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161124★改编┫Read Your Mind（天才攻\/精英受\/HE）
Chapter 16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8:05
在成霏的案子上，郑秉宇这一条线断了，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原点。边伯贤在前者的审讯结束后提出了有关邝逸和成桉的嫌疑，却不想盘问过后也一无所获。
这两个人好像已经料到了会被请到警局一样，看到边伯贤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邝逸的整个审讯过程平静无比，反观成桉，却仍然像第一次时那样吞吞吐吐。
边伯贤靠在转椅的椅背上，疲惫地深呼吸着，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上，他能轻易地看到外面忙碌的人影。
“边警官。”
手下的侦查员站在门外，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边伯贤抬眸看了他一眼，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进来吧！”
边伯贤揉了揉揉酸痛的脖子，把椅子往办公桌的方向滑过去了一点。
“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去到了郑秉宇口供中所提到的，经纪公司在大赛期间提供给选手们的住宿酒店，询问了成霏在失踪前所住的房间。”侦查员低了低眸子，有些泄气。
“可惜……时隔了一个月，酒店早就把房间清理了，我们在那里……找不到任何有关成霏的物品。”
闻言，边伯贤头痛地闭了闭眼。
“那……保卫科呢？”
“酒店的闭路电视每过一个月就会自动覆盖，不幸，正好是我们得知死者身份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既不知道死者生前最后出没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最后接触过的人是谁？”
边伯贤捏了捏鼻梁，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出了神。
“等会儿？”他想了想，又道，“经纪公司提供给选手住的……都是单人间吗？”
“根据选手们的口供，成霏本来住的是双人间，但后来……貌似是跟同住的另一位选手发生了矛盾，所以公司在权衡利弊之下，暂时给成霏安排了单人间，而另一名选手，在那之后的淘汰赛中落选了，理所当然地就……”
侦查员耸了耸肩，一脸了然。
选秀比赛本来就是真假各半，公司对成霏的重视程度显而易见，那女孩跟她发生争执，得到这样的结果，几乎是所有人都能预见的。
“查一下那位选手现在在哪儿，我们去拜访一下。”
边伯贤挑了挑眉，向办公桌对面的人指示道。
阴沉沉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打在车前的减速玻璃上，然后迅速划出一道锋利的水痕。
朴灿烈看了一眼雾茫茫的天空，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雨刮器。
“冷吗？”
他伸出右手在空调的出风口处探了一下，转头向盯着窗外的边伯贤问道。
“冷什么啊？你又没有开窗。”边伯贤嫌弃地回了一句，半晌，他回过头来，蹙着眉看着前者专注的侧脸，“为什么我要跟你坐同一辆车去？”
“怎么？不是你说警局配的七座车太挤的吗？”
朴灿烈笑了笑，余光用后视镜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七座车。
“那你不上车不就不挤了吗？”
边伯贤在安全带的束缚下艰难地转了个身，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那怎么行？怎么说我也是特聘回来的顾问，哪有不做事白吃饭的道理？”
朴灿烈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又道，“看开一点吧！人宋小姐每次都是那个负责开车的，你跟人坐不到一块去的。再说……我是一定会去的，你要不让我开车，到时跟我挤在后面的，不还是你吗？还不如在这儿坐着宽松一点，对吧？”
话毕，他自我肯定般地点了点头。
边伯贤苦笑着瞥了他一眼，敷衍地‘嗯’了两声，然后低声补了一句，“我去。”
车子在一条青砖的小巷前停定，边伯贤看了眼手上拿的地址，再用手肘的衣料擦了擦玻璃上的白雾，透过玻璃，看着那条幽深蜒长的巷子。
“看样子还要下车走一段呢。”
朴灿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脸就贴在边伯贤隔壁，他只看了一眼窗外的小巷，然后就全神贯注地盯着边伯贤的侧脸看。
“嗯。”
后者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前者的举动，当下眸子便垂下来一半。
“想打架？”
朴灿烈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缩回驾驶座。边伯贤瞥了一眼他任扣着的安全带，不由轻笑，“拉那么长也勒不死你。”
巷子很窄，多一个人走都嫌挤，更别说下雨天，大家都撑着伞。
朴灿烈本来是自己撑一把伞走在边伯贤后面的，突然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倏地收起了自己的伞，两步钻到了前面边伯贤的伞下，搂着他的肩往中间躲。
“嘶……你……”
“那么多伞走着多挤啊！两个人撑一把不是刚好吗？”
后者刚要发作，他立马开口搪塞道。
再几步就是那位选手的家，边伯贤忍了忍，没跟他计较。于是某人便美滋滋地搂着他走完了一小段路。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8:05
在成霏的案子上，郑秉宇这一条线断了，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原点。边伯贤在前者的审讯结束后提出了有关邝逸和成桉的嫌疑，却不想盘问过后也一无所获。
这两个人好像已经料到了会被请到警局一样，看到边伯贤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邝逸的整个审讯过程平静无比，反观成桉，却仍然像第一次时那样吞吞吐吐。
边伯贤靠在转椅的椅背上，疲惫地深呼吸着，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上，他能轻易地看到外面忙碌的人影。
“边警官。”
手下的侦查员站在门外，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边伯贤抬眸看了他一眼，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进来吧！”
边伯贤揉了揉揉酸痛的脖子，把椅子往办公桌的方向滑过去了一点。
“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去到了郑秉宇口供中所提到的，经纪公司在大赛期间提供给选手们的住宿酒店，询问了成霏在失踪前所住的房间。”侦查员低了低眸子，有些泄气。
“可惜……时隔了一个月，酒店早就把房间清理了，我们在那里……找不到任何有关成霏的物品。”
闻言，边伯贤头痛地闭了闭眼。
“那……保卫科呢？”
“酒店的闭路电视每过一个月就会自动覆盖，不幸，正好是我们得知死者身份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既不知道死者生前最后出没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最后接触过的人是谁？”
边伯贤捏了捏鼻梁，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出了神。
“等会儿？”他想了想，又道，“经纪公司提供给选手住的……都是单人间吗？”
“根据选手们的口供，成霏本来住的是双人间，但后来……貌似是跟同住的另一位选手发生了矛盾，所以公司在权衡利弊之下，暂时给成霏安排了单人间，而另一名选手，在那之后的淘汰赛中落选了，理所当然地就……”
侦查员耸了耸肩，一脸了然。
选秀比赛本来就是真假各半，公司对成霏的重视程度显而易见，那女孩跟她发生争执，得到这样的结果，几乎是所有人都能预见的。
“查一下那位选手现在在哪儿，我们去拜访一下。”
边伯贤挑了挑眉，向办公桌对面的人指示道。
阴沉沉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打在车前的减速玻璃上，然后迅速划出一道锋利的水痕。
朴灿烈看了一眼雾茫茫的天空，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雨刮器。
“冷吗？”
他伸出右手在空调的出风口处探了一下，转头向盯着窗外的边伯贤问道。
“冷什么啊？你又没有开窗。”边伯贤嫌弃地回了一句，半晌，他回过头来，蹙着眉看着前者专注的侧脸，“为什么我要跟你坐同一辆车去？”
“怎么？不是你说警局配的七座车太挤的吗？”
朴灿烈笑了笑，余光用后视镜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七座车。
“那你不上车不就不挤了吗？”
边伯贤在安全带的束缚下艰难地转了个身，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那怎么行？怎么说我也是特聘回来的顾问，哪有不做事白吃饭的道理？”
朴灿烈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又道，“看开一点吧！人宋小姐每次都是那个负责开车的，你跟人坐不到一块去的。再说……我是一定会去的，你要不让我开车，到时跟我挤在后面的，不还是你吗？还不如在这儿坐着宽松一点，对吧？”
话毕，他自我肯定般地点了点头。
边伯贤苦笑着瞥了他一眼，敷衍地‘嗯’了两声，然后低声补了一句，“我去。”
车子在一条青砖的小巷前停定，边伯贤看了眼手上拿的地址，再用手肘的衣料擦了擦玻璃上的白雾，透过玻璃，看着那条幽深蜒长的巷子。
“看样子还要下车走一段呢。”
朴灿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脸就贴在边伯贤隔壁，他只看了一眼窗外的小巷，然后就全神贯注地盯着边伯贤的侧脸看。
“嗯。”
后者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前者的举动，当下眸子便垂下来一半。
“想打架？”
朴灿烈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缩回驾驶座。边伯贤瞥了一眼他任扣着的安全带，不由轻笑，“拉那么长也勒不死你。”
巷子很窄，多一个人走都嫌挤，更别说下雨天，大家都撑着伞。
朴灿烈本来是自己撑一把伞走在边伯贤后面的，突然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倏地收起了自己的伞，两步钻到了前面边伯贤的伞下，搂着他的肩往中间躲。
“嘶……你……”
“那么多伞走着多挤啊！两个人撑一把不是刚好吗？”
后者刚要发作，他立马开口搪塞道。
再几步就是那位选手的家，边伯贤忍了忍，没跟他计较。于是某人便美滋滋地搂着他走完了一小段路。
Chapter 17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0:25
周尹来到门口时有些堂皇，看着屋外七八个陌生的面孔，伸到门锁处的手，便有些心虚地缩了回来。
“你们是……”
边伯贤看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齐刘海女生，礼貌地给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顺便亮出了挂在胸口的证件。
“你好，我们是九区重案组的警员，有件事……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女孩踮起脚尖，越过闸门想看清楚边伯贤的证件，良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锁，把他们放进了自己家的院子。
“喝…喝茶吧！”
周尹颤悠悠地将茶递给边伯贤他们，然后在后者面前局促地坐下。屋外雨声渐大，让人心生烦躁。
“你不用紧张，只是循例来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边伯贤安慰道。他拿出成霏的照片，推至前者跟前，“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认识。”她点了点头，小声道，“模特比赛的选手，成霏。”
“据我们所知，你俩在比赛期间，有过一段时间的舍友关系。”
周尹看了他一眼，细若蚊吟地‘嗯’了一声。
“但是后来，你们因为矛盾而被公司分到了不同的房间，我们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导致你们发生了争执？”
周尹抿了抿唇，半晌，她将一直搭在膝盖处的双手放到了桌面上。
“其实，成霏的风评在选手间一直都不是很好，当时公司给我们安排房间，也没有人愿意跟她一间，后来公司为了不让成霏那么尴尬，就说房间的安排由编号决定，因为我跟她挨得最近，所以最后，我被分到了她的房间。”
说完这段，周尹便有些泄气地闭了闭眼。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也许她会没那么早被淘汰。
“成霏的风评？”
“其实很少人知道，在比赛的初期，成霏有很多负面新闻，她私底下跟公司的很多高层都走得很近，记者拍到了很多次，只是都被压下来了。我……我们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跟她亲近，她也一样。”
边伯贤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做笔录的手下，眼看差不多了，便转过头继续。
“那最后诱使争执发生的直接原因呢？”
闻言，周尹摇了摇头，拇指不自觉地抠了抠食指的指腹，“与其说是我俩的争执，还不如说是成霏她单方面的发难。”
“单方面？”
“那天我彩排完，回到酒店房间时刚好是凌晨一点，那时门是虚掩着的，我一推开，就看到成霏跟一群陌生的男女一起，在房间里……”
周尹吸了口气，抬眸看向边伯贤，“吸食毒品。”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2:25
天空慢慢放晴，雨滴沿着窗檐滑落外墙。
重案组办公室里，边伯贤坐在一块白板前，拧着眉毛，全神贯注地盯着板上用油性笔标注的信息，久久没有离开座位。
“涉及到毒品的话……我们调查的方向，是不是应该有变动？”
手下刚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递给边伯贤一盒外带的牛肉饭，就势靠在他身后的办公桌旁。
“不急。”边伯贤的椅子转了个圈，面对着桌子打开盒饭，抬头道，“先找到周尹口中那几个跟死者一起吸食毒品的混混再说。”
他刚勺起一口饭，还没放入口中，下一秒，他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起身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一通电话的时间，边伯贤嘴角噙着一抹笑回到办公室。刚抬头，就看到在自己原先坐的转椅上，坐着另一个人。
那家伙背对着自己低着头，右手还拿着自己的勺子。边伯贤一愣，随即了然地挑了挑眉。
“边警官，朴顾问他……”
站在一旁的手下有些尴尬，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边伯贤，又回头看向低头吃饭的朴灿烈，欲言又止。
“没事，你先去忙吧！”
前者向手下摆了摆手，而后径直走向某人，冷不防地，朝着后者的背用力拍了一下。
下一秒，牛肉饭吃得正开心的朴某人，便毫无意外地将饭粒喷了一桌。
“咳咳咳……咳咳…你……”
他咳嗽了半天，过了许久才把气顺回来，“你想呛死我啊？”
“放心，隔壁就是市医院，呛不死你。”
边伯贤说着，顺手拧开了办公桌上的一瓶矿泉水，递给饭粒沾在嘴角的某人。
“你上哪儿去了？”
朴灿烈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角，而后惬意地靠在了转椅的靠背上。
“给以前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边伯贤低头看了看手机，晌刻，他把视线落在前者的脸上，眉毛一挑，“吃饱了吗？”
“啊？”
朴灿烈一愣，没跟上某人跳跃的思维。
“吃饱了就出发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罢，边伯贤顺手扬起朴灿烈搭在一旁的外套，一把将衣服盖在了后者脸上。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3:15
