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明昇见柏川柘没进去一会儿就带门出来了，连忙上前问道，“王爷，里面没事吧？”
“没事，睡得很好。明昇，我记得你说有事想要给我说，是什么事？”柏川柘偏过头飞快抹了抹眼睛，又让楼下面等着的郭通和张垣去歇息，才回过头来问道。
“娘娘有对王爷说起过一个叫阿周的人么？”
“阿周……没有，这人怎么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明昇回忆起昨天下午所闻道，“请王爷恕罪，下午娘娘在房里同左峤谈话时，明昇在门外听到她们里面议论说，这个阿周好像是娘娘在塞北时的亲卫，和小椿一起陪在娘娘身边的。”
说完话说的明昇有些揣揣不安，私自偷听可大可小，但通常来说都是避讳的，毕竟对主子来说今日你可以为了她而去听别人的，难保不齐哪天你也会因为别人的利益之诱而偷听她的谈话。
不过应当是她多想了，柏川柘没有质问她的行为而是皱眉转身靠在栏杆上，借着月光看着房门问道，“和小椿一起？”
“嗯，不过听她们说话，这人好像是个鞑靼人已经回鞑靼去了”明昇赶紧道。
柏川柘记得自己上月二十几日，泉楝发病的时候问过小椿，可对方说泉楝身边只有她一个亲卫，如今却还多了一个还是个鞑靼人……这太奇怪了，她实在无法想象。
秋家和鞑靼家的血海深仇能让移病闲赋在家的泉楝只见一面鞑靼皇族战旗就激动到发病。可在塞北战火纷飞的时候，她居然会让一个鞑靼人做亲卫，这不是开玩笑么，前世她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在秋泉楝身边。
“鞑靼人？你确定吗，这个人真的是鞑靼的？”
一连三个发问，让明昇连忙解释说道，“娘娘身子虚声音轻所以隔门明昇听不清，这鞑靼二字是从左捕头口中传出来的，属下听得格外清晰，从后面对方的自语来看，这个阿周在娘娘身边做亲卫的时候，这个左捕头并不知道其是鞑靼人。”
能让泉楝强撑着也要在当天见上一面的属下想来也不是普通的关系，至少也算是半个心腹，可这样的心腹都不知道阿周的身份，那不就说明……当初的泉楝对其也是同样不知情吗……
柏川柘平摊开手，低着头看着五指向内微屈堪堪虚握住照在手里月光，“你抽空去……算了，等要回去的时候再去找左峤问问吧。”
本欲脱口而出让明昇去寻左峤打听打听，可只转念一想，柏川柘就打消了这个无妄的念头。泉楝只怕又是同先前那般想瞒着她，她家泉楝哪里都好，只是有一件事，分外固执，那就是她打定主意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就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思及此处柏川柘探了口气，就算是找到了蜘丝马迹，亦或是拿到了证据，她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像上一次那般去拿着证据去逼问对方。

