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听说戴老板会亲临现场，这让所有参加和不参加比武的人都添了几分激动和紧张，青训军的二十名精英已经站在了队列的前面，等待这主席台上宣布比赛项目及规则，中统的二十名青训军也在总教官叶秀峰的带领下军容整齐的站在了主席台下。
杜旅宁冲着叶秀峰笑了笑，叶秀峰回了一个点头，他们两个在公事上也算是死对头了，但私交不错，前两年的比武杜旅宁都略逊一筹，今年志在雪耻！而叶秀峰亦想独占三元，原本今年局长也想亲自前来给自己的学员加油，可是听说戴笠会到，局长就打消了念头，放出话来说，中统年年拿冠军，如果当着戴老板的面再拿，会让戴老板没面子，不利于两家和气，所以今年也就让叶秀峰做全权代表了，中统局的二号人物出面应该也够给面子了。
“郁澜，那个站在杜旅宁身边的人就是杨慕次，也是你唯一的对手，记住了吗？”叶秀峰看了一眼杨慕次，转头对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说道。
“是，教官！您放心，我一定将他拿下！”身形和阿次差不多的郁澜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杨慕次，他可是今年中统训练营中的王牌！
“好小子，要的就是你这自信！”叶秀峰满意地看了一眼剑眉朗目的郁澜，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臭小子，昨天滚哪里去了？”杜旅宁背着双手站在了阿次身前，主席台上戴老板还没出现，趁还有点时间赶紧交代几句。
“报告教官，我就在营地里，哪里也没滚！”阿次目不转睛地看着杜旅宁，昨天成功说服俞教官帮自己打掩护，在电报教室舒服地呆到了晚上才溜回营房睡觉。
“等比武后再找你算账！今天戴老板会来，你们都给我精神点！”杜旅宁压低嗓门对着面前这二十只小老虎提醒道。
“是！教官！”二十个人齐声大声回答道，声音响彻操场！叶秀峰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心中暗笑道，现在再鼓劲是不是晚点？
“阿次，你最大的对手是那个站在叶教官身后的郁澜！他是今年中统的王牌。”杜旅宁自然也是做足到了功课，阿次听完依然是目不斜视地说道：
“对不起教官，学生认为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对手，至于王牌我没有兴趣，我只对认真比赛的选手有兴趣！”
“臭小子，尾巴翘上天了！”杜旅宁笑骂道，可是心中那个叫喜欢，这个阿次有大将风范，既不轻敌也不怯敌，这种平常心往往就是胜出的关键！


终于主席台上有了动静，一群人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上了主席台，台下一阵骚动，杜旅宁和叶秀峰对视一眼，也走上了主席台，大步走到那个中年男子的面前敬礼问好，戴笠挥了挥手，示意不要因为他的到来影响了学员的比赛，戴笠身边的副官将手中的信封取出交给了现场裁判，四个裁判是分别来自黄埔军校及警官学校的资深教官，他们拆开信封看了一下比赛规则和项目，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戴老板，戴笠微微点头，四个裁判对视一眼，然后走到台前大声开始宣布起比赛规则！
每一个阵营分成两组，第一组可以挑选十二人组队，参加两个项目的比拼，如果在前两个项目中有一方的成绩在前十二名中占有的名额超过六人的就视为胜出一局，而且可以从这六人中挑选出两名参加到第二组中，继续下面的两个项目的比赛，而另一方只能挑选出一人加入第二组用九人应战，最后计算两局总成绩，高者获胜！
听到这样的比赛规则，场下愣了，如果第一局输了，第二局几乎不可能胜出！人数少的那组总成绩怎么可能超过人数多的那组？这个比赛规则太奇怪了！
杜旅宁和叶秀峰的心中都咯噔了一下，这次戴老板考验的不仅是个人能力，还有团队作战及两个教官本身的识人之能！如果开始的十二人没有挑选好，就意味着输了一半！戴老板今天不仅仅是考核学员的，也是考核教官的。
正当杜旅宁和叶秀峰要下台选人时，被副官叫住了，戴老板的意思是让学员自己组队！
杜旅宁和叶秀峰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视一眼，都苦笑了一下，玩心眼的确玩不过戴老板，自己那帮从各个连队里挑上来的选手，平时根本就很少打交道，让他们自己组队还不吵成一锅粥？这帮人谁服谁啊？真不明白戴老板为什么出这个难题？


台下四十个参赛选手谁都没有料到今年是这样的规则，往年就是大家都参加所有项目，最后计算总成绩，而且基本也都是单兵能力的比拼，而今年虽然听说是所改变，但是大家都认为是将比赛时间缩短强度增加而已，谁曾想今年的比赛玩得是战术和团队协作还有指挥能力！两队人马都已经无法安静了，站在后面的没有参加比赛的学员也开始议论纷纷了。杜旅宁和叶秀峰看着自己的学员已经有些不战而乱，既急又恼，可是也无能为力，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各自的得意门生。
郁澜看了一眼自己的教官，然后看着自己的伙伴们说道：
“大家先别议论了，我们是来比赛的，不是来讨论的，先听听项目的安排再做决定，何必浪费精神？等项目出来了，谁擅长什么主动报上来，咱们再决定谁先进入第一组！”
郁澜的话让中统的那帮学员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叶秀峰不免有些得意地看了看杜旅宁，军统的那帮家伙还在那里瞎议论，而杨慕次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参与，似乎这些事都和自己无关似的，杜旅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阿次怎么回事？
萧云和李深慢慢的靠近了阿次，虽然李深平日里和阿次他们关系一般，但是现在可是一致对外加上又都是三班出来的，还是比其他人更亲近些。
“阿次，你怎么看？”萧云低声地问道，李深也看着阿次。
“你们听我的？”阿次还是看着主席台，并没有看身边的同伴。
“当然！李深，你呢？也听阿次的吧。”萧云没有把握地看了看李深。
“只要能赢了那帮家伙，我听！”李深爽快的答应着。
“好，等会我们三个人都支持司马俊做头，让他来分派两个组的成员，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进第一组。”
“为什么要支持司马俊，我们三班就有三个人，自然可以让你做主。”李深首先有些不服气了。
“李深，你听我的，就是因为我们三班有三个人，已经让其他班有些不服气了，如果是我做了这个头，肯定有人心里不自在，比赛如果人心不齐还谈什么取胜？司马俊当初曾经为受罚的同学出头，很得人心，加上他能力的确很强，再有我们三个都支持他，我们这边的领头人就能很快的决定而不会吵成一锅粥！我们是来比赛的，不是为了争权！我进第一组是因为我必须要参加所有项目的比拼，这点我想大家不会有异议，这也是我杨慕次顶着特训生这个名号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们看中统那边，很快就安静了，证明他们的心比我们齐，咱们三班要是再不齐心，这比赛没法比了。”
“好，听你的！”李深和萧云同声说道。
“大家安静一下，现在宣布一下比赛项目和先后顺序，”台上的裁判大声的叫道，台下渐渐地收了声音，又都抬着头看着台上，阿次悄悄地在萧云耳边说道：
“你去告诉司马俊，用我们三人支持他来换我进第一组的名额，但是要他安排，我不想内耗。”
“明白。”萧云欣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不骄不躁毫不贪功更不想出风头，这样的杨慕次很可爱，对，是可爱！萧云心中突然觉得阿次有些变了，开始学会光华内敛了。


杜旅宁站在台上看着三班的三个人在窃窃私语，心中不禁一凉，坏了，这三人要是抱成团争夺领头的位置，那不用比了，必定是一盘散沙，直接投降算了！凌风和杨慕次都是傲气逼人的家伙，也都是自己看中的宝剑，可是你见过宝剑愿意臣服于尖刀匕首之下的吗？凌风不行，他杨慕次也不会愿意！
站在一旁的叶秀峰满意地看了看郁澜，似乎他感觉到了杜旅宁的无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想从我手中夺走荣誉，做梦吧！
“第一项目：九百米障碍赛加定靶射击，以完成时间及射击成绩评定！第二项目：三分钟的擒拿格斗比拼，以双方字规定时间内倒下人数的多少评定！这两个项目的总成绩相加决定哪一组能挑选两人加入下一战，如果平分则临时加赛一场，题目随机而定！”裁判话音刚落，下面又是一阵嗡嗡声，杜旅宁和叶秀峰都忍不住了，两人同时喝道：
“都给我安静！”两位总教官发火了，下面立即鸦雀无声，坐在后面的戴笠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其实谁输谁赢他戴笠倒还真的不是那么在乎，当然军统的人赢是最好！可是戴笠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是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这些学员将来可都是为他戴笠服务的，而不是给杜旅宁或者其他人，他需要在这些学员面前树立这种高深莫测的形象，还有他戴笠想要的人不是单凭勇气做事的武夫，他想要的是将才！

一百


听到前面两个项目，杜旅宁的心中咯噔一下，九百米的障碍赛加上定靶射击，既考验人的体力也考验人的定力，一动一静是最耗体力和心力的，而紧接下来又是对抗极强的格斗，戴老板这次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了，那看来每届必考的发报及分组对战会是后面两个项目，阿次的射击杜旅宁有绝对的把握，而自己特别加强了他的发报训练，也是想出奇制胜，可是这样的分组就意味着阿次要全部参加才行！杜旅宁没有把握了，体力如果消耗过多的阿次是否还能够出奇制胜？
叶秀峰也不轻松，同样的情况也出现他的得意门生郁澜身上，作为死对头，叶秀峰和杜旅宁都对对方太了解了，包括各自的手下学员！杜旅宁带着杨慕次去蓝衣社，让中统的发报员训练他，他叶秀峰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包括杨慕次接受过十五天来自中情局特工的特训，所以在叶秀峰心中郁澜就是为杨慕次准备的，头脑冷静身手不凡加上很强烈的好胜心理，郁澜是这期中统学员中最出色的，而在郁澜心中也早已将杨慕次看做了唯一的对手！
阿次静静地站在参赛选手中间，既不意外也不参与讨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这让偷眼打量他的郁澜有些意外了，看样子杨慕次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安静？好像他不是来参加比赛的，而是一个看客。


司马俊吃惊地看向了阿次，萧云就站在司马俊的身边，他有些不敢相信杨慕次居然提议由他司马俊来组队，在自己的心中早就认定这个杨慕次一定是要自己来出这个风头的，而司马俊也做好了反对的准备！
阿次感觉到了司马俊的目光，转过头对着司马俊笑了笑，点了一下头，然后悄悄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中统列队，意思是现在需要一致对外！司马俊冲着阿次竖起了大拇指，心中不免有些惭愧，看来自己小人了些。
站在台上的杜旅宁看着台下这几个人的小动作，突然有种冲动想下台抱一下这几个可爱的学员，自己一直都对他们很严厉，可是当他们有一天突然失去了教官的命令时，自己在想办法解决，而且可以放下往日的攀比之心，这让杜旅宁突然找到了一种很纯粹的做老师的感觉，这样的学生他能不欣赏喜欢吗？
站在杜旅宁身边的叶秀峰自然也看到了，他虽然不是太清楚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他感觉到了杨慕次身上似乎有种可怕的凝聚力，郁澜能让队伍安静下来是自己平时训练时就不断的给学员施加的影响，将来出赛除了自己郁澜就是发号施令的人！而据他的了解这个杨慕次不是，杜旅宁只是表达了对杨慕次的欣赏，但同时也是对他最严苛的，甚至比对其他学员更不留情面。叶秀峰不理解杨慕次这几个人到底在交流什么，可是以他的敏锐他已经看出了杨慕次在努力的稳定军心。


“第三个比赛项目是接发报，由双方互发，而你们接收到电报内容就是你们将要完成的第四个比赛项目的指令，如果你们中间有任何人无法完整的接收电报并及时的翻译出来，那么也就意味着第四个项目的失败！听清楚了没有？”台上的裁判大声地问道，台下响亮整齐的回答，
“听清楚了！”队列前的四十个英姿勃发的身影，他们青春飞扬，在他们的身上有的是勇气和热血！这是一群还没有被政治和权谋污染过的青年，站在操场上只为了胜利！
远远站在一旁的俞晓江，忍不住也被场上的激情给感染了，风华正茂说的就是他们！在这个时刻晓江突然觉得她应该暂时将深藏在心中的敌我之分抛开，也该将心中的患得患失丢掉，只是单纯的为这些青年加油鼓劲！他们是她的学生，她是他们尊敬的教官，当他们真诚的喊自己‘教官’的时候，自己却是带着敌我的戒备的，这让晓江感觉到了内疚，就好像昨天晚上杨慕次再次问起自己是否希望他赢的时候，自己那种官方虚伪的回答再次让杨慕次的眼中流露出了挫败感。
阿次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很想听到俞教官肯定自己的话？阿次就是觉得俞教官的夸奖会让自己很开心，可惜的是自己再怎么表现，这个俞教官也是难得对他露出笑容，即使是称赞也都是那种平淡的快如同白开水的话。
阿次觉得这个俞教官很神秘，让人捉摸不定，有时觉得她讨厌自己的时候，她又会做出很关心你的举动，没有多少人会留意到自己的口味，可是俞教官却心细的注意到了，这让阿次心中无法不感动，可当自己想和俞教官拉近距离的时候，她却会丢出冷冰冰的话瞬间冻住自己想靠近的心。
昨晚当俞教官答应自己帮他隐瞒后，阿次开心的笑了，他有些献宝似的卖弄起自己转枪的技术，口中还问道：

“俞教官，这招帅吗？你说我明天会不会赢？”
“这种表面功夫只会误事！比赛想赢不是靠花架子。”俞晓江不领情的话让阿次手中的枪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讪讪地收起，才起的兴头烟消云散，
“是，教官！谢谢指教。”说完阿次就低下头看着地面，心中嘀咕道，这个俞教官和凌风真应该是一对！


阿次和李深都被司马俊安排进了第一组，包括他自己，而萧云则被编入了第二组，因为萧云的体力只能说是合格，但他的发报水平在学员中也是名列前茅的，而且萧云头脑足够冷静，或许有可能可以弥补其他学员的疏忽。
“前面两项比赛结束后，只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来决定后面参赛的最终名单！如果届时两队打成平手，将有加时赛！项目临时确定。”来自黄埔军校的教官裁判终于念完了比赛的规则，长出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了戴笠，戴笠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杜旅宁和叶秀峰招了一下手，两个人赶紧走了过去，
“你们二位辛苦了，希望今天能让我们看到真正的精英！当然这终究只是一场比赛，不要伤人才好，你们二位还是要叮嘱一下的，期待你们精彩的表现。”
“是！您是否要对这些学员说几句？”杜旅宁和叶秀峰看着戴笠，戴笠笑了一下，说道：
“空话我就不说了，还是赛场上见真章吧。”
“是！”俩个人赶紧跑下主席台，比赛前最后做一下交代。
叶秀峰直接走到郁澜面前，满意地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众人说道：
“一定要拿下第一场，这样后面基本也就定了，军统方面只有杨慕次一人接受过特训，其他人虽然也接受了特战队模式的训练，但是并不系统，而我们秘密集训过十天，这方面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格斗对抗中要狠！不要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机会，速战速决，明白吗?”
“明白！”二十个学员虽然压低了嗓门但是气势不小，这让站在后面观战的学员心中都是一凛。
司马俊已经站在了第一个的位置，阿次站在了后面，和所有的学员一样认真地看着杜旅宁，杜旅宁难得地露出了微笑问道：
“紧张了？”
“报告教官，不紧张，是很兴奋。”司马俊代表大家回答道。
“不错，不过光兴奋还不够，我需要你们有种上战场的决心！这不是比赛，这是一场决定荣誉的保卫战，怎么做你们自己应该会懂！如果你们想以后走出去始终被人说你们只是他们的跟班，那我杜旅宁也不会要求你们继续站在这里了，趁早投降！”
“绝不！”二十只小老虎突然齐声高喊起来，震的后面的学员心都跟着荡漾起来！
“很好！我杜旅宁以你们为傲！”从来对他们不假辞色的杜教官居然会说出以他们为傲的话，这让这些学员心中都激动了起来，甚至兴奋的心跳都加快了。
很快，第一组的十二个人站在了比赛的起跑线上，终点的那头就是射击场，十二个靶子也早已站立在那，等着子弹从它们的身上穿过。

一百零一


郁澜和杨慕次都站在了第二梯队之中，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已经开始比赛的队友，只有自己这方的六个人完成比赛，第二梯队的六个人才能从起跑线出发！
司马俊带领第一小组六个人似乎起步就不是很顺，在第一个绳梯障碍中有个学员因为太着急了，反而让自己被绳梯给缠住腿了，虽然很快就解开了但是还是让对方抢占了先机，阿次看得很清楚，对方要比自己这方提前完成射击，中统学员的实力都很平均，他们抵达射击场的时间居然前后相差不超过十秒钟，而这一点自己这方就显得有些弱了，最先抵达的司马俊和最后抵达的学员居然有近三十秒左右的差距，阿次的心中不免沉了下去，体力之间的悬殊也直接代表着射击成绩的不稳定。
六发子弹的定靶射击，自己如果连发的话估计在十秒钟左右可以完成，看来只能全力冲刺了。阿次默默地看着远方自己的同伴，他们也已经完成了正在往回跑，耳边加油声震耳欲聋，杜旅宁有些着急地看着自己的学员，没想到出师不利，俞晓江的心中也紧张了起来，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杨慕次，阿次脸上的严肃和专注神情让俞晓江突然有种放心的感觉，似乎杨慕次有可能改变被动的局面。
中统的六人已经回到了起点，郁澜带着第二队出发了，绳梯、轮胎阵、高墙、铁丝网加上平衡长木及跨越，不长的九百米消耗的体力却是平地跑的数倍。
阿次出发的时候郁澜已经翻过了绳梯，杜旅宁有些诧异地看着阿次，这个混小子是在玩什么？怎么可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去完成障碍赛？就算他比其他人早到很多也没有用啊，而且这样消耗体力后面的格斗怎么办？杜旅宁着急了，这个杨慕次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沉不住气啊！俞晓江也急了，这样的比赛方式不仅自己容易受伤，而且也没有多大意义，看的是整体成绩！
阿次似乎真的忘记了这是团体比赛，他根本就没有去管自己同伴的速度，很快他就将同伴抛在了身后，已经跑到高墙边上的郁澜忙中偷空转头看了一下，居然意外地看见了杨慕次已经完成了轮胎阵也正往高墙这里跑过来，郁澜心中吃了一惊，他这是什么战术？


