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发同人文》 永不放弃

心动手痒之作,浅淡直白,缺乏历史考据,也不曾精读原作,坑品一般,慎入吧。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07 23:37:00 +0800 CST  
第一部 命运轮盘

命运在那一刻启动了它的轮盘,一切的一切,悄然改变……

1937年4月,上海戈登路恒吉里1141号。

吴静娴气喘吁吁地跑到街拐角的那个隐蔽角落里,把后背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一颗心跳得好像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她低头看了下表,应该还没有错过时间。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从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楚得看到1141号楼上那随风飘荡着的蓝花布床单。果然,敌人已经在这里设下了陷阱,正等待着她心里惦记着的那个人往里跳。可直到这个时候,吴静娴仍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手?出手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就这样搭上性命?自己稀里胡涂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一死吗?死,会是什么滋味?皮鞭打在身上、子弹射进身体里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痛法呢?自己如果死了,那些未来的人会怎样?会不会也一起,还没来得及好好活过就死了?“不,不要想,不要再想!”吴静娴严厉地命令自己停止思考,可是却控制不住全身的紧张,手不仅抖而且痉挛般地收缩着,五个指头僵硬得几乎握不住包里那个沉重的家伙。“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吴静娴无助地在心中呐喊着。

这个时候,紧张的还有荣华。匆匆将行动取消的命令传达下去后,她开始急切地在街上寻找丛峰。因为刚刚在荣华书店里没有找到丛峰,显然,他已经在去住戈登路恒吉里1141号的路上。敌人已有所准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离接头地点尽量远的地方截住他。还有,夏跃春刚刚也没在春和医院,是不是也已经出发了?不知他们能否及时发现警报,顺利脱离险境?荣华缓缓地开着车,装做很悠闲的样子,眼光却不停地扫向街边,希望尽快发现战友们的身影。

在第三次经过1141号楼下时,荣华的心猛然一揪。她看到,原来窗台前晾着的红床单不知怎么又变成了蓝色!“糟了,出事了!”一瞬间她的额上就冒出了冷汗。

“怎么回事?不是明明已经通知行动取消了吗?不是已经看到联络员把安全信号换成了警报吗?怎么又变回来了?”丛峰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变化,夏跃春和阿初也很可能正在来这里的路上,如果不能马上阻止他们,如果他们仍按原计划接头,那后果不堪设想。荣华欠起身,透过车窗焦急地四下张望,可是,她没有看到希望见到的人,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一辆土黄色的卡车正拐过前面的街角。那是侦辑队的车!因为,她看到了杨慕次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阿次!”荣华心底一片冰凉,千万种念头翻滚着涌上来,在她的脑海中胡乱地冲撞。鸣枪示警?不行!如果自己不能全身而退,势必连累荣家,还有阿初。换掉暗号?已经完全没有时间了。制造混乱?对!就是制造混乱!一瞬间荣华忽然平静下来,因为她想到了办法。一丝微笑伴着一行清泪浮上了她的脸。在这里,她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阿次的脸,看到他眼里的焦灼与不安,看到他几乎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恐惧。她忽然想起了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如果到了那样的时刻,你可以当做我已经死了,面对一个死人,你应该有杀伐的决断。荣华咬紧嘴唇,右脚大力踏下油门,同时迅速地把汽车的档位推到了最高。发动机轰鸣着开始疯狂加速。

杨慕次眼睁睁地看着荣华驾驶着汽车,开足马力向自己冲来。他完全知道她要做什么!不久前荣华曾经说过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如果我落到了你的手里,你就要把我当成死人,你要有杀伐的决断。阿次的心疼得像是碎成了一片片,又被无情地碾成粉末。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荣华含泪的笑,仿佛要把她刻进心底。他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泪水,不要跌出眼眶,不要模糊了视线。在远处,他已经能够隐约地看见夏跃春的汽车正转过街心,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雪狼和丛峰就在附近。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但他知道,荣华必须也一定会去制止这一切。所以,纵然心里有千言万语,杨慕次却只能默默无声地接受荣华的选择——只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08 00:00:00 +0800 CST  
杨慕初被蒙着眼睛,坐着车莫名其妙地兜了一圈,又给送回了公司。

在春和医院门前,夏跃春一言不发就想下车,阿初拉了他一把,他也只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行动取消。都不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原因吗?杨慕初苦笑,心里想,我怎么会跟这么一群疯狂的人一起,卷进这么一场疯狂的行动?要不是因为杨慕次……

想到阿次,杨慕初忽然一阵心悸,一种没来由的慌张与不安很强烈地涌上了心头。强忍着回到公司,杨慕初一下车,就看见刘阿四匆匆迎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果然出事了!阿初心里一紧,低低吩咐:“进去再说。”

“老板,二少爷出车祸了!”刘阿四不待阿初两只脚都跨进办公室就急急地说。

“你说什么?他人现在怎么样?”杨慕初头上的青筋直跳起来。

“夏院长电话里也没说啊!他只说人已经就近送到了春和医院,请您马上过去……”刘阿四话没说完,杨慕初已经夺门而出。

杨慕初赶到春和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前的走廊里站着坐着的,全是侦缉处的人。一个中等身材两鬓微霜的男子迎上来,一双眼炯炯有神。他伸出瘦削而有力的手向着阿初道:“你是荣先生吧?我是杜旅宁。”

杨慕初根本没理会杜旅宁,一双眼只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边走边问:“手术进行多久了?”

“病人进去有半个小时了”,跟在杨慕次身边一阵猛跑的小护士抢先答道:“他血型特殊,我们的备用血浆已经用完了。”

“我知道了。”杨慕次一边答,一边飞快地穿上了小护士递过来的无菌服,头也不回地推门进了手术室。杜旅宁被晾在一边,略一沉吟,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

手术室里,夏跃春一见杨慕次,长长地松了口气,急道:“什么也别说了,马上准备输血,400CC。”

“他怎么样?”杨慕初一边挽起衣袖,一边问。

“他头部受到比较严重的震荡,胸骨骨折,肺部挫伤。股动脉被碎玻璃割伤了,我正在缝合,但失血严重,很危险。”

“再抽200CC。”杨慕初轻声但不容置疑地命令正准备给他采血的护士。

夏跃春马上反对:“一会儿我还想你给我搭把手,抽太多血你支持不住的。”

“我……”杨慕初看向自己的手,那只修长有力柔韧灵巧的手此时竟在微微颤抖。“这不是什么复杂的手术,还是你来吧,我……我有点头晕。”阿初目光闪烁、故作无力地说。夏跃春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出口。

手术室里一片寂静,间或只有手术器械被放到托盘里的轻响。杨慕初站在忙碌的夏跃春和护士们背后,一手扶着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术台上的杨慕次。杨慕次脸色苍白,眉头紧锁,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好好处理,一片青肿和血污,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显得狰狞而恐怖。

“你怎么可以把自己搞成这样?”杨慕初忽然觉得心头火起。看着杨慕次在深度麻醉中仍然抹不去的痛苦表情,杨慕初只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一团。

这个冥顽不灵认贼作父的弟弟,
这个刚愎自用惹事生非的弟弟,
这个果敢坚毅英勇顽强的弟弟,
这个可怜苦命血脉相连的弟弟……

你叫我如何待你才好?!

