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秋几何

静安三十九年
大衍朝安丘县
“侯爷,叛军已经越过潼壶关了,算来还有两日就能抵达安丘。”
小兵自帐外冲进将一封书信递给站在一边的着轻甲的女子手上,女子示意其退下后,躬身将书信递给了正坐在凳子上看大衍国境舆图的人。
“明昇,王爷到哪里……”
开口说话,原来着坐在凳子上的也是一名女子。
明昇难掩眉间的疲色,看着眼前身形消瘦,连声音都快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忠毅侯秋泉楝,心里感觉是一股难以言明的信服。
“报上说刚刚过洛水。”
坐在凳子上的女子轻声道,“那就好,你……倒是委屈你了。明日后,等我布置好一切,你就南下去她那儿吧……”
“侯爷……那你”
“我?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姊妹挂念着,倒也干净……”
秋泉楝微笑着看着舆图上洛水一带,按照这个行进的速度,四日后他们就能到汉沽岭和萧骁将军汇合,叛军和鞑靼谋划这么久的事,也就自然土崩瓦解。
这插出来的两日,就让她来做个了结,也终于可以去见她们了。
明昇听着秋泉楝淡然的声音,哽咽着憋着泪,“明昇没觉得委屈,倒是侯爷你,坐这么久了,可还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早半个时辰前秋泉楝就已经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抓在扶手上将自己抵在凳子上了。
“没事,你,你先去把郭擎叫来,我有事找他。”
明昇听着对方已经开始有些颤抖的声音,知道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侯爷……王”
明昇劝慰的话还没有说话,眼前的人突然从凳子上猛的滑落,凳子连带着被带倒狠狠的砸在秋泉楝身上。
……
汉沽岭
柏川柘刚刚醒来,就看见明昇和明昰眼红红的站在一边像是哭了很久。
“王爷,侯爷薨了。”
她只知道自己前不久还被困在羊泽县内,一觉醒来还没理顺为何是在帐中,突然就得知那个人薨了。
“你们说什么,谁薨了?”
“王爷,忠毅侯侯爷秋泉楝薨了……这是侯爷给王爷的遗书。”
明昇双腿曲膝跪在柏川柘的榻前将揣了很久的信递给柏川柘。
“秋泉楝早就被送到不是去了寻青寺吗,怎么会突然薨了……她怎么薨的,发生什么了?”
头痛欲裂,柏川柘吃力的起身,接过信,强迫自己下了床。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痛恨秋泉楝,想着对方要是哪一天不在了就好了,但现在为什么听见离了这么久人辞世的消息,心却诡异的开始阵痛。
明昰看着跪在地上悲痛难以自拔的明昇,心里也跟着涩涩的,代替开口道,“侯爷半月前就到了羊泽县,设计连夜遣军让我把王爷和陛下送出了羊泽。然后剩下下的军队,去了安丘……”
“安丘?”
安丘县位于洛水以北,是一处天堑,他们一路南下逃亡,也途径了安丘,因害怕后续叛军只能加紧时间行军,于是只歇了不到半日,就立刻拔军到了羊泽。
秋泉楝一个瘫子,不仅带军?还去了安丘?
“侯爷在安丘带军设卡,多挡住了鞑靼和叛军三日,我们才得以过了洛水。”
“那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她……忠毅侯怎么没(mò)的?”
柏川柘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想拆开信,只心里觉得越烦闷,像是有小人在敲钟——丧钟。
“汉沽岭,侯爷我们已经和萧骁将军汇合了。”拍拍膝盖的尘土,明昇起身继续道,“我离开时,叛军和鞑靼还没有到安丘,等我到汉沽岭飞鸽传书上写,安丘城破,忠毅侯为换城中军民安,自愿只身被擒,悬……悬于墙外,曝三日而亡……”
曝三日……噗,柏川柘一口鲜血直直从口中喷了出来。
明昇顾不上擦手上的血,赶紧跑出去喊军医。
“别,咳咳咳,本王无碍,明昇。你去请萧将军到陛下处。明昰,服饰本王更衣,我要去见陛下。”
柏川柘抓着信,用左手擦嘴沾上的血,有些发愣。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叛军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那可是三代都为大衍出生入死的忠毅侯……皇位之争再怎么也只是内部之争,他们怎么可以对保家卫国的人下这样的手。
可是说到底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待她吗,没想到最后却是承了她的情,柏川柘突然很想笑,既是笑别人,更是笑自己。
康乐十二年
南朝都城望衍
十二年前的一战最后双方以洛水为界,各自为朝。
以洛水以南靖轩帝柏空鹤建立了南朝,为感怀故土将都城改名为望衍,柏川柘为摄政王辅佐治国。
夜已深,柏川柘脱下朝服,只穿着单衣在房里踱步。
柏空鹤已成年,今日她卸下了摄政王的事务,将全部的权力奉还给了柏空鹤。
十二年她还第一次这么空闲,心却难以言明的累。
果然人还是要忙起来,才不会想东想西。
柏川柘抽取出摆放在书架里的一本书册,里面夹着一封带血泛黄的信。
信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臣秋,对不起殿下,若有来生,定不复见。”
可分明是自己对不起她,若有来生只期她一辈子平安喜乐,不要再受今世之苦。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3 20:24:00 +0800 CST  
因为才玩贴吧不就,所以抱歉之前的文好像和贴里的不是一个类型的……所以我还是决定换一篇在贴吧上更新吧……这样感觉好一点,非常抱歉之前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3 20:26:00 +0800 CST  
第一章

清晨,柏川柘是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的,刚刚起身,就看见明昱急急躁躁的闯了进来。
“殿下……”
殿下?柏川柘睡眼惺忪,皱着眉头有些惊异的听着明昱的叫法,“你叫我什么?”
