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东华与凤九——依照剧版改编三生三世枕上书

看了从此琉璃的<只愿为你三生痴狂>,觉得题记写的非常好,弄得我也想写写东华凤九的故事,以方便后期剧版太虐的话,可以看书同人带入,下面借鉴下从此琉璃写的东凤题记哈,谢谢这位大神!
因生于碧海苍灵,东荒一方华泽,故起名东华。
他是东华帝君,曾经的天地共主。
一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神仙,连心都是石头做的。

直到那天,出手救了她。
额有凤尾花,生在九月,便是青丘白凤九。
容颜绝美,性情活泼,至情至性,似那一池清水。

报恩?不必了。
他虽然救过她,却不指望她报答。
除了四海八荒的太平大事,他,是个适合放在墙上的神仙。

她,原可以是他生命里一阵风,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却不曾想,她,不懂情,却动了情,不知不觉在懵懂中走向了他。
救命之恩,如何相报?
对于曾经做过天地共主的他,这世间怕没有什么是可以看在他眼里的。
看着单纯傻气的她,一念成执,如何也要留在他身边,他竟不觉得反感。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有她留在身边,偶尔捣蛋,仿佛给沉寂已久的宫殿一丝生气。

千万年来,爱慕他的女人太多,
他都是那般的冷若冰霜,拒人千里,
甚至可以说,她们那些人,与他有何相干?
他无视于她们的存在,不屑于她们的感情。
可是于她,他却并不想赶走她。

与其说,是她陪着他。
不如说,他想让她陪着。

一次次相护,一次次受伤,
不愿见她受伤,不能让她受难。
一次又一次为她疗伤,为她拼命。

是过了吗?
明明知道她喜欢他。
这些事情,他是愿意的,
可是,是他为她做过了吗?
助了她的痴心,长了她的情意……

为了她好,便请她离开吧!

可心头,好像有一些放不下。
那一刻,是他欠了她吗?
命债,情债,都是世间最难尝的。
是的,他是救了她,
可他心甘情愿,并不需要她的报恩。
只是她认为,这命债,她该还。

可惜,他运中不会有红鸾星动,
她的情债,他应该如何尝还?

“他在天宫陪了我这么久,我总要圆了她一个相守的心愿。”
在他心中,并无那些要她报恩之念。
仿佛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只做了便是做了。

那时,在天宫,她只是一个陪伴他的女孩,如此而已。

若早知道,她用情之深,
他或许不会那般的任性。
任性的以为,在凡间,他与她如何都做不得数。
梦,是人心中所乞。
“富贵江山都不要,只愿求得一人心。”
这,便是他的所愿。

自此后,她,便是他的一人心。
情之为物,让人忘却了所有。

要知道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可最后,不知不觉,
不止她当了真,而他也动了情。
缠绵时的誓言,仍言犹在耳,却已时过境迁。
戏假情真,梦醒时分,才觉心痛。

他知道,三生石定天下姻缘,
可,即使千生万世,三生石上也不会有他的名字。
奈何,她,执念太深,让人好生为难……

这情之一字,于他心头,百转千回,
他拿不起,也放不下,究竟该如何是好?

她爱他,
当他遇险时,她尚可生死相随,
可当一切重归平静,
他与她,仍不得执手,
不得不舍私情而就大爱,

他爱她,
当她遇难时,他尚可舍命相护,
然当一世逆天情尽,
再不能许她生生世世,
不得不为苍生而相忘江湖,

如此,可算得大爱?
可若连身边挚爱之人都不能相伴左右,
即便是生生世世,岁岁平安又当如何?
或该倾天下之力,逆天改命,以命铸情,
亦才不枉她昔年的痴心相侍……

——题记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14:34:00 +0800 CST  
自九重天太子夜华以元神封印擎苍之后,四海八荒重归平静,独留白浅于十里桃林念之悔之,神伤不已。三年后,太子夜华归来,四海八荒同贺,与白浅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凤九继白浅的东荒女君之位,东华帝君遣司命星君送来他昔日与父神征战时的战图贺之。听说东华帝君极少踏出他的太晨宫,也极少见人,说是在闭关静修。他二人便似约好,就此再也不曾相见,仿佛曾经的一切爱恨痴缠,生死相依,都如那战图所绘之地早已灰飞淹灭。

又是两年过去,青丘还是一如以前的样子,蘑菇集也还是那么热闹。
是夜,凤九一个人望着天,痴痴的数着星,望着月。听说九重天近来热闹不已,太晨宫的那位要娶妻了,这等大事不出一个时辰,这四海八荒的没有哪个神仙不知道。私下皆唏嘘不已,没想到帝君那万万年老铁树竟开了花,真真令众人大跌眼镜。
东华帝君,她的帝君,他说,会,我会喜欢你。此生,有这一句,她,白凤九便不算白活。既然他选了天下,与她相忘四海,相离八荒。那,她便随了他选了天下,与他再不相见就是。可为何,言犹在耳,如今却面目全非。他,要娶别的女人了。不是说三生石上没有他的名字吗,不是说他注定没有姻缘吗,原来确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心痛的已无感觉,泪水顺着下颌滴落在艳红的长裙上,浸开的水渍就像盛开的一串佛铃。就这样了吧,既然如此痛苦,不如放手,真心希望他幸福。

太晨宫里,帝君看着伏跪的仙娥沉声道:“姬蘅,因你父亲之故,本帝君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你们的命数了。”
底下的女子抬起脸来,那真真是沉鱼落雁以花为容以月为貌的国色,女子朝帝君深深一拜,“姬蘅谢帝君之恩,此等恩情,代将来姬蘅定会报答帝君。”+
初听到这话帝君有一瞬失神,眼前好似有个粉衣少女无措的看着他道:“既然东华帝君救了凤九一命,那凤九一定要报答的。”
“帝君,帝君”司命看着东华帝君失神的样子唤了两声,但心中明白,能让帝君如此的除了那青丘的小殿下还能有谁。“帝君,姬蘅走了。”
“哦,明日起我开始闭关,什么事都不要来打扰我。”话未落音,紫光一闪便没了身影。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15:03:00 +0800 CST  
且说凤九伤心欲绝,想彻底忘记东华帝君,她姑姑白浅看到分外心疼,但作为九重天的太子妃,东华帝君的事她还是知道的,且帝君也曾跟她说不要告诉凤九实情,也好让她忘了他。
白浅心疼的拍着凤九的背,“小九啊,你作为青丘女君,可是要掌管一荒的,要有女君的威严,你这样被别人看了去岂不笑话了,再说,东华帝君已娶妻,你又何必伤心如此,你们注定命里无缘,早早忘了与谁都好。”
“姑姑,我知道,我会彻底忘掉他的,只是我不知何时心才会不痛,姑姑,我想去凡界,散散心,许就能不痛了。”凤九抱着白浅低低的说着,泪不受控制的流下,这算是最后的一回任性吧,哭过之后不会在为这个人掉眼泪了,因为她是青丘女君白凤九。

凡界的日子很清幽,姑姑给了她时间让她休整心伤,一晃也过了千年,须知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尽管凡界千年已过,但仙界也才过了三年不到,姑姑帮她管理着东荒女君的政事,没事也会传信说与她一些九重天上的事,但绝少提东华帝君,只是这三年来他一直在闭关,也并未出太晨宫罢了。