当杜旅宁、李沁红等人等得几乎完全失去了耐心,当匆匆赶来的杨羽桦拉着俞晓江的手哭湿了两条毛巾,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一张担架床被推了出来。杨羽桦第一个冲上去大叫:“阿次、阿次!”哆嗦着伸出手去摸杨慕次的脸,触手温热才令他稍微放下心来。

“病人刚刚做完手术,需要绝对安静。”随后走出来的夏跃春环顾了一眼正在围上来的人群。 “好,好,安静,安静。”杨羽桦破涕为笑,可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展开,就在看到夏跃春身后的杨慕初时凝固。杨慕初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可一双眼睛却亮得像刀刃上的反光,只盯了一眼杨羽桦,就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夏院长,谢谢你。荣先生,谢谢你。”杜旅宁从阿次的担架床边抬起头来,眼光飞快地在杨慕初和杨羽桦脸上打了个转,便从杨羽桦背后绕过来,再次向着杨慕初伸出了手。杨慕初眼神一凝,但还是伸出手来虚握了一下,又深深地看了杨羽桦一眼,向着夏跃春道:“这里的事完了,我先走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杜先生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责任。”夏跃春只得打着哈哈给阿初善后。

“夏院长妙手仁心,阿次感谢你,我们大家都感谢你。”杜旅宁一本正劲地寒喧着,眼睛却瞄着杨慕初离去的方向。

“夏院长可真是请到了一位好大夫啊。”杜旅宁话里有话。

“可惜啊,阿初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不能一直帮我啦。”夏跃春倒是真心实意地回答。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08 09:53:00 +0800 CST  

“你这话说了也跟没说一样。”夏跃春一句话噎得荣华说不出话来。她求助地望向杨慕初,杨慕初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倒是夏跃春,略略思索片刻又开口说:“根据二组传来消息,方致同应该已经死了。但是他临死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现在没有人知道。还有1141号临时换了信号的事情,如果不查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面临生命危险。荣华、雪狼,你们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必须立即转移,必要时可以离开上海,在得到组织上的新命令前,你们不要有任何行动。”

“转移?”虽然心理上有了准备,可是听到这个命令,荣华和雪狼还是心里一惊,对视一眼,雪狼问:“我们转移,那这个小姑娘怎么办?”

“躺在这儿的这位小姐,还有其它善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夏跃春说。

“这不行,如果方致同真的叛变了,你也一样有危险啊。”荣华第一个反对。

“服从命令。”夏跃春不容置疑地说。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雪狼也不住摇头。

“把她交给我吧。”半晌没有出声的杨慕初忽然道。夏跃春、荣华、雪狼一齐望向他。 “这个小姑娘,一会儿我让阿四带走。他可以找几个朋友帮我们调查这件事。本来你们任何一个人也是不方便出面的。”

“那太好了!”杨慕初话音未落,夏跃春就笑嘻嘻地接道,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杨慕初忽然觉得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大概是发觉了杨慕初神色的改变,夏跃春扶了扶眼镜,诚恳地说:“阿初,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危急。这个小姑娘,不知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也就罢了,如果是友,跟着我们反而会连累了她。不如由你先安置几天。如果……”说到这里,夏跃春顿了顿,一改往日的风趣幽默,神情极为严肃凝重,“如果方致同供出了我们,整个组织会受到极为严重的破坏,每一个接触过他的人都必须立即转移,大部分联络地点、联系方式都要更换,我们要做的工作太多,真的是顾不上这个小姑娘了。”

“小姑娘我可以带走,可是,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杨慕初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夏跃春忽然又恢复了油嘴滑舌的样子,耸了耸肩,向着杨慕初道:“春和医院的地下室我已经清理了,必要的东西已经有人送去了你的公司。你可千万千万要保护好。等有机会交给丛峰。怎么样,这回不用担心我剽窃你的研究成果了。”

“跃春!”杨慕初皱着眉头打断了夏跃春的话,正想说点什么,夏跃春却已经转向了荣华和雪狼说:“你们先躲一躲吧,找个什么理由都好,自己想吧,我的脑子没有阿初聪明,实在没办法想那么多。”

“那你呢?”另外三个人同时发问。

“春和医院那么一大摊子放在那里,我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留下来,看看会怎么样,也许方致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跃春,你疯了!”杨慕初上前一步拉住了夏跃春。这个他大学时代的挚友加损友,这个平时一副英伦绅士派头的富家子弟,这个年轻英俊妙手仁心的高明医生,是什么令他在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还这样的镇定沉着?杨慕初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被打动。跃春是这样,阿次是这样,荣华也是这样。“你们,这样,是为了什么?”他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

“如果我说,是为了信仰,你能理解吗?”夏跃春答道。

“不能。”杨慕初老实地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夏跃春笑了笑,却不愿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如果有时间,让阿次给你解释吧。”夏跃春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还愣在一旁的荣华和雪狼:“时间紧迫,立即分头行动吧。”

“跃春,你保重!”“夏院长,你保重!”荣华眼里有泪光闪烁。雪狼紧紧握住夏跃春的手摇了几下。

两人正待要走,杨慕初忽然叫了一声:“大小姐!” 荣华站住,回头望向杨慕初,杨慕初向前一步,一字一句地说:“你以后拼命的时候,想想三太太,想想大少爷,想想阿初!”

一层薄薄的泪光再次浮上荣华美丽的眼睛。她伸出手,亲昵地帮杨慕初拉了拉衬衫的领子,笑道:“我会的。”想了想又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我妈,还有大哥。”

“我知道。”杨慕初低下头,想掩饰自己的动容。

“好了,他们已经走了。”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是短短的一瞬,夏跃春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不要这么垂头丧气,我们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候。”

“是啊,”杨慕初抬起头来,转眼间也换上了一副飞扬跳脱、睥睨天下的表情。“我就知道夏大院长有办法,大不了让我的人赶在侦缉处前面把你抢出去。你离开上海,滚回英国去,也少在我面前给我添堵。”

“好。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一定要帮我,”夏跃春指着杨慕初说:“我不能活着落在他们手里。”最后一句,夏跃春说得很轻,轻得好像一出口就飘散在风中。可是杨慕初听在耳朵里,却仿佛心上压了一座山,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这个地方,我们不会再来了。你今天晚上……”

“我今天晚上累得半死,一直在家睡觉,不是吗?”杨慕初打断了夏跃春的话。他忽然想起自己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没有再停留,他率先走出了安全屋。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08 22:24:00 +0800 CST  
没有存稿,一天两更,梅菜花表示已经尽力了。

该死的验证码。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08 22:29:00 +0800 CST  
不管人们愿不愿意,太阳每天照样升起。春和医院门前的梧桐树上,有早醒的鸟儿不时地叫两声,反倒更衬得周遭一派宁静安逸。夏跃春从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有一刻不知身在何处。多么清新自由的空气,他忍不住深深呼吸。

杨慕次的病房里,杨羽桦忽悠一下清醒过来,一抬头,不知什么时候阿次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望着自己。“阿次,阿次,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杨羽桦一边问,一边连忙按响床头的呼唤铃叫医生。

