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钟仁，敢不敢接受新的试炼。”鹿晗靠在墙上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金钟仁左右晃动着脖子，懒懒地扯起嘴角，“怎么不敢，只要师傅你敢说，我就敢做。”
“好，那你接着。”鹿晗说着，却把杯子扔向相反的方向。
金钟仁反应了一秒，瞬移到了杯子所在的方向，稳稳当当得接住，金钟仁不禁挑眉，“师傅，这种难度的试炼……你在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先练了再说。”鹿晗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金钟仁，手指轻轻一勾，杯子就从金钟仁手上飞了出去，金钟仁下意识地想去追，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般难以移动。
再一次看向鹿晗，他已经闭眼倚着墙，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地。
金钟仁抱住头，整个人快要支撑不住。

跪下来。跪下来。

金钟仁的耳边有这样的声音。

不要。不要。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双腿弯曲。
疼痛配合着鹿晗脚点地的频率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脑袋。
眼看着杯子就快要落到地上，金钟仁还是无法移动半步。
他闭上眼，绝望地等着杯子落地的那一声脆响。

预想中的响声并没有传来，金钟仁倒是听到了鹿晗的脚步声。
鹿晗在他面前站定的那一瞬间，金钟仁身上的精神控制也被解除。
他虚脱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鹿晗挑起他的下巴，看着大颗的汗珠从他面颊滚落。

“怎么？放弃了？”
回答他的只有金钟仁的粗喘。
“如果你以为成为命运只是像之前的几个试炼那么容易的话，你还是放弃吧。”
“你还没那个资格。”
“如果你以为移动范围越大瞬移难度越高，那你更应该放弃。”
“你还没摸透瞬移的本质。”
鹿晗的眼神蒙上了失望的色彩，“也许你成为命运还要很久。命运之树又能等多久。”

“谁说要很久。”金钟仁手撑着地支撑自己站起来。
“话不能说得太满，钟仁，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句话的？”
“师傅，激将法用得太过就对我没有用了。”金钟仁双手握住鹿晗的肩，低下头与鹿晗对视，“既然我上次可以摆脱你的精神控制，那我就一定可以摆脱第二次。”
“瞬移的本质我懂，最佳的训练地点不是外面的森林，而是这间屋子。”
“如果我可以在这间屋子里行动自如，不受任何拘束，把小的范围当作大的范围一样看待，那我就成功了一半。”
“我知道我现在还没办法达到这种程度，凭我自己的力量，也只能做到这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
说到这里，金钟仁拿过鹿晗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对鹿晗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不是有你吗？”
我不要太多，只要你不遗余力地训练我，剩下的一半，我就能够在你的帮助下完成。

鹿晗看着金钟仁灿烂得不像话的笑，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是十分僵硬的表情。
“你是想让我用意念控制的最高阶，魅？”
“那可不行哦，如果用了魅，你就要做好被我控制一辈子的准备。”
控制一辈子，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一个有思想力的傀儡却不能反抗。
你愿意吗？

没人愿意。

金钟仁的笑僵在嘴角，鹿晗的手指点着下巴，“不过我怎么舍得我的徒弟被我控制一辈子呢。”

怎么舍得让你的爱人等一辈子呢。
等待的人都好苦，好累。

会不会，也有人在等以前的我呢？
会苦，会累吗？

那就不要等了。
因为现在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
“凡哥，世勋快开学了是吗？”黄子韬把吴亦凡拉到一个角落。
吴亦凡挑眉看着黄子韬，“子韬，你也想去？”
“诶？不是啦！是子凝。”黄子韬急忙摆手，“我想让子凝上学，当一个普通人。这次的事一定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阴影，所以我想把她带离我们这个世界。”

像普通人一样地活着。

“这个世界，有我们就够了。”
“好，子韬，我知道了。你要……算了。”吴亦凡咽下后面的半句话，拍了拍黄子韬的肩。
他没说的是，你要小心点，子凝不对劲。

【我不怕被你控制，只怕再看到我的暻秀时，我已经没办法喊出他的名字。 ——金钟仁】

六十三
黄子韬亲眼看着黄子凝在他面前合上双眼却无能为力。
“子凝……子凝……”黄子韬上前捂住黄子凝脖颈上正流出鲜血的伤口，“不要流了……不要流了……求你……”低声呢喃，像失了心智一般。
不远处一只黑色蝴蝶翩翩起舞，将这一场景衬出了另一种感伤。

废物。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蝴蝶摇曳着翅膀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子凝，哥带你回家，回家……我们回家……”黄子韬抱起黄子凝，“我们回家……”
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子凝，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哥哥带你回家买，不许调皮了啊……”
“子凝，回家我们把指甲剪了，女孩子留长指甲不好呐……”
“子凝，回家哥哥帮你洗脸好不好，你看你脸上多脏……”
“子凝……”黄子韬忽然说不下去了，他死死咬着唇，任凭眼眶发红，眼睛发涩，也不流一滴泪。
“子凝，哥答应你，一定会给你报仇，一定……”

所以，你先不要原谅我。
等我，把整个魔界给你陪葬，你再原谅我，好不好？
那就这样约定了。
———————————————
吴世勋就站在原地，安安静静不讲话。
现在金俊绵最需要的是安静，不是安慰。

真是让人心疼啊。
曾经那么坚强的俊绵哥。
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我，灿烈哥，俊绵哥，还有嘟嘟哥，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徘徊在幸福和痛苦的边界线。
是不是要成全这个世界就得牺牲自己的幸福？
如果我说不，会怎样？

吴世勋神色一凛，抬手甩出一个风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金俊绵闻声松开了捂住脸的手，抬头望去。
“世勋，怎么了？”他沙哑着声音，脸上的脆弱却隐藏的很好。
吴世勋眉头一挑，“没什么，只是看到了好玩的东西。”
手指微微勾着，风圈受到指引旋转到吴世勋眼前。
“里面真的有个很有趣的东西呐，俊绵哥。”
吴世勋饶有兴致地向风圈里望去，里面赫然困着一只黑色蝴蝶。

“说吧，你是什么东西。恩？”吴世勋玩弄玩具一般，一圈又一圈地转着风圈，困在里面的蝴蝶被绕得晕头转向。
“世勋，停下。”金俊绵整理好情绪，盯着蝴蝶，眉头紧锁，“这是魔界的欲冥。”
“欲冥？那是什么东西？”吴世勋停下了手。
“算是……比较可怕的东西。”金俊绵摊开手掌放在风圈下面，一只水球在他手心汇聚而成，包裹住了吴世勋的风圈。
“可怕？看不出来。”吴世勋口气中满是不敢相信。
“只要是它接触到的动物，心中的任何负能量都会被无限放大。当人类成为欲望的傀儡，你说了不可怕？”
“那要怎么处理他？”吴世勋的大拇指抚摸着唇角。
“不能留。”随着金俊绵的话音落下，拳头紧握，水球迸裂，再松开拳时，手心里只剩下一堆粉末。
吴世勋错愕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金俊绵，好像刚刚那个残忍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金俊绵。
“被吓到了吗？”金俊绵吹散了粉末，“这是你以后要学会的，世勋。”

残忍，是我们的必修课啊。
你以为，命运就是救世主吗？
你错了。

想要埋葬那些残忍就要让自己学会更残忍。

子韬，没有你保护我，我只有保护我自己。

“俊绵哥，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只欲冥，之前在子韬哥身上……”我也看到过。
“不要说了。世勋，少一个人就意味着我们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他想走，就走吧。我们不能强求一个不想留下的人。”

太多的话梗在吴世勋喉头说不出口。
俊绵哥，他是真的不想留下吗？

我们，怎么总是在错过呢？
———————————————
也许我们本来就不适合。
水注定永不停歇地流淌，可是你只会让水失去存在的意义。
所以不是你要离开，不是我留不住你。
是我们不适合。
子韬，我不怪你。
你看，就连上天都让我们分开，我又有什么理由怪你。

你不在也好。
那么我就不用担心你会看到你厌恶的金俊绵。
就让你心中永远保存着那个美好的金俊绵吧。
即使是假象又何妨。

那些残忍的，沉默的，狠绝的金俊绵只属于我自己。

【要来做个游戏吗？名字叫“谁的假面更完美”。 ——金俊绵】

六十四
坚强到底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逞强的含义又是什么？
谁来告诉我。
一个人要遭受多大打击才能把自己伪装的这么彻底？

吴世勋坐在车上看着金俊绵的侧脸，表情完美到无可挑剔。
“俊绵哥……”为什么在我面前也不卸下防备？
“怎么了？”金俊绵微微侧头。
“……没什么。”吴世勋稍稍松开捏得很紧的拳头。
天知道我多想把你这张面具撕下来。

只是我有什么资格？

我们都是带着面具生活的人。
每个人，都是。

所以吴世勋，你有什么资格讨论别人。

金俊绵看到吴世勋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多问，捏了捏眉尖，开始头疼该怎么跟亦凡哥交代。

路还没走完。
路还有很长。
———————————————
“师傅，我们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金钟仁成为命运之后就一直想说这件事，可是他看鹿晗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正在闭目养神的鹿晗。
“钟仁你是等急了吗？”鹿晗睁开眼睛，“成为命运不是结束，是开始啊……”
“你忘了吗？我和你，意念命运和空间命运还没有默契到可以练成瞬熄。”
“钟仁，不是故意想把你留在这里，只是，这是责任。”鹿晗站起身，拍了拍金钟仁的肩，“要是想他了你可以去看他。”
金钟仁像是突然明白了，对着鹿晗的背影说：“我不走。”
鹿晗顿了顿，没有讲话。

“你说的，这是责任。”金钟仁瞬移到鹿晗前面，唇微微勾着，“我的责任。”


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那是生命之花绽放的声音。

时间他说，我们长大了。

时间说，我们的生命，刚刚开始。
———————————————
“亦凡哥，我们可以走了。”金俊绵在吴亦凡面前站定，“除了时之命运，光之命运，意念命运和空间命运，别的都到齐了。”
“子韬他……”吴亦凡开口想问却被金俊绵打断。
“离开的人就不要提了，毕竟我们不能为他做决定不是么？”
金俊绵还是像往常那样笑着，吴亦凡却莫名觉得虚假。
算了，找时间问世勋吧。
扭头揉了揉正在发呆的张艺兴的头发，“笨蛋发什么呆，走了。”

金俊绵留在原地看吴亦凡宠溺的笑容，背过身悄悄揉着有些发僵的嘴角。
真好，我们之间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那就好。

“你们是说，时之命运离开了？”金钟大一脸不相信，“在这种关头下，他离开？”
看到眼前一行人沉默不语，金钟大生气也无可奈何，“那地之命运怎么办？”
“啊？”被点到名的都暻秀抬头看着金钟大。
“要知道，光凭一个人是没办法练成封啸的。”
“我……”都暻秀窘迫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子韬哥会回来的。他说的，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吴世勋出声阻止了金钟大还想继续的唠叨。
“世勋。”金俊绵皱着眉头开口。
“俊绵哥，你忘了吗？他亲口说的啊。”吴世勋歪了歪头，表情很是无辜。

—— 等我处理好这一切，我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

“俊绵哥，怎么你都不相信子韬哥呢？”吴世勋的眼神极其失望。
“世勋！”金俊绵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俊绵哥，你是不让我说吗？可是我要说。”吴世勋不甚在意，“你是很失望吧？你还记得你当时打断我的那句话吗？俊绵哥，在你杀死那只欲冥后我要说的话。”

