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虐】【原创】弦盾断无息(父女虐 gl虐恋)

第九章

很快,噼里啪啦的棍子声便在营外响起。苏潜羽转身与李权忠告别,出了营帐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悄声躲在了营帐旁。
他仔细观察着趴在凳子上的那个瘦小身影,见她微抿着唇不吭一声,只有在一拳粗的军棍重重砸在她身后时,才睫毛颤动,倔强的小脸上却早已布满了密密细汗。苏潜羽欣赏地笑了笑,直到最后一棍子打完,才从营帐旁现身,一把捞起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重心不稳险些倒下的李娴泽。苏潜羽单手握住李娴泽的手腕,却没想到她这般瘦弱,心中生出一股子怜爱的感觉。
“我扶你回去吧。”苏潜羽看着她此刻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忍心地道。
“多谢苏营长,我自己可以。”说完,李娴泽不着痕迹地抽回苏潜羽握着的手臂。
苏潜羽微微皱眉,语气不快地道:“逞强。”说完自顾自地拽过她的胳膊绕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侧,一手握着她的左手,就这样拖着她一步一步地回到了营帐内。
“我这里正好带了上好的金创膏,你趴下,我给你上药。”
李娴泽听闻,身子不自觉地后退,直到退到了墙根才微微放心,面上仍不动声色地道:“不敢劳烦苏营长,我自己可以。”
“自己可以,自己可以,你还会不会说些别的?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沉闷?况且这伤在身后,你倒是说说看,你自己怎么可以?”说着苏潜羽向前迈了一步,含笑道:“过来。”
看着慢慢靠近的苏潜羽,李娴泽心中一阵慌乱,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以被他看到。于是,情急之下,撩衣跪下喊道:“苏营长,”
苏潜羽并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身子一顿,停在半空的手讪讪收回。
“苏营长,您让我自己来吧。”
苏潜羽干干笑了两声道:“既然如此,我把药放这儿了。你先起来吧。”
李娴泽见他答应,这才缓缓起身,却觉得脚下无力,而就在此时,苏潜羽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按在床上。
李娴泽大惊,却听苏潜羽道:“你这小子,都是大老爷们的,有什么可害羞的,来吧,我帮你。”说着便要褪她裤子。
“等下,”李娴泽将头埋在臂弯里,闷声闷气地道:“我,是女的。”
苏潜羽听闻大惊,红晕立刻窜到了耳根,他连忙松开压着李娴泽的手,慌慌张张地退后几步道:“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营帐中的气氛很是尴尬。许久,苏潜羽才干咳两声,将脸撇到一边,眼睛也不抬一下地道:“你上药吧,我回去了。”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1 08:03:00 +0800 CST  
自从那日起,苏潜羽总会不经意地想起这一幕,然后低着头笑的无奈,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地道:“这个丫头还真是胡来。”
也是从那日起,苏潜羽总是会将目光多停留在李娴泽身上几分,见她拉弓射箭潇洒利落,看她提剑上马动作干脆,见她眼神坚定目光深邃,看她有说有笑恣意逍遥。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她身上的气质深深吸引,也就自然而然、有意无意地对李娴泽多照顾几分。
而李娴泽也察觉出了他的心意,总会在他笑着走向自己时,礼貌又疏离地避开。
又是一日,苏潜羽见苍狼搭着李娴泽的肩膀,从对面远远走过来,微蹙着眉迎了过去,盯着苍狼搭在李娴泽肩膀上的手,冷冷开口道:“苍狼,我给兄弟们新备了几套装备,你过去取一下。”
苍狼抱拳道:“是。”随后,离开。
李娴泽看着苏潜羽,也是微微低头抱拳道:“属下告退。”
刚一转身,就被苏潜羽喊住:“回来,我让你走了吗?”
李娴泽回身,抱拳道:“苏营长还有什么吩咐?”
“你陪我走走。”
见李娴泽抱着拳低头皱眉,苏潜羽冷下脸来道:“李娴泽,这是命令。”
李娴泽边稍慢几步走在苏潜羽身侧,边暗自感叹自己的命苦。
“你最近怎么老是躲着我?”
见苏潜羽问话,李娴泽回道:“回营长,属下没有躲着您。”
“你是不是还在在意上次的事儿?”李娴泽见他另辟话题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寻思着如何能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而苏潜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以为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于是接着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营长。”
苏潜羽见她这幅冰冷木讷的样子,忍不住虚心“请教”道:“李娴泽,你是怎么做到的,每次都能把话聊死?”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一条小溪旁,苏潜羽自顾自地坐下,看着呆站在一旁的李娴泽道:“不累吗,还站着?”
李娴泽闻言坐在他一旁。苏潜羽拔起地上的一颗枯草,咬在嘴边,身子向后一仰,双手枕头地躺了下去。看着蓝天上,自由漂浮的白云,许久,才感慨地道:“李娴泽,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想着来打仗的?”