“爸爸,我没事。”杨慕次的声音十分沙哑。“你陪了我一夜?”他挑了挑眉,眼底闪着一丝感动。

“没什么,没什么,我不累。”杨羽桦连连摆手,“你觉得怎么样?伤口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杨慕次努力想让自己笑一下,但是实在笑不出来。在他的脑海里,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荣华的汽车,呼啸而来,还有荣华含着泪的笑脸。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夏跃春推门走了进来。杨慕次看到他,挣扎着想起身,夏跃春连忙制止:“你不要动,也尽量少说话,你现在很虚弱,多说多动对你身体不利。”说着,他朝杨慕次使了个眼色。杨慕次心领神会,望向杨羽桦,低低道:“爸爸,你……回家……休息。”

“不要不要,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杨羽桦连连摆手。

“杨先生,你还是听阿次的比较好。”夏跃春接过话头。“阿次这样子还得有一段日子,你先累倒了可没人照顾他了。再说,你也得给他准备点洗漱用品什么的。还有,回家给他弄点好吃的。”

“也对,也对。”杨羽桦点了点头。回头不放心地看向杨慕次。杨慕次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杨羽桦略一踌躇,也就站了起来,又向夏跃春千叮咛万嘱咐了一阵,然后匆匆离开。

杨羽桦的脚步声消失的一瞬间,杨慕次就“呼”地一下坐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胸前腿上阵阵椎心的疼,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抓住了夏跃春的手,飞快地问:“荣华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夏跃春本想拿杨慕次此刻对荣华毫不掩饰的情意开开玩笑,但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急切痛楚的表情,只得用最简单的三个字回答。杨慕次听了,果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丝笑意浮上他一向严肃冷漠的脸,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便被疼不可支的表情代替。夏跃春知道是杨慕次刚才一番动作牵动了伤口,连忙伸手扶住他。杨慕次借着夏跃春的支撑才挣扎着倒回床上,这时候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每吸一口气都火烧火燎,眼前一团黑雾飘来飘去,金星直冒。

“你看你,告诉过你不要动。”夏跃春帮杨慕次理好刚才被带乱了的输液管,看着他脸色缓和一点才道:“荣华是没事,但是我有事,你有事。你知不知道,方致同到底交待了什么?”

“这……”杨慕次两道剑眉拧到了一起,思索片刻才道:“我认为,杜旅宁和李沁红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何以见得?”夏跃春追问。 “是这样……”杨慕次轻轻咳了两声,将头一天上午的情况简单向夏跃春描述了一下,末了说:“如果方致同开口了,他们第一个抓的就是我,没道理放着我不动,先跑到戈登路去抓人。放长线钓大鱼也不是这样的钓法。而且,我受伤的时候,隐约听到杜旅宁和李沁红他们叫我的名字,他们的紧张不像装出来的。”

“这倒是。”回忆起头一晚,侦缉处的人守在手术室外,倒是真的把杨慕次当弟兄,绝对不是对一个GD内鬼的样子。夏跃春觉得心里略略放宽了些。他伸手摸了摸杨慕次的头,还有点发烧,连忙帮他掖了掖被角道:“阿次,事关重大,这些事没办法等到你好些时再商量。你辛苦了。后面的事交给我吧。你也要做好精神准备,如果你没有暴露,而我们其它人出了问题,你要想好怎么把自己摘干净。”

“跃春,我……”杨慕次还想说点什么,他还不知道,昨天到底是谁救了荣华,1141号的险情又是如何化解?但是夏跃春冲着他摇了摇手:“有些事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尽快恢复体力是关键。”

杨慕次点了点头,目送夏跃春匆匆离开。当病房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不禁轻轻地念叨出声:“荣华没有事,荣华没有事。”闭上眼睛,杨慕次忽然感到心底一片宁静,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只要荣华没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阿次放松了身体,平静地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09 16:55:00 +0800 CST  
这一天一夜,李沁红格外焦躁。不仅仅是因为方致同的死,也不仅仅是因为杜旅宁的怒火,更因为她无法容忍自己又一次失败了。

想想就在48小时之前,她在河船上抓到方致同的时候,是多么的志得意满。她甚至好像看到了烫着金字的嘉奖令,看到了她的上校军衔,看到了杜旅宁恼羞成怒而又无可奈何的嘴脸。

“老家伙,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总是跟我过不去,处处打压我,”李沁红咬着嘴唇恶狠狠地想,“可是,这一次又叫他得意了,又叫他看了我的笑话!”李沁红狠狠一拳打在了办公室上,来自手上的疼痛却把她心中的郁愤与怒火撩拨得更加熊熊燃烧。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了,却总是这么背运?”李沁红这样想着,不提防羞愤与委屈的泪水就滴了出来,热热地打在手背上,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这一下,李沁红更气了。气得几乎跳起来。“没用的东西,不要脸的家伙,哭,哭有什么用!” 她恶毒地咒骂着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做为破落家族中庶出的幼子,李沁红的父亲自小就被叔伯兄姊们逼得离家自立门户,到了李沁红这一辈,因为家中没有男孩子,更是被整个家族瞧不起。本来李沁红祖上也曾做过几年大清朝的武官,可是李沁红的父亲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火气,成了个老实、怯懦、人人可欺的小生意人。倒是李沁红,多少继承了点祖宗的血脉,从小就有志气,不愿甘屈人后。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拿来跟堂兄弟姐妹们比,只有比他们更出色、更有出息,才能出人头地。而事实上,在她人生的前半段里,她确实很优秀、很出色,一个女人能坐到中校的位置,已经十分难得。几年前成功破获了上海地下党三组的案子,更让她在同行中名声鹊起。可是,从那以后,她就走了下坡路,无论她怎么费尽心机,总是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她的骄傲、她的自负、她的泼辣果决,都成了别人的笑柄……

想到这,李沁红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她也不去擦,就恶狠狠地让泪流着。忽然想起,雷霆之夜的计划失败后,她去医院看杨慕次,面对杨慕次的温和体谅,曾经说过“我能力有限”的话。那时,她还是矫情,也多多少少有点做样子给阿次看的意思。可是现在,她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力有限”?这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可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不!我李沁红呕心沥血,为DG出生入死,绝不是无能之辈。都是因为那个内鬼,他藏得太深,狡诈阴险,才会一次次坏我大事!这条毒蛇,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李沁红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一遍一遍,直到心头的怒火化成更为坚硬的郁结。

终于,李沁红的眼泪被自己的仇恨烤干。她略微整了整刚刚自己抓乱的短发,终于在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夜又加多半个白天之后,“砰”地一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两个正在她门口伸头伸脑的手下收势不及,几乎跌进屋来。李沁红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一扬头,大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昂首走了出去。“组、组座,你要去哪里?”一个手下不知死活的问。

李沁红“霍”地回身,“啪”的就是一个轮圆了的耳光,打得那人直直向后跌去。“上司的行踪,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问!”她脸气得通红,厉声喝问,心道:果然一个一个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李组长,是处座派他们来请你过去一下的。”李沁红还待发作,却听到一把柔和细致、糯而不软、甜而不腻的声音传来。“俞晓江!”李沁红背对着俞晓江咬牙切齿、撇嘴瞪眼,但一转过身来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甚至有些盛气凌人。“俞秘书,”李沁红翻着白眼说:“我不过是在教训我的组员。做为他们的上级,我有责任让他们知道军规森严。他们不像俞秘书,还没有资格在上司面前置喙。”

