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东华与凤九——依照剧版改编三生三世枕上书

白滚滚睡醒后没有见着他娘亲。

谢孤栦叔叔面色发沉地抱起他,说带他去个地方。虽然谢孤栦叔叔一向爱阴沉着一张脸,但他此时的脸色比平常又阴沉了五分,白滚滚敏感地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行到天上,翻过重重云海,谢孤栦叔叔带他踏进一座祥云缭绕的宫殿,来到种着一片红叶树的园林中,园林中三三两两聚着好些叔叔婶婶哥哥姐姐。

他们转过园林的月亮门时,正瞧见一位拿扇子的叔叔向一位如花似玉的姐姐道:“其实罢,净化妙义慧明境这种彰天地大道之事,乃是我们神族分内,同魔族不大相干的,你说你是路过,瞧着夜华他们破星光结界破得辛苦,就顺便相帮,不过小燕子我问你啊,你路过怎么就路到碧海苍灵了呢?”

如花似玉的姐姐立刻脸红了:“老……老子迷路行不行?”

白滚滚听到抱着他的谢孤栦叔叔说了声白痴,一院子的哥哥姐姐叔叔婶婶都看过来,如花似玉的姐姐气急败坏,对着谢孤栦叔叔瞪眼睛:“你说谁白痴?”

院子里其他人并未理这个发脾气的姐姐,倒是个个惊讶地看着他。白滚滚将头埋进谢孤栦叔叔的脖子,只微微侧着脸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扇子叔叔端详他一阵,扇子指着他问谢孤栦叔叔:“这谁家孩子?”

谢孤栦叔叔淡淡答他:“一看就知道了吧?”

扇子叔叔目瞪口呆:“东华的?”

白滚滚不晓得扇子叔叔口中的东华是什么,是个地名吗?谢孤栦叔叔没再理院子里的人,抱着他径直拐过另一个月亮门,月亮门后是一排厢房。白滚滚耳朵尖,还是听到园子里传来的说话声:“若非白浅那丫头两口子和墨渊及时赶到,竭力破了星光结界,又拿半个昆仑墟封起来做了盛妖息的罐子,这孩子便要在一夕之间即没爹又没娘,真真可怜见。”

立刻有人接口:“折颜上神说得极是,不过此番虽然凶险,倒也可见定数之类也不能全信。譬如谁能想到星光结界竟也能被击破,又有谁能想到昆仑墟殊异至此,竟能承得住三毒浊息?不过昆仑虚能承三毒浊息几时,小仙却有些担忧,此回帝君他老人家周身的仙力要修回来怕要千年,若帝君的仙力尚未修回来前昆仑虚也崩溃的话……”

便有个清凌凌的女声道:“司命你惯爱杞人忧天,当墨渊上神的加持是摆个样子好玩吗?比起昆仑虚和帝君他老人家,我倒是更担忧凤九小殿下一些,小殿下她伤了仙元又到如今还未醒过来……”

白滚滚听到此处,他们前头说的什么他一字也听不懂,但打从这个姐姐说担忧他娘,说他娘伤了仙元一直没有醒过来……白滚滚的手蓦地拽紧。谢孤栦叔叔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你当折颜是庸医吗?你娘确然受了伤,但修养几个月就能醒过来,你娘常夸你小小年纪便沉稳有担当,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担当。”

白滚滚不晓得谢孤栦口中的折颜是谁,但他晓得谢孤栦叔叔从不骗人,他说娘没事娘亲就一定没事。但他一颗心还是揪起来,一直揪到他们踏进那一顺厢房中的其中一间。

一屋药香。他娘亲合眼躺在一张床头雕了梅兰的红木床上,床边坐着个和他一样颜色头发的好看叔叔,手中端着药碗,正拿一只白瓷勺子缓缓地搅着碗里的药汤。

谢孤栦叔叔将他放下,他毫不认生,迈着小短腿蹭蹭地跑到床边去看他娘亲。还好,他娘亲虽昏睡着,但脸色还红润。他正要放下心,就听头上有个声音问他:“你……谁?”

他抬头对着问他的好看叔叔,一板一眼地回答:“我是白滚滚。”

好看叔叔皱眉:“白滚滚?……谁?”

白滚滚严肃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上的娘亲:“九九的儿子。”

啪,好看叔叔手上的药碗打翻了。

白滚滚觉得有点受伤,他是娘亲的儿子这件事,有这么令人难以接受吗,做什么大家都要这么吃惊。方才院子里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也是,此时这个守在他娘亲床边的好看叔叔也是,而且这个叔叔吃惊得连药碗都打翻了。

谢孤栦叔叔看了他一眼,对他使了个让他待在原地不要乱动的眼色,自己却走了出去。

房中这么安静,让白滚滚有点紧张,他还惦记着方才的对话,小喉咙吞了口口水,大着胆子问好看叔叔:“你呢,你又是谁?”

良久,他瞧见好看叔叔伸出手来,他的脑袋被揉了一揉,头上响起的那个声音有些轻,却让他感到温暖。好看叔叔说:“滚滚,我是你父君。”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2 11:02:00 +0800 CST  
父……君……,思索良久未果,白滚滚很消沉,“父君,是个什么东西?啊,是不是专门付钱的君子?唔,娘亲总说吃完东西要结账,没钱就变出来结账,但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可娘亲说这也是神仙和凡人的差别……”

东华眼含笑意,凝了眼床上的凤久,未几语气却似有叹息:“恩,我确然不是个东西。”伸手将白滚滚圈入怀中,“诚然你娘亲说得不对,咱们做仙的不可以吃霸王餐,更不可以变出钱来诓骗凡人。”

白滚滚觉得自己的三观总算被正了正,今日总算找着个懂理的人,终不至毁在他亲娘手里,滚滚有些激动,握住东华的手,长长的睫毛呼哧呼哧的扇着风,“你也是银发,我很喜欢你。”

“我不是付钱的君子,我是你爹。”东华的声音有些低沉,将白滚滚在怀里紧了紧,九儿,你……受苦了。

“啊!爹?你是我爹,真的么?”白滚滚费力仰起头,一双秋波满含惊讶的凝睇着他。

东华复又将他的头按回怀中,白滚滚听见他极具磁性的声音,“你看,我是银发,你也是银发,我长得举世无双,你生得白胖可人,照这架势发展下去,将来定会青出于蓝,放眼这四海八荒还有谁能生出你来,嗯?”