“殿下,明昱的九殿下……”
明昱以为是自己突然闯进来惹怒了柏川柘,赶紧站直了身子,退到了一旁。
“九殿下?”柏川柘双手抚面搓了搓脸,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不是在宫里,像是在自己十六岁开府建牙的王府,明昱脸上也没有伤疤。
是有人在恶作剧吗,以为她不是摄政王了,便可以随意置之?
瞧着柏川柘深情颇为怪异,动作吞吞吐吐,不像是要起身的样子,明昱心里着急,顾不上事后的责罚,说道,“殿下,孟公公一会儿就要到了,明昱先服侍殿下洗漱更衣。”
“孟公公?”当今朝上只有一个冯公公,哪里还有什么孟公公。
“孟尝孟公公,殿下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明昱请太医来瞧瞧。”
殿下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怎么今日一句比一句糊涂,明昱小心拿过衣裳,扶着柏川柘起身。
“孟公,明昱现下是……哪年。”
如果她记得不错,孟尝是在静安三十八年父皇辞世当晚的兵变中触柱而亡的,那现在这个孟尝是哪里来的。
明昱伸手去贴柏川柘的额头,“殿下是烧了吗,如今是静安三十一年,殿下十天前才满了二十。”
“静安三十一年……”柏川柘一个箭步扎到梳妆台的铜镜前,里面映着的不是狠戾为建国耗尽心力已有白发的摄政王柏川柘,而是一个天资自然薄唇皓齿的少年。
虽不敢相信,但是她好像却是回来了……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秋天,那个还没有遇见她却和她纠缠一生的秋天。
在这天她的父皇顺昌帝突然派孟尝到她府上传旨,让她迎娶忠毅侯秋泉楝。
大衍男子与女子身份并不悬殊,只要有真本事,都能入朝为官,朝廷六部中有两部长官都是女子。
而这女子和女子成亲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一些世家的当家若是女子,为了留住地位和家族传承就会走这条路,一来避免自己成为其他人的附庸,二来则避免耽误自己事业,反正家族中子侄多,到时候或过继,或百年直接选定下一代,对家族和自己都没损失。
若是让她说娶女子也没什么,毕竟她早已做了不想和亲,也不想从此入了深宅大院的打算,娶一女子已是定局。但是当时她看上的不是忠毅侯,而是早已将心交到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相府长女唐敏姗的身上。
所以当孟尝来传旨时,她没有接旨而是直接冲出府纵马入宫,请父皇收回旨意,改下旨给她和唐敏姗赐婚。
可没想到,从来没有拒绝过她,没有对她发过火的父皇,居然一改往日脾气,不仅严厉斥责了她,还打了她二十大板,命她在家禁足,成婚前不许出府门一步。
那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而且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于是气愤之极。更何况后来还听说忠毅侯是一个下面都管不住的瘫子。
所以在忍着怒火被逼无奈娶了秋泉楝后,她当夜就当着全府的面,砸了她代步的轮椅,也不许人去重做,导致她几年间都只能缠绵在床榻和躺椅间,待在只有主仆二人的偏苑屋里,除了必要情况和自己心情不好想找秋泉楝撒气时就基本没见她。
可是即使这样,秋泉楝最后还是不计前嫌从那么远的寻青寺,拖着残躯一路南下追上她们,又将数万大军拖在了安丘,救了所有人,唯独舍掉了自己。
柏川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前许的愿望成了真,但她知道,自己此生负谁都可以,唯独秋泉楝,她柏川柘的命这辈子就是她一人的。
“知道是什么事吗?”柏川柘收拾了一下心情,恢复如常。
明昱感觉柏川柘气场突然变了,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只能小心回复道,“听说陛下要给殿下赐婚。”
“赐婚?那哪家的可打听清楚了……”
尽管心里早已有了定数,柏川柘还是隐隐有些紧张,只能强压着装作不知道温和的询问着。
“这个明昱不知,不过依着陛下对殿下的疼爱,这姑娘多半是唐敏姗小姐。”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3 20:30:00 +0800 CST  
第二章

七日之期很快,柏川柘着手开始有意无意的向着周围人提前打听着有关秋泉楝的情况,更借明升提议的机会,果断将府里的门槛都砍了,凡是不利于轮椅通过的台阶和路面一律找来工匠重新打整。
到是把提建议的明升吓了一跳。
“殿下,你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
柏川柘白了明升一眼,打趣道,“怎么,是本王做的有异?”
“不,无虞”做的太好,好到属下我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明升心里悱腹。
日前明昱还和她说殿下突然改了性,她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果然是成年了吗。
大衍男子和女子同二十岁成年,不过这只是一个名目,十七八岁考中进士入朝在野的也并不少见。
柏川柘就是十六岁就是被放出宫独自建牙。
“那你怎么这样说。”
“明升是觉得近日天有些寒了,殿下要多加注意。”
听着明升胡扯,柏川柘也不戳破,顺着她往下说,“嗯,让府里再多做几身加厚的披风,你们一人再领一条去。”
“谢殿下。”
“那些个流程布置的怎么样了,还有衣服什么的有细致查验过吗?”