俞晓江听懂了李沁红的不怀好意,但却完全没有理会,只是平静地说:“处座一直在找你,要是李组长没有特别要紧的事,还是先跟处座汇报一下吧。”

“哼!”李沁红见对方不接招,一腔邪火也无法可发。只得提起精神来,跟着俞晓江进了杜旅宁的办公室的。俞晓江在后面轻轻把门掩上。

半个小时后,李沁红面无表情地从杜旅宁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这个老家伙,先是把自己臭骂一顿,接着又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好像是为了自己好。什么急功近利、什么切忌浮躁?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哼,姑奶奶不吃你那一套!李沁红心道。不过,她刚刚也给足了杜旅宁面子,一会儿沉痛检讨,一会儿大表忠心,一会儿又出谋划策,功夫也算做得全了。

“老家伙,且叫你得意几天,待我抓出了内鬼,搞不好连你也一起摆一道。”想到自己手里的另一张王牌,李沁红心里暗道。

不过,此刻李沁红觉得心里很烦乱,明明有极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去做,却无论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她忽然想见杨慕次。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每当她心情不好、烦闷抑郁的时候,她就想见杨慕次。即便是言语不和、意见不一,有时候还要摆出组座的身份打压他一番,甚至还会搞得杨慕次跟她翻脸,她还是觉得跟他呆在一起会比较心安。也许,几年来,阿次是唯一没有在背后说过她坏话、看过她笑话的人?

李沁红甩了甩头,似乎打定了主意。只见她一溜烟跑下楼,发动汽车向着春和医院的方向驶去。她不知道,俞晓江正站在三楼杜旅宁办公室外间的玻璃窗后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离去。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2 17:18:00 +0800 CST  
今天尽力了,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的鼓励,我想我虽然填得慢,但不会弃坑的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2 17:36:00 +0800 CST  
“什么?老余的女儿?”当天上午,在杨慕次的病房里。听到匆匆而来的杨慕初带来的惊人消息,夏跃春和杨慕次的眼睛同时瞪得老大。只不过,一个人惊叫出声,另一个人张口刚想说话,却一口气上不来,憋得满脸通红,拼命咳嗽。

“夏跃春!”杨慕初一把抢过夏跃春手上的听诊器,一手轻抚杨慕次的胸膛,凝神静听几秒钟后放开了手,眸光一转,望向夏跃春怒道:“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看着杨慕初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夏跃春真是觉得头大,“我什么也没干好不好。”

“谁叫你大惊小怪,吓到阿次。”杨慕初咄咄逼人地说。

“分明是你带来的消息太震撼了,才让阿次吃不消。谁让你告诉他的?”夏跃春根本不服气。

“你!”杨慕初一时语塞,刚想继续寻衅,忽然觉得有人拉自己的袖子,回头一看,是病床上的杨慕次。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慕次气喘吁吁地问。

“阿次,这说来就话长了。早上我们已经聊了半天了,本该让你好好睡一觉的。要不,还是等我跟阿初调查清楚了再跟你说吧。”夏跃春说。

“告诉我!”杨慕次目光炯炯地盯着杨慕初。

“好。”杨慕初看着杨慕次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心中难过,但也知道不尽快查明真相对每个人来说都非常危险,只得把头一天撞车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有吴静娴自己描述的身世经过简要地向杨慕次和夏跃春介绍了一番。

“老余的女儿,怎么可能?他的档案里没有这个内容。”夏跃春说。

“老余,他……的确是东北人。他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当年,我就是在从大连到上海的轮船上认识他的。”杨慕次说。

“原来如此。”杨慕初说。一边想着老余那样一个人,背后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故事。

“老余很少跟我谈起自己的事,没想到,他还有个女儿。这真是太好了。”杨慕次发自内心的说。一想到老余在自己眼前光荣牺牲,杨慕次的心就疼得像针扎。他原以来老余为革齤命鞠躬尽瘁、身后飘零,没想到后继有人,心里觉得很安慰,几乎没有什么障碍地就接受了吴静娴的话。

“阿次,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夏跃春保持头脑冷静。“即便她真的是老余的女儿,她不是组织上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动?”

“跃春,这次你倒是说了句明白话。”杨慕初附和道。

“那么你查出什么结果没有?”夏跃春转向杨慕初。

“我一听到阿次醒过来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赶回来了。”杨慕初理直气壮地说:“再说,她要真是老余的女儿,你们组织内部的一些事情,还是你自己去问比较好。”

“也对!”夏跃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两天智商出问题了,有点低。”

“你智商有高过吗?”杨慕初立即反击。

“是,我一向脑子不清楚的。但你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天天和我打交道,不怕拉低了你的智商?”夏跃春立即反唇相讥。

“你们,能不能正经点?”杨慕次痛苦地皱紧了眉。

杨慕初和夏跃春两个话唠这才猛然意识到,杨慕次还强撑着身体等着跟他们商量正事。

杨慕初狠狠瞪了夏跃春一眼,俯下身来向着杨慕次道:“你放心,吴静娴的事,我会尽快帮你查清楚。”

夏跃春也道:“对对,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查清她的事。阿次,你别着急,只在这一两天,肯定会有准确的结果。你现在帮不上忙,还是刚才那句话,好好休养,尽快恢复。”接着,他转向阿初:“你在这里陪陪阿次吧。”

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夏跃春转身就向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又折回来向着阿次说:“对了,刚刚有新的消息来,方致同的事情,没有留尾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安全的。你当机立断,做的很好,组织上让我转达对你的褒奖。”

“我……”杨慕次想说,这并不是他的功劳。真正的英雄,是小吴。可是,遍体鳞伤的小吴就在他眼前被李沁红一枪打死的画面猛然闪现在眼前,心底又是一阵剧痛。他深深地呼吸,想压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想却牵扯到伤口,又咳嗽起来。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3 10:20:00 +0800 CST  

“你想干什么?”杨慕初勃然大怒。一边手忙脚乱地帮阿次顺气、抚背。夏跃春一见势头不对,说了句“阿次交给你”,就以前所未有的敏捷速度,一闪身出了病房。

好半天,杨慕次才挨过这阵咳嗽。脸面惨白而憔悴。杨慕初忧心地看着他刀口上的纱布,隐隐透着血色,真担心刀口震开了。他很心疼,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得阿次在他面前浑身戒备,像个长满刺的小刺猬,不好接近。而他自己也往往是内心关切,一开口却变成不中听的话。

半晌,倒是杨慕次先开口说:“昨天夜里,我梦见你来送我了。”

“你说什么鬼话?”杨慕初心中大恸。“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杨慕次望着眼前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底里早已承认,他就是自己的大哥。

“那你就要保管好你这条命,不要忘记,这条命是我给的,你的命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拿它瞎胡闹。”杨慕初心里想说些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多加保重的话,可一出口又变成了冷嘲热讽、居高临下的语气。

果然,杨慕次不买账。他冷哼了一声道:“亲情是给予。施恩图报小人行径。”

“你……”杨慕初气结,但看看杨慕次那难看的脸色,又不忍心再跟他呛下去。只好说:“这次好了之后,你一定要万事多加小心,不要再冒险。等将来……”杨慕初强忍着没有说出杨羽桦夫妇的名字,他深深叹了口气道:“等将来了结了这里的一些,我们离开上海,回南京老家去。”