李娴泽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随手扔到了面前的小溪里,然后拍了拍手道:“我娘死的早,我爹盼着把我早早嫁了,相比之下,我觉得这样活着有意义些。”
苏潜羽注意到她语气里的悲凉,转头看了看她道:“我有个妹妹,差不多你这个年纪。她叫苏筱曦,生得漂亮,性格又好,回去我介绍你们认识。”然后起身,看着李娴泽郑重地道:“人生有很多种活法,不要”
李娴泽打断苏潜羽道:“你刚才说**妹叫什么?”李娴泽吃惊地顾不上什么规矩,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
苏潜羽也是一愣,不过见她似是与自己亲近了几分,微微勾起了嘴角笑道:“苏筱曦。怎么,你们认识?”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1 08:06:00 +0800 CST  
第十章
那一年,匈奴来袭,这场战争打的格外艰难。当李娴泽劈开面前的敌人来到苏潜羽身边时,他已经身中数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李娴泽左手拉起他,右手挥剑,刺穿敌人的喉咙,那人倒下前还不死心地扔出手里的刀,那刀擦着李娴泽的右臂而过,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李娴泽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怀中的苏潜羽,心中隐隐不安,开口道:“苏潜羽,不要睡,我带你回去。”
苏潜羽看着她微微扯出一个笑容,张开嘴巴虚弱地道:“娴泽,你头上流血了。”
“不碍事。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了。”
苏潜羽很是不信地摇摇头道:“你别管我了。李娴泽,好好活着。”
李娴泽随手牵过身边的一匹战马,狠狠***屁股一下,将苏潜羽小心地护在身前,然后一路疾驰,边走边挥剑,所经之地,敌人纷纷倒下。
苏潜羽看着李娴泽坚毅的侧脸,微笑着缓缓开口:“娴泽,有句话我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李娴泽,我喜欢你。”
李娴泽身子一怔,然后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

史书上记载,西津十七年秋,匈奴来犯,李家军奋勇杀敌,终将匈奴击退。先锋营营长苏潜羽,以身殉国。消息一经传回沂州城,苏潜羽的父亲苏伯央大悲,倒地不起,次日离世。苏家败落,只剩其女苏筱曦举目无亲。
苏筱曦着一袭白布,眼眶通红,嘴唇苍白皲裂。一日之间,苏筱曦失去了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此刻孑然一身地站在沂州城上,看着带着自己哥哥回家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入了城门。
她缓缓来到城下,停在大军前。棺材由六名士兵扛着,其中为首的那个人便是李娴泽。
苏筱曦见到她时不由地一愣,而李娴泽此刻根本不敢看她的神情,只觉得心中一阵撕痛,低低开口道:“苏姑娘,请节哀。”
苏筱曦死死盯着棺材淡淡道:“把棺材打开。”
李娴泽的身子一顿,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打开了灵柩。
苏筱曦咬着牙,只往里看了一眼,便觉得全身的血液逆流,眼前一黑,眼看就要倒下。李娴泽抬手拉住她,转身冷冷地道:“关上。”
灵柩被“哐”的一声合上,李娴泽目光一刻都不想离开苏筱曦,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担忧。
“苏姑娘,之前有幸在苏营长营下当兵,也与苏营长颇有交情。他让我转告你,‘人生很长,要好好活着’。”
苏筱曦终于忍不住了,掩面失声痛哭,哭得李娴泽心疼。她几次想要抬起的手,都被自己抑制住,然后默默放在身后,紧紧攥着,随后,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姑娘,温柔地道:“苏姑娘,不要哭了。”
许久,苏筱曦才哑着嗓子道:“多谢。”
下葬的那一日,李娴泽在队伍的末端,远远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苏筱曦,白布素衣下消瘦的不成人形,而她的身边一个男人环着她的手臂,两个人紧密地贴在一起,李娴泽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酸涩。
她听说那个人叫钟离夜,是太子、未来的储君。她听说这个钟离夜力排众议,坚持要将苏筱曦留在身边,照顾她,不惜惹得皇上不快。那时,李娴泽很是羡慕他。她暗自发誓,她要强大,强大到有朝一日苏筱曦若是身陷困境,她可以出手帮她,强大到可以与她比肩守护她的笑容。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1 18:33: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西津二十二年,李家军由东向西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为首的先锋营营长更是有勇有谋,攻无不破战无不胜,留下一段千古佳话。
“打探清楚了?新上任的先锋营营长明日确实会来?”
“奴婢打探清楚了,今晚起,宫里就开始着手张罗了。只是,”小丫鬟素纱略微犹豫着。
苏筱曦吹了吹手里的茶盅,茶叶打转,开口淡淡道:“只是什么?”
“奴婢听说,那位新上任的营长居然是名女子。”
苏筱曦神色一凝,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当真?”
“千真万确。”素纱微微探身,伏在苏筱曦的耳侧道:“皇宫内外对她的传言早就甚嚣尘上了。传闻说她身高八尺,眼似铜铃,能徒手将人活活撕开。而且,奴婢还听内务府的小武子说,皇上听说了她的女儿身份后,虽有不快,但看在她连夺了永川、广安、泸州三座城池立下大功的份儿上,终是惜才的赞不绝口,特封她为肖勇将军。只是这样,我们的计划就,”素纱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只是说到最后,不自觉地禁了声。
“你先下去准备准备,我们明天见机行事。”
“是。”
素纱走后,苏筱曦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眉头不由地紧锁。自从她父兄去世后,钟离夜见她孤苦一人,执意将她带了回来。钟离夜虽是太子,但他娘死的早,宫中并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可以为他说话,他本就不太受宠,却因为这件事一再惹得皇上不悦,苏筱曦很是愧疚。
这几年来,他们朝夕相处,钟离夜对她很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只是决口不提自己的处境。苏筱曦想他定是怕自己担心。如此,苏筱曦便对钟离夜越发的信任和依赖。她一直待在他身边,陪伴他照顾他,她本想着日子如此,也算安稳。
可他们不争不抢,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会放过他们。几日前,丞相刘傲冥向皇上提议让钟离夜率军去边疆,皇上竟也同意了。战场是个什么地方,在那里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意外。自从苏筱曦听说了这个消息,便整日里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终于,苏筱曦下定决心,她不要再坐以待毙了,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筱曦,”钟离夜从门外走进,看着发呆的苏筱曦,绕到她身后,抱住她。明显感觉到怀中伊人身子一顿,钟离夜环着她的手臂一僵,半晌才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许是有些累了。”
“筱曦,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么厉害,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到时候我就娶你过门。”烛火映在钟离夜刚毅的侧脸上,显得熠熠生辉。
苏筱曦听着他的大话,只觉得心中好笑,顿了顿,缓缓开口道:“阿夜,你让我陪你一起吧。”
“不行,战场上太危险了。你只需要在家里乖乖等我,这样我才能放心打仗啊。”见苏筱曦紧锁着眉头,钟离夜安抚道:“好了,筱曦,放心吧。”
苏筱曦只好点头同意,但心里却策划着什么。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2 20:00: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宴会上,钟离夜携苏筱曦一同出席,刚迈入大殿内,便看到四位营长都已落座。苏筱曦扫了一眼,恍然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暗道:“是他?他是女子?”
就在苏筱曦看着李娴泽时,李娴泽突然转头看过来,目光相触的一瞬间,苏筱曦含笑微微低首。
而李娴泽早已起身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微微一拜道:“苏姑娘,好久不见。”
苏筱曦还未开口,一旁的钟离夜看着两个人之间似乎有股莫名的气氛,于是开口道:“你们认识?”