“哇喔！”
朴灿烈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车窗望着眼前这座现代系的平顶建筑，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声。
“没看出来边警官是这样的人啊！”他转身，半低着眸子凑近驾驶座上的某人，“大白天的，居然拐骗尽忠职守的好同事上CLUB？”
边伯贤勾了勾嘴角，熟练地空挡，拉手刹。继而一转头，与前者鼻尖相抵，“你可以选择不进去。”
说罢，他自顾自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直到另一侧的车门被甩上，朴灿烈还没从刚刚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他没想到边伯贤会突然转过来，鼻尖相触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人被电流贯穿了一样。
半晌，有人从外面敲了敲车窗，他慌忙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然后回过身。
边伯贤站在车外，指了指CLUB的大门，随即兀自往那里走去。
见状，一直在状况外的某人连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急匆匆地跑向那个从容的背影。
一门之隔，隔绝了门外的日照当头。
尽管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谁都知道，夜行族并不会选择在大下午狂欢。夜里霓光缭乱的场地，饶是现在，也只是开着居家的日光灯。
沙发上，吧台上，酒桌上，随处可见的醉猫，横七竖八地昏睡着。店里可以用清醒二字来形容的人，除了那些穿着白色工作服，打扫着一地狼藉的保洁阿姨外，就只剩一直讪笑着站在边伯贤隔壁的经理。
“我去。”朴灿烈捂着鼻子跨过横在地上的一只醉猫，嫌恶地看了看周遭，“我们干嘛不晚上再来啊？”
“那家伙二十四小时都呆在这里，晚上来反而人多不好找。”
边伯贤看了一眼经理，后者会意，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角落，“就在那儿，沙发后面那个就是。”
几步走到那沙发的背面，边伯贤掰过那只醉猫的脸，对照了下手机里的照片，在确认无误后，突然猛地一下揪住那人的衣领，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后者被惊了一下，宿醉的大脑倏尔清醒了几分，“你…你哪位？”
边伯贤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等前者眨够了那双朦胧的眼睛后，才不紧不慢地掏出警员证。
“警…警官？找……找我有事？”
那家伙调整了一下坐姿，抓了一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边伯贤拿出成霏的照片，沉着嗓子问道。
“这个……”那人拿着照片，眯着眼端详了半天，过后，他抬头，挤出一个戏谑的笑，“我每天见那么多女的，真认不了。”
“呵！”边伯贤冷笑了一下，突然猛地抓住前者的头摁在了酒桌上，“你最好看清楚点，你那点‘小买卖’的证据我们都握着呢，你这么不配合，等我们哪天心情不好了，你就准备到牢里蹲个三五年吧。”
边伯贤在他耳边低声说完，那人便立马摆了摆手。
“我看…我看。”感觉到压在后脑勺的力道松了一点，那家伙便揉着脑袋慢慢坐了回来，“我看清楚点儿哈。”
“这女的……好像是老赵他们那伙的吧？我只见过她两次，就那么多了。”
说罢，他犹豫着把照片还给边伯贤。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唔……大概，两周前。”
那人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两周前，那天我刚拿完货。”
说完，他心虚地低下了头，心里暗暗想到，面前这位警官不要抓错重点才好。
两周前，也就是9月8日。
闻言，边伯贤微微蹙了蹙眉。
“你说的老赵是谁？”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0:25
周尹来到门口时有些堂皇，看着屋外七八个陌生的面孔，伸到门锁处的手，便有些心虚地缩了回来。
“你们是……”
边伯贤看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齐刘海女生，礼貌地给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顺便亮出了挂在胸口的证件。
“你好，我们是九区重案组的警员，有件事……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女孩踮起脚尖，越过闸门想看清楚边伯贤的证件，良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锁，把他们放进了自己家的院子。
“喝…喝茶吧！”
周尹颤悠悠地将茶递给边伯贤他们，然后在后者面前局促地坐下。屋外雨声渐大，让人心生烦躁。
“你不用紧张，只是循例来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边伯贤安慰道。他拿出成霏的照片，推至前者跟前，“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认识。”她点了点头，小声道，“模特比赛的选手，成霏。”
“据我们所知，你俩在比赛期间，有过一段时间的舍友关系。”
周尹看了他一眼，细若蚊吟地‘嗯’了一声。
“但是后来，你们因为矛盾而被公司分到了不同的房间，我们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导致你们发生了争执？”
周尹抿了抿唇，半晌，她将一直搭在膝盖处的双手放到了桌面上。
“其实，成霏的风评在选手间一直都不是很好，当时公司给我们安排房间，也没有人愿意跟她一间，后来公司为了不让成霏那么尴尬，就说房间的安排由编号决定，因为我跟她挨得最近，所以最后，我被分到了她的房间。”
说完这段，周尹便有些泄气地闭了闭眼。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也许她会没那么早被淘汰。
“成霏的风评？”
“其实很少人知道，在比赛的初期，成霏有很多负面新闻，她私底下跟公司的很多高层都走得很近，记者拍到了很多次，只是都被压下来了。我……我们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跟她亲近，她也一样。”
边伯贤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做笔录的手下，眼看差不多了，便转过头继续。
“那最后诱使争执发生的直接原因呢？”
闻言，周尹摇了摇头，拇指不自觉地抠了抠食指的指腹，“与其说是我俩的争执，还不如说是成霏她单方面的发难。”
“单方面？”
“那天我彩排完，回到酒店房间时刚好是凌晨一点，那时门是虚掩着的，我一推开，就看到成霏跟一群陌生的男女一起，在房间里……”
周尹吸了口气，抬眸看向边伯贤，“吸食毒品。”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2:25
天空慢慢放晴，雨滴沿着窗檐滑落外墙。
重案组办公室里，边伯贤坐在一块白板前，拧着眉毛，全神贯注地盯着板上用油性笔标注的信息，久久没有离开座位。
“涉及到毒品的话……我们调查的方向，是不是应该有变动？”
手下刚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递给边伯贤一盒外带的牛肉饭，就势靠在他身后的办公桌旁。
“不急。”边伯贤的椅子转了个圈，面对着桌子打开盒饭，抬头道，“先找到周尹口中那几个跟死者一起吸食毒品的混混再说。”
他刚勺起一口饭，还没放入口中，下一秒，他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起身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一通电话的时间，边伯贤嘴角噙着一抹笑回到办公室。刚抬头，就看到在自己原先坐的转椅上，坐着另一个人。
那家伙背对着自己低着头，右手还拿着自己的勺子。边伯贤一愣，随即了然地挑了挑眉。
“边警官，朴顾问他……”
站在一旁的手下有些尴尬，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边伯贤，又回头看向低头吃饭的朴灿烈，欲言又止。
“没事，你先去忙吧！”
前者向手下摆了摆手，而后径直走向某人，冷不防地，朝着后者的背用力拍了一下。
下一秒，牛肉饭吃得正开心的朴某人，便毫无意外地将饭粒喷了一桌。
“咳咳咳……咳咳…你……”
他咳嗽了半天，过了许久才把气顺回来，“你想呛死我啊？”
“放心，隔壁就是市医院，呛不死你。”
边伯贤说着，顺手拧开了办公桌上的一瓶矿泉水，递给饭粒沾在嘴角的某人。
“你上哪儿去了？”
朴灿烈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角，而后惬意地靠在了转椅的靠背上。
“给以前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边伯贤低头看了看手机，晌刻，他把视线落在前者的脸上，眉毛一挑，“吃饱了吗？”
“啊？”
朴灿烈一愣，没跟上某人跳跃的思维。
“吃饱了就出发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罢，边伯贤顺手扬起朴灿烈搭在一旁的外套，一把将衣服盖在了后者脸上。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3:15
“哇喔！”
朴灿烈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车窗望着眼前这座现代系的平顶建筑，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声。
“没看出来边警官是这样的人啊！”他转身，半低着眸子凑近驾驶座上的某人，“大白天的，居然拐骗尽忠职守的好同事上CLUB？”
边伯贤勾了勾嘴角，熟练地空挡，拉手刹。继而一转头，与前者鼻尖相抵，“你可以选择不进去。”
说罢，他自顾自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直到另一侧的车门被甩上，朴灿烈还没从刚刚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他没想到边伯贤会突然转过来，鼻尖相触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人被电流贯穿了一样。
半晌，有人从外面敲了敲车窗，他慌忙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然后回过身。
边伯贤站在车外，指了指CLUB的大门，随即兀自往那里走去。
见状，一直在状况外的某人连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急匆匆地跑向那个从容的背影。
一门之隔，隔绝了门外的日照当头。
尽管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谁都知道，夜行族并不会选择在大下午狂欢。夜里霓光缭乱的场地，饶是现在，也只是开着居家的日光灯。
沙发上，吧台上，酒桌上，随处可见的醉猫，横七竖八地昏睡着。店里可以用清醒二字来形容的人，除了那些穿着白色工作服，打扫着一地狼藉的保洁阿姨外，就只剩一直讪笑着站在边伯贤隔壁的经理。
“我去。”朴灿烈捂着鼻子跨过横在地上的一只醉猫，嫌恶地看了看周遭，“我们干嘛不晚上再来啊？”
“那家伙二十四小时都呆在这里，晚上来反而人多不好找。”
边伯贤看了一眼经理，后者会意，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角落，“就在那儿，沙发后面那个就是。”
几步走到那沙发的背面，边伯贤掰过那只醉猫的脸，对照了下手机里的照片，在确认无误后，突然猛地一下揪住那人的衣领，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后者被惊了一下，宿醉的大脑倏尔清醒了几分，“你…你哪位？”
边伯贤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等前者眨够了那双朦胧的眼睛后，才不紧不慢地掏出警员证。
“警…警官？找……找我有事？”
那家伙调整了一下坐姿，抓了一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边伯贤拿出成霏的照片，沉着嗓子问道。
“这个……”那人拿着照片，眯着眼端详了半天，过后，他抬头，挤出一个戏谑的笑，“我每天见那么多女的，真认不了。”
“呵！”边伯贤冷笑了一下，突然猛地抓住前者的头摁在了酒桌上，“你最好看清楚点，你那点‘小买卖’的证据我们都握着呢，你这么不配合，等我们哪天心情不好了，你就准备到牢里蹲个三五年吧。”
边伯贤在他耳边低声说完，那人便立马摆了摆手。
“我看…我看。”感觉到压在后脑勺的力道松了一点，那家伙便揉着脑袋慢慢坐了回来，“我看清楚点儿哈。”
“这女的……好像是老赵他们那伙的吧？我只见过她两次，就那么多了。”
说罢，他犹豫着把照片还给边伯贤。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唔……大概，两周前。”
那人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两周前，那天我刚拿完货。”
说完，他心虚地低下了头，心里暗暗想到，面前这位警官不要抓错重点才好。
两周前，也就是9月8日。
闻言，边伯贤微微蹙了蹙眉。
“你说的老赵是谁？”
Chapter 18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4:55
“你怎么找到的那家伙？”
某酒店的顶楼餐厅里，朴灿烈看着满桌子的菜挑了挑眉，转而抬眸看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某人，开口道。
边伯贤在两道灼灼的目光下依旧慢条斯理地用着自己的午餐，闻言，也不急着回答，直至他把桌上的每道菜都细细地尝了一遍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根据周尹的口供，成霏在比赛期间曾经吸食过毒品，那种东西，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落在她手上，她能买，当然就有人在卖。”
边伯贤顿了顿，伸手叉了块苹果进嘴里，半晌，继续道，“我打电话问过缉毒组的同事，在经纪公司所提供给选手们居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个专门搞这种‘买卖’的，我只是去碰碰运气而已。”
“不错。”朴灿烈撇撇嘴，调笑道，“撞上死耗子了。”
前者瞥了他一眼，不吭声。
“我说……点这么多菜，你吃得完吗？”见边伯贤老是不搭理他，后者甚是感到无趣。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企图挑起话题。
“无所谓。”边伯贤耸了耸肩，又笑弯了眼，“反正不是我给钱。”
籍着朴灿烈把他午餐吃掉的这一理由，边伯贤在刚刚路过这家酒店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下车，在前者还一脸茫然时，酷酷地丢下一句‘请我吃午饭’，就自顾自地走进了电梯。
而朴灿烈，他自然是乐意跟边伯贤在工作外多相处一会儿的。接收到后者的话后，他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也就乐颠颠地跟了进去。
“我就吃了你一盒牛肉饭好吧？”
闻言，边伯贤挑了挑眉，没管他。
半小时过后，那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满足地刷着手机，也就再没看过那桌菜一眼。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地在此时上前，手里拿着两人的账单，“一共四百八十三，多谢惠顾。”
闻言，朴灿烈便慢悠悠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片刻，他突然愣了一下，继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双手交握着放回桌面，装作什么都发生过。
“一共四百八十三元，谢谢。”
方才一直微笑着看向朴灿烈的服务员，见后者一脸无动于衷地喝着水，便转而把账单递到边伯贤跟前。
一直只顾注视着自个儿手机屏幕的边伯贤，在面对凭空出现的账单时不禁挑了挑眉。
他歪着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朴某人，大脑里的某根神经正在凸凸跳动。