“我尽力。”杨慕次沉声说。

“我想听到你保证。”杨慕初皱起眉。

“我—尽—力。”杨慕次一字一句又说出这三个字,同时抬起头望向杨慕初。“对不起,我不能保证。”

“阿次!”杨慕初痛心地望着他唯一的弟弟。“你们一个一个都这样,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也不顾念你们的亲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是为了,让全中国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阿次双眼放空,又仿佛看到了很远很远,带着义无反顾的表情,清晰而坚定地回答。接着,他把眼光转向杨慕初,目光中多了一丝温暖,亲昵地补充道:“也包括你。”

杨慕初被阿次眼中那一线光明所打动,心中不由也升起几分憧憬。两个人半天都没有说话,都在想着那美好的未来。病房里一片静谧,岁月静好。

过了一会儿,还是杨慕初先醒过神来,拿出一支针剂道:“你今天折腾得够了,先打一针,好好睡几个小时吧。”杨慕次乖顺地点了点头。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3 10:20:00 +0800 CST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夏跃春等人也在紧张地进行着甄别行动。目标是吴静娴。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十分单纯天真,可是说话办事却又十分细致老练,与她的实际只有20岁的年龄十分不符。比如,她一定要等到夏跃春、荣华和杨慕初都在场的时候,才肯说出自己的秘密,做为老余女儿的秘密。

于是,金龙帮的别墅里,一张八仙桌,一边坐着一个人,一壶茶散发着香气,可除了杨慕初,其它人都没心情品尝。“吴小姐,你要找的人我都给你找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秘密了吗?”杨慕初先开口,他淡淡地笑着,给了吴静娴一个鼓励的眼神。

“好,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了。”吴静娴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坐得端正些,两只手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等着别人发问。

荣华美丽的脸上仿佛罩着层寒霜。她是四组里面,最接近老余的人,认识老余的时间,甚至比雪狼还要久。虽然她对吴静娴很有好感,但她完全不能相信老余有这么大一个女儿,而且竟然从来没有让她知道过。于是她先发问:“你说你是老余的女儿,谁能证明?为什么老余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你?”

“你们公开的身份里,又有多少是真的东西?”吴静娴的目光深邃起来。“我母亲和弟弟远在东北,如果你们不嫌麻烦,可以派人去调查。我父亲“九齤一八”之后不久就离开家乡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他的音讯。他做这样的工作,不提起我们,自然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可是,你又是怎么找到你父亲的?”夏跃春接过话头。

“我没找到他。”吴静娴的眼里忽然浮起一片水光。“我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的照片,才知道,我们曾经离得那么近,可是我知道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原来是这样!夏跃春等人对视一眼,心中酸楚。老余牺牲后,当地几家报纸刊登了不大不小的新闻,还有他浑身浴血倒在咖啡馆里的照片。如果……如果这个小姑娘真是的通过这种方式才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又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太残忍。

“那么,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人?”定了定神,荣华紧着接着发问。

“我父亲,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吴静娴却没有直接回答荣华的话。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斟酌词语,想说又不想说的,最终还是下了决心说:“他的头部受过伤,所以记忆力不是很好,所以他有一个习惯,会把他必须要记得的事件,用他自己特殊的方式记下来,以备日后查询。”

“这……这不符合规定吧?”夏跃春不禁皱眉。他们这一类人,最可靠的就是自己的大脑,最不可靠的便是纸与笔。为了保守组织的秘密,他们的日记、家书、相片,都是禁忌,要么尽量不写,要么就是假的。

“可是他没办法啊。”吴静娴有些不满夏跃春的态度。“他有一套自己的办法,记下他必须记得的东西,这么多年从没暴露过,并没有给你们造成任何损失。”

“那么,你就是通过他记下的东西了解了我们组织上的秘密?你说过,你们至死未能相认,你如何能够得到这些东西?”夏跃春追问。

“我在报社当记者,总还是有些消息的。所以,我看到我父亲的照片……”说到这里,吴静娴哽咽了一下,又很快忍住,抬起头来继续说:“我想办法找到了他的地址,我想到他住过的地方看一看,我想,也许,我能找到点他用过的东西,将来带给我母亲和弟弟。”

荣华的眼睛湿润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杨慕初悄悄倒掉了吴静娴那杯已经凉掉的茶水,又换了杯热的放在吴静娴手边。

吴静娴向杨慕初点点头,接着说:“我去了才知道,侦缉处,还有你们,已经把那个地方都处理过了。几乎没有什么他私人的东西留下来。可是,我发现了他拴窗帘的那个钩子,那不是普通的铁钩,那是他的密钥。”

“密钥?”荣华与夏跃春对视一眼。老余的住地,出事后他们第一时间去“清洁”过了。然后,侦缉处的人也去翻了个底朝天,有价值的东西都拿走了。可是,他们倒真是谁也没有注意过一个挂窗帘的钩子。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5 20:11:00 +0800 CST  
自沙。

自己做了翻页君,呵呵。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5 20:12:00 +0800 CST  
两个小时后,李沁红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赶到春和医院,直奔杨慕次的病房。

杨慕次正睡着,身边有个护士在看着点滴,见一群人凶神恶煞般地闯进来,不由得一愣。

听到乱糟糟的声音,杨慕次也睁开眼睛,茫然地望向李沁红。

李沁红没顾上看杨慕次,因为她发现房间里并没有电话机,立即怒了,喝道:“老李、小刘,人呢?电话安哪了?”

被点了名的两个小特务,点头哈腰地从人堆后面挤进来。堆着笑道:“刚才夏院长不让安在病房里,我们把电话线拉到急救室了。”

“什么?装急救室了?”李沁红怒了。“你们是傻子啊?听不懂话啊?我明明告诉你们要装在杨慕次、杨副官的病房里!”

“组座,组座,您别生气。刚才夏院长说什么也不让,他说……”两个小特务连忙解释,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李沁红劈头打断:“他说?你们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在侦缉处嘛,我不好说。在医院里,应该听听我的意见吧?”正乱着,夏跃春排开众人走了进来,向着李沁红道:“李组长,你们的人要干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能扰乱我医院的正常秩序。我们的病房不能装电话,会打扰其它病友休息。”

“打扰?”李沁红翻着眼睛看看夏跃春道:“我们是在执行公务,难道你要包庇犯人?”

“他是犯人吗?”夏跃春一指病床上还没搞清状况的杨慕次道:“是的话,你把他带走,爱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我的地方,你们不能乱来。”

“夏院长,”李沁红上前一步,拉长声音,带着一丝威胁的表情道:“我们执行公务,需要你们的配合,这样说可以吗?我现在只要他接个电话,如果没问题立即就走,希望夏大院长行个方便。”

“好吧。我让一步。”夏跃春说:“我已经让人把电话装到急救室了,那里地方宽敞,你们想干什么随便吧。只是病房不行,这里是住院部!”

李沁红恶狠狠道:“好,就听你一回,带路!”