话语声飘出门,门外的谢孤栦抖了抖,推门冷声道:“滚滚,他的确是你爹,你的父君,你娘亲的夫君。”

良久,白滚滚嗯了声,便不再说话。他不说话,东华也不说话,又过了良久,只听怀中飘出一个稚嫩却有些沉闷的声音:“从前在凡间私塾念学时,我问过娘亲,我爹在哪里,娘亲说我是她一个人生的,没有爹。其实我知道,我是有爹的,娘亲不愿提起,我便不再问,权当没有罢。”

东华呼吸一滞,手上力道有些松散,白滚滚趁机挣脱他,一脸严肃,拔高音量,道:“这些年,你跑哪里去了?连我都看得出她一个人很苦,所以她同我抢糕吃时,我从不认真反抗,因为那时她会笑,且笑得很开心,早上起床看到盖得端正严实的被子,她也会笑……我想要她从里到外都是快乐的,可你身为她的夫君,你在何处?!”白滚滚低下头,压低了声音,“虽然我很想你,可是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恨你……”

谢孤栦在一旁听墙根儿,听得很舒心,他娘没说错,他确然是一个沉稳且有担当的孩子。

东华压下眉眼,拖起白滚滚肥嘟嘟的下巴,对上那双泛着湿气,如黑曜石般闪烁的大眼,虽然此刻他只有半颗心,心口上仍是搅着疼,闭眼稳了稳,方道:“滚滚,是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天命,才教你们母子遭了两百年的罪,我犯的错,我会用我的所有来弥补,从现在起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爱九儿,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听到他唤九儿,白滚滚脑子里腾的一下便浮出了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雨滴敲击着屋檐,滴滴答答的响,她睡到半夜,口中时有呓语,他听得不真切,起身给她盖被子时,却听清了一句话:帝君……帝君为何要丢下九儿?诚然他当时不知道帝君是谁,但他知道,这个叫帝君的人能让那个平日里同自己抢吃食的彪悍娘亲,那个笑起来灿若星子的美丽女子,时常在午夜睡梦中湿了枕帕。

白滚滚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反正就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他还那么小,方才从他口中透出的低沉压抑不该属于他,放声哭出来也好。

看着此刻伤心啜泣的白滚滚,东华温柔的替他拭着磅礴的泪珠儿,两百年来,他第一次感到活着真好,“滚滚,以后跟我住可好?”

一阵抽泣后,白滚滚断断续续问道:“娘、娘亲呢?”

“自然是要一起。”

还是一阵抽泣,“嗯,父君。”诚然他确只有一点点恨他。

东华愣怔了一瞬,便笑了,笑靥如花,日月难与其争辉。

白滚滚将挂在唇边的鼻涕吸回去,亦扯出个笑,同样的绝世之姿,一看就是亲生的。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2 16:23:00 +0800 CST  
因在碧海苍灵与缈落的一战伤得甚重,且动了仙元,是以阳光和煦的某日,连三殿下领了一众神仙请命于东华面前,道什么天界不能没有帝君,如今半个昆仑虚封着三毒浊息,虽得墨渊上神的加持,可谁也不敢保证这个加持它到底能维持多久,为防万一,帝君务必要尽快养好伤,有帝君坐镇天界,那些宵小鼠辈定不敢造次,虽然帝君退隐多时,可此事关乎六界存亡,还望帝君顾全大局,云云……。

东华一向烦这些死缠烂打的说客,且这四海八荒唯一能说服他的人,现在正一派安详的躺在床榻上睡大觉,因此连宋本不指望他能听进去,此番也就领了个天君旨意,走走过场,可接下来帝君的话,却着实叫他有些震惊,在听完一众神仙言辞恳切的承情后,东华缓缓道:“本帝君自会斟酌。”偌大个太晨宫玉合殿里一时静极……看来不止自己,其他仙僚也跟着没反应过来。

来此之前都晓得,说服东华帝君是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因为光荣,大家都踊跃报名参与,因为艰巨,在准备说辞上都是下了功夫的,少的说辞也有洋洋洒洒的一本文牒,可如今才起了个势,便结束了,众人难免有些挫败感。

只是这挫败感没持续多久,前来当说客的神仙们便一个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跨出了太晨宫的大门,像是打了个大胜仗。

说来也是,这些身在和平年间的神仙们,他们的战功册子委实单薄了些,能说服东华帝君,且还是速战速决,确然也和打胜仗没什么差别,是值得他们炫耀一阵的,连宋很人性的觉得可以理解。

“你不走?”东华回身坐下,对着正站于不远处愣神的连宋问道。

连宋回神,本着再好的八卦也需挖掘的精神,凑近东华,道:“你怎么就答应了?”

帝君端起案上的茶,浅呷一口,不以为意道:“我怎么就不能答应?莫非你想我不答应?”

连宋干笑两声,颇为无奈,“帝君可别黑我。”矮身坐下亦呷了口茶,继续道:“我只是好奇,你一向不喜携众要挟一事,今日为何这般容易就答应了?”。

“九儿应在这一两月间醒来,我得好好养养,否则如何同她,”喝口茶,顿了顿,理所应当的道:“同房?”

彼时连宋正好也呷了口茶,此刻没包得住,一口清茶喷了出来,茶香四溢,果真有大八卦啊!不及顾全形象,既惊且喜的看着帝君,帝君亦回看着他,一脸淡定,一派从容,手持茶盖拍着碗中茶沫,道:“你近日可是对成玉有甚想法?亦或对哪个仙子有想法?”。

“没、没有!”连宋忽觉有些慌。

“哦?一切唯心造,许是你的元神有想法,你的本体还不知道。”东华耐心同他剖析。

“同、同房不就是、不就是、是那个意思嘛?我可是正解!”连宋据理力争,一滴汗自他眉梢滑下,落在地上,开出花来。

“我只是不想同床共枕时,她发现我身上的伤,九儿一向聪慧,又喜杞人忧天,我不想她担心罢了。”

连宋嘴角抽了抽,姜还是老的辣,想从他这里搞些内部八卦,看来行不通,这样绕下去,自己非折在这里不可,“那、那什么,那个那个……帝君好生养伤,我就不叨扰了,告辞告辞,呵……呵呵……”

“嗯~~~慢走。”东华呷口茶道,似想起了什么,盯着茶碗里飘着的两片嫩叶儿悠悠开口:“今日你生出些于礼法不容的念头,我知你乃一时糊涂,成玉那里我自会为你保守秘密,你须得收心养性,固本培元,一步错,步步错。”。

刚走出去没几步的连宋,身子歪了歪,险些崴了脚。你爷爷的,不知是谁在阿兰若之梦里没能固本培元!连宋很郁闷,头也不回,踉跄着直向大门飞奔,伟岸的背影此时竟有些萧索。

今日自己算栽得彻底,稀里糊涂的落个劳什子把柄在帝君手上,如今唯愿他老人家保守好这个秘密。连宋好悔,悔不当初。诚然帝君的八卦不是谁都能扒的。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2 18:57:00 +0800 CST  
之前看过几篇续文,觉得伤情浅写的很有唐七的笔风,续文写的也很有连续性,亦不唐突。
而枕上书的收尾太过潦草,不像结尾,因此将唐七的枕上书与伤情浅的枕上书续文串联起来,按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东凤线修改,因原笔者笔下的东凤因书里的前情而与剧版的人设有不同,因此为了统一风格不崩人设,里面会依照电视剧的人设修改,过程中也会有加情节或减情节,纯属个人喜欢,希望能让东凤依照剧版有个统一而美好的结局,也希望看到我改编版的东凤迷们能够喜欢,有想法随时可以跟我说,谢谢大家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2 19:46:00 +0800 CST  
凉飕飕的风拂过脸颊,凤九觉得眼皮很重,口干舌燥,最要命的是肚子还很饿,她费老大劲才勉强将眼撑开一条缝,一线银色映入眼中,像是一缕月华,清雅淡然。

蓄了力气,一鼓作气睁开眼,周遭光线昏暗,凤九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待她缓过劲来,此番映入眼帘的景致,却委实教她喜忧参半。

