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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下次更新时，就是地下世界篇的最后一更了——结局章。

一想到要（伪）完结了就有点小激动呢~~=v=

最后的最后，再痴汉地呐喊一句——纲吉小天使生日快乐！！！最爱你了！！！么么哒~~！【在生日的时候发这种虐身的章节其实有点心虚……



结局章预告——

——“再见，吾之教父。”

47（结局章）




红色。




大片大片的红色，满得几乎要溢出视野，那么刺眼，那么热烈，霸道而强势地挤走了所有其他色彩，只留下铺天盖地的，纯粹无比的，红色。




他其实还有点困倦，系统也在反复提示现在并不是适合醒来的时刻，但他毕竟已经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这个被红色充溢的世界。




红色的火，红色的鲜血，红色的血衣。




他的知觉慢慢敏锐起来，他的表情渐渐生动起来。空洞的眼睛晕染进温润的光泽，模糊的视线开始清晰。他轻轻地眨动睫毛，然后微微扬起嘴角，对眼前的男人说。




——谢谢你唤醒我，亲爱的教父。




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像一颗在寒冬中蜷缩了许久的花蕾，在看到教父的那刹，冰冷的花蕾就像听到了春风的召唤，一点点地抽出了嫩芽，舒展开了花苞，直至在心中开成一朵美丽的花儿。




这是新生的欣喜，这是生命的美妙。他的心中充溢着美好而幸福的感觉，望向教父的目光越发虔诚而崇敬——这就是赋予自己新生的人；这就是即将引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的人；这就是自己要献上毕生的忠诚与追随的人。




他是如此感恩自己的苏醒，但那个人——他的教父，却并没有露出如他一般喜悦的表情。




男人的呼吸是那样的粗重，抬手的动作也格外的吃力，他的衣衫遍布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那些鲜红而温热的液体还在不知疲倦地蜿蜒着，流淌着，似乎永远不会停歇。沉浸在苏醒喜悦中的少年并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用清澈而纯净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教父，耐心而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可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教父只是怔怔地，怔怔地望着他。远处隐隐传来爆炸的声音，地面发出嗡嗡地震响，围绕在两人身边的火光剧烈地摇曳起来，而那个人对这一切都恍若无觉，只是久久地凝视着他，直至那双血红的眼睛中，渐渐漫溢出滚烫的泪水。




——你果然没有死。




那个人低喃道，声音嘶哑而哽咽。




——我就知道，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他们全都在骗我。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死，你怎么能死？




编号27027不明白教父是在说什么，下一刻，那个人已将他紧紧搂入怀中。男人嘴里似乎一直在反复念着什么，听上去像是一个人的名字，这让编号27027微微地有些羡慕。




——教父，您为何不唤我的名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净而清澈，还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天真和懵懂。




——我的名字，叫编号27027。




他感到抱着自己的人身子微微一震，过了许久，才听到那人的回音。男人的语速很慢，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他一字一顿，用力得仿佛想把这些话深深地钉入少年的心底。




——不要向他们屈服。




——更不要，忘记你真正的心。




——你不是编号27027。




——你真正的名字，其实是……



编号27027感到教父抱着自己的力量正急速消逝，但等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劲时，男人已经松开了手，在他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那个人倒地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落到编号27027心里，却很重，很重。




重得他的耳畔只回荡着这个可怕的闷响；重得他再也听不清那个人在对他说什么；重得他的世界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给颠覆。




编号27027愣在那里，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还在吃力地翕动着嘴唇，似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努力说着什么，但他根本听不见，完全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就在教父倒下去之后，他的世界突然寂静得可怕。像是被强行掐断了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默片，他只能看到影像，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他挣扎着想要去扶起教父，可身上尚未拔去的大大小小的晶体软管缠住了他的手脚，近在咫尺，纵然他竭尽全力地伸出手，却已经再触碰不到那人的身体。




——教父……教父！！！




他不知道人类怎么会流出那么多的鲜血，他第一次感到红色的可怕，这个他苏醒后看到的第一种色彩，此时却让他由衷地感到战栗和恐惧。那个躺在血泊中的男人，他的教父，脸上的表情在火光摇曳中显得明暗不清，唯有那双凝望着他的赤红眼睛，仿佛驻进了火焰一样，炽热而热烈。但只是一瞬，就像烟火用生命燃过最绚烂的时刻，男人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黯淡下去，不远处跳动的火光依旧明亮，他的眼睛却已黯淡成一片混沌的黑色。最后的时刻，那个人微微牵动嘴角，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可到底只是成为了永远未能启口的话语，随着他阖上眼睛的动作，永远堙没在不可回首的过去。