“李组长,这边来。”夏跃春颇有风度地摆了摆头,伸出一只手做个个“请”的姿势,与李沁红率先并肩走了出去。

几个特务对视一眼,上前想拉杨慕次起身,不想他刚挣了一下,就暴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哎呀,你们想干什么?他现在根本动不了啊。”小护士护住杨慕次,怒道。

“陈护士,给他找个担架床。”走出几步远的夏跃春回过头来吩咐道。又看向李沁红:“你要不想他骨胸再次断裂,就赶快告诉你的人别乱动,离开专业的医护人员,他现在根本没法行动。”

李沁红听了吓了一跳,回头道:“笨蛋,别乱动,跟我来!”

几个特务见到杨慕次痛苦的样子,也变了脸色,听到李沁红的话,连忙跟了上去。

片刻,护士推着担架车,把杨慕次送到了抢救室。

李沁红的手下早已摆好了电话。杨慕次人一进来,电话铃就响了。

李沁红接过电话,向着那边说:“你别紧张,认真听。”

电话那边的一个男人说:“放心吧,李组长。”

李沁红把电话递给担架床上的杨慕次。

杨慕次的脸色很苍白,还有点喘息未定,想咳嗽,又拼命忍着,伸手接过了电话。

“我是杨慕次。”他向着听筒说。

“我找杜处长。”

“他不在这里。”

“我找李组长。”

“她在,要她听电话吗?”

“不用了,你帮我向她转个话,就说,戈登路恒吉里1141号。”

“好的,戈登路恒吉里1141号。”

“再见。”

“再见。”

那边刚收了线,杨慕次就举着电话咳了起来。一个特务接过电话放回到机座上。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李沁红一个箭步抢上去抓起话筒:“说!”

“李组长,他不是。”

“什么?”李沁红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你能确定吗?”

“能确定,不是一个人。”

“那好。”李沁红放下话筒,看向杨慕次,脸色冷得像要滴出水来。

杨慕次却只管捂着胸口,看都不看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阿次,你清白了。”李沁红低声说。

杨慕次还没做出反应,一边的夏跃春已经抢步上前。“那好,他现在还是我的病人。陈护士,快,氧气。”

一直站在旁边的小护士立刻跑了过来,把一个氧气面罩扣在杨慕次的脸上。杨慕次猛地吸了几口,呼吸才渐渐均匀起来。

“李组长,”夏跃春转向李沁红,冷冷地道:“看来他现在还是我的病人,那请你们赶快出去吧,我们要马上给他检查,他刚才咳得太厉害了。”

“我们走!”李沁红的脸色说不上是生气还是难过,一甩手先走出急救室。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6 23:36:00 +0800 CST  
“真奇怪,杨慕次也不是,那能是谁呢?”一边往外走,李沁红一边自言自语。苏大庆提供的线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那个电话,值班室也查到了纪录。可是,谁都不是接电话的人?这不可能!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是苏大庆根本就听不出来,还是……李沁红一边走下春和医院的台阶,一边继续冥思苦想。

“不对!”李沁红忽然站住了脚。夏跃春为什么反对在病房里装电话?急救室和病房有什么区别?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李沁红回头望向春和医院,但觉整个医院都笼罩在一片神秘诡异的气氛里。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二楼东侧的一扇窗户外。那里,因为曾经剧烈的爆炸,还留着刚刚重新修整过的痕迹。

“荣初!”李沁红猛然想到,荣初跟杨慕次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刚才那个人,会不会是荣初假扮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苏大庆自然听不出来。

“上当了!”李沁红一咬牙关,大叫:“快,跟我回去。”

走廊上响起一阵激烈的脚步声,急救室的门被砰地一下推开。“杨慕次!”李沁红一声大叫,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

“人呢?”她气急败坏。

“杨先生刚刚被送回病房。”

“病房?快。”李沁红顾不上别的,连忙带人跑向杨慕次的病房,刚转过一个墙角,就看到前面的担架车。她快步冲上去一把拉住。“等等。我还有话要问。”

杨慕次从担架床上抬起眼来,看向李沁红,一直漠然的表情忽然松动了,愤怒、隐忍、委屈与不耐烦都从眼神中爆发出来。“组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再听一次电话。”看着杨慕次皱眉的样子,李沁红努力维持着脸上冷酷的表情。

“李组长,你怎么又回来了?”随后而来的夏跃春奇道。

“怎么,你害怕了?”李沁红问。

“我怕什么,我……”夏跃春猛揉眉头,“算了算了,反正人是你的人,我尽力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夏跃春挥挥手,示意护士把担架床推回急救室去。

“不,这次我要到病房听。”李沁红冷冷地说。

“什么,病房?你!”夏跃春也生气了,正想据理力争,忽然衣襟被什么人拉住。低头一看,是杨慕次。 “夏院长,对不起……你就……她是我长官。”杨慕次半是歉意半是无奈地说。看了看李沁红。

“好,好,好,我不管了,随你们便。十分钟时间,否则,我要向市议会报告你们的行为!”夏跃春声色俱厉地说完,转头扬长而去。

电话线终于被拉进了杨慕次的病房。从担架床上被抬回到床上,杨慕次又折腾了一身的冷汗。李沁红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终于拿起话筒,塞到杨慕次手里:“跟他说话。”

“杨副官。”

“是我。”

“我找杜处长。”

“他不在。”

“那我找李组长。”

“你等一下……”

“不用了,你帮我向她转个话,就说……”

电话那边还没说完,杨慕次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边咳边吼:“好!我告诉她,戈登路恒吉里1141号!我说,你TMD到底想干什么?”杨慕次忍耐再忍耐,还是怒了。

“杨副官,别生气啊,”电话那头连忙解释“我只是奉命行事,可是,你的声音怎么好像跟刚才不一样?”

“我看你才是跟刚才不一样!”杨慕次额头上的青筋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跟我的长官搞了什么把戏,有种的你现在就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杨副官,我……”话筒里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沁红就一把抢了过来。“怎么样?”她问。 “有点像,可是又不太像,我……我不能确定,李组长,我现在不能确定。”

“你说什么,不能确定,你刚才说了不是。”

“是啊,我刚才是说了不是。现在……哎呀李组长,这第一印象最重要,反复的听,就不能确定了呀。”电话那边人也急了起来。

“我就问你,他是,还是不是?”李沁红声色俱厉。

“这个……这个……应该不是。”

“混蛋。”李沁红一声怒骂,摔了话筒。一低头,迎上杨慕次受伤的眼神。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杨慕次问。

“我……”李沁红不知怎么说才好。她看着杨慕次眼睛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冰冷下去,直到寒气刺骨,心里很不得劲儿。

“阿次,他们拿你怎么样了?”随着一声关切的低呼,一个人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李沁红抬头一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是荣初荣大老板,还能是谁?

杨慕初看到这一屋子的人,明显也很意外。他略站了下,堆起一个毫无诚意的笑脸:“原来李组长在这里,来看阿次?”