“诺。”
“明昇，此事就当你从来没有听见过，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凭栏毕竟萧瑟处，望断天涯不归路。”
明昇隐隐听见柏川柘念着这句诗，只感觉自家王爷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单薄无力过。
清晨小椿抻了个懒腰洗漱干净穿戴好衣裳，从房里出来，昨日明昇回房里叫醒她说，晚上她好好休息，不用再起身了，明昇她回去照顾。
算着时间，侯爷应该还没醒，便在楼下随意喝了碗粥吃了几个包子，记着昨日秋泉楝嘱咐她要打的银饰出了门。
银匠铺子没问几人就轻松找到了，小椿借笔按照记忆里的图样试着将“秋”字画了出来，付了银子拿着票根去到点心铺子买了两提共六盒糕点没做停留就回了客栈。
“明昇姐早，要吃糕点么？我去给叶都督和司羽姑娘她们送点”小椿拿着糕点对着相向而来的明昇晃了晃邀请道。
“早小椿，谢了，只是我还不是很饿。对了，叶都督好像出去了，不在客栈。至于司羽姑娘昨儿个同王爷出去就一直没回，要不你把给其他人的先给我吧，我帮你拿去给他们。”
“那就谢谢明昇姐了”小椿递给明昇一提疑惑道，“王爷现在都没回来吗……这再过一个时辰就晌午了，叶都督怎么这个时候出去？”
明昇心里一活络道，“嗯，只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那行，姐，估摸着侯爷也要醒了，我就先进去了。”
“好，有事叫我。”
小椿点点头推开门，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悄悄地靠近床边。
屋里静悄悄地，原本应该在里侧的苗苗被明昇抱去了她屋里，而秋泉楝和她背对着看不清状况。
“侯爷，侯爷。”
轻晃了晃秋泉楝的手臂，小椿低声连唤了两声，秋泉楝才接上话，只是听着侯爷这声感觉有点闷闷的，像是不大舒服地样子。
“小椿……”
秋泉楝是半刻钟前醒的，却还没缓了劲来。她虽知那是梦，可梦中的发展还是全然超出了她的想象，那梦太真太痛了，以至于她看见全身湿透，惨白死寂的小椿的遗体时，心也跟着死寂了下去。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那颗孤零零的心该有多痛，才会让她这个旁观者都心痛到无法呼吸。
“侯爷身子是不是不舒服，小椿这就去请大夫来看看。”
“小椿……小椿……”
“欸，欸，我在呢侯爷，这怎么了？”
小椿见秋泉楝双手撑着身体摇摇晃晃想要自己转过身来看自己赶紧上去扶，帮着对方靠着坐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唤你了……”秋泉楝想到梦里的小椿，默默低头红了眼。
“哈哈哈，侯爷喜欢唤就多唤两声，小椿一直都在的”小椿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给秋泉楝披上，笑盈盈地着说。
“嗯……苗苗去哪儿了，还有王爷在吗？”
“苗苗在我屋里睡呢……王爷？明昇姐说王爷还没回来呢，侯爷是找王爷有事吗，要不，小椿带侯爷出去走走，顺便去找找王爷。”
出去走走吗……只怕又是要耽误事，“不了，你先去休息吧，昨儿又麻烦了。”
“昨儿不是小椿伺候的，明昇姐说她值夜让我去歇息了。”
“是吗，多谢她了”今日起的时候后背舒服了不少，昨天做了那么久竟然也没想象中的痛，没想到明昇手艺居然这么好。
正在二人说话间，响起了敲门声，来人轻敲了两声推开了门，是柏川柘。
“泉楝，小椿我带了点吃的上来。”
“王爷，那侯爷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近来小椿和柏川柘之间因为秋泉楝生病一事关系缓和不少，见自家侯爷刚才提起了柏川柘多半是有事要说，便借口先出去了。
“不吃吗……”柏川柘疑问道。
“吃过了，对了这里有些糕点，我去拿个盘来。”
看着小椿带门飞快地跑了出去，柏川柘将东西放在桌上一边解开绳子一边说道，“一会儿下午我要去互蓿县县衙见前来的翼鲭郡太守，泉楝要同我一起去吗？”
“……”

柏川柘停下手上的动作只见对方正怅然若失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去叫司羽过来瞧瞧，你等等。”
“川柘若是有一天，我殁了，你可以帮我照顾好小椿么……”
“殁了？”起身的柏川柘止住了脚步，全身瞬间紧张起来，赶紧坐在拉着秋泉楝的手关切问道，“好好的，怎么谈起这个了，泉楝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果然是因为昨日的梦魇么，念及此处柏川柘这才放松下来劝慰道，“噩梦么，我偶尔也做的。来先吃个橘子，这洛南橘子很有名的，吃个缓缓。”
买的橘子皮薄，只是稍稍用力就能剥开，柏川柘转身拿了一个转向外面防止汁水飞溅，微微用力便将橘子分成了两半。
“川柘，你说人有可能梦见从未发生过的是么？”
柏川柘掰下一瓣正要喂秋泉楝听到这话收回手笑了笑，“梦里不都梦见的是没发生过的吗……以前不是有人写说‘大梦三千忽如事，转头回看箪勺空’吗，要是梦里都是发生过的事，那梦也没什么好做的不是吗？”
“可我，川柘，可我昨天梦见小椿……小椿她惨死在了我面前……还有十几天前我梦见你我成亲，徒留我一个人在房里。这些天我总是梦见一个和我一样模样的人，我都知道是假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抽着疼，那些事一桩桩竟比我往昔见到的都还要真实。我看着那个我撕心裂肺，觉得自己好像心也碎了一般。”
骤然听见听着秋泉楝说着的这些和对方性子完全不同的话，柏川柘愣了神，连后面对方又说了什么都没听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梦见那些事，那些个前尘往事这世不都还没发生吗。
看着对方胆怯恐惧地模样，柏川柘嘴唇动了动却又是闭上了。
那些是梦吗……那些不是梦，可这样的话她怎么开得出口。
“我……我也不知道，心许是泉楝你最近太累了。要不下午你就在客栈歇息，别去了。”
柏川柘不敢再抬起头用对方对视，她知道自己又一次灰头土脸地逃了。