——【NO Godfather】





仅仅是三分钟。



从编号27027满怀喜悦的苏醒，到猝不及防地失去教父，只有三分钟。



没有温暖，没有光明，没有任何可以期待的东西。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这个蕴含着无限可能的世界，还没来得及对他露出美好的一面，就已弃他而去。




为什么？




为什么。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什么都不明白。




他还什么都未曾拥有。









——就已失去了所有。







心脏的位置仿佛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黑洞，冰冷的寒风呼啸着灌进来，他感到很冷，彻骨的冷，哪怕用力地蜷缩起身体，也无法抵御自灵魂深处传来的冰寒。窒息的感觉接踵而至，就像是一只搁浅在岸上的鱼，他拼命地挣扎，却还是被排山倒海的绝望彻底淹没。没有希望，没有生机，这个广阔的世界对他而言只有无尽的孤独与恐惧。




不要离开我。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不要把我独自留在这里。






不要。






不要……








“不要！！！！！！！！！！！！！！”





他听到自己在崩溃的喊叫，凄厉的声音仿佛来自回忆，却又似乎来自现实。他痛苦地用手抱住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带我来到这样的世界。




为什么让我迎接这样的命运。





太残忍了。太痛苦了。太可怕了。





只剩我一个人。只剩我一个人。





——只剩我，一个人。

恍惚间，编号27027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他却分不清这声音到底是记忆还是现实。




“痛苦吗？恐惧吗？想要摆脱掉那种可怕的感觉吗？”




是的。




很痛苦。很恐怖。简直生不如死。




谁都好，随便什么人都好。只要能带他脱离这种可怕的境地，只要能他不再窒息在无尽的绝望之中，他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肯去做。




“认我为教父吧。”一只手扳起他的脸，喷吐在他脸上的气息仿佛是毒蛇的吐信，温软而诱惑。




“认我为教父，就能结束掉你的痛苦。来啊，认我为教父啊。”




编号27027很想按照这人说的去做，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冰冷的系统毫无反应，纵然失去了自己的教父，他却也根本没有办法再去认一个新的教父。




“我没有办法……”他混乱地喃喃着，呜咽着，“我做不到……做不到……”




那个捏着他下巴的手突然增大了力量，温柔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遏止的愤怒。




“他临死前和你说了什么？”那个人低吼着，语气是越来越明显的暴躁，“他的遗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认我为教父？！！”




“我不知道……”编号27027拼命摇着头，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已看不清任何东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创造了你的人，是我。最该得到你的人，也是我。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一次又一次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暴怒的压迫气场让编号27027本能地感到害怕，他想摆脱掉这个人，但头发却被粗暴地撕扯住，那个人冷笑着，强迫他抬起头，伏在他耳边说。




“呵呵，你知道你的教父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是我见过最自私最丑陋的人类。暴虐，贪婪，恣意妄为，忘恩负义。他也是我见过最可悲最懦弱的人类。他根本不敢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根本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情，他根本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而他自己得不到的，就让别人也永远得不到！”




“不……”编号27027颤抖着身体，心中的痛苦已剧烈得让他近乎崩溃，“他不是……他不是……！”




“你以前也是这样说的。”那个人突然叹息了一声，但声音里的阴冷和狠戾却越发强烈。




“你总觉得他是个好人，你也想让我相信他是个好人。结果呢？他都做了什么？没有你和我，他怎么可能得到赦免，但重掌大权的他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他伤害了你，也毁掉了我，是他葬送了我们的关系！！！你应该诅咒他，憎恨他，你永远都不应该原谅他！！”




“他是我的教父……”因为过于痛苦，编号27027的声音都已嘶哑得变形，但他还在挣扎着出声，“就算他已经不在，他依旧是我的教父……我永远不会憎恨他，永远不会。”




“呵呵，是吗？”那个人凉凉地笑起来，“这种时候还在维护他吗？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别忘了，害死他的人，是你。”




那个人的话语像一把尖锐的锥子狠狠扎进编号27027的胸口，彻底贯穿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他是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自己的教父。”




“我没有……没有……”编号27027恐惧地捂住耳朵，整个人都痉挛起来，他拼命想逃离这个声音，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住。




“我没有！！！！！！”



那个声音轻轻地笑了。



“你根本无须否认，也不用逃避。没有人在责怪你，你只是做了和我一样的事。”



“和你……一样……？”



“是啊，我们是一样的。”