叶秀峰也是吃了一惊，但是他更担心的是郁澜受了影响乱了自己的节奏，还好郁澜稳得住，并没有因为杨慕次这种不合常理的举动而改变自己前进的节奏，观战的学员口中的加油声没有停，可是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杨慕次身上，他居然已经追上了中统的六个人，军统的学员激动的快疯了，杜天颖和刘云普他们已经把嗓子喊哑了！
中统的六个人中有些人开始急躁了，不自觉的也加快了步伐，叶秀峰皱起了眉头，这种被动加速很耗体力，郁澜想提醒自己的队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有三个队友已经冲到了前面去，而杨慕次却始终用同样的速度逼在后面。
臭小子，原来是想用自己的速度去搅乱对手的节奏，这样一来就有可能影响对手的射击稳定性，同时在返程的时候体力就会下降的比较快！杜旅宁忍不住微笑起来，这个杨慕次有脑子，可是杜旅宁也有些担忧，阿次的体力消耗是最大的，他能坚持到底吗？
凌风每天早上让自己逐渐加码负重上坡下坡的快慢跑结合训练现在起作用了，阿次在凌风这里试过一千五百米的全速障碍赛跑，这九百米让自己保持匀速不会有太多的问题，看到中统的人有些乱阵脚了，阿次已经在观察前方的六个射击点，郁澜此刻跨过了最后一个壕沟，冲到了射击位置，举枪装弹然后开始瞄准，身边的队友也陆续到了，而军统除了杨慕次也冲到了射击位置外，其他的人刚刚下了平衡木正在跨越壕沟。


阿次没有去看队友的位置，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举枪装弹定了一下神，六发子弹连发而出，而此刻郁澜也完成了射击开始往回跑了，突然听见四周发出一阵惊呼声，似乎是场上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郁澜意外地转头看了过去，居然看见杨慕次已经跑到了第二个射击点再次拿起了枪，装弹瞄准连发！
杜旅宁和叶秀峰都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个裁判也是吃惊的瞪着靶场上发生的这一幕，俞晓江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笑了，她知道了杨慕次在做什么，这个杨慕次总是会有惊人之举！
“杨慕次作弊！”
“这违反比赛规定！应该取消资格！”中统已经完成比赛的学员纷纷叫嚷起来，而军统这里的学员还没反应过来，除了三班的几个死党对呛外，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主席台上一片乱，戴笠愣了愣，然后在侍从官耳边说了几句，侍从官走到裁判身边低语商量了一下，裁判们互相对视了几眼，都没说话，重新看向了赛场。
就在这么会功夫，阿次已经射完了第三把枪，这个时候自己的队友也都到了，阿次对着队员们大声说道：
“体力最好的两人和我一起完成最后的射击，另外的三人立即返程！”说完阿次已经扑向第四个射击点，队友愣了一下赶紧按照阿次的命令去做，郁澜反应过来了，赶紧招呼正在发愣的队友立即往回跑！可是中统刚才遥遥领先的优势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最终抵达终点时虽然中统依然是早到，但是军统也没有落后太多，加上射击总环数军统比中统高出两环，两下一抵消，军统在第一个项目的比拼中总成绩只是落后了一分！


“这不公平！杨慕次应该取消比赛资格！”叶秀峰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裁判身边，大声嚷道，台下一片安静都看着主席台。
一起参赛的队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阿次，他究竟在做什么？或许后面都不用比了，军统已经输了。
阿次没有理会这些眼光，他已经是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这样的高强度冲刺加上瞬间静止，如果心脏不好的人估计当场就得挂了，他尽力了！四个靶他打了二百三十九环！差一环就是满分！
四个裁判有些为难地看着叶秀峰，又看着杜旅宁，俞晓江悄悄地走到杜旅宁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杜旅宁意外地看了一眼俞晓江，然后又看了一眼累得够呛的爱徒，站起身走到裁判身边，看着叶秀峰大声说道：
“对不起，叶教官，比赛规则中并没有说必须要由所有人都要进行射击，只是说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定点靶的射击，那么作为同一个队的队员，他当然可以协助队友去完成整个任务，这就像我们在战场上，如果我们的战友没有按时到达指定位置，难道我们不应该去协助吗？还是就是站在边上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敌人抢占先机？杨慕次只是很好的理解了比赛的意义，个人能力固然重要，但是和队友共进退更重要，叶教官，如果这就要取消杨慕次的比赛资格和成绩，那这个比赛我们认输也无妨。”杜旅宁的话让台上台下很多人都开始点头了，军统这面的更是有人鼓掌了，阿次看着为他力争的杜旅宁，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还是教官懂自己！
戴笠站起身，走到裁判的身边，低声说道：
“下一个项目可要把规则定细了！”说完又转身回去了，站在裁判身边的叶秀峰自然也听见了，这就是说戴老板已经认可了第一个项目的比赛成绩，他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杜旅宁，小声抱怨道：
“你个老狐狸，教出个小狐狸！”
“彼此彼此！”杜旅宁笑着回道。

一百零二


郁澜和杨慕次面对面站立着，这个不会有任何疑问的分配，王牌对王牌！
看着两个身形差不多的俊朗青年英姿勃发地并立在一起，边上观战的人都精神为之一振，好戏要上场了。
“你好，我叫杨慕次。”阿次先伸出手，郁澜愣了一下，也伸出手说道：
“我听说过你，我叫郁澜。”
“嗯，听教官说起过，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对手。”阿次握了一下郁澜的手然后放开道。
“我也很期待！希望等会我不会伤到你。”郁澜微笑道。
“谢谢，我也是。”阿次也笑了一下，然后退开一步，等着裁判的哨音响了。阿次的心中已经明白第一局他们基本是输了，虽然自己尽力的将比分差距拉小了，可是看过中统这些人的素质，三分钟的擒拿格斗双方都不会有人倒下爬不起来的，这个项目纯粹就是比格斗技巧和耐力，身为挑选出来的选手坚持三分钟是不会有太多问题的，阿次这一场不想硬拼，坦白讲此刻郁澜的体力会占上风，阿次决定以守代攻，保存实力。
郁澜很想在这三分钟内拿下杨慕次，刚才一场比拼已经让郁澜清楚的意识到这个杨慕次不简单，如果能趁着他刚才体力消耗较大的机会在这场中拿下他，让他无法进入下一轮，那就相当于除去了最大的隐患，郁澜可没想手下留情，叶教官所说的狠在他身上只会多不会少！
司马俊悄悄地走到了阿次身边，悄声问道：
“杨慕次，要不要换一下？我来对付他？”都是受训的学员，司马俊当然清楚刚才杨慕次的做法付出的体力远远超过他们。听到司马俊的话，阿次笑了，感念道：
“你放心，我没事，你告诉其他队友不要硬拼，如果没有机会击倒对方就要确保自己不被打趴下，这样我们下一轮还有机会扳回来。”
“好，你多加小心，我看这个郁澜不是好对付的家伙。”
“你也是，加油吧。”阿次轻轻地和司马俊对击了一下拳头，两人相视一笑，司马俊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郁澜的嘴角有些得意地翘了起来，看来对方有些怕自己了，居然想着临阵换对手，杨慕次，我会让你知道厉害的！郁澜有些迫不及待了，打败杨慕次是他郁澜的个人荣誉！
一声哨响，十二对选手立即纠缠在了一起，大家都是正规军训练出来的，擒拿格斗走的套路也基本相同，无非就是攻守之间的转换，站在边上观看的人其实看哪一对都差不多，台上的杜旅宁和叶秀峰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两大弟子身上，俞晓江的目光也在杨慕次身上，三班和萧云他们这些下一轮比赛的选手也将目光集中到了阿次和郁澜身上。
郁澜上手就想给阿次一个背摔，阿次没有用蛮力的对抗，而是灵巧地滑步躲开了郁澜的正面进攻，而后一个反扫堂腿，郁澜纵身一跳避过，刚刚左脚落地就飞起右腿踢向了阿次，阿次伸臂架开，而后顺势转臂下压，将郁澜的腿挡下，郁澜借机换重心到右脚上，屈起左膝就往阿次的侧腰撞去，阿次抬起右腿硬碰硬挡住，两人的膝盖骨撞到一起，都往后跳了一步，疼得伸手揉了一下，可是眼睛都瞪着对方，丝毫不敢松懈。
主席台上的杜旅宁看到阿次起手都是守势，知道这是阿次刚才的体力消耗所致，他忍不住看了看手表，才过了一分钟，瞄到杜旅宁这个举动的叶秀峰忍不住心中一乐，老狐狸沉不住气了。
郁澜再次欺身而上，一连串的攻击阿次只能边架边退，边上观战的人心都拎了起来，萧云都忍不住走出了队列，杜天颖有些不理解班长为什么要这么怕这个郁澜，急得直在那里跳脚！
阿次感觉到了来自郁澜的压力，他的每一招似乎都用了全力，自己挡招的双臂早就已经疼的快麻木了，估计郁澜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可是再这样下去太被动了，阿次突然觉得时间好漫长！


混小子！一味的守不是办法，攻出去才会让自己有喘息机会！站在主席台上的杜旅宁心中暗暗骂道，你见过哪个被动挨打的不是被追的满世界跑的？
俞晓江不知不觉早已握紧了双拳，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杨慕次，郁澜的每一次出招都让俞晓江紧张，杨慕次现在情况实在是太被动了。
阿次突然五指成虎爪形掌心向上去扣郁澜的手腕，攻得正起劲的郁澜没来得及收，阿次右手大拇指压在了郁澜左手手腕上，而其他四指则扣住了郁澜的手腕处的经脉上，用力一掐，郁澜就觉得左手手臂一阵酸麻，攻击出去的力量立即就弱了，骇异之下郁澜用力收回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吃惊地看着杨慕次，这是什么招数？
阿次没等郁澜回过神，他已经矛身而上了，招招都是用巧劲的小擒拿手，这在军营训练中原本就很少会见到，一时之间郁澜有些被攻蒙了，只能避让，场上瞬间局势转换，这回轮到叶秀峰急了，杨慕次用的是取巧的小擒拿手，可是偏偏郁澜他们没有见过和练过，这样就让杨慕次占了上风，因为郁澜的招数杨慕次基本都了解，可是杨慕次现在的招数郁澜很陌生。
四周观战的人都已经忘记加油喝彩了，这两个人的攻守转换实在太快太精彩了，戴笠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仔细地看了起来，这两个人的确是后生可畏啊。
阿次招招都对着郁澜的关节而去，或握或点，刚才被扣麻过的郁澜心中有些怵，连连后退，阿次紧紧贴着不让郁澜离自己太远，逼得郁澜无法起腿。眼见着自己就要被逼出比赛场地了，郁澜心一横拼着双臂再次被扣住的危险，握紧双拳直接击向阿次的头部，阿次伸出双手分别扣住，可是这样一来身体就没有了防护，郁澜屈起右腿就往阿次的胸口撞去，阿次只能松开双手往后跳开避过，郁澜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忙一连串的踢腿逼得阿次再次往后退去，重新又回到了比赛场地的中央，就在两人准备再次新一轮较量的时候，裁判的哨音响了，三分钟到了，双方无人倒地不起也没有被对方制服失去战斗力，打成平手！
阿次和郁澜相互不服气地看着对方，慢慢地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虽然心中还是不服对方，可是这两个人都有些欣赏起对方来了，遇到这样的对手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两个人默不作声地退回到自己的队列中，郁澜心中倒有些担心下一轮这个杨慕次是否能参加了？因为军统第一组现在只有一个名额能进入下一轮，郁澜有些期待能再和杨慕次相遇。


军统的士气有些受到打击了，因为第三个项目发报原本就不是自己的长项，可中统这个项目年年抢分！这可怎么比？很多人都用责备的眼光看着第一回比赛时出错的队友，那人也懊恼的低下了头，眼眶也红了。
“我们还没输，现在就失去斗志，你们还是不是我杜旅宁的学生？”站在边上的杜旅宁既心疼又有些生气地看着这些情绪有些低落的学生，“我们只有五分钟时间来好好想想怎么迎接下面的比赛，你们倒好在这里自怨自艾，有用吗？阿次，你没问题吧？”
“报告教官，我很好！”阿次赶紧大声回答道。
“很好，你进入下一轮！”杜旅宁很清楚此刻只有他来下命令才是最明智的，否则浪费时间讨论军心会更乱。
“是，教官！”
“萧云，你做事沉稳冷静，所以你要和阿次负责起接发报，你接收阿次发报，其余几个人协助破译，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其余七人立即答道。


“杨慕次，你过来一下。”俞晓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学员的边上。
“是，俞教官。”阿次看了一眼杜旅宁，然后走了过去。
“杨慕次，发报最讲究的就是稳定，这样接收的人才不容易出错，如果你用不同的手法结合起来同时让对方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对方就很容易错失你前面的信息，懂了吗？”晓江认真地看着阿次，阿次愣了愣，突然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问道：
“教官，你真的希望我赢吗？”语气中带着些小委屈和坚持，晓江不知怎么地心微微一疼，轻声说道：
“我希望你赢！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赢！”
“真的？！”阿次的眼睛中有了笑意。
“真的！你一定会赢的！”俞教官话语间不带一丝犹豫和应付，阿次笑了，
“您放心，我不会输的！谢谢俞教官！”说着阿次向晓江敬了个礼，眼尖晓江看到阿次的掌心被磨破了，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这怎么弄的？”
“什么？”阿次愣愣地放下手，还不明白俞教官问什么。
“你的手怎么回事？”
“哦，您说这个啊，”阿次有些奇怪地看着俞晓江，教官关心的点还真的奇怪，就一小块皮破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刚才在爬绳梯的时候太急了，磨破了。”
晓江再看了一眼，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帕，命令道：
“把手伸出来，你不知道手上有伤是会影响发报的吗？”
阿次乖乖地伸出手，意外地看着俞教官用丝帕给自己的伤口做了包扎，阿次好像又闻到了那淡淡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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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


叶秀峰对于第三个项目的比拼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中统年年在发报这个项目中领先，就连现在军统的发报还是大部分靠中统来完成的，这根本就是送分的项目，叶秀峰坦悠悠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已经坐到了发报机前。
“你们两队同时接收及发送，必须在规定的两分钟内完成发送，电文上就是你们接下来比赛的项目和规则，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这个比赛不仅是比接发报的技术，同时也比拼速度和配合！给你们三分钟的准备时间！”裁判高声的念着赛前的要求，萧云和阿次也已经坐到了发报机前，阿次抬头看了看，从坐的位置来看，郁澜是对方负责发报的。
阿次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另外七个队友，低声说道：
“你们几个等会轮流记萧云写下的密码，不要多，每个人四个，这样不会乱，记下的人就立即翻译然后汇总，我会尽量想办法拖延对方的接收时间，为第四个项目多争取些主动，现在我们落后，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加油！”
“加油！”队友们齐声道，然后伸出手相互击打了一下，此刻已经没有特训生更没有什么嫉妒心理了，他们想得就是齐心协力赢下这场比赛。
“萧云，沉住气，郁澜是对方的王牌，但是他有些傲，我估计他会炫耀自己发报的速度，所以一定会很快的发完电文，这对我们有利。我相信你能记下来。”阿次冷静分析着。
“放心，其他的我不强，可是记忆力不错！阿次，你也加油！咱们把他的傲气给打回去！”萧云握起了拳头和阿次轻轻撞了一下，相视一笑。
郁澜看到杨慕次坐在了发报的位置上，突然有种冲动想和同伴交换位置，他来接收，他很想和杨慕次再次面对面的直接交手！可是郁澜张了张口，还是把这个想法也咽回去了，这是比赛之初就定下的安排，不能因为自己的好胜心理乱了队友的阵脚，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只说了两个字：稳住！同伴对着他点了点头，赛场中央的四个人心情都有些紧张和兴奋，杜旅宁和叶秀峰也忍不住看向裁判手中的哨子，大家都在等哨音响起！
‘啹’的一声，哨音响起，郁澜和杨慕次同时打开装有电文的信封，四周早已安静一片，郁澜扫了一眼就迅速开始敲击起来，发报机滴答的声响回荡在赛场之上，萧云凝神记录，身后的同伴有序的轮番上阵记录电码，而后退下找寻对应电文，坐在郁澜身边的同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设备出了问题，因为耳麦中迟迟没有传来杨慕次发报的声音！
整个赛场上除了全神贯注在比赛的人外，边上观战的都再次被杨慕次给意外到了，只有俞晓江在微笑，杨慕次在和对方玩心理战！
阿次心中默默数着时间，这份电文自己有把握在一分半中之内发完，前面自己静默的这二十几秒时间就是为队友争取的早一刻翻译电文的时间！
中统接收的人员有些焦躁了，他怀疑地看了看对面，又敲了敲自己的设备，调整了一下耳麦，怎么回事？一边全速发报的郁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希望用自己的速度让对方来不及记录，萧云右手握笔飞速记录着，左手也没有闲着，而是在桌上轻轻敲击着，萧云在重复对方的发报！
阿次突然启动了！而对方仓促之下，前面两个电码从耳边溜了过去，一阵心慌！不过他也很快稳定下来，快速的开始记录起来，阿次没有变换手法而是改变着手势的轻重，速率保持一致，他没有把握在刚刚好的时间内轻易去变换手法。
郁澜的发报结束了，他不出所料地提前了半分钟完成了发报，摘下耳麦的郁澜这才诧异地看到杨慕次还在发报，而他的同伴已经是额头见汗了，郁澜扫了一眼电文纸，很明显前面两个漏记了！郁澜心中一沉，早知道刚才应该交换的。
萧云还在记录，郁澜的速度的确名不虚传，萧云最后几个电码是凭借自己左手跟着敲击的感觉记录下来的！身后的几个伙伴已经将各自译好的电文汇总了起来，萧云立即将最后的几个电码译了出来：
斜风细雨不须归。寻找此人获得下一个任务指令，先寻找到的一方即为此回合胜者！
看着译出的电文，大家都愣住了，不是说电文就是下一个项目的指令吗？怎么变成了猜谜？
滴答声音停下，阿次敲下了最后一个键，摘下耳麦刚刚站起身，二分钟的发报时间就结束了。中统的人已经凑到了一起，焦急的等着最后的几个电码的接收，郁澜也不和别人多说话，自己早已在一旁开始翻译起来，心中已经清楚这一回中统因为太过自信反而有可能落了下风！只能尽量不要输太多，毕竟前面中统的优势也仅仅只有一分而已！
阿次看着萧云手中的电文，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闪，眼睛看向了主席台，是戴笠！对，前面的两句青箬笠、绿蓑衣加上自己发给对方的春风化雨，戴笠原名戴春风！阿次拉了一把萧云就往主席台跑，其余几个人一愣赶紧跟上。
……化雨，独钓寒江雪。寻找此人获得下一个任务指令，先寻找到的一方即为此回合胜者！
什么意思？郁澜看着刚刚译出的电文愣了，前面两个字是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看见杨慕次已经带着人往主席台跑去，郁澜猛地回神，他发得电文中那首词应该说得是同一个人！郁澜一个转身也赶紧往主席台方向冲，中统其他的学员虽然没反应过来，但是也都跟着跑了起来。
可惜赛场离主席台原本距离就不远，让杨慕次提前启动，郁澜已经无力回天了，等他冲到主席台下的时候，杨慕次已经跑到了台上，站到了戴笠的面前！
叶秀峰的脸上有些难堪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在中统最有把握的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太过自信了，反而让杨慕次利用这一点打出一个时间差来，以郁澜的水平他甚至可以比杨慕次拖得时间更久再发送电文，可惜都没有想到有时候落后反而是一种优势！
杜旅宁看着站在戴笠面前的阿次，不知怎么的，心情有些复杂了，既骄傲又有点心疼，第一次觉得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阿次太过严苛了？他突然有些内疚起来，似乎自己很少去关心阿次内心的想法和感受，只是一味的要求阿次做到最好！现在阿次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惊喜，可是自己除了训斥还给过阿次什么？杜旅宁忍不住想起了那次在山上自己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了正在发高烧的阿次，杜旅宁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
站在台下的俞晓江莫名的兴奋，她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似乎杨慕次的优秀可以让自己感觉很快乐很满足！俞晓江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乎这个学员的，而且好像还不是一点点！
居然在第三个回合中统和军统总成绩打平了！台下快疯了，萧云和杨慕次都是三班出来的，暂时没办法对这两人表达内心的喜悦，爱屋及乌，三班的人都被其他班的人给抛了起来，中统的学员沉着一张脸默默地看着军统的兴奋快乐，这真的比在其他项目上打赢他们更难受，因为这个项目上中统是军统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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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


