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同人第一部——AnotherX

1
又一次地,我站在了长长的走廊。
这是第几次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自己梦到的就是当年合宿的场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现在很清醒,却不愿意醒来。
周围是漫天的大火,外面是倾盆的大雨,雷鸣、电闪,一切都没有改变。远处传来了呼喊声,这一次听清楚了,他们在喊“杀了他”。
我转过身,径直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一次,我要看看他们究竟是谁。
两边的门牌号飞快的闪过,这一次依然是在二楼,我开始奔跑,跑向他们。然后,我看到了他们。
有的模糊,有的清楚,我终于知道了他们是谁。
那是我的同学们,三年三班的同学们。
没有望月,没有敕使河原,没有鸣,我没有找到他们,但是,还有其他人。
有些我已经忘记了名字,不过,面孔很熟悉。
我径直朝他们走去,麻木的迈着步子,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我看到他们后退,似乎是在害怕,不停地后退,直到推到拐角,退到无处可退。然后,他们停下脚步,朝我冲过来。
而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一个个身影冲向我,举着餐刀、木棍,叫嚷着要把我撕碎。我看到他们冲到身前,一个个变得模糊,然后消失。
直到还剩下最后一个身影,我就这么看着他,等待这一切结束。
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来,走得很慢,脚踩在拇指地板上,发出“嚓嚓”的响声,一直走到我的面前,然后我看清楚了,那是风见智彦。
他冲我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看到他开始流血,从眼角、从鼻孔、从嘴边,留得满脸都是,满身都是。然后,当我几乎无法分清他的面容的时候,他冲我举起了手中的铁棍。
这一刻,我怕了,虽然直到是梦,却也压不住心中的恐惧。我踉跄着向后退去,跌跌撞撞,脚底拌蒜,然后再也忍不住地转身奔逃。
他并没有追来,只是在笑,我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响,笑声戛然而止。
终于克制住心头的恐惧,回头,却不敢转身。于是我看到了,风见倒在地上,那后面,却似乎还有一道人影。只是,笼罩在黑暗中,看不出面目。
下一刻,我听到一声巨响,坠落。
然后,猛然惊醒。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2:42:00 +0800 CST  
2
当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七月。听望月说我昏迷了一天一夜,而原因则是过度疲劳和心理压力过大。尽管很想出院,我还是在大家的坚持下又在床上躺了三天。
这三天一切都很平静,灾厄暂时没有发生,而我们的探查工作也没有什么进展。尽管已经确定了今年的死者就是我们那一届某个死在合宿地的同学,但由于记忆的扭曲我们却再找不到丝毫的线索。而且,就算我们知道了他是谁,又有什么用呢?这对我们解决问题没有丝毫的帮助。
虽然灾厄还没有发生,但我们每天都在不安中度过,因为时间进入七月,按照惯例,这个月至少还会再发生一起事故。尤其是赤泽她们,作为这一届三班的学生,本身都还处在危险之中。所以,就连一向活跃的伊藤脸上也没有了笑容。
一切似乎都走入了一条死路,我们只能苦苦挣扎,每天把自己埋在一大堆资料里,用忙碌掩盖自己的惶恐。在图书馆、在学校走廊、在猪之屋,忙碌,不停地忙碌,疲劳的忙碌。
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一天又一天。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2:43:00 +0800 CST  
3
这是我第一次晚上来到这里,来到猪之屋。
这里在白天是咖啡厅,晚上则成了酒馆。没有摆脱音响中悠扬的古典音乐,取而代之的是节奏明快的DJ舞曲;没有摆脱静谧安宁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喧嚣和嘈杂。醉酒的人们进进出出,用酒精麻痹自己。
我现在,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我穿过借着酒兴吵嚷跳跃的人群,走向柜台,服务生不是我熟悉的那一个,看来是两班倒,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短袖的花衬衫,洋溢着年轻人的热情和活力。和他相比,我几乎是个老人了。
我走向他,冲他大喊,“来一杯啤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能听到。
这里实在是太乱了。
今天为什么会想起到这里来呢?我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啤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喝了一大口。酒水冰凉,泛着微微的苦涩,恰如我此时的心情。
七月份的第一个死者出现了,一个名叫宫野绫的女生,在过马路的时候踩中了一颗石子,摔倒,然后,一辆重型卡车从她的身上碾压过去。
女生就这样死了,死的很痛苦,死的很凄惨,死在校门外的马路上。有学生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戛然而止。
是我的错呀,我这样想着。是我没能想出阻止灾厄的办法,所以她才会死,甚至有时候我想,如果在九年前我没有与鸣搭话,是不是今天的死者就不会出现了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悲剧是否就不会发生了呢?
我环视着周围的一切,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喝着啤酒。人们来到这里,在这个小小的酒馆里放纵自己,大口的喝着酒,大声说话,伴着强劲的音乐,用夸张的动作起舞。他们是快乐的吗?是痛苦的吧。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只有在此时此地才能暂时忘记。
我与身边的人碰杯,大口的往嘴里灌酒。我们互相都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一起举杯。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我自己。然后,我突然笑了,心情也似乎变得愉悦起来。
至少此时此地,他们是快乐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柜台前,只是低着头,沉闷的喝着酒,一杯又一杯,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有些熟悉的人,于是我朝他走去。
“大庭警官?”