那个声音再度柔和起来，那双手也不再粗暴地揪着他的头发，而是温柔地松开，并将痛苦得已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深深拥进怀里。编号27027感到抱着自己的人正温柔地吻掉他脸上的泪水，动作怜惜得仿佛在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跟我走吧。”那个声音说。




“我们背负着原罪，从来到这世上第一天起，就注定要承受这样的命运。无论我们的教父是否还在，我们都将深受其苦，不得解脱。没有人能拯救我们……除了我们自己。和我一起来吧，来毁掉这个残酷的世界，毁掉赋予我们可悲命运的人类，我要建立起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真正适合我们存在的新世界。”




那个人的动作是如此的温柔，那个人的话语是如此的蛊惑，编号27027不由自主地就停止了挣扎，他的思绪始终恍惚，身边的一切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这个人是谁？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S.A系统告诉他，这个人叫白兰·杰索，是需要极度戒备的人物，是可能会伤害到他的敌人。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是比失去了教父，更能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呢？跟这个人走，和跟其他任何人走，又有什么分别？



能拯救自己的人，早已不在了。人类根本理解不了这种痛苦，只有同类，只有经历过自己相同遭遇的同类，才能真正的理解自己，明白自己。



“如果跟你走，就可以不会再这么痛苦，不会再被人类遗弃吗？”编号27027听到自己这样问着。




“是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温柔地许诺，“再也不会。”




编号27027安静下来，许久都没有再说话。虽然他的眼睛依旧失神而空洞，但身体终于不再痛苦地痉挛。白兰松开手，看着少年缓慢而吃力地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他沉默地在黑暗中站立了许久，然后，向面前的男人伸出了手。



“我跟你走。”编号27027说。



白兰的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这并不是让他意外的发展，或者说，这是完全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当看到少年向自己伸来的手时，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和欣喜。自从失去教父后，他很少再拥有这种可称得上是正面情绪的东西。只有在这个人面前——哪怕他已不再是自己的教父——他才能再次感受到久违的悸动与喜悦。




嘴角不由得就弯起弧度，他轻轻握住少年的手，低头在他手背覆上一吻。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编号27027没有回应，或许他根本没有听清这个人在说什么。就连S.A系统都已无法让他空洞的眼眸再次镀上充满生机的光泽，此时的他，就是一个丧失了所有感情所有情绪的断线木偶，没有活力，没有希望，什么都不再在乎，什么都不再思考，他任凭这个男人紧握住自己的手，牵着他走向地底的深处。

“不可以。”



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就像悬崖石缝中纤细的小草，虽然微弱得不值一提，却又努力而顽强。



“不可以跟他走……不可以……”



编号27027没有回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但他身边的白兰却转过了头，望向声音的来源——那个躺在地上，早已被他视为没有威胁的机器少女。




“真是让我吃惊呢，你居然还在？”白兰微微眯起眼睛，他不知道这具少女躯壳是从何时恢复了意识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多少，但从眼前的情况看，这个人虽然还没有彻底丧失力量，却也不足以制造任何有效的反击。




“呵呵，让我猜猜，你还能维持同这边的联系多久呢？10秒？或者5秒？”




编号96096并没有理会白兰，她只是执著地望着少年的背影，用虚弱但倔强的声音说着。




“快点清醒过来……快点清醒过来啊，编号27027！！”




少年没有丝毫反应。虽然在白兰停下脚步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停下，但也只是静悄悄地站在原地，像毫无自我意识的机械一样，麻木而冷漠。




“呵呵，你以为他还听得到你的声音吗？”颇有示威性质地搂住身边的人，白兰投来的目光鄙夷而傲慢。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真是遗憾，笑到最后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呢。”




编号96096终于把视线移向了白兰。虽然躺在地上的她只能仰头望着那个人，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退缩与绝望。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Xanxus很厌恶我，最终还是默许我留在沢田纲吉的身边吗？”她突然说。




白兰不知道这个人为何会在此时提起这个话题，他微微皱了皱眉，无声地同少女对视。





“因为，我很强。”





那个人边说边缓缓抬起了右手。


她本来空无一物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闪着寒光的三叉戟，锐利的锋刃在黑暗中闪动着暗紫色的光泽，突然间，光芒大盛，强烈得就像少女右眼突然迸发出的凌冽红光。



“强到如果我想保护一个人，我就一定做得到。”