明升将所列名目递给柏川柘补充道,“宫里派了嬷嬷去侯府,想来无碍。只是……”
柏川柘听着只是没来由的心里一紧,却还是照常神情询问道,“只是什么?明升何时你也做明昰那样吞吞吐吐。”
“只是嬷嬷上午到府里商议说,能否将流程简化一二,她们这些日子试了试,侯爷她跪不住。”
明升心里忐忑,她之前可没听说殿下对忠毅侯有过什么关系,这先是与唐小姐断了缘,后这一生就一次的婚礼还要弄成这样,她已经做好柏川柘发火的最坏打算了。
“跪不住吗……”
柏川柘低头看着因自己抬脚而微微抖动的下摆缓缓的开口。
明升摸不透柏川柘自问的意思,只能赶紧解释,“嬷嬷她们用了好多法子没什么效果,说要不让侯府出个其他人代跪。”
“不用……按照嬷嬷说的去做,一切化简,也不用找人跪拜,这些流程免了,以她身体为重。”
仪式是死的,哪里有人重要,早知就应该先知会的,许多法子吗……自己又让她受苦了。
对了,当年自己和她是怎么拜的堂,好像因为禁足所以没有嬷嬷和她商议,而新婚前一天她为了逃婚翻墙出了王府。婚礼当日自己是被父皇派人逮住草草换上喜服,“押”着走完的流程。最后和她拜天地的是服侍她的丫鬟,而秋泉楝一早就被送到了自己的房里。
“诺,明升谢过王爷。”
前世建南朝不久,她以六百俘虏换回秋泉楝尸骨时,也是明升先行请旨,说的同样的话,后来她还问过明升为何,才知道,当初明升去军营受历练时就是在秋泉楝兄长手下任职,承了秋家的情。
可惜自己当年太蠢,除了一时的玩乐和自私,没关注过周围人,有些东西知道的太迟。
“谢我什么,我与她夫妻一体,既娶她,便不会再想着其他人,你帮我去一趟忠毅侯府,告诉嬷嬷,一切以她身体为先,不用再强迫进行了。”
“诺,明升这就去。”
柏川柘去到书房拿出《武略》翻弄着,前世她不喜欢秋泉楝连带着也就嫌弃了兵书,直到后来逃亡途中她才匆忙的又学起了兵法,却是纸上谈兵。若非许多人拥护帮衬,忠于君上,她们恐怕最后也只不过被挟持的傀儡。
边抄写边想着前世的战役做映照,薄薄几页看完,已是明日当午。
“侯爷,可以用膳了。”明昰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
“好,我写完这一段就去。”
柏川柘没抬头,继续临这对后一点的话,没听见渐远的脚步声,问道“怎么,还有何事?”
明昰酝酿一二,“唐小姐刚刚差人来信说,约殿下晚上柳云楼一聚。”
晚上一聚吗,然后明天就被父皇抓去套上喜服草草拜天地,多年后再被她提及此事羞辱。
“不去了,你去回说,明日本王喜事,今晚不得空。”
“诺。”明昰正要离开听着房里继续传来话。
“还有,告诉她,缘已断,日后不必复见。”
明昰听着柏川柘不像是说笑的语气,心里一颤,还是应着去回唐府话了。
被诸事搅了心情的柏川柘也没了先前的心境,放下笔,倚靠在椅背上,想着还有哪些没有安排妥当。
唐相府
“欢儿,你看我这件好看吗?”
“好看的小姐,小姐的相貌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小欢看着眼前一脸兴奋的自家小姐笑着。
唐敏姗试了好几件也觉得这件翠绿不错,让小欢搭手换上。
“九郎,瞧见定是喜欢的,一会儿你把府里新做的桂花糕带上,她肯定尝着欢喜。”
小欢见主子开心也附和着,“那是肯定的,小姐做什么都是好的,殿下肯定都喜欢,只是九殿下明日要……今晚能来吗?”
“怎么不能来,我是谁,那个**秋泉楝又是谁,不过是蒙主上荫。若非这样只怕六七十岁的老鳏都瞧不上她。”
“嗯,小姐你看这九殿下送你的步摇要不要戴上。”
小欢从旁边的妆奁中取出一支镶金翡翠步摇。
“戴上吧,就这只。”
“诺。”
这边唐敏姗刚刚换上衣裳,就有丫鬟前来说九王爷府上派人来回话。
“食盒放桌上就行,小欢你快去。”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3:31:00 +0800 CST  
没多久,小欢步态僵硬的走了进来,“九殿下差明昰来说,以后小姐不要去找她了,就此别过。”
唐敏姗愣了一下,猛的踹翻身前的桌板,吓得小欢五体投地的跪着。
“就此别过?就此别过?那个瘫子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我要去找爹爹,去找爹爹。”
忠毅侯府
今日的仪程少了不少,可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一个重负。
秋泉楝躺在床榻上看着一大早就忙里忙外的小椿心里颇有些什么不是滋味。
受伤前的她,穿衣梳洗从不假借于人,可如今就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要麻烦小椿。
这才多久,小椿头上都已经凭添了几根银丝。
“小椿……我,对不起。”
秋泉楝受伤到现在虽然已经能起身了,但还是没有法子靠自己坐起来,小椿把她下面收拾妥当,换洗干净,想着今日时间长又多垫了几层。
擦洗干净手,拿来做好的喜服和单衣,坐在秋泉楝背后抵着她当椅背。一手圈着她腰,一手给她牵平衣袖。
“侯爷,你摸摸小椿耳朵。”
秋泉楝看着伸到她面前的耳朵奇怪的试探着碰了碰。
“怎么样?”小椿问道。
“什么。”
“没感觉硌手吗?我的侯爷,小椿听对不起,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我……”
“侯爷,小椿是侯爷救下的,命就是侯爷给的,没有侯爷,小椿是活不到现在的。所以小椿服侍侯爷都是小椿心甘情愿的,侯爷不要觉得负担。”
“可……”可那是接下来是好几十年,自己这样,拖累的她要好几十年,小椿还年纪这么小,不应该陪她耗着。