千年的时光让凤九感到自己已能面对自己的心了,如果帝君再次站在她面前的话,她应该能坦然的面对他。

只是凡界千年来她曾欠下一个恩情,那凡人叫叶青缇,对她思慕极深,知道凤九是神仙且心中无他,便一心守护在她身边便足矣,只有一日凤九深陷险境,得叶青缇舍命相护。
犹记得临死前他苍白脸色却依然带笑:“他们说……神仙无情,我便……信了,其实……神仙是可以有情的,对……否?”
她哭着点头,他艰难的又道:“今世……已无缘,可否……能与你结下……来生之约?”
她仍是哭,眼泪落在他的脸上,却没有给他他想要的回应,她哽咽着说:“青缇,我欠你一条命,定还给你。”
“青缇,我为你守孝三世。”
“青缇,你,安息。”

她曾听司命说过,这世上有一种果子,名为频婆果,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此果只长在与四海六合八荒相系的梵音谷内,为了用频婆果复活叶青缇,她势必要去那梵音谷中闯上一闯。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15:12:00 +0800 CST  
梵音谷巨蛇阵中,频婆果树就在眼前,但凤九知道,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拿到了,也许她本该命丧于此吧,意识渐渐模糊,眼前浮现帝君的脸,没想到她还是没忘彻底啊,也罢,也罢,就这样吧……

此时,太晨宫内,东华帝君紧闭三年的双眼募地睁开,心仿佛被捏碎般的痛令他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凤九,他的凤九,只一瞬,紫衣身影消失在房中。

夜风微凉,水月潭漾了一湖波光,倒映着皎皎的明月。

沿着潭边栽种的白露树参差向天,令十里神木林显得幽凉。

这一番景致,粗瞧,似乎同近来无数个日夜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梵音谷这个地方,原本四时积雪,水月潭就生在王城边儿上,按理说也该覆盖上皑皑的雪幕。可此时,此地,却不见半分有雪光景。

因为这个空间,其实是个梦境。阿兰若的梦境。

这个梦境虽与梵音谷吻合得如同水中倒影,但真正的梵音谷乃是同四海六合八荒相系,延展开来,当得起“广阔无垠”四个字。而此地,却仅是个有边有角的囚笼。

东华和凤九陷入这个囚笼,已经三月有余。

掉进阿兰若这个梦境时,凤九竭尽周身仙力凝出来的护体仙障成功被毁,三万年修行一朝失尽,身子虚弱得比凡人强不了几分。

屋漏偏逢连夜雨。未承想阿兰若的梦境中竟蓄养着许多恶念,恶念豢出小妖来,专吸食人的生气。从天而降的凤九,正好似一块天外飞来的丰腴馅饼,令饥肠辘辘的小妖们一顿饱餐。待东华穿过蛇阵来到她跟前,她雪白的面庞上已浮显出几分油尽灯枯的征兆。

瞧着这样的凤九,东华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他一直淡漠的对待她,尽管知道这很令她伤情,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这样对他,对凤九,对天下都好,但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的九儿会消散于天地间,四海八荒中若是没了她,他该如何度日。

幽深的目中透出血红,无论如何,此时阿兰若之梦这个囚笼中,只要有他在,九儿就不会有什么事,他也不许她有事。

比起阿兰若之梦中的宁和来,梵音谷最近的氛围,却着实微妙。

那日,东华帝君顶着重重电闪滚滚怒雷,义无反顾地踏进困住凤九的结界,这个举动,令跪在蛇阵外的一干人等都极其震惑。

帝君他避世十来万年,动武,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帝君他提剑于浮生之颠睥睨八荒的英姿,一向只在传说中出现,那会是什么模样,他们只敢偷偷地在睡梦中想。孰料,连七万年前灭天噬地的翼族之乱亦未现身的帝君,今日竟这样从容地就卸下一身仙力,毫无犹疑地入了阵中?

此是一震。

在跪的臣子们中间,颇有几位对帝君和姬蘅的传闻有耳闻。从前列位一直暗中猜测着,东华同他们的乐师姬蘅之间,是不是另有什么隐情。但今日这个局面,却又是唱将哪一出?

此是一惑。

一震一惑后,列位小神仙在思而不得之中,突然悟了。

帝君之尊,巍巍唯青天可比,帝君之德,耀耀如日月共辉。此种大尊贵大德行,染了凡味儿的区区红尘事安能与之相系?姬蘅,连同此时被困的凤九殿下,定然都同帝君没有什么。帝君千里相救凤九殿下,一切,只在一个仁字,此乃尊神的大仁之心。

想他们先前竟敢拿自己一颗凡世俗心,妄自揣测帝君的大尊贵大德行,真是惭愧,惭愧。

他们一面在心中忏悔着自己的龌龊,一面抬眼关心结界中有无什么危险动向。然后,他们揉了揉眼睛瞧见,身负重伤的、享有大尊贵拥有大仁德的帝君他老人家,正自然地,缓慢地,将手放在凤九殿下的侧脸上。

他们的惭愧之心卡了一卡。

……这也许是在表达一种对小辈的关怀?

但下一刻,他们使劲揉了揉眼睛瞧见,帝君他自然地帮凤九殿下挽了耳发,凝眸注视了殿下半晌,然后温柔地将她搂进了怀中。

他们的惭愧之心又卡了一卡。

……这也许是天界新近比较流行的一种对小辈的关怀?

但紧接着,他们更加使劲揉了揉眼睛瞧见,帝君的嘴唇擦过了怀中凤九殿下的额头,停了一停,像是一个安抚的亲吻,且将殿下她更深地往怀中带了一带……

在跪的小臣子们片片惭愧之心顿时散若浮云,各个压住倒抽的凉气,心中沸腾不已:“这个情境,莫非是帝君他动了尘心?帝君他老人家竟然也会动尘心?帝君他老人家动了尘心竟然叫我给撞见了?我的妈呀今天真是撞了大运!”

此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小臣子们不得而知,因他们正激动的时候,浓云不知从何方突然压下来,将解忧泉笼得严丝合缝,入眼处只一派森森的墨色。

待似墨的云潮滚滚退去后,结界中却已不见帝君二人的影子,只剩四尾巨蟒依然执着地守护着这个琉璃般脆弱的空罩子,嘶嘶地吐着毒芯。

巨蟒们眼中流露出愤怒和悲伤,注目着结界,像是在等待着阿兰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那片淡蓝的光晕中。铜铃般的眼中流下血红的泪,好像为此已等待许久,长得那样可怕,这个模样却很可怜,令人略感心酸。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15:18:00 +0800 CST  
改编后的枕上书,应该可以跟剧版接的上了,看枕上书脑补去喽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15:28:00 +0800 CST  
帝君入阵,解忧泉外,照神位来排,位阶最高的自然当数连宋君。

梵音谷比翼鸟族的女君领着众臣子巴巴地望着连三殿下拿主意。连三殿下远目良久,扇子在手中敲了敲:“累诸位在此跪了许久,先行散去吧。不过今日事还须列位记得,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是往后本座听说了什么,这个过错,”挑眉轻描淡写地道:“怕是要拿你们全族的前程担待。”

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却是软棉团里藏着利刀锋,着实是连宋君一向的做派。女君率臣子们领旨谢恩,站起来时腿在抖,走出老远,腿还在抖。

连宋君担着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头,常被误会为人不牢靠,但四海八荒老一辈有见识的神仙们却晓得,倘遇到大事,连宋君的果决更胜乃父。