朴灿烈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耳边好像能听到对方把拳头捏得骨骼作响的声音，于是略感尴尬地放下茶杯，扯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好像……忘带钱包了。”
不甘心地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边伯贤自己付了帐。
离开酒店时，边伯贤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朴灿烈紧随在身后，一直紧张兮兮地偷瞄着他的反应。
“别这样嘛！我也给你结过一次帐啊。”
闻言，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倏尔一顿，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时候的事？”
“你跟宋小姐吃饭的那次，五百多块呢。”
说着，朴灿烈伸出五根手指在边伯贤眼前晃了一下，见后者微微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他便故意收起手，继续道，“我才冤吧？那顿饭我一口没吃。”
话毕，他快速地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前者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
边伯贤的眸子亮亮的，嘴唇轻抿着，好像在酝酿着什么重要的话。蓦地，朴灿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莫名地开始觉得紧张。
良久，他盯着对方殷红的嘴唇缓缓张开，谈不上低沉的声线慢慢传来。
“你——活——该。”
好不浪漫的三个字。
朴灿烈闷闷不乐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反观驾驶座上的某人，心情却明朗得不行。
安静的车内倏尔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边伯贤一边悠闲地以手指敲着方向盘，一边滑开手机接听。
“找到了？动作挺快啊。”
朴灿烈一直竖着耳朵听那人讲电话，这会儿突然听到对方轻笑，便不自觉地转过头去。
“行，其他的回头碰面再说。”
“局里来电话了？”
估摸着是组里的人打了过来，朴灿烈看着车子掉头时窗外倒退的风景，漫不经心道。
“他们找到了赵名睿，现在正赶往那家伙的住处。”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5:35
车子在一处高级住宅区前停定，边伯贤降下驾驶座的车窗，随后，便看到组里的配车从不远处的路口转了出来。
“边警官。”
侦查员从副驾驶上下来，手里拿着从局里调出来的档案。
“那家伙有案底，也是跟毒品有关。”
边伯贤接过那人手上的文件，将纸上的信息大致略了一遍。
“先上去再说。”
电梯一直到了公寓的最顶层，电梯门一开，落入视线的便是对面墙上杂乱的涂鸦，走廊里头顶的照明灯坏了两盏，细看才发现是灯泡的玻璃被打破了。
阴暗的空间里飘着烟酒混合的气味，恶臭就在霎时侵占了所有人的嗅觉。
“把公共区域搞成这样，物业不管吗？”
边伯贤把右手虚握成拳，轻轻捂在鼻下，微蹙着眉询问身旁的组员。
“据说他爸妈为了避免邻居投诉，于是把这一层的所有房子都买了。”
闻言，边伯贤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径自右转，走向有强烈音乐声传出来的房子。
急促连贯的门铃在屋内响起，半晌，男人不耐烦的怒吼便从里面传来。
“你谁啊？”
头发蓬乱的屋主一脸煞气地站在门口。边伯贤顺势往屋里瞥了一眼，满地的啤酒瓶易拉罐，一室凌乱。
“九区重案组高级警官。”他举了举挂在胸口的警员证，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有个案子，需要请你协助调查。”
进了屋，一行人跨过客厅地上堆放着的垃圾，在厅中央那一点仅剩的空位上落了脚。
“认识这个人吗？”
接过边伯贤递来的照片，赵名睿随手把倒放在沙发上的酒瓶扫到地毯上，继而有些目中无人地一把摊在椅上。
“认识，成霏。”他随手点了根烟，不管不顾地往照片上吐着烟雾。
闻言，边伯贤和站在一旁的侦查员对视了一眼，继续追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赵名睿揉了揉鼻子，用力把脑袋甩了一下，看样子是犯瘾了。
“十天前。”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话音落下，赵名睿对着烟嘴用力地吸了一口，开始有鼻水往下流。他伸手抹了一把，随即眼睛往上吊，看向发问的边伯贤。
“那天我刚买了一批新货。”
“你跟成霏怎么认识的？”
“那会儿我跟我的朋友在CLUB里聚会，是她自己凑过来的。”他把烧到烟嘴的香烟碾熄，抽了一张纸巾往鼻子下擦了一把，继续道，“她说她是模特，看样子挺能玩的，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他抽搐性地闭了闭眼，生理泪水开始不受控地往下流，“她后来有一段时间都没出现过，直到十天前，我在家里搞了个聚会，她跟我朋友一起来的。”
“忘了是几点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走了。”
赵名睿抓了抓头发，而后不禁一怔，“啊……她的手机……”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浴室，埋头在放脏衣服的篓筐里翻找了片刻，而后翻出一台老式的手机。“这个……是她那天落下来的。”
手机被放下了很多天，按了开机键许久都没反应的黑屏，昭示着手机早已没电。
侦查员拿过密封塑料袋，将手机放进袋里，准备带回局里再做检验。
“警…警官，问完了吧？我……我就知道那么多了。”
赵名睿随手抹了一把脸，眼泪鼻水止不住流。
边伯贤瞥了他一眼，低头嘴角一勾，随即将手上的档案合上。
“谢谢你的合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请你回局里协助调查。”
一行人离开了赵名睿的公寓，在门口分别时，边伯贤把档案交还了组员，自己则坐上了来时开的私人车。
朴灿烈紧跟在他后面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就听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某人打起了电话。
“对，赵名睿，之前有过案底，十天前批的货，现在出发，大概能人赃并获。”
说罢，他冷不防地扯了扯嘴角，继而报出地址，“顶楼，我们离开前他刚好犯瘾。”
挂了电话，回头，刚好对上朴灿烈探究的目光。
“你倒是把赵名睿利用得很彻底。”
他用手撑着脑袋倚在车窗上，坏笑着挑了挑眉。
“帮缉毒组的同事减轻点压力而已。”边伯贤耸了耸肩，随即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车子发动，随即慢慢驶出了小区。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6:14
重案组的人风风火火地回到警局，针对成霏留下的手机，边伯贤跑遍的局里上下，最后才从技术组那里找到了旧型号的充电器。
“怎么样？有发现吗？”
宋凌年刚从上级会议那里回来，正好看到边伯贤面色凝重地看着成霏的手机。
“通知所有人，五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
“我翻查过成桉之前所录的口供，她说她跟死者早在一个月前就失去了联系，按照时间的推算大致是8月21日，但是根据死者手机里所显示的通话记录，她们在那之后还有六次的电话联系，所有成桉……仍有嫌疑。”
边伯贤把手机放在投影下，在上面圈出了成桉的几个来电显示，每一通电话的时长都超过了半个小时，绝不是对方的意外拨出。
“不仅如此，根据赵名睿的口供，他最后一次见死者是在9月12日，如果口供属实，死者，就是在接完这通电话后，彻底失踪的。”
话毕，边伯贤用笔，在画面上邝逸的通话记录处画了个圈。
“看来有必要……去请他一趟了。”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4:55
“你怎么找到的那家伙？”
某酒店的顶楼餐厅里，朴灿烈看着满桌子的菜挑了挑眉，转而抬眸看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某人，开口道。
边伯贤在两道灼灼的目光下依旧慢条斯理地用着自己的午餐，闻言，也不急着回答，直至他把桌上的每道菜都细细地尝了一遍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根据周尹的口供，成霏在比赛期间曾经吸食过毒品，那种东西，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落在她手上，她能买，当然就有人在卖。”
边伯贤顿了顿，伸手叉了块苹果进嘴里，半晌，继续道，“我打电话问过缉毒组的同事，在经纪公司所提供给选手们居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个专门搞这种‘买卖’的，我只是去碰碰运气而已。”
“不错。”朴灿烈撇撇嘴，调笑道，“撞上死耗子了。”
前者瞥了他一眼，不吭声。
“我说……点这么多菜，你吃得完吗？”见边伯贤老是不搭理他，后者甚是感到无趣。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企图挑起话题。
“无所谓。”边伯贤耸了耸肩，又笑弯了眼，“反正不是我给钱。”
籍着朴灿烈把他午餐吃掉的这一理由，边伯贤在刚刚路过这家酒店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下车，在前者还一脸茫然时，酷酷地丢下一句‘请我吃午饭’，就自顾自地走进了电梯。
而朴灿烈，他自然是乐意跟边伯贤在工作外多相处一会儿的。接收到后者的话后，他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也就乐颠颠地跟了进去。
“我就吃了你一盒牛肉饭好吧？”
闻言，边伯贤挑了挑眉，没管他。
半小时过后，那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满足地刷着手机，也就再没看过那桌菜一眼。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地在此时上前，手里拿着两人的账单，“一共四百八十三，多谢惠顾。”
闻言，朴灿烈便慢悠悠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片刻，他突然愣了一下，继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双手交握着放回桌面，装作什么都发生过。
“一共四百八十三元，谢谢。”
方才一直微笑着看向朴灿烈的服务员，见后者一脸无动于衷地喝着水，便转而把账单递到边伯贤跟前。
一直只顾注视着自个儿手机屏幕的边伯贤，在面对凭空出现的账单时不禁挑了挑眉。
他歪着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朴某人，大脑里的某根神经正在凸凸跳动。
朴灿烈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耳边好像能听到对方把拳头捏得骨骼作响的声音，于是略感尴尬地放下茶杯，扯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好像……忘带钱包了。”
不甘心地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边伯贤自己付了帐。
离开酒店时，边伯贤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朴灿烈紧随在身后，一直紧张兮兮地偷瞄着他的反应。
“别这样嘛！我也给你结过一次帐啊。”
闻言，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倏尔一顿，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时候的事？”
“你跟宋小姐吃饭的那次，五百多块呢。”
说着，朴灿烈伸出五根手指在边伯贤眼前晃了一下，见后者微微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他便故意收起手，继续道，“我才冤吧？那顿饭我一口没吃。”
话毕，他快速地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前者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
边伯贤的眸子亮亮的，嘴唇轻抿着，好像在酝酿着什么重要的话。蓦地，朴灿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莫名地开始觉得紧张。
良久，他盯着对方殷红的嘴唇缓缓张开，谈不上低沉的声线慢慢传来。
“你——活——该。”
好不浪漫的三个字。
朴灿烈闷闷不乐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反观驾驶座上的某人，心情却明朗得不行。
安静的车内倏尔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边伯贤一边悠闲地以手指敲着方向盘，一边滑开手机接听。
“找到了？动作挺快啊。”
朴灿烈一直竖着耳朵听那人讲电话，这会儿突然听到对方轻笑，便不自觉地转过头去。
“行，其他的回头碰面再说。”
“局里来电话了？”
估摸着是组里的人打了过来，朴灿烈看着车子掉头时窗外倒退的风景，漫不经心道。
“他们找到了赵名睿，现在正赶往那家伙的住处。”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5:35
车子在一处高级住宅区前停定，边伯贤降下驾驶座的车窗，随后，便看到组里的配车从不远处的路口转了出来。
“边警官。”
侦查员从副驾驶上下来，手里拿着从局里调出来的档案。
“那家伙有案底，也是跟毒品有关。”
边伯贤接过那人手上的文件，将纸上的信息大致略了一遍。
“先上去再说。”
电梯一直到了公寓的最顶层，电梯门一开，落入视线的便是对面墙上杂乱的涂鸦，走廊里头顶的照明灯坏了两盏，细看才发现是灯泡的玻璃被打破了。
阴暗的空间里飘着烟酒混合的气味，恶臭就在霎时侵占了所有人的嗅觉。
“把公共区域搞成这样，物业不管吗？”
边伯贤把右手虚握成拳，轻轻捂在鼻下，微蹙着眉询问身旁的组员。
“据说他爸妈为了避免邻居投诉，于是把这一层的所有房子都买了。”
闻言，边伯贤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径自右转，走向有强烈音乐声传出来的房子。
急促连贯的门铃在屋内响起，半晌，男人不耐烦的怒吼便从里面传来。
“你谁啊？”
头发蓬乱的屋主一脸煞气地站在门口。边伯贤顺势往屋里瞥了一眼，满地的啤酒瓶易拉罐，一室凌乱。
“九区重案组高级警官。”他举了举挂在胸口的警员证，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有个案子，需要请你协助调查。”
进了屋，一行人跨过客厅地上堆放着的垃圾，在厅中央那一点仅剩的空位上落了脚。
“认识这个人吗？”
接过边伯贤递来的照片，赵名睿随手把倒放在沙发上的酒瓶扫到地毯上，继而有些目中无人地一把摊在椅上。
“认识，成霏。”他随手点了根烟，不管不顾地往照片上吐着烟雾。
闻言，边伯贤和站在一旁的侦查员对视了一眼，继续追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赵名睿揉了揉鼻子，用力把脑袋甩了一下，看样子是犯瘾了。
“十天前。”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话音落下，赵名睿对着烟嘴用力地吸了一口，开始有鼻水往下流。他伸手抹了一把，随即眼睛往上吊，看向发问的边伯贤。
“那天我刚买了一批新货。”
“你跟成霏怎么认识的？”
“那会儿我跟我的朋友在CLUB里聚会，是她自己凑过来的。”他把烧到烟嘴的香烟碾熄，抽了一张纸巾往鼻子下擦了一把，继续道，“她说她是模特，看样子挺能玩的，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他抽搐性地闭了闭眼，生理泪水开始不受控地往下流，“她后来有一段时间都没出现过，直到十天前，我在家里搞了个聚会，她跟我朋友一起来的。”
“忘了是几点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走了。”
赵名睿抓了抓头发，而后不禁一怔，“啊……她的手机……”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浴室，埋头在放脏衣服的篓筐里翻找了片刻，而后翻出一台老式的手机。“这个……是她那天落下来的。”
