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花开】墨华未绾

……

白滚滚到底是小孩子,我和他拉勾做保证之后轻松过关,小白自然还有怀疑,但她不是小孩子,又不能冲着我耍赖皮,也只能乖乖地上了我的麟文云,飞越万里落在了昆仑虚前。

昆仑虚守山门的童子问我有没有帖子,我想了想,帖子似乎是落了,于是冲他抱歉地笑笑,抬手劈开了结界堂皇而入。妙义慧明镜的幻境就如上次一般流光溢彩地从旁掠过。

“少绾,你有没有听到人说话?”

小白怯怯地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听到了,她在夸你漂亮。”反正和小白无关,我顺口胡扯,“她还说滚滚十分可爱。”

小白明白我不愿多说,于是只沉默地跟着我,连我怀里的白滚滚都只是抱着我的脖子紧了些,没说话。

缈落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钻进我脑中,无非还是那些词,“原来是你”、“藏得好深”、“整整十九万年”、“你有没有尝过后悔的滋味”如此这般,很动摇心智的话。

可惜以我的修为,注定是些无用功。

有句话我倒是可以在心里答上一答:所谓后悔的滋味,我尝过。而让我尝到这个滋味的人,此刻就立在我面前。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8-26 01:12:00 +0800 CST  
“墨渊上神。”小白乖乖地行了个礼。滚滚也跟着他娘亲见了礼,搂着我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我将滚滚过给小白,后撤一步:“折颜,眼下我有些事要暂回魔族,便将小白和滚滚托付与你,我想你自有分寸。”

折颜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看了眼他左边的墨渊及白浅夫妇,又看了眼他右边站着的连宋,似是想不明白这差事为何偏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三日后我来接人,若有差池,我就拔光你的凤凰毛。”

本祖宗我在一众仇视的目光中转身便走,且行得要多优雅从容就多优雅从容。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8-26 01:13: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第一小节

东华这回伤得很重,头三天里甚至连汤勺也不会用,我不放心别人照顾,只能自己日夜守着。父神也特别准我在学堂里请假,母神一开始还试图劝我,后来就只让人给我另支了张小榻。

可是东华这个**伤了也不安分,极刻薄地讽刺我本来脑子就不好,还缺了这些课,看来下次大考只能考最后一位了。于是上午来送鸽子汤的奉行下午就将我的《博物论》带了来,因东华本着最后的一点良心说他可以勉为其难帮我讲讲。

“连这也不会,你还想取代庆姜?”勉为其难的东华端着极度的蔑视瞥我一眼,又瞥了我错的那个题一眼,“你能活到今日一定是那老匹夫仁善。”

【但是夫子讲这里的时候我不是没听见么,你就别闹了快点教我!】我将东华手里的芙蓉糕抢了来,要不是念他有伤在身,肯定要跳起来打一架。

这几日,我找到了与东华顺畅交流的方式,那就是以神识。当然一般的神祇的神识决不允许外人入侵,也因此并不能听到他人以神识说的话,但东华和我是什么样的交情,我自然得以在他的神识里横冲直撞,拌嘴吵架。

“像你那么大方地拿精血去救人,缺上个一年半载的课算是轻的了,哪天把命丢了就再也不用学这些东西了。”

东华突然严肃了起来,我低着头不敢说话。我知道他一直很不满意我救墨渊的这件事,我也知道是自己不对,本来就算要救人,也该先报备母神,由母神来帮我,也就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把芙蓉糕还给我。”东华声音凉凉的,却叫我松了口气。将糕藏得再远些【你给我讲完这个题我才给你。】

与东华比无赖是我的错,他轻飘飘地扔来一句:“那便不吃了吧,今日精神不大好,我靠一靠。”

我麻利地将芙蓉糕双手奉上,暗自腹诽,靠你的大头鬼啊,这几日也不知费了母神多少好药,明明已经补得大晚上睡不着差使我陪下棋了!

还不让我赢!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9-08 17:23:00 +0800 CST  
东华一边悠哉地品着芙蓉糕,一边对着我的课业指指点点,讲的东西却都在点上,不过大半日的功夫已将书翻过大半本,将我累了个半死。

“今日便到这里吧。”东华看到送饭来的奉行,道一声多谢,又道,“明日给少绾炖个猪脑补一补吧,笨得这样实在可怜。”

【你才吃猪脑!奉行,明天给他上猪脑全宴,什么清蒸红烧水煮有什么上什么,吃不吐他我就吃吐你!】

“那就下盲棋。”东华气定神闲吐出一句。

我反应了一下,顿感蔑视。虽然我下棋比他差一点吧,但也就差一点,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差距,他哪里来的差距我一定会输?