第九十四章

传闻里让人垂涎欲滴的洛南橘子，此时柏川柘握在手里，半分也提不起买它时候的性子。
倒是秋泉楝虽然这里一直念着，可那些事毕竟还是太玄乎了，所以也不是完全放在心上，更何况吐露出来好了不少。看着柏川柘低头一直鼓捣着已经剥开去衣的橘子，以为柏川柘熬了通宵，兴致勃来给自己剥橘子，自己没应吃橘子所以才低沉的，便拿起一旁昨日柏川柘给她的册子问道，“川柘，你昨天通宵，下午还要见人，要不躺床上先歇歇。”
柏川柘果断摇了摇头，她倒不是不困，只是怕自己如今这个状态躺下去一会儿就起不来了。
“不了，对了泉楝我去看小椿……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上来。”
“橘子不吃了吗？”
“什么？”
突然间莫名的问话，让柏川柘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手里的橘子都要捏熟了……是要留着盘着玩吗”瞧着柏川柘还是一脸茫然不解地傻样，秋泉楝抬手指着其手里握着的橘子道，“不是剥来给我尝的？”
“剥……哦哦哦，这个坏了，那个我……我现在重新给你剥。”
秋泉楝看着柏川柘三下五除二将手里已有的橘子分成几个大瓣像只松鼠一般飞速塞进嘴里，只嚼了两三口就胡乱咽了下去，随后从布袋里重新拿出一个光滑圆润的橘子坐在离她不远的床榻边剥着，心情舒缓了些，浅浅笑了笑。
这傻子……
“川柘，你坐过来些。”
“这个橘子水多，会溅的，远些好点”柏川柘认真解释着，哪里敢说自己是因为那件事心虚才不敢过去。
“都剥开了不会溅的，你过来陪陪我可好。”
看着柏川柘扭扭捏捏挪了还不到一步，秋泉楝有些好笑继续劝道，“再过来些，到我身边来。”

经不住劝，柏川柘最后还是乖乖坐了过去，老老实实低着头专注剥着橘子。突然感觉额角微凉，是秋泉楝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额角，对方见她垂下来的一小缕头发替她夹在耳后道，“头发都掉了一缕下来，是骑马赶回来的么，怎么不坐马车？”
“马车太慢了，我想赶紧回来”柏川柘递了一瓣给秋泉楝，给自己嘴里也塞了一瓣一边嚼着一边说，“对了，司羽姑娘昨儿个看了，果然是叶臻说的那样，苗苗母亲是他杀的。”
“他杀，那尸首川柘还停在山上？”
除开病逝这一种，其余无论是自杀和他杀都预示着麻烦二字，秋泉楝吃着柏川柘喂过来的橘子看着册子皱着眉。
“没有，我和叶臻她们商量后觉着将人一直放山上又不下葬总归是不大好，便交了点银子把人停在互蓿县的义庄里放着，不过你放心为了安全我檀溪派了人在里面守着，有什么意外他们会通知我。只是那义庄的师傅说洛南三月这个天气尸首停不久的。”
“这倒是，恐怕停久了身上的痕迹到时也不一定能看清。”
“那依泉楝的意思？”
“依我看不如将尸首交给衙门，让他们派人去寻这尸首的来路，其余的我们也问问苗苗，看她怎么说。”
“衙门？我们之前不是还说衙门的人可能有问题么，万一他们真有问题，我们这么直接把证据交出去，不会打草惊蛇？”
“苗苗母亲和那件事有联系么……川柘你最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昨日柏川柘走后她才发现她们好像陷入了个死胡同里，“咳咳咳咳，天下哪天没有不死人的，这人确实蹊跷需要查，可也不能强牵线。否则乱得只会说我们。”
一语点醒梦中人，
“喝口水缓缓……是我太急了。”
官盐倒卖前世也没点苗头，更不要说她能知道什么经过，她唯一能多想到的一层就只有唐怀谨。可前些日子上朝旁听，对方在朝堂上所思所讲无一不是真真切切。若非她是离魂只怕这世也没法想象对方最后能做出这般模样。
她现在可谓是不能着急却又无法不急，已是连最重要的联系都在胡乱牵线搭桥了。
“你是有什么顾忌还是怎么想的？”
“没，我只是昨天突然想到。”
“不用怕，如今是敌暗我明，要是真有什么，我们正好可以打草惊一惊这里面的蛇”瞧着柏川柘嘴角沾着橘子的白衣，秋泉楝撑着向前弯了弯腰，伸手给她擦了擦笑着说，“说不定真有可能是条大蛇。”