手机被放下了很多天，按了开机键许久都没反应的黑屏，昭示着手机早已没电。
侦查员拿过密封塑料袋，将手机放进袋里，准备带回局里再做检验。
“警…警官，问完了吧？我……我就知道那么多了。”
赵名睿随手抹了一把脸，眼泪鼻水止不住流。
边伯贤瞥了他一眼，低头嘴角一勾，随即将手上的档案合上。
“谢谢你的合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请你回局里协助调查。”
一行人离开了赵名睿的公寓，在门口分别时，边伯贤把档案交还了组员，自己则坐上了来时开的私人车。
朴灿烈紧跟在他后面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就听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某人打起了电话。
“对，赵名睿，之前有过案底，十天前批的货，现在出发，大概能人赃并获。”
说罢，他冷不防地扯了扯嘴角，继而报出地址，“顶楼，我们离开前他刚好犯瘾。”
挂了电话，回头，刚好对上朴灿烈探究的目光。
“你倒是把赵名睿利用得很彻底。”
他用手撑着脑袋倚在车窗上，坏笑着挑了挑眉。
“帮缉毒组的同事减轻点压力而已。”边伯贤耸了耸肩，随即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车子发动，随即慢慢驶出了小区。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6:14
重案组的人风风火火地回到警局，针对成霏留下的手机，边伯贤跑遍的局里上下，最后才从技术组那里找到了旧型号的充电器。
“怎么样？有发现吗？”
宋凌年刚从上级会议那里回来，正好看到边伯贤面色凝重地看着成霏的手机。
“通知所有人，五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
“我翻查过成桉之前所录的口供，她说她跟死者早在一个月前就失去了联系，按照时间的推算大致是8月21日，但是根据死者手机里所显示的通话记录，她们在那之后还有六次的电话联系，所有成桉……仍有嫌疑。”
边伯贤把手机放在投影下，在上面圈出了成桉的几个来电显示，每一通电话的时长都超过了半个小时，绝不是对方的意外拨出。
“不仅如此，根据赵名睿的口供，他最后一次见死者是在9月12日，如果口供属实，死者，就是在接完这通电话后，彻底失踪的。”
话毕，边伯贤用笔，在画面上邝逸的通话记录处画了个圈。
“看来有必要……去请他一趟了。”
Chapter 19
从邝逸先前在警局里所录的口供中得知，他是一名服装设计师，现在正在中环经营着一家属于自己的品牌服装店。
边伯贤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透过车窗，视线锁定在现时正在店里忙碌的邝逸身上。
他下了车，却没有直接走到店前，而是不紧不慢地靠在车身上，静静地审视着邝逸的一举一动。
不可否认，他的气质确实很儒雅，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绅士的感觉。
如果成霏一案不是像影子一样覆在边伯贤的脑中，他会觉得，看邝逸处事，未尝不赏心悦目。
晌刻，他看见邝逸低头跟店员耳语了两句，继而走到橱窗前，整理起模特身上的衣服。或许是边伯贤的目光太过强烈，那人整理的动作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冷不防地往这边看来。
两者对视，还是邝逸，首先露出了微笑。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7:30
坐在邝逸店里用来给客人休息的角落，边伯贤翘着二郎腿，装作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着。邝逸招呼他坐下后，自己便跑到工作间里准备茶水。
边伯贤抬头，顺着天花上交错拧逆的花纹一路看下来，目光最终停在了对面墙上的一扇白色的小门上。
那门夹在两边的衣杆中间，杆子上横挂的衣服隐没了门的边界，偏偏它的门漆还刷得跟墙色一样白，平日里，估计不会有几个人注意。
边伯贤慢慢朝那边走了过去，就在手即将触碰到门板之际，身后便响起了邝逸如沐春风的声音。
“边警官，来喝杯茶吧！”
他回头，对上前者温和的笑脸，随即讪讪地把手收回兜里。
“对了，那是什么地方？”
边伯贤勾住杯耳，小抿了一口茶，继而仿佛随口问的一般，朝对方抛出问题。
“用来堆放清洁用具的杂物间而已。”
邝逸淡淡地笑着，期间一直低着头摆弄他的茶具，没抬头看前者一眼。
边伯贤点点头，不再追问，却依然将目光停在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上。
“边警官今天……不会是专门来喝茶的吧？”
片刻，邝逸给自己倒了一杯，说话时，眸子轻轻地转了一下。
“说实话，今天来找你，是有些事想和你核实一下。”说罢，边伯贤从包里拿出一份档案，翻开平放在前者面前，继续道，“这是邝先生，之前在局里所录的口供，按照你所说，自八月份成霏参加模特比赛以来，你一直都没跟她联系过，直到接到她死亡的消息。”
闻言，邝逸快速地往纸上瞥了一眼，没做任何回答。
既没顺着先前的谎言继续往下编，也没把自己前一段时间的证供推翻。他能猜到，边伯贤既然会带着这个来找他，必然是找到了拆穿他的有力武器。
这时候，说什么也是徒劳。
“这和我们调查到的……有所出入啊？”
边伯贤笑了笑，静静地等着他给出反应。后者沉默了半天，最后微微吸了口气，转脸又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没错，我跟小霏，是在那儿之后还有联系，但我并不认为，我把这说出来，会对小霏的案子有什么帮助。”
“还是说……”邝逸突然凑近边伯贤，眼底弥漫着雾气，“边警官你要告我给假口供？”
“有没有用，还是要调查过才知道。”
边伯贤冷了脸，一动不动地盯着突然变得轻浮的某人。
“我们找到了成霏的手机，根据那上面的通话记录显示，你是最后一个跟她有电话联系的人，日期是9月12日。我们也有目击证人，表示她在接了你的电话后，就匆忙地离开了原先的所在地，我们有理由怀疑，她是跑去见你了。”
闻言，邝逸耸了耸肩，脸上的笑越发灿烂，“也只是怀疑，事实是怎样，也只有我跟成霏两个人知道。”
他特意强调了‘两个人’，而成霏已经死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根本没第二个人知道。
“所以那通电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边伯贤放在桌底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脸色愈发难看。
“普通的问候而已，具体的我已经忘了，你可以回去，尝试着用电脑恢复电话录音啊。”
褪去了儒雅的那张脸，极度地自大嚣张。
他知道，成霏用的老式的手机，里面根本没有记录通话的功能。
双方僵持了很久，直到边伯贤接了一通电话，才不甘心地收拾东西离开。
他过了马路，上车后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透过单向的车窗，他看到店里，女店员正在整理一个橱窗模特身上的衣服，突然，邝逸从身后略显着急地推开了她，自己则取而代之上前拉拢模特的衣领。
店外，边伯贤眯了眯眼，神色复杂。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8:15
边伯贤心事重重地回到警局，思绪还缠在邝逸店里那扇白门上。直到过了转角，被一个响指打断了思路。
“你怎么在这儿？”
边伯贤看着靠在墙上和咖啡的朴灿烈，眉头之间的褶皱不禁加深，“问完了？”
闻言，朴灿烈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随即用嘴叼住纸杯，腾出两只手翻开档案，直接递到边伯贤手上。
不等后者回过神，便双手插在兜里，优哉游哉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边……”
组员刚出的办公室，老远就看到了边伯贤，这会儿兴冲冲地向他跑来打算报告审讯结果，却见边伯贤手上正捧着一份一模一样的，便惊喜道，“你已经拿到了？”
“这是……”
“这是朴顾问给成桉录的口供，本来她还吞吞吐吐的，一直含糊不清地不知道想隐瞒些什么，但是你说，这朴顾问他就神了，好像看穿了她一样，硬是把她逼得将她所知道的实情全说了一遍。”
小组员说得正兴奋，一双眼睛不自觉地发光，掩饰不住的对朴灿烈的崇拜。
“行了，有事待会儿开会再说。”
边伯贤合上档案，用文件夹往前者的胸口拍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往重案组的办公室走去。
成桉这次的审讯结果，推翻了她上一次所录的口供。
她并没有早在一个月前与成霏失去联系，相反，她一直都有通话电话了解到成霏的行踪。而后者中途离开比赛一事，也是她早就知道的。
成霏的毒瘾，便是退赛的个中缘由。
边伯贤蹙眉翻阅着成桉的口供记录，仔细地审阅着每一句话，内心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排骨煲仔饭，还有维他奶。”
朴灿烈将外卖放在桌面，自己也跟着一下跳到了桌上坐着。他从塑料袋里拿出维他奶，还贴心地拆下了吸管插好，放在了边伯贤手边。
后者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准备抬手接过，就在同一时刻，朴灿烈又突然将维他奶拿了起来，还顺便张嘴含住了吸管。
边伯贤腾出的右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半晌，他忿忿地闭了闭眼，只恨自己太大意，给了对方捉弄自己的机会。
然后猛地抽回手，一巴掌拍在了纸上。继续横眉竖眼地瞪着成桉的口供。
“我写得很潦草，有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朴灿烈叼着吸管，一脸纯良地说道。
“你不是刚喝完咖啡，还喝维他奶，不怕拉死你。”边伯贤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你不知道，我以前还试过混在一起喝，那味道……”
“这括号里边的注释是什么意思？”
不想再听他在旁边废话，边伯贤指了指纸上的标注，打断道。
“啊……这个。”朴灿烈又吸了一口豆奶，继续补充，“我是有发现，成桉对邝逸，有一些不寻常的感情。”
“怎么说？”
边伯贤闻言，不禁蹙了蹙眉。
“如果单跟成桉聊关于死者的事，她会很坦然，身体语言告诉我，她对成霏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芥蒂。但是一旦话题里渗了邝逸这个人，她的神情就会立马变样。”
“你还问了她关于邝逸的事？”
边伯贤的目光跟着他跳下了桌面，一路走到窗边。
“我说了。”朴灿烈挑挑眉，“那家伙有东西藏着。”
“再者，上次我们去死者家里采证时也看到了，成桉对邝逸的态度有点唯唯诺诺的，后者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低下头，这其中，少不了感情的作祟。”
边伯贤点点头，往下接道，“今天下午，我去了邝逸的店里，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坦荡地承认了自己上次给了假口供，对与成霏死前曾经见面的事既不否认也不肯定，似乎算好了我们拿他没辙。”
“不奇怪。”朴灿烈一转头，顺手将喝空的维他奶纸盒扔进垃圾桶，“事发太久，证据和证人都太少，案发现场到现在都还是未知，而且邝逸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朴灿烈说得没错，他们现时掌握的证据太少，甚至连第一案发现场和作案工具都是一个未知。
“作案工具？”
边伯贤突然想起了死者那颗头骨，以及金俊绵说过的话。
“什么作案工具？”
“不，我是说，死者那颗被砍下的头，总不能是自己跳到下水道的吧？”边伯贤合上文件夹，思路在脑子里慢慢显出了轮廓，“我们发现头颅时，Z市刚下完了连日的大雨，所以头颅，并不是被人从当地抛下的，而是被大水冲到这儿的。”
“所以当时你们排查了当地的所有居民，却依然一无所获。”
案子似乎有了眉目，边伯贤立马给组员打了电话，下令让他们马上沿着那条下水道往上游展开搜查，提醒他们，特别注意那些不常有人住的房子。
挂了电话，边伯贤自己也赶紧披上件外套，匆匆往办公室外走去。
“喂！”朴灿烈拉住他的手臂，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然后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径自拿过那盒排骨饭，快步走了出去。
“那你拿着排骨饭干嘛？”
“你晚上不是什么都没吃吗？怕你待会儿饿了找不着吃的。”
2016年9月23日星期五 00:31
偏远地区，车程较久。加上郊外照明设备相距较远，在夜晚展开排查并不容易。
重案组的人花了五个小时，才终于排查到了上游地区的芦村。
三辆车接连驶进村子，把住在村口房子里浅眠的老人家给惊醒了。方才还乌漆墨黑的房子突然变得灯火通明，半晌，就看到披着件外套的老人神色惊慌地跑到了门口。
从邝逸先前在警局里所录的口供中得知，他是一名服装设计师，现在正在中环经营着一家属于自己的品牌服装店。
边伯贤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透过车窗，视线锁定在现时正在店里忙碌的邝逸身上。
他下了车，却没有直接走到店前，而是不紧不慢地靠在车身上，静静地审视着邝逸的一举一动。
不可否认，他的气质确实很儒雅，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绅士的感觉。
如果成霏一案不是像影子一样覆在边伯贤的脑中，他会觉得，看邝逸处事，未尝不赏心悦目。
晌刻，他看见邝逸低头跟店员耳语了两句，继而走到橱窗前，整理起模特身上的衣服。或许是边伯贤的目光太过强烈，那人整理的动作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冷不防地往这边看来。
两者对视，还是邝逸，首先露出了微笑。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7:30
坐在邝逸店里用来给客人休息的角落，边伯贤翘着二郎腿，装作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着。邝逸招呼他坐下后，自己便跑到工作间里准备茶水。
边伯贤抬头，顺着天花上交错拧逆的花纹一路看下来，目光最终停在了对面墙上的一扇白色的小门上。
那门夹在两边的衣杆中间，杆子上横挂的衣服隐没了门的边界，偏偏它的门漆还刷得跟墙色一样白，平日里，估计不会有几个人注意。
边伯贤慢慢朝那边走了过去，就在手即将触碰到门板之际，身后便响起了邝逸如沐春风的声音。
“边警官，来喝杯茶吧！”
他回头，对上前者温和的笑脸，随即讪讪地把手收回兜里。
“对了，那是什么地方？”
边伯贤勾住杯耳，小抿了一口茶，继而仿佛随口问的一般，朝对方抛出问题。
“用来堆放清洁用具的杂物间而已。”
邝逸淡淡地笑着，期间一直低着头摆弄他的茶具，没抬头看前者一眼。
边伯贤点点头，不再追问，却依然将目光停在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上。
“边警官今天……不会是专门来喝茶的吧？”
片刻，邝逸给自己倒了一杯，说话时，眸子轻轻地转了一下。
“说实话，今天来找你，是有些事想和你核实一下。”说罢，边伯贤从包里拿出一份档案，翻开平放在前者面前，继续道，“这是邝先生，之前在局里所录的口供，按照你所说，自八月份成霏参加模特比赛以来，你一直都没跟她联系过，直到接到她死亡的消息。”
闻言，邝逸快速地往纸上瞥了一眼，没做任何回答。
既没顺着先前的谎言继续往下编，也没把自己前一段时间的证供推翻。他能猜到，边伯贤既然会带着这个来找他，必然是找到了拆穿他的有力武器。
这时候，说什么也是徒劳。
“这和我们调查到的……有所出入啊？”
边伯贤笑了笑，静静地等着他给出反应。后者沉默了半天，最后微微吸了口气，转脸又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没错，我跟小霏，是在那儿之后还有联系，但我并不认为，我把这说出来，会对小霏的案子有什么帮助。”
“还是说……”邝逸突然凑近边伯贤，眼底弥漫着雾气，“边警官你要告我给假口供？”
“有没有用，还是要调查过才知道。”
边伯贤冷了脸，一动不动地盯着突然变得轻浮的某人。
“我们找到了成霏的手机，根据那上面的通话记录显示，你是最后一个跟她有电话联系的人，日期是9月12日。我们也有目击证人，表示她在接了你的电话后，就匆忙地离开了原先的所在地，我们有理由怀疑，她是跑去见你了。”
闻言，邝逸耸了耸肩，脸上的笑越发灿烂，“也只是怀疑，事实是怎样，也只有我跟成霏两个人知道。”
他特意强调了‘两个人’，而成霏已经死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根本没第二个人知道。
“所以那通电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边伯贤放在桌底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脸色愈发难看。