都说天君三个儿子数二殿下桑籍最聪慧有天资,因出生时有三十六只五彩鸟从壑明俊疾山直入云霄,绕着天后娘娘的寝殿飞舞了九九八十一天。

不过连宋君的拥趸们却觉得,连三殿下的英明聪慧其实更甚于二殿下,只不过,三殿下他降生在晖耀海底,其吉兆自然应关乎水中的游鱼,而非天上的飞鸟。再者,当初掌管四海水域的三殿下甫一坠地,令天君头疼多日的四海水患一朝之内便得平息,这便是三殿下生尔不凡的例证。三殿下的呼声不如二殿下,不过是三殿下他为人谦谨,不愿同二殿下争这个虚名罢了。

自然,连宋君风流一世,打小就不晓得谦谨二字该怎么写,用此二字评断他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论资质,他确是比桑籍要强上那么一些。当年不同桑籍争储君之位,乃是因连三殿下他一向有大智慧地觉得,巧者劳智者忧,表现得无能些才不会被浮生浮事负累,如此,方是真逍遥。

但天有不测风云,纵然连宋君他于此已早早领悟得道,可仙途漫漫,谁没有一两个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之事,也需偶尔为之。负累二字,有它不能躲的时候。

譬如此次。

普得知此事,便即刻赶了过来。若非他连三殿下在这里兜着这个局面,东华身负重伤或将羽化的传闻一旦传开,料不得八荒都或将动上一动。

东华这些年虽退隐不大理事,但只要人还在太晨宫或碧海苍灵驻着,于向来难以调伏的魔族而言,已是一个极大的震慑。再则,他们这些洪荒时代的上古神祇隐藏了太多关乎创世的秘辛,连他也料不到若东华此行果然凶多吉少,八荒六合之中,一旦传开来会是一番什么境地。

连三殿下收起扇子叹了一叹。帝君他存于世间的意义重要至斯,寻常人看来,怕是十个百个凤九都抵不上他一根手指头,不过他就想不透了,他认识的东华一向以天下为大事,其他什么都算不得数,可这次看样子也没有意识到于天下苍生而言,这是桩亏本的生意。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23:33:00 +0800 CST  
不过,连宋君的君令虽然沉,能压得比翼鸟一族顷刻间在他跟前作鸟兽散,但要想压住魔族七君之青之魔君燕池悟,却还差了那么一小截。燕池悟好武重诺,有春花之色,晓月之姿的一张美人脸,但行事却粗莽。

可现下,看到结界中东华对凤九毫无预兆的温柔一抱,连他都怔忡了片刻,遑论姬蘅。回过神时,注意到姬蘅面如纸色,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痕来,泪凝在脸上连抬手一拭都忘了。这个打击深重的模样,让他感到十分地忧心。

虽然燕池悟他作为一介粗人,肢解人他干过开解人从来没干过,但是为了心爱的姬蘅,他决定试一试。

他找了一个环种了青松的小林地,将姬蘅安顿在林地中央的小石凳上。心细地觉得,眼中多见些生机勃勃之物,能开阔姬蘅此时苦闷郁结的心境。

姬蘅的眼中旧泪一重,新泪又一重,眼泪重重,湿透妆容,小燕觉得很心痛。心痛的同时又觉得不愧是他的姬蘅,妆花成这样还是这么好看。

苍白的面容上泪痕未干,声音中透出三分木然,向小燕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当年对闽酥是这样,如今对帝君他也是这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小燕目光炯炯,紧握拳头,义愤填膺地向姬蘅道:“你有什么可笑,你那么美,瞎子才会看不到你的好,你有什么好为他伤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感觉这是一个撬墙角的好时机,赶紧补充一句:“老……不,我,我听说凡间有一句诗说得特别的好,‘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你也该将眼光从那个冰块脸身上转一转了。”话罢,目光含情看向姬蘅,同时在脑子里飞快地复查,刚才那句诗,自己有没有记错。

可惜他难得有文采一次姬蘅却没有注意,沉默了片刻,突然向他道:“我父亲其实是白水山的一条蛟龙,你可能听过他的名字,洪荒时代帝君座下最勇猛的战将——孟昊。”脸上的泪痕稍干,声音里含着沙哑。

孟昊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东华征战八荒统一六界时,他是他座下联军百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名将,东华坐上天地之主的位子后,他是他座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外的名相,一向都得东华看重。后来东华避世太晨宫,据说他也同那个时代东华的属官们一同避隐了。

不过传闻中,东华属官的避隐之处皆是下界数一数二的上好仙山,怎么唯独这个孟昊神君却是此种品味,竟避到了穷山恶水的白水山?

姬蘅目光遥望向不知何处,徐徐道:“父亲当年爱上了我母后,拜辞帝君来到南荒,却被前代赤之魔君以母后为饵,施计困在了白水山,且用擒龙锁穿过龙骨将他锁在白潭中,月月年年守护潭中的龙脑树。这些事母后从前未曾同我提说,直到五年前,闽酥被困在白水山,我偷偷跑去救他时,才终于晓得。”

小燕渐渐地听出一些趣味,一时忘记自伤,在心中频频点头,怪不得从不曾听得孟昊神君避隐后的境况,原来这位一代名将栽在了红颜这两个字上头,真是栽得风流。

姬蘅的眼神浮出空洞,透出一种回忆伤怀旧事不愿多说的悲凉:“为了救出闽酥,我被白水山遍山的毒物围攻,数百种毒物一起咬上来,”说到这里,她哆嗦了一下,小燕的心中亦哆嗦了一下。

她继续道:“命悬一线时,是父亲挣脱擒龙锁救了我,可他,可他也重伤不治。”哽了一哽,道:“父亲临羽化前,我们遇到了帝君,父亲将我托付给他,求他照顾我平安,解我身上百种毒物汇成的秋水毒。”无视小燕陡然惊异的神色,她迷离道:“父亲知道我爱闽酥,但当时局势复杂与我们不利,若救出闽酥同他私逃,却是下下之策。他求帝君将娶我之事按部就班,以放松有心人的警惕,且趁着备婚这一两月的合计准备,将出逃之地和出逃后的路,一条一条细细铺好。他求帝君在成亲那一夜,能掩护我和闽酥出逃。”

她抬眼看向小燕:“帝君对洪荒时代随他征战天下的属官们一向看重,父亲临死前请求他庇佑我,他答应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哑,眼中却透露出凄惨来,衬着颓然犹有泪痕的脸色,道:“没想到闽酥是个女人,他竟然是女人”姬蘅怆然的低泣道:“我不会不记教训再陷入另一段情,但这世间,再没有比喜欢上帝君更加容易之事,也再没有比得到他更加困难之事。”
她的脸埋进手中,指缝中浸出泪:“细想起来,我和织越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世间女子于帝君而言,大约只分两类,一类是唯一能做他帝后的一个人,一类是其他人。我有时会想,为什么他不选择我成为于他特别的那个人,但今天我终于明白,其实没有什么所谓因果和为什么,不过是机缘所致罢了。”

小燕没言语,姬蘅所说,十有八九同他一向的认知都正好相反,这令他着实混乱,他觉得他要好好理一理。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23:34:00 +0800 CST  
白日苍茫,积雪萧索,挺拔的青松像是入定了万年。

许久,姬蘅才抬起头来,脸上已瞧不出什么凄惨软弱,只是面色仍然差些,淡淡向小燕道:“今日同你说这么多,是求你对我断情。”

她垂目道:“我想了这么久,却想出这样的结果,你一定觉得我更加可笑吧。”指甲嵌进手心,手握得用力,话却说得轻:“可既然我喜欢了帝君,就还想再试一试,试一试这个机缘,也许终有一日,它会转到我的头上,最后的最后,帝君他会选择谁,也许还未可知。”