咫尺间,只见东华侧身坐在床沿,斜靠着床栏沉沉睡着,他一手牵着自己的手,一手圈住怀里熟睡的白滚滚,一头银发流泻满肩。

倏忽间鼻头有些发酸,牵扯着眼睛也有些苦涩,这个画面,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可梦终归会醒。毕竟她顶着青丘女君的名头,要顾青丘的脸面,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无所顾忌,是以一直不肯承认,其实她害怕一个人。

每次睡醒,儿子滚滚早已去了学塾念学,凤九心里一阵欣慰,求学一事上他很教人放心,可欣慰过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的心也跟着空荡起来,好在她是只适应力极强的狐狸,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赏花,一个人逗鸟,偶尔也学着那些文人雅士,泡壶茶,吟一下春花诵一段秋月,没有他的日子,她就仅着这些过活。

直到那天,看到一向对自己推心置腹的司命在自己面前爆发,她才恍然知道,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那个可以为了他割断狐尾,可以为了他舍命的白凤九。她可以习惯寂寞,却不能忍受生命里没有他,没有东华。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2 19:49:00 +0800 CST  
如今他就在身边,她如释重负的舒一口气,和他的生死一比较,自己的那些小别扭又算得了什么?她想同他絮语家常,执手天荒,可她说过什么?
(“你给我的这些……我都不要,其实你不用给我这些,我们也算两清了。”)

他剖了半颗心给自己,自己却伤他那么深,弥留时的那句‘我爱你’泰半是他为了安慰她这个将死之人的好听话吧。这一瞬,凤九害怕他醒来,害怕他离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她再次看向他时,他已经是睁眼的状态了,眼神依旧是她爱极的深邃迷离。

东华带着一丝刚睡醒的鼻音,轻声道:“醒了。”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2 21:06:00 +0800 CST  
“……恩”凤九偏过头去,不敢看他,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何才能收回那些说出去的伤人话,她此刻有些怨缈落,为什么打伤她却没有将她打死,没有将她打死也就算了,按话本子里说的一般没死的都该失忆啊,可她为什么没失忆?!她深信不疑,奉为典籍的话本子,居然诓骗她,凤九倍受打击!

她那厢正暗自神伤,纠结欲死,东华只专注的凝睇着她,墨黑深邃的眼中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他的人都再也没办法离开她。

自他们凡尘那世情缘燃尽后,他一直狠心的拒绝她,纵然彼此痛苦,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可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后,如今又如何能再骗自己。纵然天崩,即便海倾,那又如何?

他稀里糊涂的化世,然后又浑浑噩噩的独自过了几十万年,孤独他从来不屑说。自他化世以来,从未将任何事真正放在心上过,只是当时当事,当做便做。

但现在不同了,他有她,有他们的孩子,既然有些事避无可避,有些人注定遇见,他现在只想倾他所有,护她一世无忧。东华看着一脸颓然的凤九,眼中不禁浮出一丝笑意,这小狐狸委实有些能耐,尽可以让自己生出这许多执念。也不知这份执念是何时形成的,许是锁妖塔那次,许是更早以前。看来那件事要快点让司命去办了。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2 21:06:00 +0800 CST  
如同凤凰涅槃,经浴火之痛,方能重获新生,凤九此刻思绪拧巴成结,不啻涅槃之痛,好在没白痛,顿悟只在瞬息间,如今他没有羽化,只这一件事她便该知足,不该去奢望他能原谅自己,有些事自己做了就要负责任,该放手就要放,否则只会害人害己,就像他当初与她说的,如若不是自己当初的一味执着,如今也不会害的他险些羽化。这世上本来也没什么事是放不下的,端看遇事的人想不想放下。

何谓缘?其实并不玄妙,就像面粉和面团,它们只是形态不一样,本质是一样的,缘分亦如是,不过就是彼此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对方的生命里,在一起有缘,不在一起未必无缘,不应去强求某个果相,那么她同东华从来都是有缘的,纵然以后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即便这条路上没有他,她也该知足。

既如此,不如早点放手,免得她再生出那许多的不舍,“你放开我罢,一直牵着怪累人的。”她说得很小声,不知是怕他听见,还是怕吵醒白滚滚。

话音落了许久,也没见东华理她,自己的手仍攥在他手里,凤九动了动,想着这次她主动些,坏人她当了算了。

“不是你说的要我一直握着么?这么快就反悔了?”东华手里加了力道,教她动弹不得。

闻言,凤九有些懵,她说过么,她几时说过啊,凤九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彼时说出这些撒娇话来,她正处于意识涣散的当口,能记得才怪。

东华放开她的手,凤九一阵失落心酸,不待她失落心酸得彻底,东华仅用了一只手便将她自床上捞起圈抱在怀,她的下颚枕在他的肩上,一室静谧,徒留月华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生出深深浅浅的斑驳。

凤九一时没反应过来,熟悉的白檀香若有似无,教她欲罢不能,半晌才嗫喏道:“你生气了对不对?”

“没有,倒是有些郁结。”东华的声音低得有些惊心,带着淡淡的喟叹灌进耳里,凤九的心紧了紧,不待她那颗紧巴巴的心舒展开,耳中又灌入他的话,“你得补偿我。”

对,欠他那么多,她是该补偿他的,“要我怎么补偿你?”

“在我身边伺候我。”

凤九觉得东华这个要求委实有些低了,想当年她在太晨宫做小宫婢做了也有段时日,虽只做些扫地打杂的粗活儿,但也多少累积了些做下人的经验,如今再重操旧业,尚不算难事。

“就只是这样?”

“嗯。”东华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那……你想我伺候你多久?”凤九很贴心的想着白滚滚还小,她这罪怕是赎不了多久,她得照顾儿子。

“永生永世。”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3 11:07:00 +0800 CST  
凤九斟酌了片刻,眼角微微泛起一股热气,不知道缓了多久才呐呐道:“真的么?”她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在说话,那声音有些飘渺,不真切。

“真的,不准再玩失踪。”东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

静默了片刻,凤九开始抖动,越抖越凶,呜咽声愈发大起来,且伴着撕心的悲恸,他这是还要她的意思么?她那么笨,总是带给他祸事,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东华嘴角微扬,胸口里的那半颗心凉了许久了,随着她炙热的泪水渗进衣衫,触及肌肤,他的心也跟着暖起来,暖意融融。

凤九虽哭得梨花带雨,小身板儿乱颤,但脑子也没闲着,她觉着这两百年来的苦,怪不得天命,都是她自作孽不可活,是自己不够相信他,害了自己和滚滚,更苦了他,她才是他的劫,他的大劫!而他只是一味的想着如何帮自己渡劫,却从未想过他自己的劫该如何渡,末了也就为自己思索了个羽化的办法。

念及此,凤九很心痛很愧疚,他给了自己半颗心,那么自己就把整颗心都给他,其实她的心本就是他的,早在他从金猊兽手中救下她的那一刻,她就已深深沦陷,无法自拔。

太晨宫向来仙气尤胜,是以寒气也跟着不缺,入夜更胜。她滔滔不绝的泪水浸湿了他肩背处大片的衣裳,东华失了大半仙力,御寒的能力自是不能同过去相比,可他仍不愿放开她,如珍如宝的圈揽着,只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想缓解她的抽泣,静默中就听他道:“你把滚滚养得很好,辛苦你了,九儿。”

“是、是、是、是他自己能吃。”凤九抽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她确然很伤心。

“嗯,那你也有苦劳。”此话一落,她似乎抽得更凶了。东华无奈,只得不停轻抚她的背。

凤九平复了好久才不抽了,轻唤了声:“东华。”

“嗯?”