“普通的问候而已，具体的我已经忘了，你可以回去，尝试着用电脑恢复电话录音啊。”
褪去了儒雅的那张脸，极度地自大嚣张。
他知道，成霏用的老式的手机，里面根本没有记录通话的功能。
双方僵持了很久，直到边伯贤接了一通电话，才不甘心地收拾东西离开。
他过了马路，上车后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透过单向的车窗，他看到店里，女店员正在整理一个橱窗模特身上的衣服，突然，邝逸从身后略显着急地推开了她，自己则取而代之上前拉拢模特的衣领。
店外，边伯贤眯了眯眼，神色复杂。
2016年9月22日星期四 18:15
边伯贤心事重重地回到警局，思绪还缠在邝逸店里那扇白门上。直到过了转角，被一个响指打断了思路。
“你怎么在这儿？”
边伯贤看着靠在墙上和咖啡的朴灿烈，眉头之间的褶皱不禁加深，“问完了？”
闻言，朴灿烈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随即用嘴叼住纸杯，腾出两只手翻开档案，直接递到边伯贤手上。
不等后者回过神，便双手插在兜里，优哉游哉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边……”
组员刚出的办公室，老远就看到了边伯贤，这会儿兴冲冲地向他跑来打算报告审讯结果，却见边伯贤手上正捧着一份一模一样的，便惊喜道，“你已经拿到了？”
“这是……”
“这是朴顾问给成桉录的口供，本来她还吞吞吐吐的，一直含糊不清地不知道想隐瞒些什么，但是你说，这朴顾问他就神了，好像看穿了她一样，硬是把她逼得将她所知道的实情全说了一遍。”
小组员说得正兴奋，一双眼睛不自觉地发光，掩饰不住的对朴灿烈的崇拜。
“行了，有事待会儿开会再说。”
边伯贤合上档案，用文件夹往前者的胸口拍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往重案组的办公室走去。
成桉这次的审讯结果，推翻了她上一次所录的口供。
她并没有早在一个月前与成霏失去联系，相反，她一直都有通话电话了解到成霏的行踪。而后者中途离开比赛一事，也是她早就知道的。
成霏的毒瘾，便是退赛的个中缘由。
边伯贤蹙眉翻阅着成桉的口供记录，仔细地审阅着每一句话，内心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排骨煲仔饭，还有维他奶。”
朴灿烈将外卖放在桌面，自己也跟着一下跳到了桌上坐着。他从塑料袋里拿出维他奶，还贴心地拆下了吸管插好，放在了边伯贤手边。
后者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准备抬手接过，就在同一时刻，朴灿烈又突然将维他奶拿了起来，还顺便张嘴含住了吸管。
边伯贤腾出的右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半晌，他忿忿地闭了闭眼，只恨自己太大意，给了对方捉弄自己的机会。
然后猛地抽回手，一巴掌拍在了纸上。继续横眉竖眼地瞪着成桉的口供。
“我写得很潦草，有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朴灿烈叼着吸管，一脸纯良地说道。
“你不是刚喝完咖啡，还喝维他奶，不怕拉死你。”边伯贤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你不知道，我以前还试过混在一起喝，那味道……”
“这括号里边的注释是什么意思？”
不想再听他在旁边废话，边伯贤指了指纸上的标注，打断道。
“啊……这个。”朴灿烈又吸了一口豆奶，继续补充，“我是有发现，成桉对邝逸，有一些不寻常的感情。”
“怎么说？”
边伯贤闻言，不禁蹙了蹙眉。
“如果单跟成桉聊关于死者的事，她会很坦然，身体语言告诉我，她对成霏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芥蒂。但是一旦话题里渗了邝逸这个人，她的神情就会立马变样。”
“你还问了她关于邝逸的事？”
边伯贤的目光跟着他跳下了桌面，一路走到窗边。
“我说了。”朴灿烈挑挑眉，“那家伙有东西藏着。”
“再者，上次我们去死者家里采证时也看到了，成桉对邝逸的态度有点唯唯诺诺的，后者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低下头，这其中，少不了感情的作祟。”
边伯贤点点头，往下接道，“今天下午，我去了邝逸的店里，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坦荡地承认了自己上次给了假口供，对与成霏死前曾经见面的事既不否认也不肯定，似乎算好了我们拿他没辙。”
“不奇怪。”朴灿烈一转头，顺手将喝空的维他奶纸盒扔进垃圾桶，“事发太久，证据和证人都太少，案发现场到现在都还是未知，而且邝逸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朴灿烈说得没错，他们现时掌握的证据太少，甚至连第一案发现场和作案工具都是一个未知。
“作案工具？”
边伯贤突然想起了死者那颗头骨，以及金俊绵说过的话。
“什么作案工具？”
“不，我是说，死者那颗被砍下的头，总不能是自己跳到下水道的吧？”边伯贤合上文件夹，思路在脑子里慢慢显出了轮廓，“我们发现头颅时，Z市刚下完了连日的大雨，所以头颅，并不是被人从当地抛下的，而是被大水冲到这儿的。”
“所以当时你们排查了当地的所有居民，却依然一无所获。”
案子似乎有了眉目，边伯贤立马给组员打了电话，下令让他们马上沿着那条下水道往上游展开搜查，提醒他们，特别注意那些不常有人住的房子。
挂了电话，边伯贤自己也赶紧披上件外套，匆匆往办公室外走去。
“喂！”朴灿烈拉住他的手臂，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然后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径自拿过那盒排骨饭，快步走了出去。
“那你拿着排骨饭干嘛？”
“你晚上不是什么都没吃吗？怕你待会儿饿了找不着吃的。”
2016年9月23日星期五 00:31
偏远地区，车程较久。加上郊外照明设备相距较远，在夜晚展开排查并不容易。
重案组的人花了五个小时，才终于排查到了上游地区的芦村。
三辆车接连驶进村子，把住在村口房子里浅眠的老人家给惊醒了。方才还乌漆墨黑的房子突然变得灯火通明，半晌，就看到披着件外套的老人神色惊慌地跑到了门口。
Chapter 20
2016年9月23日星期五 08:40
监控房里，灯色微暗，白色的案桌两头都坐着人，邝逸坐在台灯直射的对面，刺眼的光让他微眯着眼睛。
对面则坐着一脸冷漠的边伯贤，和嘴角噙着笑的朴灿烈。
“说说吧……那么急着要离开国内的原因。”
朴灿烈说着突然把台灯照向邝逸的脸，强光的突袭让后者下意识地拿手挡了一下。
“到国外进修一下而已。”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头稍微往反方向转了一下。等他的小动作做完，坐在对面的朴灿烈便轻声笑了一下。
“如果只是进修，何必做那么多隐瞒？”
“你说什么？”
“相信你已经回出租屋看过了吧？不然何必挑今天的飞机。”边伯贤冷着脸瞥了他一眼，转而递上一张照片，“我不想跟你废话，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去过你的房子，那你也应该知道，你门口那个摄像头里所拍下的东西，我们都已经看过了。”
闻言，朴灿烈看到邝逸放在桌面的双手慢慢交握。
典型的心虚和不自信的表现。
“成霏，就是在你的出租屋里遇害的。”边伯贤肯定地用手指点了点照片，抬眸继续道，“你也不必再跟我们绕圈子，我们既然能出动警员去机场拦你，自然已经找足了证据。”
“你店里那个小隔间内藏的‘纪念品’，现在已经放在证物房了。”
边伯贤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你放在橱窗前的‘杰作’。”
话音落下，邝逸暴露在灯光下的一双眸子瞳孔骤然缩小，只一瞬，又恹恹地垂下。
良久，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疲倦地靠在了椅背上。
“小霏她……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女孩。”
闻言，边伯贤抬头，那人用低沉嗓音所描述出来的一幅幅画面，徐徐在他面前展开，卷轴般的记忆，在眼前铺成一场遗憾的回忆。
XXX
初次相见时，邝逸是刚放学回家的高二学生，妈妈的朋友带着两个女儿来家里做客，年纪稍长的，便是成霏。
如今再次想起，邝逸依然觉得，当时的成霏，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那时她还不施脂粉，但她只需要站在那儿，就能成为目光的焦点。
她是天生的衣架子，所以他后来，便生出了一个服装设计师的梦。
如果非要为这场悲剧找一个转折点，那大概，就是成霏母亲的去世。
辍学后的成霏并没有能踏入真正的模特圈，她所接的不过是一些三流的拍摄，所能认识的朋友，也慢慢变成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那几年，邝逸一直在国外进修，所以当他学成归来，看到的，已经是一个颓废不堪的成霏。
后来他得知那人染上了毒瘾，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把沉沦的她救回来。
之后发生的事，一度曾让邝逸以为，他们能摸到希望的曙光。后者被他感化了，并且同意跟他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把毒瘾彻底戒除。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顺利，成霏的毒瘾很深，当她真的感到很难受的时候，甚至试过自杀，后来邝逸迫于无奈，只能将她绑在床上。
其实，最后的结局，是个意外。
成霏逃走过两次，两次都被邝逸抓回去了，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成霏扬言不要邝逸再干涉她的事，盛怒之下，后者用水果刀插向了她的喉咙。
后来，邝逸用买来的电锯割下了成霏的脑袋，把她的身体封在了石膏和陶泥里，穿上他为她设计的衣服，放在了店里的橱窗前。
就像当时他们约定的一样，戒除毒瘾的成霏，穿上邝逸为她一个人的衣服，展示在大家面前。
XXX
“早知道，我就不走了。”
记忆卷轴被割碎，风一吹，便无迹可寻。邝逸缓缓闭上双眼，不知是在说刚刚在机场，还是当年。
“既然你那么爱惜她，为什么又丢掉她的脑袋？”
闻言，他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没有丢掉，我把她埋在了出租屋前的小树底下，只是连日的大雨冲垮了泥堤，树也倒了，水冲走了她。可能……是天意吧？”
最后帮邝逸戴上手铐的，是边伯贤，只是后者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不是一开始时的冷漠。
案子到这儿总算是告一段落，至于成桉，她不过是这场悲剧中的另一个可怜的角色而已，邝逸后来才知道，当时正看着成霏偷偷脸红的他，其实也正被另一个人偷偷爱慕着。
成霏失踪后给成桉打出的那几个电话，无不是让她来出租屋救自己的，但那人爱得那么盲目，到头来只会狠心地挂掉她的电话。
监控室的门被打开，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员站在门外，先是向正对面的边伯贤敬了个礼，然后目不斜视地进来，一人一边抓住邝逸的胳膊，将他押送出房间。
此后，警方会正式向邝逸提出起诉，下水道无尸身案，也会正式宣布告破。
边伯贤将铺在桌子上的照片一张张放回档案夹里，心里有个地方沉重得让他难以喘气。
朴灿烈看在眼里，刚想开口安慰一下，却见前者已经起身，低着头走出了监控室。见状，他也急着起身要追出去。
“恭喜你，顺利破案了。”
宋凌年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朴灿烈刚冲出监控房的脚步顷刻冻住。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他低下头，悄悄躲回了墙后，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把眼睛露了出来。
“谢谢。”面对祝贺，边伯贤却提不起什么兴致。
“不开心？”
宋凌年微微歪着头，探究地想要看看那人面向地板的脸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表情。
“也许吧！我只是觉得……邝逸他，说不定也是受害者。”
闻言，宋凌年突然愣了一下，半晌，才点点头。
“可能吧！”她顿了顿，表情慢慢恢复坚定，“但是……杀了人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因果报应，他应该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边伯贤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到那人藏在衣袖下的手腕。
“你手怎么了？”
“嗯？”宋凌年不明所以地瞪了瞪眼，等反应过来时，又笑弯了眼睛，“小伤而已，包扎过就没事了。”
她用左手扶住被绷带缠绕住的右手手腕，语调轻松。
“怎么弄的啊？”
“今天去机场堵嫌疑人的时候不小心蹭的。”
宋凌年说得很轻松，实则是她用手挡了一个邝逸朝她扔来的不锈钢垃圾桶。
“那……”
边伯贤的担心还未说出口，对方口袋里的手机又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喂？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宋凌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往门口走去。
见状，他只能叹口气，然后像过往的无数次一样，目送那人慢慢走出他的视线。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墙后的某个人眼里，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气恼，低沉的声线就这么从他唇间淡淡地传出。
“这个被虐狂。”
2016年9月23日星期五 08:40
监控房里，灯色微暗，白色的案桌两头都坐着人，邝逸坐在台灯直射的对面，刺眼的光让他微眯着眼睛。
对面则坐着一脸冷漠的边伯贤，和嘴角噙着笑的朴灿烈。
“说说吧……那么急着要离开国内的原因。”
朴灿烈说着突然把台灯照向邝逸的脸，强光的突袭让后者下意识地拿手挡了一下。
“到国外进修一下而已。”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头稍微往反方向转了一下。等他的小动作做完，坐在对面的朴灿烈便轻声笑了一下。
“如果只是进修，何必做那么多隐瞒？”
“你说什么？”
“相信你已经回出租屋看过了吧？不然何必挑今天的飞机。”边伯贤冷着脸瞥了他一眼，转而递上一张照片，“我不想跟你废话，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去过你的房子，那你也应该知道，你门口那个摄像头里所拍下的东西，我们都已经看过了。”
闻言，朴灿烈看到邝逸放在桌面的双手慢慢交握。
典型的心虚和不自信的表现。
“成霏，就是在你的出租屋里遇害的。”边伯贤肯定地用手指点了点照片，抬眸继续道，“你也不必再跟我们绕圈子，我们既然能出动警员去机场拦你，自然已经找足了证据。”
“你店里那个小隔间内藏的‘纪念品’，现在已经放在证物房了。”
边伯贤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你放在橱窗前的‘杰作’。”
话音落下，邝逸暴露在灯光下的一双眸子瞳孔骤然缩小，只一瞬，又恹恹地垂下。
良久，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疲倦地靠在了椅背上。
“小霏她……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女孩。”
闻言，边伯贤抬头，那人用低沉嗓音所描述出来的一幅幅画面，徐徐在他面前展开，卷轴般的记忆，在眼前铺成一场遗憾的回忆。
XXX
初次相见时，邝逸是刚放学回家的高二学生，妈妈的朋友带着两个女儿来家里做客，年纪稍长的，便是成霏。
如今再次想起，邝逸依然觉得，当时的成霏，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那时她还不施脂粉，但她只需要站在那儿，就能成为目光的焦点。
她是天生的衣架子，所以他后来，便生出了一个服装设计师的梦。
如果非要为这场悲剧找一个转折点，那大概，就是成霏母亲的去世。
辍学后的成霏并没有能踏入真正的模特圈，她所接的不过是一些三流的拍摄，所能认识的朋友，也慢慢变成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那几年，邝逸一直在国外进修，所以当他学成归来，看到的，已经是一个颓废不堪的成霏。