他抬起头来,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叫他,我又朝他喊了一声。他这才看到我,转向我。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头发已经花白,所以看上去会更老一些,身体发福地很厉害,圆脸上全是赘肉,却遮不住额角的皱纹。他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我看,好像已经很久没睡好的样子。
大庭警官,九年前水野护士去世后来学校调查的两个刑警之一,对三年三班的灾厄事件也有一些了解。记得当初见他的时候他就有些发福,现在胖的更厉害了。
“啊啊,是神原君呀,真是好久不见了。”他向我打招呼,嗓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大庭警官怎么在这里呢?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吗?”
他突然沉默了,低着头不再看我,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开始哆嗦,两颊的赘肉一颤一颤,然后是肩膀,最后全身都开始颤抖。我担心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终于平静了下来,我想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至少应该道个歉。
“小彩死了。”他突然开口。
嗯?
“四年前,小彩她,被分到了三年三班,灾厄发生,然后........”
他又啜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跟我说着事情的经过。
原来如此。
我一直知道大庭警官有一个女儿,九年前的时候还在上小学。而我之所以会跟大庭警官说起灾厄的事也是因为他的女儿,当时他告诉我,可能自己的女儿以后也会被分到三年三班来,所以希望在这之前先对灾厄的情况有所了解。
我想起四年前六月份的死者姓大庭,原来那就是大庭警官的女儿。
在这之后,我们又聊了好久。我听大庭警官将他的女儿,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讲起,一直讲到最后的死。她是在体育课上出的意外,被沉重的铅球砸中了头部。我也跟他说起我的经历,在东京的工作,以及今年的灾厄。
然后,当我们要分别的时候。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突然这么问。
“我希望能帮上忙,我不希望再有像小彩那样的孩子死去了,所以——”他突然变了,从眼眸中射出摄人的光。在那一刻,我有一种错觉,九年前的那个干练的大庭警官又回来了。
“所以,请让我也来帮忙吧。”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2:46:00 +0800 CST  
4
从那天起,大庭警官也加入进来,他从警局的档案中找到了当年合宿地发生的事故资料,让我们终于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九年前的八月八日,我们那一届的三年三班举行了合宿,而在当天晚上的夜见山会所里发生了意外。
当天晚上,会所管理人的妻子沼田峰子突然发疯,先是用铁钎将管理员沼田谦作先生活活插死,之后又四处行凶。混乱中,整个建筑燃起了熊熊大火,留宿在会馆中的学生四散奔逃。尽管峰子被及时赶来的千曳先生成功制服,但还是有多名学生在大火、凶器及其他意外事故中丧生。此事过后,夜见山会所被彻底焚为灰烬,在一个月后进行了拆除。
事后调查发现,会所的管理人沼田夫妇是班上高林同学的外公外婆,警方认定行凶者是因为孙子死亡而受到严重打击导致精神失常,所以才造成了这场事故。而对于我们来说,这显然是灾厄在八月份的一次大爆发。
尽管弄清了当年的事故真相,对我们现在的调查也没有太大的帮助,这个时候,大庭警官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何不找千曳先生问一下呢?”他说。
“可是千曳先生已经退休了,我们不应该再把他牵连到这次灾厄中来。”
“但是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是吗?”大庭警官这样说:“毕竟,要论对灾厄的了解程度,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我们都沉默下来。的确,要论对灾厄的了解程度,确实没有人能够与千曳先生相比。三十五年前,千曳先生作为三年三班的班主任,为了安慰失落的同学们,默许了大家把已经去世的夜见山岬当作活人对待的做法,因此导致了灾厄的发生。而在三年后,千曳先生便以三班班主任的身份第一次经历了灾厄。此后三十多年,千曳先生一直在调查着灾厄事件的种种内情,直到去年才退休。我们如今所查阅的大量资料,基本上也都是千曳先生整理出来的,但是......