“我爱你,我再也不要离开你,再也不会怀疑你,从今以后,就算我不信我自己,我也信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闻听,东华终是解颐,他的眼再深邃也盛不了此刻延绵的秋水,在月光的映照下脉脉涌动,徐徐漾开,搂紧她,轻声道:“嗯,我知道,你早就说过,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凤九懵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她怎么不知道?九重天上的那一幕,凤九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吃了那么多成玉给她的失魂果,若不是帝君给她灌了三碗醒神汤,她还指不定要做出多少丢脸事呢。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东华叹口气,“九儿,我爱你,比你能想到的还要爱。”

“咳咳……虽然娘亲醒了我很高兴,但是我现在是不是该回避一下?”白滚滚一脸肃然的依偎在东华怀里看着嘤嘤泣泣的亲娘问道。

“你、你、你几时醒来的?”凤九猛的起身,粉面带红,湿意犹存,有些惊慌,像被捉奸在床的美娇娘。

“娘,你哭的声音那样洪亮,还不停的抖,我能不醒么?”白滚滚有些气愤,方才梦里他正开心吃糕,且没有抢糕的捣乱,一大桌子都是他最爱吃的栗子糕,不曾想好事多磨,没吃几块,便被一声嚎哭震醒了,白滚滚很消沉,摊上这个娘,连做梦也不能安生。

“有这么大声么?”

“嗯,震耳欲聋。”东华语含笑意。

“嗯,难怪我说怎么愈发的饿啊!须知哭是最耗费体力的事情了,”凤九揩干眼角的几滴残泪,望着东华道:“能弄点吃的来么,我好饿。”

“好。”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3 12:02:00 +0800 CST  
九重天向来寂静,一众神仙日子过得难免乏善可陈了些,随着凤九醒来的消息飘荡到三十六天各处,闲得蛋疼的大小神仙们,纷纷备上薄礼,浩浩荡荡的往太晨宫赶去,要是往日他们绝不敢闯东华帝君的寝宫,此间有个正当理由,岂能不好好利用利用,大小神仙们怀揣着对太晨宫内景致的憧憬,紧赶慢赶的终于来到了一十三天太晨宫跟前。

司命看着一拨接一拨的人,不禁暗自皱眉,头疼不已,这已经是打发走的第三拨了,帝君他老人家说了,不管是谁一律请走。今次估计就算是天君来了,也给不了特例。

这几日小殿下刚醒,伤势也还未痊愈,帝君着紧小殿下也是情理之中。这两百年帝君他老人家过的实在太苦,如今小殿下回来了,他也为帝君高兴,终于是苦尽甘来。

而此时的太晨宫寝殿内,白浅单手支颐,状似看着面前大块朵颐的凤九,实则是在神游太虚,她也知晓今日的太晨宫委实热闹,但外面挡着个司命不负重任,她们这厢也着实清净。

看着东华帝君正细致的挑着面前碗里的豆豉蒸鱼,白浅不由想到那天当她同师父、夜华赶到星光结界时的情景。

透明的结界泛着璀璨的银色星光,看似脆弱实则万分坚固,生生将两端分隔成两个世界。那方一柄高可及天的剑影隔开结界两端,一端波澜掀起巨涛,森然妖息游于其间,另一端一片碧波结成玉床,上面的一对男女相拥而坐,远远看去仿佛一座透明的雕塑。

看到那一对越加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两人,白浅惨白了脸色,急声道:“师父,夜华,我们联手打破这结界,我怕小九她……”

夜华沉着道:“浅浅,你退后,我和大哥联手打破这星光结界,我们不管是元神还是气泽,都属一脉相承,此番合力更胜数人,你在反而不好。”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紧了紧。

白浅复又看向墨渊,就见墨渊点了点头。

星光结界内一片死寂的静默,唯有漫天飞舞的佛铃花不断坠下,而彼端那墨黑色妖息随着落雪般不断坠落的佛铃花融入净化,颜色也不像初时般深浓,逐渐的淡化着。

结界外,电闪雷鸣剑气冲天,合墨渊夜华二人之力,也没能短时间内破开这结界,白浅终是等不及,刚要上前帮忙,就看结界星光骤淡,那端东华帝君吐出一口血,惨白的脸庞越加透明。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3 16:33:00 +0800 CST  
墨渊眉头紧锁,快速说道:“东华快不行了,现在结界是最脆弱的时候,合力击破它”

当他们击破结界,进入其中时,白浅早已飞身至碧波玉床前,看着东华帝君怀中昏迷的凤九,急道:“帝君把她交给我吧,我要带她回青丘,现在也只有折颜能救她。”

但东华帝君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紧紧的拥着凤九,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苍白的脸。

墨渊与夜华施术,拿半个昆仑墟当药罐子封了三毒浊息后,行至白浅身旁。墨渊看着如同雕塑般动也不动的帝君道:“东华,你俩的伤势都颇重,需立即治疗,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语毕就要去抱他怀中的凤九,以东华帝君现在的伤势,他连抬根手指都费劲。

手还未挨到凤九衣裙,便被东华一语止住:“别碰她”,深深凝视着怀中那丽色容颜,沉声道:“我自己来”

白浅遥记得那日,满身伤痕的东华帝君,抱着凤九行于他们前方,那背影充满落寞和悲伤,这是她从没见到过的东华帝君的样子。还记得小九断尾那次,她气愤不已,曾严辞斥责过帝君。但现在,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定位。

不过,那三生石毕竟是定天下姻缘的,强逆天命,还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像这次他俩就险些没了性命,这样看来,自己同他们相比,还是幸福的,就算当年夜华元神生祭东皇钟,魂飞魄散,但天可怜见,夜华毕竟回来了,他们现在也很幸福,可凤九这丫头与帝君还不知要面对何种果报,真真令人忧心。

不过,白浅私以为凤九嫁于东华也并非明智,夫妻之间难免有磕磕碰碰,要是抄起家伙事儿来,先不论凤九的修为武艺如何,这打架有时候得靠气势,而气势的来源靠的是一件像样的兵器,放眼六界兵器谱上又数得出几样兵器能与苍何剑相抗衡?光凭这一点,无需动手,凤九败局已定,失去婚后主导权以及话语权,不可谓不悲,而自己若是同夜华打起来,不说能完胜,拔剑的机会还是有的。

但也不能说凤九嫁于东华就没有好处,以东华帝君的超凡地位,凤九从此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在四海八荒,三十六重天之间,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张牙舞爪!这些都是自己从小立下的宏愿啊。自己的夫君是九重天的太子,碍着这个身份,自己不得不收敛青丘民风旷达之本性,时刻需摆出一副端庄典雅,雍容华贵的姿态,随时做好母仪六界的准备,成亲这几百年,实在有些憋闷,如今,那些宏愿也只能成为永恒的臆想,噫吁嚱,此乃生平一大憾事也!