小燕定定地瞧着姬蘅流血的手心,有一刻想去握住,手伸到半途又收回来。他理了半晌,领会了姬蘅的意思似乎是她发现帝君并不喜欢她,她感到很伤心,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打算要再争取一下。


姬蘅既然还有将东华争回来的壮志雄心,那放她一人待着,一时半会儿估摸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自己倒是要出去散一散心。赢得美人心嘛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抬眼看月上东山,差不多已过了两三个时辰,不晓得冰块脸将凤九救出来没有,小燕心中存着这个思量,皱着眉头匆匆一路行至解忧泉,打算探一探。

行至解忧泉,眼前的景色,却令小燕傻了。

他记得,方才他临走时解忧泉还是个残垣断壁模样,塘中水被浑搅得点滴不留,也不过半日时辰,平地之上竟陡起了一座空心的海子,绕定泉中央四尾巨蟒和阿兰若之梦。

区区一个梵音谷,能人异士倒是多。

腾到半空,欲瞧一瞧能人的真面目。

能人却是连三殿下。

水浪的制高处托起一方白玉桌白玉凳,桌上摆开一局残棋,连三殿下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滔天的巨浪在他脚底下驯服得似只家养的鹞鸽。

小燕跃身飞上浪头,正听比翼鸟族的萌少蹙眉向连宋禀道:“入梦救人之事,虽然传说中是一套可行之法,但实则,臣听闻梦中有什么凶险无可预知,据传曾有一位入梦救人之人,因不知梦境的法则在梦中施了重法,不仅人没能救得出,还致使梦境破碎,与被救之人一同赴了黄泉阴司……”萌少沉痛地将眉毛拧成一横,暗哑道:“臣很是揪心,帝座纵然法力无边翻手云覆手雨,但阿兰若之梦却正容不得高深法力与之相衡,此事原本便仅得一两分生机,他们此去这许多时辰,臣心中担忧,帝座同凤九她,怕是已凶多吉少……”

小燕被脚下一个浪头绊了一跤,接住萌少的话头,怒目道:“这个什么什么梦,你们护得它像个软壳鸡蛋似的经不得碰,依老子看,既然无论选哪条道都是凶多吉少,不如将它一锤敲碎了两人是死是活见一个分晓。”

他二人一个自烦忧,一个自愤恨,比起他们两个来,连三殿下八风不动倒是十足十的沉定,收拾着局面上的黑白子,慢悠悠道:“不如我们打个赌,这个梦能不能困住东华,其实本座也有几分兴趣。不过本座听方才你们推测,觉得东华的法力在阿兰若之梦中无法施展,他就没有旁的办法了,这个,本座却觉得不好苟同。”

连三殿下将棋子放进棋盒中,漫不经心向着萌少道:“你也算是地仙,说起来神族的史籍,幼时也曾读过一两册吧,还记得史册中记载的洪荒之末,东华座下七十二名将吗?”

萌少不明所以地点头,传说这七十二名将唯奉东华为主,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抵得上数个如今天族的脓包天将,十分厉害。

连三殿下客气地笑了笑:“这些洪荒神将驯服在东华的座下,可不只因他打架打得好,能坐上天地共主的位子,光靠法力无边是不行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要靠这个地方。”

话罢,手一抬便在半空中起出一个赌局,化出随身的兵器戟越枪,轻飘飘压在了东华名下,笑吟吟向萌少和小燕道:“两位,请下注。”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23:35:00 +0800 CST  
太困了,我发现修改原著也不是件轻松事呀,按照剧版来改的话也是变动蛮大的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3 23:37:00 +0800 CST  
凤九不晓得自己在睡梦中沉浮了多久。

虽然灵台浑浑然不甚清明,但偶尔也有一些知觉。她似乎被谁抱着。

她心中觉得自己该晓得抱住她的人是谁,却不明白为何想不起来。鼻息间隐隐然飘入一丝白檀香,此香亦令她觉得熟悉。但这种熟悉却似隔了层山雾,令她疑惑。

稳稳地被抱了一阵子后,似乎辗转被放到一个柔软的处所。她觉得这样躺着更舒服些,懒懒随抱着她的那双手折腾。

帝君出神的看着凤九,那张绝色的脸憔悴的令人心疼,现在的境遇竟跟凡间那场遇刺有几分的像,她也是这样无力的躺在自己怀中,仿若要离他而去。

“在你救我性命之日,我便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要了命,帝君,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这两年之约”“帝君,我怕我这一死,你就会忘了我”

诛心般的痛令他呼吸一滞,他怎么可能忘了,怎么舍得忘了,只不过这情,也太苦了。当断不断,害人害己,他知道三生石上没有他的名字,那无论发生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段孽缘,不会有善终的,与她而言,那更痛苦,但,看她现在这油尽灯枯的样子,倒不如私心一把,顺了自己的心,不得善终那就让他一人来担吧。

因大多时候意识含糊着,且身体上的痛楚是一阵儿一阵儿来,寻常只感到疲累无力并无甚疼痛,这么躺着便正合她的意,还算舒心。

但总有疼痛袭来且一时难忍的时候,她不大经痛,料想痛得狠了也曾嚷过。每当痛到深处时,总有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扶起来靠着,一勺一勺喂给她什么东西。这个东西血腥味甚浓,不大好喝,但一入喉疼痛就少许多,她觉得应该是个好东西。

她被呛着时,会有人轻缓地拍她的背;躺得不安稳时,会有人握住她的手;哼哼时,就有人将她搂在怀中。所以她经常哼哼,没事儿也哼哼,想起来就哼哼。

灵台稍有些许清明,她便在脑中尽力思索照顾自己的人会是谁,这个照顾的手法很细致,她觉得他很有前途。但每当此时,脑中却又开始含糊。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4 12:38:00 +0800 CST  
时光若流华,寸寸流逝,悄然无声。她的神思总有些颠三倒四,眼前开始烟云一般地掠过许多熟人。最后,定格在一位身着华服风姿婉约的贵妇人身上。这个贵妇人,是她娘亲的娘亲,她的姥姥伏觅仙母。她有些昏头。

姥姥她老人家此时正坐在家中的小花厅里同娘亲议论着什么。

她的这个姥姥伏觅仙母,一向瞧着虽然十分温和可亲,但实在是位厉害又好计较的仙母,平生大事是将膝下几个女儿都嫁得好人家。在她的周全计较下,膝下七个女儿的确无一不嫁得稳妥,着实是位人生赢家。但嫁完女儿后,这位仙母却开始时常地感到人生寂寞如雪的空虚。

空虚了一两千年,有一天,凤九她姥爷做寿,她爹携他们全家回去给丈人贺寿。她爹领她到伏觅仙母跟前敬茶,敬得这位站在人生赢家制高点高处不胜寒的仙母顿时欣喜地发现,她最大的这个外孙女凤九,今年已经有三万多岁了。