—— 俊绵哥，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只欲冥，之前在子韬哥身上……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只欲冥，之前在子韬哥身上，我也看到过。”
“还记得你怎样评价欲冥的吗？”

——只要是它接触到的动物，心中的任何负能量都会被无限放大。当人类成为欲望的傀儡，你说可不可怕？

“只要是被它接触到的动物，心中的任何负能量都会被无限放大，人会成为欲望的傀儡。”
“那么俊绵哥，当那只欲冥停靠在子韬哥的背上，那他所说的所做的一切出格的事是不是都能被原谅？”
周围的人一脸愕然，不清楚吴世勋讲的是什么。
金俊绵抿唇，转头避开了吴世勋的视线。
“不管是不是他的意愿，他还是走了，而且没有回来。”

“谁说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黄子韬从一棵树上跳下，“我回来实现我的承诺，担负我的责任。”

【我回来了，带着对魔界的仇恨和对你的想念，回来了。 ——黄子韬】

六十七
“白贤！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朴灿烈第一个冲到卞白贤面前，在离他几米远的时候，卞白贤幻化出一支光锥直直地指着朴灿烈。
他歪了歪头，“往后退，不然我不知道会伤到你哪里。”
“我……”朴灿烈收起了笑容，紧紧捏着拳头，“好，我后退。”
“灿烈！”吴亦凡追着朴灿烈跑到这里，身后还跟着其他人。
“啧，真是有勇气，你带着一群魔敢闯进这里，当我们是吃白饭的吗？”金钟大站了出来，背在身后的手拉住了金珉硕。
这恐龙……是怕我护着白贤吧？
金珉硕失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金钟大的手，轻声在他耳边说：“我没事。”
金钟大只觉得耳根发热，不自然地揉了揉耳朵，小声咕哝着，“谁，谁关心你了……”

“我怎么敢呢？”卞白贤眯着眼笑得很纯良，“我没有当你们是吃白饭的哦。”
前一秒还笑靥如花的脸在下一秒变了表情，“我当你们是吃软饭的啊。”
“自不量力的光魔，你以为进了这里，你还能活着出去吗？”说话的是金俊绵，他活动着手腕，“也许灿烈不忍心伤害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也不会杀了你。”
“俊绵哥！”朴灿烈护在卞白贤前面，光锥已经抵到了他的脊背，“不要伤害他。”
保护的姿态像极了那日朴灿烈自焚前那般绝望。
“那我给你机会证明。”卞白贤冷着脸后退一步，转身扬手洒下光刺。
身后还来不及反应的一群低级魔物还没做声就被光刺扎到了要害，当即毙命。
“卞白贤，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自负。”金俊绵走到朴灿烈面前，“灿烈，走开。”
“我不走，俊绵哥，你还想像上一次那样封印白贤吗？这次我不走，如果你还想用水绳绑住我，我还是可以用火烧掉！”

我真的，不想再看你们这样下去了。
俊绵哥，你要我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一个是白贤，一个是你。
两个我都不想失去，可你们为什么总是针锋相对？

我也不想的啊。
我比谁都希望你们可以平心静气地相处。
比谁都希望我们只是普通人，偶尔打架拌嘴，到最后总会和好如初。
可现实告诉我，我所希望的都无法成真。
我不想伤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能伤害我自己。
如果伤害我自己可以平息你们之间的战争，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朴，灿，烈！你别逼我！”金俊绵的语气带上了一点狠绝。
“俊绵哥！我不逼你，但你也别逼我好不好？白贤他是好人，是好人！”朴灿烈红了眼眶。

卞白贤是好人，那我就不是了吗？
朴灿烈，你置我于何地？
为什么我为每个人着想，你们却只想着自己？
我欠你们的吗？
我金俊绵欠你们的吗！

“好，朴灿烈。”金俊绵不怒反笑，手指着卞白贤，“今天我就要你做出选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俊绵，不要闹了！”黄子韬忍不住上前抱住金俊绵，“别闹了，灿烈哥的事他自己会解决，不要管了，好不好？”
“对，我在闹，从头到尾我都在闹！”金俊绵挣开了黄子韬的怀抱，赤红着眼大吼。
“封印卞白贤是我胡闹，看管着灿烈是我胡闹，留你下来也是我在胡闹！”
什么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胡闹。
对，我就是胡闹啊黄子韬，我喜欢你喜欢得心都疼了也是我胡闹！
黄子韬定定地看着疯了一般的金俊绵，就这样，沉默地看着。
周围的人默不作声，只有吴世勋悄悄擦去眼角的泪。

你看我们爱的那么苦，却还要笑着对生活说“我没事”。

张艺兴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金俊绵身边，抚上他颤抖的背。
“没事，俊绵哥，没事，冷静，冷静。”柔和的嗓音像一缕清风拂过金俊绵躁动不安的心房。
看到金俊绵的状态好了很多，张艺兴向依旧站在原地的黄子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扶金俊绵到一旁休息。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卞白贤收回了快要刺入朴灿烈脊背的光锥，走到他面前。
“就那么喜欢我吗？灿烈。”
朴灿烈犹豫着开口，“可是你不让我喜欢你啊。”

金珉硕突然抓紧了金钟大的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钟大，我们……不要看了……”
终于到了盼望已久的时刻，金珉硕却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气。
这么做真的对么？
用一个灵魂的消逝换来另一个灵魂的重生。
真的对么？

卞白贤却好像是故意一般，两只手伸出两根手指交叉着摩擦了一下，周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卞白贤和朴灿烈的身上泛着光亮，让人没办法不注意到他们。
“灿烈，你的火呢？”眼前的卞白贤像是蛊惑了朴灿烈，让他不自觉地就照他说的做。
朴灿烈愣愣地伸手，掌心窜出一束火苗。
“很好。”卞白贤后退了几步，“灿烈，用你的火，打在我的右胸口。”
“什么？”
“杀了我。”

【杀了我，请杀了卞白贤。 ——卞白贤】

六十八
“白贤你在说什么啊。”朴灿烈假装不在意地收回手，“别开玩笑了。”
而在黑暗中的人除了卞白贤和朴灿烈，什么都看不见。
金珉硕转身想离开却撞上了人。
“对不起！可以让一下吗？”金珉硕不知道撞上了谁，急忙道歉。
都暻秀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低声说，“没关系。”就想往旁边让。
金钟大拉住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金珉硕，“别走。”
“如果难受的话就打我，但你别走。”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
“但是逃避是没有用的，不是吗？”
“我……”金珉硕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我不走。”
吴亦凡早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张艺兴。
“艺兴，怕么？”
“不怕……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没跟你开玩笑，杀了我。”
“就现在。”
卞白贤又重复了一遍。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白贤，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上绝路？”
“我没逼你上绝路，我是在放你一条生路。”
“你胡说！你死了那对我还有什么生路可言！”
“白贤你杀了我吧，杀了你，我做不到。”朴灿烈的眼神透着一股决绝。
吴世勋沉不住气，想冲上去，又被都暻秀拽住，只好大吼，“朴灿烈你在说什么啊！”
朴灿烈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世勋，与其让我杀了白贤，不去让他杀了我！”

反正他也不爱我，我死了他不会痛苦，不会难受。
可是如果他死了，我会痛苦我会难受，我会……想和他一起死。

“朴灿烈，你爱我，就请你杀了我。”
杀了不爱你的卞白贤，让爱你的边伯贤站在你身边。
吴世勋还想说什么，却敏锐的感觉到气流有着微妙的变化。
“有人来了！”凝成风刃做好战斗的准备。
“杀了我，灿烈。”卞白贤还是重复着这句话。
朴灿烈捂上了耳朵，“我听不到！你说什么我都听不到！”

“他让你杀了他，你没听到吗？”熟悉的声音落入吴世勋的耳中，晃神间，自己的风刃竟被人劫走！
“这位光魔，你希望有个怎样的死法？”鹿晗转着吴世勋的风刃，看着面色如常的卞白贤。
“对着我的右胸，来一刀。”卞白贤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今天早上喝了一杯豆浆”那样平常。
“那我成全你。”
“不要！”还没等鹿晗抛出风刃，朴灿烈就紧紧抱住卞白贤。

白贤，你终于又在我的怀里了。
早知道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再见到你。

“钟仁，把他拉开。”
听到熟悉的名字，朴灿烈呆了一下，又对着黑暗喊，“钟仁，哥求你，不要伤害他。”
“不要伤害他。”
金钟仁动容了一下，最后还是瞬移上前拉开了朴灿烈。
与此同时，风刃直直地插进卞白贤的右胸，鲜血喷溅到朴灿烈身上。
“白贤——！”朴灿烈推开金钟仁，上前接住了卞白贤下落的身子。
“谢，谢。”
谢谢你，成全我，成全伯贤。
真的谢谢。
卞白贤还留着一点意识，吃力地抬手，想把风刃再往里插，却被吴世勋散开了风刃。

“白贤！你不要睡，不要睡！艺兴哥你快来呀！白贤，白贤他……”朴灿烈泪流了满脸。
张艺兴跌跌撞撞地上前，颤抖的手却怎么也凝聚不了能量。
卞白贤和朴灿烈身上的光渐渐黯淡，周围也不复之前的黑暗。
他们终于能看见彼此了。

“钟……仁？”都暻秀不敢相信地开口问。
“暻秀，是我，我回来了。”金钟仁走到都暻秀面前，大力地搂住他，“我没有食言，我回来了。”

“别救了，魔死了，人还没死。”鹿晗冷眼看着张艺兴为卞白贤治愈伤口。
“啊不对，他现在应该是，光之命运。”鹿晗完全没有刚刚杀了一个魔的自觉，抱着双臂站在朴灿烈身侧。
“你杀了白贤……你杀了白贤……”朴灿烈紧紧抱着卞白贤，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怀里，“不！他不会死的！我还没死他怎么可以死！怎么能死！”
“鹿晗……”张艺兴听到熟悉至极的声音抬头望去，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鹿晗，“鹿晗你回来了！”
他刚要站起身，有个人比他更快的拥住了鹿晗。
“鹿晗，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鹿晗……”吴世勋的头埋在鹿晗颈侧，脆弱得像个没有依靠的小孩。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以后不会不相信你了，不会了……鹿晗……”
鹿晗怔了怔，听着吴世勋的话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推开吴世勋。
不顾吴世勋惊讶的表情。

“你是谁？”
“你说的鹿晗，又是谁？”

【伯贤你好，伯贤再见。 ——卞白贤】

六十九
吴世勋愣了一下，继而又拉住鹿晗的手，“鹿晗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没关系我可以……”
“放手，风之命运，我是真的，不认识你，也不认识谁是鹿晗。”
“等你的……”吴世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你忘了？你真的忘了？忘了我是谁，忘了大家是谁？”
“鹿晗，你仔细看看，我是吴世勋，吴世勋啊！”
眼看吴世勋快要抓狂，鹿晗眉头皱着，“你喊得再大声也没有用，我说忘记，就真的忘记了。”
“我的名字是……鹿晗？”
“鹿晗是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就是鹿晗。”张艺兴突然站起来拉开吴世勋，“想起来了吗？还知道我是谁吗？”
吴亦凡搭上张艺兴的肩，知道他此时只是假装的镇定。
“你又是谁？”很纯粹的疑问，不是生气时说的气话。
张艺兴困难的吞咽着口水，声音开始颤抖，“你……真的不记得了？”
鹿晗凑近张艺兴苍白如纸的脸，“我为什么要骗你？”
眼神瞟向旁边隐忍着什么的吴世勋，坐在地上抱着卞白贤的朴灿烈，以及一脸呆滞的其他人。
“你们都认识我吗？”
张艺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快嵌入手心他也不管。
“鹿晗……我是艺兴啊……张艺兴……你怎么忘了呢？”
“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忘了我呢……怎么可能！”
“是你说鹿晗和张艺兴是一体的。”
“是你说鹿晗会保护好张艺兴的。”
“是你说鹿晗和张艺兴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是你说……”
“和你相依为命十八年的张艺兴，你他妈怎么可以忘记！”
“怎么可以啊！鹿晗！你快说句话好不好，说你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我……快说啊……”
“快说啊！鹿晗！”
张艺兴撕心裂肺地吼着，泪早已流了满脸，身后的吴亦凡紧紧拥住他，“艺兴，艺兴……”
“我……”鹿晗张了张嘴，抬起手似乎想为他拭泪，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别过脸，“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像是被判了死刑那般绝望，张艺兴无力地瘫软在吴亦凡身上。
没有理会吴亦凡急切的叫声，张艺兴已经失了焦的双眼依旧望着鹿晗的方向。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
鹿晗。