“可什么可,小椿现在吃喝都是用的侯爷的钱,侯爷要是过意不去,可以给小椿我再涨点工钱。”
“涨工钱?”绕来绕去,秋泉楝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
“对呀,反正小椿以后不准备嫁人,那要成家就只能靠娶姑娘了,要娶姑娘那不就得攒银子。侯爷,小椿可是打定主意要娶一个像侯爷这样好看心善的人,侯爷你得帮我。”
小椿吃力的将秋泉楝背起坐到床边的轮椅上,又抵着给其系上稳定的布条,她锻炼了许久力气还是小了些。
秋泉楝一米七的个子比她高了大半截,虽然现在瘦的还不到100斤,她搬运起来依然有些吃力。
秋泉楝配合着小椿将自己的不受控制一边倒的腿从地上捞起来,放在特地做的踏板上。
“好,小椿以后喜欢谁,只要对方愿意,我就给你做主,去说亲。”
“那说定了,侯爷不许反悔,要给小椿出钱,还要看着小椿娶妻。”
“嗯。”
“那小椿要把侯爷的钱袋子都掏空。”
“你敢。”秋泉楝也配合着小椿说笑。
“我就是敢,嘻嘻,侯爷我去拿霞披。”
小椿蹦蹦跳跳躲开秋泉楝装模作样的攻击,带上了房门。
走到转角,小椿扶着斑驳的外墙,抽噎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胸脯,深吸一口气,轻拍拍脸挺直腰板笑着招呼着宫里来的嬷嬷们。
吉时到,小椿背着秋泉楝坐进轿子,轿子是特别改制过的,垫子比一般的硬些,后面还加了两根绳子,用来固定防止她下滑,秋泉楝轻扶着小椿肩膀看着小椿给她系上,又盖好盖头,退出去。
“侯爷,我就在旁边,你不舒服就喊我。”
小椿推着轮椅跟在一侧。
“起轿吧。”秋泉楝平复了一下心情,双手用力撑在身子的两边,说道。
“好,嬷嬷。”小椿看了眼嬷嬷,嬷嬷扯着喉咙大喊着,“起轿。”
几个轿夫一齐用劲合力将轿子稳稳的抬起。
一行人敲锣打鼓的出了忠毅侯府——前世秋泉楝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家。
秋泉楝小时就开始骑马,没怎么坐过轿子还是这样的小软轿,没一会儿她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臂撑着自己坐稳了。
可能是她运气好,终于在她快力竭时,轿子被抬进了沐王府中。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3:33:00 +0800 CST  
要是今天大家滴滴的人多,今天我就接着更,哈哈哈哈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3:35:00 +0800 CST  
因为有小可爱说不太认识人名,所以我这里单独备注一下
主角:柏川柘(zhe)、秋泉楝(lian)
配角:明昇(sheng)、明昱(yu)、明昰(shi)、小椿(chun)………
本文主要算是权谋、朝廷的……内容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7:25:00 +0800 CST  
被吞掉的第四楼
第一章的后半部分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7:29:00 +0800 CST  
希望大家一起讨论剧情和人物……一会儿六点我再更一章新的……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7:31:00 +0800 CST  
第三章

小椿一路上心都是悬着的,但没听着秋泉楝叫停,也只能小心伴着。
软轿刚进府中停在柏川柘休沐的兰鹤院中,她就听见轿内传来的微弱叫喊声。
“侯爷。”吓得她赶快掏了赏钱让嬷嬷们把其他人带走,帮忙去知会王爷,就赶紧掀开红帐钻进轿里。
秋泉楝刚刚痉挛完,全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完全是因着有布条绑着抵在轿背才没有掉下去。
“小椿。你看看漏了没,我……又要辛苦你背我了。”
小椿用右手扶着秋泉楝的肩,给她借力,又用左手摸了摸她身下坐的垫子。
“没没湿,侯爷小椿给你解开布条,你再撑撑,小椿背你出去。”
“嗯……”秋泉楝听着小椿说的话,心里揣着的气终于松些,看着小椿收拾妥当提着她胯周围的裤子向上拽。
“别哭,小椿。我没事。”
秋泉楝用没太多力气的手抓着小椿的肩,轿子矮,小椿只能猫着身子,盲目摸着身后将秋泉楝拖在地上的腿抄在臂窝里,摇摇晃晃的走出轿。
柏川柘听着轿子进了院就赶紧差明昇去看着,要不是要应酬躲不开,她早就去守着秋泉楝了。
明昇还没有进院,就看见宫里的嬷嬷和下人们笑着拿着赏钱走出来,只有一个掌事嬷嬷,急匆匆的往外赶,像是出了什么事,她赶紧将人拦了下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小椿姑娘神色慌乱的拜托我去正厅着侯爷。”
小椿这些日子筹备婚宴她接触过,为人大方,手脚干练,机灵懂事,能让她惊慌失措拿想必是侯爷,不,现下应该称王妃出事了。
“王爷就在正厅,你快去,我先去院里看看。”
“诺。”
虽然不清楚缘由,但是明昇感觉自家殿下对于这个凭空来的妻子很是上心,她伴殿下这么些年,只遇见殿下对唐小姐有这么上心过。
今天早上起来殿下脸上的喜悦和精气神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是真的在乎那个人。
“小椿!”
明昇刚到院里,就看见小椿背着秋泉楝摇摇晃晃的走出轿。
小椿听着声熟,但她被压着抬不起头,只能凭着印象询问着,“是昇姐姐吗?”