这个年纪,差不多可以开始给她找个婆家了。

从此仙母她老人家又找到了新的人生追求,来大女儿家做客做得异常殷勤。

凤九躲在小花厅的外头,竖起一双耳朵,听她姥姥同她娘亲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听姥姥道:“九儿的姻缘吗,为娘之所以这么早作打算,是要帮她好好地挑拣挑拣。我们九儿这样的容貌和性情,必定要嫁个三代以上的世家子弟。不过世家子弟中,也并非各个能耐,譬如前阵子你二妹夫同我举荐的南海水君的小儿子,相貌倒是俊,家世也尚可,但手中却没握着什么实职,委实是桩遗憾。为娘心中觉得,配得上九儿的,必定要是个手握重权的世家子,这才是有前途。再则,那种武将为娘也不大喜欢,譬如你四妹夫那样的。虽然你四妹夫也算位高权重,不过,这桩婚事却一直是为娘的一块心病。当日,唉,当日若非你四妹妹绝食相逼非他不嫁,为娘怎会将好好一个孩儿送到一介莽夫的手中。武将嘛,成天打打杀杀,哪里晓得怜惜疼惜人,你是九儿的娘,你便不能再犯为娘这种过错,此后同九儿相交得深的但凡有武将,你都须多留一个心眼。此外还有一桩也极重要,所谓姻缘良配,我们九儿长得这样好,自然也需寻个相貌同她一样登对的,将来生出的小崽才更冰雪可爱,不辱没咱们赤狐族和九尾白狐族的名声。为娘此时大约只能想到这么些,都很大略,更细致的待为娘回去再行考虑考虑。”

凤九她娘在一旁称赞她姥姥考虑得很是,她们必定照着她老人家的旨意帮凤九寻觅良婿,她老人家毋要忧心如何如何。

姥姥和娘亲的一番话,如千斤重石积压在凤九的心头,她蹒跚着蹑手蹑脚离开小花厅,一路上感到头上顶了座山似的昏重。

她心仪的东华帝君,虽然白手起家身居高位,却并非三代以上的世家,姥姥一定不喜欢;帝君他早年虽手执大权,却早已避入太晨宫不理世事,如今已未握得什么实权,姥姥一定又不喜欢;帝君打架打得甚好,好得许多次他统领的战事都录入了神族典册供后世瞻仰,比四姨夫那种纯粹的武将都不知武将了几多倍,姥姥一定更加的不喜欢。

帝君他除了脸长得好看以外,恐怕在姥姥的眼中简直无一可取,这,可如何是好。

游廊外黄叶飘飘,秋风秋树秋送愁,送得她心胸无限地愁闷。她萧瑟地蹲在游廊外思索,靠父君向一十三天太晨宫说亲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追求东华帝君这个事情,还是要实打实地全靠自己啊。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4 14:09:00 +0800 CST  
一时又变换作另一个场景,凤九却并未想到方才是梦,反而感到这场景的转换极其正常。只是含糊地觉得,方才的事应是过了许久,是许久前发生之事。

不过,都快忘了,那才是当年央成玉将自己渡进太晨宫的始源啊。若不是东华他不合家里人为她择婿的条件,若那时候将思慕帝君之事告诉家里人晓得,再请父君去九重天同东华他说亲,不晓得今日又是一番什么局面。

心中浮现今日这个词,她觉得这个词有些奇怪,今日今日,自己似乎不大满意今日之状,不过,今日却是何等模样?今日此日,究竟是何夕何日?

她迷茫地望向四周,场景竟是在一张喜床上。红帐被,高凤烛,月光清幽,虫鸣不休,这个场景她有种熟悉之感。

父君他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织越山的沧夷神君做自己的夫婿。

她忆起来,她当然不满父君择给自己的这个夫婿,一篇邪说歪理将她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愣是拿捆仙索将她捆了起来。

可她怎么就躺在了喜床上?

她第一次有些意识到,或许自己是在做梦。但所知所觉如此真实,一时也拿不大准。而且这红烛她竟是有种熟悉感,不知为何,心底的那根弦轻轻一颤。烛火一摇,忽闻得候在门外的小仙童清音通报:“神君仙临。”

凤九吓了一跳,她并不记得自己曾同谁拜过什么天地,这就,洞房了?惊吓中生出几分恐慌,仓皇间从头上胡乱拔下一根金簪,本能地合眼装睡。簪子锋利,她心中暗想,倘若那什么神君登徒子敢靠近她一步,今夜必定让他血溅喜床。一时却又莫名,或者,难道,莫非,此时果真是在做一场春秋大梦?

她心中略定了定,管它是梦非梦,即便在梦中,也不能叫那登徒子从身上讨半分便宜。

感觉神君走近,她微睁开眼,手中蓄势待发的簪子正待为了回护主人的贞洁疾飞出去,却在临脱手的一霎,哒一声,软绵绵落进重重叠叠的被子。

凤九目瞪口呆地瞧着靠近俯身的这个人,眨巴眨巴眼睛,愣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自己还念叨过的东华帝君。

月光下皓雪的银发,霞光流转的紫袍,以及被燕池悟戏称为冰块脸的极致容貌。

停在床前的人,的的确确是帝君他老人家本尊。

帝君瞧见她睁开的眼,似乎怔了一怔,伸手放在她额头上一探,探完后却没有挪开,目光盯着她的脸许久,才低声问她:“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凤九谨慎而沉默地看着这个帝君,木呆呆想了一阵,良久,她面色高深地抬了抬手,示意他靠她近些。

帝君领会她的手势,矮身坐上床沿,果然俯身靠她更近些。

这个距离她伸手便够得着他的衣领。但她的目标并不在帝君的衣领。

方才她觉得浑身软绵绵没什么力道,将上半身撑起来做接下来这个动作,尚有点难度,不过这样的高度,就好办了许多。

帝君凝目看着她,银色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肩头,沉声问她:“确有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

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帝君问话的这个空当儿,她的两只手十分利落地圈住了帝君的脖子,将他再拉下来一些。接着,红润双唇准确无误地贴上了帝君的唇……帝君被这么一勾一拉一扯一亲,难得地,愣了。

凤九一双手实实搂住东华的脖子,唇紧紧贴住东华的唇。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4 14:21:00 +0800 CST  
她心中作如此想:前一刻还怀疑着此乃梦境,下一刻就在半途变出了东华,可见,这的确是个梦境。梦这个东西嘛,原本就是来圆一些未竟的梦想。当年离开九重天时,唯恨一腔柔情错付却一丝一毫的回本也没有捞着,委实有辱青丘的门风。今日既然在梦中得以相遇,所谓虚梦又着实变化多端,指不定下一刻东华他又悄然不见,索性就抓紧时间亲一亲,从前这笔情债中没有捞回来的本,在这个梦中捞一捞,也算是不错。

东华的唇果然如想象中冰冰凉凉,被她这么密实地贴着却没有什么动静。

这个表现让凤九感到满意,这是她占他便宜嘛,他是该表现得木头一些,最好是被她亲完,脸上还需露出一两分羞恼的红晕,这才像个被占便宜的样子。

贴得足够久后,她笨拙地伸出舌尖来舔了舔他的上唇,感觉帝君似乎颤了一下。这个反应又很合她的意,满足的滋味像是看到一树藤萝悄然爬上树顶,又像是听到一滴风露无声地滑落莲叶。

她舔了两下放开他,觉得便宜占到这个程度,算是差不多了。况且还要怎么进一步地占,她经验有限,不甚懂。

帝君眼中含了几分深幽,脸上的表情却颇为沉静,看来梦中的这个帝君,也承继了现世中他泰山崩于前后左右都能掉头就走的本事。

帝君没有害羞,让凤九略感失望,不过也没有什么,他一向脸皮的确算厚。

凤九抱着帝君脖子的手又腾出来摸了摸他的脸,终于心满意足,头刚要重新挨回枕头,中途却被一股力量稳住。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帝君沉静的面容已然迫近,深幽的眼中映出她反应迟钝的呆样。

隔着鼻尖几乎挨上的距离,帝君看了她片刻,而后极泰然地低头,微热的唇舌自她唇畔轻柔扫过。

凤九呆愣中听到脑子里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近在眼前的黑眸细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看到她微颤的睫毛,慢慢地加深了唇舌的力道,迫开她的嘴唇,极轻松就找到她的舌头,引导她笨拙地回应。过程中帝君一直睁开眼睛看着她,照顾她的反应。