鹿晗。鹿晗。

那个只会对我臭屁耍赖的鹿晗。
那个只会在我面前暴露他所有缺点的鹿晗。
那个只属于疯蹄子张艺兴的臭流氓鹿晗。

他去哪了呢？

“忘记也没关系的啊，鹿晗。”吴世勋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脸庞，努力扬起一抹笑。
“只要你回来就好。”
“我等你等了那么久，再多等一会也没关系。”
“如果想不起来的话……想不起来的话，我们就重新认识好了。”
重新……谈一场恋爱。
我会成熟的，相信我。

鹿晗迅速回过神整理好表情，没有看吴世勋一眼，“抱歉，我对你排斥得很，不想重新认识你。”
走到朴灿烈面前蹲下，手想触碰卞白贤却被朴灿烈挡开，“不要碰他，不要吵醒他。”
鹿晗顺从地收回手，“抬头，看着我。”
“看我。”
平时干净清澈的嗓音在此时听来竟有些蛊惑。
朴灿烈失了心智般抬头，撞进紫色的眸子里。
“放开他。”
朴灿烈开始有些抗拒，眸子里的紫色愈来愈浓郁，最后朴灿烈还是放开了卞白贤。
接过卞白贤，鹿晗的眸又变得正常。
朴灿烈也恢复了心智。
“鹿晗哥，你要干什么。”朴灿烈拉下脸看着鹿晗翻开了卞白贤的衣领，在看到一枚太阳般图腾时吃了一惊，“命运图腾？”
鹿晗放下卞白贤，站起身走到金钟大身前，“你就是守护者吗？十二命运到齐了。”
十二个命运……都齐了吗？
“是啊，都齐了，人齐心不齐，那还有什么用？”金钟大环顾四周，扫视着神色迥异的大家。
“心不齐？心怎么会不齐呢？”鹿晗看向和都暻秀站在一起的金钟仁。
“黄子韬和金俊绵，金俊绵和卞白贤。”
“还有你，和所有人。”
“我？我会努力融入这个大家庭的。”
其实，有家的感觉还不赖。

“他不是卞白贤。”金珉硕突然开口。
“他是边伯贤。”
“什么？”
“卞白贤是光魔，边伯贤是光之命运。”
朴灿烈的疑问还没来得及出口，‘卞白贤’就咳了两声。
“白贤！”朴灿烈喜出望外，“你醒了！你醒了！我就知道……”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灿烈……” ‘卞白贤’虚弱地开口，“我不是卞白贤，我是边伯贤……”

【我终于能够以边伯贤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边伯贤】

七十
“边伯贤……是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朴灿烈很疑惑，可‘卞白贤’又一次晕了过去。
“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卞白贤只是附在他身体里的魔。”金珉硕低着头说出真相。
“所以……这不是卞白贤，是边伯贤？”朴灿烈的眼底铺满了失望，“不是我的白贤。”
“朴灿烈，他是不是卞白贤，对你来说很重要？”金珉硕不能理解。
“很重要，我喜欢卞白贤不是因为他的脸。”
“因为卞白贤所以喜欢卞白贤。”朴灿烈很认真的说着，又苦笑着放开边伯贤，“也许你们不懂。”
虽然是同一具身体。
可是我爱的那个偶尔害羞，偶尔温柔，让我有强烈保护欲的卞白贤，边伯贤能给吗？
能吗？

“没想到，真的被你说中了，你是至强。”一直倚在树干上搂着金俊绵的黄子韬突然对着鹿晗的背说了一句。
“你说我吗？呵，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不是至强。”鹿晗微微抿嘴，回头看着黄子韬。
“鹿晗。”吴世勋走到他面前。
鹿晗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你说会努力融入我们的，像这样融入可不行。”吴世勋手疾眼快地拉住鹿晗的手，“我叫吴世勋。”
鹿晗被吴世勋握住的手不可抑制地颤了两下。
“就那么排斥我吗？鹿晗。”

不是排斥，相反是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想靠近你，想闻你身上的味道，想感受你的体温，甚至你在我面前，我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紧紧拥着你。
可是又不敢，怕你先离开，怕我丢盔弃甲卸下防备之后你又把我推开，让我溃不成军。
所以还是不要靠近。

在没看清自己的心之前。
在没感受到你的心之前。
我们还是保持距离。

“啊，我带来一个玩具。”鹿晗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甩开了吴世勋的手。
上前几步，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
“叶振？”金珉硕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张艺兴也抬头向来人看去。
“你认识？”鹿晗瞪大了眼。
“一个利欲熏心的人类。”金珉硕别过脸不去看叶振。
“人类？你们以为他是人类？”鹿晗惊讶的笑出了声，“他虽然不是魔，但也不是人类。”
“他是异能者，你们不知道吗？”
鹿晗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他没有……”金珉硕急急地想说什么。
“他没有异能磁石，是么？”鹿晗抓起叶振的手，取下他的戒指，“不是每个异能者的异能磁石都是项链的模样。”
“想隐瞒身份的人会把异能磁石改成别的样子，比如戒指，比如胸针。”
鹿晗把戒指放到眼前，戒指上的淡紫色宝石在月色下显得纯净。
“唔，紫色的异能磁石，这家伙也是意念者。”
“那他现在……”金钟大细细打量着叶振毫无生机的眼，“被你控制了？”
“用控制不太准确，”鹿晗把戒指塞到金钟仁手里，淡淡地说，“现在他只是我的傀儡，一辈子没有自由的傀儡。”
张艺兴身子僵了一下，抬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鹿晗，“其实还是有印象的对吗？不然为什么要把叶振变为傀儡，你心底对他还是有恨的，是么？”
“恨……张艺兴，我想你应该知道，命运不该被任何一种情感束缚，更何况我是神择者，爱恨这个词，从来不存在于神择者的字典里。”
“那这样命运就该由机器人来当！一个人要怎样做才能没有感情？鹿晗，你告诉我。”张艺兴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却推开吴亦凡不让他靠近。
“所以才让我失去记忆啊，张艺兴。”鹿晗突然就笑了，眼底有太多情绪在挣扎，给这个笑容增添了悲凉的色彩。

所以才让我忘记以前的爱恨，让我有资格成为神择者。
你知道吗？
我不快乐。
嘴上说着无所谓，心里却难受的要死。
凭什么我就要少一部分记忆。
凭什么我就要重新开始生活。
凭什么，我就要忘记你们。
我的牵绊。

“你以前……从来不叫我张艺兴的……”也许是今天哭得太多，喊得太多，张艺兴的嗓音有些沙哑，“可是现在不是以前了。”

不是以前了。
我们回不去了。
当初不该放你走的。
至少，我可以成为你重新开始的人生中认识的第一个人。
———————————————
“钟仁，我给你的戒指呢？”鹿晗拉住要和都暻秀离开的金钟仁问。
“啊，在这里，怎么了？”金钟仁从口袋里掏出叶振的戒指。
“恩，好好收着，和我的异能一个属性，对你会有帮助，毕竟我不能一直在你旁边。”
“知道了，师傅。”
“以后也叫我鹿晗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鹿晗难得开了一次玩笑，成功地看到金钟仁红了脸。
目送他们离开，鹿晗觉得旁边有人走了过来。
“我和你一起回去，鹿晗。”吴世勋离鹿晗很近。
鹿晗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我……”
吴世勋拥住了他，温热的鼻息喷在鹿晗的耳朵上，“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听着软软糯糯的声音，鹿晗的心，忽地就软了下来。
“他怎么办？”指了指一旁呆滞的叶振。
“让他凉拌。”

鹿晗，如果你忘记，就忘记得彻底一点。
忘了那个让你难过的吴世勋。

【谁能告诉我，我的白贤去哪里了。 ——朴灿烈。】

七十一
“钟仁。”走在前面的都暻秀顿住了脚步。
“恩？怎么了，暻秀。”金钟仁差点撞上都暻秀，急忙收住了脚步。
“钟仁。”都暻秀转过身紧紧抱住了金钟仁。
“恩。”金钟仁好脾气的应着。
“钟仁。”
“我在。”
“钟仁。”
“我在呐，暻秀。”
“钟仁……你终于……终于回来了。”都暻秀埋头在金钟仁胸口使劲蹭了蹭。
“我回来了，暻秀。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躲着看你。
可以正大光明地拥你入怀，不顾忌。

“暻秀，你……哭了？”金钟仁感到都暻秀蹭过的地方有些湿热。
“你才哭了！我不会哭！”都暻秀反应很大，“我只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都暻秀退出金钟仁的怀抱，大眼倔强地瞪着他。
金钟仁笑了，靠近都暻秀的脸，伸手在他未擦干的泪痕上抹了一下。
“对，你没哭，是我哭了。是我哭了，暻秀。”
“你……你怎么不叫我哥了……”都暻秀被金钟仁的举动弄得有些害羞。
你以前都叫我“嘟嘟哥”的。
“因为不想当你的弟弟了。暻秀。”金钟仁搂过都暻秀，“我想做你的爱人。”
你应该知道吧。
我离开的理由。
我要强大的理由。
我回来的理由。
无非是三个字。
都暻秀。
都是你。

我不想给你太华丽的承诺。
也不想给你太虚伪的誓言。
因为我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时间能够证明。
承诺最后会被淡忘。
誓言最后会被吹散。
只有时间会一直在这里。
看着我们，陪着你。
———————————————
“珉硕哥，也许现在你该跟我说明真相了。”朴灿烈定定的坐在那里，表情平静。
“你想要听什么真相。”
“我只想知道，和我接触的，是卞白贤还是边伯贤。”
“……卞白贤。”
“那我知道了。珉硕哥你回去吧，我自己静静。”
“……”金珉硕皱着眉。
我只知道每次我在你面前看到的都是卞白贤，并不知道边伯贤有没有在和你独处时醒来过。
看着朴灿烈快要走远，金珉硕大声说：“灿烈，你爱上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爱上的人，”朴灿烈转过头，嘴角有一抹讥讽的笑，“我爱的人他虽然冷漠但会对我害羞，虽然无情但会对我温柔，他善变，他多变，但我就是爱他！他的名字叫卞白贤，不叫Baekhyun，也不叫边伯贤！”

冷漠，害羞，无情，温柔。
金珉硕细细揣摩着这几个词。
你知道么？朴灿烈。
你爱的，是边伯贤。
你不知道。

我爱的人叫卞白贤。
可是他死了，他死了。
他就死在我的怀里。
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
谢谢。谢谢。
白贤，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一句道谢。
如果我说“不用谢”你会不会回来？