【成交!输了的明天吃全猪脑宴!】

奉行很无奈地看着我们边吃饭边下棋,准确地说是看着我们边吃饭边轮流说出“第五十六手,虎”这样的句子来。当然我是以神识魔音的形式,于是在外人看来是一副东华自言自语的怪异场景。

奉行把食具收走的时候,我们下到第一百零一手,执黑的我占优。

再然后我就睡着了,大约是在大官子的部分。

我醒来是因为感觉到了别的仙泽。从东华的被子里把头抬起来,凌乱的头发缝里透进来的是墨渊的脸。

我看了眼旁边的烛台,夜已深了。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9-08 17:23:00 +0800 CST  
我不能说话,墨渊又不像东华可以直接收到我的魔音里的神识,对话没办法进行。

“何事?”东华放下手中的书,声音淡淡的。

墨渊看我一眼,半晌才回答,“无事。”

“那便请吧。”又对我道,“既醒了,还是回榻上睡吧。”

我含糊地点了下头,看着墨渊出房门。

【他来做什么?】

东华莫名地看我一眼,“我怎么知道。”

也对,谁知道。大概他就是心情不好出来转一圈吧,脸色难看得那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要是墨渊也能听懂我的魔音就好了,如今想来,上次的事我还需得亲自向他道谢。】

东华慢慢地抬起眼看我:“要听懂你的魔音就得让你的神识和魔力无条件通过仙泽和元光,触及真元,你觉得他会这么信任你么?”

我摊手【所以我也没抱希望。有你和奉行如此信得过我我就很满足了。】

东华重新垂下眼帘,重新开始看手里那本莫名的书。

我捡了斗篷出门,准备先去洗个澡,迎面碰上一个黑色的影子。

墨渊低头看着我,良久开口:“谁说我信不过你。”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9-08 17:24:00 +0800 CST  
墨渊站得离我很近,像一堵墙一样挡在我面前。我傻在原地,不晓得该说什么,也不晓得该做什么。

“你一点都没想过我会同他们一样信你?”

墨渊的声音很沉,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这个话却问得我不晓得怎么答。

我也是在上次东华遇险情理之中才发现这个方法的,那时他重伤濒危,我的魔音毫无阻碍地传给他,东华醒后才告诉我,我可以以魔音的方式和他对话。我很快就告诉了奉行,因他对我忠诚到我让他割腕他绝不上吊,自由对话总是方便些。

但墨渊,这个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我的。

其实在旁人眼里,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他与我最多是朋友关系。可其实我们一起历过生死,在我心里他是个比普通朋友要亲近一些的人。

但他又好像挺看不上我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他冒着**纵或是击杀的风险全权接纳我的神识魔力,是不是件强他所难的事情,要是被拒绝了,多尴尬啊,我当然不愿意。

见我久久不答,墨渊自退了一步,很轻地叹了口气:“罢了。”说罢转身便走。

我看着那个背影总觉得他好像有点委屈,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不自觉竟已经追出去。

【墨渊你等等我!】

墨渊果真停步,学了一天昏头昏脑的我自然就撞了上去。墨渊回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又叹了口气,帮我把斗篷披上。

【墨渊你别生气,还有,这次的事真的谢谢你。】

墨渊闻言面无表情,突然道,“东华闯鬼族的理由呢?”

【诶?】我愣了一下,【没问。】

墨渊又是一阵沉默,最后道:“你快去洗漱睡下吧。这些天照顾他太费神,今夜我替你,你回去好好休息。”

我本能地想拒绝,但看着墨渊的神情突然就说不出口。想想反正东华现在精神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墨渊又是救了他性命的人,总不会害他,而且我确实累得连他进门都没能及时醒来——

【好。那就劳烦你。】

墨渊总算是松了表情,我也松了口气,择了条岔道拐回了寝殿。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9-08 17:24: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第二小节

东华的伤养了小半年。期间父神和母神多番交涉,终于平息了鬼族和魔族的摩擦,换来了暂时的和平。

一时间世人都赞父神高义,连鬼族和魔族那样暴戾的两族都能因他的感化化干戈为玉帛,但我和东华觉得,这全是因为父神在武力上绝对的优势,若是有一天,父神打不过庆姜或者赫哲了,五族之间怕是永无宁日。