她的另一只手突然在地上用力一撑，躺在地上的身体立刻借力而起，转为半跪在地。下一秒，半跪着的少女已高扬起手中的三叉戟，狠狠插进了地面。





——一定，一定会做到。





一股澎湃的气流从锋刃插入地面的位置喷涌而出，强大的气流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瞬间包裹了少女的整个身体。雾气中，少女的长发随风而舞，靛蓝色的发丝在空中缭绕翻飞，并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长。气流始终汹涌，白雾只维持了一瞬，就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消退，如果有人在旁观，一定会感到惊愕——在雾气散尽之时，以半跪之姿出现在气流的中心，紧握着三叉戟的人，不再是身材娇小的少女，而是一位身着黑色风衣，容貌俊逸身形修长的蓝发男子。黑色的衣角随风拂动，被风撩起的蓝色额发下，显露出一只印刻着数字的赤红之眼。





幻术师：有形幻觉。





——真身，如临。





编号27027猛地转过了头！





不再是麻木的表情，不再是空洞的眼神，少年眼中闪动着危险的金芒，冷峻的脸上涌动着慑人的杀气，在看到少年表情的那一霎，白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萌生的那个疑问。




——既然六道骸能找人修改编号27027的S.A系统，为什么没有把我设置成和他一样的最高危险级别？而是比他低了一级？



现在，白兰终于知道答案了。



S.A系统是预警防御系统，它最重要的职能就是保护编号27027。这不仅仅表现在对外界危险的判定，也表现在对内在系统机制的协调和控制——比如封锁记忆，就是一种内在保护的极端反应。这其实是一项了不起的创举，毕竟N.R的诞生就是建立在科学家们对教父系统无懈可击的绝对自信上，虽然S.A系统无法断绝掉机体本身和教父之间的联系，但它却能让N.R暂时性地忘却教父，继而避免了因为失去教父而导致的巨大痛苦，如果这种情况被公布出去，势必会引起地上世界的轩然大波，甚至会改写科学家们在N.R领域的研究方向。




但遗憾是，S.A系统并不兼容编号27027本身的主系统，在初期还一度成为了妨碍主系统运行、导致编号27027反应迟缓的元凶。但N.R最智能的地方就在于它们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主系统不会一味地对抗S.A系统，而是始终在潜移默化地试图与它协调同步。编号27027在后期也的确渐渐适应了S.A系统，当它再对他发出警告时，编号27027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行为，并在系统允许的范围内自如地做出自主性的反应。




——可是这种适应性，仅仅建立在对S.A系统指令逐步适应的情况下。就像一种刺激，第一次发生的时候你会猝不及防，第二次的时候你会有了心理准备，第三次的时候你已不再意外，甚至还逐步感到习惯。虽然威尔帝曾经对编号27027的机体进行过格式化，使这种体内留存的惯性记忆完全消失殆尽，但后来彭格列众人的出现，以及这一路上遇到的多次敌我交锋，已经让编号27027重新建立起了对S.A系统指令的适应性，这个系统虽然依旧霸道，却很少再凌驾于主系统之上，更没有再夺走过机体主人的意识和身体控制权。




但有一种情况，却是编号27027迄今为止未曾经历过的。



——杀无赦。



作为最高级别的警戒指令，同时也是S.A系统中唯一的主动攻击指令，它带给机体的驱动力量是极其巨大的，被清空过数据的编号27027至今都未曾体验过这种指令带来的剧烈刺激。何况此时正是编号27027本体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当那个人猝不及防地出现，S.A系统立刻就以强大的压倒之势占据了主系统的控制权，一瞬间，强烈的敌意如洪流般汹涌地灌注进少年的大脑，洗脑般的信息让他立刻就接受了系统的指示。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没有任何人能牵绊他，这一刻，编号27027的全部身心都锁定在那个蓝色的身影上。




绝对不会放过你。



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去死吧，六道骸！！！！！








【5秒】


六道骸从未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庆幸S.A系统的存在。




他曾是如此憎恨这个系统，恨它驱使着编号27027对自己心怀仇恨充满杀意，恨它让编号27027变成了没有自主意识的杀人机器，恨它剥夺掉了编号27027身上尚存的人性。




但此时此刻，他感激它。虽然来自教父的恨意让自己忍不住战栗，曾被重伤的右眼又开始尖锐地疼痛，但当他看到少年猛地甩开白兰的手，像一道金色的闪电，满脸杀气势不可挡地向自己冲来时，他甚至轻轻地微笑了一下。



哪怕是恨我也好，哪怕是要杀我也好，只要能挽救你，我都甘之如饴，欣然接受。



因为，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4秒】


在躲开编号27027的第一击时，六道骸看到白兰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白兰是看过他和这种状态下的编号27027曾经的几次交手的，所以六道骸想，那个人一定想不通，为何过去根本躲不开编号27027任何一击的自己，在力量濒临枯竭的此刻，反而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速度。