不过,既然这强大如斯的东华帝君乃是自己的侄女婿,那她这个当姑姑的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想着想着,心情越发舒坦,一番拿捏后对着一旁的侄女婿东华扯出个和暖且蔼色的笑,道:“帝君对凤九这丫头真是上心,连挑鱼刺这种粗活儿都亲力亲为,白家长辈们倘亲眼见着,定会很欣慰,凤九没嫁错人。”白家长辈这一说,怎么着也能算上自己一点边儿,帝君何等才智,定会明白自己用心良苦,白浅觉着她的这番提点提得很高明且不失长辈的含蓄。

彼时东华正往凤九碗里夹挑完刺儿的豆豉蒸鱼,闻听后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嗯,粗活儿总是要亲为的。”

白浅:“何解?”

东华抬眼,疑虑道:“传宗接代这种粗活儿,难道夜华会假他人之手?”

“……”白浅一口气没上得来。

噗……凤九将满嘴的豆豉蒸鱼喷了一桌。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3 21:28:00 +0800 CST  
自从2月23日开贴改文,到今天整整一个月了,我也体验了那些码字者的辛苦,因为不想等文的人等的辛苦,就要努力的写,这一个月来天天要到后半夜睡觉,白天上班也不得休息,但出来的成果是喜人的,毕竟我坚持下来了。当初挖的唐七的坑终于填平,现在开始挖另一个坑,希望自己能尽快填平,满足当初自己的希望,也希望能满足跟我一样的人的希望,谢谢你们的支持。今日更完,想好好歇一歇,今天不像熬夜了,有些坚持不住了,明天再继续。加油~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3 21:33:00 +0800 CST  
“娘亲,娘亲,你看我和滚滚哥哥抓了好多漂亮蝴蝶!”糯米团子举着白胖似藕节的手臂摇晃着满网兜儿的蝴蝶兴奋嚷道。

气氛很尴尬,团子出现的很是时候,白浅干笑两声,将团子拉至跟前儿,一边取出帕子为他揩汗,一边正经道:“滚滚是你凤九姐姐的儿子,是你的外甥,不是你哥哥,休要乱叫,乱了天家礼法,当心你父君收拾你。”

近几年团子大有长进,思考问题会比以前深入一些,是以他此刻内心很凌乱,照娘亲这般说来,东华爷爷应该是东华姐夫,父君应该是东华姐夫的姑父,可父君说过他小时候要称东华一声爷爷。自己称东华一声姐夫,自己的父君打小就称东华一声爷爷,那父君到底还是不是父君?团子低头扳着手指,哥哥?外甥?姐夫?姑父?爷爷?父君?傻傻分不清……。

说话间白滚滚已走到东华身边站定,一脸茫然的看着满桌狼藉,正欲开口询问,却被凤九抢了先,“姑姑说的极是,天家礼法不可乱,青丘丢不起这个脸,要是传到爷爷耳中,可不得了,”凤九指了指一脸肉紧的团子,“滚滚,叫舅舅。”

“舅舅。”白滚滚喊得很干脆,“娘亲,这桌子上为何如此脏乱?浪费可耻!”

闻言,凤九和白浅皆抖了抖,东华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抹趣味,对着白滚滚正声道:“这得从何为粗活儿讲起……”

“团、团子!滚滚都叫你舅舅了,你身为长辈难道不应该有所回应么?”白浅突然义正言辞,严肃且严谨的对着自家儿子喊到,东华被她这一搅合,话也就没有说全。白浅忽然想起她师父墨渊上神对东华帝君的一句评价,当时年幼未曾当真,如今想来师父真是洞察秋毫,一语中的,墨渊说:“凡普天下,唯东华难搞,需敬而远之方是明智之举。”

可怜的糯米团子正身陷在复杂的天家亲族称呼中饱受摧残,幸而被他亲娘平地一声吼,给拽了出来,堪堪保住了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一双秋水大眼,此时眼风略有些涣散,涣散中又夹了些许不舍,幽幽看向白滚滚,虽然他完全符合自己对哥哥的定义,可被父君收拾什么的委实可怕,权衡利弊,几番挣扎,几多纠结后,团子挪了挪小粗腿儿,站得板正,只说了一个字:“乖。”但他的心声紧跟了两个字:哥哥。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4 12:00:00 +0800 CST  
话说团子为何搞出此乌龙,却是另有隐情,白滚滚虽只有一百九十七岁,在神族中委实太小了些,但他举止稳重,行事果断,在他这个年纪确属罕有,因此在天界中已小有盛名。

譬如他与团子在花园扑蝴蝶时,只见团子撒开腿在满院子聒噪的跑来跑去,本是玩物丧志的年纪,白滚滚却只是静立一旁观看,细微知著,他的稳重可见一斑,再譬如,当他看见团子跑得快背过气了都还没扑到一只蝴蝶时,他便从容的将团子手中的网兜儿拿过来,瞅准时机扬臂一挥,轻轻松松便将蝴蝶悉数拿下,由此可见他行事果决,绝不拖泥带水,颇有风度。

白滚滚的这些优点都被近几年想问题比较深入的团子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再加上他外形纤浓合度,匀称颀长,如此一来白滚滚从里到外都太符合团子在心里勾勒的兄长形象了,团子心中的兄长就如他一般,沉稳内敛,伟岸高大,能人所不能,于是团子便将白滚滚认作了兄长,对他崇拜有加。

团子还小,虽比起前几年进步不少,可想问题难免片面,看得不够透彻,白滚滚的真实想法委实与团子所悟出入大了点儿,当是时,白滚滚在扑蝴蝶这件事情上,在心里也是有一番计较的,他是这么想的:先让团子去追赶蝴蝶,以此来消耗蝴蝶的体力,也可借此支开不停问东问西的团子,自己也好清静片刻,待蝴蝶累了,团子也该没声儿了,那时他再出手,既能扑到蝴蝶,又能彻底摆脱团子的唧唧歪歪,如此一举两得,以逸待劳的事情,白滚滚很乐意尝试。

真相往往是残酷且恶俗的,团子将兄长梦寄托在白滚滚身上,注定会幻灭,还不如寄托在他父君身上,虽然不可能有兄长,但弟妹什么的还是可以有的。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团子再想深入一些,迟早会了悟此理。






是夜月白风清,偶有零星几片佛铃花自窗缝中飘落进屋,凤九偎在东华怀里正透过半扇雕花窗数星星,今夜天河水浅,显得漫天繁星流芒愈盛。泰半是重伤初愈之故,凤九微醺的脸上显出几分慵懒。

东华握着卷佛经,偶尔瞥她一眼,眼中便能生出一丝笑意,忽然她问:“滚滚睡了么?”

“我已命仙伯带他去歇息了。”东华的声音绵醇滋润。

凤九疑道:“不是一直司命照顾滚滚,这几日怎么不见司命?”

东华望着窗外的天河星芒,眼神深邃的淡淡道:“我让他去查些东西。”

“查什么东西?”