他搬到我宣默殿的厢房,我日日去探,一开始还担心他养伤无聊,总变着法子想出些新奇的话题来给他解闷,后来发现他大爷的东华光靠毒舌我就能获得足够多的乐趣了,剩了的那点时间除了给我补补课,就只会支使我。端茶倒水自不必说,修行陪练不在话下,下棋斗乐我也乐得奉陪,唯一一件另我深恶痛绝而他却爱不释手的,是讨论菜谱。

奉行一贯做得一手好菜,两万多年的时间里,自然将我的肚皮养得无比娇矜。东华原本并不拘这个,伤后被奉行集中投喂了半个月,竟也养得娇矜起来,开始嫌弃我交代奉行的菜色太普通。是以他苦思冥想,力求每到饭点前一个时辰,就要教给奉行一些没人听说过的菜名。

好比今日,他点了一个“水炒茶香鸡”。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撑着额头吩咐奉行【还是做糖醋鱼吧,不用理他。】

“我们已经吃了三天糖醋鱼了。”东华悠悠地道,“母神吩咐你说我需得饮食调养,你就是这样调养我的?”

多说无用,我摸起桌边的戒尺扔给东华,【赢过我,就让奉行给你做水炒茶香鸡,赢不过,就吃糖醋鱼。】

奉行立时苦着一张脸上来劝:“祖宗诶,东华君伤势未愈,纵使想打架我肯请你忍一忍。祖宗您可不能做这么乘人之危的事儿。”

乘人之危?笑话!这个月我已因为不乘人之危被迫吃了“芙蓉鱿鱼丝”“梅子桂花糖”和“清蒸胖大海”了,如果再吃这个“水炒茶香鸡”,祖宗我就彻底不知珍馐佳肴为何物了。虽说这些菜的其实味道并不差,但这是一种不能任人欺凌的态度!

东华他亦不屑地斜了我一眼,目光未转答奉行的话:“你祖宗还没这个本事乘人之危。”

岂有此理,本来我还想空手让他一让,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顺手牵了臂弯里大红的水锦批帛,一挥之间缠上了东华手中的戒尺。

“我的祖宗诶!”奉行慌得声音都抖了,“您就是要打也恳请您出门再打,这宣默殿可不是咱们自己的魔宫呐。”

【这个我自然知道。】

我与东华打了这么几万年,这点默契自然是有的,两个人同时收手,从大开的窗子里窜了出去。

我当然不会真的为了一个糖醋鱼就犯得着跟东华打上一架,不过是近日助他修行的时候,察觉到他身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架,于我们都是久候了。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9-29 03:43:00 +0800 CST  
软兵器对戒尺也算八斤八两,说不上谁占了谁便宜,东华的剑术一贯精纯,我的软缎使得也不差,几万年来也难得几次的带兵器打架,打得有点兴奋过头,一不小心就打了三百来合,打到父神母神和一干同学在宣默殿外围了个大圈,以折颜为首摆了桌子开赌局。

我一边感慨我的同学们真是闲得没事做一边在想立在父神母神身边眉头紧锁的墨渊他在想什么呢?

下一刻东华已经欺近,将我右手手腕的命门扼在指间。

我还没来得及肚里暗骂,东华缓缓将战利品举到我眼前,眼里带着明显的笑,声音凉凉地道:“晚上吃水炒茶香鸡。”

东华***的!这分明是趁人之危,祖宗我怎能服气,趁他转身左手迅速拍上他右肩右手冲着咽喉就去了。

要说祖宗我这套招式可谓行云流水之至,换了别人肯定就中招了,可东华不是别人。根据我们肉搏了这么几万年的经验,他直接就擒了我双手反剪在身后,冲着屋门口目瞪口呆的奉行道,“你祖宗想吃水炒茶香鸡了。”

【奉行!本祖宗要吃糖醋鱼!】我怎能如他所愿,只好拼命地威胁奉行,【我要是吃不到糖醋鱼,你明天就给我收拾收拾回魔族去!】

奉行缩了缩脖子。

一旁看戏看了半天,还打赌赢了我一干支持者的折颜饶有兴味地摇着扇子,问了句:“水炒是什么做法?”