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你了。
可是你最后留给我的只是一个失去温度的拥抱。
这不够啊，白贤。
还不够。
你欠我那么多，一个拥抱还不够啊。
白贤。

白贤啊。
你告诉我，我的心怎么那么疼。
我还没被你伤过瘾。
我还没喊停。
你怎么能先收手。

朴灿烈突然跪在地上，手捂着眼，拼命隐忍却还是哭出了声？
白贤。
我才发现，原来你伤我。
对现在的我来说，也很快乐。

我努力压抑自己。
可是爱情怎么喊停。
你的温度消散在我怀里。
我燃烧自己却温暖不了你。
你的眼睛包含了太多感情。
贪恋，不舍，我也说不清。
我拼命的回忆过去。
找寻你存在过的痕迹。
唯一只剩下我自己。
还爱着你。

哭声渐渐变小。
朴灿烈看着被眼泪濡湿的手，眼眶还湿润着，嘴角却已经扬起。
很好。
白贤，你欠我的眼泪。
用什么来还。

【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离你多远都可以。 ——朴灿烈】

七十二
“俊绵，白贤哥已经死了……那你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黄子韬依旧搂着金俊绵。
金俊绵一片空白的大脑渐渐有了意识，发觉自己和黄子韬的姿势太过暧昧，便想挣开。
没想到黄子韬很轻易就松开了手，暗暗压下心底涌上的失落，金俊绵抬腿走开。
黄子韬顺着树干滑下，蹲在地上。
“俊绵，子凝她死了。”
金俊绵放慢了步伐。
“她死在我的面前，可我却救不了她。”即使黄子韬努力压抑，金俊绵还是听出了他的悲伤。
金俊绵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的身体就在我怀里化成虚无，我还是无能为力。”
金俊绵微微侧了侧头，表情有一点动容。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失而复得的宝物，我还没有想好怎么珍惜，又再一次失去。永远地失去。”
“黄子韬……”金俊绵回过身看着蹲在树边一脸无助的少年，“黄子凝对你而言是宝物，那我呢，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金俊绵很想隐藏他语气中的希望，却没有办法。
“你对我来说……是什么？”黄子韬眨了眨眼，呆呆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金俊绵轻轻咬着下唇，缓解心中的紧张。
“我……不知道。”

金俊绵差点就要笑出声。
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笑自己还来不及绽放就已经枯萎的爱情。

第一次，黄子韬要离开时，金俊绵问了他这个问题。
得到的回答是仓皇的一句“对不起”。
那时金俊绵哭着说了无数遍的“没关系”。

第二次，黄子韬回来了，金俊绵又问了他这个问题。
得到的回答是迷茫的一句“不知道”。
这次金俊绵笑了，却没办法重复那一句“没关系”。

因为他们，不是早就没关系了吗？
所以金俊绵啊，你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呢？

“因为俊绵你对我来说很特别呢。”
“那种感觉和对黄子凝的亲情很不一样。”
“子凝难过，我会心疼，会安慰。”
“可是你一难过，我的世界就好像塌了一块，我也会跟着难过。”
“虽然你比我大，我却不想叫你哥，俊绵你也能包容我偶尔的孩子气。”
“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金俊绵突然就哭出声来。
“俊绵，俊绵你不要哭。”黄子韬看金俊绵站在原地，手捂着嘴，哭到不能自已。
“你不要哭。”黄子韬走到他面前拥他入怀。

你一哭，我的世界都在下雨。

“我知道我有时候态度不明朗让你没有安全感。可是我害怕，得到就注定要失去，生活给了我这么深刻的教训。”

我不敢再去奢求永远。

“俊绵，我不勉强你等我，虽然我不想我以后会因为和你只是朋友，战友而感到遗憾，但是我现在，真的过不了那个槛。”
金俊绵哭得太厉害，说不出一句话，他轻轻推开黄子韬，抽噎着在半空中写下字。
黄子韬专心看着，三个由水凝成的大字浮现在黄子韬眼前。
“我等你。”

没有太多华美的辞藻修饰，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黄子韬的反应是更紧地抱住了金俊绵。

在这个叶子开始泛黄的季节，两个迷失了方向的少年，兜兜转转，终于抓住了夏天的尾巴。

吴亦凡和张艺兴沉默并肩走着。
“艺兴，难过就哭出来吧。”吴亦凡受不了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
“我难过，但我不哭。”张艺兴摇头，“已经哭过，就不想再哭了。”

因为那个能让张艺兴脆弱的鹿晗已经不见了。
现在只有神择者鹿晗。
不是张艺兴的鹿晗。

“亦凡，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吴亦凡想了一会，小心地问，“是彻底失去希望吗？”
“不是，”张艺兴抿嘴，“是我攀爬在山上，你站在悬崖向我伸出了手，在我以为我快要获救的时候。”
“你狠狠地把我推进悬崖，让我粉身碎骨。”
绝望，是背叛和失望的双重枷锁啊。

当你的希望被在乎的人狠狠摔碎的时候。
心中纠缠的惊讶，愤怒，不解都抵不过另一种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的情感——绝望。

“那你……绝望了吗？”吴亦凡的心忽地一紧，生怕从张艺兴口中听到那两个字眼。
“绝望？那还谈不上。只是失望。”

比失望还多的失望。
算不上绝望。

“之前我真的很难过，快要崩溃，我接受不了只对我来说比亲人还亲的人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单方面把我们的感情全部归零。”
“我真的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又怎样？这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十八年，十八年的感情就这样全部都没有了。我想我没有勇气再陪他度过第二个十八年了。”
“你的意思是……放手？”
“既然没有勇气靠近，就远远地看着吧。”

这是我能跨越的最大一步。

“你真是坚强到让人心疼。”吴亦凡搂过张艺兴。
艺兴，怎么办。
我越来越不能离开你了。

“你不要心疼我。”

不要为我心疼。
不要为我难过。

“我舍不得。”

【我就想为你疼，别人没资格。 ——吴亦凡】

七十三
“鹿晗，我喜欢你。”吴世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对才见到一面的人说喜欢，吴世勋，你的感情真廉价。”
“我见你不止一面，你应该知道，鹿晗。”
“对我来说这就是第一次。我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鹿晗对吴世勋挥挥手，“到了，我去看光之命运。你自便。”
不在原地做过多的停留，鹿晗闪身走进了安置边伯贤的帐篷。
吴世勋低垂着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鹿晗，我好像又失败了呢。
我好像总是读不懂你的想法。
是我还不够成熟吗？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却总是遭到拒绝。

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太多。
你回来了。
又好像走得更远。

我是不是，真的抓不住你了。
鹿晗。

鹿晗，我可以从朝阳等你到日落。
可以从月圆等你到月缺。
可以从花开等你到叶枯。
却不敢保证我可以从起点一直等你到终结。

鹿晗，我可不可以请你，在我没有放弃你的时候。
哪怕是放弃的前一秒。
对我说一句。
“我回来了。”

吴世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逃避。
也许是不想看见你失望的脸。
在命运的使命结束之前，我不能有任何感情束缚。
所以我不能给你答案。

我想我真的有过一个美丽但残缺的过去。
之前我见到的四个人不及十个人带给我的冲击大。
见到你们所有人的一瞬间，致命的熟悉感。
也许，这就是人的本能。
但是我不能。

边伯贤已经醒来，窝在睡袋里怯怯地看着鹿晗。
“灿烈呢？”他向鹿晗身后望去。
“知道为什么朴灿烈不喜欢你吗？”鹿晗答非所问。
“什么？”他的表情很讶异。
“因为你懦弱。”
鹿晗不喜欢弱者，可边伯贤不是弱者。
他明明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却自顾自地缩在一个角落。
边伯贤很受伤，“我……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他的人的。”
“不是让你努力，而是让你一定。”鹿晗俯下身在边伯贤耳边低喃。
朴灿烈走了进来，看到鹿晗和边伯贤后愣了一愣，“你们怎么在这里？”
鹿晗耸肩，没有回答。走过朴灿烈身边时，对上他的目光窥探了一下他的内心。

害羞？温柔？
鹿晗撇撇嘴。
真是奇怪的审美。

“灿烈……”边伯贤想要坐起身。
“别动，白……伯贤，躺着就好。”朴灿烈生生咽下快脱口而出的“白贤”两个字。
边伯贤怔了怔，略带苦涩地开口，“灿烈，你叫我白贤也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我不介意。
你开心就好。

朴灿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整理了一下他的睡袋，“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出去。”

你不介意。
可我介意。

我的白贤，不是谁都可以代替的。

“灿烈。”边伯贤鼓起勇气叫住了朴灿烈，等到朴灿烈不耐地回头后才慌忙说：“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卞白贤他……”
边伯贤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之后，这世界就变了模样。
“你是想问白贤他去哪了吗？”
“他离开了，不回来了。”
他只是去了一个我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天堂还是地狱呢？

你若往天堂，我为你倾尽一切振翅飞向天堂有又何妨。
你要在地狱，我为你折断双翅陨落坠入地狱也无所惧。

离开了……是死了吗？
边伯贤看着朴灿烈走出帐篷的身影，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灿烈，你爱卞白贤。
对不对？
那如果我活得像他，你会不会分一点目光给我？

朴灿烈的平静在走出帐篷的一瞬消失殆尽。
他深呼吸，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为什么，会在他身上找到白贤的感觉。
可是他不是白贤啊。
他是边伯贤。

白贤。
我们不只是彼此错过。
还有阴晴圆缺的失落。
伯贤。
我们没有谁对谁错。
只有曲终人散的寂寞。

我看见的，一直是边伯贤。
我爱上的，却是卞白贤。

边伯贤眼里的爱意，朴灿烈不是读不懂，只是不想懂。

我爱他，我很难过。
他不爱我。
你爱我，我很抱歉。
我不爱你。

【我们这一群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与我们所想的背道而驰。 ——吴世勋】

七十四
“决定要走？”金钟大站在吴亦凡面前。
“恩，一直在这还是比较麻烦，而且进入命运之树的钥匙我还没有拿来。”
“随便你，我只希望你们下次回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景象。”金钟大不耐烦地挥手。
在听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时候，边伯贤偷偷看了一眼朴灿烈，而后者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地面。
边伯贤垮下肩。

果然，我离你好远。

“那一个星期后见。”吴亦凡向金钟大举起拳头，得到他不满地一捶。
“对了，”金钟大又想起了什么，“世勋留下来，毕竟我们的默契还没达到一定境界。”
吴世勋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开口：“那我要和钟仁哥叙旧。”
钟仁哥留下来，那鹿晗你一定也会留下来吧？
金钟仁呆呆地“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别有深意地看了吴世勋一眼，却只收到一枚大白眼。
“暻秀也留下来。”金钟仁对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
“那我是不是也要留在这？”黄子韬分析了情况，无措地看向金俊绵，“俊绵……”
“我也留下来好了。”金俊绵很快妥协。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金珉硕和鹿晗身上。

金珉硕发誓他现在一点都不生气。
离他最近的金钟大发誓自己真的听到了金珉硕的磨牙声。

“我留下。”鹿晗倒是无所谓。
“我也留下。”话音落下的同时，金钟大感到他脚上方的空气骤然被挤压，压得他的脚动弹不得。
好吧，他被踩了。
你是故意的吧！金珉硕用眼神强烈地谴责他，泄愤似的扭了几下脚。
金钟大表情“精彩”地摊了摊手。
连锁反应什么的，你懂的～