“如果是千曳先生的话,一定不希望灾厄继续威胁同学们的生命吧。”大庭警官又说:“所以,我们去找他吧,只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不会把他牵连进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去问问他。”望月沉吟道。
“那就这么定了。”三神老师最后做了决定。“千曳先生住在御波町,距离这里有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后天星期天,我们一起过去找他。”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2:50:00 +0800 CST  
5
星期天一早,我们在夜见北的学校门口集合。
之前定下了今天去临近的御波町市去见千曳先生,同行的有我、望月、三神老师、赤泽、伊藤、木村、长谷川、高柳还有大庭警官。一共九个人,分乘两辆车去。三神老师和大庭警官各一辆,至于望月,那家伙一直没有买车,据他说是因为平时几乎不出门,所以就没有买。不过能坐三神老师的车的话,那家伙就算有车也不会开过来吧。
昨天与千曳先生通了电话,他很高兴我们能去看他,于是约好了中午到千曳先生家吃午饭,所以我们确定了早上八点在校门口集合。
“伊藤同学还没来吗?”我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十分了。
“哼,那个家伙,总是这么不靠谱。”赤泽撇了撇嘴,似乎对伊藤很不满意。在这一届三年三班的几个学生中,赤泽跟伊藤很不对路,经常会因为一点不起眼的小事吵起来。与之相反的,木村倒是与伊藤很要好。高柳对谁都很和善,一举一动都很有大家风度。而长谷川基本上不跟任何人说话,整天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有时候让我觉得他要是担当“不存在之人”,应该也挺合适的。
“赤泽你不要这么说,伊藤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赤泽又哼了一声,对木村的劝解很是不以为然,不过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没关系的,时间还来得及,大家再等等就是了。”这次说话的是高柳。
我们又等了五分钟,伊藤还是没有来,我想了想,一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我转向他们:“你们谁有伊藤同学的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我说。
“我来吧。”木村说着拿出手机,赤泽似乎很不满意,气得跺了跺脚,跑到高柳的身边去了。
我看着他们吵闹,好像回到了九年前,那个时候的我们也是这样子吧,我的性格有些像高柳,望月像木村,敕使河原像伊藤,鸣像长谷川。至于赤泽,倒是挺特别的,在我们那一届的班里没有人与她性格相似。
我又想起了敕使河原,不由得叹了口气。从那天在猪之屋集会起,我就没有再见到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听三神老师说他请了个长假,是不好意思再见到我们吗?还是为了避开灾厄?我不知道当初他与风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知道他与风见是发小,也知道风见那一晚没能活下来。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电话没有接通,我们只有继续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突然从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赤泽他们也都安静下来,似乎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气氛渐渐变的压抑,我们站在路上焦急的等待,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是大庭警官的手机。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2:54:00 +0800 CST  
6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伊藤最终也没有能够赶来,大庭警官也在接到电话后匆忙离去,我们的计划只好取消。
下午传来消息,昨天晚上在市内的一个小区发生了入室杀人案,凶手闯入了一户人家,将正在睡觉的一家三口活活砍死,其中包括一名十五岁的男孩,是夜见北的一名学生。
死的,是伊藤。
下午传来消息时,我们所有的人聚在图书馆,惶恐、忐忑。
得知消息后,木村当场痛哭失声,眼泪不停地流下,任凭赤泽和高柳怎么劝也无济于事,最后,哭着跑出校门。
我们都知道,她一直喜欢伊藤。
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这样悲伤的情绪,虽然知道灾厄在发生,知道赤泽的班上有人死去。虽然我也会感到悲伤,但那更多的是出于一种道义上的同情,以及联想到自己当年遭遇的伤感。因为,我并不认识他们。
但是,当今天伊藤死去,当得知这个这些天一直跟我们混在一起的,乐观开朗的,跟敕使河原很相似的男生因为灾厄而死的时候,我突然再一次感受到了心痛,那是与自己有着密切联系的人死去而产生的悲伤。
也是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才真正地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灾厄的发生,因为,我不希望再看到有自己身边的人死去了。
赤泽也好,木村也好,长谷川也好,高柳也好,我不希望再有人死去。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踏上了前往御波町的行程。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2:59:00 +0800 CST  
7
夜见山市不临海,不过离海也已经很近了。过去鸣家里就有在海边的别墅,那是在一个名叫狭波町的地方,而我们今天所去的御波町市,同样是临海的。千曳先生退休后,就搬到了这个地方。
昨天伊藤出事后,拜访千曳先生的事只好取消,但是阻止灾厄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所以我们在今天就再次踏上了前往御波町的道路。不过这次成行的只有我、望月、三神老师和大庭警官,至于赤泽他们,因为还要上课,也就留在了夜见山。她们快要期末考试了,而在这之后,就将迎来接近两个月的假期。
坐在车上,看着两边的群山被我们飞快地甩到身后,我的心却仿佛回到了九年前,初来夜见山的日子。
第一次见到千曳先生是什么情形呢?那时候的我才刚刚转校不久,既不知道鸣的身份,也不知道任何有关灾厄的事。然后在学校的第二图书馆,我第一次见到了千曳先生。他有着杂乱的灰白头发,身材高大,棱角分明,总是戴着一副过时的黑框眼镜,从书架后面的阴影里走出来,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我跟鸣一样成为了“不存在之人”,经常会来第二图书馆,从那时起我们就经常见面了。他跟我谈我的母亲理津子的事,跟我们谈二十六年前的夜见山岬,还有他对灾厄的看法。然后,他跟我们一块去了合宿地,并在最后制服了行凶的沼田峰子。
“对了三神老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千曳先生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呀,是跟他的妻子一块住。”
“我记得千曳先生的妻子不是住在北海道的札幌吗?”
“以前是这样的,毕竟那里是家乡嘛,不过千曳先生退休后,两人就不再分居了,但是千曳先生又不想离夜见山太远,就把她接了过来。”
“这样啊。”
“千曳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呢,这些年一直很关心三班的事,就算退休了也还是放不下这边。”
千曳先生吗?我想了想,“还真的很符合他的风格呢。”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3:02:00 +0800 CST  
8
这天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千曳先生。
九年过去了,千曳先生却跟九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像九年前一样的花白长发,一样过时的黑框眼镜,虽然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却仍然像五十岁的人一样强壮,据他说是经常参加运动的缘故,而且还学习了空手道之类的搏斗技巧。
他见到我们很高兴,连忙把我们迎到屋里去,这是一个不大的屋子,还连着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不知名的花。
一个妇人迎了出来,她就是千曳太太。之前因为千曳先生担心她会遭受灾厄的牵连,便把她送到了札幌的老家,两人长期分居,直到去年才再次走到一起。她的身材很魁梧,样貌却很和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我们一起在千曳先生家吃了午饭,饭后,我们在会客室与千曳先生闲聊,千曳太太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出门散步去了。
“我很对不起她,”千曳先生看着自己的妻子出门,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转向我们,“说吧,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什么呢?灾厄又发生了吗?”