“那我下午见朱全的时候让他把尸首带回去。”
“倒也不必这么急，川柘，昨天我让张垣私下去接触了一下朱全，对方对你可是紧张得很”秋泉楝突然画风一转打趣道。
柏川柘听闻吃下最后一瓣用手向内指着自己疑惑道，“紧张我，怕我？”
“嗯，塞了好几十两给张垣让他好生留意你，怕他的小庙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几十两，这么多。”
放在以前的柏川柘这区区几十两她压根儿都不会放在心上。还是后来在逃亡的路上，她才知道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十两银子就能用好久的。
她先前让叶檀溪去送银子给前世最后陪在秋泉楝身边的李嫂，也是考量过才决定送六十两好让对方拿着钱去买两亩薄田未来也能过的宽裕点，这互蓿县县令拿得出这么多银子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只是用做打点会不会太过了，宫里打点一个公公一般也就十两左右。
“嗯，张垣给我了，你瞧瞧。”
柏川柘在旁边架上的铜盆里洗了洗手又用一旁的毛巾擦干净手，然后拉开秋泉楝指着的柜子抽屉看，只见包裹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一个小钱袋，“呵，这些人倒是把京城那些学得一套一套的。”
“至少他信了张垣，方便了我们打探情况。这个册子我昨天细细看了看，里面信息不少，可很多都要亲自去走访确认。可我……”
“你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呢就做你的帐前小卒。”

秋泉楝话没说完，柏川柘起身手指轻轻搭上了她的嘴，“没有打趣……妄自菲薄不是自谦，我相信你，比我相信自己还相信。”
柏川柘抹了抹对方的脸颊随后缓缓坐下，码了码自己的脸，看着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裂开嘴笑道，“我以前看书看见一个故事，那个故事里有一个将军，她年轻在世的时候战无不胜，敌人看见她的旗帜都闻风丧胆，后来她因为一些缘故提前致事了，遇见过诸多常人无法忍受的困难，身边一个个陪着她的人都离开了，可她依旧没有放弃过初心。再到后来有一年漫天飘雪，她一个人为了她的国家再次披甲出征，可是这一次她没失败却再也没回来，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了。书上说，她护着那座城不怎么下雪，可那天却一反常态，鹅毛般的大雪，让全城的人都白了头。
泉楝，我其实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和京城里传闻并无太大差别。想来洛南也只是有些人，我想试着去护一护，有些事我想试着去做一做，不想真就废下去了……可是你不一样，你和她一样天生就是一个帅才，我以前说过你想去的地方我去跑，你想看的风景我们一起去。这句话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天有用，我只愿你平安……喜乐。”
隔着眼前这个鲜活的人，柏川柘却像是又看见了那个冷冰冰不怎么开口的故人，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互蓿在京城还是在安丘……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从开口起就一直在颤抖，到后来搁在膝盖上的手，手背一凉，她才发现泪静静划过了她的脸颊。
欸……她怎么哭了，她自己怎么会哭……
秋泉楝还是第一次见人光说一个书上的故事就能把自己说哭的，搁在以前在塞北的时候她肯定是要嘲笑那人一二，可听着柏川柘说的这个故事，却只感到了莫名的悲哀和凄凉。
即使她明白柏川柘是想用这个故事来劝她振作起来。
因起得晚，午饭是并着早饭一起吃的，柏川柘带着人去了县衙，秋泉楝则是叫来了小椿带着苗苗吃完饭后，让其带苗苗出去逛逛。
“阿娘。”
苗苗声音软软糯糯地开心得扑向秋泉楝，昨天阿萱走后，对方抱着她在桌前握着她的手教她一笔一画的写字。
只是昨天还和阿娘一同睡的，今天醒来就换了个地方。
“苗苗，一会儿让小姨带你出去玩。”
“侯爷，称称……呼小姨不合适吧……我……我看还是让她唤我小椿较好”小椿半捂着嘴靠着秋泉楝耳边低声说，她怎么能被唤做小姨呢，那不就和侯爷平起平坐了么。
“来，叫小姨。”
秋泉楝没接口，而是继续教着苗苗，直到对方转过身子恭恭敬敬地对小椿作揖，高兴得笑了笑，“小姨。”
“这，侯爷你笑什么，真是的，来来苗苗快起来。”
看着自家侯爷像个小孩子偷吃了糖一样的笑，小椿啧怪地嘟哝着。
“阿娘不去吗？”
“小姨陪着你，阿娘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出去。小椿，你带着平策卫的人一同去，别走太远，就带她透透气就行。”
“诺，那我把明昇姐先叫来。”
“嗯，去吧，苗苗先待我这儿。”
瞧着小椿离开，秋泉楝看着眼前这个小团子轻声询问道，“阿娘昨日忘了问，苗苗还记得苗苗的母亲是怎么离开苗苗的么。”
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去，秋泉楝也不催只是默默看着苗苗，半盏茶功夫过去，苗苗眼里含着泪花，用手臂捂着眼睛低着头才抽噎着说出话来，“苗苗……苗苗也不知道，苗苗早上起来，他们就说娘亲不在了，然后就把我们扔在了哪里。”
听着哭声，秋泉楝只迟疑了一瞬，就撑着摇摇晃晃地弓起身子向前倾了倾，抻着发颤地手搭上了苗苗的小脑袋抚摸着安慰道，“苗苗不哭，阿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