当然是神经病的做法!我揉着差一点就要扭伤的肩,瞪了一眼一旁给我理头发的东华,没好气地道,【总算是好利索了。今天就当给你庆祝,以后别让我听到水炒两个字。】

东华没来得及说话,因为父神忽然招呼我们过去。

我们跟着父神去了他的轩辕殿,母神并未同行。这个我们里,包括了我和东华,还有墨渊。等我们到了轩辕殿,殿中立着个雪白的影子,是瑶光。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9-29 03:44:00 +0800 CST  
要说多了一个墨渊,我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半年前他还曾和我一起去救东华,头脑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不管要做什么总不会拖我们后腿。但是这个瑶光,她素来和我不对盘,是以我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父神,墨渊。”瑶光飘过来行礼,显然是看不见我和东华的。

父神兴致挺高地给我们赐座,左右上首给了外族的我和东华,瑶光好死不死地坐我斜对面,侧着身子看父神的时候瞥过我的眼风凉飕飕的。

“少绾,今日你与东华一战,精彩归精彩,到底还是违了水沼泽的例,今后了不许胡闹了。”父神捧着茶杯乐呵呵地就训开了,我也捧起杯子,诚恳地点头应承了,一边跟东华和墨渊说悄悄话【我们违例了,父神怎么不送我们去矫枉室?】

父神咳了一声,续道:“不过好在后果不严重,矫枉室就不必去了。”

原来父神也能听懂我的魔音!我讶异地回头看了墨渊一眼,他回我一个平静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动。父神母神真的待我极好极好。

“说吧,想要我们做什么?”

东华凉凉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插进来,他一向对父神的威仪没什么介怀,正是在他的无私衬托下,父神一直觉得我的性格算是乖巧。

父神面子上略有点挂不住,又咳了一声,道,“西荒有些动向,须烦你们走一趟。”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09-29 03:45: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第三小节

西荒不是个好地方,且不说自我们相遇那日起从没在打架上吃过大亏的东华在那里栽了个大跟头,光是半年前我捅了鬼君赫哲的那一剑,想来鬼族那些小姑娘就恨不能一人一刀凌迟了我。

毕竟他同墨渊一样,长了张造孽的脸。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是不大愿意跑这一趟的,左右是东华跑到人家地界上讨了一顿打,我在赫哲身上刺的那一剑也是正中心脏,他好像并不欠我们什么。然而东华显然不这么想,他极淡极淡地哦了一声,听得我心惊肉跳。

东华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此番伤得憋屈,这笔账正该好好地讨回来。

我不由得有些忧郁。

我正寻思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把这桩差事拒了去,毕竟我们是学生又非是父神的手下,推脱个把任务情有可原,就听得瑶光道:“父神,瑶光看少绾姑娘面有难色,想来半年前在西荒的一场不愉快另她心生厌嫌。此番西去,不若就不烦她和东华君,只我与墨渊前往即可。”
我顿时觉得瑶光她还是很通人情的,诚然她只是单纯不想同我一处,许是怕我拖后腿,许是怕我坏了她和墨渊间的和谐,都没关系,毕竟还是遂了我的意,不由得就略略点头表示赞同。

瑶光被我搞得一愣,张了张嘴不晓得该说什么,就听得墨渊道:“西荒凶险,孩儿也觉得不必另两位同学冒险,此番便只由我和瑶光前往吧。”

我不由得挺直了后背。

本祖宗出生至今,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话。因是天生的仙胎,本祖宗百来岁的时候修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如今更是在八荒也排得上号的。墨渊他居然敢嫌弃我,他居然觉得我不敢冒险,还不如那个瑶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祖宗当即在唇角拉起一个微笑来,情真意切地道,【多谢墨渊同学周全。只不过前些日子东华伤着,吃了母神处不少好药材,总归过意不去,如今既有这般出得起力气的地方,我二人自然当仁不让。】想了想,再补一句,【诚然西荒凶险,两位同学若有顾虑,大可不必勉强,我与东华同去即可。】

父神在首座瞧着我们一个个积极的样子,十分满意地浮了浮杯中的露染青,又浮了浮,方才乐呵呵地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西荒的凶兽柴鞠从蚩尤山的封印里逃了出来,为祸临近鬼族子民多日。这几日鬼君赫哲将本君请了一请,请我去助他们把那封印修一修。本君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便交由你们历练。对了,赫哲那小子还说了,若能助他收服柴鞠,蚩尤山的宝物可凭君挑选。”

这一番话险些将我的下巴惊掉了。这是吹得什么风才会让赫哲他派人来请父神帮忙收服他自己族内的凶兽?单穆暂且不论,我那一剑竟将他伤得那样狠,狠到他半年后还拿个凶兽没办法么?