“之前,家父在世的时候,偶遇营长跟她的朋友出手相救。说来,当时还未问过营长如何称呼?”
“在下李娴泽。”
钟离夜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娴泽,然后右手揽着苏筱曦的腰,淡淡开口道:“之前多谢李营长对筱曦的照顾了,今日我定陪营长多喝几杯。”
李娴泽盯着钟离夜的右手,微微扯起一个嘴角,并未说些什么。
而坐在右手席上第一位的李权忠看着他们,眼神微眯。
不一会儿,皇上背着手,有些佝偻却步伐有力地从大殿外走入,众人立刻跪拜。皇上踏上高坐,刚一坐稳便挥手让众人起来。
众人落座后,皇上便吩咐开宴了。
一盘又一盘的食物被侍女们端上,李娴泽眼看着面前被垒起了一座小山,不禁心下感叹皇家的奢侈,若是这些东西都变成军粮,够边疆的战士们吃一年的了。
如此想着,就听皇上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来,李爱卿,朕敬你一杯。多亏了你,为我们大津朝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
李权忠立刻起身低首,将酒杯高举过头,然后开口道:“多谢皇上抬爱。小女年纪尚轻,还需多历练历练。”
李娴泽立刻起身,在李权忠身边,端着酒杯,弓着腰道:“皇上抬爱,末将愧不敢当。”
随后,两个人纷纷饮尽杯中酒。
“李爱卿不必自谦。”随后,皇上一指钟离夜道:“朕的儿子年纪不小了,朕想让他在李爱卿营中锻炼锻炼,不知爱卿何意啊?”
“多谢皇上厚爱,只是太子身份尊贵,战场上刀剑无眼,臣怕太子受伤。”
“无碍,朕在他那个年纪,身上的伤疤都已经不计其数了。爱卿若是觉得太子能力不够,不如在这儿,让他跟娴泽比试一番。”随后,又转头嘴角含笑地看向钟离夜道:“夜儿,怎么样,敢不敢比试比试?”
钟离夜起身离席,站在中央拜道:“儿臣愿请李将军指教。”
“娴泽,不必手下留情。”
李娴泽自知这是个苦差事,可皇上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不好推脱,只好站在了钟离夜对面,微微一拜道:“太子,出招吧。”
几招过去后,钟离夜已经气息不稳,再看李娴泽连手都未出,似是看破了钟离夜的招数,每次都在他出招前,微微侧身躲开了。如此,半晌过去,钟离夜竟然连她的身都未近。
李娴泽这一身从刀尖上滚出来的功夫,岂是一个养在皇宫的金丝雀比的了的,她现在只是在犹豫着自己是该赢好还是该输好?赢了,折了太子和皇室的面子,输了,折了爹爹和李家军的面子。两边她都得罪不起,或许她可以想想如何才能让这场比试在彼此都不尴尬的前提下结束。
她正想的出神,无意中撇到了钟离夜身后的苏筱曦,一张精致的小脸此时正焦急与担忧地看着钟离夜,心中莫名酸楚。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钟离夜抬手一拳打在她胸口窝,李娴泽微微退了一步,感觉到满口的腥咸。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2 20:30:00 +0800 CST  
她定定站在那里,看着钟离夜眼神里带着些凛冽,看得钟离夜后脊发凉。突然,钟离夜还未看清她的动作,李娴泽就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左手兜风地朝着他的后颈劈下,却在就要碰到时收回了全部的内力,手正正停在了钟离夜后劲上一寸。也仅此一招,在座的人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任谁都看出来钟离夜输了。
可就在李娴泽停顿的时候,钟离夜立刻反应过来,反手抓住李娴泽的手腕,一个翻身,将其胳膊扭到身后,然后抬腿一脚踹过去,李娴泽顺势跪倒,微微抬眼,见苏筱曦的脸上并无半分表情,心下一沉,然后低低开口道:“末将,输了。”
高坐上的人,看着她眼神几经转变,最后还是笑了笑道:“朕看你非但没输,倒是厉害的很呢。”
李权忠立刻起身,几步过去,一脚踹在李娴泽左侧肋下,“咔嚓”一声在此刻安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刺耳,李娴泽抿唇将一声闷哼生生咽进肚里。
“没用的东西,滚回去。”
李娴泽跪拜叩首,随后倒退着撤了回去,左手不着痕迹地按着左侧倒数第二根肋骨处,皱着眉独自默默地消化着疼痛。
李权忠在殿中央跪下道:“太子果然武艺超群,器宇不凡。在军中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皇上听闻哈哈大笑,然后看着他道:“好。那朕的这个儿子,可就拜托你了。”
“臣遵旨。”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2 20:30: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几句寒暄后,宴会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手执长箸,品尝其面前的美食。只有李娴泽因为断折的肋骨疼得厉害,无甚胃口。
不一会儿上来了几个侍女,摆好了一架古琴,一位身姿卓卓的女子端坐在古琴后,抬手,袖子下滑,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起弦,五名一身红衣的女子翩翩起舞,一时赏心悦目。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那名女子一脸慌张地呆愣在那里。
“怎么了?”