戴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学生，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他转头看了看侍从官，侍从官手中拿着两个信封走到了阿次面前，没有人知道信封里的内容，包括杜旅宁和叶秀峰，这是戴老板亲自出的题目。
“你们赢了第三回合的比赛，所以你们有权利先挑选，一个信封代表攻方，一个代表守方，你选择哪一个？”戴笠的声音不高，还带着些江山的口音，阿次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他们都对着自己点头，意思听自己决定，阿次迟疑了几秒钟，敬礼道：
“报告长官，我方选择守方！”
听到阿次的选择，杜旅宁暗自松了口气，他就担心心高气傲的阿次去选择攻方，人数处于劣势的军统若选择攻方会更加被动，郁澜站在边上，嘴角翘了翘，杨慕次也不过如此，最终还是选择了保守的战术。
“好，把信封交给他，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先进入阵地。”戴笠挥了一下手，侍从官将信封交给了杨慕次和郁澜，两人拆开走到同伴中间各自看了起来，阿次拿的信封上写着：
将教学楼内隐藏的奖杯顺利带回！
裁判看着军统的人员，大声说道：
“去台边领你们的武器，记住你们是红色弹，对手是蓝色弹，你们双方只要有人身上中了对方的枪就必须立即退出比赛，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两边人马齐声回答到。
“好！如果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军统的人员可以先行动，五分钟后中统开始行动。”
“是！”两边的学员走到台边领了枪，一律的左轮手枪，阿次打开弹匣检查，满膛，空包弹，其余的学员也纷纷检查起来，戴笠微微地点了点头，满意地看了看两个教官。
“准备好了吗？”裁判再次大声喊道，阿次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用力地回道：
“准备好了！”
“好，比赛开始！”裁判鸣响了手中的枪，阿次和萧云带着同伴们就往不远处的教学楼跑了过去，裁判看向了手表，郁澜在观察教学楼外围的情况，正门肯定进不去，面前一片开阔地，两侧的边门也是易守难攻，虽然有几棵树做掩护，但是要硬攻也很麻烦，还有一个就是从上往下，可是怎么上三楼天台？自己这方比对方多一个人多六颗子弹，郁澜看了眼自己的教官，叶秀峰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只能远远地看着爱徒，郁澜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同伴，低声问道：
“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中统的学员都有些为难地看着郁澜，军统依靠墙体做掩护，摆明了自己只有挨打的份，这个比赛只要选择了守方就基本是取得了胜利，可是谁让自己输掉了第三局呢？
郁澜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信纸，上面的任务：
将教学楼内隐藏的奖杯顺利带回！
怎么才能保住命进入教学楼？郁澜眉头锁紧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杨慕次他们已经进入了教官楼，三层楼，如果一个人搜一层楼，剩下六个把守三个入口，九个人刚刚好！只能上去打杨慕次一个措手不及才行，而且自己的人还不能伤亡过多，否则也没有能力从杨慕次他们手中抢夺奖杯。郁澜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还有一分钟就轮到中统行动了，没时间再考虑了，他环顾了一下同伴，说道：
“如果想赢，就听我的！你们两个等会一人攻一边的侧门，用树做掩体，只是吸引守门的注意力，你们三个在正面吸引对方的火力，看到那张刚才放枪的桌子了吗？抬过去做掩体。”
“这能行吗？”有学员没把握道。
“也没人说不行，就像杨慕次第一回合就是打了规则的漏洞，你们谁听见了说不准找掩护？”郁澜提起第一回合就来气，“等会你们抬起桌子就跑，除非裁判开枪让你们回来！”
“好，听你的，那你呢？”
“你们两个跟着我迂回到后面去，我想办法直接从二楼的窗进去，你们帮我搭人梯，还有你们两个在外围做保护，如果谁退出比赛了，你们赶紧补上……”话音刚落，裁判的声音响起，
“五分钟到！中统可以出发了！”
“是！”郁澜冲着三个同伴一挤眼，就见这三个学员跑到桌边，伸手一抬就往台下跑去，郁澜他们跟在了后面，台上的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这些人已经冲下了台往教学楼跑去了，裁判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戴笠，戴笠忍俊不禁，这些家伙看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冲到教学楼前的中统学员傻眼了，三个入口居然无人把守！郁澜心中一沉，忙挥手让还在往前冲的同伴立即往后退，可是还是晚了，楼顶射下来的子弹已经让两个学员不得不退出比赛了，郁澜退到树后，看来自己想到的对方也想到了，与其一个个入口分兵把守，不如居高临下掌控全局！
阿次带人冲入教学楼的第一时间，就请萧云带着三个弟兄冲上了天台，一人守一面，省着打拖延他们的时间就行，自己则带着其他弟兄搜楼，五个人都集中在一层先搜门可以打开的房间，节约时间并看看能否找到线索？如果有上锁的房间先放一放，第一溜门撬锁很费时间，第二总不至于为一个竞赛让学员把教学楼的门都给砸坏吧？
“郁澜，咱们顶着桌子往里面冲，上面的子弹就打不到我们了。”被挡在外面的中统学员急了，郁澜冷哼了一声，问道：
“冲进去以后呢？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还不是枪靶子？”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抢到奖杯？”发问的学员懊恼地拍了下树干，郁澜冷静道：
“反攻为守！我们守在外面，他们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要回去，我们让他们回不去！”
“好主意！我们倒要看看军统这些人怎么从这个楼里出去！”中统的学员再次兴奋起来，郁澜也不多废话，下起了指令，杜旅宁远远地看到中统的学员有序的两两一组将教学楼的四面给围了起来，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叶秀峰，真心道：
“你有个优秀的学生！”
“彼此彼此。”叶秀峰满意地回敬了杜旅宁一句。
戴笠看到场上这样的情况，也笑了，转过头冲着侍从官点了一下头，侍从官悄悄地走下了主席台，跑到停在一边的车上，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里面有个发报员一直在候命。
离训练营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停着两辆卡车，带队的正是蓝衣社的林队长，车上的发报机有信号了，林队长看着戴老板发来的指令，乐了，等了半天了终于等到消息了，林队长冲着后面的那辆车挥了挥手，两辆车就往训练营开了过去。
而此刻，楼里的杨慕次和楼外的郁澜正处在僵持状态，正如郁澜所言，攻守转换了。

一百零五


奖杯就明晃晃地放在二楼教室的讲台上！看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目标，阿次兴奋不起来了，这里面有问题！如果说第一回合比体力和定力，第二回比耐力，第三回比心理和反应，那这个第四回比的是什么？让双方直接火拼？
楼顶的萧云看见郁澜他们不再前进，而是退到了安全距离做起了防御，心知麻烦了，这下子僵持住了，萧云想了想挥手让守在侧边的同伴赶紧下楼去找阿次他们，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
没有听到枪声的阿次已经猜到了一些，当初自己在做选择的时候也想过，攻守的态势原本就是瞬息万变的，只是人数少的一方相对而言先防御会比较占优。
阿次让其他四个同伴回到一楼防守，但不要主动攻击，自己则上了天台，看到郁澜他们把出路都给封住了，自己这方若出去反而成为了靶子！
“阿次，怎么办？现在冲出去是靶子，不出去任务等于没完成，一直这样耗着？”萧云皱起了眉头，再次举枪瞄准了中统隐身的位置，可惜他们都躲在树后，打了也白打。
“我觉得这个任务有点奇怪，奖杯就放在桌子上，难道就是让我们打一场遭遇战？”阿次还在纠结心中的怀疑，其他的同伴则没耐心道：
“阿次，你别多想这些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出去吧？或者我们一起冲掩护你，你速度快，应该可以带着奖杯离开的。”
“引他们进来，如果就我一个人全身而退有什么意义？”阿次看了看楼下，下了决心。
“引他们进来，怎么引？”同伴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阿次，阿次笑了笑，说道：
“中统向来心高气傲，他们是没有耐心一直在外面守候的，我们装着想从侧面突围，其他三面的人就一定会来支援，只要他们移动我们就有机会，然后把正面给让出来，逼得他们进来，到时我们占据有利地形以逸待劳，全歼他们这才是胜利！我不想要被他们追着打看谁跑得快得来的胜利，你们想要吗？”
“不想！”这个赢法的确太过窝囊，大家一致鄙视。
“好！既然大家都不想要，那就搏一把，萧云你带一个人还是留守天台，但是别现身，主要是防着中统的人利用窗台爬上天台，到时给我们一个上下夹击就麻烦了。其余的人跟我到左侧去，留一个在右侧，偶尔放一枪两枪就行，尽量把人逼到左侧去。这个奖杯我就留在天台上了，等灭了他们咱们再来拿。”阿次顺手将奖杯放在了地上，阿次的心中已经有种感觉，这个奖杯应该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符号。


中统除了刚才‘阵亡’的那俩个人，其余的人包括郁澜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军统也太笨了吧？到现在还没找到要找的东西？有几个人已经蠢蠢欲动了，要不是担心楼顶的子弹估计早就想往里面冲了。
正在这些人心中犯嘀咕的时候，教学楼左侧突然响起了枪声，郁澜一听，不好，这明显是五六把枪同时射击的声音，他们想从左侧突围，教学楼左侧有个池塘，如果让他们绕过那个池塘就麻烦了，只要跑出一个中统就输了。
郁澜忙打手势给右侧的，示意他们通知防守后方的人往左侧去支援，右侧的要兼顾防守后方和前方，然后自己带着同伴也往左侧移动。
躲在二楼窗户后面的阿次举枪瞄准了正在跑动的郁澜，郁澜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突然就地一滚，耳边就听见子弹飞了过去，阿次居然意外地失手了，郁澜此刻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人一旦移动就成为了目标，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往回退了，郁澜立起身就往教学楼正门冲，既然不能退就只能前进了，阿次刚要抬枪解决郁澜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突然看见两辆卡车快速地开了过来，然后发出刺耳的急刹车声音，阿次收了枪看见了车上跳下来的是林队长，心中一动，觉得这才是他要等的人和将要面对的考验！


阿次迅速离开二楼窗户往一楼冲，郁澜也正冲入刚想举枪，就听见杨慕次大声说道：
“卡车里的可能才是我们的对手！让你的人立即进来！”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阿次还是小心的躲在了柱子后面，他吃不准郁澜是否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郁澜一怔，忙看向外面，两辆卡车上跳下十几个人，一看身手都是经过训练的，很快他们就以树木和卡车作为掩体开始包围教学楼了，阿次已经大声地让自己的队友停止射击，然后冲着郁澜问道：
“我的任务是将奖杯带回，你的呢？“
“我的也是！”郁澜已经相信杨慕次的话了，他冲着自己的队友打着招呼，队友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车和人给弄愣了，但毕竟训练有素，赶紧往教学楼靠拢。
“我猜也是，所以我们的任务并没有说是要针锋相对，而且奖杯就放在桌子上，车上下来的人是蓝衣社的林队长，你觉得他过来是做什么？赶紧让你的人进来，否则等会估计都是靶子！这里先交给你了，我上天台去一下。如果我猜错了，咱们等会再较量！”说完阿次就往天台跑，郁澜冲着阿次的背影喊道：
“你放心！我不会趁火打劫的！“郁澜大声的冲着双方的人员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虽然还有些学员不理解或者不相信，可是外面的确是来了一帮人将教学楼给围住了是事实！


主席台上除了戴笠，其他的人都愣住了，台下的学员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杜旅宁和叶秀峰自然认出了林队长，可是戴老板玩这一招是不是也太狠了点？中统和军统原本就是对抗赛，招呼不打一声就要他们来个通力合作，这难度也太高了吧？若是这个时候双方已经基本‘阵亡’了呢？拿什么和这些老特工缠斗？
“年年双方对抗，毫无新意，虽然是隶属两个系统，但是我们还是需要一致对外的，如果自己人在危机来临之时还不懂得精诚合作，那这样的人才要来何用？杜教官、叶教官，我希望你们没有忘记培训你们的学生学会合作这一点！否则今天就没有赢家！“戴笠不响的声音却让整个看台都安静了下来，俞晓江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戴笠的确名不虚传，将来地下党的最大敌人应该是他而不是中统。
林队长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居然会接到如此好玩的任务，带队来收拾一下自己的师弟们，外加中统的一帮小子！当他把戴老板的任务告诉兄弟们的时候，蓝衣社的那帮人都乐翻了，成天在市面上跟踪、查人和抓人的，早就快忘记学校里是什么感觉了？冷不丁来了这么好玩又轻松的任务，人人都想抢着去，更何况还能在戴老板面前露露脸，林队长费了好大劲才平息蓝衣社难得的热情积极，按照命令挑了二十个人出来，加上自己一共二十一个人浩浩荡荡地就杀到了训练营。
戴老板的命令就是将教学楼里的所有学员给拿下！漏网一个就算蓝衣社输！但不准伤人，蓝衣社用的是黑色弹。

一百零六


楼顶上的萧云也发现情况不对劲了，可是吃不准要不要开枪？正在犹豫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阵声响，然后是阿次冲到身边，二话不说对着正想往教学楼后方移动的蓝衣社成员脚下开了一枪，然后大声地冲着楼下喊道：
“站住！你们的任务！否则这一枪就在你们的身上！萧云，赶紧戒备，这帮人才是我们的对手。”
“全歼你们！”林队长站住车尾后轻松地说道，“趁早投降，免得我动手。”
“那对不住了。”阿次话音未落，枪声再起，正往教学楼后面移动的两个成员中弹退出比赛，“萧云，赶紧去另一边，如果让他们将教学楼全包围了，我们就麻烦了。”
听到阿次的话，萧云赶紧往楼的另一侧跑，林队长吃了一惊，楼上这个人反应速度太快了，他赶紧阻止了正准备再次移动的成员，让他们赶紧上车，除了留下正面已经找好掩体的队员外，其余的再次上车，分头往两边开，有车厢作掩护楼顶上的阿次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看着蓝衣社的人很顺利的抵达防守位置，主席台那里已经是一片议论声，这样的对抗赛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而且力量不对等，蓝衣社不仅人数占优而且还有两辆卡车的优势，这怎么比？
杜旅宁和叶秀峰见惯场面的两个人居然也感觉到心跳加快手心开始出汗了，虽然知道这种比赛不会伤人，可是很可能会打击自信心！两大教官不免都开始心疼起自己的弟子来，忍不住都用带些恳求的眼神看向了戴老板，
“精英不是自己封的，既然是精英就该能常人所不能。”戴笠轻描淡写的敲打着两位教官的心慈手软。