东华显然也是一样想法,我们对了个眼色,觉得有鬼。本想问问墨渊有没有听说什么别的消息,但又想到他此前瞧不起我来着,就不想搭理他。

那边瑶光已经兴奋起来了,尖着嗓子嚷道:“蚩尤山,就是八荒铸造名兵原材料最为丰富的蚩尤山?”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0-04 00:44:00 +0800 CST  
也难怪她兴奋,我对蚩尤山亦是觊觎已久。传说盘古开天辟地,而后化世,他的牙齿就落在了蚩尤山,是以蚩尤山中埋藏了许多绝世神兵的好材料。据说鬼君赫哲最宝贝的一把刀,就是蚩尤山挖出来的一块玄铁打的,父神手中名震八荒的轩辕剑亦出自蚩尤山。连庆姜也常说,他若是有不输轩辕剑的神兵在手,未必不是父神的对手。

当然这一句我是不信的。

因此我越发想不明白,赫哲他此番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然则应承了的差事,就算一万个想不明白也不能回头了,并不情愿的我同情愿的东华先回宣默殿用午膳,午时一刻在水沼泽大门口与墨渊和瑶光一同出发。

我们路过一池新开的白色芙蕖花,东华停步,声音极淡地问我为何不愿去西荒。

我试图含糊过去,第一时间接话【你也知道,鬼君此次这么反常,要不然是脑子坏掉了,要不然就是有阴谋,我……】然后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东华。我何曾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东华呢?只得老老实实交代【我不想见赫哲。】

东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我整个人抖一抖,生怕他直接给我一拳。我要是他也会生气的,好朋友被伤了,按理说冲着去报仇还来不及呢,居然想避而不见。

可我没办法,我想起那一剑竟然能重创了赫哲,就真的很不想见他。

“你同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见我为难,东华难得蹙眉。

这让我怎么说呢,没办法,只好反将一军【你告诉我你为何去西荒,我就告诉你我同他怎么回事。】

东华沉默良久,转身走了:“不说便罢了,那赫哲不是个简单角色,你自己当心。”

【我知道。】困得住你东华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0-04 00:45:00 +0800 CST  
回得宣默殿,将我要出门的事同奉行说了,他手一抖将一碟糖醋鱼撒了小半,给我心疼得不行。

“祖宗诶,这个事情我肯请你三思,要不要先像魔君禀告一声?”

本祖宗一贯觉得自己乃是个大度的人,但我显然大度不过奉行,当年庆姜险些要了他的命,他倒不计前嫌地帮着庆姜跟我套近乎了这么两万年,这个精神真是另我敬佩。

回想上次他拿我做得一手开战的好借口,便不耐烦地回绝了【你敢告诉庆姜,此后便不必跟着我了,回魔族去吧。】

奉行一脸愁苦地应了,我正要展颜,东华夹了一筷子餐桌正中的水炒茶香鸡给我,于是我也一脸愁苦。

他大爷的,奉行你还真能做啊。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0-04 00:45: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第一小节


我们魔族当年是五族中出了名的地广物博,如今虽因祖宗我决断失策失了些领土,好歹也领了四海八荒最大的南荒,算是保住了庆姜当年的一点基业。

不幸的是,如此偌大的一个南荒,偏偏是八荒中气候最恶劣的地方,最厉害的时候曾连着一百十三年未雨,若非我和庆姜用魔力聚云强行降雨,恐连欢乐海的青鲛一族都要族灭了。

至于后来父神助我经三年打成的那一盏如今已失了踪影的神器八荒灯,就又是神族欠我的一桩债了。

我此行的目的地,乃是南荒大地上,四海八荒中声名最广的白水山。与我风景秀丽的章尾山不同,白水山闻名靠的主要是其荒凉及险恶,乃是座一般人只能闻其名无缘见其实的险山。自古但凡险峰必出绝世宝物,白水山也不例外,世间略出名些的植物,可制毒入药的,可烹茶酿酒的,甚至可观赏把玩的,凡有个名字的,白水山上便能寻其踪影。甚至当年父神对外宣称已尽毁了的神芝草,我记得我在麒麟洞里似还储着些。

此番我要找的桑采青亦在此列。

话说这么十几万年过去,搞不好白水山上这些也成绝品了。我要是以此问东华做个交易,不知他能否舍得帮我再打一个兵器,他修阴系术法,所打兵器虽不如墨渊打的碧落枪与我那么水火互补,也是极大的助益。

我要与神族一战,他不出人力,好歹该出些物力不是。

我跟云头上盘算着该如何说服东华,后面遥遥追来两个声音,皆是声嘶力竭地喊着祖宗,距离却是越落越远。

不得已慢下来等,一边感慨如今的小辈是真的不像话,连朵云也驾得这样慢,才见小燕小聂两个艰难地追上来,巴巴地跳到我的麟文云上,震得我这朵雪白的大棉花抖了三抖。

我忍下把他们踢出去的冲动,背着手训戒道,“你两个虽不再担着我魔族的君位,好歹也是打本君的名号办事,下次再敢这么慌慌张张的,仔细你们的腿。”

“祖宗恕罪,老——我们这不是追不上你嘛,他大爷的,老,我头一回晓得自己驾云原来飞得这么慢。”小燕看起来累得不轻,几番要自称老子,好歹努力忍住了。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娃娃,憋着多难过,本祖宗慈悲地摆摆手,“今后你要自称老子便称吧,只有一条,既敢在本君面前称老子,就须得做到人前永不改口。你应不应?”