实际上凤九除了睁大眼睛任帝君施为,此外无甚特别的反应。她的脑子已经被这个吻搅成了一锅米粥。这锅米粥晕晕乎乎地想:跟方才自己主动的半场蜻蜓点水相比,帝君他这个,实在是,亲得太彻底了,帝君他果然是一个从来不吃亏的神仙。做神仙做得他这样睚眦必报,真是一种境界。

她屏息太久,喘不上气,想伸手推开帝君,手却软绵绵没甚力。如今她脑子里盛的是锅沸米粥,自然想不到变回原身解围的办法。

帝君倒在此时放开了她,嘴唇仍贴在她唇角,从容且淡定地道:“屏住呼吸做什么,我不是教过你该如何换气吗?”嗓音却含了几分沉哑。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4 14:25:00 +0800 CST  
凤九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鼻间全是帝君身上的白檀香味,帝君的气息也仿佛从口腔传到了四肢百骸,带着点点微甘。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全身软软的。
这应该是帝君第一次吻她,可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凤九迷糊的脑子已是不够用。不过,他刚说教过她如何换气,他何时教过,怎么她全不记得。

心理这么想嘴上也直直的说了出来,“帝君,你何时教过我”,不对,帝君这样莫不是在开她玩笑,她在九重天上追了帝君那么久,他都没理,现在竟这样说。她可是青丘的女君,青丘的面子威名都担在她身上,怎么能容人随便开这种玩笑,就算他是帝君也不行。

而且这不过就是她的一个梦,她怎样都行,怕他作甚,顿时豪气冲天,无畏地看向东华:“这是我的梦,我想要怎样就怎样!” “你,你嘛,其实只是我想出来的罢了,我自己的梦,我想占你的便宜自然就可以占你的便宜,想怎么占自然就怎么占,但是你不能。”摇头晃脑地道:“你也不用同我讲什么道理,因为这个梦里头没有什么别的章法道理,我说的就是唯一的道理!”一番话着实销金断玉铿锵有力,话罢自己都有些被镇住了,定定瞧着帝君。

帝君像是反应了许久。

她琢磨着,帝君可能也被镇住了,抬手在他跟前晃了几晃。帝君握住她乱晃的手,明明瞧着她,却像自言自语:“原来当在做梦。”

帝君的话,凤九耳中听闻,字字真切,什么个意却不大明白,糊涂道:“什么叫当是在做梦,”茫然道:“这个,难道不是在做梦?不是做梦,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怔了片刻,目光移到他微红的嘴唇上,脸色一白道:“难不成,我真的,占了你的……”便宜二字她委实说不出口,未被东华握住的那只手,默然地提拉住盖在胸前的薄被,妄图扯上来将自己兜头裹住。现实它,有点残酷。

帝君抬手浅浅一挡,上提的一角薄被被晾在半空,她的手被帝君握住。帝君凝眉瞧她半晌:“还记不记得入睡之前,你在做什么,九儿?”

入睡前她在做什么?此时一想,凤九才发现竟全然没有印象。脑中一时如琼台过秋风,一幕幕有关失忆的悲情故事被这股小凉风一吹,顿时冷了半截心头。自己这个征候,是不是,失忆了?而且,帝君何时叫过自己九儿,怎么她一觉醒来全都不对了。

愁自心间来寒从足上生,这个念头一起,凤九觉得手脚一时都变得冰凉。正此间,冰渣子一样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了些,涌上稍许暖意,耳边帝君缓声道:“我在这里,有什么好怕,你只是睡昏了头。”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4 23:10:00 +0800 CST  
她抬头迷茫地瞧着帝君。

帝君将她睡得汗湿的额发撩开,沉着道:“有时睡得多了是会这样,睡前的事记不得无所谓,最近的事情你还记得,就没有什么。”

帝君的这句安慰着实当不上什么安慰,但话入耳中,竟神奇地令她空落落的心略定了定。

凤九此时才真正看清,虽不是做梦,自己却的确躺在一张硕大的大床上。不过倒并非红帐红被的喜床。身下的床褥眼前的纱帐,一应呈苦蜀花的墨蓝色,帷帐外也未见高燃的龙凤双烛,倒是帐顶浮着鹅蛋大一粒夜明珠。

透过薄纱织就的软帐,可见天似广幕地似长席,枝桠发亮的白色林木将软帐四周合着软帐,都映照得一片仙气腾腾。当然,其中最为仙气腾腾的,是坐在帐中自己跟前的帝君他老人家。

方才帝君提到最近的事情。最近的事,凤九想了片刻,想起来些许,低声向东华道:“既然你不是梦,那……在你之前梦到我爹给我择夫婿……哦,那个或许才是梦。”

她琢磨着发梦的始源,脸上一副呆样地深沉总结:“两个月前我爹他四海八荒的给我招亲”

凤九的头发睡得一派凌乱,帝君无言地帮她理了理。她颠三倒四总结个大概,帝君一面随她总结,一面思索大事。她说的这件事是在他们凡间情劫后的事,但此时凤九口中言之凿凿此事仅发生在两月前。看来,大约是入梦时受了重伤,仙力不济,让凤九的记忆被阿兰若之梦搅得有些混乱。可他们凡间一世的情缘她似乎也忘了,这是为何?难道是情深缘浅太过痛苦,选择性忘记了。

东华深深的看着她,莫不是情缘太苦,她又怎会忘了,九儿,你让本帝君记住,可你却忘了。

凤九陈情一番又感叹一番,终究有二三事思索不出由头,脸上露出疑惑神色,深沉地道:“其实,我从方才起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瞧着帝君,眼中渐渐浮上一层震惊,“既然方才我才是做梦而此时我没有做梦,那这里是何处,帝君你、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还、还有这个床是谁的?”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4 23:11:00 +0800 CST  
帝君端详她一阵,看来此时的九儿,只有九重天上陪伴他的记忆。略一思虑道:“此处是个魔族结界,梵音谷近段时间不太平,我来处理一下,但这结界十分厉害,你担心我,所以匆匆赶来寻我,但却与我一同困在了这里。”

凤九听傻了,呆愣的看着帝君,这件事她一点都记不得,许是睡糊涂了吧。
可她确是因他被困才来此,今夜她思绪颠颠倒倒,带得行事也一时这样一时又那样,自觉没个章法,且莫名其妙。此时东华这句话,却如一片清雪落在眉梢,瞬间扫净灵台的孽障。


她方才觉得自己有些清醒过来。

她记得,从前有一回同姑姑闲话,说起世间玄妙,妙在许多东西相似而又非似。例如“情”,“欲”二者。此二者乍看区别不大,却极为不同。其不同之一,在于欲之可控而情之不可控,所以凡人有种文雅的说法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己对东华,从来不是可控之欲,而是不可控之情。自以为已连根截断,乃是根埋得太深,截出来的这一段乍看挺长,便以为到底了。其实深挖一挖,还能挖得出。

她以为往事随风,已缈如烟尘,此时东华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将根上的黄土概数除尽,让她亲眼见到这段情根被埋得多么深,多么稳固。

他是如何被困的,而自己又为什么颠颠跑来寻他,这些疑问都无须再计较。

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凤九抬起手迅速将眼泪擦一擦,认真地道:“帝君,你将我从锁妖塔救出后让司命转达的话,凤九一直谨记着,我知道我是个麻烦,光会惹祸,所以我……”

帝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以你?”