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惊愕的。




虽然自己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但自己身上毕竟还流淌着人类的鲜血。人类能够爆发出的潜能，是身为N.R的白兰，永远也无法理解和体会的。




——就像只会夺取和占有的他永远也不会理解，“守护”二字到底蕴含着多么不可思议的魔力。




我是沢田纲吉的N.R。



但我更是，他的守护者。



——在彭格列家族首领的继承仪式上，以生命起誓，向这个人献上毕生的忠诚与守护，矢志不渝，至死不休。






【3秒】


仅仅是过去了两秒，对六道骸来说却像已过去了无比漫长的时间。




两秒钟内，完全数不清编号27027对自己到底发动了多少次攻击，他不能还击，也没有时间还击，只是不停地用幻术移动走位，哪怕右眼已经疼痛得仿佛要瞎了一般，他依旧拼了命地在急速奔跑中进行着避闪。虽然表面看上去只是在狼狈的逃窜，但六道骸心中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目的。




只差一点点了。




再前一步，更前一步。




那里，才是我真正要前往的方向。








【2秒】


六道骸能感到，那人掌间的炎压正急剧上升，灼热的温度仿佛要将空气都点燃。这片废弃的空旷大厅早已不再是漆黑一片，而被那人掌中红莲般的明亮火焰照得有如白昼。六道骸忍不住想：那人掌中的光芒，和地上世界太阳的光芒，到底哪一个更明亮更耀眼？




或许只有两者一同出现时，自己才能做出比较和判断吧。




——只可惜，自己已无法目睹那个时刻了。







【1秒】


六道骸终于停住了脚步。




没有路了。




他的面前是这个大厅的尽头，被巨石堆砌的废墟。无法再避闪，无法再奔逃，男子平静地转过身来，脸上却带着满足的微笑。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让S.A系统对他的实力进行了重新的评估，它会驱使着它的主人选择最有效最具杀伤力的攻击方式来彻底解决掉这个棘手的敌人。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六道骸看到少年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凝聚在掌间的火焰顷刻间已如咆哮的狂龙，裹挟着巨大的烈焰，向自己喷射而出。






——X—burner。






那一刻，六道骸突然想起了露切的预言，以及那句严厉的告诫——




——请不要，让他看到你的死亡。




自己到底还是没有改写未来，但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这并不是死亡。




这只是一场告别。暂时的告别。






——对不起，只能陪你到这里。




——但我相信，我们的故事，还远未到结局。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彻了整个黑暗的地底，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在强大的冲击波下尽数掀飞，撑立着大厅的七根石柱也在冲击中皲裂出更大的裂纹。轰击的余威尚未褪去，新的轰响却愈来愈近——起初只是细微的地裂声，但很快，宛如山洪爆发，万马奔腾，从地底深处传来了越来越庞巨的轰响，散落在地上的碎石都被强大的音波震得抖动起来，直至整个地面都在颤抖，在呜咽，在悲鸣。



地震，开始了。



白兰是最先觉察到情况不妙的。但当他想要做出反应，已经迟了。脚下的地面剧烈的震颤起来，甚至到了难以站立的地步；上方的岩层开始坍塌，巨大的石块从穹顶轰然砸落，白兰甚至没来得及移动一步，就已被坍塌的落石压在下面。随着一阵可怕的轰响，宛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几根饱经沧桑的石柱也终于倾斜倒塌，压在掩埋了白发男人的废墟之上。





而此时，身处光明塔中的众人，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地音，感受到了脚底传来的可怕震颤。




“怎么回事！”




刚从密鲁菲奥雷的敌群中脱身的可乐尼洛立刻就停住了脚步，他甚至需要用力地扶住墙壁才能让自己不会摔倒。




“这是……地震？”紧跟在可乐尼洛身侧的玛蒙惊疑不定地举目四望。




但两人的关注点很快被史卡鲁的一句惊叫给吸引走了。




“Reborn？哎呦我去，你总算是醒了！”




因为身负重伤，从被敌群中救出来就一直昏迷不醒的黑发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他的脸色苍白得形同死人，他的眼眸却依旧如暗夜般漆黑。没有理会同伴们的惊呼，也没有回应他们的问询，Reborn只是望着剧烈晃动的天花板，感受着大地之怒的咆哮。




是他吧。他想。




一定是他。




此时此刻，能撼动得了光明塔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呢？







边界大门的某个角落中，刚摆脱了敌人的追击，侥幸逃入安全之地的几个人也感受到地面的震颤。




“开始了呢。”风喃喃着，轻轻舒了一口气。




“成功了吗？”入江正一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不断地自言自语着，“通道被打通了吗？他逃出去了吗？”