燕池悟不愧是我魔族最能打的魔君,当即朗声道,“老子应!”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1-14 23:20:00 +0800 CST  
“好。”我轻赞一声,转向一旁还未开口的聂寅初,“你们这么急着追上我,所谓何事?”

小聂仍是极工整地一揖,方才答道:“禀女君:月前女君曾让仲尹少主带回一封书信,交代了三件事,寅初与燕君无能,不敢擅作主张,故而……”

“既为的此事,无需多言,放手去做便可。”

小聂显然并不因我这一句就放心,仍旧是一副无法苟同的神情,复而道:“女君明鉴,寅初推辞并非不愿为我族尽力,只因寅初忝有知己之明,此事关系我族数万子民命运,寅初尚在君位时不敢做,如今,亦不敢。”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这个聂寅初一番,觉得他这个话说得确实诚恳。看他形容修为,还不到十万岁,且据我所知,他幼时与少年时并无什么名师教导,全靠自己占了一个君位,委实算是个人才。只是将这么一个魔族的事务没甚么帮衬地就交到这样一个年轻人手里,果然是本祖宗当年太混账了。

念及于此,不由得又慈爱了几分,行至他面前略抬头仰视他,正了正音,“这些年本君不在,诸君作风谨慎免与他族起争执摩擦,得以保我族一方安宁,虽说如今几近落得天族从属大大失了我族遗风,本君亦不以诸君所为是过。只是如今本君得以重归此世,自不能容我族为他族所欺,你二人既听命于我,本君有令,领命照做便是,不必诸多顾虑。”

这一番话下去,小聂悚然动容,作势要拜,被我制止,再要开口,我退一步,淡着声截断:“你二人既然领的我的君令,对我有所交代便是,至于如何对我魔族子民交代,那是本君的事,你们便是将魔族的天掀了,自有本君顶着。”

小燕小聂两个极震惊地望着我,片刻后齐齐下拜,朗声道:“领女君的令!”

“好。”我略略抬手,“起吧。另外你们安排一下,四日后集结所有将领,本君要在章尾山见一见他们。”

小燕吓一跳,迟疑道:“祖宗,一共有四千余人。”

我亦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多?不是说我族无兵可用么?”

“本来是的,”小燕眉飞色舞,“但是自从祖宗醒来的消息传来,每日报名参军的小魔女小魔童们络绎不绝,光是登录名册的就需得两百多人。”

我撑着额头叹了口气,无奈吩咐道:“传我的令,五千岁以下的小屁孩不许参军。”

“禀女君,已吩咐了,除青鲛族,螭族,白虎族等成长得较慢的种族外,别族参军,男的需满六千岁,女的需满一万岁,另有入伍考核,不会让修为不足的子民入伍的。”

唔,这个小聂果然是个有心的,我不免要赞一句,“做得好。”然后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还有女的参军?”虽说我魔族民风彪悍了些,但除非将门之女,女子参军的也是鲜有耳闻。

小燕于是更加高兴,献宝似的同我炫耀:“还不是听说祖宗的威名,连我隔壁的赤练一家七姐妹全参军去了!”

这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1-14 23:20:00 +0800 CST  
“女子与男子不得同编……想必小聂你自有分寸。既然她们有这份心,便也好好练着吧。”我抬手将麟文云劈了两半,最后交代了一句,“本君今日有急事,你们先自己回去吧,那三件事尽快办妥,若还有什么不懂的,疑虑的,去问仲尹少主,他虽清修这么多年,我的令总还是听的。”

我驾云离开,转瞬已将他们甩开了,才免了先前的绕道,又转了白水山的方向。倒不是信不过他们,行事避人耳目只是多年习惯使然。

因走了些冤枉路,又同两个小辈耽搁了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太阳开始落山了,我才落在瘴气缥缈的白水山。

白水山的环境十几万年如一日的差,倒耐我不何,可这该死的桑采青,它长在哪里来着?天黑下来最好不过,因桑采青夜间会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正适合采摘。但太晚了又不行,过了子时一刻,这光便灭了,要找它,只能再等一天。