明昇赶紧将一边的轮椅推到小椿二人旁边,又帮着把秋泉楝抱到轮椅上,看着小椿给系好布条,盖上毯子。
“谢谢昇姐姐。”
为了出轿门她腰都要断了,差点就带着秋泉楝一起摔在地上。
秋泉楝也忍着不适,微微点头道,“谢谢。”
现下躺着更好,但明昇知道自己主子的性情,进屋还好,若是直接躺上床,一会儿指不定要发什么火。
“王妃,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吧。小椿,你看看东西拿完了没,我来推。”
盖着盖头,秋泉楝看不清外面,正想说,有门槛,却感觉自己已经没经过什么颠簸就到了屋内。
“王妃娘娘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看看王爷。”明昇给小椿也抽来凳子,关了门,赶快去寻柏川柘。
“侯爷,我刚刚才注意到王府内都没门槛和台阶。”
“是吗……”
她是特意的吗……秋泉楝感觉心里乱乱的。
小椿歇了一口,正准备给秋泉楝揉搓按摩双腿,屋门一下子就被撞开,冲进来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面容姣好的女子。
小椿赶紧起身当在了秋泉楝的身前。
“小椿别怕,我是沐王柏川柘。”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8:01:00 +0800 CST  
看见小椿,柏川柘知道自己真真切切的回来了……静安三十八年,年初,秋泉楝突发高烧,小椿不得已翻墙出了小苑时,冲撞了来沐王府游玩的唐敏姗。
唐敏姗身边的大丫鬟小欢,伙同其他人将小椿沉了湖,却说是溺亡。
她当时觉得蹊跷,但因为本就不在意她主仆二人的生死,所以就听之任之。
也是后不久,她见到了第一次发火、悲痛欲绝的秋泉楝,对方拖着被地面弄的血肉模糊的残躯,爬到了小苑上锁的门前,硬生生的用手连着敲了两个时辰的门,把她求来,要了小椿的尸骨,和她思断义绝。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书上说的血泪是真的,真的有人能哭出血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眼前这个她看不起的女子,小心嘱咐人带着她和小椿的尸骨去了寻青寺,此后二人就再也没见。
“沐王爷?”小椿倒是很好奇为什么堂堂王爷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咳咳咳,刚刚明昇给我说的,是吧。”柏川柘轻轻踢了一下,站在旁边发愣的明昇。
明昇回过神来赶紧道,“对对。”
“那个王……妃她怎么样。”
柏川柘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秋泉楝,话说得结结巴巴,好在小椿和明昇都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也没觉得有异。
“侯爷……不,王妃娘娘她现在没什么事了。”
小椿叫侯爷叫习惯了,改口差点咬到舌头,还好秋泉楝背后拉了她衣角一下。
“那个……我我能……能先看看她吗?”
“这时辰还没到,王……王爷,要不你再等一会儿。”
“哦哦哦,也对,那个明……明昇你帮着小椿服侍王妃上床先躺着吧,我……我一会儿应酬完了就……就回来。”
柏川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结吧了,连带着屋里的人不知为何跟着都结巴起来。
小椿感觉自己的衣角处被攥的更紧了,不过王爷终于离开了。
明昇被柏川柘留在屋里和小椿大眼瞪小眼。
“那个我……去门外站着有事叫我。”
“谢谢。”温和虚弱的声音从轮椅上传来。
小椿细心的先铺上垫子,害怕弄脏床褥,然后背着秋泉楝坐到了床上。
“这个头饰……”小椿正对秋泉楝扶着她坐着。
“摘了吧……”
一会儿也是要睡的,折腾了一天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坐着了。
“那好。”
小椿三下五除二的将头饰什么的取了个干净,小心扶着秋泉楝躺下。
“今天幸苦你了,小椿你去坐着,我想睡一会儿。”
秋泉楝伸手摸了摸下面,没有浸出,放松疲惫的合上眼。
柏川柘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自己能她听出她的慌乱,她的关心和着急不是面子作假都是真的。
自己终是又要再拖累一个人,真的好累,要是当初鞑靼那一刀划过的是她的脖颈就好了,这样也全了秋家满门忠烈之名。
柏川柘今日喝了格外多的酒,最后她只记得自己喝退了其他人,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进了房内。
秋泉楝又做了噩梦,梦见自己接到父兄死讯的当日。
刚惊吓地睁开眼,就听见有人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和小椿的惊呼声。
“秋泉楝……泉楝……楝”女子不停叫着她的名字,哭喊声也越来越大。
先前隔着盖头,秋泉楝看的不是很清楚,这一下她终于看清了柏川柘的脸,虽然带着泪痕,但依旧掩不了清秀白皙的脸庞,那是一种不同于自己病态白的耀眼色彩。
秋泉楝不知道为何她会哭得这样伤心,也不知为何,她们才初识第一天,她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叫她的名字,但是她仿佛看见了悲伤如同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面前人的脊背上,如同当年的自己。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8:03:00 +0800 CST  
“小椿,你帮我翻个身,对着床外,然后去找刚刚那个明……明昇,让后厨做点醒酒汤来。”
“我……”
照顾了秋泉楝一年多,翻身这种事,小椿已经能快速找到发力点,稳稳利落的帮秋泉楝弄好。
只是她不放心这二人一同在屋里,毕竟现下感觉两个人都需要人照顾。
“没事,她看样子不会胡来,你快去快回就行。”
“好。”
小椿走了,秋泉楝右手扒着床沿害怕自己掉下去,然后试探性伸出左手朝蜷缩在桌子下面哭泣的柏川柘招手。
“我在这儿,来,不哭。”
柏川柘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自己,可睁开眼发现,视线被泪水困住,模糊的看不清路,她只能寻着声走去,结果才起身就不小心撞到了桌沿。
秋泉楝试探性的叫唤着让她小心,最后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柏川柘撞完疼得捂着脑袋,又撑着桌子踉跄跌倒在她的床榻前。
“不哭,不哭了。”
双臂拽着,用尽全力,秋泉楝终于探出了小半个身子,轻轻揉着柏川柘头刚刚撞到的位置。
柏川柘还在哭,只是哭的声音没有刚刚响亮了,更像是在呐呐自语。
秋泉楝温润的声音像是一湾清泉,滋润着她的心,柏川柘哭得热感受到头顶有些冰冷的触摸,安心的将头靠在床沿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房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秋泉楝也收回手,枕着枕头,默默盯着柏川柘的束好的发冠。
这样也好,至少避开了尴尬的见面,秋泉楝嘲讽一笑,然后用左手摸了摸自己没有知觉的腿,接着重重的地拧了一下,是熟悉的感觉,一样的空洞。
她的泪水一瞬间就自眼角滑落,滴在褥子上。
自己……若是对方混帐一些,她也能觉得理得些,可眼前人不那样,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柏川柘,虽然她还不清楚为什么她们从未见过面,柏川柘却对自己这么好。
可是,如果将她换成柏川柘,自己做不到这样,毕竟连她自己都讨厌这个残破的躯体,又如何做到让别人喜爱……
终究还是害了她。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8:04:00 +0800 CST  
习惯了一章3000+的节奏,所以抱歉每次发都要分楼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4 18:07:00 +0800 CST  
第四章

宿醉的滋味相当难受,柏川柘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睛也涩得疼。
自己昨天晚上是……秋泉楝,秋泉楝了?