我们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由我开口,于是我把今年灾厄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从最早的宫泽明夫,说到昨天突然遇害的伊藤,还有我们的分析和猜测。
“是这样啊,”他想了想,“这么说今年的死者应该是神原那一届的学生了,嗯,应该是这样。”他站起身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又拿着一个笔记本走了出来。
“去年退休以后我就搬到了这里,”他说:“虽然离开了学校,但是始终还是放不下灾厄的事,所以我来到这里以后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每个灾厄发生的年份,我们实际上是没有办法区分死者的,只有在每次毕业后才会突然发现多出了一个人,也就是死者。”
“这个人会在毕业后突然消失,之后我们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直到完全忘记。”
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桌上的茶。“但是,”他翻开手里的笔记本,“目前唯一的两次在灾厄发生之后又成功阻止了灾厄的年份,也就是八三年和九八年的两届,因为灾厄是中途停止的,所以我们始终没能找到死者。”
“之所以没有找到死者,我认为这是因为我们对死者的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消失了,而根据其他年份的经验,我们对死者记忆的消失是伴随着死者的消失而发生的。所以我认为,在这两年里,死者可能在某一个时间段里突然消失了,而之后就不再有灾厄,我们的记忆也被篡改。”
“合宿。”我突然意识过来,“死者在合宿的时候消失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为什么死者会在合宿的时候消失呢?”望月还有些疑虑。
“对于这一点,我也只是有些猜测。”
“根据刚才的推断,我认为死者是在合宿的时候突然消失了,也就是说,合宿时发生了某件事导致了死者的消失,那么,这两次合宿中发生了什么类似的事情呢?”
“都住在夜见山山脚下的咲谷纪念馆?”望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不,那应该不是关键的因素。夜见山会所只是个普通的建筑,合宿时住在会所就像上课要去学校一样正常,如果是神社的话还可以归结为神灵保佑,但是,望月你们那一届并没有去神社。”
“是事故,两次合宿时都发生了严重的事故!”我终于明白千曳先生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了,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千曳先生的意思是,死者在事故中消失了,或者说死去了?”
“可是死者本来不就是死的吗?怎么还会......”
“不是的,在死者自己消失之前,我们根本区分不出死者,”我突然激动起来,“他们跟我们一样,能吃饭、能说话、能呼吸,有情感,一切都跟正常人没有区别,所以......”
“所以也会死?”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重新看向千曳先生,“所以,只要我们把混在班里的死者找出来,杀死他,然后灾厄就可以停止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
“但却是合理的猜测,只要我们能够找出死者,灾厄就可以停止了。”
“等等神原君,可是......”望月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激动不已,我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尝试它。
就在这时,三神老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3:05:00 +0800 CST  
9
“是赤泽的电话。”她说着,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了,只是那边的声音,怎么说呢,好像很混乱?我们都安静下来,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们,似乎在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冲她点了点头,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按了免提,我们一起围过来。
确实很混乱,尖叫声、吵闹声,那边出什么事了?
过了一会儿,赤泽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是三神老师吗?”确实是赤泽的声音,不过她的语气有些发颤,似乎很惶恐。
“出什么事了?”我冲电话大喊。
“出事了......”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长谷川他......”又是一阵杂音。长谷川?长谷川怎么了?我们的脸色都变了。“总之......”电话那边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却有些混乱了。长谷川怎么了?那个瘦小的男生是个非常沉默的奶子,基本上都没说过几句话,这是每天默默的过来帮忙,他怎么了?
“总之,等你们回来再说吧。”电话挂断了。
我们在下午五点时赶回了夜见北,然后在第二图书馆见到了赤泽,她似乎刚刚哭过,因为我注意到她的眼角有些发红,不过,她还是详细地跟我们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望月、三神、大庭,还有同样赶过来的千曳先生,在夕阳下昏暗的图书馆里听到了她的叙述。
“长谷川死了,”她说,“被在教室里杀死了。”
怎么会?为什么?
“班里有个男生,有个叫田中结斗的男生,是体育部的。”
“平时在班里一直很活跃,但是脾气也很暴躁,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会跟同学们吵起来,尽管如此,还是个很热心的人,所以在班里人缘也不坏。”
“今天中午来学校的时候,就注意到田中同学心情不好,还一直盯着长谷川看,当时还以为是长谷川同学不知怎么惹到了他,虽然觉得很奇怪,因为长谷川同学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的。”
没错,长谷川那种性格,不可能主动招惹别人的。
“但是大家都知道田中同学脾气不好,所以也都没有在意。”
“然后下午第一节课后,田中同学走到了长谷川同学面前,用手指着他。‘你说死者吧?’他说,‘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又混到班里来。’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整天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只有死人才会这样。’他说,‘都是你害死大家的,要不是因为你,就不会有人死了。’”
“说着他就揪着长谷川的领子,我想过去阻止他,其他同学也都在劝他,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我知道长谷川是为班里同学着想的,所以我就走过去,我想让他放手,然后......”