我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记性,或者白水山这些年变得太厉害,我已不识得路了。将一丛又一丛不知名的植物拨开,我自盘算着若是实在寻不到,便去我的库房里挖,虽不如新鲜的好,无非多费我些修为,总是能用的。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1-14 23:21: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第二小节

天色已全暗了,且是个无月的夜,饶是五感敏锐如本祖宗,也只能从香味判断左手边这株高达六十丈的古木乃是名叫“七日浮香”的名品木犀,想必此时金黄的花朵正开得全胜。

且慢着,本祖宗绕着此树转了个圈,屈指敲了敲糙得树皮一样的——老树皮,有点想不起来,这白水山上珍品到如此境界的木犀树,竟有这样的多么?这短短一个时辰我已路过了三棵……

东华他大爷的,我总算回过神来了,无怪我今夜在自家白水山上竟能迷得了路,原是有人做了手脚。

有人在这偌大的白水山,造了个大得惊人的五行结界。

我望着漆黑一片乃至于星星的数目比前几日增了三倍不止的天幕,有点想打打退堂鼓。

其实桑采青什么的真的可以回库房去挖。

五行结界,并不是什么十分厉害的结界,晓得门路之后破解起来一点都不麻烦,因是个造起来不耗修为的天然结界,破解起来自然也不耗修为,要我破它一破着实不费什么力气。

但能造出这样大的一个理算一流的结界,还能不着痕迹将我骗进来,四海八荒打着灯笼找也找不出第四个人。东华他从来就没这么无聊,我也不会费尽心机来坑自己,那还剩下个谁呢?

又是墨渊。

英明神武的本祖宗,前世今生统共没犯过几次傻,就全犯在了他身上,这大概就叫做命理相冲。本祖宗惹他不起。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不见总不会出事。

但天命这东西是躲不开的,本祖宗我放弃桑采青从杜门闯出来的时候就开始相信这句话了。

该死的,为什么原本该是通往碧落殿的方向,挡住我去路的却是这样美丽的一片光。桑采青蔓生,一生就是一片,但也是藏在大树下的小小一片,且定与长相极为相似的紫英杜若共生。而紫英杜若虽担了个杜若的名,却与那当年母神喜爱用来熏屋子的香草没甚干系,乃是个剧毒的主,便只是指尖碰上一碰,也难保不丢命。是以这桑采青采起来着实也有几分危险。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1-14 23:21:00 +0800 CST  
但此刻我脚边这一小篮,不是刚刚被剥出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桑采青花又是什么?

我不知该做何表情,只好就这么僵着一张脸,捡了根竹枝蹲下去,仔仔细细将那些绿色的花一朵一朵翻了三遍,又将小竹篮翻捡了三遍,确定里面没有混进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我就地坐下,把小篮子抱在膝头上,很苦恼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我现如今该做些什么。

墨渊……

我又想起他了,我是不能想起他的,正要换点什么想想,盯着小竹篮看了半晌,觉得要不然就稍微想一想好了。

想想墨渊他到底在想什么好了。

墨渊他都要娶瑶光了,虽然瑶光长相配不上他,修为也配不上他,性子……也许墨渊是觉得自己太好了,是以想讨一个比较不那么好的新娘子来互补一下么?墨渊他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呐,他要是这么想,当年就不会当众拒婚了。瑶光她当年还年轻娇俏些。

我觉得墨渊的心思果然不能按常理推断。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猜墨渊的心思,这跟东华很不一样,东华在想什么我不用猜都能明白,好比此次东华说要闭关,我就知道他要强行修炼真神之身,而墨渊特特得跑来帮我采桑采青,我就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我还是很努力地去想:墨渊此次应是怕我被紫英杜若所伤,所以帮我采了桑采青,但,若说他并不想此行为我所知,却又布下了结界,且料到了我将不走生门而闯杜门;若说他想要我知道是他帮的我希望我感动,先不管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另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将这篮子东西当面交给我,到时哪怕只再唤一声“绾绾”,他想要解释什么我都听着。

可他却是这个做法。着实令我不解。

白水山夜风冷得要命,本祖宗我抱着膝头想了一个时辰也想不明白,反而被冻得打了几个喷嚏,隐隐地有些头疼。看着眼前渐渐灭了光亮的桑采青,慢吞吞地爬起来,又抬头看看天,慢吞吞地招来一朵五祥云,抱着篮子不大协调地爬上去,往碧海苍灵去。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1-14 23:21: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第三小节