女子这才回神道:“回皇上,琴弦,断了。”
“算了,下去吧。”
“等一下,”一个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人们闻声望去,只见苏筱曦缓缓起身,来到大殿前,微微屈身道:“皇上,小女小时候也曾学过几年古琴,虽天资愚钝,但家父生前严厉,也请了最好的先生教。先生曾说过,其实断了弦的琴也可以弹。”苏筱曦含笑低头,接着道:“小女想着不要坏了皇上和众位大人们的雅致,请皇上恩准,让小女试试。”
“哦,琴弦断了,你也可以弹?既然如此,朕准了。”皇上含笑看着底下的美人,眼角带着些许欣赏。

苏筱曦起身,绕到古琴后,对着身边的女子微微颔首。然后落座,将青葱玉指搭在琴弦上,低头,发丝如墨,随意地散落在肩上。琴声响起,时急时缓,亦扬亦挫,丝丝流淌,扣人心弦。李娴泽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得心弦颤动,眼神氤氲地痴痴盯着苏筱曦。见她勾起最后一根琴弦后,放下手,琴声在整个大殿内荡气又回肠。众人如痴如醉,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不禁拍手称赞。
“好。”皇上拍手大笑,称叹道:“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苏筱曦看着他淡淡一笑,谢过后,便回到了座位上。
几轮推杯换盏后,皇上笑称自己在这儿大家有些拘谨,便先行离席,请诸位自便,只是吩咐几名太监在此伺候。
皇上走后,大家果然放松随意了许多,很多人纷纷离席,来到李权忠这边敬酒,李权忠越喝越开怀,李娴泽见他已有几分醉意,便自愿挡下了接下来的所有敬酒。
这时候,钟离夜也过来了,端着酒杯朗朗道:“李将军,以后就要多靠您照拂了。”
李权忠哈哈一笑道:“老夫可是严厉的很,到时候,太子可不许哭鼻子。”
钟离夜见他如此揶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在说什么。而是抬手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跟在钟离夜身后的苏筱曦却是朝着李娴泽走去,嘴边噙着一个得体的笑容,开口道:“李营长,这杯酒,筱曦敬您。谢谢您当时的救命之恩。以及后来的诸多照顾。”
李娴泽看着她,嘴边不自觉地勾着个弧度,“苏营长生前对我有知遇之恩,苏姑娘有什么需求只管跟我说。”
“多谢。”
李娴泽正要抬手饮酒,却感到手背上传来丝丝凉意,看了看苏筱曦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有些不解地抬头对上了她的眸子,只见她开口道:“李营长身上有伤,就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说完,苏筱曦自顾自地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含笑看着她。
李娴泽只觉得心中暖了又暖,柔了又柔,轻轻一笑,盯着她含笑的眸子道:“苏姑娘敬的酒,我岂有不喝的道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直到钟离夜端着酒杯过来,有些摇摇晃晃地站在两人面前,然后将李娴泽手中的酒杯斟满,又将自己的酒杯向前一伸,两个酒杯相撞,随后朗朗道:“李营长,我敬你。刚才的比试,很畅快。以后要同营打仗了,还请你多多指教。”
“太子客气。”李娴泽淡淡回了他一句后,将杯中酒饮尽。然后看着二人相依而去的身影,怅然若失。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3 12:15: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爹,您终于回来了。”李沐风从内屋飞了出来,就要往李权忠身上窜。却被一同跟出来的林落瑶拦住,嗔怪道:“都多大了,还耍赖。”
“沐风,来让爹看看你长高了没?”
李权忠看着已经与自己齐眉的儿子,心下感叹,儿子长得真快,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爹,我们快进屋吧。”李沐风边说边将李权忠往屋子里拉。
全程李娴泽都默默地跟在后面,只有在经过林落瑶时,才听到她似是有些关切地道:“娴泽回来了,累不累?”
李娴泽微微摇头,跟着进了屋。
“爹,我也想跟您一起去打仗。我也想成为像爹一样的大英雄。”李沐风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说到激动处竟有些手舞足蹈。
李权忠看着儿子如此,好笑地道:“你当战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先把李家枪法学会了再说吧。”
“爹,不是我吹牛。这些年我早就把李家枪法牢记于心,融会贯通了。爹,您就让我跟着您吧。我也想像娴泽一样能够天天跟您在一块,您这好长时间才回来一回,风儿都想您了。”
李权忠心中有几分动容,他完全理解儿子的感受,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征战,对他却是少了几分关心与陪伴。而他这个小儿子又能说会道的很,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此时被他这么一说,李权忠还真有了几分愧疚。
李权忠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温柔又有几分挑逗地道:“原来风儿是想爹了,这样,今晚爹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当真?”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
李娴泽安静地坐在一边,一句话也插不上,她多少是有些看不起李沐风的做派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大小伙子是如何将撒娇的话讲得这么自然?而她光是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耳朵热了几分。
在她愣神时,忽听道李权忠叫她:“娴泽,你去我书房等我。”
“是。”
李娴泽来到李权忠书房,彼时她未听出她爹语气里有什么,回想今天大殿内发生的事情,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找了一个角落,安静跪候。左侧断了的肋骨隐隐作痛,微微一动都是一番折磨,而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的胃又硬是灌了不少酒,此刻也是灼灼的疼。如此跪着,不一会儿,豆大的汗珠就布满了她的额头。
而李权忠直到把李沐风哄睡着了,才不急不缓地来到了书房,看了一眼跪着的李娴泽,明显一愣,却也为多说什么,只是自然地绕过她,坐在座椅上,翻了翻书柜,半晌才开口道:“你过来。”
李娴泽不解地膝行过去,在李权忠伸手便能够到的地方停下,低头不语。
“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你的伤。”
李娴泽一愣,李权忠从没有过问过她的伤势,之前没有,在战场上也没有,她伤的狠了昏迷不醒时,李权忠都没有出现过,此时为何?
“发什么愣?”李权忠见她许久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若是不好意思,就去找你娘帮你上。算了,你还是别去找她了,她看到了又要难过了。听话点,过来。你这个伤要是不处理,过几日我看你怎么跟我回战场?”
李娴泽闻言,呆呆地撩起了衣服,露出左侧一片青紫。这些年来,大伤小伤李娴泽早就习惯了,不要紧的她也无暇顾虑了,有些比较严重的自己能处理的也都自己处理了。所以,她不是很习惯别人帮她处理伤口,尤其这个人还是李权忠。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抗拒,心中暗暗有个声音在妥协,所以此刻她听话地照做。李权忠的手指在她的伤口上揉搓着,帮她一点一点地将药渗透到身体里。李权忠的力气不算轻,李娴泽几次都疼得禁不住地抿唇,身子却是一动都没动,甚至还有些配合地向前靠了靠。
“娴泽,你今天做得很好。既不违背皇命,也保住了李家军的威望,算是个两全的办法吧。只是,委屈你了。”
这是在肯定自己吗?李娴泽活了有18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李权忠对自己的肯定,嘴角忍不住上扬,但还是被自己克制住了,开口道:“娴泽不觉得委屈,爹也是为了娴泽。”
“你能想得如此透彻,爹很欣慰。好了,把衣服穿好,起来吧。”李娴泽走出了书房,回想着李权忠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娴泽,不管怎么样,我、你、你娘还有风儿,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一定要记住。”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4 08:23:00 +0800 CST  
父女二人难得的温情,配上李权忠的洗脑 恩……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4 08:26:00 +0800 CST  
亲们~一个好消息,我放假了~还是一个好消息,我可以多更几章了~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4 19:33: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大军出发的那一天,皇帝亲自送到了城外。李娴泽骑马在最前面领队,一路出了沂州城。
营帐外,李娴泽双手捧着一瓶药,微微拜道:“太子,这是将军托我送过来的。将军说:‘苏姑娘身体柔弱,或许用的上。’”
钟离夜含笑接过她手里的药瓶,然后拱手道:“多谢将军。”
李娴泽抬头,舔了舔嘴角,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道:“太子,苏姑娘身体怎么样了?”