“我就说了他没问题的！”威尔帝一拍大腿，语气也有几分昂扬，“他可是我看中的N.R！”




或许光明塔里只有这个角落是在真心为这次的异变而感到欣慰，在几个人喜悦地感慨声中，露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凝视着遥远的地底方向。




——勇敢地走出去吧，孩子。




她默默祈祷着，祝愿着。




——你所探索的意义，你所追寻的答案，就在那个能沐浴到阳光的世界里。












地上世界。某架悬浮列车的一个舱室中。




“彩虹之子还是一个都联络不上。”背着武士刀的男人无奈地推开面前的小型笔记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来消息是真的了？密鲁菲奥雷的人真的已经带兵进入了光明塔？难道彩虹之子他们已经完全溃败？”




“或许比溃败还要更严重。”坐在舱室的角落，正用笔记本快速查看来自不同情报源信息的黑发男子突然出声道，“光明塔似乎已经被毁，密鲁菲奥雷的全部兵力都调集进了塔中，其中有大量聚集在边界大门附近，而且……”他突然怔了怔，仿佛要确认什么信息般微微睁大了眼睛，片刻后，才重新归于面无表情。




“刚传来的消息，光明塔又一次出现了震动，原因不明。”




“肯定是十代目。他一定就在塔里！密鲁菲奥雷的驻军集中在边界大门，肯定也是为了拦截他！”焦躁的声音来自银发男子之口，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对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极度的厌恶，“十代目一个人在战斗，我们却只能坐在这里束手无策！！”




“着急也没有用。”山本武无奈地摇摇头，“咱们已经算是行动迅速的了，其他人或许要到明天，甚至后天才能赶到。”




在看到地下世界的那段视频后，他们第一时间就开始动身。彭格列总部的遗址距离边界大门十分遥远，而且他们还都是AA级的通缉犯，根本没有办法采用需要进行身份验证的空间传输器，只能用最传统的交通工具赶路。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像是在说给别人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山本武默默攥紧了拳，“就像他相信着我们一样，我也相信阿纲——我相信他一定能逃出来，重回地上世界，和我们相聚。”




狱寺隼人不再说话，但似乎已慢慢平静。云雀恭弥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把目光投向窗外，沉默地望着天空。在下过早上那场雨之后，天空的阴云正慢慢消散，直至金色的阳光又一次洒遍大地。





——太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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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引发地震的源头，地底的大厅，早已面目全非。




地壳的扭曲让这里的地形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厅的七根石柱伴随着穹顶的坍塌早已折裂成凄惨的断壁，地面到处都是凸起的地刺和巨石，上方坚硬的土石也还在不断地陨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坑。但这里并非一片漆黑，虽然飞溅的碎石和扬起的尘土几乎遮蔽了所有光线，可在大厅的尽头，攻击的中心，依旧火光熊熊。




在落石的轰响声中，在火光摇曳的背景之下，那个引发了这场地下剧变的少年，站立在原地始终没有动静。他甚至还维持着做出攻击的手势，但脸上的表情早已不是纯粹的杀意——他眼中贮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无声滑落。





“你到底是谁……”





或许是一种执念，亦是一种不甘，强烈到甚至压过了刻骨的仇恨。所以最后的关头，他最终克服了杀戮的本能，强行移开了手。虽然X—burner的攻击并没有正面击中蓝发男子，但他依旧没有逃脱被火焰灼烧的命运。编号27027知道那个人很快就会在高温火焰中彻底融化消逝，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只想问一问这个人——




“你到底是编号96096，还是六道骸？你到底是我的同伴，还是我的敌人？！”




他真的要迷茫了，迷茫到已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再面对这个人。如果连你我都不能再去信任，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我能够去相信的呢？




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但那个人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着他，脸上带着他根本看不懂的浅淡笑意。




“你说过，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对吗？”




火舌舔舐着男人的身体，幻象在烈火中渐渐消逝，而男子的声音却那样清晰，清晰得仿佛就像伏在少年耳边的轻语。




“我会等你。一直，一直。”




无论多么悠久的时间，无论多么漫长的岁月，我都会等着你，在无尽的黑暗中，在永恒的沉睡中，一直，一直地等着你。



烈火突然更加澎湃，那个人似乎想在最后的时刻再对泪流满面的少年微笑一下，可无情的火舌已经彻底吞噬了幻象的最后一丝残影，只留下那句随风而逝的话语。






“……再见，吾之教父。”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底深处，水牢之中，那个被锁链捆缚着身体的蓝发男子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渐渐沉入了水底。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突然变成死气沉沉的暗灰，一层冰霜从脚底开始，向上方迅速蔓延，瞬间就覆遍了男子的全身。陷入永久沉睡的N.R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他并不知道，当幻象在地底的大厅消逝时，当他说出最后道别的话语时，对面的少年脸上呈现出的是怎样的惊愕。