“额……那我们四个人走好了。”吴亦凡飞快地看了一眼张艺兴，朴灿烈和边伯贤。
火和飞，光和治愈。
很好，这个组合很完美。

“伯贤，”吴亦凡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边伯贤，“到时候你还是住在灿烈家吧。”
“毕竟已经熟悉了。”
“啊……”边伯贤顾忌着朴灿烈，没有很快答应。
“没关系，我无所谓。”朴灿烈连头都没有抬。
边伯贤的眼神黯淡了颜色，“那谢谢你了。”他向吴亦凡点头致谢。
“叫我亦凡哥就好，还有他，”指了指张艺兴，“叫他艺兴哥。”
“好，亦凡哥，艺兴哥。”边伯贤乖巧地叫着。
副驾驶上的张艺兴像才神游回来，他转过身看着边伯贤，“伯贤，到家以后可以跟我聊一下吗？”
“没问题呀。”边伯贤咧嘴露出八颗牙齿。

到了朴灿烈家，边伯贤习惯性地走向他之前住的房间。
“伯贤，”朴灿烈叫住了他，指着另一个房间，“你住这里。”
“可是……”我之前不是住在这个房间吗？边伯贤眼底是满满的问号。
朴灿烈不自然地抿嘴，“这不是伯贤你的房间。”
是白贤的房间。
边伯贤终于读懂了朴灿烈的意思，苦涩一瞬间快把他淹没。
“我知道了，灿烈，那我去找艺兴哥了。”
“对了，伯贤你……不要进这个房间。”朴灿烈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边伯贤的脚步顿了一顿，背对着朴灿烈点头。
“好。”

朴灿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在最后的那一声“好”里，他竟听出了一丝浅浅的哭腔。

边伯贤几乎是落荒而逃。
跑出门才发现自己找不到吴亦凡的家，只好毫无目的地走着。
他觉得他此时好像飘荡在苦涩的海里。
必须紧紧抓住浮木才能让自己勉强安全。
可那块名为“朴灿烈”的浮木只愿意救卞白贤。
他不要边伯贤。

——知道为什么朴灿烈不喜欢你吗？
——因为你懦弱。
——不是要让你努力，而是让你一定。

鹿晗那晚说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是不是只要我不懦弱。
你就可以喜欢上我？

摊开手，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
虚握成拳掌心的光被凝练成一枚光刺。
另一只手覆上光刺轻轻一抓，光刺就转变为光锥。
边伯贤定定地看着光锥。
这就是力量吗？
握着光锥的手随意地在半空中挥了挥，光锥就消散不见。
可是现在，没有了。

张艺兴找到边伯贤的时候，边伯贤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神。
“伯贤。”轻轻唤了一声，却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只好放大了声音，“伯贤。”
“啊？艺兴哥……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边伯贤才注意到张艺兴的存在，想到自己的窘态，不由得红了脸。
“没关系，我也经常会走神。”张艺兴轻笑出声，“你和白贤真的很不一样呢。”
边伯贤咬着唇，“那卞白贤……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我对他不了解，只知道灿烈爱他爱得快疯了，可是他却每次都伤害灿烈。”
“知道么？灿烈为他自焚过。我一直好奇灿烈爱上的人是什么样的。”
“到那天我才知道，他爱的卞白贤……”
“算是个魔鬼。”
“不只是因为他是光魔，还因为他的残忍冷血。”
“对了，伯贤，”张艺兴面向边伯贤，“你为什么知道灿烈却不知道我们？”
“因为……”边伯贤笑眼弯弯，十分可爱，“我只认识灿烈啊。”

【我以为闭上眼睛不看，捂住耳朵不听，我就能欺骗自己，可是我无法停止的心跳在一遍一遍地叫嚣着“我爱你”。朴灿烈，我爱你。 ——边伯贤】

七十五
“伯贤……你之前是不是和灿烈接触过？”
“嗯……只不过那时候只有灿烈一个人，所以没见过你们。”
“难怪……”张艺兴沉吟着，“你知道灿烈喜欢白贤的什么吗？”
边伯贤被问得一愣，“他……我怎么知道……”
“珉硕哥告诉我，灿烈喜欢的人虽然冷漠，但会对他害羞，虽然无情，但会对他温柔。”
“你是说……”边伯贤惊讶地忘了眨眼。
“他喜欢的，也许是你。”张艺兴替边伯贤说出了心中所想。
“真的吗？我……灿烈他……”边伯贤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要去告诉他吗？”
边伯贤拍着胸脯，试图冷静。
“现在不要说，我想等我蜕变成一个全新的边伯贤以后，再告诉他。”

虽然你可能也喜欢我。
但你认为那只是卞白贤性格的一部分。
我没忘记你说过你最爱我的眼线。
眼线。
卞白贤的眼线。

灿烈，我和你的距离。
好像近了那么一点点。

“我拜托你专心练习好不好？吴世勋！”金钟大在吴世勋的风刃又一次要刮到他的时候发了飙。
“对不起。”吴世勋自知理亏，没有辩解。
金钟大活动着手腕，“别说对不起，风刃已经练很多遍了，这次用破风决。”
“好。”
吴世勋迈开双脚与肩同宽，双手交叉握住又慢慢分开，一个风旋随着他两手的距离变大而变大。
“看到了吗？那棵树。”吴世勋指着金钟大身后的一棵树，“目标就是它。”
看到金钟大点头，吴世勋才放心地一个侧身踢，把风旋踢向金钟大。
“等……”金钟大还没来得及放出雷，风旋已经逼近。
“快躲开！”吴世勋看出了金钟大的窘迫，冲上前，曲肘挡住风旋，另一只手抓出一只风刃逆着风插进。
风旋的结构被风刃破坏，爆开产生的气流快要波及到吴世勋。
金钟大抓起他的手往后退，还是没敌过气流扩散的速度。
一个身影突然冒出来，拉起两人的手离开，鹿晗则出现在风旋前。
吴世勋急得想挣开金钟仁的手，“鹿晗！”
鹿晗双臂张开，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世勋，鹿晗哥他不会有事，你去才会有事。”金钟仁紧了紧抓住吴世勋的手。
吴世勋看着鹿晗抬起右手吃力地压向风旋，片刻后抬手，风旋已经散开，只留下了一阵阵风。

“吴世勋，这破风决也许我还能勉强控制，但如果你用‘狂’，那我只有看着你死的份了。”
鹿晗擦了擦额角的汗，刚刚破风决的威力险些将他掀翻。
“我拜托你，可以认真一点吗？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我想你应该也不会例外。”鹿晗抱臂在他们面前站定，“我希望别有下次了。”
金钟仁放开金钟大和吴世勋的手，“世勋，钟大哥，你们还是休息一会吧。”
金钟大从恐惧里回神，呆呆地点头。
金钟仁看着吴世勋苍白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勋你……算了……”

直到金钟仁和鹿晗消失在他们视线，金钟大才抵了抵吴世勋的手臂，“世勋你讲句话，你没事吧？被吓傻了？”
“钟大哥……”吴世勋木木地开口。
“我在这，要不我们下午再继续？”
吴世勋自顾自地坐在地上蜷起双腿，把脸贴在膝盖上。

鹿晗，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不会让你满意？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你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我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你。
那你告诉我，我还要等多久？
还要多久，我才能看到希望？

我现在，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看不到啊。
鹿晗。

“钟仁，有纸么？”鹿晗捂住右手腕。
金钟仁掏出纸缠住他的伤口，“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鹿晗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不是什么大伤，没有说的必要。”
“鹿晗哥你是不是怕世勋担心？”
鹿晗甩手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不要认为自己想的就是对的。”
虽然你想的就是事实。

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心脏沦陷的速度。
那吴世勋，你做好准备，成长了吗？

“伯贤，异能控制的还行吗？”
“啊……我还不太会使用诶……只会光锥和光刺……”边伯贤掻着后脑勺。
“没事，慢慢来，还有时间。”张艺兴安慰他。

亦凡，我突然开始担心几天后的那场战争。
伯贤是个好孩子，他已经失去了太多。
所以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会选择挡在他前面。

不管这种事会不会发生，我都要告诉你。

不要难过，不要怪他。
不要等我。

【我控制得了别人，却控制不住自己。 ——鹿晗】

七十六
“嘟嘟哥，你的意思是在你力量爆发的前一秒，我定住时间？”
都暻秀抓了抓耳朵，“感觉好像有点不对，算了，先这样练着，试了那么多次，希望这次能成功。”
“嗯，加油！”黄子韬紧握着拳头，满脸斗志。
都暻秀后退一点，向前冲了几步，跪在地上借着惯性滑行了一段距离，手狠狠地击向地面。
此时都暻秀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他的手臂，在手碰到地面的一刹那，黄子韬静止了时间。
现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泄气地解除定格术，“嘟嘟哥，我们又失败了。”
都暻秀盯着地上裂开的一道缝隙发呆。
“是不是在我已经放出了力量，敌人也准备来挡的时候，定住时间？”
黄子韬像是被点醒了一般，“这有可能！那嘟嘟哥我们继续！”

“我的冰上沾上了你的血，我的血融入你的水，这样算不算融为一体？”金珉硕念叨着，“这一步很好办，可是下一步，就完全是考验默契了。”
“怎样分配角色得看对手，”金俊绵伸出手，有水不停地顺着指缝流下，“冰坚硬，水柔软，水包着冰……不是一个很好的武器吗？”
“只怕冰会被水溶化。”
“啊哈，珉硕哥，你的冰还怕我的水吗？”
“这倒也是。”

“手上的伤还好吗？”金钟仁还是有点担心。
“我用的是精神，不是手，更何况，你应该先担心好自己。”
“之前我给你的戒指呢？戴上它。”
金钟仁听话地套上戒指。
“其实我们的练习很简单，你出速度，我出意念。”
“最难的，是我们之间异能的融合。”
“这几天我们就练异能的融合。”
“异能的融合？那是什么？”金钟仁不懂。
“你可以只用一秒就到敌人面前，而我不能。”
“我可以控制敌人的行动，但你不可以。”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你不可以的变成可以。”
“那该怎么做？”金钟仁望着鹿晗。
鹿晗摩挲着下巴，来回踱了几步，“本来我还在愁，现在有了这枚戒指，一切就都好办了。”

“凡哥对不起，我这两天情绪不太对。”朴灿烈又一次弯腰向吴亦凡道歉。
“唉，没事……只是灿烈啊，我们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如果能够成功地把能量渡给命运之树，那我们出来之后就是普通人了。”
“普通人？”朴灿烈吃惊地重复了一遍。
“对，普通人。”吴亦凡笃定地点头，“命运把异能全部渡给命运之树，确保命运之树的能量能够坚持到下一批命运的产生。”
“原来这就是命运最后的使命，牺牲。”朴灿烈恍然大悟。
“是牺牲，也是解脱。”吴亦凡接了一句。

牺牲异能却是解脱了自己。
有什么不好？

他们是一群为爱而生的少年。
他们背负着责任来到这个世上。
沉重却不放弃。
因为他们有梦。
因为他们相信。
最美的瞬间，就是现在。

在几个不眠不休的日夜里。
他们执着，不退缩。
他们终于从失败的教训里知道。
什么，才是真正的命运。

一个星期后，两队人会合。

“等你很久了，飞之命运。”

“我等自由很久了。”