钟离夜手上一顿,但是面上毫无变化,看了看她道:“好多了,李营长费心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请太子随时吩咐。”
“好。”
钟离夜看着李娴泽走远的背影,收敛了笑容,脸色变了又变,怔怔盯着她许久,才转身离开,并随手将药瓶丢在了一边。
一个月前,大军刚刚走出沂州城,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李权忠随即吩咐大军在一个林子里安营扎寨,明早再启程。
李娴泽在周围转了转,确定没有异常后,正打算回营休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左侧林子里有动静。李娴泽打起十二分精神,提着手中的短剑,放轻脚步,一点一点靠近。就在那个身影刚露头的时候,李娴泽一把短剑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
可在她看清来人是谁时,立刻收手,有些惊喜又很是担忧地道:“苏姑娘?”
“钟离夜,带我去见钟离夜。”说完苏筱曦一口气没提上来,昏了过去。
李娴泽看着她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眉头紧紧蹙着,心中阵阵钝痛。她承认在她口中听到的名字不是自己的时,有几分失落,可这份失落终是抵不过心疼,于是打横抱起她,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躺在床上的苏筱曦一直昏昏欲睡,嘴里偶尔还会囫囵地蹦出几个字。而李娴泽在附近找了几株温性滋补的草药,配着自己营中的那些,为她煎了一个时辰。随后,李娴泽端着汤药进来,将碗放在桌子上,坐在她床边,轻声唤道:“苏姑娘,苏姑娘。”
苏筱曦混沌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她猛然转醒,一拳打了出去,然后一身戒备地缩在角落里。
李娴泽微微侧头,感觉到一个锋利的东西划破了她的脖颈,伤口虽浅但也渗出了血迹。她看了看苏筱曦藏在手里的刀片,抬手抹掉了自己脖子上的血迹,然后慢慢靠近,柔声哄道:“苏姑娘,是我。不要怕,放轻松些,已经没事儿了。”
苏筱曦听着这个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开口道:“李 营长?”
“是我。”李娴泽见她认出自己,心中欣喜,然后将汤药递过去道:“苏姑娘,你先把药喝了。”
谁知,苏筱曦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恳切地道:“拜托你,带我去见太子。”
李娴泽看着她一脸的期许,哪里还忍心拒绝,抚了抚她的背道:“乖,把药喝了,我就带你过去。”
苏筱曦听闻,接过李娴泽手里的碗,看也未看一眼,仰头一口喝下。
后来,李娴泽带她去见了钟离夜,又跟李权忠禀报了此事,想着不好将一个姑娘家的自己留在这里,于是只好一路带到了边境。
只是,苏筱曦的身子本就柔弱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再加上边境气候干燥,物资匮乏,苏筱曦一躺便躺了小半个月。
钟离夜见此很是焦急,将军中能搜罗到的药材都给她弄了一份,而李娴泽也是借着李权忠的名义,明里暗里地送去了很多名贵的草药。如此苏筱曦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李娴泽低着头边走边想着苏筱曦的事情,恍然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士兵在议论。
其中一个愤愤道:“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太子了不起啊,太子就可以带着家室来打仗啊?他当战场是个什么地方啊。”
另一个也随声附和:“就是,还带着个姑娘,太子是来打仗还是来游玩啊?”
李娴泽突然凑近两个人,冷冷地道:“不去训练,在这儿嚼什么口舌?是不是太清闲了?”
两个人见李娴泽过来,都不由地缩了缩脖子,然后灰溜溜地打算离开。
“回来,”两个人闻言立刻站住,低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生怕哪句话再惹得他们头儿不高兴了,自己吃苦头。
“以后不要让我在听到任何人说这样的话,否则军法处置,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两人走后,苍狼不知道从哪儿里蹦了出来,右手刚要随搭在她肩上,忽想起李娴泽是个女孩子,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道:“你干嘛要为那个太子爷打抱不平啊?我觉得他不太像是你能看上的类型啊。”
李娴泽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闷闷地走开了。
只剩下苍狼一个人一脸困惑地站在原地,心中还纳闷地道:“生什么气啊?还真是为了那个太子爷?”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4 19:34: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一日,李娴泽在营中研究沙盘,忽听侍卫来报说:“李营长,苏姑娘求见。”
李娴泽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拍了拍手道:“快让她进来。”
帐帘被撩起,苏筱曦手里挎着个篮子缓缓走了进来。
“李营长,我做了些糕点,虽然材料有限,但味道还是不错的,您尝一尝?”
说着拿出一块放在李娴泽嘴边,苏筱曦不自觉地张开嘴巴“啊”了一声,李娴泽恍然想起很多年前,初见苏筱曦时的情景,也是这般。
苏筱曦见李娴泽呆愣,忽然发觉自己的这个举动有些不妥,脸上莫名升起一团红晕,低下头轻轻道:“不好意思李营长,我习惯了。”说着忙放下手,却被李娴泽一把抓住,借着她的手,将糕点塞进嘴里。
糕点在嘴里化开,一股清淡的桂花香,李娴泽细细品味起来,不禁开口问道:“苏姑娘是如何在这边境找到桂花的?”
“哦,”苏筱曦恍然回神,淡淡道:“我并未找到桂花,只是借着带来的几个香料调出了这个味道。”
李娴泽不禁又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微微眯起眼睛,吃的一脸满足。
苏筱曦见她如此,心下开心地问道:“李营长,好吃吗?”
“恩,好吃。”
“既然这样,我明日再给你送些过来。”
“多谢苏姑娘。”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你都救过我这么多次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既然如此,不如苏姑娘直接称我娴泽可好?”