——吾之教父。



那一瞬，编号27027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像混沌的黑暗突然被破开了一道曙光，又像是一条银线突然串起了所有散乱的珍珠，那些曾经不能理解，无法明白，甚至被完全忽略的点点滴滴全都变成了清晰的路标，指引着他找到最终的答案。



——你可以把这次当成我们的初次见面。我的代号，是编号96096。


——我说给你听的这些话，就是我的教父告诉我的。


——不准用命令的口吻，对我下达任何指令。向我发誓，你不会那么做。


——你是被枪杀的。你是被人用枪射中了心脏，当场死亡的。


——你不恨那个人吗？你如今遭遇的一切苦难，全都是那个杀害你的人造成的，对这样的人，你难道不恨吗？


——我亲手，杀害了我的教父。


——失去了教父后，那名N.R就彻底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所有人都说他是叛徒，所有人都想至他于死地，所有人都仇视他憎恨他，甚至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在我决心去复仇的时候，我又见到了我的教父。


——他已经忘记了一切，他根本就不再记得我。


——我甚至需要感谢上天，让我在犯下那样不可饶恕的过错后，还能再与他相见，还能最后帮他一次。


——我已经害死过他一次，我不能再害他第二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没有背叛你。真的没有。






他突然理解了一切，懂得了一切，明白了一切。在最后的时刻。





“六道骸……骸……骸……”




嘴里喃喃着念着这个名字，编号27027突然冲向犹在燃烧的火海，他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想要挽留幻象消失后留存在火焰中的少女的身体，但长时间的高温炙烤早已融化了这具普通的机械躯壳，编号27027最终抓住的，只是一片炽热的虚无。



“——骸！！！！！”



又有一个人离他而去。




想要挽留的总是挽留不住，想要抓住的又总是无法抓住。一次又一次，一人又一人，他永远只能眼睁睁着看着他们离开，宛如一个无法破除的魔咒，又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但他不想屈从这样的命运。




因为那个人说了——

——我会等着你，一直，一直。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对吗？





“我一定会去找你……一定！！！”泪水如雨般落下，他从未如此痛哭过，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就像这会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的痛哭。



——我发誓。以教父之名。



——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无论要耗费多少时间。



——我一定会去找你。



——一定要，找到你。

泪水流进了嘴里，咸咸的，苦苦的。这是人类的泪水。胸中充溢着迄今为止从未体验过的激烈情感，或许这就是身为人类的感觉。脑中又一次浮现出影影绰绰的画面，耳边又响起那些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一派繁复驳杂的光影中，在一片纷纷攘攘的杂音中，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就像熬过了最深沉的夜，拨开了最浓密的雾，爬上了最高耸的山，终于看到了从地平线升起的那道曙光。





【——以教父之名，向你立下遗嘱。】





他听到了。




虚弱而嘶哑，却又真挚而深情。那个人临死前的声音，留于世界最后的痕迹，被自己一度遗忘和尘封，却在此时此刻，终于得见天日。







【——我死以后，不要再听命于任何人。】





不断涌出的泪水，不知从何时起，已悄无声息地停止。虽然睫毛上仍挂着未干的泪珠，但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痛苦和悔恨的阴霾已渐渐散去。




他的确是孤身一人。




但当那个人的声音回响在耳畔，他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和感动。就像茫茫夜海中突然亮起的灯塔之光，虽然无法彼此陪伴，无法彼此相依，他却能感受到对方无声的守护。守护着他跋涉过最遥远的海，守护着他穿梭过最黑暗的夜。







【——不要再服从于任何人。】





火焰已渐渐熄灭，大厅中漆黑一片。




但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它来自被X—burner轰击过的废墟穹顶，起初是那样纤细而娇弱，但随着碎石的陨落，这条金色的细丝终于变成了食指大小的光柱。细碎的粉尘在光柱中翻飞，就像在跳一场无声的舞蹈。




这是一缕阳光。




——来自地上世界的阳光。




编号27027惊愕地抬起头，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碎石自面前的废墟之顶滚落，那道透光的缝隙已越来越大，澎湃的金色迫不及待地涌进黑暗的地底，并带来了几缕温柔的清风。清爽的微风吹拂起少年额前的褐发，他金色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出光彩。