【准备好迎接命运了吗？ ——吴亦凡】

七十八
金钟仁把戒指扔向‘吴世勋’，同时靠近他，戒指之前已经被融化得差不多，现在能量完全释放。
‘吴世勋’只觉得眼前的人影飘忽不定，下一秒，一双带着张扬狂傲色彩的紫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再一秒，他的意识就只剩一片空白。
金钟仁瘫软在地，无力地抬头，“抱歉……鹿晗哥，我……我没办法在五秒内完成这一切……”
“没关系，”鹿晗捂着额走到‘吴世勋’面前，眸子暗了暗，对上他空洞的眼，“现在我要你，用你最擅长的温度杀死你自己。”
‘吴世勋’木木地点头，周围的温度紧接着开始急剧下降。
在还没到达低温的极限时，鹿晗扶起金钟仁，“不要看。”
他们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随后是身体爆开的声音。
“结束了吗？鹿晗哥。”金钟仁软软地靠在鹿晗身上。
“还没，还没看到命运之树。”
他们互相搀扶着不知走了多久，身边的景色不再是那么单调，零零散散会飘来几片落叶。
鹿晗拾起一片叶子，叶子已经干枯，变得又硬又脆。
鹿晗抚过一道道叶脉，叹息，“这些，都是干涸的能量。”
在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棵粗壮的大树，树上的叶子却是不同颜色，壮实的树干长出了十二条分枝。
“钟仁，找到属于你的那根分枝。”鹿晗在一簇紫色前停下了脚步。
“鹿晗哥，怎么找？”
“你的异能磁石是什么颜色？”鹿晗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贴着额头。
“蓝色……唔，应该是这根了。”金钟仁也找到了属于他的树枝。
沉下心，闭上眼。
两个人的手心分别闪着蓝色和紫色的光，锁骨处的图腾随着异能被抽离在慢慢变淡。
手心的光芒被那些树枝吸收，又重新冒出了许多新叶。
“好了。”鹿晗觉得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都结束了。”
金钟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们……不是命运了？”
“是啊，我们的责任结束了。”鹿晗如释重负地伸了一个懒腰，“走了钟仁，你不开心？”
“没有，反而觉得很轻松。”金钟仁和鹿晗并肩走在一起。
“对了，丹兰小区的保安换了吗？”鹿晗冷不丁地问。
“我不知道，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有一个保安挺势利的，随便问问。”
“哦。”

“嘟嘟哥，前面好像有一个女生诶。”黄子韬眯起眼睛，一脸苦恼，“那怎么办，我不打女生的啊。”
都暻秀瞪大眼睛，“我觉得那女的有点眼熟……”
“嘟嘟哥，小心我跟钟仁告状哦。”黄子韬完全不在意女生的长相。
“哥。”
听到这个声音，黄子韬整个人都僵住了。
机械般地望过去，‘黄子凝’现在远处对他微笑。
“子凝……”黄子韬喃喃着，都暻秀觉得不妙，刚想扯住他的手臂就被甩开，“子韬！危险啊！”
“子凝！”黄子韬向‘黄子凝’跑去，恍若没听到都暻秀的喊声。
“哥。” ‘黄子凝’笑得更开心了。
就在她以为黄子韬要抱住她的时候，他却一个滑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
“这种把戏还要玩多久？明知道子凝就是我的软肋还敢继续？”黄子韬脸上是都暻秀从未见过的狠辣。
“你在说什么啊，哥？” ‘黄子凝’楚楚可怜，想博取黄子韬的同情。
“你当我是傻瓜吗？被骗了一次还会上当第二次？”黄子韬完全不屑。
“子韬，打算怎么办？”都暻秀看着被黄子韬掐在臂弯里的‘黄子凝’。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女的，我真想捏断她的脖子。”黄子韬松了手，“就这样吧，你可以滚了。”
和都暻秀绕过‘黄子凝’继续向前走，黄子韬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时，只来得及挡在都暻秀后面，前面的都暻秀险些被扑倒。回头就看到黄子韬一脸隐忍，“嘟嘟哥……”
身后的‘黄子凝’长着尖利指甲的手还保持着向前抓的姿势。
“你们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打男人。” ‘黄子凝’欣赏着手上的血迹，神情痴迷，“这就是时之命运的血啊，真想看看地之命运的血是什么颜色。”
都暻秀小心翼翼地支撑着黄子韬，“还可以吗？”
黄子韬抱以虚弱的一笑，“没关系。”
都暻秀有些不放心地松开手，走到‘黄子凝’前面，“我就在这里让你打。”
挑衅一般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就怕你的手，不敢沾我的血。”
“你！” ‘黄子凝’的手向都暻秀伸去，都暻秀歪了歪头勾起嘴角，抬手握住，表情轻松地紧紧捏着，生生捏断她的手。
一只指甲尖长，形状畸形的手滚到了地上。
‘黄子凝’一脸痛苦地捂着光秃秃的手腕，又不甘示弱地瞪着都暻秀。
“我的确不打女生，但我看你，就是个渣。”
“哈，你们以为我就这么一点能耐吗？地之命运，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黄子凝’笑得狰狞，皮肤开始变得乌青，“现在，只要你们碰到我，就可以直接进地狱了。敢挑战么？不敢，是吗？”
“不敢也没关系，我来帮你们这群懦夫。”
“嘟嘟哥让开！”黄子韬受了伤，脚步有些不稳，急忙拽着都暻秀想往后退。
“你们这群命运打着正义的名号却只关心自己，魔界早就看你们这些废物不爽了！”
“废物？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是废物！”都暻秀甩开了黄子韬的手。
“你们这些没有心的家伙讲正义？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最肮脏的就是你们了。”黄子韬听到这句话只是嗤笑，眼底的不屑清晰可见。
“我们一直让着你，毕竟你是女生。但如果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一点本领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都暻秀半蹲在地上，黄子韬隐约听到了狮吼。
“你真是，太过分了。”

【抱歉，我忍不住了。 ——都暻秀】

七十九
‘黄子凝’看着蹲在地上的都暻秀，不禁笑出了声，“就凭你？你以为你有多强？”
“至少比你强。”都暻秀双拳紧握着积蓄能量，“子韬，还记得吗？”
“封啸。”黄子韬沉着应着退到一边。

一剑封喉。

如果没有喉咙你还能喊的话。
那就尽管来吧。

都暻秀改拳为掌抓着地面借力冲了上去。
“让你死前还能看到，兽的绝地反击。”
“你应该感到荣幸。”
都暻秀像一只在草原上奔跑的雄狮，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力量。
‘黄子凝’早已做好了姿态防御，看着都暻秀干净利落地出拳，她伸出手想接下这一拳，却在一瞬间，一切都安静下来。
“现在，该我出场了。”黄子韬抓起的断手，轻巧地避开都暻秀的身子，定格的时间只有几秒，但也够他用了。
他却现在‘黄子凝’面前，等定格术自动解除。
在‘黄子凝’意识清明的那一刻，黄子韬开了口。
“我只是想告诉你。”
“别把人心想得那么险恶。”

虽然世上狡诈不过人心。
但也比你们这些没有心的魔物强。

‘黄子凝’没有力量反击。
都暻秀的拳头没有打到‘黄子凝’，倒是黄子韬手上的断手狠狠地插进了她的头颅。
“其实我们都有在退让，是你步步紧逼。”

是你只能看到人心阴暗的一面。
那如果我们不对你阴暗。
好像，太对不起你了。

“嘟嘟哥，走吧。”

“世勋。” ‘鹿晗’慢步走向吴世勋，脸上是吴世勋许久不见的温柔。
“鹿晗？你怎么在这里？钟仁哥呢？”吴世勋向四周望了望，“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啊。” ‘鹿晗’略带苦恼地皱了皱鼻子，“我进来就没看到他诶……还想问你们的……”
金钟仁默不作声地观察鹿晗许久，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那鹿晗哥，你在这等吧，毕竟意念还是和空间在一起比较好。”金钟大扯了扯吴世勋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讲话。
“怎么了？”吴世勋轻声问他。
金钟仁捏着眉心，摇摇头，“不知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也许是态度。”吴世勋苦涩了眉眼，“他回来以后，就没对我笑过。”
“鹿晗。”吴世勋走到‘鹿晗’身前，“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鹿晗’眨眨眼。
一把风刃在下一秒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吴世勋握着风刃，“我就问你，你是不是鹿晗。”
‘鹿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又扔给了吴世勋，“你觉得呢？”
“我希望你是，可是你不是。”
“只要你想我是，我可以是。”
“你不配。”
鹿晗看着风刃，握住另一端，轻轻往下扯，风刃就化成一缕风。
吴世勋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我的风居然对你没用？”
“是所有的攻击，都对我没用。” ‘鹿晗’歪着头笑得很纯良。
手指捻住飞来的一道闪电，‘鹿晗’挑高了一边的眉，“搞偷袭可不是个好行为哦。雷之命运。”
“该死！”金钟大骂了一声，“怎么办？世勋，我们的攻击对这家伙根本不管用。”
吴世勋看向在原地微笑着的‘鹿晗’，“如果单个攻击他能化解，那一起上呢？”
“再不行的话，”吴世勋脱掉外套扔在一旁，“近身搏斗，也够他受的。”
攥起拳头向‘鹿晗’跑去，果不其然，他在看到吴世勋冲过来的时候向旁边闪了闪，成功地躲开了吴世勋。
看到‘鹿晗’嘴角那抹自以为是的笑，吴世勋“嗤”了一声，“我的目标，就是你的后面啊，愚蠢的家伙。”
“什么？” ‘鹿晗’转过头，却被吴世勋狠狠揍了一拳。
“真是对不起，一时没忍住。”吴世勋无辜地摊手，“钟大哥，准备好了么？”
得到金钟大肯定的回答，吴世勋蹲在地上，两手撑地，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有没有尝过，被风打的感觉？”吴世勋的手臂上绕着一道又一道风圈。
‘鹿晗’揉着被砸疼的嘴角，有恃无恐，“我拭目以待。”
“很快，”吴世勋跳起来奔向鹿晗，他的拳和话一同到达，“你就会尝到了。”
‘鹿晗’下意识地闭上眼，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什么利器刮得生疼，喉头涌起一股腥甜。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世勋的腿已经踢向他柔软的腹部。
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吴世勋又泄愤一般地捶了两拳，身体好像被电到，全身开始痉挛，‘鹿晗’微微睁眼，看到金钟大已经跑到他身边。
很好。
他的眼已经完全睁开，毫不掩饰地对吴世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你笑什么？”吴世勋觉得很奇怪，还没来得及多想，脸就被风刃划了一刀，之前打在‘鹿晗’身上的风刃被全数反弹了回来。
金钟大也遭到了闪电的攻击。
“我笑你傻。” ‘鹿晗’站起来，“你们给我的攻击，我都会还到你们身上，我有多痛苦，你们就有多痛苦。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吴世勋用衣袖擦着脸上的鲜血，没有表情。
“世勋，他的眼睛。”金钟大捂着腹部，“他的眼睛是关键。”
“可是，我担心我们的眼睛也会受伤。”金钟大又说出了他的顾虑。
“那很好办。”吴世勋起身走过去拿起地上的外套，又蹲在金钟大面前，“就让他暂时看不到。”
站起来把手伸给他，“还能起来吗？”
金钟大爽快地把手递给他，“休息过后好多了。”
“那就战斗吧。雷之命运。”