“娴泽,”苏筱曦笑盈盈地看着她道:“那李营,啊,娴泽也不要再称我苏姑娘了,直接叫我筱曦就好。”
李娴泽浅浅一笑道:“筱曦。”

侍卫不合时宜地闯进,单膝跪地道:“报!营长,匈奴突然杀到城下了。”
李娴泽脸色一凛,冷声道:“将军知道了吗?”
“还没有。”
“快去找个人过去通报声。你立刻传我指令,通知兄弟们,在城下集合。”
“是。”
苏筱曦见此时城墙上的李娴泽跟刚才的气质截然不同,眼神里满是运筹帷幄的镇定,周身的气场却让人望而生畏。
李家军来到石嘴城刚刚满一个月,城墙周围的防备还未修筑完毕,匈奴看来是算好了时机。李娴泽在城墙上眺望了一眼刚刚修到一半的沟渠根本起不到半点防御的作用,眉头紧蹙,眼看着匈奴的军队一点一点逼近城下,李娴泽皱着眉,将拳头死死攥住。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5 08:54:00 +0800 CST  
这时,李权忠和钟离夜赶来。钟离夜看了一眼站在李娴泽身边的苏筱曦,脸色微沉,可他深知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几步过去,到李娴泽身边问道:“什么情况?”
“匈奴是想要出其不意,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那怎么办?”
“怎么办?看着办吧。我们李家军也不是吃素的。”李权忠上前一步,站在李娴泽跟钟离夜之间,眼睛死死盯着城下的局势,突然低声道:“拿弓来。”
侍卫立刻上前将弓递给李权忠,李权忠接过,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对准匈奴为首的首领,将弓拉成满月状,“嗖”的一声,离弦的箭破风而去,却被那匈奴首领抬手挥刀弹开。
李权忠见此,抽出三支箭,一同搭在弦上,拉弓放箭,三支箭齐齐射了出去,两支被他挡下,第三支擦着那匈奴首领的右臂过去,生生划出一条血痕。
那匈奴首领定定看了一眼城墙上的人,随后从身后抽出弓箭,照着李权忠的方式,同时放了三支箭。三支箭齐齐朝着李权忠过来,站在他右侧的李娴泽想都没想,拿着盾牌便挡着过去,三支箭扎在盾牌上,力道之大,李娴泽不禁退后了一步。
李娴泽回头看了一眼李权忠,见其无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一个笑容慢慢挂在嘴角,她觉得这个首领有点意思,忽地生出想要跟他比试一番的想法。

李娴泽眼看着匈奴的大军已经进入他们弓箭射程内,一挥手,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地散落。一波人刚倒下,立刻就会冲上另一波人拿着大盾挡在前面。
李娴泽搭弦拉弓,嗖一支箭朝着匈奴首领的眉心而去,那匈奴首领立刻横刀挡下,当啷一声,那只箭应声落地,与此同时,李娴泽不知何时放出第二支箭,正正插在他的肚子上。
李娴泽忽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珠。脸上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那匈奴首领似是被激怒,抬手折断箭羽,丢在一边,大刀一挥,他身后的士兵便纷纷冲上。立刻,云梯搭了上来,匈奴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向上爬,全然不顾及他们的伙伴此刻正断胳膊断腿的掉落。
李娴泽眼看着匈奴的士兵就要登上城墙,将眉头紧锁,转身抱拳,冲着同样表情阴郁的李权忠道:“将军,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不过须臾,石嘴城恐被攻下。另外,匈奴人数太多,且有备而来,就算我们最后守住石嘴城,也必定损兵折将。末将觉得,将军先带大军和城中的百姓撤回中谷城,”
钟离夜看着她,满眼的轻蔑,不禁开口打断她,嘲讽道:“那你是要我们逃了?”
而李娴泽丝毫不在意,低着头接着道:“末将认为可以以退为进。中谷城防备完善,匈奴们必定攻不进来。待时机成熟,我们再一举夺回石嘴城。”
李权忠皱眉听她说完,半晌,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苏筱曦抬头,看着李娴泽的侧脸,心中油然地生出一股敬佩之感,如果说刚才李娴泽仅凭两箭便重伤匈奴首领,表现的是她超高的作战本领,那么现在李娴泽提出的以退为进,则更多地表现了她能屈能伸有勇有谋的军事策略。苏筱曦想的出神,忽听钟离夜唤她,“筱曦,我先带你走。”
苏筱曦看了钟离夜一眼,随后不由地转头看着李娴泽道:“李营长不走吗?”
李娴泽微微含笑,淡淡道:“你们先走,我带先锋营断后。”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5 08:56: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营长,”苍狼敛去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此刻端正地打着军礼道:“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撤离了。”
“恩,”李娴泽边说边抬手拉弓,一排箭射出,齐齐刺穿了刚要举刀向上冲的匈奴士兵的心脏。“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切莫与匈奴军过多纠缠,只退不进,务必掩护所有百姓撤离。”
“是。”
李娴泽率领先锋营撑到了城门被攻破的最后一刻,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生生挡在了匈奴士兵与撤退的大军和百姓之间。很快两军刀剑相接,剑拔弩张。
苍狼抬手一剑,匈奴人砰地一声倒地。而他的身后,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冲着苍狼虚无地伸手。苍狼急忙跑了过去,关切道:“你怎么样?”