楼下的郁澜也没闲着，他听到了林队长的话，也明白了最后一个回合真正的考验是临场应变和协同作战！中统加上军统现在还有十七个人，对方被杨慕次干掉两个，但似乎人数还是占优，而且防御是很有问题的，因为他们可以直接用卡车冲，估计等他们将外围的防守布置好后，就是集中兵力冲进来了。
郁澜赶紧让自己的人先到三个入口防守，自己趴在窗口想看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还有手中的武器是什么？军统的几个学员也都躲在窗口向外看着，大部分的人还有些糊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再上来两个人，协助萧云守在天台，四个角一定要看住。”楼上传来了阿次的声音，紧接着阿次跑下了楼，看了一眼伏在窗口的郁澜，说道：
“人数和我们差不多，我们估计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他们会利用卡车冲锋。”
“这点我想到了，可是你有办法阻止卡车吗？”郁澜站起身转头看着杨慕次，阿次没回答而是先看向了自己的同伴说道：
“从这一刻起没有中统和军统之分，我们是一个队伍，对手是外面的人，如果我们不合作所有的人估计都跑不出去，明白了吗？”几个回合下来，阿次已经成为了领导者。
“好，听你的，杨慕次，你说怎么干？”
“大家检查一下子弹，尽量均衡一下，郁澜，你有什么主意吗？”阿次看向郁澜，郁澜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如果他们用卡车冲，我们守一楼意义不大，而且三个入口会分散我们的兵力，我想不如放他们进来，我们守二楼，只有一个楼梯通道，这样对我们有利。”
“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那请你通知你的弟兄们，如果敌人集中兵力冲锋了，让他们迅速往二楼转移，别恋战。我们赶紧上二楼去准备，另外我要你发信号出去。”
“发信号？发什么信号？往哪里发？”郁澜不解地看着阿次，阿次笑了笑，说道：
“难道你遇袭的时候，不向长官部通报并寻求支援？”
郁澜一愣然后笑道：
“杨慕次！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到这些？”
“我脑子里装的东西和你的一样，走吧，你发报比我强，这个活归你，我看看教学楼里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兄弟们，今天咱们好好表现一下，让那些师兄们吃点苦头！”阿次看着同伴们笑着说道，刚才紧张的气氛被阿次和郁澜这么一来都散去了，学员们再次兴奋起来，能把蓝衣社的师兄们拿下，那可比什么都来得刺激有趣！


林队长看了看车里放着的烟雾弹，心想戴老板实在也太照顾蓝衣社了，人数占优不说还多给了样武器，这几颗烟雾弹扔进去再一冲锋，拿下楼里那帮小子还不跟玩似的？
郁澜坐到发报机面前，愣了一下问道：
“杨慕次，你让我往哪里发报啊？”
“你知道哪里的频率？”阿次东张西望着，他在看教室里有些什么东西等会能用上。
“我们的训练台还有中统地方局，但你总不能让我把电报发到地方局吧？这会闯祸的。”郁澜可不敢往中统江浙分局乱发电报，搞不好要受军纪处罚的，阿次听了也皱眉了，自己也就知道军统训练营的，发到那里也没有用啊？怎么才能让主席台的人收到信号？阿次眼睛一亮，看着郁澜说道：
“往比赛场地上发报，刚才比赛那么紧张，我估计发报机都没有来得及关，你发过去灯就会亮，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的。”
“好，我试试！说什么？”郁澜打开机器一边调整频率一边问道。
“遇袭，求援，若有财物损伤，请勿责罚！”阿次说着已经将墙上挂着的横幅扯了下来，伸手一撕成两片再然后对接绞在一起，变成了一根不短的布绳子，郁澜看着，咽了口唾沫说道：
“你倒是会先斩后奏！”说完郁澜的手指就开始敲击起来，快速而清晰的声音回响在教室里，阿次忍不住斜眼看了一下，郁澜发报的速度的确比自己快，而且很分明。


大概是身为电报教官的特质，俞晓江在郁澜发送第三遍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个一闪一闪的小红灯，俞晓江意外之下走过去接收了信号，居然是教学楼里发送出来的，此刻场上的人也注意到了俞教官正在接收电报，这事情越来越看不懂了，谁会往比赛电台上发报？
杜旅宁和叶秀峰对视一眼，眼中似乎都在说，说不定有希望，如果杨慕次和郁澜能联手的话，可是马上眼神又都黯淡了下来，这两个心高气傲的家伙能联手？
俞晓江拿着接收下来的电文，忍着笑送给了戴笠的侍从官，然后悄悄地走到杜旅宁身边说道：
“内容估计是杨慕次的意思，但发报的手法不是他的，应该是叶教官的弟子发的。”
“说什么了？”杜旅宁和叶秀峰都竖起了耳朵。
“若财务损坏，请勿责罚！”
杜旅宁吃惊地张了张嘴，叶秀峰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杜旅宁憋不住骂道：
“臭小子，难道打算把教学楼给烧了？”
杜旅宁事后真的很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因为此刻他的爱徒杨慕次正在搜集酒精灯。

一百零七


林队长一看四周布防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主席台，虽然看不清两大教头脸上的表情，不过林队长也能感觉到他们脸上的那种担心，蓝衣社的人下手可从来没有软过，虽说不伤人但不代表不会磕着碰着，尤其是近身打斗的时候，难说了。
阿次从二楼窗口往外看了看，最多三分钟林队长就会带人冲进来了，看了看手边已经集中起来的五六个酒精灯，阿次对着一脸意外的郁澜说道：
“敢不敢弄出点真动静来？如果害怕，这事就我来。”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吧？”郁澜问出了在场其他几个同伴的疑问。
“烧了那两辆车子！让他们不能利用卡车做掩护。”
“你说什么？烧车子？疯了吧你？这可是比赛，不是真打仗！”郁澜一脸的不可思议，其他同伴也是吃惊地看着阿次，阿次嘴角撇了撇，说道：
“战场原本就是瞬息万变，谁告诉我们这个比赛有蓝衣社参加了？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来真的？我们现在就是敌我，你们不敢就我来！反正我一人领罚就是了。难道真的让两辆卡车作为掩护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冲进来？如果他们的武器配置比我们好呢？我们拿什么斗？行了，没时间了，火柴给我。”说着阿次就伸手要去那同伴手中找来的火柴要点酒精灯，郁澜一把抢过，嘴里嘀咕道：
“你想一个人出风头？没这种好事！你们几个赶紧去通知楼下的兄弟们，如果车点着了，只打一轮然后立即撤到二楼，子弹省着点用。”郁澜划着了火柴将酒精灯一一点燃，“杨慕次，出事算我们俩的！”
“行！你们派一个人上天台通知萧云他们，大家一起行动。”阿次将身体往窗后藏了藏，目测了一下自己与车子的距离，现在还有点远，估计灯扔出去会碎地上，阿次需要将点燃的酒精灯砸到车头上，让灯碎开，酒精在车头烧起来，一不会伤人二也逼得司机只能停车，离开驾驶室，那车里的人自然也只好下车，没了掩护蓝衣社的优势就不存在了。


“杨慕次，你有几分把握？”郁澜也藏到窗后，看了看外面，蓝衣社的人已经上车了。
“不知道，撞运气了。”阿次咬了咬嘴唇，他也是心中没底。
“什么？撞运气？”
“是啊，万一半路上火就熄灭了呢？还有万一灯没破也白搭。”阿次看着蓝衣社的车开始发动了，伸手取过酒精灯，“你扔东西的准头怎么样？”
“我？应该比你准！”郁澜也伸手拿过两个酒精灯，虽然口中有些玩笑，但是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这还真没干过。
“那好，你对付一辆，我对付一辆，看运气了，能点着一辆也好的，但千万别扔到车篷上，这真的会出事的，我们只是要把司机给吓出来。”阿次手心也开始出汗了。
“放心，你手别抖就行！”郁澜站到了另外一个窗口后面。
林队长并没有让所有的人上车，而是让几个队员跟着自己在车子后面前进，烟雾弹就在这几个步行的队员手中，楼里迟迟没有冲着他们开枪，这让林队长多长了个心眼，虽然上次他没有和杨慕次有什么接触，可是萧云他见过，沉稳冷静，这样的学生在杜旅宁这里居然还不是他的最佳学生，那杨慕次应该不会简单，中统的精英学员也不会是吃素的。
车子开动了，阿次和郁澜看着车子越来越近，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再近的话楼顶上的人就会进入射击死角了，阿次和郁澜对视了一眼，一点头两人同时从墙体后转出站到了窗口，然后选中各自的目标将手中的酒精灯给扔了出去，灯还在空中划着弧线的时候，阿次已经将桌上剩下的也拿了过去，重新调整了距离再次抛出……
林队长站在车后看到二楼突然抛下了东西，一愣然后就听见几声碎裂声，没回过神是什么东西时，就看见两辆车头突然一团蓝色火焰冲了起来，吓得司机一个急刹车，打开车门就往外跳，楼顶的萧云他们早就候着了，几声枪响之后，两个司机身上都被染上了颜色，‘阵亡’了。
“臭小子！”主席台上的杜旅宁不知是喜是怒的看着车头冒出的火苗骂了一句，叶秀峰在边上嘀咕一句：
“老杜，你的学生胆够肥的，可真舍得下手。”
车子里的人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还以为已经到了大门口，正想下车就听见自己的队长正大声喊道：
“呆在车上别动，放烟雾弹！”
一直利用车身做掩护的几个队员，将手中的烟雾弹纷纷丢出，几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后，烟雾弹掉进一楼和二楼，阿次和郁澜被烟给呛得连连咳嗽，忙退出二楼的房间来到走廊上，冲着楼下喊道：
“赶紧撤到三楼去！”
烟雾一出，主席台四周一片哗然，这明显不公平！杜旅宁和叶秀峰更是无奈地看了一眼戴老板，可是谁也不能说什么？谁规定敌人的武器要和你一样的？
蓝衣社的人已经趁着浓烟，冲进了一楼，一楼两侧几个学员没来得及撤，被当场‘击毙’，当然蓝衣社也有所损失。
撤到三楼的加上天台的，虽然还有十二个人，可是枪里的子弹都不多了，尤其是军统的学员，刚才要装突围打过一轮，每个人的枪里子弹也就剩一两颗了，阿次也只有两颗子弹了，中统学员的子弹倒是没怎么消耗。
“现在咱们怎么办？”郁澜一边观察楼下动静，一边问着杨慕次，这栋教学楼杨慕次比自己更熟悉。
“没想到，要出这栋楼不难，可是外围还有人防守，出去了也是靶子。”阿次也皱起了眉头，林队长的确做事老到，并没有因为对手是学员就掉以轻心。
“那就这么耗着？”郁澜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枪响，站在不远处暴露在外的队友身上染上了黑色，郁澜吃了一惊，自己一直在盯着楼下的动静，楼梯上并没有人啊？这枪是哪里打来的？
又是一声枪响，又一个没来得及找掩护的同伴退出比赛！阿次已经看到枪声的来源了，是从窗台那里射过来的，看来是蓝衣社的成员进入二楼后，顺着窗外的水管爬到了三楼的窗台，这是天台防守的死角，而自己的同伴刚刚撤到三楼注意力都在楼梯口，疏忽了斜角窗台的防守。
阿次刚想举枪射击，又停了下来，他冲着同伴挥了挥手人，让他们都赶紧蹲伏到靠窗口这边，这也是窗台上射手的死角，郁澜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在楼梯转角处，所以他是安全的，阿次示意郁澜盯着楼下，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台，意思自己要抓活的。
郁澜点了点头，阿次转过头对蹲在自己身边的同伴小声交待着，不一会郁澜就看见他们两个压低身体沿着墙壁慢慢地往那个窗台靠过去，快到的时候两人停下了，阿次躺下来一点点地往后挪过去，挪到窗台的下方后冲着自己的同伴点了一下头，同伴突然站起身往窗口的方向射击，窗口那里也伸出一只手正要扣动扳机，躺在地上的阿次飞起一脚踢飞了那人手中的枪，然后伸手扣住了那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臂，用力一拽，那人从窗台外沿一个倒栽葱葱摔了进来，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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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


林队长有些被激怒了，虽然车头的火很快就被扑灭了，可是这脸丢得有点大，而且自己的队员也损耗了好几位，这比开始想的轻松搞定不一样，看来不玩点真格的不行了。
已经处在二楼的林队长对这栋教学楼并不陌生，自己也是这里出来的，每层楼之间只有一个楼梯可供上下，但是楼的一侧是有个扶梯可以直接爬上天台的，这是为了检修水管和电线用的，楼层之间的窗台距离并不远，刚才自己的队员就是直接爬上去的，可惜‘阵亡’了。
直到此刻蓝衣社的人才开始重视起这帮学生兵，原来不是豆腐做的，有点扎手。除了留在外面防守的和已经退出比赛的，林队长手下还有十一个人。
林队长看了一下还有两颗烟雾弹，他轻声命令道：
“你们两个等会先守在扶梯上为从窗台进攻的兄弟做掩护，天台上的人不敢探出头来，你们三个成品字型装作要从楼梯强攻的样子，他们的子弹是有定数的，估计都不多了，尽量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你们俩个看住楼道，别让那帮小子靠近扶手，你们去那边的窗台，你和我去这边的，记住听我命令，一起将烟雾弹丢进去，你们几个一旦看到楼上冒烟，立即都往上攻，明白了吗？”
“明白！”
“千万别大意了，这帮小子不好对付，行动！”
“是！”队员们各自散开，分头行事，林队长也带着一个队员踩到了二楼的窗台上，等着两个队友爬上中间的扶梯为他们做保护。


楼道那里突然传来了枪声，看来是佯攻开始了，楼上反击了，自己的队员基本都到位了，林队长站起身，身后的队员蹲在了窗台上，双手交叠林队长一脚踩了上去，下面的队员用力的往上一托，林队长伸手一够就抓住了三楼窗台的边缘，再用力往上站上了三楼的窗台，站住扶梯上的队员互为对角地监视着窗内的动静。
枪声越来越激烈，林队长冲着对面一打手势，两颗烟雾弹一起丢进了三楼楼道，然后快速趴在窗台上伸手将二楼的队员接应上来，上来的队员先甩手往同一侧的窗内角开了两枪，以防有人埋伏，林队长则快速转移到窗台的另一侧，朝内观察，楼道里隐隐传来咳嗽声和有些乱的脚步声，林队长手一挥，站在窗台上的四个人同时跃下，互为保护，烟雾中能看见一些身影正往天台上退，反击也变得软弱无力了，看来是子弹消耗的差不多了。
二楼的队员也冲了上来，烟雾还未散尽，林队长扫了一眼楼道，奇怪，怎么一个中枪的都没有？连自己刚才被他们抓去的队员也不在，怎么回事？林队长心中咯噔一下，忙再看向往天台的方向，那些人影已经快速的退上了天台，刚才的短兵相接都是假的？他们也是故意放枪？
“你们刚才上来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林队长有些不安，冲着刚才守在二楼的队员问道，还没等到回答，林队长就看见楼梯扶手的尽头有个红色绳结，心中知道坏了，赶紧冲到挂绳子的地方，红绸布绞成的绳子还在微微晃动！
“你们四个守在这里，不要让天台上的人下来，其他的赶紧跟我去追！“说着林队长已经往楼梯口冲了过去，可是刚冲到二楼，林队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两声枪响，心知大势已去！
萧云领着其他兄弟守在天台的入口，所有人的子弹都集中到一起了，阿次和郁澜能否成功就看自己能吸引多少对方的注意力了。


阿次从俘虏口中问出蓝衣社如果让一个学员漏网就算输之后，脑子里跳出一个主意，他脱下了俘虏的衣服，让队员把俘虏关到天台上去，自己则套上了蓝衣社的衣服，然后给自己的枪里补充足子弹，看着郁澜笑道：
“咱们直接打他们外围如何？”
“可以，不过我先申明，我可不演你的俘虏！”郁澜也大概猜到了杨慕次的想法。
“那要不你穿蓝衣社的衣服，我来演？”阿次伸手拽了拽自己刚才还没想到用处就已经准备好的绳子，不错，挺结实。
“那还是算了，蓝衣社的衣服我们可不穿！”郁澜撇了撇嘴，伸手要过边上同伴的枪看了看，卸下了弹匣丢给了阿次，说道：
“这给你，我怕你六颗子弹不够用。咱们等会怎么出去？”
“趁他们放烟雾弹，我们看不见他们也看不见，咱俩直接从楼道上下去，如果他们发现我了，也会愣神，这功夫够你开枪的吧？”阿次笑了笑，“希望你枪法不会太差。”
“打你绰绰有余！”郁澜横了一眼杨慕次，“如果没发现呢？”
“没发现咱们就直接往大门口去，开上辆车突围应该不会太难。”
“怎么？你想跑路？”郁澜有些意外，他觉得以杨慕次的性格应该想要和对手拼到底才是。


“身为特工，能第一时间送出情报才是关键！所以蓝衣社的任务才是不能让我们其中任何人漏网，我们不是要全歼对手，而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如何完成任务。怎么？你不同意？”阿次也有点担心郁澜会死磕。
“我说过我不同意了吗？”郁澜轻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的同伴，说道：“大家通力合作，等会都别恋战，保住命才行，杨慕次，那个萧云能行吗？”
“他比我行！”阿次瞪了一眼郁澜，“要不你留下指挥，我和萧云去？”
“你急什么？我也就是一问，冲着他能全部接下我发的电报，我信！兄弟们，等会暂时都听那个什么萧云的，明白吗？”郁澜再次叮嘱了一下自己的伙伴，而此刻林队长刚刚踏上三楼的窗台。
阿次和郁澜悄悄地移动到扶梯尽头，蹲下身把绳子小心系好，另外三个队友就守在他们附近，其他的人都往天台的方向先撤了，阿次冲着三个队友点了点头，队友朝着楼梯口开枪了，楼下立即也开枪回应，接着就看见两个烟雾弹丢了进来，阿次和郁澜捂住口鼻蹲在地上，身边三个队友故意开着枪大声咳嗽着，楼梯上开始有跑动的声音，窗口那里也看见有身影晃动，阿次轻声说道：
“快撤！“说完自己灵巧地翻身跃过扶手栏杆，顺着绳子就落到了二楼的走廊上，三个队友往天台移动的身影吸引了对手的注意力，郁澜也紧跟着下了二楼，林队长再怎么仔细也不会想到有人能从眼皮子底下返回到二楼，他在二楼没有留人防守，全部冲上了三楼。


两人没有耽搁一秒钟，就快速地往一楼冲，阿次先跑出了大门，远处防守的人看见是自己人也没在意，阿次直奔卡车而去，还在扶梯上的两个蓝衣社成员居高临下看不清阿次的脸，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开枪，可是郁澜的枪却不会等他们反应过来的，视线被吸引的蓝衣社队员没有留意到身体已经探出门洞的郁澜，‘啪啪’两声枪响，两人退出比赛！郁澜快速的缩回身体，楼梯那里已经传来了下楼的奔跑声，郁澜冲着门外喊道：
“杨慕次！你若是失败我可饶不了你，我给你打掩护！”说着郁澜将手中的奖杯丢给了阿次，然后举枪朝着楼梯处开了一枪，林队长忙收住了往下冲的脚步，伸手向外还击着。
阿次接过奖杯跑到车边，正要上车突然停步，伸手掏出匕首冲着不远处另外一辆卡车的轮胎飞了过去，‘噗呲’一声，轮胎扎破了，阿次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朝着主席台的方向就开了过去！
主席台那里欢声雷动，林队长长叹一声，收起枪走下楼梯，看着郁澜，面上的表情很纠结，既欣赏又有些懊恼。
杜旅宁和叶秀峰忍不住相互击了一下掌，这比赛赢得那叫一个出乎意料！