本祖宗得了桑采青,却在回碧海苍灵找东华之前,神来一念掉了头杀去自己的黄泉殿。若换了从前的少绾,定是不会多这一桩事的,经历的多了,难免慎重起来。

我这一慎重,慎重地甚是英明。

黄泉殿外立着个单薄的侧影,这样浓的夜里还披着件玄色的大敞。也是亏得本祖宗眼神好,才没让他跑了。

我从按下云头,正正地拦在墨渊的前头。

“上神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还是我惦记了十九万年的那张脸,每一根线条都柔和隽秀得恰到好处,一双凤眼狭长,眸色晕墨般微微泛紫,眼尾轮廓清晰地上扬,在我手中桑采青花莹绿色光的衬托下居然有一抹绯红。

我从前就看不得他这样柔软的表情,禁不住欺前,也顾不得什么魔君的威仪,抬手抚上他细致的眉尾,“墨渊?”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眼里那么多的动摇像扼着我咽喉和心的手,越收越紧,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忍受了。

如果我伸手抱住他,他是不是就不用痛苦了?

可是墨渊的眼神却慢慢凉下来,最终归于黑色的沉静。他退一步,躲开了我的手,极冷静地道:“墨渊的婚期定于本月十九,此番特来请女君尊驾,届时烦请屈尊昆仑虚,列席婚礼喜宴。”

“你来告诉我你要成亲?”我觉得脑子转不过来,“和谁?”
墨渊始终没有移开直视我眼睛的目光,良久答,“瑶光。”

我缓缓吸了口气,又匀匀地吐出来。我想嗯,还好还是瑶光,他要是说出个旁的什么名字来,难保我不会直接劈了他。近日天上无云,我那招云雷斩借不到什么天力,但想来要辟他个半死也不难。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2-31 23:11:00 +0800 CST  
“墨渊,”我抬眼看了看天色,和篮中已失了光亮的花,不大确定地道:“你大费周章为我取桑采青,又在黄泉殿外候我至子时一刻,就为了告诉我你娶瑶光的日子定下了?”

墨渊又是一阵沉默,末了点头,“是。”

本祖宗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怒极反笑,仰头死盯着他的白玉冠咬牙道,“早知今日,你当初何必拒父神的赐婚,又何必娶我?”

墨渊走后我在黄泉殿外数了小半时辰的星星,结果将仲尹和奉行招来了。老妈子给我披了件与我身上这身红裙搭得不得了的白色披风,仲尹变出来一张白玉桌三张小凳并一盏酒和数个杯子。

我瞄了眼杯子的数量,奇道:“我们统共三个人,要这么多杯子好对影成八人么?”

仲尹不慌不忙斟了三杯酒,道:“只是怕阿姐杯子不够用。”

我哦了一声,捻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果然将杯子砸得粉碎。

仲尹好脾气地又斟了一杯,我也干尽,再砸。

我十分尽职地砸了五只杯子,方才支颐笑道:“酒很不错,你们也喝吧。”

仲尹将酒杯握在手里转了三转,淡淡然道:“阿姐分明在第三只杯子时已消气,何必又糟蹋了仲尹的东西。”

“唔,你说的对,本来还可以喊上小燕小聂一起喝。”又舔了口杯中的酒,由衷赞道,“不过这么好的酒最多也就是给你们喝了,旁的人我舍不得。”

奉行欲言又止了良久,默默将酒喝了。我想这不愧是我的小心肝,哪怕一颗八卦的心已完全压抑不住了,也不来揭我的疤。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2-31 23:12:00 +0800 CST  
“墨渊上神他同阿姐你说了什么?”仲尹就是个单刀直入的,我苦笑一声拿右手食指的指腹去点他的美人尖,“也不是孩子了,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懂顾虑阿姐的感受呢。”

仲尹轻轻地将我的手抓下来,不依不饶地盯着我。

“好吧好吧,告诉你。”

我想笑,双眼的眼泪齐整地落下来,滑在脸上热热的。

墨渊啊,我惦记了这么十几万年努力恨了这么多天却怎么也放不下的墨渊啊,他杀我的时候我一点不怪他,他要娶瑶光的时候我怪他,我气得想杀他,想放弃,但原来那都不是真正的伤心。

直到他说那句话。

那时我死盯着他的白玉冠,水汽把眼睛氤得什么都看不清。墨渊的回答乘着夜风飘过来,滋味比当年穿心而过的昆仑剑都疼。

墨渊说,当年,是我错了。

楼主 听竖琴的风声  发布于 2019-12-31 23:12:00 +0800 CST  

楼主:听竖琴的风声

字数:84102

发表时间:2019-02-13 02:5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9-30 09:21: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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