是自己的屋,衣服换过了,但上面还是沾到了酒气,昨天不是梦,她已经娶到秋泉楝了,虽然没有拜天地,但是她的确是她的妻了。
但现在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枕头也只有一个人用的。
柏川柘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恐惧让她瞬间清醒,从赶紧套上鞋,只穿了单衣就冲出了房,吓得在外面一直守着的明昇和明昰都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秋泉楝……嘶,王妃呢?”还是起的急了些,柏川柘开门扯到脖子,痛得她猛的吸了一口冷气。
“王妃人现在应该在东苑。”
明昰赶紧上前解释。
“东苑,怎么会在东苑,谁让她去的。”
时隔十三年,有些东西早已记不清了,不过这几日她在府里晃悠,默不作声已经重新将王府里的布局摸了个遍,比起当年的自己都更了解王府内外,自然是清楚东苑的位置的,听着明昰的话,有些生气,哪个人敢这样欺负她的人。
前世,不……现在应该说她穿越的前的这世,狐朋狗友多,但是她基本上不带家里来,因为没有必要。她的府里除开打杂的下人,就明昇、明昰、明昱三个,没什么玩乐的东西,不如直接去包城中的歌舞之地。
所以好些院子常年都是空着的,只有特定的日子才会派人去扫扫。
东苑就是这样的院子,而且它离前世“发配”秋泉楝的小院只隔了一条小路。
是一个偏得不能再偏的院子。
“王妃自己过去的,昨儿个殿下你喝醉了,王妃差人送了醒酒汤,让人伺候着殿下喝完后,守到了清晨。但一大早就央着属下给她找一个院子,说自己身体不好,会打扰到王爷。我和昰姐拧不过王妃,只能理了理已经打扫了的还空着的小院,只有东苑昰半月前殿下想着再招几个仆人提前空出来的院子,所以只能委屈娘娘先去那里了,不过已经派人赶紧去打扫海棠苑了。”
“她让搬就搬?你们有没有脑子。算了,不和你们说,带路,和我一起去接王妃。”
到底在气头上,柏川柘的话不禁重了些,可思来想去其实还是她自己的问题,自己害怕了,害怕失去她。和明昇、明昰没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听了命令而已。
“这次就这样,下不为例……”
“啊?”明昰和明昇低着头,还沉浸在自责中,陡然听见柏川柘缓和的语气,都愣了神。
“啊什么啊,带路。”
“诺。”
秋泉楝坐在轮椅上拧干帕子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看着小椿铺着被子。
“小椿,铺太厚了。”
小椿理着被褥,这里牵牵,那里拍拍,笑着说,“哪有,要入冬了,盖少了凉。”
“两床也太多了点,再说到时候有汤婆子。”
这么多被子,晚上小椿给自己翻身又要多受好些累。
“不多,先前在侯府不也是加了一个毯子吗?这个被子薄,没事。”
小椿有点害怕给秋泉楝用汤婆子,去年冬天,天气冷的不行,她给秋泉楝灌了个汤婆子,结果晚上秋泉楝痉挛腿无意间贴上了汤婆子,要不是她在汤婆子外面套了个布垫子,又发现的及时,只怕会烫出一个泡来。
秋泉楝身子不比一般人,不仅如今心肺功能比常人弱上了许多,下肢也因为没有知觉而气血不畅,一旦伤着了十天半个月难见好。
小椿其他的都听自己的,除了在照顾她上面,秋泉楝擦好的帕子放在水里揉搓干净,拧干搭在盆沿上,做出颇无奈的神情,“好,都听我椿大管家的。”
“侯爷,你又打趣我。”
“哪里打趣了,小椿可不就是管家。”
“是是是。”
你在的地方就是小椿的家……
小椿取出书一本本小心的放在书架上,又将搬来柜子里的药罐去出放到院子里。
昨天情况特殊没来的及煎药,今天可不能忘记了,小椿添着炭火,拆开药包。
秋泉楝也无事,抽出一本书静静的看着。
不是以前常看的《武略》和其他的兵法书,而是一本诗集。
回京之后,她既没有丢掉之前的书,但也没有再翻开过,她想要留住那些曾经,证明以前那个秋泉楝的存在,却又害怕看见那个肆意张扬的自己。
只能一边纠结的逃避,一边一头扎进“闲情逸致”的海里。
汉沽松云径迷人,却恐来客赴风声,
多少断魂流离处,尸山烟雨乱刃铮。
“多少断魂流离处,尸山烟雨乱刃铮……”
秋泉楝念叨着着两句诗,隐隐觉得心抽着疼。
当下朝局内外平顺,塞北又有萧骁守着,再不会有乱刃铮,她明明应该高兴,但是泪却开始止不住的流,逼着她只能将书反盖在桌子上,空出手来擦泪。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5 10:36:00 +0800 CST  
“侯爷,药好了……怎么了。”
小椿用布抱着端着走进来,就看见秋泉楝在哭。
“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读着读着诗就……小椿我想我母亲,想我爹爹,想我哥哥了。”
小椿放着药走到秋泉楝轮椅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哭一哭就好了,哭一哭就好了。”
“王爷……我们。”
听着窗里传来的哭腔,明昰看着皱着眉头,抄着手站在一边的柏川柘低声的询问道。
“一会儿再进去。”
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她都能想到她从前是何等的鲜衣怒马光彩熠熠,十四岁上战场,十六岁斩杀鞑靼名将乌耶达达,十七岁封侯,成为大衍最年轻的一品军侯。
前世,她一直都以为这个人的心像石头一样坚硬,不然她每次都是那样云淡风轻的神情,总是那般不在意。
直到那次她发现原来对方会哭泣,只是不会为自己而已。
如今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柏川柘突然想明白了,或许前世的秋泉楝是因为哭得太多,知道哭无用,才最后会变成那样子,最后才会留下那样的平平淡淡的遗书,那样从容不迫的舍身换全城。
她想进去抱抱秋泉楝,安慰她,但如今的自己没资格去见证她现在的软弱。
她已经够难的,自己需要做的是好好护着她,守着她,有朝一日成为她的盔甲,而不是让她一次次的剖开血淋淋的外壳,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们先回去吧,弄好之后,我叫你们,你们再来搬。”
“这……诺。”
柏川柘身体靠着窗户边的墙上,望着四正方方的天空,思绪跟着流浪的白云飘荡着,她其实清楚为何昨天自己叫她会叫的那么结巴,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用那个称呼,叫过她。