她突然抽泣起来,两只手捂着脸,身体不停地颤抖。
我们看着她,等她安静下来,她过了一会才控制住情绪,继续向我们描述。
“我想走过去,但是当时班里很乱,周围都是人,然后田中突然大声喊起来,‘都怪你,都是你害的,杀了你,杀了你就不会再出事了。’说完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插到长谷川的胸口,一刀又一刀,不停地刺......”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颤抖,这种事情总是很难平静下来的,不过这次她忍住了,坚持着继续陈述。
“长谷川当时就不行了,他也不知道中了几刀,都刺在胸口上,满身都是血,全班同学都乱成一团,尖叫,漫无目的的来回奔跑。然后田中他开始大笑,‘死者死了,’他说,‘我救了大家,不会再有灾厄了。’然后扔下刀跑出去。”
“后来老师来了,安顿大家,又拨打电话叫救护车,我也是那时候给你们打的电话,但是当时长谷川已经不行了,救护车来的时候就死了。”
房间里很安静,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着,我突然感到很压抑,有些喘不上气来,于是我站起身来,想要走出房间。
“后来,”赤泽拿起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在整理田中同学的东西时,发现了这个。”我们围拢上去,看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光盘。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3:07:00 +0800 CST  
10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光盘,只不过在封纸上写了一行字。
“给三年三班的后辈们”,那上面这样写着。
奇怪的是,那上面的字体很熟悉,更确切的说,那很像是我的字体。
是我写了这张光盘?我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们放映了这张光盘,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我们围拢上去。
“我叫神原恒一,”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看向我,我也愣住了,这真的是我留下的光盘?虽然觉得不可能,但里面传来的确实是我的声音。
“我叫神原恒一,是这一届三年三班的学生。”
“我留下了这张光盘,希望能够对后辈们有帮助。我的意思是今后三年三班的同学们,当你们不幸的遭受灾厄困扰时,我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总而言之,我要说的结论是,灾厄是可以被阻止的,在它已经不幸的开始发生之后。”
“虽然很能够理解你们急切的心情,但是在说出这个方法前,我首先还是要真切的提醒你们,对于这个方法,你们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因为,如果你们做了错事,那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这一点是我要一再强调的,因为我不希望你们也经历与我们一样的悔恨。”
“那么,我要说的这个方法是,让死者回归死亡。”
“灾厄由于死者的存在而发生,所以,要阻止灾厄,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死者回归死亡。但是在这之前,你们必须首先要确定出死者。”
“所以,你们要慎重,要真正的确定出谁才是真正的死者,但是,不要相互猜忌,更不要自相残杀,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们的忠告。”
“记住,一定要慎重,一定要小心,把死亡还给真正的死者。”
我们互相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终于找到了阻止灾厄的方法,也终于明白了田中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但是,我们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觉沉重。
对于九年前合宿的事,我至今也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有从千曳先生的记录,大庭警官找来的警方档案,还有我自己零零碎碎的梦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尽管如此,我相信我在录音中提出的警告绝非耸人听闻。当年合宿时发生的事故,三班同学的大量伤亡,如今看来似还有其他的隐情。而今天下午发生在长谷川身上的悲剧也在向我们提出警告。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我听到望月的声音,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谁都很和善,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很难接受吧,但是......
“我们只能这么做,把死亡还给死者,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今年的死者可能是我们那一届的同学......”
没错,这是之前分析出来的,我转过身,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我们没有退路,为了阻止灾厄。”
没有退路......
他不再说什么,显然他自己也知道我们目前面临的情况,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我们一下子都沉默下来,屋子里一片安静。
“可是,要怎么才能找到真正的死者呢?”最后还是赤泽的话打破了平静,“按照神原先生所说的那样,如果不能确定真正的死者的话,那我们就没办法了吧。”
没错,这又是一个问题,而且是最关键的问题,如何才能确定真正的死着。“没有办法,”我苦笑着摇头,“我们还没有办法能确定真正的死者,至少目前还没有,我们只能猜测......”
“有办法的呀,”突然从门口飘来的声音吓了我们一跳,“恒一君忘了我的能力了吗?有办法的呀。”
我猛然看向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尽管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平静声音,让我第一时间认出了她是谁。
“鸣!”“见崎同学!”“见崎君!”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3:09:00 +0800 CST  
11
来的正是鸣,从德国赶回来的鸣,带着熟悉的白色眼罩,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一头及肩的黑发,背着手站在那里,冲我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我看着她,突然感觉安下心来。说起来,从九年前第一次见到鸣开始,我就一直对她有着一种模糊的依赖情绪。似乎只要有鸣在,我就可以安下心来,然后把事情都交给她去处理。当然更多的时候,她会需要我从旁协助,甚至有时候也会露出一个女孩柔弱的一面。不过总的来说,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保持绝对冷静的人。
她走进来,看着屋里的人,我们也都看着她,然后她大声说:“我可以分辨死者,”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罩,“我的这只眼睛可以看到死亡的颜色。”然后她转向我,“恒一君是知道的吧,以前给你看过的。”
是了,我突然想起来,鸣确实可以分辨死者。她的那只眼罩下面的眼睛,那是雾果小姐给她安上的人偶之眼,很奇怪的可以看到死者的颜色,或者是将死之人的颜色。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却是事实,是鸣以前告诉我的。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呢?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应该是九年前吧,我刚刚来到夜见山的那一年。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灾厄就可以解除了吧。只要让鸣找到死者,再让他回归死亡。难道说我们那一届的灾厄就是这样解除的吗?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看向房间里的人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然后我告诉他们,在俄可以解决了,然后把鸣的能力又重复了一遍。
对于这个屋里的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这几个月来,我们经历了一次次失败,见到了一次次死亡,而如今,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所有的人脸上都开始洋溢出笑容。
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鸣又一次把手放到了她的眼罩上,“那么,就从我们这些人开始吧,说不定死者就藏在里面呢。”她半开玩笑的说,带着一丝笑意。然后,她摘下了眼罩。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鸣的那只眼睛,那只人偶之眼。淡绿色的眼睛,泛着神秘的光彩,似乎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不过,我多少也习惯了鸣的这只眼睛,从九年前就习惯了。
然后我转向鸣的表情,于是我突然发现她的脸色变了。
不再是刚才那样轻松的表情,反而带着些困惑、不解,还有忧伤?我的心猛然揪起,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奇怪。”鸣把眼罩又带了回去,表情也再一次恢复到一贯的平静,只是,奇怪?什么奇怪?