“你来干什么?”李沁红问。

杨慕初扬了扬手里一大包全是英文字母的药,扬声说道:“人给你们做事情弄得要死要活,还得我来掏腰包买药。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拿给我看!”李沁红满脸寒霜。

“你看得懂吗?”杨慕初撇撇嘴,懒洋洋地把药递过去。

“我怕你毒死他。”李沁红一把夺过药,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破绽。

“这是治疗肺部感染的特效药。阿次他肺部挫伤,搞不好会变成肺部萎缩,那他就只有半个肺,永远不能痛痛快快地喘气了。”杨慕初边说,边流露出痛心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李沁红动容,先是看了阿次一眼,又看向杨慕初:“你不要危言耸听。”

“信不信由你,药给我。”杨慕初伸手拿药,却被李沁红一把抓住手掌。杨慕初使劲往回抽了抽,却根本抽不动。

“李组长,你这样握着我的手,是想让我吻你一下吗?”说着他就皮笑肉不笑地低头把嘴凑过去。

“混蛋!”李沁红一把甩脱了杨慕初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杨慕次,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8 08:37:00 +0800 CST  
更新了。昨天手弄伤了,不能码字了。

今天试试能不能多更吧。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8 08:39:00 +0800 CST  
待李沁红一伙人走远了。杨慕初回过头来,冲着病床上的杨慕次挑眉一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杨慕次回给他一个白眼。

看着他仍然紧绷着脸,杨慕初笑道:“怎么,入戏太深?你的组座已经走了,还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给谁看?”

杨慕次回避着杨慕初的眼光,喉结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吞回去。

“你怎么了?”杨慕初察觉到杨慕次的反常。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杨慕次轻声问。

“什么话?”杨慕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关于我肺子的毛病的那些话。”杨慕次吞吞吐吐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哈!”杨慕初心中大乐,“这个小赤佬,他终于知道害怕了。”想到这里,杨慕初忽然起了一丝捉狭之心,强压着笑,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说:“你以为这是你平时总挂在嘴边的小挂擦?那是肺!如果控制不住感染,就会变成我说的那个样子。所以,你以后饮食起居都必须特别注意,一举一动都得听我的。”

杨慕次只听了一半话,就觉得心底冰凉。他才二十五岁,想到会染上一个可能纠缠后半生的病,当然害怕。而且,这病来的……他不甘心啊。

杨慕初看到杨慕次望向他的眼光,从半是期待半是忐忑,一点点变得伤心、惊惶、无助直至凄凉,忽然觉得心里很痛很痛。“真不该拿他的病逗他”,杨慕初心里想着,已经一步迈到杨慕次床边,一把抓住杨慕次露在被子外面冰凉的手,一边暖着一边轻轻地拍着,嘴里说:“别怕,别怕,凡事有我。有我在,我保证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你怎么能保证?你是医生,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杨慕次嘴上说着,但是心里很享受杨慕初的安慰和保证。多少年了,他一个人面对病痛、悲伤、失意、愤闷、绝望,终于有了一个人,让他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他也轻轻回握着杨慕初的手,抬起头,望向杨慕初。杨慕初腾出一只手来,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给了他一个温暖而肯定的笑容。

“怎么样?一切顺利?”夏跃春忽然推门进来,看到一副兄友弟恭、和乐恬静的画面,不禁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发现,自己打破了这兄弟之间难得的平静。

杨慕次刷地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杨慕初无奈地耸耸肩,还没来得及说话,夏跃春一眼看到桌上的药,又夸张地大叫起来:“哎呀阿初,我不是说过,阿次的肺部感染已经控制住了,用不着再去买进口药了嘛,你怎么还是买了?钱多烧的?”

杨慕次一下子睁大了眼,杨慕初的笑冻在了脸上。他恶狠狠地瞪了夏跃春一眼,慢慢回过头,对上的是比自己更加恶狠狠的眼光。

“阿次……”杨慕初不知如何解释。

“你想拿我的病要挟我,要我事事听你摆布?”杨慕次的脸冷的像冰。

“我……”杨慕初语塞。他搞不懂,自己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八面玲珑、游刃有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为什么面对这个脾气臭、胆子大、嘴巴硬的杨慕次,就会处处吃憋、处处受制。“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杨慕初说。

“那里是什么意思?”杨慕次翻翻白眼,形神居然酷似刚刚走掉的那个疯婆子李沁红。

“我的意思就是……”杨慕初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智商在氧气的滋养下又找回了一些。“我的意思就是,我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利用我的关爱做出任何对我、对我们杨家不利的事,我就会毫不犹豫地……”

“杀了我?”杨慕次挑衅地问。

杨慕初脸上浮起一丝坏笑,像猎人看着不听话的小狐狸:“管教你!”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9 08:57:00 +0800 CST  
“他什么意思?”看着杨慕初扬长而去的背景,杨慕次不解地问。

“他的意思就是,他关心你。”夏跃春活像看了一场话剧。

“哼!”杨慕次冷哼了一声,明显不领情。

夏跃春忙安抚地说:“折腾半天,你也累了,我忘记说了,刚才杨羽桦来了,我让护士编了不少话才哄他回去。估计晚上他还会来,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杨慕次深深地望着夏跃春,叹了口气,慢慢缩回被子里,轻轻阖上了眼帘。但乌黑的睫毛一直颤动着,不能平静。夏跃春心知他既难以接受又难以割舍这种感情,默默摇了摇头,走出了病房。

回到院长室,不出所料,杨慕初果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等在那里。夏跃春下意识地一缩脖,恰好躲过杨慕初伸过来想要揪他衣领的手。

“哎呀,荣大老板,你什么时候也像阿次一样喜欢动手动脚了?”夏跃春跳到办公桌后面,先为自己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才坏坏地笑着说。

“不要跟我提那个小赤佬,忘恩负义!”

“哈哈,谁让你捉弄他,被我撞破了吧?”

“你这个时候脑子倒是灵光了?”杨慕初气不打一处来。“说来也怪了,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跟这个小赤佬一起,就处处吃憋?”

“这个你就不懂了,”夏跃春一本正经地说,:“从心理学的角度看,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比你在他心目中要重要些,你在乎他,比他在乎你还要多一些。”

“你讲什么绕口令?”杨慕初气道,不过心里却颇受感动。原来,自己已经那么在意他、在乎他、牵挂他了?也对,当哥哥的嘛,自然应该多关心弟弟。看着杨慕初先是拧着眉头,后来又慢慢弯起了嘴角,夏跃春心道,臭什么美?我看你早晚叫阿次摆布得服服贴贴。他故意咳嗽了一声,打断杨慕初的思路,正色说:“我们现在需要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对策。这一次你们侥幸过关,下一次可不会这么便宜了。”

“我知道!”杨慕初面露恨色。“刚才辨音的那个人,很危险,一定不能留。”

“对!我们经过这几天的分析,怀疑他跟那天在1141号调换了警报信号的,根本就是一个人。他先是给侦缉处打了电话,又杀了我们安排在1141号的联络员,换掉了床单。如果不是小吴鬼使神差地赶到,我们现在可能都完蛋了。”

“你们有线索了?”

“有,就是前一段时间在咖啡馆被捕,后来又越狱的,方致同的手下,苏大庆。”

“好,这事交给我了。”杨慕初毫不犹豫地说。

“阿初!”夏跃春有点感动。这本应该是组织上的任务。

“不用感谢我。”杨慕初奸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荣华和阿次。我可是要收费的啊!”

夏跃春气笑了:“那你刚才演了那么一场大戏,我还怕付不起你费用呢。”

“分期付也行,先给我写张欠条。”杨慕初一本正经。

“你像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子弟吗?怎么一身铜臭?一辈子没见过钱?”夏跃春气得拿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就想摔过去,可看了看那精致的骨瓷花纹还是忍住。

“哈哈!”做势欲躲的杨慕初看到夏跃春又放下了杯子,不禁笑道:“你不是也舍不得那杯子?”