后来他得知那人染上了毒瘾，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把沉沦的她救回来。
之后发生的事，一度曾让邝逸以为，他们能摸到希望的曙光。后者被他感化了，并且同意跟他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把毒瘾彻底戒除。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顺利，成霏的毒瘾很深，当她真的感到很难受的时候，甚至试过自杀，后来邝逸迫于无奈，只能将她绑在床上。
其实，最后的结局，是个意外。
成霏逃走过两次，两次都被邝逸抓回去了，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成霏扬言不要邝逸再干涉她的事，盛怒之下，后者用水果刀插向了她的喉咙。
后来，邝逸用买来的电锯割下了成霏的脑袋，把她的身体封在了石膏和陶泥里，穿上他为她设计的衣服，放在了店里的橱窗前。
就像当时他们约定的一样，戒除毒瘾的成霏，穿上邝逸为她一个人的衣服，展示在大家面前。
XXX
“早知道，我就不走了。”
记忆卷轴被割碎，风一吹，便无迹可寻。邝逸缓缓闭上双眼，不知是在说刚刚在机场，还是当年。
“既然你那么爱惜她，为什么又丢掉她的脑袋？”
闻言，他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没有丢掉，我把她埋在了出租屋前的小树底下，只是连日的大雨冲垮了泥堤，树也倒了，水冲走了她。可能……是天意吧？”
最后帮邝逸戴上手铐的，是边伯贤，只是后者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不是一开始时的冷漠。
案子到这儿总算是告一段落，至于成桉，她不过是这场悲剧中的另一个可怜的角色而已，邝逸后来才知道，当时正看着成霏偷偷脸红的他，其实也正被另一个人偷偷爱慕着。
成霏失踪后给成桉打出的那几个电话，无不是让她来出租屋救自己的，但那人爱得那么盲目，到头来只会狠心地挂掉她的电话。
监控室的门被打开，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员站在门外，先是向正对面的边伯贤敬了个礼，然后目不斜视地进来，一人一边抓住邝逸的胳膊，将他押送出房间。
此后，警方会正式向邝逸提出起诉，下水道无尸身案，也会正式宣布告破。
边伯贤将铺在桌子上的照片一张张放回档案夹里，心里有个地方沉重得让他难以喘气。
朴灿烈看在眼里，刚想开口安慰一下，却见前者已经起身，低着头走出了监控室。见状，他也急着起身要追出去。
“恭喜你，顺利破案了。”
宋凌年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朴灿烈刚冲出监控房的脚步顷刻冻住。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他低下头，悄悄躲回了墙后，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把眼睛露了出来。
“谢谢。”面对祝贺，边伯贤却提不起什么兴致。
“不开心？”
宋凌年微微歪着头，探究地想要看看那人面向地板的脸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表情。
“也许吧！我只是觉得……邝逸他，说不定也是受害者。”
闻言，宋凌年突然愣了一下，半晌，才点点头。
“可能吧！”她顿了顿，表情慢慢恢复坚定，“但是……杀了人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因果报应，他应该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边伯贤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到那人藏在衣袖下的手腕。
“你手怎么了？”
“嗯？”宋凌年不明所以地瞪了瞪眼，等反应过来时，又笑弯了眼睛，“小伤而已，包扎过就没事了。”
她用左手扶住被绷带缠绕住的右手手腕，语调轻松。
“怎么弄的啊？”
“今天去机场堵嫌疑人的时候不小心蹭的。”
宋凌年说得很轻松，实则是她用手挡了一个邝逸朝她扔来的不锈钢垃圾桶。
“那……”
边伯贤的担心还未说出口，对方口袋里的手机又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喂？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宋凌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往门口走去。
见状，他只能叹口气，然后像过往的无数次一样，目送那人慢慢走出他的视线。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墙后的某个人眼里，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气恼，低沉的声线就这么从他唇间淡淡地传出。
“这个被虐狂。”
Chapter 21
边伯贤回到了自家的小面馆，心不在焉地盯着面前那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任由那些灼眼的热气一点一点地往脸上喷，眼睛却一眨不眨。
突然有个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前者却突然猛地朝他吹了口气。于是那些原本只会往上升腾的热雾便一股脑全拍在了边伯贤脸上。
“你神经病吗？”
边伯贤猛地撇过脸，顺手抹了一把被熏得通红的眸子。
“哈哈哈哈哈！”朴灿烈笑着拍打着桌子，似乎很热衷于这种小孩子的恶作剧，“我还以为，你可以一直不用眨眼呢。”
等他笑够了，便用一只手托住下巴，勾着唇角，认真地盯着边伯贤看。
“你懂什么？”
闻言，边伯贤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继而从一旁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低头开始搅拌面条。
“不吃就不要浪费。”
说罢，朴灿烈一把将牛肉面移到自己面前，还不客气地连同筷子也一并从边伯贤手里抢了过来。
后者动了动手指，没有说话。
“我不懂什么？案子是我陪着你去查的，嫌疑人也是我们俩一起审的。”朴灿烈低头吃了一大口面，因为太烫而微张着嘴吸气，“你不就是觉得邝逸其实很无辜，喜欢了一个人，想帮一个人，到头来自己却成了杀人犯。”
“我说对了吧？”
他夹起一筷子面，倏尔抬头瞥了前者一眼。
“他肯定很后悔杀了成霏，要不然，也不会将她的身体做成橱窗模特放在店里，更加不会把割下她脑袋的电锯藏在店里。”
“所以呢？”朴灿烈摊了摊手，“你在自责吗？后悔破了案？后悔抓了邝逸？”
“我…我不知道。”
边伯贤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眉头蹙成川字。
“喂！”见状，朴灿烈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要随便钻自己的牛角尖。其实站在邝逸的角度想，你抓不到他，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啊？”
边伯贤呆呆地看着他，脑袋发空。
“你想想看，他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却找不到赎罪的方式，说不定后半生，就要一直活在那种悲恸里。所以，你其实帮了他。”
说完，朴灿烈自我认同般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吃面。
边伯贤盯着他的发旋怔了许久，直到那人吸面条的声音传来，才突然回过神。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的。”
嘟囔着，他侧头揉了揉自己僵硬了良久的脖子。
闻言，朴灿烈埋着头，嘴角勾出一个不轻易察觉的弧度。
“小年说得对，人应该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话音落下，前者嘴角的笑立马冻住，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边伯贤瞥了他一眼，随口道，“你干嘛？柏金森啊？”
朴灿烈深吸了一口气，把冷在筷子上的面条放回汤里再夹起来，对他的话不予理会。
“被虐狂。”
“嗯？你说什么？”
被治愈了的某人此刻心情正好，他小声地哼着小调，听不清朴灿烈的话。
“没说话！”
后者冷着脸回了一句。
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地散去，热乎的打闹和笑声也随之离开，留下了一屋子的安静，尴尬也开始悄悄滋生。
一碗面已经见底，乳白色的牛骨汤面倒影出朴灿烈那张不悦的脸，他也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正慢慢游向冰点。
“咳咳！”他用筷子搅了一下汤底，装模作样地往嘴里夹了两根面屑，“你的报告准备怎么写？”
“啊？”一边的边伯贤正苦恼着如何破冰，这会儿突然听到对方说话，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的结案报告，准备怎么写？”
“唔……我想从那具尸体入手。”边伯贤揪了揪头发，犹豫道。
“啊……我知道，要凸显出张大神探的绝顶聪明，成功找到了被凶手藏在橱窗模特里的尸身对吧？”朴灿烈挑了挑眉，故意露出一脸‘我很懂’的表情。
“呀！才不是因为这样。”
闻言，后者不满地蹙起眉头，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八度。
“好好好，不管是不是因为这样，反正你仅凭出租屋里那些干掉的石膏和陶泥就联想到了邝逸店里的橱窗模特，这一点，是挺了不起的。”
说罢，朴灿烈放下筷子，继而突然抬头开始凝视起边伯贤。后者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浮起再明显不过的两抹红晕。
“呃……呵呵，谢谢啊！”
半晌，他慌乱地撇过头，欲盖弥彰地干笑了两声。
“挺晚的，我先走了。”
与之相反，朴灿烈自然地收起目光，转而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告别。
“我……我送你吧！”
闻言，边伯贤连忙跟着离开座位，小步跟在对方身后，把那人送出了自家的小面馆，目送他上了自己的车。
朴灿烈坐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便没了动作。他借着后视镜一直观察着站在门口的某人，后者还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朴灿烈笑了笑，暗自感叹自己今天下的一步好棋。
边伯贤回到了自家的小面馆，心不在焉地盯着面前那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任由那些灼眼的热气一点一点地往脸上喷，眼睛却一眨不眨。
突然有个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前者却突然猛地朝他吹了口气。于是那些原本只会往上升腾的热雾便一股脑全拍在了边伯贤脸上。
“你神经病吗？”
边伯贤猛地撇过脸，顺手抹了一把被熏得通红的眸子。
“哈哈哈哈哈！”朴灿烈笑着拍打着桌子，似乎很热衷于这种小孩子的恶作剧，“我还以为，你可以一直不用眨眼呢。”
等他笑够了，便用一只手托住下巴，勾着唇角，认真地盯着边伯贤看。
“你懂什么？”
闻言，边伯贤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继而从一旁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低头开始搅拌面条。
“不吃就不要浪费。”
说罢，朴灿烈一把将牛肉面移到自己面前，还不客气地连同筷子也一并从边伯贤手里抢了过来。
后者动了动手指，没有说话。
“我不懂什么？案子是我陪着你去查的，嫌疑人也是我们俩一起审的。”朴灿烈低头吃了一大口面，因为太烫而微张着嘴吸气，“你不就是觉得邝逸其实很无辜，喜欢了一个人，想帮一个人，到头来自己却成了杀人犯。”
“我说对了吧？”
他夹起一筷子面，倏尔抬头瞥了前者一眼。
“他肯定很后悔杀了成霏，要不然，也不会将她的身体做成橱窗模特放在店里，更加不会把割下她脑袋的电锯藏在店里。”
“所以呢？”朴灿烈摊了摊手，“你在自责吗？后悔破了案？后悔抓了邝逸？”
“我…我不知道。”
边伯贤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眉头蹙成川字。
“喂！”见状，朴灿烈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要随便钻自己的牛角尖。其实站在邝逸的角度想，你抓不到他，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啊？”
边伯贤呆呆地看着他，脑袋发空。
“你想想看，他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却找不到赎罪的方式，说不定后半生，就要一直活在那种悲恸里。所以，你其实帮了他。”
说完，朴灿烈自我认同般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吃面。
边伯贤盯着他的发旋怔了许久，直到那人吸面条的声音传来，才突然回过神。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的。”
嘟囔着，他侧头揉了揉自己僵硬了良久的脖子。
闻言，朴灿烈埋着头，嘴角勾出一个不轻易察觉的弧度。
“小年说得对，人应该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话音落下，前者嘴角的笑立马冻住，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边伯贤瞥了他一眼，随口道，“你干嘛？柏金森啊？”
朴灿烈深吸了一口气，把冷在筷子上的面条放回汤里再夹起来，对他的话不予理会。
“被虐狂。”
“嗯？你说什么？”
被治愈了的某人此刻心情正好，他小声地哼着小调，听不清朴灿烈的话。
“没说话！”
后者冷着脸回了一句。
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地散去，热乎的打闹和笑声也随之离开，留下了一屋子的安静，尴尬也开始悄悄滋生。
一碗面已经见底，乳白色的牛骨汤面倒影出朴灿烈那张不悦的脸，他也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正慢慢游向冰点。
“咳咳！”他用筷子搅了一下汤底，装模作样地往嘴里夹了两根面屑，“你的报告准备怎么写？”
“啊？”一边的边伯贤正苦恼着如何破冰，这会儿突然听到对方说话，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的结案报告，准备怎么写？”
“唔……我想从那具尸体入手。”边伯贤揪了揪头发，犹豫道。
“啊……我知道，要凸显出张大神探的绝顶聪明，成功找到了被凶手藏在橱窗模特里的尸身对吧？”朴灿烈挑了挑眉，故意露出一脸‘我很懂’的表情。
“呀！才不是因为这样。”
闻言，后者不满地蹙起眉头，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八度。
“好好好，不管是不是因为这样，反正你仅凭出租屋里那些干掉的石膏和陶泥就联想到了邝逸店里的橱窗模特，这一点，是挺了不起的。”
说罢，朴灿烈放下筷子，继而突然抬头开始凝视起边伯贤。后者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浮起再明显不过的两抹红晕。
“呃……呵呵，谢谢啊！”
半晌，他慌乱地撇过头，欲盖弥彰地干笑了两声。
“挺晚的，我先走了。”
与之相反，朴灿烈自然地收起目光，转而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告别。
“我……我送你吧！”
闻言，边伯贤连忙跟着离开座位，小步跟在对方身后，把那人送出了自家的小面馆，目送他上了自己的车。
朴灿烈坐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便没了动作。他借着后视镜一直观察着站在门口的某人，后者还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朴灿烈笑了笑，暗自感叹自己今天下的一步好棋。
Chapter 22
2016年9月24日星期六 07:30
案子结束后，边伯贤给手下的组员们放了一天假，自己则留在办公室里头痛还未完成的结案报告。
对着空白的屏幕，脑子也一片空白。
想叫人给自己买杯咖啡，才惊觉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只能顶着一头被抓乱的头发慢吞吞地往走廊外移动。