一百零九


门铃刺耳地响了起来，似乎门外的人很着急，不停地按着，荣升皱起了眉头，扔下了手中的书本，正要下楼已经听到阿初跑去开门的声音，今天是周日，帮佣的工人今天休息。
站在楼上的荣升就听见楼下传来了威廉怒气冲冲的声音，他是来找阿初的，凯瑟琳昨日回家后就一直不开心，在威廉的追问下才知道和荣初有关，威廉本就不喜欢妹妹和荣初在一起，现在更是不乐意了，因为学校还没开学，威廉一大早就直接来找阿初算账了，昨晚被显冬这么一闹阿初几乎一夜没有睡，早上起来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打开房门就被威廉劈头盖脸的训斥上了，阿初懵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知道威廉是为了凯瑟琳的事情来找他，难道是凯瑟琳出什么事了？想到这，阿初心揪了起来，也不顾威廉的质问，直愣愣地问道：
“凯瑟琳出了什么事？”
“怎么？难道你还希望凯瑟琳出其他事？”威廉火更大了，对阿初一直压抑着的不满借机发了出来，“我就知道像你们这种东方人靠不住！你根本就不配和我妹妹在一起。”
“你告诉我，凯瑟琳究竟怎么了？”阿初没有理会威廉的无礼，他只想知道凯瑟琳的情况。


“这是我要问你的，你究竟做了什么让凯瑟琳如此的不快乐？昨天你们不是去约会了吗？为什么她回到家中这么的不开心？她还一直在埋怨自己，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荣初，我警告你，凯瑟琳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如果你敢伤害她，我绝饶不了你！”威廉指着阿初的鼻子威胁道，荣升听不下去了，站在楼梯上冲着门口说道：
“威廉少爷，你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就一大早跑到我门上耍威风，这难道是你们英国绅士应该具备的礼貌？”
“对不起荣先生，听说您并不是荣初的哥哥，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您似乎没有立场参与吧？”威廉的话让荣升愣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拂袖转身上楼，没有理会阿初在身后的呼唤。
“威廉，你到底想干什么？”阿初不满地看着威廉，真是添乱来的。
“我要你现在就去见凯瑟琳！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更不想看见凯瑟琳不快乐！”威廉伸手就要拉阿初，阿初挣脱开去，
“我会去见凯瑟琳的，但不是现在，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帮我转告凯瑟琳，等我这里的事情一做完，我就立即去见她。”阿初只想尽快将威廉先打发走，去看看大少爷，昨晚刚刚平息的风波被威廉再次搅起。


“有什么事能比凯瑟琳重要？！”威廉恼了，这个荣初不但抢了自己研究生的位置，还伤了妹妹的心。
“我说了，我会去见凯瑟琳的，但是今天不行！”阿初真的头大了，原本还想着找机会去见一下显冬，现在看来也要泡汤了。
“你混蛋！凯瑟琳昨天为你伤心难过了好久，你居然忍心不去安慰她？”威廉说着就挥起了拳头，一拳打到了阿初的下巴处，猝不及防的阿初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牙齿将自己的嘴唇给撞破了，血流了出来，阿初眼前一花，头有点晕，好像看见威廉的手又抬了起来，但是并没有落下来，威廉的衣领给人揪住了，显冬出现在台阶上，用力一拖将威廉拽倒在地，将他压制在自己的身下，转头看着阿初问道：
“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定了定神的阿初看着显冬，眼睛忍不住有些潮湿，显冬自然也和自己一样，是在担心昨晚发生的事情才过来的。
“等会再说，我先解决这个混蛋！”说着显冬就要挥拳揍威廉，阿初忙拦着，毕竟他是凯瑟琳的哥哥，显冬不情愿地收回拳头，放开威廉，指着他怒道：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阿初拦着我今天非揍扁你！以后如果再敢欺负阿初，我饶不了你！”
威廉有些狼狈的爬起身，看了看这两个人，冲着阿初冷笑道：
“荣初，你是个没用的人！你根本不配和我妹妹在一起！你连自己的爱情都不敢去追求，我看不起你，凯瑟琳也看不起你！以后不准去骚扰凯瑟琳！”
“威廉，你住口！”显冬火了，阿初忙拉着他，低声道：
“显冬，我拜托你，今天我实在没有精力再面对这些了，我好累。”
趁着这会功夫，威廉快速地离开了，阿初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看着显冬，眼神中有感谢但也有些许惶惑，阿初是真的没有想到显冬会大清早出现在这里。
“需要上药吗？”显冬避开阿初的眼神，看了看屋内，心中忍不住又对荣升有了怒意，弟弟在门口被人欺负，身为大哥却不闻不问！
“不用，只是撞了一下，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阿初让开门口，示意显冬进来说，可是显冬还是站在门口没动，只是有些迟疑地看着阿初，阿初突然很不安，试探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昨晚我说的话生气？昨晚我也是急昏头了，口没遮拦，今天我就想着去找你道歉的……”
“不，阿初，昨晚是我说话太过分了，不应该揭你心中的痛，阿初，我……”显冬咬了一下嘴唇，“我要离开英国了。”
阿初怔怔地看着显冬，以为自己听错了……


杜旅宁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停跳了，俞晓江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下，萧云和所有三班的学员都好像被定住了，连戴笠也坐直了身体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郁澜的咽喉处有一只手……杨慕次居然抢先动手了，就在郁澜还在犹豫要不要选择继续比赛的时候，杨慕次已经将左轮枪从桌上拿了起来，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迅速地将枪在手中转了几圈，然后半抛到空中，郁澜不解地看向了半空，阿次双手一撑跃到了桌上，伸出左手扣住了郁澜的颈部，右手一揽接住了下落的手枪，对着自己的头部就扣动了扳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让人来不及阻止甚至还来不及将惊呼声收回去，阿次已经完成了他认为的所有比赛，静静地看着场上的人！
听到扳机响，杜旅宁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听到枪响，他看到阿次安然无恙地蹲在桌子上，左手还扣住郁澜的时候，心中莫名一股怒火！
阿次慢慢地松开了左手，郁澜恼怒地瞪着阿次，这摆明了是偷袭，阿次跳下桌子将手枪小心地放好，然后立正站好。


“解释一下你的行为。”戴笠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他还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报告长官，学生只是不想做个只知道不怕死的战士，虽然那样勇气可嘉，可是党国需要的是有牺牲精神但是不莽撞愚蠢的士兵，控制对手有很多种方法，没有必要一定要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正如长官所说，杀伐决断只在一瞬间，学生就是努力让对手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招制服对方，而不是机会各半的赌运气。”
“可是你怎么知道枪里的子弹是在第几发？万一是第一枪呢？你刚才就脑袋开花了。”
“报告长官，枪里并没有子弹。”阿次镇定地回答着，四周的人都安静地听着，这一天下来这个杨慕次已经让人觉得惊奇是件不稀奇的事情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只卸下了五发子弹。”戴笠脸上隐隐有些笑意。
“报告长官，枪的重量不同，如果里面有子弹，手上感觉到的重量是不一样的。”
“你居然可以感觉的出来？”戴笠的话一出，郁澜脸上的不平消失了，这点他做不到！
“不是很准确，但是学生曾经练习过去感受枪的不同重量和声音。”
“所以你最终的选择也是赌运气，如果你感觉错误了呢？”戴笠收起了笑容。
“报告长官，如果枪里有子弹，学生是不会扣动扳机的，之所以在制服对手之后还选择扣动扳机，就是要证明长官并不会因为一场比赛而让学生冒生命危险！”
戴笠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看着杜旅宁说道：
“你的确培训出了优秀的学员，叶教官，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报告长官，这次我们中统技不如人，来年再比过！”叶秀峰只能从命了，的确最后这一轮杨慕次表现比郁澜出色！
“好！这样的比赛才有意义，你，很有前途，好好干，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当然暂时落后的你们也不用气馁，今天能站到这个赛场上的人都是党国未来的希望！我戴笠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成为党国的栋梁之才！”
“是！谨遵长官教诲！”台下整齐的回应，而后就响起了军统学员近乎疯狂的欢呼声，参赛学员全部被抛到了半空中，郁澜看了看台下，有些黯然地退到了一边。

一百一十


显冬的父亲早就接到了调往德国领事馆任参赞的命令，只是因为英国这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所以迟迟未去赴任，但这次德国的游历其实就是在为上任前做准备，这些年显冬是一直跟着父亲，李老先生也不放心让显冬一个人留在英国，这个儿子的个性有时太过冲动，显冬也很矛盾，他不太舍得离开英国，因为这里有阿初和跃春这两个好朋友。
昨晚和阿初大吵一架后，回到家中父亲再次问起显冬的意见时，显冬一口就答应了父亲跟他前往德国。
阿初的笑容说不出的苦涩，可是自己不能让显冬知道他心中有多不舍，一直温顺听话的阿初是需要像显冬这样的朋友在身边的，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随时都有可能，要看父亲的正式调令何时下来？”
“跃春知道了吗？他会舍不得你的。”阿初看着显冬，实在说不出是自己有多不舍得显冬。
“我还没告诉他，第一个来告诉的就是你，阿初，对不起，我说过咱们要一起毕业的，可是看来不可能了。”
“没事，陪伴父亲更重要！反正德国和英国也不远，我们放假的时候还是可以见到的。再说了，你也不是立即就走，对吧？”
“嗯，也是，你昨晚还好吗？看你真的很累的样子，今天还有课吗？”
“没课，要不咱们去找跃春？”阿初强打着精神，显冬看着阿初，突然有些火大，呛声道：
“阿初，你能不能自私一点？明明累得不行，却还在那里装！永远只想着别人的心情，那你的呢？我去找跃春，不用你陪，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来找你。”说完显冬也不等阿初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阿初愣了一会，关上门慢慢地上楼，来到大少爷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对着门内说道：
“大少爷，威廉的话您别放心上，显冬刚才来过了，说是他可能要离开英国了。大少爷，阿初的事又让您操心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去歇着吧。”荣升在房内回应道，阿初恭谨地答应着，而后悄悄地离开了大少爷的门口，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种被掏空的感觉让阿初沉重地倒在了床上，昏睡了过去，下巴上的淤青隐约可见。


中统的人离开了，戴老板也离开了，所有的人都等着杜长官一声令下，然后就开始狂欢了！
阿次手捧着奖杯站在杜旅宁的面前，身后是一起参赛的兄弟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他们做到了，他们没有让教官失望！阿次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杜旅宁身后的俞教官，俞晓江也正看着阿次，阿次自信又得意地笑了，他说过他一定会赢！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杜长官居然重重地打了杨慕次一个耳光！俞晓江意外的往前迈了一步，忙收住了脚步，阿次差点将手中的奖杯给丢出去，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杜旅宁，嘴角一丝鲜血流了下来，萧云顾不得队列纪律了，走上前站住阿次身边，大声地问道：
“教官，杨慕次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责罚他？”
阿次的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为什么要打我？自己这么艰难的赢了这场比赛，教官不奖励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阿次死咬着嘴唇，硬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看着杨慕次这样委屈，俞晓江心疼，她也无法理解杜旅宁在做什么。
台下已经议论声一片，三班的学员更是不服，天颖的眼眶早就红了，他在心里已经将杜旅宁骂了十遍八遍了。


“把子弹给我交出来！”杜旅宁怒视着阿次。什么子弹？台下一片茫然，阿次一言不发，默默地从口袋中掏出一颗子弹递给了杜旅宁，杜旅宁接过，很想再给这混小子一巴掌，强压抑住了，冷冷地看着阿次说道：
“你们是不是都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打他？这颗子弹就是刚才那把枪里的，杨慕次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在那里耍花枪！你以为你用话去逼得长官不得不默认枪中没有子弹，你就成功了是吗？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你的花枪耍失败了呢？你该如何收场？如果真的在战场，现在就是我们给你杨慕次收尸了！狂傲终有一天会要了你的命！也会连累同伴！我这一巴掌就是让你记住，运气不会永远在你这一边！你们也给我好好记住了，别轻易给我耍心眼！”
“是……”回答的声音此起彼伏，很不整齐，杜旅宁脸色一整，怒喝道：
“你们还是不是军人？！”
“是！长官！”整齐响亮，阿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同袍，再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杜旅宁，心中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了，赢了说我狂傲，输了说我无能，我究竟要怎么做才是对的？阿次将手中的奖杯往萧云的怀里一塞，快速地跳下台往靶场跑去，吃苦受累自己都不怕，可是这样的羞辱我不接受！


萧云起步就想追，就被杜旅宁给喝住了，
“你们谁也不准去找他！无组织无纪律了！以为自己有功了？私自行动，严惩不贷！各连连长，看好你们的手下，如果发现违纪的，连带你们一起受罚！”
“是！”一连二连连长赶紧答应，心中不免抱怨，这个杜长官至于吗？多高兴的一件事，现在可好，弄得大家没鼻子没脸的，一点兴致都没了，这比赛赢得还真是不划算。
阿次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俞晓江很不忍心，她能理解一些阿次的心情，杜旅宁当众这样责罚他，是对阿次最大的伤害！骄傲如他，顶着特训生的光环，竭尽所能的赢取了比赛，却没有得到教官的认可，这样的胜利对于阿次而言就失去了价值，俞晓江能感觉到杜旅宁在阿次心中的份量，在训练营中，杨慕次最想得到的就是杜旅宁的认可。
天色渐晚，杨慕次还是没有回来！办公室里的杜旅宁开始不安了，俞晓江适时地给杜旅宁换了杯茶，轻轻地放在桌上，小声地说道：
“杜长官，有些东西放久了就会变味。”
听到俞晓江的话，杜旅宁一怔，而后看着桌上的新茶，问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猜应该还在靶场，他不会跑出军营，据我了解那里是他接受特训的地方，所以我猜他有可能还在那里。”
“他这样跑出去，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他？”
“杜长官，问题是奖罚分明，您需要先想好如何奖励他，然后再惩罚吧？”俞晓江轻轻一笑，“杜长官，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说完俞晓江敬礼离开，杜旅宁嘴角微翘了一下，这个‘冰月’还真是玲珑剔透。
俞晓江站在暗处，看着杜旅宁的身影也往靶场走去，暗舒了口气，转身往大门口走去，她要发出消息，让组织上同意她去争取杨慕次和萧云。


匕首一次又一次的扎在树上，阿次一次又一次的来回跑着，似乎想把自己累死也就不用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匕首的准头越来越差，可是阿次还是赌气似的不停的折腾着自己，心中的那股说不上来的委屈郁闷始终散发不出去，阿次拔了一下扎在树上的匕首，几近脱力的他居然没有拔下来，阿次颓然地松手突然抱住了树干，委屈地抽泣起来，忍了太久了，凭什么这么对待我？自己就是一个怎么也不会让人喜欢的坏孩子！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阿次忙警觉的转身，居然是杜旅宁！阿次刚想开口叫，可是又别过头去，扭着脖子看向远处，看着孩子气的阿次，杜旅宁竟然隐隐的有些害怕，害怕失去眼前这个骄傲委屈的杨慕次。

一百一十一


师徒俩坐在草地上，夜色已将最后一抹残霞退去，阿次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匕首，在地上划来划去的，面前一小片草地已经七零八落，杜旅宁看着还在赌气的阿次，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说道：
“心中还在不服气？”
“没有，不敢。”阿次瓮声瓮气地回道，还是没有抬头。
“今天或许真的不应该打你，可是你却真的应该被打！”杜旅宁前后矛盾的话让阿次忍不住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杜旅宁，眼神中有疑问还有不服气。
“今天你为军统争了光，我以你为荣！可是你知道你今天最后的举动是非常冒险的吗？我不想因为一场比赛失去一个好学生。”
“您打我是因为担心我？”阿次意外了，盯着杜旅宁。
“不全是，是你的行为让我想起了往事，你这招是凌风教的吧？你知道他闯的最大的祸就是和玩枪有关系吗？”杜旅宁突然叹了口气，“你和他一样，都有过人的敏锐观察力和反应能力，可是你和他同样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我不想看见另一个凌风，你懂吗？”
“可是教官，我有把握才这么做的，并不是赌运气。”阿次心中还是有些不服，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过了。
“是吗？没有人在失败前会认为自己是在赌运气，都是认为自己很有把握才做的，阿次，如果今天戴局长不打算用这种方式结束比赛，他要以欺瞒长官惩治你，你又如何？在这点上，郁澜比你做得好，他起码会权衡利弊，而你却仗着自己的能力轻易地做出反应，我早就告诉过你，这是把双刃剑，如果你不学会控制自己的应急反应，你的能力就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听着杜旅宁的话，阿次没吭声，虽然心中知道教官的话有道理，可是不管怎么说是自己赢得了比赛，今天这巴掌实在让阿次心中过不去。