凤九愣愣抬头,下巴上还有两颗未擦干的泪珠儿,被帝君这么一打断,“所以”要怎么,她也有些含糊。帝君蹙着眉,脸上凝着一层寒冰。凤九却觉得,帝君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有点悲伤。

入眼处,凤九的脸上愈显疲惫,虚瞟梢头的明月,距她醒来估摸已有近半时辰。时候不多了。

坠入阿兰若之梦,凤九修为尽失,魂体皆伤。三月以来,靠着东华一日三盒生血喂着,方把魂上的伤补齐全,将三万年的修为重新渡回来。但身体仍十分虚弱,还需调养。

神仙调养仙体,自当寻个灵气汇盛之地,方是最佳。可地仙们居住的梵音谷中,却少有灵山妙境,东华便以己身灵力做出一个调养封印来,专为调养凤九的仙体。

按调养封印这个法术的道理,因是专做给凤九,待她一醒来,周身沉定的气泽开始浮动,相系的调养封印便自发地启动,需将她的仙体在一个时辰内置入其中,封印方才有效。所谓的时候不多了,便是这个缘由。

不过,封印虽是养仙体的好地方,魂魄却不宜长时间拘在此中,最好提出来置于他处。似凤九这种状况,将魂魄放进一个活人的身体中,时时能汲取一些生气地养着,才是最好。至于阿兰若之梦,倒不急着出去。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5 00:02:00 +0800 CST  
凤九独自靠在床角处,表情含糊地瞅着被子。

东华凝眉不语,想到了她自断其尾,忍着巨大的痛,一点点爬上诛仙台,往三生石上刻字的一幕,她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不比她断尾的痛轻缓多少。

东华久久的看着她。

软帐中一时静极,帐外蝉声入耳。

凤九在床角抱了片刻的被子,犹豫着向东华道:“你怎么了,帝君?”

帝君回过神来,看着她良久道:“你方才想说,所以什么?”见她竟蹙着眉头开始回想,突然道,“没有什么所以了,其实我们已经成了亲。”

砰,凤九一头撞上床框,龇牙道:“怎么可能!”

帝君的眼神黯了一黯,反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凤九揉着额角上的包:“我并不记得……”她并不记得自己同东华换过婚帖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固然,后一条想不起也无妨,但是半点记忆也无……可见帝君是在唬她。但帝君此刻的表情如此真诚……她纠结地望着帝君。

东华伸手帮她揉额头上的包,将包揉得散开方道:“不记得是因为你失忆了,方才我说你睡糊涂了是骗你的。”又耐心地解释,“我担心你知道后害怕,实际上,你是失忆了。”

失忆?失忆!

作为一个神仙,活在这个无论失忆的药水还是法术都十分盛行的危险年代,的确,有些容易失忆。

凤九结巴地道:“我、我这么倒霉?”她脑中此时的确许多事情想不起来。在这种前后比照的验证之中,她越发感觉,帝君说的或许都是真的,惊恐地道:“但是我明明、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个婚事,我……”

帝君的手停了停,目光中似有悲伤,但细看又没有,顿了片刻,低低地道:“因为,九儿你不是喜欢我吗?”

帝君用这种神情看人的时候,最是要命。凤九捂住漏跳一拍的胸膛,绝望挣扎道:“一定不是这个理由,如果是这个理由那我之前做的那些……”

帝君不动声色地改口:“那只是其一。”他接着补充,“主要还是因为我跪下来求你原谅了。”

“……”

凤九不绝望了。

凤九呆了。

呆了的凤九默默地将拳头塞进口中。

帝君下跪的风姿,且下跪在自己跟前的风姿……她试图想象,发现无法想象。

连想象都没有办法想象的事,居然千载难逢地发生了,但,她居然给忘了。她实在太不争气了。

帝君说,他曾跪下来向她求亲。抛开帝君竟然也会下跪这桩奇闻不谈,更为要紧的是,帝君为什么要娶自己?

这,真是一桩千古之谜。

她的好奇已大大抵过吃惊,心中沉重地有一个揣测,试探着脱口道:“因为你把我怎么了,所以你被迫要娶我吗?”

帝君愣了片刻,目光中带着丝笑意道:“是,但我不是被迫的。”

凤九震惊了,震惊之中喃喃道:“我们,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后知后觉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

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中瞬时飙出两朵泪花,泪光闪闪地道:“哦,原来不是做梦,那么就是我的确失忆忘记得太多了。我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我已经有点不大认得出了。”

她困惑地向东华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不晓得能不能请教。”

这个疑问,它有一点伤人,但她实在好奇,没忍到东华点头已经开口:“倘如你所说,我们的确已然成亲,为什么我爹会答应这门婚事,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因为你,”她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因为我爹一向是个很俗的神仙,你不是三代世家而且如今已经没有手握重权,不大符合他择婿的条件……”

帝君默然片刻:“青丘原来还有这种择婿的规矩,我没有听说,”又思索片刻,抬头诚恳地道,“或许白奕觉得我虽然没有什么光辉的前程可言,但是都给你跪了,胜在为人耿介忠厚,看我可怜就答应了。”

从帝君口中飘出的这篇话,凤九琢磨着,听上去有些奇怪。

但她说不出哪里奇怪,因从道理上推,这个理由是行得通的。他们青丘,的确一向称得上心软,容易泛滥同情之心。

如此看来,帝君确然没有唬人,她同帝君,果然已经成亲。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5 00:02:00 +0800 CST  
不管自己是怎么才想通嫁给了帝君,但,自己在如此纠结的心境下竟然能够想得通,这说明帝君他一定花了功夫,下了力气。帝君他,挺不容易。原来她同帝君,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她从前纠结许多真是白纠结了。天意果然不能妄测,你以为它是此种,往往却是彼种。不过,这也是漫漫仙途的一种乐趣罢。

她因天意的难测而惆怅了半刻,回神瞧见帝君漆黑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高兴来。

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拼命压抑住勃勃的兴致,试探地向东华道:“帝君你肯定不只给我跪了吧?虽然我不大记得了,但你肯定还干了其他更加丢脸的事情吧?”

她觉得,尽管自己谦虚地使用了两个疑问句而非咄咄逼人的反问句,但她问出的句句疑问,毫无疑问必定都是真的。帝君乍听她此言后蓦然沉寂的神色,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自己洞察世事之能,真叫作一个英明!

她按捺住对自己澎湃的赞叹之情,得意道:“不要因为我记不住就随便唬我,跪一跪就能让我回心转意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才不相信。”

她最后补充的这一句,原本不过想再从东华口中套出两句好听话,但不知为何,却见帝君听罢竟陷入一段长久的失神,直至一截枯枝掉落在床帐上打破沉寂,才恍然回神似的轻声道:“倘若要你想得通……”他略沉吟,“那要怎么做,九儿?”

凤九认为,帝君不答自己反倒将话头抛回来,此乃他害羞的一种表现。也是,他当初为了挽回自己,定做了许多出格之事,此时不忍回忆。她心中大悦。虽然她对于帝君为何要挽回自己仍旧似懂非懂,但这个因由她不是忘了么,她忘的事情太多,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要全部晓得。

帝君蹙着眉头,似乎有所深思地又问了她一句:“你想要我怎么做,九儿?”