“看不到,”她说,“看不到死亡的颜色。”然后她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看到有死亡的颜色。”
我仔细地看了看她,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但是刚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把疑虑沉到心底,“没有死者实在是太好了,至少说明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还是活着的。”我拿出一副轻松的语调对大家说。
“明天我会去班里看一看的,去这一届的三年三班。”鸣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身影有些窘迫。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3:12:00 +0800 CST  
12
第二天,我们与鸣一起去了教室。
这里并不是我们曾经呆过的地方,这些年里学校的布局也有不小的变化,我们当时所在的叫声,现在也已经荒废了。
为了避免太惊世骇俗,我们征得这一届三班的班主任渡边老师的同意,让鸣伪装成是学校请来为三班学生祈福的巫师,会为班里的每个同学举行一个仪式,以使他们免受灾厄的困扰。因为每一届的三年三班都会尝试很多奇怪的方法,所以这么做很容易就被学生们接受。
而且,我们也事先商量好,就算鸣真的发现了死者,暂时也不要声张,而是等到回来之后再悄悄处理。这也是为了避免引起三班同学的疑虑。
我看着鸣站在讲台上,平静的看着下面的同学们,然后她缓缓地摘下眼罩,露出下面的人偶之眼。我听到下面传来轻轻的惊呼声,看到他们相互低声议论着,然后鸣开口了。
“我是一个巫师,”她说,然后指向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只人偶之眼,它有着神奇的力量,”这样说也没错,“让它看着你们,可以让你们免于再受灾厄的困扰。”只要找出死者,你们就不会再受困扰了。
然后,三班的学生一个个走到鸣的身边,与她对视,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座位。在这个时候,我比他们还要紧张,我知道他们当中有一个是死者,尽管不知道死者是谁。我希望鸣能够找出他,可是又很害怕知道结果,然后,仪式结束了,鸣朝着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我们一起走出教室。
“怎么样?”
“不能说,”她摇了摇头,“不能在这里说。”
我们回到第二图书馆,过了一会儿赤泽也跟了过来,然后我们一齐把目光停留在鸣身上,似乎在等待审判。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考虑要做一个决定,然后她开口了。
“没有死者,我没有看到死亡的颜色。”
我们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可能?难道连鸣的人偶之眼也发现不了死者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实没有发现死者,要么没有死者,要么死者不在。” 我转向赤泽:“今天班里面有人没来吗?”
“没有啊,应该都到了才对。”她皱着眉头,然后好像又突然想起来什么。“田中没来!”她突然大声喊出来:“田中同学没有来,自从昨天跑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如果田中同学是死者的话......”
突然门开了,我看到一个女生急匆匆的跑进来,是高柳。
“田中同学死了!”她大声喊,“今天早晨在夜见山河,有人发现了田中同学的尸体。”
怎么会?田中同学死了?
唯一没有被鸣看到的田中同学,但却被发现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夜见山河冰冷的河水里,而死了的田中自然不可能是死者。
那么,死者究竟是谁?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漩涡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我又开始感觉到阵阵头晕。模糊中,我看到赤泽颓然的跌坐回椅子上,周围则是一片绝望的黑暗。
线索又断了。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3:13:00 +0800 CST  
七月篇更新完毕,明天更新八月、九月、十月三篇,其中十月篇将是大结局。跪求不单机。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4 23:17:00 +0800 CST  
八月开更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5 19:50:00 +0800 CST  
August


当死亡再次降临的时候,恐惧与无助如同无止境的黑暗,重新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就像九年前一样,如同噩梦。
面对死亡的恐惧,面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的悲伤,我们该何去何从?现在的记忆与九年前的记忆相互交织,我们找到那始终不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吗?
而当我们真正找到真相的时候,我们是否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又是否有勇气去将这一切重新剪断?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自处?而那依然持续着的黑暗与恐怖,我们又该如何面对?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5 19:51:00 +0800 CST  
1
我与鸣坐在外婆家客厅的沙发上,透过窗户看外面连绵的阴雨。
自从上次的行动经受挫折后,这些天我们都没有再相聚,也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实际上现在的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的手段是让死者回归死亡。但是鸣的义眼找不到死者,所有的线索也就中断了。
那天之后不久,赤泽她们就放假了,而时间也在我们的等待中进入了八月。应该又会有很多三班的学生逃出夜见山吧,每年放假的时候都是这样,不过现在应该还不会有人动身,因为这些天一直在下雨,我不觉得大家会在这种容易发生事故的天气出门。
鸣坐在我的对面,摆弄着一只茶杯。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影响她的心境。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正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中,似乎遇到了什么困扰,这对她来说可是很罕见的。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是一种类似于直觉之类的东西在作怪。至少从表面上看,鸣跟平时的她并没有什么区别。
“恒一君,赤泽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突然这么问。
赤泽吗?