“唉,算了,没力气跟你闹了。”夏跃春告饶地摆了摆手,又正色说:“阿初,刚才那场戏演得可真危险。有好几次我的心都快不跳了,你说说,你怎么会有成功的把握?”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19 09:01:00 +0800 CST  
“人心!”杨慕初眯起了眼睛。“一开始,我不让你在病房里装电话,而是把电话装到急救室。就是为了激怒李沁红。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判断力肯定会降低。而且,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已经从‘阿次’转移到了‘装电话’这件事上,就不会注意到病床上的阿次其实不是阿次。否则,以她跟阿次的熟悉程度,我担心不等我开口,她就会发现我有问题。”

“原来如此。”夏跃春连连点头。

“然后,在急救室,那个时候李沁红等人已经失去了对我的戒备。她的关注点是辨音那个人的结论。而我的确不是阿次,所以让那个辨音的人来听,当然会得出‘不是’的结论。”

夏跃春接着点头。

“当然,我想到李沁红不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所以,我只能演出上半场。如果她不杀回马枪最好了,如果她杀回马枪,那就表明她对‘阿次’这个人有了怀疑。她肯定是想到了我扮演阿次的可能性。但是这时候,我们已经换回了阿次扮演他自己,在身份上当然天衣无缝。而辨音呢?我想,再专业的人,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本来就很相似的两个声音,让他反复分辨,他很可能会混淆。而且,他刚刚已经确定了‘不是’,这个时候如果他再推翻自己的判断,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之前所有的判断都不可靠?他不会这么傻,而我们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把柄,那么整个辨音事件就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闹剧,我们没有赢,但也可能不会输,至少还有翻盘的可能。”

“阿初!”夏跃春的嘴张得老大,“你真是一个天才啊,你才应该是研究心理学的啊!”

“呵呵。这还不算完。我故意安排让你同意第二次辨音回到病房去进行,中间我又恰好出现,这一切,就是为了把李沁红之前对于辨音过程的一切怀疑全部堵死。她的一切推断都会走进死胡同。而且,我把阿次的病说得很重,也是想赌一赌她心中对阿次到底有没有一点特别的感情?事实上,果然有。所以她最后明显是心乱了。这个时候,如果她叫我和阿次再分别接一次电话,那一切就都败露了。但是她没有。因为她在担心阿次,她已经没有办法做出客观正确的判断了。”

“啊!!”夏跃春的嘴张得更大,说不出话来。杨慕初怀疑现在扔一个囫囵的鸡蛋下去,都不会遇到任何阻滞就能掉到他的胃里。“别鬼叫了,”杨慕初实在忍不住了,笑道:“扁桃体都露出来了!”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20 09:09:00 +0800 CST  
李沁红垂头丧气地回到侦缉处,硬着头皮向杜旅宁汇报辩音的最后结果,那脸阴得,就像窗外的黄梅天一样,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杜旅宁倒是很淡定,心平气和地听完了李沁红的报告,才慢条斯理地问:“你说,荣初去了阿次的病房?”

“是,处座。”李沁红立正回答。

“你说,他给阿次买了药?”

“是,处座。”李沁红又打了个立正,接着说:“他们的关系好像挺亲密。”

“是这样……”杜旅宁拉长了声音,好像陷入了思索中。

李沁红探究地看了杜旅宁一眼,问道:“处座,你怀疑他?”

“那倒不是,”杜旅宁说:“你给我的报告还不足以让我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这个人城府很深,我们跟他打交道得小心些,他绝对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

“处座,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虽然揪出了方致同这条线,但这条线断得太快了。” 见杜旅宁又提到方致同,李沁红的脸色更难看了。

“处座,”俞晓江注意到了李沁红的尴尬,适时插进话头说:“前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努力查清共产国际特使的落脚点。现在,与方致同有关的所有联络站点都会遭到GD的弃用,特使一定得换地方躲藏。他这一动,说不定会露出马脚。不如我们在这方面,再下多点力量。还有那个内鬼小吴,他出事的消息我们一直封锁着,现在可以从他经常接触的一些人和事入手,摸摸他的周围,说不定拨出萝卜带起泥,还会有一些新的收获。”

“嗯,这倒是个办法。”杜旅宁眼中露出赞赏的表情。然后转向李沁红:“李组长,俞秘书的意见很有建设性,我命令你们立即着手开展调查。之前,我们浪费的时间太多了,现在要快!知道了吗?”

“是,处座!”李沁红再次昂首挺胸,后腿跟相碰,摆了个标准的军姿,然后带着几个手下转身离去。刚一背过身,她脸上就变了颜色,心道“姓俞的,在我面前装什么聪明,要是这么好查,给你几个人,你去查!还有那个老东西,居然明里暗里怪我的辩音行动浪费了时间,想让我当替罪羊,没那么容易!”李沁红越想越怒,猛然站住脚,冲着几个还跟在自己身后的手下吼道:“还跟什么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滚蛋!”

“处座,”见李沁红一行消失在门外,俞晓江上进一步,递给杜旅宁一个卷宗。

“俞秘书,你简单说一下吧。”杜旅宁忽然觉得很累,没有了打开卷宗的欲望。

“处座,这几天,我暗中观察所有接受辨音调查的人,他们都没有异动。”俞晓江说着,垂下了眼帘“我低估了对手。”

“俞秘书,不必自责。”杜旅宁叹了口气:“我们的对手很狡猾,也很顽强。而且,现在上海局势动荡,RB人、GD、帮会,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都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我们必须坚定信心,始终如一,要相信,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是,处座!”俞晓江昂首挺胸,英姿飒爽地答道。

“你手下的行动人员,有几个?”杜旅宁忽然问。

“直接归我调遣的不多,只有六个,不过他们都很能干。”俞晓江回答,“处座有何安排?”
“这段时间,你要盯紧荣初。”杜旅宁说。见到俞晓江略带不解的目光,又解释道:“我以前曾经让阿次盯住荣初。现在看来,阿次恐怕无法胜任了。他这个人,就是太重情义。”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晓江说。

“我知道。”杜旅宁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这个事情本应交给李沁红去做。但是经过方致同这件事,我和她之间,已经无法互相信任。荣初这个人很关键。RB人的雷霆计划,还有共产国际的特使,甚至阿次家的隐私,几条关键的线索绕来绕去都绕到了他的身上,偏偏他到目前为止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所以,这个关键的棋子,我希望你去动动他。”

俞晓江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了然,继而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再一次挺直身子,啪地一个立正道:“晓江一定全力以赴,决不辜负处座的信任。”

看着婀娜刚劲、聪明干练的俞晓江,杜旅宁笑笑说:“好。”想了想又道:“你去看过阿次吗?”

俞晓江略微犹豫了一下说:“还没有,之前辩音工作没有结束,我……” 杜旅宁抬头看看窗外:“今天有点晚了,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吧。对了,记得把他的病历认真看一下。”杜旅宁在“认真”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俞晓江心领神会地一笑。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21 21:34:00 +0800 CST  
自沙,翻页君又是我自己。

楼主 初次若惜朝  发布于 2012-11-21 21:35:00 +0800 CST  

楼主:初次若惜朝

字数:68685

发表时间:2012-11-08 07:3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2-08 11:04: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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