杨羽柏一脸怒气地坐在杜旅宁的办公室里，勤务兵也不知道长官去了哪里，看着这位突然驾临的大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心中暗暗叫苦。
杨羽柏没有想到自己到嘉兴办事顺道来看看阿次，结果一到军营就听说了阿次被教官打了，而且还是宝贝儿子赢了比赛后被教官给当众打得，这让杨羽柏不干了，原本就不希望阿次当兵，现在更是没理由留下来受气了，而且从阿次同学的口中听说阿次受了很多的委屈和苦，尤其是今天更是逃离了奖台，这听得杨羽柏心疼不已！打定主意这回一定要将阿次带回家去。
杜旅宁掏出自己的手枪，递给了阿次，阿次不解地接过，杜旅宁拍了拍阿次的肩膀说道：
“枪里的子弹都是你的，打一个满分给我看看，现在天基本都黑了，你能做到吗？”
“我能！”阿次站起身，举枪瞄准了前方的靶子，似乎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六发子弹连射而出，然后长出一口气将枪双手递还给了杜旅宁，杜旅宁笑了一下接过枪，再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阿次坐下。
“心里舒服点了没有？”
“教官，我……”阿次有些卡壳，他不是太明白杜旅宁的意思。
“阿次，说实话我对你的心情有些矛盾，还记得那次我们在山坡上的谈话吗？那是你第一次叫我‘老师’，今晚我们再以师生的身份好好聊聊吧。”杜旅宁温和的语调让阿次心中的郁结慢慢地放开了，他看着杜旅宁，轻声问道：
“是，老师，您想和我说什么？”
“阿次，你并不是我带过能力最强的学生，可是你却是我认为最好的学生，甚至超过凌风，想知道为什么吗？”
“请老师明示。”
“强极则辱！可你身上却有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隐忍？这恰好综合了你的强势，你很敏锐甚至有时是敏感的，这点有时也会让我觉得意外，当初在山上我打了你，然后你醒来后眼神中那种受伤害怕的神情让我有些担心。”说到这，杜旅宁看了看阿次，阿次已经听得入神了，怔怔地问道：
“担心什么？”
“你太重情义！你在乎凌风所以挺身为他说话，你在乎我的态度所以会受伤，我没有说错吧？你为了救流浪女孩差点丢命，你今天在台上的举动虽然是为了比赛，但也是为郁澜解困，这点你不否认吧？”杜旅宁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以你的身手转枪之后你完全可以知道子弹在第几发上，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可是你不想让郁澜难堪所以才选择了卸下子弹趁势偷袭，这样即使郁澜输了，也最多就是一个猝不及防被你杨慕次打了个偷袭才输的，可是如果你们真的玩俄罗斯轮盘赌，如果郁澜最终选择放弃呢？那他就会落下一个胆小鬼的名声，身为老师我没有看错吧？”阿次低下头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或许我今天真的不应该当众打你，伤了你的自尊心，可是阿次，这一巴掌我又不得不打你，第一我不想看到你重蹈凌风的覆侧，第二我不想看到我最喜欢的学生将来会被情义给拖累！”杜旅宁再次拍了拍阿次的肩膀，阿次抬起头双眸闪亮地看着杜旅宁，声音有些不稳地问道：
“老师，您刚才说我是您最喜欢的学生？”
“是！你是我杜旅宁这些年带过的学生当中，最让我操心但也是最让我满意的学生！你也是我杜旅宁打造出的最锋利的宝剑！”杜旅宁含笑地看着阿次，阿次对自己的重视也让杜旅宁心中感到了安慰。


“谢谢老师！学生以后一定好好听您的教诲！”阿次腾地站起身，行了个礼，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心情好了？”杜旅宁也站起身，带着些宠溺的表情看着阿次。
“我本来就没有心情不好。”阿次调皮的撇撇嘴。
“那你刚才跑什么？”杜旅宁笑骂道，这个混小子不能给好颜色，一给就蹬鼻子上脸。
“我要是不跑，老师又怎么会对学生说这些？ 早知道这样，学生早就应该跑了。”阿次说完吐了吐舌头，一脸古灵精怪。
“臭小子，一放松你就皮痒！饿了吧？跟我回去吃饭去，这算是我奖励你今天为军统争光，明天再罚你！”
“是！”阿次忙收起笑容立正，然后看着杜旅宁一脸无辜地问道：“老师，那学生能点菜吗？既然是奖励是不是学生可以挑自己爱吃的？这样明天受罚也不吃亏。”
“能！今天晚上让你做回主。”杜旅宁呵呵一笑，转身往回走，阿次赶紧跟上，整个人都轻松了。
杨羽柏已经将杯子里的茶喝成了白开水，他越想越生气，虽然自己碍于身份特殊，平日里尽量的和阿次保持距离，可是阿次毕竟是心头宝，自己虽然很不愿意他加入军统，可是阿次坚持自己也不想拗了他的兴致，勉强答应了，不能来探望但是钱是从来没有少给，就是想让阿次在军营里少受点苦！结果可好，不仅没少受苦，还被别人给欺负打骂，这让杨羽柏极其后悔当初答应了阿次的要求。
想到这，杨羽柏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戴上帽子就想到外面去找阿次，正好和走回来的杜旅宁撞个正着，站在杜旅宁身后的阿次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父亲，自己没眼花吧？父亲居然来看自己了？

一百一十二


过了中午阿初还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荣升开始担心起来了，轻轻地推开房门走到了阿初的床边，这才发现弟弟脸上的伤，荣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太疏忽了，早上威廉这样闯过来必定不会风平浪静的，而且好像听阿初说显冬也来过并似乎要离开英国了。
荣升正要伸手去推阿初，就看见阿初一直微蹙着的眉头突然又紧了紧，身体很不安地动了动，嘴里含糊地嘟囔了起来，荣升俯下身想听见阿初说什么，可惜听不清楚，只是阿初的不安越来越明显，甚至有了惊慌的表情，做噩梦了。
“阿初，阿初，赶紧醒醒。”荣升忙轻轻地推着阿初的肩膀，口中低声唤道，阿初的身体一紧，突然喊了一声，
“不要！”眼睛突然瞪圆了，大概呆了几秒钟才清醒过来，看见荣升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阿初再次一惊，赶紧起身下床，规矩地站好，有些惶惑地看着荣升。
“怎么了？阿初，梦到什么了？”看着和自己生分的弟弟，荣升心中也不是滋味。
“没、没什么，大少爷，阿初该死睡过头了，您中饭吃了吗？阿初这就给您去准备。”阿初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刚才梦里的人是谁？为什么感觉自己要像掉进深渊了一样？
“我吃过了，阿初，你先坐下，看你一头的冷汗，”荣升轻轻地压着阿初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低头看着眼神中还有些慌乱的弟弟，尽量温和地问道：
“能告诉我，你究竟梦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害怕？是我这两天对你太严厉的关系吗？”
“不、不是，大少爷，阿初真的没事。”阿初闪躲着荣升的关注，这个大少爷不管自己心中有多想，但他始终就是大少爷，不是亲大哥。听到荣升长叹了一口气，阿初心中有些不安，抬起头看着荣升，怯怯地问道：
“怎么了？大少爷，您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失望，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荣升退后了几步，坐到了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初，阿初眼神一凝，想张口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着阿次狼吞虎咽的，杨羽柏只好将一肚子的话先收着，忙着给宝贝儿子夹菜，可是阿次脸上的手指印和微微红肿的脸，让杨羽柏觉得十分刺眼，想起刚才杜旅宁那副不在乎的表情，杨羽柏心中就懊恼起来，虽然碍于身份，自己平日里不能对阿次过多的亲近呵护，可在心中阿次可是宝贝，这么让人欺负了那还行？
饿坏了的阿次一顿猛塞之后，终于有空看着父亲，依然有点不敢相信父亲只是单纯的来看自己，咽下口中的食物后，阿次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父亲，您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有您刚才说雅淑回来了，她不是在新加坡吗？”
“你就惦记着雅淑？”杨羽柏打趣了一下，阿次尴尬地笑了笑，“家里没出事，我真是路过，才过来看你一下的，你看我这次就带了个司机过来，原本就想着看完你后就直接转回去的，没想到让我遇到这事，那个杜教官为什么要打你？”
“父亲，这在军营是常事，很正常，我现在不是很好？真的没事了，教官也是为了我好才教训我的。母亲她好吗？”阿次喝了口茶，试图转开话题，刚才在教官办公室门口，父亲和教官差点就掐起来，还是自己嚷嚷饿坏了才让父亲不得不离开那里。
“常事？你是说你常常挨打？”杨羽柏瞪大了眼睛，嘴角上的小胡子也忍不住翘了起来，阿次心中一愣，忙笑着解释道：
“没有，我只是说这种事经常有，但很少发生在你儿子身上。父亲，难道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我可是这里的特训生，哪有那么容易被教训的？您来嘉兴是谈什么生意啊？”


“阿次，你从来不喜欢过问生意上的事情，现在想岔开话题是不是太明显了？”杨羽柏不满地看了一眼宝贝儿子，嘴里没几句真话。阿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做了个鬼脸揉了揉肚子，说道：
“父亲，我吃太饱了，等会不用司机送我了，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明天一早我来送您。”
“你说什么？今天晚上你还要回去？不留下来陪我说说话？”杨羽柏越发的不满意了，军营把儿子的魂给勾去了。
“爸爸，我现在可是军人，教官能让我出来陪您吃饭，已经是特许了，晚上若是不回去那我真的是要受罚了，您也不想吧？”阿次难得的撒娇让杨羽柏心一软，伸手摸了摸阿次被打的脸，心疼道：
“还疼吗？要不要去买点药敷一下？”
“爸爸，我真没事，”阿次伸手握住了父亲的手，这是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这么多年来真的很少抚摸自己，阿次突然觉得这巴掌挨得真值！
“那好吧，你说的对，你是个军人总是要守规矩的，明天早上也不用赶着来送我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有空的时候再来看你。”杨羽柏不舍地拍了拍阿次的手，这双手上都是磨出的老茧，哪里像个豪门大少爷的手？杜旅宁，你敢这样欺负我儿子，我可没那么容易让你过关！
“嗯，爸爸，那您也早些休息，如果我明天能出来就一定过来送您，回去替我问候母亲。”阿次心中依依不舍，始终抓着父亲的手。
“还有雅淑呢？你怎么不提她？”杨羽柏好笑地看着阿次小皱起的眉头，这个丫头有时候很讨人喜欢，可有时候真的缠人，让阿次很头痛。
“嗯，也问雅淑好，几年没见都不知道她成什么样了？爸爸，我真的要走了，您多保重。”说着阿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而后给父亲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杨羽柏看着帅气的儿子暗暗叫好。


迈着轻快脚步回军营的阿次不会想到父亲第二天差点把军营闹翻了天，更没想到有个更大的意外等着自己，杜教官被气得发白的脸色让阿次过了很久都无法忘记，要不是俞教官从中打圆场，阿次都不敢想杜旅宁最后会怎么惩罚自己？
“大少爷，阿初梦到了我站在悬崖边上，好像有人总是想把我往悬崖下推，可是又总是有人拉着我不让我掉下去，好像四周有很多人，可是又好像除了我自己就是那个我怎么看不清楚的影子，很可怕！”阿初终于还是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梦境。
“后来呢？”荣升看着向他袒露心声的弟弟问道。
“我还是掉下去了，我想喊可是怎么也喊不出，后来就惊醒了……”阿初不安地看着大少爷。
“那些人中间是不是还包括我？”荣升的话让阿初惊了，的确在梦里那些四周的旁观者中包括大少爷。
“大少爷，我……”阿初从来不敢骗荣升，只是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荣升看了看有些手足无措的弟弟，叹道：
“阿初，看来我的确是对你太过严厉了，尤其是在凯瑟琳的事情上，伤了你。我挺后悔没有听你的解释。”荣升的话让阿初更加意外了，大少爷居然向他道歉？
“不，不是这样的，大少爷，阿初对您从小就是从心中尊敬的，从来没有觉得您对阿初严苛了。”
“这就是我们的问题所在，如果我们真的是亲兄弟，为何还需要敬畏生分？荣华是我的亲妹妹，可是她从小不需要我照看，你虽然从小就跟着我，可是家规又让你我不能太过亲近，坦白讲我也不懂如何去做一个好大哥，只是由着自己的想法去选择自认为是对你好的路让你走。显冬有些话是对的，你有你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荣家对你有恩但是不能用这份恩情去束缚你，包括阿初你自己，我更希望你感念这份恩情而不是将它当做你心中的负担。”荣升难得的自我剖析让阿初不由得动容，谁不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近二十年根深蒂固的家族生活又岂是说变就变的？难得自己真的有这个权力去完全不顾荣家的想法，去选择自己的道路？阿初极度渴望，但是心中却知道这只是梦，大少爷是真心的，但是大少爷能如此的宽容对待自己，不正是因为自己的委曲求全吗？难得自己能真的想大小姐那样，把大少爷当做哥哥一样去索取去撒娇去亲近？
荣升看见阿初眼神中刚刚亮起的光芒又渐渐的收了回去，屋内的‘兄弟俩’陷入了沉默中。

一百一十三“班长，班长，你赶紧到大门口去看看吧，出事了。”一大早杜天颖就大呼小叫起来，冲着正在洗漱的阿次嚷嚷道，他刚刚去传达室想看看有没有信件，结果就看到了班长的父亲带领着一个车队将军营门口给堵上了。“大惊小怪的，出什么事了？”满嘴牙膏泡泡的阿次不以为然地看着杜天颖，这是个风吹草动都会满世界嚷嚷的家伙。“你父亲带人把大门口给堵上了！”‘当啷’一声，阿次手中的刷牙缸掉地上了，顾不得嘴边上的牙膏沫，一把揪过杜天颖，吃惊地问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我父亲把军营门给堵上了？”牙膏泡泡都喷到了杜天颖的脸上，天颖伸手抹去了白色泡泡，很肯定地说道：“班长，我真没胡说，我亲眼看见的您父亲带着一个车队正在大门口呢，估计现在教官他们都赶过去了。”阿次放开杜天颖，转身就要往大门口跑，被一直在边上的萧云一把拉住，“阿次，把脸擦干净了，你这幅样子出现在你父亲还有教官面前，不是火上浇油吗？”“萧云，我父亲要做什么？昨晚我们说的好好的，他今天就该回上海去了。”阿次接过萧云手中的毛巾，囫囵地给自己洗了个脸。“估计还是为了你昨天挨打的事情吧。等会你可别急，毕竟那是你父亲，他也是心疼你。”萧云不免担心阿次为这事和他父亲吵，阿次点点头，赶紧朝着大门口跑去，心中直嘀咕，爸爸，你是不是每次来看我都需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上次来军营想抓我回去，居然让陈管家带了二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要不是自己死硬地态度逼得父亲不得不同服输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呢？今天又是哪一出啊？杜旅宁一脸阴沉地看着门口齐刷刷的十辆轿车还有两辆新卡车，新卡车上还绑着红绸缎，虽然是大清早，可是军营门口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了。“杨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看着一脸笑容西装笔挺的杨羽柏，杜旅宁沉住气问道，昨晚这个杨羽柏就想发难，要不是看着阿次的份上，我杜旅宁也不会对他客气。“杜长官，没什么意思，只是小儿不懂事，昨天在比武的时候烧了两辆车，作为父亲自然是要赔偿的，您看看这两辆新车还满意吗？如果不够，我再让手下去买。”昨晚阿次离开后，杨羽柏连夜吩咐上海和嘉兴两地派人派车过来，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替宝贝儿子撑过腰，这次他杨羽柏必须要做一回真正的父亲！“杨先生，不需要了，车是比武的道具，烧了自然也不需要杨慕次赔，您还是带回去吧。”杜旅宁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军营了听到风声的人也都赶了过来，俞晓江也站住了人群中，她看着远处跑过来的杨慕次，眼中忍不住跳动着兴奋欢乐的光，她已经知道了杨慕次和萧云的真正身份，而自己被调入训练营有很大一部分的任务就是保护及训练这两个人。杨慕次是自己人！这让俞晓江昨夜一夜没有睡好，一直用理智控制的情感昨夜好好地释放了一下，虽然她不能告诉杨慕次自己是谁，可是自己以后不用再用谎言和欺骗去面对杨慕次了，这让俞晓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奔跑而来的杨慕次看上去是如此的英俊和帅气，晓江的心跳加快了。还没跑到门口，阿次就觉得头大了，父亲还是摆出了一掷千金的架势，那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陈浩山又出现了，身后那一长串的黑色别克轿车是什么意思？阿次突然很想转身开溜，他实在是不想让别人再一次的对自己是上海杨家大少爷这件事添油加醋。眼尖的陈浩山已经看见了少爷，忙高声地叫道：“少爷好！”十辆车边上站着的人也齐声高叫了起来，倒把杜旅宁气乐了，转头看着一脸尴尬的阿次，冷笑道：“杨大少爷，早啊！”“教官早！”阿次强压着火气对着杜旅宁行了礼，然后转过头看着父亲，不高兴道：“父亲，您这是做什么？今天您不是回上海了吗？怎么来这里了？”“少爷，老爷说您烧了这里的车，咱们杨家怎么说也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能亏了人家，就命令小的连夜从上海找了两辆新车给这里的长官送了过来。”陈浩山故意大声地说着，“老爷说了，少爷在这里多蒙这里的长官关照，才能有出息，杨家就更不能做不在理的事情，少爷您看，您烧的是这样的车吗？”说着陈浩山冲着那两辆新车指了指，阿次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你闭嘴！父亲，您赶紧带着他们离开，别在这里让我难堪了。”阿次半急半恼地看着杨羽柏，还没等杨羽柏开口，就听见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十辆车中的一辆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粉红洋装的女孩钻了出来，阿次惊得往后退了两步，雅淑！阿初站起身，定了定心神，直视着大少爷的眼睛，刚才眼中的那种慌乱消失了，荣升突然感觉到阿初似乎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身上发生了变化。“大少爷，阿初有些话想对您说。”阿初平静从容的语调让荣升不自觉的将身体前倾了一下，看着阿初静心听着。“大少爷，阿初心中有时的确会有些怨怼，但不是抱怨荣家的恩情成为了禁锢我的枷锁，而是抱怨为何命运要如此对我？我若真是您的弟弟该有多幸福？又或者我只是荣家的一个下人也应该会更轻松，可是阿初不是，阿初身上还背着干娘的希望，也承载着大少爷对阿初的期许，这些年阿初一直战战兢兢地在荣家守着自己的本分，甚至都不敢去想自己原先究竟是什么人？阿初尽力在成为荣家的人，这是真心的，绝无矫情虚伪。阿初自从五岁进入荣家，从懵懂无知到启蒙受教，再到现在留洋学医，这中间大少爷为阿初的付出及关爱阿初一丝都不敢忘，做一个医生是阿初心中所愿！我在学医的过程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还有自信，所以阿初从心底里感谢大少爷为我选择的这条道路，我也希望我能一辈子走下去，成为一个真正能独立自主的人，也能成为让荣家骄傲的一份子！大少爷，荣家对我的恩情我从来没有认为是负担，可是在阿初心中我要报答的心也从来没有动摇过，这是阿初这些年学会的担当，我想也是大少爷希望看见的，古人都说点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养育之恩？凯瑟琳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现在之所以弄得一团糟，责任都在我，不够独立自信的我总是希望有事的时候是大少爷替我拿主意，可偏偏这件事我瞒了您，结果伤了您的心也伤了凯瑟琳的心，今天威廉这一拳应该揍，阿初以后会慢慢学会如何去面对自己的事情，而不是事事都想着让大少爷为我操心了，可是不论阿初怎么做怎么变，都还是那个当初进府时跟着大少爷的阿初。”说完阿初放松了一直有些紧张握着拳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着大少爷说出这样的话，荣升先是安静地看着阿初，然后脸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他没看错，阿初又长大了。