只见那个男人张张嘴,半天才发出一个音道:“求你,救救我的孙子。”
苍狼这才看见他身下护着一个一岁多的孩提,心中莫名一阵酸涩。苍狼伸手接过他怀中的孩子,咬着牙道:“你挺住,我带你走。”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却突然呕出一口鲜血,然后似是用尽了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盯着苍狼,一字一句地道:“快 走 。”
苍狼瞥了眼赶过来的匈奴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抬头时眼眶通红,看着男人低低道:“放心。”随后,转身离开。在他的身后,匈奴人渐渐逼近,而那个男人眼睛盯着苍狼离开的方向,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男人微笑着准备接受生命的结束。匈奴人抬起了刀,对着他的脖颈正要落下,突然,就听当啷一声,那把刀被人生生砍断,断掉的半截飞出去好远。
男人吃惊地瞪大眼睛,看到苍狼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剑端端站在了他的身前。男人不解地愣了半晌,随后舒怀一笑。
四五十个匈奴人纷纷围了过来,苍狼提起一口气,迎了上去,那一刻他忘记了李娴泽只退不进的命令,忘记了男人对自己的托付,只记得自己是大津朝的士兵,他不允许任何一名百姓在自己眼前死去。
很快,他的身上被划开了四五处刀口,娟娟留着鲜血,他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单手迎敌。就在这时,他的背后一个匈奴人将弓箭对准了他的后心。匈奴人松手,箭飞了出去,地上的那个男人边惊呼着:“小心,”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扑了过去,箭不偏不倚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缓缓倒下的一瞬间,脸上仍是笑着的。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5 18:59:00 +0800 CST  
苍狼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个男人倒下,看着匈奴人裂开的嘴角,只觉得一股血冲进了脑子里,他猛地回神,提剑就要向上冲,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同时听到一个声音冷冷地道:“苍狼,你疯了。”
苍狼闻声转头,看到的是李娴泽有些狼狈又有些苍白的脸,嘴角因为嘶吼而溢出了鲜血。
苍狼将怀里的孩子塞给了李娴泽,随后转身就要杀过去。
李娴泽接过孩子,来不及多想,又伸手去拦苍狼,然而已经来不及,四五个匈奴人将苍狼包围,李娴泽紧紧皱着眉,跟了过去。
她抬手一剑刺穿偷袭苍狼的那个匈奴人的喉咙,随后转身横扫,她身后的那个也被她解决掉了。她反手抓了苍狼一把,却被苍狼狠狠甩开。无奈,李娴泽复上前一步,替他拦下左侧不断冲上来的匈奴人。
苍狼杀红了眼,全然不顾其他,他一心只想着替那个死去的男人报仇。苍狼挥剑解决掉了眼前的匈奴人,却已然来不及躲闪右侧冲上来的那个。突然,一个身影闪过,随后紧紧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苍狼眼看着李娴泽闷哼一声,恍然回神,抬脚踹了过去。
随后,苍狼一把扶住身子就要坠下的李娴泽,感受到手上的温热,以及李娴泽一再白下去的脸色,着急地问道:“营长,您怎么样?”李娴泽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半晌才吐出个声音道:“清醒了吗?跟我回去。”
苍狼心中愧疚万分,二十多岁的男子汉,此刻眼泪夺眶而出。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5 19:02: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娴泽才慢慢转醒,睁开眼睛时,竟惊喜地看到了一个熟人。
“渝可欣,你怎么在这儿?”
渝可欣呵呵一笑,看着她道:“我约莫着你也该把自己弄的一身伤了,于是就过来瞧瞧。结果,你还真是不让我失望呢。”
李娴泽开心地道:“那你真的是,很厉害了。”说完还干干笑了两声,可终究是越笑越没底气,最后安静地低着头不再言语。
而渝可欣脸上仍是挂着和善的笑容,语气却实在算不上有多好地揶揄道:“没你厉害。”
随后转身,从桌子上端过来一碗汤药,朝着李娴泽努努嘴道:“喝了。”
李娴泽看着那碗汤药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可还是认命地接了过来,捧在手里,半天不动作。直到,渝可欣的眼神冷冷地逼过来。才赔笑道:“可欣,我觉得,你开的药跟别的郎中开的不太一样。你开的总是要比他们开的苦上几分。”
“哦,”渝可欣极其自然地道:“因为我在里面加了黄连。”
李娴泽含在碗边的嘴刚抿了一口,便立刻拿开,瞪大眼睛道:“为什么要加黄连?”
“为了败火。”
“可是我只是被砍了一刀,并没有上火啊。”
“哦。那是因为,看你这样,我上火。”
“你上火你自己喝去啊。”当然了这句话李娴泽并没敢说出口,只是皱着眉毛在心里暗暗抱怨,随后很快便在渝可欣冷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有些讨好地笑笑道:“我喝,我喝。”说完,一闭眼,一抬手,一碗干了。
她刚放下手里的碗,便听到渝可欣道:“出事儿了。”
李娴泽脸色一敛,心中莫名不安地道:“怎么了?”
“钟离夜,中毒了。”
李娴泽猛地转头,看着渝可欣低低道:“怎么回事儿?”
渝可欣微微叹了口气,慢慢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道:“听说那日,钟离夜在随大军撤退的路上,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蒙面人刺了一剑,伤口很浅,可是钟离夜立刻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幸好你爹反应快,带人将那个人团团围住,并将其活捉。而我追着寒素衣一路到这儿,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李娴泽眼神微眯,半晌才道:“所以,毒是寒素衣下的?”
渝可欣转身看着她,眼神里闪过浓浓的悲哀,随后慢慢地点了点头道:“她已经被关起来了。”
“可她跟钟离夜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渝可欣皱着眉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之前听她提到过,她不过拿钱卖命。这次怕也是受了谁的指示。而据我的调查来看,她最近与当朝丞相刘傲冥接触甚密。”
“刘傲冥?”李娴泽想了想,不久,冷笑一声道:“他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一举两得。一面杀了钟离夜,一面再治我爹一个保护不周的罪名,再从中渔翁得利!若不是寒素衣被抓,他怕是还想要我们互相猜忌,扰乱军心呢。”说到这儿,李娴泽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床沿上,随后又道:“钟离夜怎么样?”
“他的毒已经被我用药控制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渝可欣身子向后一窜,随意地坐在窗台上道:“想要彻底救活他,还需要一副极其独特的药材。”
“需要什么?”
“生长在天山峰顶的龙泉血莲。天山常年积雪不化,白雪皑皑,唯独这龙泉血莲红似鲜血,故称血莲。而天山是个极寒的地方,几乎没人去过,所以这幅药材天下难寻。”
“哦。”李娴泽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有些不自然地道:“苏筱曦她怎么样?”
“你是说陪在钟离夜身边的那个丫头?”
