主:有什么不能说啊

字数:77470

发表时间:2018-03-18 00: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09 22:03: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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