“现在还不确定,等有结果在与你说。”凤九乖乖的哦了一声,复又在他怀里扭了扭,便不再说话。

半晌,东华道:“九儿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没有。”

“……那你为何揪我的衣裳,快破了。”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4 15:54:00 +0800 CST  
凤九想事情不容易专注,但一专注就喜欢揪着个物什捻搓,比如她就特喜欢在他老爹身后揪他头发。此刻她正兰指纤纤,捻着东华的亵衣搓着,低眼一看被自己揪过的那处衣料已经有些滑丝了,凤九轻轻的松开手指,像对待珍宝一样抚着邹巴巴的衣料,中途不忘偷觑东华一眼,这一眼便望进了一双黢黑深邃的眼中,凤九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道:“破了也没什么,里面的景致,我又不是没看过。”。

其时一阵风过,将原本半掩的窗扉扣得严实,死一样的寂静后,东华放下手中佛经,施施然将手伸向凤九的衣襟。

凤九大惊,缩回手捏紧衣襟口,“你、你干嘛?!”

东华淡定的撬开她的手,“我倒是许久没看了。”

凤九握住东华的手指,眼里流露出诚恳,循循善诱道:“……我们睡吧?”

东华嗯了声,手上动作却没停,凤九眼睁睁看着手里攒着的手指一点点脱离,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千钧之际她了悟,泰半是他误会了‘我们睡吧’是睡觉的意思,是单纯睡觉的意思!

虽然她并不讨厌这种事情,但独身过了两百年,现在突然要做这么激昂的事,她真是有点害羞外加不适应,她正懵然失措时,胸口处传来一阵冰凉,激得她灵台一片清明,一把抓住抵在胸口上的颀长手指,急道:“且慢!”

东华好整以暇的斜睨着她,“嗯?”

凤九严肃且严谨的道:“我重伤初愈不易……操劳。”

东华颔首:“嗯,我知道。”继续伸手过去。

“其实我想说的是,戒指还给你啦!”凤九情急之下,语气难免浮躁生硬,待她反应过来,瞧见东华的手顿在了衣襟上,眉头微蹙着,黢黑的瞳仁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忽明忽灭,凤九心中抽疼了几下,方才在心中计较的事情确然是要将戒指还给他,不是不喜欢,是她不能要,他对她的心,她明白的,不需要旁的东西来佐证。

这可是他的半颗心,她记得古籍上有记载,说‘天下之痛,莫过于剜心极痛,且此痛延绵不绝,直至心生完璧方止。’当时自己还不胜唏嘘了一阵,想来也没谁那么傻去做剜心这种事。

可天意难料,竟让她遇到了他,那个从前不理世俗远离红尘,只适合挂在画像上的东华帝君,如今却为了自己,刨了半颗心。剖心时有多痛,她曾经是不敢想,现在是不忍想,而今徒留半颗心在胸膛里,他虽不说,但她知道他日日要受剜心之痛的煎熬,诚然以东华的实力,修个百把年的,也可以将心补全,但这百年间的痛楚却是逃不了的,更遑论他还丢了大半仙力,补心一事必将会事倍功半!。

凤九恨不得替他受了所有痛,奈何因果之事,从来不是外力能乱的,有他剜心的因,必得有他承受极痛的果。可自己如何忍心见他受苦?这才想着把戒指还给他,兴许这样可以快速补回那半颗心。

方才她偎在东华怀里一直打着腹稿,这件事该怎么说出来比较合适,她想过温婉萋萋般的娓娓道来,也想过脉脉深情般的语重心长,就是没想过简单粗暴兼直言不讳。

眼下事态陡然生变,凤九虽有些抓瞎,却难得临危不乱了一次,迅速拿捏好语气,正欲情深款款的解释,头顶却传来东华淡然的声音:“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为你把衣襟合上,太晨宫入夜寒凉尤胜,你的伤才见起色,不可再染了风寒。”伸手将她的衣襟合实,叹口气,“你就这么不想要么?”。

听他说得这么直白,凤九莫名感到一阵失落,失落完,据理道:“是不能要,就算你瞒着不与我说剜心的后果,我也知道有多严重,我只是想你快点把心补全,我不想你受折磨,一点都不想……”凤九将脑袋埋进东华的腋下,声音从缝隙里飘出带着些许哽咽。

东华唇角微扬,释然道:“聪明如你,应该知道剜下来的心,很难再回到本体的罢,如我这般的尊神更是不可能。”

“什么?!”凤九噌一下抬起头,瞪大的眼中含着泪,额发有些凌乱,显然她不知道。

东华低头凝视她,银色的发梢扫过凤九眉眼,她下意识闭眼,不待她睁眼,只觉头顶上有个物什压了下来,东华抬手复将她重新按回了腋下,凤九只觉扑鼻的香馨源源不断的灌进鼻腔,熏得她有些晕眩,这么一晕一眩间,也就将正事忘了,倏然间听见一阵好听的闷音至东华胸骨处传出:“戒指你带好,不准取下来,你在我身边我的心就不会痛。”。

“可是……”凤九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东华打断,“没有可是,睡觉。”

不及凤九再开口,东华伸手将她自胳膊下捞起,变换个姿势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圈着她闭了眼不再说话,凤九呼到新鲜空气不由身心通泰,身心通泰了就不那么执着了,伸手搭上东华的腰,睡意袭来,半梦半醒间,她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是不是香熏得太重了?”东华没说话,凤九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昏睡过去,却听到他嗯了声。

头脑又恢复了一点清明,继续问:“最近你品味变了?喜欢浓郁的馥香?”凤九觉得帝君他老人家变化未免太快了且还那么极端。

“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三个月,身上难免有点味道,是以睡前才多熏了点香丸,”说着翻了个身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看来没怪味儿。”

“……”

彼时他说这番话时唇边缀着笑意,帝君闭眼浅笑时的绝世形容,凤九无缘得见,因为她正在浓郁的香味中兀自纠结。

夜阑无风,一夜安眠……。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4 21:14:00 +0800 CST  
东华此番熏的香虽有点过了,但似乎安眠的功效极佳,凤九一夜好眠,卯时三刻便醒了,头顶处不时有绵长温热的鼻息掠过,弄的耳廓脖颈痒痒的,未几心也跟着痒痒的,凤九觉着有些热,就着东华的手臂转了个身,不经意间抬眼看去,房间里仅笼着一层月华,东华的面容埋在一片昏暗中看不真切,但越是看不清她就越是心痒痒。

奇痒难耐中凤九了悟,忍确实是一个好字,可忍无可忍的忍就不那么好了。倏尔悲从中来,造孽啊,身边躺着个祸水啊祸水,教人如何安心守神?想当初在凡界时,她也没有这么难耐过,如今怎的如此色中饿鬼。

募的心里陡然冒出两个声音,这两个声音再熟稔不过,每当自己纠结时,她们总是能及时出现,致使自己愈发纠结。一个是坏的自己,只听她豪情万丈的说,这个时候傻子才忍,自己的人吃了也没什么,不吐骨头也没什么!一个是好的自己,只听她心平气和的道,女孩子家要矜持,况且你们都是重伤初愈,不易操劳。

对,不易操劳。这句话似乎自己昨晚才说过,绝对不能这么快食言,不然真的没法在东华面前混了,凤九在心里对那个坏的自己一阵鄙视,拼着内伤的代价,硬是将体内的燎原火势压下去一大半,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了,躺着还热得慌,不如起身为东华做一顿丰盛的早饭更加有意义些,至于白滚滚的早饭吃啥,她却是没想过。

怕吵醒他,凤九起身极轻,四肢齐用,蹑着手脚越过他侧卧的身躯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她脸泛桃色,眼波滟滟,毫无遮掩的在东华周身逡巡,半晌,不禁感慨,自己当真有眼光,有品位,帝君就是帝君,即便睡姿都如山峦般泰然沉稳,一头银发如一湾浅溪倾泻而下,月华倾洒其上,映出汩汩清辉,绕人魂魄,牵人心肠。

“今天我要去一趟西方梵境,有几本佛经需要校注”东华睁眼看着满眼惊诧却佯装镇定的凤九,眼中含着刚睡醒的迷离,浓浓鼻音中带着些许睡意,继续道:“明日同我去青丘”,握住脸庞上的一绺青丝,捻揉片刻,复又闻了闻,唇边含着笑意挑眉疑道:“不累吗?”当时是,凤九正四肢齐齐分开,僵着背,费力的挺在东华正上方,青丝吊垂,铺了满枕。

凤九心无旁骛的起身,下床站定,再心无旁骛的对着东华道:“去青丘作甚?”