睡眼惺忪地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半低着眸子，视线缓缓地游走在玻璃后的各种咖啡上。边伯贤懵懵地把一张十元钞塞进验钞口，然后闭着眼按下了一罐七块钱的咖啡。
“Hi！”
“——唔！”低沉的问好声冷不防地在耳边响起，温热鼻息猝不及防地擦过他的耳廓，边伯贤一口咖啡被呛在了喉咙，过后，便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朴灿烈笑着给他顺顺背，顺便给自己买了一盒柠檬茶。
“你……”
“头发怎么那么乱？”
边伯贤顺好了气，转过身来刚想发火，不料却被后者抢先了一步。
他微微弯腰，一脸认真地给边伯贤理着头发，双眼似乎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某人那一脸从愤怒到惊讶到不知所措的神情。
“好了。”他自顾自地帮边伯贤整理好头发，然后低头，恰好看到某人微张的嘴唇，“你想说什么？”
朴灿烈微微笑着，看起来没有一点在捉弄他的样子。
“没……没想说什么。”
边伯贤连忙后退了一步，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撇过脸。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朴灿烈装作看不到他脸上不寻常的红晕，强忍着笑继续道。
“哦！你…你走吧！”
边伯贤用力地调整着呼吸，刻意压低声线。
话毕，他用余光瞥见那人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这下，边伯贤才松了一口气。
他无意间往贩卖机的玻璃上看了一眼，然后就开始止不住地盯着自己那一头整齐的头发。
良久，他突然回过神，随即连忙用手把头发抓乱。
2016年9月24日星期六 09:48
结案报告让边伯贤磕磕绊绊地写了两个小时，才勉强画上了句号。他去交报告的路上刻意绕过了朴灿烈的顾问办公室，却又在回来的路上特地经过了那里。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边伯贤在路过那扇门时故意放慢了脚步，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转头往那里面看了一眼。
然而，那里面空无一人的光景，却让他不自觉地失落起来。
边伯贤不满地撇了撇嘴，继而用手揉了揉刚才挺得老直的脖子，忿忿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完成了那份让他头痛的结案报告，边伯贤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躺着，他的车慢腾腾地在行车寥寥的马路上移动着，驾驶座上的人看起来更是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恰巧遇上红灯，边伯贤空了挡，无精打采地看向窗外。
一分钟的红灯还在倒数，边伯贤单手撑着脑袋靠在窗上，视线慢吞吞地扫过对面马路上一排的停车，半晌，一辆眼熟的Jeep倏尔从那前面驶过。
边伯贤蹙眉，视线往上，车前逾越了树高的酒店投射到他的眸中，随着越发往上的建筑高度，边伯贤的嘴角便压得越低。
直至那辆Jeep在酒店前停定，驾驶座和副驾驶的车门同时拉开，从另一边下来的男孩低着头快步跟在朴灿烈身后走向酒店，边伯贤才收回了目光。
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朴灿烈把他抵在墙上的情景，边伯贤握着手挡的右手手背青筋凸起。正逢绿灯在此时转换，他便猛踩了一记油门。
想着连日来朴灿烈对他的反常举动，便越想越不顺心。
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边伯贤气鼓鼓地回到了家，关上卧室门就开始闷头大睡，手机响了好几次，但都不是他给警局设置的专有铃声，便籍着睡意，一概没接。
直至到下午四点，家里的客厅响起了开门声，边伯贤在被子里动了动，也懒得出去看。
片刻，他听到有人打开了他卧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分辨来者的脚步声，他蒙着头的被子突然被人从下面拽了起来。
边伯贤一惊，连忙抓住被子的上端，反方向与对方拉扯起来。
卧室被弄出了不小的动静，闻声，边妈妈赶忙从厨房小跑了过来。
“伯贤，你们这是干嘛呢？”
话音落下，边伯贤立马感觉到被子的那端松了力道，刚想吁一口气，没想到接下来响起的声音又让他紧绷起了神经。
“阿姨，我想叫伯贤起床来着，没想到他死活拉着被子不放。”
边伯贤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震惊地瞪着还坐在他床尾的朴某人，很久都吱不出一句话。
‘——呜！’
晌刻，厨房传来汽鸣声，边妈妈往门外看了一眼，继而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水烧开了，我先去看一眼，你们慢慢聊。”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边伯贤看着朴灿烈一脸乖巧地向自家边女士挥着手，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
“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所以来看看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朴灿烈说着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前者身边凑，完全忽视了对方审视的目光，自顾自地在别人的房间里东张西望着。
“我好得很，您有心了。”
后者干笑了两声，随即准备掀开被子往床下走。
只是被子还没来得及掀开，就被突然扑上来的某人死死地压住了。
朴灿烈双手摁在了他腹部两侧，上身前倾，鼻尖与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你想死吗？”
不同于早上四目相对时的不知所措，边伯贤在此刻显得过分的淡定。话音刚落，朴灿烈不禁一愣。
“我…我就是想看清楚点儿你到底有没有不舒服而已。”
朴灿烈讪讪地收回手，偷偷瞥了一眼边伯贤阴沉的脸色，不解地蹙了蹙眉。
“我没事，您好走不送。”
2016年9月24日星期六 07:30
案子结束后，边伯贤给手下的组员们放了一天假，自己则留在办公室里头痛还未完成的结案报告。
对着空白的屏幕，脑子也一片空白。
想叫人给自己买杯咖啡，才惊觉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只能顶着一头被抓乱的头发慢吞吞地往走廊外移动。
睡眼惺忪地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半低着眸子，视线缓缓地游走在玻璃后的各种咖啡上。边伯贤懵懵地把一张十元钞塞进验钞口，然后闭着眼按下了一罐七块钱的咖啡。
“Hi！”
“——唔！”低沉的问好声冷不防地在耳边响起，温热鼻息猝不及防地擦过他的耳廓，边伯贤一口咖啡被呛在了喉咙，过后，便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朴灿烈笑着给他顺顺背，顺便给自己买了一盒柠檬茶。
“你……”
“头发怎么那么乱？”
边伯贤顺好了气，转过身来刚想发火，不料却被后者抢先了一步。
他微微弯腰，一脸认真地给边伯贤理着头发，双眼似乎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某人那一脸从愤怒到惊讶到不知所措的神情。
“好了。”他自顾自地帮边伯贤整理好头发，然后低头，恰好看到某人微张的嘴唇，“你想说什么？”
朴灿烈微微笑着，看起来没有一点在捉弄他的样子。
“没……没想说什么。”
边伯贤连忙后退了一步，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撇过脸。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朴灿烈装作看不到他脸上不寻常的红晕，强忍着笑继续道。
“哦！你…你走吧！”
边伯贤用力地调整着呼吸，刻意压低声线。
话毕，他用余光瞥见那人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这下，边伯贤才松了一口气。
他无意间往贩卖机的玻璃上看了一眼，然后就开始止不住地盯着自己那一头整齐的头发。
良久，他突然回过神，随即连忙用手把头发抓乱。
2016年9月24日星期六 09:48
结案报告让边伯贤磕磕绊绊地写了两个小时，才勉强画上了句号。他去交报告的路上刻意绕过了朴灿烈的顾问办公室，却又在回来的路上特地经过了那里。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边伯贤在路过那扇门时故意放慢了脚步，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转头往那里面看了一眼。
然而，那里面空无一人的光景，却让他不自觉地失落起来。
边伯贤不满地撇了撇嘴，继而用手揉了揉刚才挺得老直的脖子，忿忿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完成了那份让他头痛的结案报告，边伯贤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躺着，他的车慢腾腾地在行车寥寥的马路上移动着，驾驶座上的人看起来更是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恰巧遇上红灯，边伯贤空了挡，无精打采地看向窗外。
一分钟的红灯还在倒数，边伯贤单手撑着脑袋靠在窗上，视线慢吞吞地扫过对面马路上一排的停车，半晌，一辆眼熟的Jeep倏尔从那前面驶过。
边伯贤蹙眉，视线往上，车前逾越了树高的酒店投射到他的眸中，随着越发往上的建筑高度，边伯贤的嘴角便压得越低。
直至那辆Jeep在酒店前停定，驾驶座和副驾驶的车门同时拉开，从另一边下来的男孩低着头快步跟在朴灿烈身后走向酒店，边伯贤才收回了目光。
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朴灿烈把他抵在墙上的情景，边伯贤握着手挡的右手手背青筋凸起。正逢绿灯在此时转换，他便猛踩了一记油门。
想着连日来朴灿烈对他的反常举动，便越想越不顺心。
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边伯贤气鼓鼓地回到了家，关上卧室门就开始闷头大睡，手机响了好几次，但都不是他给警局设置的专有铃声，便籍着睡意，一概没接。
直至到下午四点，家里的客厅响起了开门声，边伯贤在被子里动了动，也懒得出去看。
片刻，他听到有人打开了他卧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分辨来者的脚步声，他蒙着头的被子突然被人从下面拽了起来。
边伯贤一惊，连忙抓住被子的上端，反方向与对方拉扯起来。
卧室被弄出了不小的动静，闻声，边妈妈赶忙从厨房小跑了过来。
“伯贤，你们这是干嘛呢？”
话音落下，边伯贤立马感觉到被子的那端松了力道，刚想吁一口气，没想到接下来响起的声音又让他紧绷起了神经。
“阿姨，我想叫伯贤起床来着，没想到他死活拉着被子不放。”
边伯贤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震惊地瞪着还坐在他床尾的朴某人，很久都吱不出一句话。
‘——呜！’
晌刻，厨房传来汽鸣声，边妈妈往门外看了一眼，继而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水烧开了，我先去看一眼，你们慢慢聊。”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边伯贤看着朴灿烈一脸乖巧地向自家边女士挥着手，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
“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所以来看看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朴灿烈说着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前者身边凑，完全忽视了对方审视的目光，自顾自地在别人的房间里东张西望着。
“我好得很，您有心了。”
后者干笑了两声，随即准备掀开被子往床下走。
只是被子还没来得及掀开，就被突然扑上来的某人死死地压住了。
朴灿烈双手摁在了他腹部两侧，上身前倾，鼻尖与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你想死吗？”
不同于早上四目相对时的不知所措，边伯贤在此刻显得过分的淡定。话音刚落，朴灿烈不禁一愣。
“我…我就是想看清楚点儿你到底有没有不舒服而已。”
朴灿烈讪讪地收回手，偷偷瞥了一眼边伯贤阴沉的脸色，不解地蹙了蹙眉。
“我没事，您好走不送。”
Chapter 23
边伯贤无视了还坐在他床上的朴灿烈，径自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拧开一瓶冰冻的矿泉水就往喉咙里灌，耳边又传来边女士的絮叨，边伯贤揉了揉耳朵，拿着水瓶去了客厅。
电视机开着，里面放的是什么边伯贤也不知道，他窝在沙发上一会儿，脑袋放空了很久，才又注意到朴灿烈正慢吞吞地从他卧室里出来。
“门口在那边。”
边伯贤头也不抬地往大门处指了一下，换了个姿势继续在沙发上窝着。
“别管他，灿烈，吃了饭再走吧！”
听见儿子逐客令的边女士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出来，投给儿子一个‘不懂事’的眼神，然后赶紧朝朴灿烈发出挽留的邀请。
“好，谢谢阿姨。”
朴灿烈朝前者咬咬牙，转头向阿姨笑弯了眼睛。
这一幕落到沙发上的某人眼中，莫名地冷笑了一下。
“这克服恐惧的工作做得挺快啊！”
他拿起遥控器飞快地摁了几个台，最后停在了正在放送篮球赛事的体育台上。
“少在那儿挤兑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说。”
朴灿烈在他旁边坐下，随手拿起一个靠垫抱着。
“哪儿挤兑你了，实话实说，你不是怕我妈吗？”
边伯贤一挑眉，抬头调笑道。
“你懂什么？我是尊重长辈。”后者瞪大了眼睛，低头的瞬间对上前者的双眼。
一时间，客厅里的两人又无言以对。
“那什么……你是不是，又心情不好？”
良久，朴灿烈拨弄着靠垫的一角，支支吾吾地打破了沉默。
“哦。”
边伯贤或是被刚刚的那一对视冲昏了头，没多加考虑地就应了一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答了什么。
“为什么？”
“就……今天碰到个朋友，他……好像谈恋爱了。”
“她？”
闻言，朴灿烈倏尔竖起耳朵。
“嗯，他。”
边伯贤笃定地点了点头，期间还抬眸瞥了前者一眼。
两个各想各的人竟然还觉得对方说得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营造的氛围突然在一瞬间微妙起来。
“那宋……”朴灿烈顿了顿，思忖着把‘凌年’二字咽回肚子里，改口道，“那她谈恋爱了，你什么感觉？”
边伯贤想了想，默默地在大脑里组织着措辞。
“我也不太清楚，感觉……怪怪的，有一点…有一点点吧！失落？”
说罢，他飞快地瞥了朴灿烈一眼，纠结地在底下搅着手指。
“失……”
朴灿烈气结，瞪了瞪眼，又开始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失落的，人…人家不挺优秀的嘛！有人看得上谈个恋爱也没什么稀奇的。”
闻言，边伯贤突然一把坐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盯着前者看了良久，倏尔冷笑了一下。他以为朴灿烈是在夸自己，顿时一把火在肚子里烧得肝疼。
“是不稀奇，我早该知道他是这种人了，谈了恋爱就把人往酒店里带。”
话音落下，朴灿烈也惊奇地转头，暗暗惊叹宋凌年在私底下的开放。
“那……那有什么？做好防范措施就好了。”
只是嘴仗一旦开始了，就没那么容易认输。
“好……”边伯贤一边点着头一边凑近朴灿烈，咬牙切齿道，“希望他做好防范措施。”
话毕，他哼了一声，径自走进厨房。
饭桌上气氛怪异，边伯贤只吃了一点儿就撂筷子回房了，直到朴灿烈离开他也不肯出来送人，边女士说了他几句不懂事，也就把后者送出了家门，没一会儿，自己也回了面馆。
朴灿烈在车上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一腔热忱地上他家关心关心，他却因为暗恋对象谈了恋爱就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看着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他感觉这车是越开越不是滋味。
2016年9月25日星期日 14:30
天闷沉了几日，总算在中午的时候下了点小雨，黏湿的空气才散去了一些。