前世,她不认可秋泉楝,所以连带要求也不许王府里的其他人开口说这两个字。
渐渐的,就再也没听见过了。
其实自己有什么资格这样,若不是父皇的圣旨,她那样的人何必委屈自己来她府里受罪,自己又何德何能能娶到她。
柏川柘越想越沮丧,越想颓丧,只能蹲在墙角仔细听着房里的动静。
屋内传出小椿吃痛的声音,柏川柘心里一颤,腿蹲麻了起身差点打个踉跄,半扶着墙壁冲到了屋内。
和她前世记忆中的秋泉楝很不一样,轮椅上的人带着哭过的泪痕,更加的鲜活,更加明丽,虽然脸色苍白,但没有前世那么冷淡,眼神里也没有前世那般的灰暗死寂。
小椿没有想到秋泉楝这次痉挛的格外厉害,一个没稳住,她的胸口不小心挨了一脚。
秋泉楝呆呆地看着冲进来的柏川柘,痉挛发作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着往**寂的下半身重新死寂。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怪味,还有水滴落地面发出的滴答声音,她紧闭着眼,转过头,内心绝望。
柏川柘看着小椿,看着秋泉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
但是秋泉楝全身还在抖,柏川柘顾不上其他,立刻半跪在秋泉楝的轮椅边,学着小椿一样稳住她的手,轻轻的揉搓按摩。
这次发作来的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秋泉楝就知道结束了,因为身体像散架了一样。
“出去……出去。”闻着味秋泉楝就知道自己失禁了,只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向着柏川柘喊,即使刚刚对方帮了自己。
柏川柘看见满头大汗的小椿,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咬咬牙,坚定地拒绝道,“我不出去,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出去。”
“你……”
小椿找了厚厚的布垫放在床上,接着解开将秋泉楝绑在轮椅上的布条,蹲在她前面准备背她。
“王爷……”小椿看着柏川柘扶着秋泉楝的肩部。
“小椿,我来吧。”
柏川柘看着小椿单薄的身板,内心堵得慌,自己当初是怎样**,才会那样做。
“王爷……”
“没事,我平时锻炼着,力气大,泉楝,你圈着我脖子。”
柏川柘将秋泉楝的双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后将左手放在秋泉楝的肩胛骨下,手指轻轻握着她的左臂,右手从她的腿弯处抄起她的双腿。
猛的腾空,体位的变化,秋泉楝觉得眼前一黑,手臂不自觉害怕地紧紧圈住柏川柘的脖颈。
好轻,太轻了,柏川柘甚至觉得有些硌着疼。
仔细的按小椿的指示将秋泉楝抱上床,平放在刚刚铺好的布垫上,然后转身道,“我去打热水。”
秋泉楝看着柏川柘消失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她本以为自己躲到这个偏远的院子,就不会再惹上她。
结果她居然一次次的承了对方的情,这以后怎么还得净。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5 10:37:00 +0800 CST  
第五章

柏川柘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并曲,挂着打好热水的壶,双手端着盆,盆沿上还耷拉着两块干净的布,腋下夹着扫帚和浸湿的拖布。
将盆和布交给小椿后,秋泉楝侧过头发现柏川柘的视线没有再停留到她这边,而是专注打扫着她刚刚搞下的狼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柏川柘先是把轮椅拎到了一边,小心沾水把轮椅从上到下细心的擦了一遍,又重新换水再仔细的擦了第二遍。
最后用浸湿的拖布把地上的水渍拖了个干净。
秋泉楝目光一直停在柏川柘的身上,看着她一切收拾妥当,席地坐在门口,背对着房里等着小椿慢慢打理。
污秽沾染到了裤子和衣服上,小椿给秋泉楝擦干净身体,换上单衣,将换洗的放进盆里端着出去清洗。
“侯爷你躺一会儿,我去洗一下。”
柏川柘一直听着房里的动静,赶紧起身让小椿出去忙。
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门口,一个心里愧疚,一个心里害怕,一来二去一句话都没说出。
秋泉楝瞟眼瞧着柏川柘的背影觉得有些萧瑟,屋外清冷,她虽有些害羞,但还是心有不忍,试探地小声道,“王爷,你,要不进来坐。”
陡然听着秋泉楝的小声的喊叫柏川柘还以为对方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没想到是让自己进去坐,于是赶紧进了屋里。
这是她两世加起来印象中第三次正眼瞧秋泉楝,对方平躺在床上,枕着枕头,身上还盖着褥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
“你……你还好吗。”
柏川柘也不知道最近自己舌头怎么了,一见到秋泉楝她就紧张的说不清话。
“不好意思,刚刚吓到你了。”
听着这话,柏川柘半蹲下和秋泉楝视线平着,轻轻拉过她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小声地哭了起来。
秋泉楝的手掌并不细腻,多年磨砺是她即使经过近一年多的休养,也没让茧柔和下来,柏川柘却觉得这样的手很安心。
她刚刚是真的害怕了,她第一次见这样的秋泉楝,她以为自己又要错过对方了。
听着柏川柘哭着说没有,秋泉楝别扭过身体探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对不起,是我不好……吓到你了。王爷,不过你刚才也看见了……外面那些人传的都是真的,我秋泉楝确是克父、克母、克兄……说不定还克夫,是个吃喝拉撒不能自理的煞星,一个累赘。”
“克夫”二字秋泉楝只动了唇,没有说出声,她不想真的给柏川柘惹上霉运。
看着柏川柘拼命摇头,秋泉楝一边擦着对方的眼泪一边继续说着,“我本想着一个人在侯府里终老就行,结果没想到陛下突然赐婚,是我拖累你了,对不起。我也试着上过书了,要解除的,没想到陛下态度坚决不肯。不过我尽力不会参与你生活,只是要多占你一个院子,非常抱歉。”
“不是,不是的。”
“不是什么?”