见李娴泽点头,渝可欣有些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她倒是没事儿,只是彻夜陪在钟离夜身边,寸步不离。”
果不其然,渝可欣还是敏锐地在李娴泽的脸上捕捉到了失落的神态,见她此时这幅样子,心下突然就觉得这个苏筱曦定会成为她的软肋。如是想着,渝可欣定定看着她,眼神里不觉得流露出心疼和不忍。
“我去看看。”李娴泽翻身从床上下来,却在双脚落地时,一阵头晕,脚下晃了几晃。
渝可欣正要上前去扶,却见李娴泽早已经恢复如常,慢慢向门外挪去。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5 19:02: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不过是从床边走到门口,李娴泽竟已经满头大汗,右手不自觉地按住后腰上的伤口。渝可欣眼看着她将自己包好的伤口,蹂躏地渗血,虽是心疼,但却负气地不想过去帮她半分。
李娴泽刚一打开房门,入目的居然是苍狼。只见他此时正跪在门外,见她出来,一个头磕下去,低低道:“属下该死,求营长重罚。”
李娴泽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此时身上也是被包扎的有些可笑,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却故意冷下声音道:“苍狼,你违背军令,擅自行动。按照军规,当重罚五十军棍。然,现在先滚回去养伤,养好了,那五十棍子,我亲自打回来。”
苍狼抬头,看着她苍白却含笑的脸,心中一阵酸涩一阵温暖,许久才开口坚定地道:“多谢营长。”

太子营内,李权忠正一脸为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筱曦。方才,苏筱曦求李权忠派人去天山取药。李权忠自然是很希望能救好钟离夜,可天山是个什么地方,一般人又怎么能接近?在这随时都可能与匈奴刀兵相见的时候,他该派谁过去呢?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李娴泽求见。看着单膝跪地的李娴泽,李权忠终于为自己的烦闷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你不在床上老实躺着,跑这来做什么?”
李娴泽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苏筱曦,见她虽无大碍,但脸色时分疲惫,心中有些心疼,听到李权忠问话,回过神低头答道:“将军,末将听说太子中毒了,现在急需龙井血莲。末将愿去天山一试。”
“不行。”李权忠冷冷地否决道,“你是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局势吗?匈奴的大军随时可能打过来,虽然这中谷城的防守完善,但谁能保证万无一失?到时候,你去了天山,你让我拿先锋营怎么办?”
李娴泽将另一条腿也跪下,微微一拜道:“可将军也要考虑一下太子的状况,太子的毒不能再拖了。时间长了,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将军如何向皇上交代?”
李权忠抬腿一脚狠狠踹在李娴泽肋下,怒喝道:“混 蛋,你拿皇上来压我?”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6 07:54:00 +0800 CST  
李娴泽单手撑地,弓着身子缓了许久,复抬头,稳了稳道:“末将不敢。”李娴泽的眼睛直直看着李权忠接着道:“将军,末将深知现在的形势,所以末将保证就七日,若是七日后末将未能将药带回来,这期间出现的所有问题,末将愿一人承担。”
李权忠怒极反笑,指着她冷冷道:“你一人承担?你如何承担?要去也行,先卸了先锋营营长的职位再说。”
“末将愿卸去营长一职。”
“你!”李权忠看着她如此不管不顾,被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自从李娴泽进来,苏筱曦这才第一次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感激。
“好,李娴泽,既然如此,我只给你七日,晚一日,军棍五十。你自己掂量着办。”语毕,李权忠不再看她,转身便走。
许久,李娴泽才撑地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弯着腰,将手伸到苏筱曦面前,带笑地道:“筱曦,起来吧。”
苏筱曦摇了摇头,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娴泽,带我一起去吧。”
而李娴泽只是顺势将她扶起,然后仍是淡淡笑道:“天山那个地方太危险,而且我们时间有限,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筱曦,你信不信我?”
苏筱曦一双好看的杏眼,此刻有些微红地看着她道:“我自然信你。”
李娴泽含笑道:“那就在这儿等我回来,好不好?”
见李娴泽如此说,苏筱曦点了点头道:“好。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6 07:55:00 +0800 CST  
要开始虐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6 16:02: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渝可欣倚在窗边,看着低头整理行李的李娴泽,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这个身子去天山,能行吗?”
“不碍事。”
虽然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渝可欣清楚,她腰上的那条口子很深,没有半个月是收不了口的,想着便慢慢走向她道:“你先坐下,我帮你把腰上的纱布再缠几圈。”
李娴泽微微一笑道:“多谢。”
渝可欣掀起她的衣服,看了眼染红的纱布,眉头微蹙,但手上的动作未停,边快速地帮她换上新的边道:“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什么?”李娴泽双手撩着衣服,不解地低下头问她。
“你为了她可以不顾生死,我倒是能理解。但是为了她的他,也要豁出性命去,有必要吗?”
李娴泽微愣,脸上挂着一个极其平静的表情,随后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看着她为难。”

牢房里,一名女子双手被高高吊起,脚尖点地,浑身是血,对着面前的士兵道:“让我见渝可欣。”
那士兵用手里的棍子狠狠地砸在女子的肚子上,冷冷一笑道:“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我告诉你最好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否则,别怪哥儿几个不客气。”
那女子吃痛微微屈身,将嘴边的血一口啐在地上,看着那士兵,嘴角殷红地裂开道:“让她来见我,她来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
士兵走后,寒素衣盯着角落发呆,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几年前。
寒素衣本是个孤儿,后来被毒王收在门下,跟随毒王研学毒药,五年间她试遍了世间所有的毒药,并深深记住了每一样毒药的功效毒性。后来,她离开了曼拓山,那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对周围一切的认知都是空白的,所以她对什么都很好奇。
那一日,寒素衣孤身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东张西望地将稀奇的东西尽收眼底,随后脸上还挂起一个满足的笑容。
突然,寒素衣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比医的擂台,她快步过去,翻身上了擂台。待她站定后,看了一眼躺在面前面色苍白口中不住地呻吟着的老妇人,连脉都没有把一下,就立刻说出了一副药方。
只是她说出的那副药方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随后骚动了起来。
“鸩配乌头?这两个可都是毒药啊?你这个小姑娘是要做什么?”一个老郎中颇为震惊地问道。

楼主 有什么不能说啊  发布于 2018-04-06 18:29:00 +0800 CST  

楼主:有什么不能说啊

字数:77470

发表时间:2018-03-18 00: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09 22:03:12 +0800 CST

评论数:24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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