因她已坚定地认为东华此时乃是在害羞,内心满足,就觉得不能逼帝君更甚。帝君既然想用问她这招转移话题,就姑且让他转一转。

她挠了挠头,慢吞吞地回道:“这个嘛,照着我的道道来,我一时也想不出该划出个什么道道。”停了一停,“不过我听说剖心为证才最能证明一个人待另一个人的情义……哦,这个词可能你没有听说过。听我姑姑说在凡界十分的流行,言的是同人表白心迹,没有比剖心示人更有诚意的。因于凡人而言,剖心即死,以死明志,此志不可不重,才不可不信。”

看到帝君皱眉思索的模样,咳了一声道:“这个,我只是随便一说,因为你突然问我想要你做什么,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但都是垫一垫的话罢了。”

抓抓头道:“可垫到这一步我也想不出我真心想要让你做什么。”

目光略往帷帐的角落处一瞟,眨了眨眼睛:“此时若有一炉香燃着,待会儿入睡可能好些,你要么就帮我燃炉香吧,再有什么我先记着,今后再同你兑。夫妻嘛,不大讲究这个。”夫妻二字出口时,目光有些闪烁,不好意思地望向一旁。

此二字含在唇中,滋味新奇,可心中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模模糊糊的好像她真的曾对他说过这二字,看来帝君真的没骗她,他们真的成亲了。

原来良缘得许的成亲,竟是这么一回事。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5 22:11:00 +0800 CST  
东华的眼中含了些深意,语声却听不出什么异样,良久,道:“也好,你先欠着,随时可找我兑。”话罢转身为她燃香,倒叫她有些蒙。

果然是成亲了,今日她说什么帝君竟然就认什么,天上下红雨也没有这么难得。

帝君背对着她坐在床沿,反手于指端变化出一个鼎状的铜香炉,袖中取出香丸火石,一套动作熟极流畅。

凤九腾出时候回想,帝君今日的表情,虽然大多在她看来还是一个表情,但似乎有些表情又有微妙的不同。而这些微妙不同的表情,都有些难懂。她搞不懂,也就不打算搞懂,转而跪行他近些,想看看他燃的何种香。

没料眼前的紫色背影忽然转身,她吓了一跳。瞧着近在咫尺的帝君的脸……和帝君纤薄地亲上去会有些凉的唇……她强作镇定:“我就是来看看你燃的什么香。”

因她膝行跪着,比坐着的帝君还高出些,难得让帝君落在下乘。

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腰,想同帝君的脸错开些。

错到一半,左肩却被帝君伸手揽住,略压向自己,姿势像是她俯身要对帝君做些什么。

帝君微微仰着头:“我觉得,你看样子是在想什么。”

帝君问出这句话时,她并没有想什么,但帝君这么问了,她就想起了什么。轰一声,一把火直从额头烧到脖子后颈根部。

因离得太近,帝君说话时的吐息,不期然必定要缭绕在她的唇瓣,帝君追问:“你在想什么?”

看着帝君放大的俊美的脸,凤九突然于此色相间得了极大一悟。

浮世仙途,万万年长,缈无尽头,看上去无论何事何物皆可尽享,但其实,也只是看上去罢了。与这万万年长的命途相比,一生所遇能合心意的美人,不过万一,能合心意的妙事,不过微末。既然已经是万一和微末了,遇到就务必不能浪费。何况,眼前这个“万一”和“微末”,还是同自己成了亲的夫君。

她伸出手来捧住帝君的脸,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正欲一举亲下去……却感到帝君的手一勾,她的头蓦地低下去,正碰到他的唇。

帝君的声音里似含了丝笑意:“原来是在想这个。”

她的确是在想这个,但她想是一回事,他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种事,死,都不能承认。她唬起气势来,理直气壮道:“谁在想这个,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成了亲,那么第一次……一定不是我主动亲你,片刻前……片刻前虽然我主动了罢,但只是因为我在做梦梦得有点糊涂,我清醒着其实是十分矜持的一个人……”

帝君打断她道:“你说得对,的确是我主动。”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未竟的话却淹没在下一个亲吻之中。

帝君闭着眼睛,她才发现他的睫毛竟然很长。

帐顶有明珠微光,白树投影。凤九的手搭在帝君肩上,微垂头亦闭上眼睛,慢慢地圈住帝君的脖子。

这些动作她都做得很无意识,脑子里模模糊糊地觉得他们就应该这样,仿佛很久之前他们就这样了一样,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姻缘真是一桩离奇之事,曾经她最异想天开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帝君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夫君,会像这样珍惜地来亲自己。他的手那样轻缓地放在自己颈后,那样无防备地闭着眼睛,咬着她的嘴唇那样温柔。

帝君这样最神仙的神仙,一直活在三清幻境菩提净土,世上无人有这个胆子将他拉进十丈红尘,这件考胆量的事,她干了,而且,她干成功了,她太能干了。

她将他拽入这段风月,这是他从未经历的事,他一定很不习惯,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乱了方寸,仍然是他的步调他的规矩,这的确是她一向晓得的帝君。她觉得很喜欢。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5 22:20:00 +0800 CST  
片刻后。

东华低头瞧着躺在他臂弯中熟睡的凤九。

怀中的女子柳眉细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合着,嘴唇红润饱满,额间一朵凤尾花艳丽夺目,看起来气色比刚醒来时好多了。手不受控制的抚上她的脸,轻触着额间的凤尾花,“九儿,我不会在放开你了,如果这是一段孽缘的话,结果都由我来背”。

现下最要紧之事,是将她的魂魄提出,令她的仙体即刻进入调养封印中将养,不能误了时辰。

抱着凤九来到潭边,她仍在熟睡中。

月色幽凉,帝君单手将凤九揽在怀里,微一抬袖,沉在水月潭底的调养封印破水而出。水帘顺着封印边缘徐徐而落,露出口晕了白光的冰棺。

冰棺四围云雾缭绕,瞬时铺彻水面,一看即知,此云气乃磅礴的仙泽。云雾中光芒虽淡,却与树林的翠华、月夜的清辉全不相同,令十里白露林瞬然失色。水中的游鱼们得分一丝仙泽滋养,抵过百年修炼,纷纷化形,仓皇跪立于水潭之上,垂拜紫衣的神尊。

帝君漠然踏过水面,将怀中熟睡的凤九小心放进冰棺,听她在睡梦中蹙眉:“冷。”

有胆子大些的小鱼精伸长脖子,想看看冰棺中少女的面容,被同伴仓皇地拉回去,抬手将她的头压低。小鱼精犹自好奇,抬起眼睛偷觑。

帝君将外袍脱下来盖在凤九身上,握着她的手直到她不再发抖,轻声安抚:“待在这里时乖一些,过些时候,我来接你。”将她散开的长发略一整理,方回头对跪做一团的小鱼精们道:“将她寄在你们这里,代我好生照看。”

语声并不见得如何抬高,一潭的小鱼精们却将头垂得更低,恭顺得近乎虔诚,声音虽怯懦倒也整齐:“谨守尊神之令。”

圆月隐没,小鱼精们见白衣的神尊端视冰棺中的少女良久,方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一拂,提出了她的魂魄。离体的魂魄像一团绵软的白雾萦在他指间,环着微弱的光晕,十分端庄美丽。

凤九的魂魄需放进一个活人的身体中将养,但若将她的魂魄放到一般人身上,她的修为有限,怕到时候同那人的魂魄缠在一起,临到头来分不开却麻烦。最好是找个有孕的女子,将凤九的魂魄寄在她胎中,这样最好。

东华将凤九的魂魄小心笼住,转身时,身后的冰棺缓缓沉没入水中。

今夜无风。倒是个好天。

楼主 huananmaggie8  发布于 2017-02-25 22:21:00 +0800 CST  

楼主:huananmaggie8

字数:255102

发表时间:2017-02-23 22: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5 04:57: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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