一百一十四


跃春的确在图书馆里，他有些着魔地翻看着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还有关于乌托邦的一些著作，这次德国之行风景什么的没有在跃春心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倒是那晚小酒馆里那些青年学子慷慨激扬的辩论始终让跃春无法忘怀，对一个国家未来的憧憬和规划是如此的激动人心，这远比啃医书来得有趣和有意义！想想看，如果自己的祖国的未来是符合自己的理想之国，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学校的图书馆里关于这些的藏书不多，跃春就去伦敦市立图书馆去翻阅资料，在那里还能读到不少国内的新闻，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和中国成立了共产党的消息，包括在法国好德国都有中国的共产小组的存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下大同’难道真的会在新思想新主义下成为现实？
跃春越研究越着迷，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或许是改变全人类的一种力量！羸弱多灾的中国光靠医生是拯救不了的，她需要的是翻天覆地的变革！跃春有种冲动，他要去德国去法国，去更好的理解这种思想，去这种思想的发源地感受一下。
看到跃春面前摊开的《德意志意识形态》，显冬似乎没有感到意外，他带跃春去那个小酒馆，原本就是想让跃春知道除了读书还有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去做，他原本是想让阿初去的，可是看着阿初和荣家这样的关系，显冬就不想再带给阿初更多的心理冲击了。
只是这样一来，阿初身边的朋友或许真的都要离开了，跃春想去德国游学！


娇俏的雅淑一站出来，四周的人都忍不住啧啧出称赞了起来，这女孩的皮肤怎么会这么白？长长的卷发在脸颊边上一跳一跳的，看着特别活泼可爱，款式时髦的小洋装将身材恰到好处的勾勒了出来，军营大门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这个粉红洋娃娃脆生生的话，
“阿次，你有没有想我？看到我开不开心？”说着雅淑就扑到了阿次身前，双手环绕住阿次的肩颈，又笑又跳，一脸灿烂，阿次尴尬至极，伸出双手将雅淑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身后已经传来了窃窃的笑声。
“雅淑，你怎么来了？”阿次下意识的转过头，正好看见俞教官转身的背影。
“我在上海等不到你，刚好听见干爹打给陈管家的电话，我就偷偷跟着过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开心吗？说，你想我吗？”雅淑完全当四周的人不存在，阿次涨红了脸没吭声。
“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雅淑嘟起了小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阿次有些委屈，阿次轻咳了两声，说道：
“没有，没有，雅淑听话，我这里还有事，你先到边上等一会好吗？”向来宠着惯着雅淑的阿次只能先哄着，雅淑跺了跺脚，头顶上的小帽子微微地颤动了几下，很不开心地说道：
“我听干爹说你被人打了，是谁打的？还疼吗？让打你的人出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欺负我的阿次！”雅淑刁蛮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阿次正想开口就听见身后教官再次发话，
“杨慕次，这里是军营，要叙家常去别处！给你三分钟时间处理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杜旅宁已经脸色阴沉，军营门口卿卿我我，这像什么话？


“是，长官！”阿次心中叫苦不迭，昨晚还觉得温情满满，今天是真后悔，还不如他们都不惦记自己呢。
“你是谁？为什么对我的阿次这么凶？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事情？干爹，你看他们都欺负阿次。”雅淑转头看着杨羽柏，委屈地嘟起了小嘴，杨羽柏倒是保持着笑容，看着杜旅宁故意说道：
“杜长官，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您还没收下这两辆车呢，另外我还安排了人今天就来把教学楼修缮一新，小儿做事莽撞，还请长官以后多多包涵，严师出高徒，这点杨某人深信不疑，所以我也很能理解虽然阿次赢了比赛却还要被长官责罚，今天前来就是为了表示感谢的，感谢杜长官对阿次如此的用心。”
“爸爸，雅淑，你们别说了，这不是让我丢人现眼吗？”阿次不用回头就知道杜旅宁的脸色有多难看，四周有些起哄的声音会让杜长官更生气的，昨天整个军营里大多数的人都看到了自己挨打，而且很多学员心中也都为自己打抱不平，现在父亲这么一闹，等着看好戏的人一大把。
“杨先生，大家都是明白人，您也不用绕弯说话，昨天是我责罚了杨慕次，您想要替他讨公道我理解，但是身为杨慕次的教官，我怎么教导自己的学生想来用不着向杨先生解释吧？”杜旅宁冷峻的声音让阿次心中一寒，“如果杨先生真的觉得我对杨慕次不公，大可以向上投诉，我杜旅宁等着就是了，这里是军营不是你们杨家公馆，还请自重！您若想带走杨慕次，而他也想离开，我杜旅宁绝不拦！我再说一次，这里是军营！给你们最后三分钟时间，立即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不客气？”雅淑指着杜旅宁问道，阿次赶紧一把拽过雅淑，让她退到身后，自己看着杜旅宁，大声说道：
“长官，请息怒！这里有误会，学生一定立即解决！”说完阿次转身看着父亲，哀求道：
“爸爸，阿次求您了，赶紧离开吧，您不想让儿子真的再受罚吧？您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阿次委屈的表情让杨羽柏心疼了，
“我怎么会害你？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你明明做得很好，为什么还要挨罚？”
“可是爸爸，您也看到了，您儿子现在成了大家关注的中心了，这样是帮我？求您了，先带着雅淑离开，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说行吗？”
“阿次，我不走，我刚刚来为什么要我走？我要你陪我！”雅淑一听不干了，再次抓住了阿次的手臂，阿次像是被烫着似的忙推开了雅淑的手，
“雅淑，别胡闹，这里是军营。想让我受罚？”
“我……”雅淑跺了一下高跟鞋想抱怨，可是又怕真的让阿次受罚，只好嘟起嘴站到了一旁。
“好，我先离开，但暂时不会回上海，我今天约了这里的地方长官，想和他谈谈收购这里的土地的事情，听说这个警察学校的土地也在出让的规划之中，我倒是很有兴趣买下了重新建设。”杨羽柏故意说得很大声，军营里的人又是一阵议论，这不会是真的吧？这个学校原本就是属于中统的，是戴老板使了手段才弄到手的，这才让军统有了个像样的培训基地，如果真的被这位财大气粗的杨老板收购了去，那岂不是件让军统很头痛的事情？


“父亲，您……”自己一直希望的维护真的来到的时候，却是让自己这么为难，阿次不由得苦笑了，这种突然而至的幸福自己还真有点承受不起。
“放心，我只是在商言商，当然了，我们杨家在南京也是有些故交好友的，倒也不妨碍我去了解打听一下这里的规矩，是不是真的就能有人一手遮天了，宝贝儿子你放心，你若是真喜欢当军人，我可以送你去德国军事学院去学习。总比在这里学习好！”杨羽柏的话音刚落，阿次就听见杜旅宁的‘哼‘的一声冷笑，心中直发毛。

一百一十五
杜旅宁的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到阿次觉得只要自己一开口，暴雨就会从头顶倾盆而下！
低着头的阿次不敢看教官，不用看也知道杜旅宁的脸色有多黑。爸爸，您可千万别真的去找地方长官，求您了！阿次心中暗暗祈祷着，万一再弄出什么动静来，自己还真的说不定会被杜旅宁给赶出去的。
沉闷的气压终于被另一股气流给打破了，只是阿次听起来还不如刚才那近乎凝固的低气压呢。
“怎么说？杨少爷，想好去留了吗？看来我这里的庙实在是太小了，委屈了上海滩上鼎鼎大名的杨家大少爷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要不要我开一个欢送会？”气愤莫名的杜旅宁难得地用起来冷嘲热讽这一招，阿次的心沉了一下，杜旅宁的话不知为何让自己的心很难受。
阿次紧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我没做错事，可是为什么都要冲着我来？阿次心中的委屈和郁闷开始漫延，还以为昨晚之后，老师对自己是真的欣赏和喜欢，可是现在看来不是真的，被自己的父亲闹了一下，就想赶自己走了。
臭小子，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你不会回答说你不想离开？杜旅宁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阿次，心中更来气，看来我这个老师在你小子心中真没什么份量！难道你真的想跟着你父亲离开？
“沉默代表默认，好！我同意你离开，但是青训营向来只有被开除的学员，没有可以主动脱离的，所以在你的报告上我会写因为受训成绩不合格，而被开除！不过我想以你父亲的能力，这个报告应该不会对你的前途有任何影响！”杜旅宁再次紧逼，阿次突然抬起头瞪着杜旅宁，大声说道：
“老师，您不公平！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不接受！”阿次觉得自己的委屈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他死命地忍着。
“你嚷嚷什么？这里是你大声嚷嚷的地方？”杜旅宁也被阿次吓了一跳，这混小子什么态度？
“我什么时候训练不合格了？您为什么要开除我？我说过我要离开吗？您和我父亲都一样，都只想着自己的立场，你们谁考虑过我的想法？老师，您告诉我，学生我究竟错在哪里了？难道就因为我是杨家少爷？”阿次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杨家少爷？这个身份究竟给了自己什么？父亲一直希望自己在外生活，好不容易想替自己撑个腰，结果又要让老师赶自己走，难道自己可以去怪父亲？难道自己可以告诉老师，我这个杨家少爷从小就是个没有人喜欢的少爷吗？
阿次突然的爆发让杜旅宁意外了，他看着拼命控制自己的阿次，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伤到他了，可是现在该怎么打圆场？杨羽柏的行为的确不能怪到阿次身上，再说了，自己还真的赶阿次走？
就在尴尬之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俞晓江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叠资料，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走到杜旅宁面前地上资料，轻声说道：
“杜长官，这是戴老板临行之前要求我们就这次大比武做出的整理及分析，请您过目一下。戴老板说他会看，要从里面挑出这次的优秀学员，作为第一批参与实战的人员，上面来催了。”
杜旅宁看了一眼俞晓江，心想你来得可真及时，你这是在提醒我，杨慕次无论如何不能被开除是吗？若是我把大比武的冠军给赶走了，戴老板那里怎么交代？
“你先放在桌上吧，我一会就看。只是这个混小子一直站在我这里，我没办法做事。”杜旅宁故意恼怒地瞪了一眼阿次，阿次别扭地转过头，见鬼了，明明是你让我跟着你来办公室的，为什么要在俞教官面前说的好像是我在闹脾气？
俞晓江轻笑了一下，说道：
“杜长官，这个容易，我那里还有些事情正想找人帮忙，既然杨慕次精力旺盛，那就让他去帮我搬东西吧，等会我再把他给你送回来。”
“行，赶紧把他带走，省得我看着心烦！”
“好！”俞晓江脆声答应道，而后转过头看着阿次，严肃道：“杨慕次，跟我去电讯室！”
“是，俞教官！”阿次别别扭扭地跟着俞晓江出门，杜旅宁暗暗舒了口气，自己刚才的确有些赌气了，差点就不好下台阶，幸好这个俞晓江出现的及时，只是这个杨羽柏的确有些让人头疼，杜旅宁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
阿次低着头跟在俞晓江后面，没留神前面的俞晓江已经停下了脚步，阿次差点撞到俞晓江的身上，惊得阿次忙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看着俞教官。
“担心你父亲真的会去找地方长官？”俞晓江一语道破阿次心中的担忧，阿次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突然流露出求救的神情，可是没好意思开口。
“想让我帮忙？”俞晓江突然想故意为难一下阿次，今天在门口看见的那位漂亮小姐和阿次是什么关系？
“我不敢，教官刚才已经帮过我了。”阿次低下头腼腆地笑了一下，“谢谢您刚才及时解围，否则我真的会被老师赶出去的。”
“不会，你可是杜长官的心头宝，赶谁都不舍得赶你，只是你父亲那里的确有些麻烦，想过怎么解决了吗？”俞晓江歪着头带些调侃地看着阿次，阿次皱起小眉头，憨憨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终于开口央求道：
“俞教官，你想到办法了吗？教我一下吧，我已经被教官训糊涂了，而且我也不能去怪我的父亲，他也是关心我。”
“看来你真的是当局者迷，你父亲和杜长官是在为你较劲，你若是一碗水端平，自然两边都放不下来，你得去找一个人来打破这个平衡。”俞晓江看见杨慕次难得的无助模样，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柔情，倒忘记了刚才心中的些许不自在。
“谁？”阿次刚问出就看见俞教官有些揶揄的神色，阿次一愣马上回过味来，讪讪地解释道：
“雅淑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她是……”
“不用和我解释这些，这位小姐可以帮你，至于怎么帮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想你应该清楚，赶紧去吧，若是真的等到你父亲找了地方长官，这事就麻烦了。”
“谢谢俞教官，那我先去了，杜教官那里还请帮我说明一下。”阿次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俞晓江冲着他瞪了一眼，训道：
“看来你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学员！居然这样不懂教官的意图，你以为杜长官真的是放你出来帮我搬东西？”
“报告教官，当然不是，可我不是担心您替我受累吗？”说完阿次敬礼赶紧往大门跑，晓江看着阿次逃也似的背影，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雅淑正一肚子火的在宾馆房间里发着大小姐的脾气，杨羽柏也没空搭理她，打了几个电话给嘉兴市政府的人，对方的语气都有些推搪，原来杜旅宁也早已将电话打给了市政府，地方政府虽然看重杨家的产业，但毕竟也不敢得罪拿枪杆子的军统，只好两边和稀泥，尽量都不得罪。
杨羽柏看了看站在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浩山，虽然这个陈管家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可是杨羽柏却觉得他被这个陈浩山看轻了，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现在更没有能力为儿子出头，杨羽柏重新拎起电话，要通了南京市政府。

一百一十六


看到推门而入的阿次，雅淑一愣而后委屈地扑了上来，双手勾住阿次的脖子不放，
“阿次，你欺负我，你欺负我！”雅淑一边跺着脚一边带着哭腔抱怨道，阿次苦笑了一下，赶紧双手微微用力掰开雅淑的手，陪着小心说道：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几年没见，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姑娘长成什么模样了？”
“我不是小姑娘，我是你的未婚妻！阿次，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所以不想见到我？”雅淑瞪着圆圆的眼睛，用力的拽着阿次的胳膊，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雅淑，瞎说什么呢？我在这里是受训，军营里几乎没有女兵，你让我喜欢谁去？再说了我哪有时间啊？别闹了，我找你真有事，帮我一个忙，行吗？只有你能帮我了。”阿次耐着性子软声软语道。
“什么忙？我能帮什么忙？”一听阿次要自己帮忙，雅淑立即不闹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的阿次求自己帮忙。
“帮我劝爸爸回上海去，别在这里和我的长官较劲了，否则我真的要被开除了，雅淑你了解我的，如果我被开除了，我也没脸回上海去了，那我只能回日本，再也不回来了。”
“不，不，我不要你再回日本！我们都分开这么多年了，这次我不让你走！”雅淑紧紧地抱着阿次，好像下一刻阿次真的就要离开似的，阿次突然有些不安，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哄骗雅淑，阿次不由得也抱住了雅淑，轻轻地拍了拍雅淑的背，说道：
“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所以雅淑你得帮我，只要爸爸回上海，再过几个月我受训就结束了，到那时我就能回上海了。”
“好，我去劝干爹，阿次，你答应我，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否则我就去告诉干妈，你欺负我，我让干妈来教训你！”雅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阿次，眼泪还挂着脸上，可是嘴角已经露出了笑意，阿次无奈地说道：
“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我吧？看你又哭又笑的，好像我真的欺负你似的。”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阿次还是很自然的伸手帮雅淑脸上的泪水抹去，这个从小就认定他的雅淑在自己的心中的确也很重要。
雅淑破涕而笑，伸手握住阿次的手，说道：
“走，我陪你去找干爹，咱们一起劝干爹，他一定会回上海的。”
雅淑拖着阿次走向杨羽柏的房门，屋内杨羽柏满意地放下电话，南京政府的财政司司长已经答应自己的前任，将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向有关部门查询，必定会给杨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想打我儿子，没那么容易！杨羽柏心中第一次涌现出一个做父亲的自豪感！
几下敲门声后，宝贝儿子和未来儿媳站在了屋内，听到父亲把事情捅到了南京政府，阿次的脑袋‘嗡’的一声，彻底懵了！这该如何收场？
杜旅宁气愤的将电话给砸在了地上，仗着有点钱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本来已经想看着杨慕次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你居然让南京方面来压我，好，看是我杜旅宁的军规条例硬，还是你杨家的金条银票横！
“去，立即去把杨慕次给我带过来，还有召集所有人到操场集合！”杜旅宁冲着勤务兵下令道，勤务兵忙答应了跑出办公室，这回看来杜长官真的是发火了，勤务兵想了一下，先跑去找俞教官，她应该和杨慕次在一起。
阿次真的快无语了，看着父亲有些献宝讨好的神情，也没有办法冲着一心想为自己出头的爸爸发火，可是刚刚以为可以解困的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雅淑倒不以为意，既然干爹都找到了南京政府，那阿次也不用怕那个什么教官责罚了！雅淑一脸开心地站在阿次身边，看着杨羽柏说道：
“干爹，还是你厉害，原本我和阿次还想一起劝您离开回上海去呢，这样一来是不是阿次也不会被处罚了？”
“当然！我就不信那个什么杜教官可以违抗南京的命令！阿次，不用担心，这回的事情我一定替你讨个公道。”杨羽柏信心满满地看着阿次说道，“宝贝儿子，都过了午饭时间了，饿了吧？来，陪爸爸去吃饭。”说着杨羽柏走上前，就想拉着阿次一起都餐厅，门被陈管家推开了，
“老爷，楼下来了一队宪兵，说是奉命要带少爷回军营，看样子这次是来真的了，都带着枪。”
“阿次，别跟他们回去！”雅淑吓得小脸发白，紧紧地抓着阿次的手不放，杨羽柏也愣了，这个杜教官什么意思？难道南京也压不住他？！
英国伦敦荣家寓所，早起的阿初一如既往的安排好大少爷的早餐，就收拾起自己的书包准备出门，今天是大少爷替自己报名的金融管理课程。
“阿初，你如果不喜欢可以不去读，以后你就按照自己的喜欢选读吧。”荣升叫住了正要出门的阿初，阿初转过身，看着大少爷微笑道：
“大少爷，阿初喜欢的，虽然阿初立志要做个医生，但不排斥多接触一些其他的知识，荣家的人怎么可以只会死读书？大少爷放心，阿初会好好学的，谢谢大少爷给阿初机会，阿初会珍惜的。”
“哦，既然你喜欢那就好。那你去吧，免得迟到。”荣升看着阿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今天的阿初和以往一样，可好像什么地方又不一样了。
“是！对了，大少爷，阿初想请大少爷帮个忙，上次您给我的几本中医书阿初都已经看完了，不知道大少爷能否让家里再寄一些过来？”
“没问题，我这就发电报给家里。”
“谢谢大少爷，那阿初先去上课了。”说完阿初恭谨地对着大少爷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餐厅，走出了大门，荣升看着已经空了的门口，愣了会神，才慢慢地坐下开始吃早餐，阿初身上多了些冲劲，可这动力从何而来？荣升不解。
走下台阶的阿初深深的吸了口气，一个晚上虽然想不清所有的事情，但是有件事自己想明白了，在无法改变自己是被荣家收养的前提下，就努力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抓住每一个机会，让被冠以荣家姓氏背后的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只有当自己强大到即使离开荣家这个姓氏，也能站立的时候，自己才不会惶恐不安，自己才能带给干娘和爱自己的及自己爱的人保护！从今天开始，荣初将为自己争取荣耀，总有一天，我会让荣家因为有我的存在而感到骄傲！
英国皇家医学院，赫尔曼教授的研究室，老威廉爵士正在拜访教授，此行爵士有两个目的，一是要赫尔曼收自己的儿子做学生，二是要赫尔曼开除荣初！
赫尔曼教授看着眼前略显傲慢的爵士，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尊重，毕竟爵士是皇家医学院的名誉校长。
“对不起，爵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满意荣初，据我所知，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
“教授，难道我们大英帝国就没有比这个荣初更优秀的学生了吗？为什么要选一个东方人作为你的学生？还有他让我的女儿非常伤心，这点我无法容忍！”爵士听信了威廉的片面之词，心疼女儿的爵士怒火中烧，顾不得绅士风度前来向教授提出了近乎无礼的要求。赫尔曼教授皱了皱眉头，不满道：
“爵士，我不希望您用自己家里的事来干涉我的自由！大英帝国的确有很多优秀人才，但我想大英帝国也一定有更优秀的本土教授去带那些学生的，并不缺我一个德国人吧？荣初是我挑选的学生，除非他无法完成我交待的研究任务，我才会考虑开除他，否则免谈！我非常欢迎爵士前来我的研究所参观，但是在这里我拥有绝对的自主权，这点还请爵士见谅。”赫尔曼教授执拗的脾气也上来了，爵士气得翘了翘嘴角的胡子，可是赫尔曼教授的确拥有这样的权力，这是英国皇家医学院能留住教授的条件之一。