不残忍，不成命运。

【谁都没有资格模仿我的鹿晗。 ——吴世勋】

八十
“不对你使用异能没办法杀死你，对你使用异能，胜算更小。那不如，赌一把。”吴世勋揉了揉手腕，“也许你会觉得，我对这张脸下不了手。”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但这不代表，遮住这张脸我依旧下不了手。”
“世勋，说那么多废话干嘛？”金钟大搭上他的肩。
“没什么，只是让他的死期延后一点罢了。”
‘鹿晗’却是不甚在意的模样，“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吗？那尽管来吧。”
吴世勋冷笑，“这是你说的。”
‘鹿晗’挑衅似地扬起下巴，“就怕你做不到。”
吴世勋的外套摔在‘鹿晗’脸上，眼睛被布料挡住，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暗叫不好，刚想扯下外套，双手就被钳制住。
“如果你的反击都是因为你的眼睛的话，那我废了你这双眼睛。”吴世勋阴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鹿晗’条件反射性地扭头，无奈身体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不可以，不可以。
没了这双眼睛，我就是废物了。
恐惧在他心中无限扩大，他挣扎的愈来愈厉害。
随着两记狠拳的落下，他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钟大哥，看来你猜得没错，这家伙的眼睛很重要。”
手掌覆上‘鹿晗’的眼睛部位，吴世勋的手指很快就扣上了他的眼窝。
“不要！不要！” ‘鹿晗’疯癫地大叫，“不要！放了我，放了我！”
“真是没骨气。”吴世勋轻啧一声，手猛地一收，手指插进了他的眼窝。
鲜血染红了吴世勋的外套。
“啊啊啊啊——！”
吴世勋清晰地感到鹿晗的眼球已经移位。恍惚间，他想起了那一日，金俊绵没有丝毫犹豫就杀死了一只欲冥。

残忍。
每个人都残忍。

手缓缓松开，金钟大也放开了钳住‘鹿晗’的手，‘鹿晗’失去支撑，倒在地上。
吴世勋淡漠地瞥了一眼，向金钟大示意。
“我们继续。”
金钟大站在鹿晗旁边，掌间已经汇聚起了许多电流。
吴世勋抬起一只手，一股旋风被他带起，另一只手紧接着抬起，两只手上的旋风相撞形成的巨大冲击力，把吴世勋推得向后退了两步。
他两手交叉着，迎着巨大的阻力冲上前，旋风顺利地脱离了他的手，包裹住金钟大。
金钟大的身上偶尔会被风刃划出细小的伤痕，但这并没有耽误他的行动，释放出酝酿已久的雷。
风被雷吸引，两股能量紧紧纠缠在一起，渐渐放大，罩着倒在地上的‘鹿晗’，又骤然缩小，比之前更凄厉的叫声响起。
吴世勋松了一口气，掏了掏耳朵，对身后的金钟大说，“钟大哥，你看我是不是毁容了。”
“没，和以前一样帅。”

“凡哥，你下得了手吗？”朴灿烈和眼前的‘张艺兴’大眼瞪小眼。
吴亦凡无奈地撇嘴，“这魔界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艺兴’一句话没讲，只是用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两个人。
“你们要过去吗？先过我这关再说哦。”
“唔，声音没有艺兴的声音好听。”吴亦凡挑眉。
“明明是一样的声音……”朴灿烈喃喃着，“凡哥，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是吗？也许我知道你说的是哪里不一样。”吴亦凡手掌上翻，一簇明黄色的火苗在他手心跳动着。
‘张艺兴’在那里也不急躁，始终微笑着看吴亦凡把玩火苗。
吴亦凡状似不经意地掀手，火团直直地向‘张艺兴’飞去。‘张艺兴’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可就在火团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他的整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侧。
“所以他使用的是瞬移？”朴灿烈睁大眼睛，问一旁的吴亦凡。
“不。他的人从来就没有移动过。”吴亦凡摇头否定。
“或者说，我们从来就没看到他的真人，在我们面前的，”吴亦凡走到‘张艺兴’跟前，手伸向‘张艺兴’却扑了个空，“只是他的影子。”
“真不愧是十二命运的领导者呀。” ‘张艺兴’拍着手。
朴灿烈也上前戳了戳，“那这样的话，就算他没有攻击力，我们也攻击不了他。”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在这里，那我们……把他烧出来不就好了？”
‘张艺兴’轻笑着摇头，“真是野蛮人。”
“我从来不认为对你们这些败类需要斯文。”吴亦凡展开双手，“怎么样？怕火吗？”
“怕也没有办法，你们可都是火呀。” ‘张艺兴’似乎有些烦恼。
“是啊，怕也没有办法，那你就好好享受吧。”
朴灿烈抽出一条火鞭，甩在地上“啪啪”作响，凡是火鞭到达的地方全部燃起大火。
吴亦凡拧着眉杵在原地，看着火苗恣意地滋长。
好像……哪里不对……
朴灿烈燃起的火越旺，‘张艺兴’就笑得越欢。
火势控制不住地蔓延。
“灿烈！”吴亦凡飞身到朴灿烈身边，把他拽起，朴灿烈身上也有几处烧伤。
“灿烈，你怎么……”吴亦凡叹气。
“凡哥我……”我想到边伯贤了，所以控制不住自己。
“算了，灿烈，也许我们错了。”
“为什么他身上没有火？”吴亦凡指着被火苗包围着的“张艺兴”。
“因为我想，只是个影子，没必要用异能，这里异能本来就受到限制……对了凡哥，你说什么错了？”
吴亦凡看着火势渐渐变小，放低声音说：“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身体，他本来就是一个影子。”
“啊？那怎么办？”
“那更好办了，打到他散为止。”
“灿烈，我的龙在呼唤你的凤了。”
朴灿烈点头，表情变得认真无比，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力。
他站在‘张艺兴’面前，和他对望着。
“怎么？火之命运还没结束？” ‘张艺兴’心里还是有点急，他现在被火包围着，根本无法挪动半步，只能祈祷火快点熄灭了。
这样想着，本来快要熄灭的火又陡然旺盛起来。
朴灿烈闭着眼睛，身后的火渐渐凝成一只凤凰的模样。
火凤的翅膀展开，像是要起飞，朴灿烈睁开赤红的眸，手指轻轻点着额头，露出一个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笑来。
“你以为我会拿一只影没有办法吗？”
“不要低估我，也别太高估你自己。”
“我可是，火的孩子啊。”

【凤凰可以涅磐，那你能不能回来。 ——朴灿烈】

八十三
“珉硕哥，要不让钟大住我家吧。”鹿晗主动开口，“反正房子够大。”
“也行，”金珉硕没多想就答应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鹿晗你……恢复记忆了么？”
“也许吧。”鹿晗感受到吴世勋炽热的目光，装作没注意。
“鹿晗……”吴世勋想说什么。
“有事吗？吴世勋。”
“没什么。”

我突然就失去了问你的勇气，鹿晗。

你忘记了一切，所以我被你隔绝在你的世界外。
你想起了一切，那我现在又在你心的哪里？

“我还有没有希望了，鹿晗。”吴世勋自暴自弃的说着。
“吴世勋，你知道吗？”鹿晗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我恨你。

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你的风刃就架在我的脖子上，任凭锋利的刃口割破我的脖颈。

吴世勋，我早就说过。
你只适合留恋，不适合再见。
既然再见，就不要再相恋。
既然相恋，就别轻易再见。

“对，我没有诚意，我没有诚意。”吴世勋点头认同，“你这句话说的真不负责任，鹿晗。”
你告诉我，怎样才算有诚意？

“我以为我们之间经历的够多了。”
“我以为我们之间快要看到彩虹了。”
鹿晗低着头，双拳紧紧握着。
还不懂吗？吴世勋。
我在等你那句话，可以把那句“我恨你”抵消的话。
你怎么还不说？

“鹿晗，你把钥匙给我吧，我先送钟大过去。”金珉硕纠结好久才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伯贤在灿烈家，如果灿烈回来了，你们打电话告诉我。”
“珉硕哥……”鹿晗也想跟过去，手腕被吴世勋拉住。
“给我一句话的时间，好吗？”
“你曾经拒绝我的理由是因为命运，现在我们都是普通人了，还有什么阻挡我们呢？”
“是心结吧。”
“我现在解开这个心结，你还愿意接受吗？”
“我爱你。”
我不愿意太轻易就把爱说出口，我害怕玷污了爱情的神圣。
可现在，如果爱人不是你，那爱情还有什么意义？

朴灿烈晕晕乎乎地从Missing走出，迷蒙的双眼看着来往的人。
哪一个，都不是他的卞白贤。

当朴灿烈跌跌撞撞地走进家门时，弄出的响声吓了边伯贤一跳。
“灿烈？”边伯贤顶着还没卸下的眼线就冲了出来。
朴灿烈满身酒气，手上还握着一罐啤酒，姿态颓靡。
边伯贤夺过他手上的啤酒，把他扶到沙发上。
“灿烈！你还好吧？我倒点水给你喝。”
“白贤……”朴灿烈抬眼，看到了化着眼线的边伯贤。
“白贤，白贤真的是你……白贤……不要走了……好不好……”朴灿烈抓着边伯贤的手，不让他离开。
“灿烈，我……”是伯贤。
“白贤，我好想你……好像你……白贤……”
“我……在这……白贤在这……”边伯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红了眼眶。
“白贤……”朴灿烈上前拥住边伯贤。
一个带有朴灿烈专属气息的吻轻易掠夺了边伯贤的呼吸。
“白贤……”朴灿烈抱起边伯贤，全身发烫。

灿烈。我多希望你现在喊着的是“伯贤”。
是边伯贤。
灿烈……

衣物被剥落在地上，朴灿烈虔诚地吻上边伯贤的眼。
“白贤……”
白贤，多想再见你对我笑。
起码让我知道那个让我心动的，调皮的，会害羞的卞白贤，都不是我的错觉。

“呃！”
毫无技巧的进入，让边伯贤闷哼一声。
朴灿烈一声又一声的“白贤”好比无形的尖刀刺在边伯贤身上，伤得他体无完肤。

灿烈，明明现在我离你最近，可为什么，你看到的不是我呢？

“白贤……”朴灿烈滚烫的唇舌找到边伯贤，身体的律动越来越快。

如果抗拒不了，那就享受吧。
享受被你拥有的这一刻。
享受这到达极致的欢愉。
其实我现在也很幸福。

如果忽略你那一声声“白贤”的话。

“白贤……”最后一记强有力地顶入，“我爱你……”
边伯贤的眼泪晕开眼线，手紧紧揪着身下的床单。
为什么，我的心，好疼……

【你要的不是我。 ——边伯贤】

八十五
巨大的关门声将朴灿烈的思绪拉回，他下意识地想去追，却又犹豫不定。
边伯贤的情绪还不稳定，朴灿烈自己也不确定现在去追会不会适得其反。
也许，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时间。
朴灿烈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边伯贤需要时间来冷静自己。

边伯贤磕磕绊绊地走到玄关，刚把门拉开一道缝，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可白贤是他哥。”

金珉硕一大早就找到鹿晗，想和他一起去找边伯贤。
“伯贤？找伯贤给他压力吗？”鹿晗不明所以，跟在金珉硕身后问。
金珉硕抿着唇，“我只是想给他一点刺激。”
“什么刺激？”
“我在想，如果告诉他白贤的事，对他的异能会不会有刺激，像昨天那样。”
“告诉伯贤，卞白贤在这十年间用他的身体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坏事？”
鹿晗在朴灿烈家门口拉住金珉硕，“我不同意。”
“也许这些伯贤还是察觉到的，但我要告诉他的不是这个。”
“那还是什么？”鹿晗更不懂了，“卞白贤对伯贤做的还有什么？既然伯贤没提卞白贤的事，那就让它算了，为什么还要揭开伯贤的伤疤？”
“可白贤是他哥。”金珉硕还是忍不住对鹿晗说了。
“白贤占用他的身体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其中也有我的责任。”
“曾经我不喜欢伯贤，就因为他懦弱，也许白贤也是想让他变强才想出这个办法。”
“眼看着这一切快结束了，伯贤还是老样子，我不想让白贤的苦心白费。”
鹿晗震惊于听到的事实，但又不得不承认金珉硕所说。
“伯贤他……的确比白贤少了几分干脆。”