电梯来到十二层，家政员同往常一样径自走向A1205。
站在这一层里唯一一间门口铺了地毯的房子前，家政员在敲门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阴暗的走道，不自觉地搓了搓后颈。
新落定的公寓，其余四间房子尚且还没有人入住，毛坯房里的尘泥被来往看房的客人踩出了走道，沉灰色的脚印一路绵延到电梯口，哑面的电梯门映影出家政员的身影有点诡异。
后者打了个寒颤，在屋内久久无人回应后掏出屋主配给的钥匙，飞快地把门打开。
水龙头流水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家政员一愣，随即轻轻关上门，奇怪地往厨房走去。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惊得他久久不能回过神。
边伯贤无视了还坐在他床上的朴灿烈，径自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拧开一瓶冰冻的矿泉水就往喉咙里灌，耳边又传来边女士的絮叨，边伯贤揉了揉耳朵，拿着水瓶去了客厅。
电视机开着，里面放的是什么边伯贤也不知道，他窝在沙发上一会儿，脑袋放空了很久，才又注意到朴灿烈正慢吞吞地从他卧室里出来。
“门口在那边。”
边伯贤头也不抬地往大门处指了一下，换了个姿势继续在沙发上窝着。
“别管他，灿烈，吃了饭再走吧！”
听见儿子逐客令的边女士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出来，投给儿子一个‘不懂事’的眼神，然后赶紧朝朴灿烈发出挽留的邀请。
“好，谢谢阿姨。”
朴灿烈朝前者咬咬牙，转头向阿姨笑弯了眼睛。
这一幕落到沙发上的某人眼中，莫名地冷笑了一下。
“这克服恐惧的工作做得挺快啊！”
他拿起遥控器飞快地摁了几个台，最后停在了正在放送篮球赛事的体育台上。
“少在那儿挤兑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说。”
朴灿烈在他旁边坐下，随手拿起一个靠垫抱着。
“哪儿挤兑你了，实话实说，你不是怕我妈吗？”
边伯贤一挑眉，抬头调笑道。
“你懂什么？我是尊重长辈。”后者瞪大了眼睛，低头的瞬间对上前者的双眼。
一时间，客厅里的两人又无言以对。
“那什么……你是不是，又心情不好？”
良久，朴灿烈拨弄着靠垫的一角，支支吾吾地打破了沉默。
“哦。”
边伯贤或是被刚刚的那一对视冲昏了头，没多加考虑地就应了一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答了什么。
“为什么？”
“就……今天碰到个朋友，他……好像谈恋爱了。”
“她？”
闻言，朴灿烈倏尔竖起耳朵。
“嗯，他。”
边伯贤笃定地点了点头，期间还抬眸瞥了前者一眼。
两个各想各的人竟然还觉得对方说得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营造的氛围突然在一瞬间微妙起来。
“那宋……”朴灿烈顿了顿，思忖着把‘凌年’二字咽回肚子里，改口道，“那她谈恋爱了，你什么感觉？”
边伯贤想了想，默默地在大脑里组织着措辞。
“我也不太清楚，感觉……怪怪的，有一点…有一点点吧！失落？”
说罢，他飞快地瞥了朴灿烈一眼，纠结地在底下搅着手指。
“失……”
朴灿烈气结，瞪了瞪眼，又开始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失落的，人…人家不挺优秀的嘛！有人看得上谈个恋爱也没什么稀奇的。”
闻言，边伯贤突然一把坐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盯着前者看了良久，倏尔冷笑了一下。他以为朴灿烈是在夸自己，顿时一把火在肚子里烧得肝疼。
“是不稀奇，我早该知道他是这种人了，谈了恋爱就把人往酒店里带。”
话音落下，朴灿烈也惊奇地转头，暗暗惊叹宋凌年在私底下的开放。
“那……那有什么？做好防范措施就好了。”
只是嘴仗一旦开始了，就没那么容易认输。
“好……”边伯贤一边点着头一边凑近朴灿烈，咬牙切齿道，“希望他做好防范措施。”
话毕，他哼了一声，径自走进厨房。
饭桌上气氛怪异，边伯贤只吃了一点儿就撂筷子回房了，直到朴灿烈离开他也不肯出来送人，边女士说了他几句不懂事，也就把后者送出了家门，没一会儿，自己也回了面馆。
朴灿烈在车上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一腔热忱地上他家关心关心，他却因为暗恋对象谈了恋爱就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看着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他感觉这车是越开越不是滋味。
2016年9月25日星期日 14:30
天闷沉了几日，总算在中午的时候下了点小雨，黏湿的空气才散去了一些。
电梯来到十二层，家政员同往常一样径自走向A1205。
站在这一层里唯一一间门口铺了地毯的房子前，家政员在敲门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阴暗的走道，不自觉地搓了搓后颈。
新落定的公寓，其余四间房子尚且还没有人入住，毛坯房里的尘泥被来往看房的客人踩出了走道，沉灰色的脚印一路绵延到电梯口，哑面的电梯门映影出家政员的身影有点诡异。
后者打了个寒颤，在屋内久久无人回应后掏出屋主配给的钥匙，飞快地把门打开。
水龙头流水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家政员一愣，随即轻轻关上门，奇怪地往厨房走去。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惊得他久久不能回过神。
Chapter 24
2016年9月25日星期日 15:26
边伯贤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去了案发现场，弯腰从封锁线下进屋，在同僚的指引下走向厨房。
尸体已经被法医人员平放在了厨房的地板上，颈部长度骇人的伤口已经发黑。边伯贤前在金俊绵身边蹲下，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死者半张着涣散的双眸。
“情况怎么样？”
“就目前看来，死者身上并没有多余的瘀伤，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引致的大量出血，量过尸温，死了大概三个小时。”
金俊绵慢悠悠地起身，摘下乳胶手套后向一旁的助手点了点头。后者在接到指示后拉上尸袋的拉链，同在场的几个警员一起把尸体运了出去。
“张警官，这是我们拍到的第一案发现场的照片。”
同一时刻，比边伯贤先到现场的警员上前，递上拍摄的相机。
闪光灯下，尸体以跪伏的姿势定在高约75厘米的流理台前，背部弯曲，脑袋整个侧着倒在水槽内，水龙头还一直开着，汩汩的自来水冲洗着死者颈部的伤口，和着血一同流向槽孔。
边伯贤从最后一张照片往回倒，几张下来大都大同小异。死者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从遇害到完全失去意识，她似乎一点儿没挣扎过。
“我们在法医到场前勘察过现场，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死者应该是被凶手割断颈部大动脉后自然倒在这儿的。”
闻言，边伯贤点头，把相机递还给前者，抬头道，“发现尸体的是谁？”
“是这所住户的固定家政员，她在发现尸体后受到了惊吓，现在正在饭厅里录口供。”
绕过法证人员正在搜证的客厅，边伯贤穿过小道，站在饭厅的转角口，静静地观察着正在录口供的家政员。
“我…我进门时听到厨房的…厨房的水龙头在响，我过去看的时候，她就已经趴在那儿了，其他的……我…我真的不知道。”
家政员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看见尸体后余惊未定，说话时，捧着温水的双手还瑟瑟发抖。
“你冷静点，把你从进门到发现尸体的过程再完完整整的讲一遍。”
宋凌年坐在她对面，正竭尽所能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前者磕磕巴巴地讲完了自己的经历，期间反复地喝水，话毕，她眨巴了下眼睛，恳切问道，“警…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闻言，宋凌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边伯贤一眼。她早就知道前者在那儿，不想扰乱家政员的思绪，才没有出言打断。
这会儿等边伯贤朝她点了点头，她才下指令让同组的警员将家政员送离。
“怎么看？”
宋凌年走到前者身旁，淡淡地吁了口气。
“有没有嫌疑，要查过才知道。”边伯贤看着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的法证人员和警员，低声道。
2016年9月25日星期日 17:32
边伯贤坐在房间里，对着面前办公桌上的一堆照片，眉间的褶皱久久不能舒展。办公室外异常肃静，直到同组的组员拿着法医报告回来。
“死者刘已玫，女，25岁，不是本地人，N公司采购部的一名普通职员。”负责调查死者资料的警员站在会议室的最前方，话毕，他抬头看了边伯贤一眼，继续下一张幻灯片，“我们在接到报案一个小时后曾到死者的公司部门调查，据死者生前的同事所述，死者为人非常随和温柔，无同人结怨的迹象。”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边伯贤默默在白纸上写下‘同事结怨’四个字。
“另外，我们在死者的手机相册中发现大量她本人……”警员一顿，点了点鼠标，屏幕上出现刘已玫和一个男孩的合照，“与这名男子的照片，经同事证实，该男子为死者的男朋友。”
“他现在人呢？”
边伯贤抬起头，问话的语气淡然。
“还没联系到，从接到报案到现在三个小时，他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听罢，前者点了点头，笔尖慢慢在纸上滑动，写下‘男友不知所踪’。笔停，他突然愣了一下，继而抬头道，“把死者的手机给我看一下。”
后者把装在透明密封袋中的手机交到边伯贤手上，他隔着塑料，指尖点开死者手机的相册，快速地滑动起来。
半晌，他把手机举到警员面前，“这个女孩联系到了吗？”
除了死者的男朋友以外，在所有照片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属那人。
“还没。”
被问话的警员微愣，他没边伯贤那么细心，那女孩与死者的合照大都不是单独的两人合照，更多的是聚会时的照片，下意识的，他忽略了这个人。
“尽快确定她的身份。”
“明白。”警员报告完毕回到座位上。
同一时刻，投影机关闭，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会议室里褪去昏暗。
“法医那边怎么样？”
边伯贤敲了敲桌面，看向拿报告回来的另一警员。
“报告出来，与金法医在案发现场的判断无异，除了颈部这一伤口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瘀伤。”
后者向他递来两份报告，继续道，“另外，法证那边报告也出来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和窗的锁也没被破坏过，初步判断，应该是熟人作案。”
2016年9月25日星期日 15:26
边伯贤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去了案发现场，弯腰从封锁线下进屋，在同僚的指引下走向厨房。
尸体已经被法医人员平放在了厨房的地板上，颈部长度骇人的伤口已经发黑。边伯贤前在金俊绵身边蹲下，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死者半张着涣散的双眸。
“情况怎么样？”
“就目前看来，死者身上并没有多余的瘀伤，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引致的大量出血，量过尸温，死了大概三个小时。”
金俊绵慢悠悠地起身，摘下乳胶手套后向一旁的助手点了点头。后者在接到指示后拉上尸袋的拉链，同在场的几个警员一起把尸体运了出去。
“张警官，这是我们拍到的第一案发现场的照片。”
同一时刻，比边伯贤先到现场的警员上前，递上拍摄的相机。
闪光灯下，尸体以跪伏的姿势定在高约75厘米的流理台前，背部弯曲，脑袋整个侧着倒在水槽内，水龙头还一直开着，汩汩的自来水冲洗着死者颈部的伤口，和着血一同流向槽孔。
边伯贤从最后一张照片往回倒，几张下来大都大同小异。死者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从遇害到完全失去意识，她似乎一点儿没挣扎过。
“我们在法医到场前勘察过现场，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死者应该是被凶手割断颈部大动脉后自然倒在这儿的。”
闻言，边伯贤点头，把相机递还给前者，抬头道，“发现尸体的是谁？”
“是这所住户的固定家政员，她在发现尸体后受到了惊吓，现在正在饭厅里录口供。”
绕过法证人员正在搜证的客厅，边伯贤穿过小道，站在饭厅的转角口，静静地观察着正在录口供的家政员。
“我…我进门时听到厨房的…厨房的水龙头在响，我过去看的时候，她就已经趴在那儿了，其他的……我…我真的不知道。”
家政员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看见尸体后余惊未定，说话时，捧着温水的双手还瑟瑟发抖。
“你冷静点，把你从进门到发现尸体的过程再完完整整的讲一遍。”
宋凌年坐在她对面，正竭尽所能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前者磕磕巴巴地讲完了自己的经历，期间反复地喝水，话毕，她眨巴了下眼睛，恳切问道，“警…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闻言，宋凌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边伯贤一眼。她早就知道前者在那儿，不想扰乱家政员的思绪，才没有出言打断。
这会儿等边伯贤朝她点了点头，她才下指令让同组的警员将家政员送离。
“怎么看？”
宋凌年走到前者身旁，淡淡地吁了口气。
“有没有嫌疑，要查过才知道。”边伯贤看着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的法证人员和警员，低声道。
2016年9月25日星期日 17:32
边伯贤坐在房间里，对着面前办公桌上的一堆照片，眉间的褶皱久久不能舒展。办公室外异常肃静，直到同组的组员拿着法医报告回来。
“死者刘已玫，女，25岁，不是本地人，N公司采购部的一名普通职员。”负责调查死者资料的警员站在会议室的最前方，话毕，他抬头看了边伯贤一眼，继续下一张幻灯片，“我们在接到报案一个小时后曾到死者的公司部门调查，据死者生前的同事所述，死者为人非常随和温柔，无同人结怨的迹象。”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边伯贤默默在白纸上写下‘同事结怨’四个字。
“另外，我们在死者的手机相册中发现大量她本人……”警员一顿，点了点鼠标，屏幕上出现刘已玫和一个男孩的合照，“与这名男子的照片，经同事证实，该男子为死者的男朋友。”
“他现在人呢？”
边伯贤抬起头，问话的语气淡然。
“还没联系到，从接到报案到现在三个小时，他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听罢，前者点了点头，笔尖慢慢在纸上滑动，写下‘男友不知所踪’。笔停，他突然愣了一下，继而抬头道，“把死者的手机给我看一下。”
后者把装在透明密封袋中的手机交到边伯贤手上，他隔着塑料，指尖点开死者手机的相册，快速地滑动起来。
半晌，他把手机举到警员面前，“这个女孩联系到了吗？”
除了死者的男朋友以外，在所有照片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属那人。
“还没。”
被问话的警员微愣，他没边伯贤那么细心，那女孩与死者的合照大都不是单独的两人合照，更多的是聚会时的照片，下意识的，他忽略了这个人。
“尽快确定她的身份。”
“明白。”警员报告完毕回到座位上。
同一时刻，投影机关闭，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会议室里褪去昏暗。
“法医那边怎么样？”
边伯贤敲了敲桌面，看向拿报告回来的另一警员。
“报告出来，与金法医在案发现场的判断无异，除了颈部这一伤口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瘀伤。”
后者向他递来两份报告，继续道，“另外，法证那边报告也出来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和窗的锁也没被破坏过，初步判断，应该是熟人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