“是这一届的对策委员呢,是个很负责的人。”我想了想赤泽给我留下的印象,“性格很强势,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而且很坚强。”
赤泽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吗?这可不太像你呢。”
“是吗?”
我们又都沉默下来,只听到外面的雨打在纱窗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5 19:52:00 +0800 CST  
2
又一次,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做这个梦。
站在长长的走廊上,听着人们的嘶吼。
如今的我已经搞清楚很多事情,我知道这是九年前合宿的情景,知道自己正站在那个如今已经被焚为灰烬的夜见山会所的二楼,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是我们那一届三班的学生。
他们说杀了我,我也大致明白,这应该也就是我在给下一届三班的同学们留言时所提到的“我们所经历的悲剧”了。
他们是把我当成死者了吧。
我笑了,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嘲笑他们。我看着他们冲过来,想要将我撕碎,可我却笑得更加大声,更加肆无忌惮。“你们错了呀,”我想向他们大喊,却发不出声音,“你们都弄错了,我不是死者。”
跟上次一样的,他们一个个冲到我面前,然后消失,只剩下一个人,风见智彦,脸上流着血,手里拿着铁棍,一步步走向我。不过这一次我不再害怕,至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果然他倒下去了,上次见到的人影把他击倒。
那是谁?我想,然后我看的那个人影转身飞奔。“等等!”我冲她大喊,一边冲向她。我们穿过走廊,来到中央的大厅。她停下来,用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却看不清她的面孔。
“你是谁?”我再次问她。
她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冲我摇了摇头,我正准备再说什么,突然又是一声巨响。我转身,看到玻璃破碎。
我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退了一下,坠入无尽的黑暗。
下一刻,骤然惊醒。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5 19:52:00 +0800 CST  
3
我睁开眼,看到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床边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八月九日的上午十点半,自从昨天深夜从梦中惊醒后,我就一直处于一种懵懂迷茫的状态,过去与现实相互交织,让人分不清身在何地。我的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一会儿是教师讲台上的久保寺老师,把匕首插入自己的脖子;一会儿是墓地里的外祖母,在葬礼的当天从墓碑下面爬上来;一会儿是站在楼梯上的樱木尤加利,下一刻有伞尖从脖子后面透过来;一会儿是美术馆里的望月优矢,突然从全身各处迸溅出鲜血。最后,只剩下一片刺眼的血红,知道我再次沉沉睡去,又变为无尽的漆黑。
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是赤泽的电话。我拿起来,顺手按下接听键,拿到耳边。
“是神原先生吗?刚刚收到消息,班上有同学在离开夜见山的路上发生了事故,是名叫做野泽秋奈的女生。”
“知道了,那等会儿学校见吧。”
我这样说着,然后挂断电话。果然又有灾厄发生了吗?八月份的死者。我苦笑一声,虽然约定好在学校见面,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找不到死者,我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徒劳的。我们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为了寻求一种心灵上的安慰。“看,我在努力了。”诸如此类。
聚会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在学校的第二图书馆。似乎大家都明白,只要找不出死者,灾厄就不会停止,所以见面是早是晚也就意义不大了。我们现在更像是在履行一个仪式。
尽管如此,下午三点的时候,我还是准时来到了这里。
我看着屋里的人。三神老师、大庭警官、千曳先生、赤泽、木村、高柳,再加上我和鸣。然后,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望月还没有来吗?”
“望月家里好像有事不来了。”是三神老师的声音。
“有事?”
“嗯,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故。”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望月那家伙不是一个人住吗?”
“是望月的姐姐。”
望月的姐姐,知香小姐吗?
“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望月说要去看一下。”
我们又都沉默了,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我、鸣、望月还有三神老师,都是认识知香的。
“是灾厄吗?”
“应该不是吧,望月先生又不是三班的人。”
“我听说望月先生以前也是三班的吧。”
“是的,神原先生也是。但是那一年的灾厄已经结束了,所以应该只是意外吧。”
“真的不是吗?”
“......”