“所以我才是该死的那个吗？”
“所以是我害死了我哥。”
边伯贤面无表情地推门走出，“卞白贤是我哥。”
所以我一直把我的亲哥哥当成了我的假想敌，对不对？
“伯贤……”金珉硕愕然，他不知道边伯贤听到了多少，不敢贸然回答。
“卞白贤是我哥……我终于有亲人了，终于有亲人了。”边伯贤傻傻地笑着。
笑容在一瞬间变得凄凉，“可是我把他害死了……因为我的懦弱……因为我的无能……”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我哥因为我死了，朴灿烈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告诉我！我还有什么？”他握着金珉硕的肩，“我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的亲情，我的爱情，我的尊严。
全部都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伯贤！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金珉硕摇晃着他，试图让他清醒。
鹿晗打电话通知吴世勋过来。
“珉硕哥，我很冷静。真的很冷静。”
“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而已，只要我消失就好了。”
就好了。
边伯贤身上散发出光晕，隔开了他和其他人。
“我现在，就把你们的艺兴哥还给你们。”
至于这个孤单的边伯贤，要去找他哥哥了。

“伯贤哥！”吴世勋赶来的时候只看到边伯贤全身被光芒笼罩着，边伯贤站在那个光圈里笑着说：“我把你们的艺兴哥还回来。”

你们的艺兴。

边伯贤曾经属于朴灿烈。
可惜朴灿烈只要卞白贤。
所以他被抛弃了，或者说，从来没有被拥有过。

光圈把边伯贤整个包围，消失在众人眼里。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吴世勋不能接受刚刚看到的场景。
“伯贤他说……白贤因为他死了，灿烈不要他了，他什么都没有了……”鹿晗机械地重复。
“灿烈……朴灿烈！”金珉硕冲进门大吼着，“朴灿烈你在哪里！”
朴灿烈听到声音，简单地套上衣服走了出来，“珉硕哥？什么事？”
“朴灿烈你对伯贤做了什么！”金珉硕揪着他的衣领，“为什么伯贤说你不要他了！”
“伯贤？”朴灿烈听到边伯贤的名字很是敏感，反问金珉硕，“伯贤他怎么了？”
“伯贤哥他刚刚消失了，应该是去命运之树那里了。”吴世勋走进来。
“什么？！”朴灿烈来不及多问就跑了出去。
“朴灿烈！”金珉硕想追上去，却被吴世勋拦住，“珉硕哥，灿烈哥对伯贤哥的感情，也许比我们想象得要深。”
鹿晗走上前，轻轻勾住吴世勋的手指，感觉到吴世勋惊讶的目光，鹿晗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在一起吧。”

在一起吧。
路过那么多人的爱情，我会羡慕。
看过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我会心痛。
最害怕的是我们心中明明还有彼此，却没有了爱人的能力。
所以趁现在，我们还爱，我们还能爱。
在一起吧。

吴世勋笑着反握住鹿晗的手。

【那就在一起吧。 ——吴世勋】

八十六
伯贤，伯贤。
我第一次感到我离你那么远。
伯贤，伯贤。
你一定被我伤透了，是不是？
伯贤，伯贤。
我可不可以请你走慢一点？

原谅我太傻，原谅我太笨。
原谅我的愚蠢和迟钝。
伯贤，原来我找了这么久的爱情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伯贤，请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朴灿烈赤着双脚，衣裳凌乱地跑着，引来路人的侧目。

可是他不管，只要不是边伯贤看到，他都无所谓。
伯贤，我是不是明白得太迟，来不及抓紧你了呢？

“灿烈哥！快上车！”吴世勋坐在车里喊着朴灿烈。
朴灿烈在车子还没停稳的时候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等他看清开车的人以后怔住了，“俊绵哥，你……”
金俊绵笑得温暖，“傻小子，你的幸福，我怎么能错过？”

笼罩着边伯贤的光圈在断云山停了下来。
边伯贤直起身子，一步一步向山脚走去。

哥，对不起。我到现在才知道我还有一个亲人，他陪我度过了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我却没有珍惜一天。
等我现在想珍惜的时候，好像已经太晚了。
哥，我想你，我想抱着你。
哥，也许你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了。
可是你却不在了。

朴灿烈，你是不是在笑我。
笑我到现在还是在想着你。
朴灿烈，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特别没有安全感。
你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会让我紧张半天。
被你冷落，我可以笑着对别人说“没关系啊”，然后自己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委屈。
我可以为了你尝试排斥的眼线，可以为了你尝试一个人勇敢。
也可以为了你，接受你口中的卞白贤。
你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是不喜欢我。
果然还是骗人的吗？不管我多努力，都没办法登陆你的爱情诺曼底。
怎么办，这次我不想再说没关系了。
怎么办，我不想再逼自己活得像卞白贤了。
怎么办，我好像骗过了所有人，让他们以为我坚强。
怎么办，那不是坚强，是逞强。

我在逞强啊，朴灿烈，你看不出来吗？
也对，你心里满满地都是卞白贤，哪里容得下边伯贤。

上次的画盒没办法拿下来，边伯贤用手描绘着画盒上唯一亮起的太阳图腾。
山体再次裂开，边伯贤站在入口，转头回望远处的繁华，向前跨一步，他就被黑暗吞噬。

哥，我来找你了。

就连身上的光也无法照亮的黑暗淹没了边伯贤。
在那一片由悲凉和恐惧交织而成的黑暗里，是谁轻声说了一句。
“朴灿烈，我们不再见。”
我们不要再相见。

回到了上次的场景，边伯贤看到了树边奄奄一息的张艺兴。
他咧开嘴，手贴着额头，把能量渡给命运之树。
艺兴哥，我来接你了。
边伯贤把手伸给张艺兴。
艺兴哥，我没说要走。
边伯贤站在原地看着张艺兴，张艺兴现在是魂魄的形态，说不出一句话。
艺兴哥，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
边伯贤目送张艺兴挣扎着离开，然后把自己埋在了那丛透明的叶片下。

不见。

张艺兴醒过来的时候，吴亦凡正要给他擦身子。
衣服脱到一半，张艺兴忽然坐起来。
“艺兴……艺兴！”吴亦凡急忙跟上已经跑远的张艺兴。
张艺兴的脚步还虚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断云山山脚。
扒开草丛，找到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到地上的画盒，看着上面已经灰暗的十二个图腾，张艺兴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艺兴！”吴亦凡紧紧搂住张艺兴。
“亦凡，伯贤他……”张艺兴双唇颤抖着，无法把一句话说完整。

“艺兴哥！凡哥！”朴灿烈从车上飞奔下来，“伯贤呢？”
吴亦凡深深地望了一眼朴灿烈，没有讲话。
张艺兴泣不成声，也没办法给朴灿烈答案。
朴灿烈却好像明白了什么，蹒跚着走到张艺兴身边，死死地盯着画盒。
曾经耀眼的光现在已经熄灭。
朴灿烈的心在那一瞬好像被一头巨兽吞噬。
那头巨兽，叫绝望。

“扑通”一声，朴灿烈跪在地上。
曾经为了卞白贤流了那么多眼泪的朴灿烈，现在却一滴泪没流。
不管流再多泪，他心中的他都回不来了。

他的伯贤，回不来了。

【我的眼泪给了卞白贤，我的心给了边伯贤。 ——朴灿烈】

番外 ⑦
如果人生是一场罪恶与野心的比赛。
那我一定是赢家。

我想我唯一的软肋就是边伯贤。
可他曾经也是我的耻辱。
最后，我为这曾经的污点葬送了我的生命。
却也没再见过他一眼。

我也曾是个叛逆的少年，这叛逆太致命，断送了我的整个光明。

我在他四岁的时候离开家，走之前，他扯着我的衣摆问我，“哥哥你去哪呀？”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这“很快”不过只是五年时间。

我在孤儿院里看到了他，在我成为光魔之后。
我不想成为命运让别人认为我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
我堕入魔道让他们知道被我伤害是在所难免。

伯贤成为了这世上我最后的亲人，最不堪的亲人。
他善良，也无能。

光有一颗善良的心有什么用？
越善良越容易被欺负。
这是生活赠予我的一句箴言。
所以我不敢善良。

那是最接近死亡的一瞬间，如果不是我反应得快，我想这世上可能再没有人会关注那么渺小的边伯贤了。
可是我失去了肉身，一个魔，只能短暂地离开身体，否则就是灰飞烟灭。
就这样死，我还做不到。

如果不是金珉硕的话，我可能也不会想到。
想让一个人不那么懦弱，就去给他力量。
现在，边伯贤需要力量，而我，需要一个身体。
也许这是最好的互补。

我在和他重逢的一年后，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的坚强超乎我的想象，一个身体被强行接纳了两个灵魂，就算我没经历过，也能够想象这该有多痛苦。
可是他都忍了。
他的手在地上抓得血肉模糊，我也没听过他喊一声疼。
这才配当，我的弟弟。
原来他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弱。
我曾经说过，我不屑于做一个好人，但也不甘心只做一个坏人。
或者是，我突然想给我唯一的弟弟铺一条完美的路。
我不能让他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
这条路上有我，就够了。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我的无能为力，我想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却没办法放弃我现有的一切。
你说我自私，我承认。
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无私，这是他们带上了一只完美的面具。

我因为任务，走近了朴灿烈，明明是火之命运，却有一颗不设防的心，也许我可以把伯贤交给他，如果他愿意接受的话。

我又一次看见了金珉硕，他变了，明明之前是一个比谁都冷血的人，现在却穿上了一件博爱的外衣。冰之命运？呵，如果像他这样双手沾满血污的人都可以被称为命运，那我的伯贤，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是故意让他打晕我的，就因为他的那一声声“伯贤”。
有多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名字了呢？伯贤。

我和金珉硕达成了约定，只是为了伯贤。
看，伯贤，我也能为了你，不自私一回。

我对朴灿烈最多的是愧疚，又不能不伤害他。
我不能让他离我太近，他是伯贤的，只能是伯贤的。
我所亏欠他的一切，就让伯贤来补偿。
金珉硕曾经问过我，如果朴灿烈无法接受伯贤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我真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是啊，怎么办？
可是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我能怎么办呢？

其实我该感谢叶振，是他让我认识了这样一群命运。
我见证了他们从尚且保留一丝幼稚的少年成长为可以独挡一切的命运。
而这期间，他们只用了几个月时间。

是真的不容易。
一颗心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百毒不侵。
我看着他们受伤，看着他们隐忍，看着他们坚强，看着他们伪装。
我突然感到悲哀。
为命运悲哀。
为想成为命运的异能者悲哀。
为在这世上活着的每一个人悲哀。
你们所羡慕的，向往的命运，不过是一个囚笼。
一个禁锢了他们的青春，他们的自由，他们的叛逆的囚笼。
想得到多大的权利，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不过我该庆幸，我要解脱了。

这一刻来得很快，我倒在朴灿烈的怀里，感到力量的流失，左胸腔心脏跳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终于，要离开这个我停留了十年的身体。

我的伯贤，你要好好活下去。
不管朴灿烈会不会接受你，请你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

我不后悔我做的这一切，只是遗憾我不能再看你最后一眼。
也许这是我的报应。

还没来得及说你好。
就不得不和你再见。

伯贤你好。
伯贤，欢迎你开始属于你自己的生命。
伯贤再见。
伯贤，别忘了你生命中还有一个哥哥。

一直忘了说我是谁。
我是边伯贤的边白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