“见白芷”,东华支起身子靠在床栏上望着凤九,他衣襟有些松散,好看的锁骨,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就着淡淡的月光,怎一个撩人犯错的光景,凤九哽了口唾沫,比起犯错此刻她心中担忧更胜,当初她诓了全家生下白滚滚,前不久还颠颠的跑去同婚宴上抛下自己的东华一同羽化,每一件事提出来都足够她老爹白奕将她大卸八块了,念及此,凤九一阵肉痛,颤声道:“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你在怕什么?”

凤九正声道:“我是担心你啊,上次你没在婚宴上出现,爷爷气得提着剑要与你拼了,全靠四叔和折颜全力拦着,虽然我们青丘的神都是心胸豁达的神,但凡事有个例外,譬如丢面子的事情,也会记很久,诚然你不是存心的,可这里头的事情太多,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泰半爷爷余怒犹存,你们打一架是不可免的,如今你身上有伤,去青丘不合适,不如过几天拜托折颜去青丘走一趟,探探虚实,再作打算也不迟。”自己这番分析可当得分解得宜,帝君应该懂得其中利弊,凤九觉得自己当真进益良多,甚得己心。。

她正志得意满间,却听东华悠悠道:“无须担心,应付白芷绰绰有余。”

凤九心道:可我不能应付我爹啊!

自她承了东荒帝位,便没再享受过鞭子,近年来于此理上甚为模糊,凤九默了默挨鞭子是个什么滋味,不禁抖了抖。

凤九抖完严肃且严正的道:“爷爷他老人家性喜外出游历,指不定现在在哪里同奶奶逍遥呢,还是……”

不待她说完,东华伸手一带,她便跌落入他怀中,他埋首进她的颈项,凤九愣怔了一瞬,便满心满意的陶醉在颈间那酥酥麻麻的意境中茫然不知今夕何夕。少顷,低沉闷哑的声音飘进耳中:“于我的安危比起来,给你办个婚宴更为重要。”复又往凤九的衣襟里挤了挤,继续道,“白芷已经回了青丘。”

“东华……”凤九一阵感动,“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她真心以为比起皮肉之苦,婚宴什么的拖一拖也无伤大雅,她本不是个拘泥于形式的俗人。

东华缓缓抬头,笑涡轻旋,“有我在,不怕。”微微皱眉,道:“我饿了。”说罢期许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今天的帝君特别深情,凤九于此很受用,旋即阵阵疼惜怜爱之意浮上心头,凤九起身单手抚上东华的脸,柔声道:“我这就去给你做早饭。”东华愣了愣,看着凤九满心欢喜的出了寝殿,无奈叹息一声。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5 13:43:00 +0800 CST  
昴日星君按时应卯,旭日破云而出,煦阳渐冉,透过窗户笼了凤九一身暖色,只见她依在灶台边,手里握着个汤匙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紫砂罐子里煨的冬葵菜鲫鱼粥,目光透过蒸蒸热气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彼时,凤九在心里将从小到大的事情捋了捋,得出个结论,爷爷虽看起来严肃古板,但和阿爹比起来,爷爷似乎比较疼惜她,因为她从未吃过爷爷请的鞭子。既如此,眼下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躲过一顿皮鞭之苦,又能避免爷爷和东华起冲突。

这个教凤九引以为傲的办法就是她趁着东华去西方梵境的空当,自己先潜回青丘,将事情说清楚,爷爷一向疼爱她,有爷爷护着,料想她老爹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待东华次日回来,一切早已被她搞定,说不得还能得他一两句称赞,可谓是皆大欢喜。

凤九正沾沾自喜,募的手背上一阵刺痛,定睛一看,紫砂罐里的粥已经粘稠得不行了,咕噜咕噜的直冒泡,气泡炸开,溅得满罐口的稀粥,急忙掐了个术法灭了灶间的火。

凤九满怀深情的将粥端到东华面前,又满怀深情的巴巴看他吃完,方道:“早些上路罢,别叫佛祖他老人家久等。”

“滚滚……”

“滚滚那里,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照料。”

东华揉了揉她的头,道:“乖乖等我回来。”

“嗯。”

眼见着东华消失在天际,凤九急急转身,便往一十三天天门赶去。刚要拐过太晨宫的宫墙,迎面便瞧见了乐呵呵向自己走来的成玉。

“没想到当初一语中地,小殿下当真嫁进了太晨宫,哦,不对,现如今应该称呼小殿下为——帝后。”成玉边说边掩嘴轻笑,真是没想到这青丘的小殿下当真有本事,还真将帝君那万万年也不开花的老铁树拿下了,不过,这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不是。成玉越想越高兴,能做成东华帝君的媒,让她的成就感无限膨胀。

凤九心中揣着事,自是没注意成玉说了什么,从她身边秋风卷落叶般掠过,回头急急打了个招呼,“啊,成玉,我还有事,回头咱们再说啊。”便兀自赶路了。

成玉是个好事儿的主儿,哪里有热闹往哪里跑,呆愣一瞬后,见凤九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好奇心起,见她直奔天门而去便紧随其后,高声道:“帝后且慢!”

凤九止步回头望着成玉,不解的看着她,“干嘛?!”

就见成玉打着扇子走到凤九跟前,一脸好奇道:“不知帝后这是要赶往何处?”

“回青丘一趟,”说罢转身欲走,似想起了什么,回身道:“哦对了,刚出来的急,忘记跟仙伯说需费心下滚滚的早饭,成玉,还要麻烦你帮我去告知下,我去去就回,回来我在好好谢你啊。”还不待成玉答话,凤九便风也似的遁走了。瞬息间,隐没在云蒸霞蔚中没了踪迹。

成玉很郁闷,非常郁闷,本想着今日来能从凤九这套点八卦,可没成想,话都没说个整句,人就跑了。不过……听小殿下说回青丘,那应该没什么事,毕竟是回娘家。成玉复又望了望凤九消失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这个苦力做的委实郁闷,转身朝太晨宫走去。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5 18:39:00 +0800 CST  
今日感冒了,头晕脑胀,更的比平日晚了,大伙多包涵啊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5 18:40:00 +0800 CST  
“凤九跑哪里去了!?老子找了一大圈都没看到她!”