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走出房门,假期里的学校静的吓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事情想着我们所意料不到的糟糕的方向发展了,那将把我们所有人全都拉进恐惧的深渊。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5 19:54:00 +0800 CST  
4
再次见到望月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地点是在猪之屋的柜台前,因为知香小姐的意外,今天猪之屋歇业了。整个店里只有望月一个人,在收拾着东西。
“猪濑先生要离开夜见山了,”他说,“这家店以后也不会再开了。”
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都知道望月与他的姐姐感情很好,所以在九年前的灾厄发生后,望月把灾厄的是也告诉了知香小姐。这是违反规定的,但他说,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瞒着我姐姐。
他转身,冲我们笑了笑,我们都看到他两眼通红。
知香小姐是在昨天早上去世的,与赤泽班上那名叫野泽的女生差不多的时间。像往常一样出门散步的知香小姐,在走在路上的时候,被从路边窗台上掉落的花盆砸中,正好砸在了头上。
至于那名叫做野泽秋奈的女生,八月里三班的第一名死者,当时正要逃离夜见山这座城市。每年暑假都有人会这么做。一家三口坐着车驶在城郊公路,野泽坐在车的后排。一辆拉钢索的卡车经过,然后就在两车相汇的时候,一根钢索突然滑落,打碎玻璃,插入了女生的太阳穴。
这是昨天赤泽告诉我们的。
两天后,我和鸣,还有三神老师一起参加了知香小姐的葬礼,这是望月的要求。“姐姐喜欢热闹。”他说,“所以我希望认识她的人都能来参加她的葬礼,如果姐姐知道的话,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站在知香小姐的墓碑前,我的精神有些恍惚。第一次见到知香小姐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呢?那是在久保寺老师在班上自杀不久之后的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敕使河原的电话,说是望月发现了阻止灾厄的线索,让我去学校附近的主植物咖啡厅讨论班级的事,然后在那里见到了知香小姐。
“是直哉同学的朋友吗?”
“嗯,是我班上的同学。”
“那就也是优矢的朋友了?我弟弟承蒙照顾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望月优矢的姐姐知香,请问您想要点儿什么呢?”
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吧,望月得到的先生也是她告诉我们的。
“我们的店里有一位常客松岛先生。开始只知道他是从夜见北毕业的,最近才知道他居然是从三班毕业的,于是我就尝试着问问他知不知道灾厄的事。”
从松岛先生那里得到的线索,也就是最后的对策了,也就是把死亡还给死者。尽管中间还经历了诸多波折,但不管怎样,真要说起来,我们这一届的灾厄能够停止时要感谢知香小姐的。如果不是知香小姐的话,无论我和鸣、还有望月,或者说敕使河原,可能都不一定活到现在了。
这些事情,都是我最近才想起来的。这些天来,我突然发觉自己逐渐回忆起了一些东西,九年前关于灾厄的东西。或许有一天,我能把当初发生的一切都回忆起来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一届三班的灾厄也就可以解决了。因为我还记得,当初判断这一届的死者是我们当年的同学吧。
突然,我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可是是什么呢?我拍了拍脑袋,刚才似乎突然地灵光一闪,但却没有抓住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就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赤泽的电话。
“是神原先生吗?有位警官想要见你,他现在正在第二图书室里等着。”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5 19:56:00 +0800 CST  
5
我从夜见山公墓赶回学校的那个灯光昏暗的第二图书馆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远远地,我就看到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正站在门口。
我走近他,这是一个身材瘦长的高个子,尖下巴、细长脸,戴着藏青色的眼镜。
“您是神原先生吧?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嗯?见过面吗?我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
“是你!你是竹之内警官!”
“是的,没想到神原先生还记得我。”
我突然从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日本警察署的便衣刑警一般都是两人一组,而这位竹之内警官正是大庭警官的搭档。在九年前水野护士的事故后他曾经和大庭警官一起到学校向我询问了一些问题,那也是我跟他唯一一次见面。如今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不得不让我揣测他的来意,难道大庭警官也......
“大庭警官今天中午在医院去世了,他托我给您带个话。‘我不能再帮到你了,以后只能靠你们自己努力了,对不起。’他说。”
怎么会?怎么突然就......
“神原先生也是刑警吧,之前听大庭警官说过。那么神原先生应该回执单高桥洋平这个人吧,他在昨天晚上被发现逃到了夜见山。”
“啊!”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因为高桥洋平这个人我确实是知道的。
在我来到夜见山之前,我在东京警署参与的最后一次案件是发生在东京市中心的一起银行抢劫案,当时这场案件震惊了整个日本。六名罪犯持枪闯入一家银行,抢走了超过一千万美元的现金。经过一番努力,六名罪犯被当场击毙五名,但是劫案的策划者,六名罪犯的头领却成功携款潜逃,这个人就是高桥洋平。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夜见山。
“我们得到消息称高桥样平潜藏在一家民居里,本打算对其进行秘密抓捕,不料却被他察觉,持枪与我们对峙。”
“混乱中,大庭警官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肺部,虽然紧急送往医院进行了抢救,但大庭先生还是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去世了。”
“那,高桥洋平呢?又逃跑了吗?”
“不,没有。我们成功把他击毙了,可惜大庭先生......”
“大庭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警署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儿四年前发生了意外,这些年大庭先生一直过得很苦,晚上一下班就去酒吧喝酒,他的夫人也离开了他。但是他却从来都不说出这些,一切都闷在心里。他对所有人都很和善,对新来的同事都很照顾。他是个令人尊敬的人。”
我听着竹之内不停地说着,说大庭警官的事,说她的经历、为人、家庭,还有五年前他女儿去世的事,直到再也说不下去。我们都沉默下来,一起看外面漆黑的夜空。
“抽烟吗?”他突然问我。
我从他的手里接过一根烟,让他帮忙点上,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眼泪顺脸颊滑落,不知是因为太炝,还是因为悲伤。

楼主 闲栖雪  发布于 2015-02-25 20:00:00 +0800 CST  

楼主:闲栖雪

字数:80148

发表时间:2015-02-24 06: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0-02 17:34:03 +0800 CST

评论数:26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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