“你不是**,不是累赘。”保家卫国负伤怎么能算累赘,敢一人领军挡在安丘的人怎么能算累赘,面对敌军为了救全城百姓敢受那样酷刑的人怎么能算累赘,累赘分明是她,是她这种沉迷花天酒地,是她这种不分黑白,是她这种侮辱圣贤的纨绔。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5 19:43:00 +0800 CST  
秋泉楝一抬头就对上了柏川柘的双眸,她在里面看见了战场上一旦出现就只能殒命的“害怕”二字。
不是装出来的恐惧。
“好。”算是回报刚刚她的帮忙吧,若是她厌了,自己再走也无妨。
蘭鹤院
“明昇你们三人和府里下人说一下,我不想听见有关王妃的闲话。若有管不住嘴,逞口舌之快的,就打发出府。”
“诺。”
柏川柘看着其余人将秋泉楝从侯府带来的东西搬进旁边的小院,嘱咐道,“还有,我想了想,小椿年龄小,身子也瘦弱,很多事做起来吃力,而父皇让本王年后起就要上朝议事,这些日子免不了去老师府上问学,时间没有这么松散。所以我想差你们其中一人去王妃身边,护着她。明昇我有意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明昇定不负殿下期许。”
“好,明昰、明昱,你二人先去办事,随后去书房等我。明昇你随我来。”
柏川柘敲了敲门,“小椿,本王可以进来吗?”
秋泉楝看着收拾妥当的程太医微微向小椿点了头。
“来了。”
柏川柘等着小椿开门,才领着明昇进入。
程商枝向柏川柘行礼问安,“殿下。”
柏川柘也回了个礼道,“程太医。”
程商枝是太医属的女官,专门服侍后宫嫔妃和官胄人家的女眷。前世,她在府中撞见过其几次,还询问过明昰,说是小椿请给秋泉楝看病的,但没接触过,只是记得个名字。
今天,她想了想,觉得请其他人不大合适,便特地让明昰去宫里请其为秋泉楝看看,也是被这几天接二连三的痉挛,吓怕了。
程商枝算是秋泉楝的熟人,在塞北时她随监军一同跟随军队去到塞北,也是她救下的秋泉楝。
回京之后,小椿数次去太医署请人,也是她前往的侯府。
一来二去,因病也成了半个朋友,所以今日听闻沐王府来人,她主动请缨前来。
一是想来看看秋泉楝最近如何,身子骨有没有变差,二是想看看柏川柘是不是传闻中那样不堪。
“程太医可否去院中竹亭处稍坐,等本王片刻。本王嘱咐和王妃说些体己话后,还有事想请教太医。”
因明昇在,柏川柘有些话不好询问,只能换个法子。
“那微臣就先告退。”
见程商枝离开,柏川柘上前弯腰将明昇拉到床前。
“泉……泉楝,这是明昇,我想了想,有些事小椿做着吃力,所以让明昇给小椿做个帮手。”柏川柘不想直呼秋泉楝的名字,于是试探着称呼。
“王妃娘娘。”
明昇面朝秋泉楝行了个大礼。
“这……”
因害怕秋泉楝拒绝,柏川柘赶紧补充道,“明昇她功夫好,人稳重,有她在我放心。”
秋泉楝望着小椿,心里一叹,柏川柘说的不错,小椿一个人确实是太幸苦了,不仅白日里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伺候她,半夜里还要给她翻身,换着换那。
要是多一个人,小椿也能省心不少。
“谢谢王爷。”
“明昇以后你就跟着王妃,一切以她为先,不必再听本王的命令了。”
解决了这个事,接下来就可以去找程商枝了。
“诺,明昇遵令。”
“明昇,那你就留在房里听王妃差遣吧。泉楝,我去去就回,有空带你认识明昰和明昱,她们和明昇一样自幼陪我长大。”
柏川柘心情舒畅,笑着解释。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5 19:47:00 +0800 CST  
啊啊啊39楼被吞了,大家等我一下………呜呜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5 19:50:00 +0800 CST  
被吞掉的39楼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5 19:54:00 +0800 CST  
今天还是更两章吧
下午一章,晚上一章

楼主 YunAckerman  发布于 2021-01-16 12:31:00 +0800 CST  

楼主:YunAckerman

字数:287221

发表时间:2021-01-14 04: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6-30 15:58:09 +0800 CST

评论数:1258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