成玉本想着替凤九带个话就走,可谁成想,刚拐过月亮门,就被一人挡住去路,倏尔一声大喝在头顶炸开,紧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点点湿意,突如其来的变故,委实将她弄得一头雾水。

错愕间循声看去,面前这人一身绛红色缂金长袍,长相秀美清俊,可目露凶光,如此搭配甚是违和。此人她有印象,那日在太晨宫后花园和那个浪荡公子拌嘴的那人就是他,青之魔君燕池悟。

看这红人火急火燎的样子,成玉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怎的今日一个个都跟火上房似的,但面上一派祥和的看着他道:“你一个魔族中人,这个时候来太晨宫,不会是想蹭早饭吧。”看似疑问句实则肯定句,看着小燕壮士越加通红的脸,成玉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语重心长的道:“凤九殿下此时不在,估计你希望要落空了,如果想来太晨宫蹭饭的话,我劝你还是先掂掂自己的脑袋有多沉,帝君他老人家可不是放在那边看的。”

本就没甚耐心的小燕壮士正要发作,听闻凤九不在,呆愣住一瞬厉声道:“她不在?她去了哪里?”

成玉一脸的莫名其妙,见他如此着急上火,眼中血丝都爆出来了,心中不由打鼓,“帝后她刚走不久,说是回青丘。”

“什么!?”燕池悟顿觉天崩地裂,阴沉着脸艰难开口:“冰块脸知道吗?”

冰块脸?成玉一脑袋问号,他所说的冰块脸指的不会是帝君他老人家吧。她之前倒是听连宋提说过这燕池悟与帝君有些小恩怨。

“帝君应该是一早去了西方梵境,大概不知道罢,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许是被燕池悟一脸死灰吓到,成玉心中咯噔一下,竟有些发慌。

燕池悟沉声道:“你快去通知冰块脸,让他到青丘去找凤九。”说罢转身要走,成玉急忙拉住他,道:“到底何事?你得给我说清楚啊!你什么都不说让我如何去向帝君言明?”

“你就说凤九大祸临头,让他速去解救。”说罢不在逗留,幻作一道青光直插苍穹不见了踪迹。

燕池悟是个重信义够朋友的人,因念着凤九与冰块脸之间的误会,自己多少也有些责任,且凤九又是他不可多得的朋友,是以在得知凤九醒来,便日夜兼程的赶往太晨宫,一为看望二为赎罪。正当他蹲在云头一边驾云一边嗑瓜子一边盘算如何赎罪时,隐约听见似乎身后有人在唤他,扭头看去,只见一小树精正驾云追赶着自己,这小树精不是别人,正是青丘的迷谷。

彼时,迷谷喘着大气,口若悬河的谢天谢地一番后,拉住他,请他务必帮个忙,现在立马赶去太晨宫阻止凤九回青丘,说昨日狐帝白芷收到东华帝君的拜帖,不知为何雷霆震怒,白奕上神正劝着,特命他暗中知会凤九切不可回青丘。奈何他一个地仙,速度上与上仙上神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恐耽误时辰误了事,正巧撞见了小燕壮士,请小燕壮士看在与他家凤九殿下相交一场的份上,务必要将话带到。

看着消失了踪迹的红衣人,成玉愣了半响,倏然背后响起一个稚嫩却沉稳的声音,“烦劳成玉姐姐还是去一趟西方梵境寻我父君罢。”

成玉转身看着前方粉雕玉琢的小人道:“小帝君也觉得燕池悟所言非虚?”

“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怎知道。”

“那……又何以要我去寻帝君?”

“因为我了解我娘,”白滚滚走到成玉面前站定,“她不知天高地厚且还搞不清楚状况。”

听白滚滚提到凤九,成玉突然想到刚被燕池悟打断的,凤九拜托她的事,“……小帝君还未用早膳吧,我……”

“我已经吃过了,劳烦你速去寻父君罢,我要去太清境老君处学道了。”

“哦。”嘴里答应着,成玉心中歪歪,这白滚滚还真有帝君的影子,不愧是曾经的天地共主的儿子,连使唤个人也能这么的理所当然,哎,她今日忌出门。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5 20:08:00 +0800 CST  
凤九一路风尘,终于赶到了青丘,刚跃下云端,便急急摸进了狐狸洞,她猫着背在洞内逛了几圈,竟然连半根狐狸毛都没瞧见,凤九大悦,顿觉大事将成,趁她老爹不在,她得赶快去寻爷爷,以求个庇护。

凤九转出狐狸洞,抬手在眉骨上搭了个凉棚,这个时辰爷爷应该在议事大殿议事,找准方向,便熟门熟路的朝着议事大殿赶去,凤九叉着小蛮腰一步三停的踏在一大坡青石阶上,没想到这次受伤竟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凤九想想有些后怕,她怕自己如果真死了,东华该怎么办?胡思乱想总能让时间过得快些,凤九想着那些如果,不经意间抬眼看去时,议事大殿的丹漆大门已映入眼中,大门旁还站着许久不见的迷谷,彼时,迷谷也正抬眼看向外面,和凤九撞了个正着。

见他眉头紧锁一副心痛至深的样子,凤九一阵感动,料想自己此番受伤定是教他好生难过,快步上前对迷谷露出自认为和蔼的微笑,比着口型问道:我爹在里面么?

见迷谷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凤九倍受鼓舞,三步并作两步走,可刚跨过门槛便觉有些不对劲,偌大个殿堂里聚了不少人,眼下却安静得很不和谐。

凤九的笑僵在脸上,只见她老爹白奕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连连叹气,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扭头恨声道:"好你个迷谷,敢诓我!"

可怜迷谷小仙满脸委屈,期期艾艾道:"冤枉啊,我怎敢诓骗小殿下?"

"你、你、方才我问你我爹可在,你摇头摇得风生水起的,还好说没骗我?!"

"小殿下,我那是叫您别进来啊!"迷谷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 凤九被噎得不轻,这下可好,不用别人来揪,自己倒先一头撞了进来。

"不肖子,你还敢回来,青丘的脸都教你丢光了!"大殿首座处传来狐帝凌厉肃穆的声音,震得凤九有些晕眩,晕眩过后她觉着不肖子似乎说的就是她自己,如此一来,她另外半截心也凉透了。

凤九正暗自纳闷,如今这个情况委实难懂,为何本该震怒的她老爹,此刻却是一副痛心疾首样?又为何本该对自己庇护有加的爷爷,此刻竟动了雷霆之怒?

"还不跪下!?"凤九此刻正云里雾里时,一声呼喝将她拽回了现实,喊话的正是她此番避之唯恐不及的她老爹白奕上神。

虽搞不清楚状况,可如今的情形,凤九觉得必须谨遵四字箴言,即是‘从善如流’。

凤九从善如流的走到殿中跪下,忽闻身后一个熟稔的声音响起,转头看去,只见燕池悟对着迷谷吼道:“拦着老子做什么,让老子进去,没见她正被一帮人欺负吗?老子得进去帮她!”闻听,凤九一阵欣慰感动,危急关头还能对自己不离不弃,这个朋友没交错。

“青丘家务事,不需外人插足,魔君打哪来回哪去罢。”一席话干净利落,不怒自威,尽显了白芷身为尊神之威仪,当真震慑住了聒噪的燕池悟。同时也教凤九明白了,如今她的处境非常不妙,大大的不妙!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3-26 12:34:00 +0800 CST  

楼主:huananmaggie8

字数:255102

发表时间:2017-02-23 22: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5 04:57: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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