一百一十七


俞晓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愣了，这个杨羽柏究竟懂不懂自己的儿子到底需要什么？还真的以为军营是可以用钱摆平的地方？尤其是遇到杜旅宁这样性情的教官，就算是最后事情解决了，杨慕次估计也少不了一顿处罚！
让杨慕次出营去找他父亲商量，是杜旅宁和俞晓江之间的默契，但是这也可以定性为是杨慕次擅离军营。俞晓江皱起了眉头，杜旅宁再喜欢杨慕次也是有限度的，他不可能会留下纵容学员的名声，可是一旦杜旅宁处罚了阿次，那杨家岂不是更要闹翻天了？
没时间细琢磨了，见机行事吧。俞晓江匆匆赶往杜旅宁的办公室，路上已经看见了正在集合的全体学员，大家都在议论，又发生了什么事？
“萧云，杨慕次回来了吗？”俞晓江一冲眼看见了一脸焦急的萧云，萧云忙跑上前来，汇报道：
“报告俞教官，杨慕次不在营房里。俞教官，紧急集合是不是和阿次有关？”
“别多问了，估计这回杨慕次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赶紧归队。”俞晓江正要挥手让萧云离开，又叫住了他，“萧云，杨慕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教官，我不明白，特殊的地方？什么特殊的地方？”萧云一脸茫然地看着俞晓江，晓江语速有些急地问道：
“比如有什么外人不太知道的事情或者他身体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最近训练加比武的，赶紧想想，说不定能帮上忙。”
“哦，教官，有，阿次有偏头痛的毛病，不常犯，但是前些日子特训的时候发作过，对了还有上次关禁闭的时候也发作过，我们在大学里的时候我倒是很少见他犯过头痛，最近连着两次了。”萧云一边说一边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俞晓江，看来俞教官是真心想帮阿次的，也只能靠她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俞晓江也立即转身，希望先见到杜旅宁。


杨羽柏心里有些打鼓了，可已经骑虎难下了，现在总不能将儿子丢下吧？再说了这要是传出去，不仅阿次以后会成为军营里的笑柄，他杨家也没面子。看来这事只能硬碰硬到底了，原来也不过就是想要杜旅宁服个软，道个歉，没想到这个家伙是块滚刀肉，我杨羽柏就不信了，窝囊了一辈子，难得硬气一回还能被你给挡回去？
“陈管家，通知夫人，杨氏企业在嘉兴的所有商号和银行分号都歇业，同时拒收嘉兴农户提供给杨氏企业的任何纺织原材料，若是夫人有疑问，你就告诉她，这关系到整个杨家将来在江浙沪的声誉，若不支持以后很难经营下去。”
“爸爸，你想干什么？”阿次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是要逼宫吗？
“阿次，这事你不用管了，今天我非为你做回主不可！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看着儿子被宪兵队抓回去，什么补救措施都不做吧？”杨羽柏有些愧疚地看着阿次，前面的确也是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了，可是现在是不得不强势了，听到父亲这么说，阿次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父亲已经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现在这样做的确也没有错，看着父亲不安的眼神，阿次心中倒是很温暖，爸爸是真心疼爱他的。
“爸爸，你放心，教官很欣赏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现在就跟他们回去，您也别太担心了，阿次只求您别把事情弄大了不好收拾，毕竟教官也没有错，您别太为难杜教官。谢谢爸爸。”说完阿次紧紧地抱了下父亲，然后松开手转身往门口走，雅淑一把拽住，
“不，阿次，我不让你去！干爹，阿次回去要是受罚怎么办？”雅淑的小脸急得煞白。
“雅淑，你放手，我要是不和宪兵队回去，真的有可能要上军事法庭的，到那时事情就真的麻烦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阿次用力挣脱了雅淑的手，快速拉开门跑了出去，雅淑一愣也赶紧追了出去，阿次已经被宪兵队带上了车，雅淑跳上宾馆门口杨家停放的车，追着一起往军营而来。


杨羽柏再次打电话给嘉兴市政厅，只是简单的通知对方，如果自己的儿子这次受罚，杨氏将从今日起永久执行今天的歇业及停止交易的政策，同时会敦请杨氏企业的合作伙伴共同参与，请市政厅长官自行考虑。紧接着再把电话要到了南京财政司司长处，告知了这里发生的情况，司长极其尴尬，没想到自己一插手反而让前任司长的公子被抓了！这个训练营的教官也太不识大体了，这不是针对杨家，而是打他这个财政司司长的脸！
“请杨先生放心，这事我一定管到底了，既然这个教官不给我面子，那我就请他的长官直接和他说话！若是杨公子真的因此受苦了，我当面向您赔罪！”司长也无奈，虽说杨家已经是商人了，可是前任司长的身份和雄厚的资金实力，都不是他这个后生晚辈能轻易得罪的。
“那杨某人在此谢过司长大人了，给您添的麻烦杨某改日一定登门道谢，南京我也好几年没有回去了，的确是想见见故交好友了，前些日子行政院的孔院长还约杨某人前往一聚，只是事务繁忙，辜负了孔院长的好意，这次到南京是一并要还的。到时若是司长有时间，杨某人做东如何？”
“有时间，有时间，谢谢杨先生对晚辈的照顾，您老放心，我这就给戴局长去电话。”司长恭敬地放下电话，若是能和行政院的孔院长认识，自己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个训练营的教官怎么这么不开眼？居然得罪杨家公子！
“陈管家，备车，咱们也赶去训练营，免得那个杜教官先斩后奏，让少爷吃苦。”杨羽柏说完拿起桌上的帽子，率先往门口走去，陈浩山心中倒是小小吃了一惊，平时这个老爷对夫人唯唯诺诺的，什么事都是夫人说了算，难得自己拿一回主意，自己还以为这个杨羽柏的确也是无能之人，没想到他也是很有头脑和魄力的，只可惜是个胆小鬼。
“是，老爷。”心中已经七弯八绕的陈浩山难得心服地的答应着，立即去备车。


雅淑的车被守卫拦在了门口，任由雅淑又叫又闹的，可是守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架着枪将这个刁蛮美丽的大小姐给拦在了军营外，雅淑眼睁睁地看着阿次被带了进去，情急之下的雅淑突然哭了起来，她不敢想象她的阿次如果挨罚了会怎么样？
杨羽柏一下车就看见正在哭泣的雅淑，吓了一跳，等问清楚情况才稍稍安心，他看了看手表，估摸着那帮市政厅的人应该也快到了，除非他们真的愿意让嘉兴最繁华的街市萧条一半，况且杨氏目前是上海最大的纺织原料收购商，盛产桑丝的杭嘉湖一带有谁敢得罪大买主？
杜旅宁也是骑虎难下了，气愤之下紧急集合，这样的动静不给出个结果怎么收场？说到底，杨慕次本身并没有做错事，这都是被他那个老子连累的！
被宪兵队押着来到杜旅宁面前的阿次，看着教官气得发青的脸，心中直嘀咕，真不明白这两位究竟在闹什么？我这个当事人可真冤的，什么也没干，就被你们这样抓过来拽过去的，我还一肚子的意见没地方发呢。
闷不吭声脸带不耐烦的杨慕次逼得杜旅宁怒吼起来，震得操场上的学员心抖了三抖，萧云眼带哀求地看着俞教官，教官，您倒是帮还是不帮阿次啊？

一百一十八


俞晓江没有找到机会先见到杜旅宁，只能也站住操场边上，看着杜旅宁的雷霆之怒，可杜旅宁吼得越凶，也就证明他心中越纠结，真罚杨慕次，一情理上说不过去，二他自己心中也不舍，可是不罚这个台阶怎么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这个杨老先生可以退一步，事情就可以解决了，想到这，俞晓江悄悄地往边上退了出去，看样子杜旅宁还会咆哮一阵子的，杨家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阿次被抓回来没有动作的，估计都被拦在了营房门口。
“第一天训练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吃不了苦就趁早给我滚蛋！现在我居然接到电话，说是要给我们这里某个特殊的学员特别照顾，在我杜旅宁这里没有特殊！想仗着家里有钱，就想搞特殊，有本事就别送自己的儿子来当兵！想搞什么？枪子可不认你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荒唐！可笑！杨慕次，你是不是很委屈？”杜旅宁一长串的训话后，瞪着阿次越来越不满的神情斥问道。
“报告教官，作为军人没有委屈，但是您说得一切杨慕次都不接受！这不是事实。”阿次也火了，是人都有脾气，凭什么这么贬损我？
“你混帐！居然敢当众顶撞教官！”杜旅宁这回更下不来台了，刘云普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阿次这是要玩命还是已经疯了？”
“报告教官，我承认我父亲的做法欠妥，但是他不是军人，不懂得军规条例很正常，教官字字句句都在指责我的父亲，身为儿子我无法接受！身为军人的杨慕次，自认为一直以来都是尽力做好，虽然不能让教官们满意，但是杨慕次从来没有偷奸耍滑，更没有畏难退缩过，教官给予杨慕次的评定身为军人的我无法接受！若是因为我父亲对我的关爱给教官还有军营带来的不良影响，我可以接受教官对我的任何惩罚，但不代表我承认我父亲有错，我杨慕次不是个吃不了苦的大少爷！汇报完毕！”


场上一片低声议论，杨慕次句句在情在理，站在远处的杨羽柏不由得激动起来，儿子为了维护自己居然直言顶撞教官，眼眶不由得微微湿润了。
“杨先生，您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若是您再和杜长官较劲下去，最难做的是阿次，您爱他，我相信杜长官也是心疼他的，可是现在您和杜长官互不退让，最后吃苦的只能是阿次，他再这样顶撞下去，即使您可以动用关系将阿次带走，在他离开之前也是要先受军法处置的。”悄悄到大门口将杨羽柏带进来的俞晓江在他耳边轻声劝解道。
“那、那俞教官，你说该怎么办？我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次受罚吧？”杨羽柏着急地看着俞晓江，俞晓江轻笑了一下，低声在杨羽柏耳边轻语着，杨羽柏听着听着露出了笑容，只是不敢确定的问道：
“阿次会配合吗？他可是一个从小就执拗的孩子。”
“这个我想办法，只是杨先生您别把事情再往大了闹了，毕竟阿次将来还是要在军统发展的，除非您不让阿次当兵了，杜长官可是资深的军事教官，军界里他的学生可是不少。”
“哼，我打心眼里不希望阿次当兵，可是这孩子我拗不过他。谢谢俞教官，我这就去拦着市政厅的人，可是我也有个要求，以后我希望是由您来做阿次的教官，而不是那个不讲理的杜长官。”
“杨先生，这个容后再说，您现在应该尽快让南京给杜长官来个电话，就表示这事完全尊重教官的意见，学员就该听教官的，而杨家已经撤回了要求调查的请求，只是请校方酌情考虑杨家的情况即可。”俞晓江语义含糊地指点着杨羽柏，她当然希望自己能成为杨慕次的主教官，这是任务的同时也是自己愿意的，可这个意图不能太明显，
“好，我这就去，阿次就拜托您了。”杨羽柏也看明白了，自己再财大气粗，这么闹下去，阿次的一顿皮肉之苦是逃不掉了，除非现在就有人将杜旅宁解除职务，但这不现实。


“你长本事了？居然顶撞长官这么振振有词！这还不是仗着你家里给你撑腰！”混帐小子，我绝不会让你的尾巴翘上天去的。
“教官，我没有仗着谁给我撑腰！你要罚就罚，反正我不离开！我最后说一次，我是杨家大少爷，但我不是纨绔子弟！我不想再做解释了，规矩是你们定的，我无从辩解！可我保留我自己的想法和意见！”阿次也拗上了，不公平！不讲理！我努力做着一切，你们喜欢就夸我几句，不喜欢了就这样否定我！我不是机器，我有感情，我也有情绪！此刻的阿次完全就是一个要维护父亲的儿子，一个被老师冤枉的学生，他的另一种身份已经淡去，他只想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和情绪，因为父亲和教官都是他心中在意重视的人，他希望他们能真正地了解他，真正地读懂他心中的需要。
杜旅宁被顶到墙角了，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即使杨慕次前面没有错，现在这种态度也是军营中不能允许的，混账东西，平时挺机灵，今天怎么这么笨！杜旅宁心中暗暗骂道，沉着脸说道：
“我也不愿意花时间和你做口舌之争，今天你私自出营还有无礼顶撞教官，这两条没有异议吧？今天我们就一样样的算，算清楚一条罚一条，这样你没有意见吧？”
“报告教官，杨慕次听候发落！”阿次紧抿着嘴唇，唇上的血色都被压了回去，轻薄的嘴唇微微透着青白色，委屈的眼神不愿意和杜旅宁直视，只是向边上看着，罚吧，反正你也不会打死我，无非就是躺上几天的事情。以后再也不叫你老师了，你只是军统教官！
“军纪督导，出列！”杜旅宁冲着队列喊道，负责军纪的督导员赶紧跑出来，立正站好。
“杨慕次擅离军营，罚二十军棍！故意当众顶撞长官，不服管教，罚二十军棍！两项一并处罚，当众执行，四十军棍！”
操场上再起议论，不会吧，昨天还是军统青训营的大功臣，今天就要被当众责罚？萧云急得四处搜寻俞教官的身影，杜天颖已经按捺不住嚷嚷起来了，
“教官，这不公平！班长昨天才为我们赢了比赛，总可以将功抵过吧。”
“是啊，是啊，教官，让杨慕次将功抵过吧。”一片附和声。
“都给我闭嘴！功就是功，过就是过，该奖的我会奖，但该罚的我照罚！都拿功抵过，那要条例干什么？如果还有反对的，一并处罚！”杜旅宁怒斥道，下面渐渐安静下来，识趣的刘云普死死的瞪着杜天颖，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你想让阿次受更多的苦，你就闹。前面的教训你忘记了？”天颖一听，红了眼睛，可是的确不敢再说话了。
“督导，准备执行！”
“是，长官！”督导立即安排了两个人前往刑具室去取刑罚用的器具，等待的时间如凝固了一般。
看着如雕塑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的阿次，杜旅宁脑子一团乱，这四十棍打下去，这小祖宗还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别扭呢！而且这要是真打下去了，肯定伤了阿次的心，这是杜旅宁最不愿意看到的，可是这父子俩硬生生的把自己给逼得无路可退了。
督导派去的两个人已经一个拿着军棍一个扛着条凳跑回来了，见鬼，平时没见你们跑这么快！杜旅宁心中暗暗骂道，混帐小子，刚才你少说两句也不至于现在这局面！
阿次也不等吩咐，自己就趴到了条凳上，双手紧紧地抱住凳脚，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只是别过头去，看向了操场无人的那一方，骄傲的杨慕次是不愿意让人看见他受伤后痛苦的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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