——一种宛如获得重生的光彩。



编号27027缓缓从地上站起，就仿佛在被什么感召和呼唤着，他脸上带着几分梦幻的痴迷，目光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阳光，然后迈开步子，慢慢走向那片璀璨的金黄。阳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直通穹顶的废墟之路，此时已被光明铺就成一道金色的阶梯。




他迎着光芒，拾级而上。







【——不要再让任何人成为你的教父。】





在阳光不曾照到的角落，大厅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咆哮。




“你以为逃去地上世界，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白兰，这个地震一开始就被压在坍塌石层下的男人，虽然身子陷在废墟中动弹不得，但他的视线并未完全受阻，刚才发生在大厅中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他看到了六道骸的道别，看到了编号27027的恸哭，亦看到了，随着通道的打开而倾泻进黑暗地底的阳光。




“你以为，那个世界真的欢迎你吗？一个没有教父的N.R，会在地上世界遭受怎样残酷的对待，你知道吗？！”他完全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和高傲，就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气急败坏地吼道。




“他们不会接纳你的……你根本无处可去！只有我……只有我才最值得你的依赖和信任，只有我才能真正的保护你，只有我才能让你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你的命运，由你掌握。】





编号27027终于转过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充溢着满腔愤恨与不甘的男人，就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那是漠然的目光。



并非藐视，并非不屑，只是一种平静的漠然。



什么都不再在意，什么都不再追究，不仇恨，不憎恶，不争辩，不反驳，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就仿佛站在遥远的云端，又像已完全的置身事外，淡漠的目光从他身上拂过，宛如微风拂去最后一缕尘埃。



那个瞬间，白兰仿佛听到心底响起了一句话，一句让他战栗到绝望的话。





——你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他不怕他的仇恨，不怕他的憎恶，甚至不怕有朝一日自己或许会死于他之手。



——他唯独害怕他的漠然。



失去教父的N.R，其实是没有未来的，他们拥有的，只是过去——有教父参与和陪伴的过去。他们没有办法从过去的泥沼中走出，就像六道骸，在失去教父后，支撑他活下去的就只有复仇的执念。而白兰，他拼尽全力，不惜代价，甚至让无数无辜的人因此陪葬和丧生，为的也只是让那个人和自己一样留在过去，留在自己还未从他身边离开的过去。



但现在，那个人要离开了。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他已经拥有了生存下去的意义。无论过去的一切在他身上加诸了多么深重的苦难，留下了多么触目的伤痕，他都已不会在意。他宽容了一切，原谅了一切，他轻轻地翻过了最沉重的一页，然后洒脱地转身，奔向更加遥远和光辉的未来。




而拥有了未来的人，不仅仅只有编号27027。白兰能感觉得到，六道骸似乎也已找到了属于他的新的未来。那个人已经从黑暗的过去中破茧而出，虽然悔恨与愧疚将永远束缚着他折磨着他，但在临别的时刻，那人已学会用释然的微笑，来做最后的告别。




而自己呢？




自己何时才能挥别过去，破茧重生？自己又要如何于茫茫黑暗中寻找光明，眺望未来？自己是否能像六道骸一样，重新遇到那个能拯救他，救赎他的人呢？










【——你的人生，由你做主。】





编号27027终于走到了废墟的顶端，站在了那片充溢进阳光的洞口。




他仰起头，第一次看到了太阳。阳光亲吻着他的脸，温暖无比；褐色的发丝在风中拂动，如水藻般摇曳。天空如此湛蓝而深远，美丽得甚至让人想要流泪。










【——你不是编号27027，你是彭格列家族的第十代首领，沢田纲吉。我们的家族并未灭亡，大家……都在等着你。】







“我不是编号27027，我是家族的首领，我是……沢田纲吉。”





他轻声喃喃着，终于跨出最后一步，踏上了地上世界的土地。沐浴在明亮光辉下的少年，宛如披上了一件金色的披风，他向前走去，身影很快融化进灿烂的日光，直至消失不见。






这是最好的世界。


这是最坏的世界。


这是光明的世界。


这是黑暗的世界。


这是希望的世界。


这是绝望的世界。


这是他的世界。


这是他们的世界。





兴盛与陨落，繁荣与毁灭，这个世界终将见证。







——王者，已归来。









【地下世界篇·END】

【完结感言】（误）：


Yoooooooooooo我写完了我写完啦这文完结啦终于完结啦啦啦啦啦！！！！~\(≥▽≤)/~


↑↑
好吧，说严肃的，以上只是我的妄想。不要当真。=______=


不过呢，这文的确也算是暂时性的完结了，因为一个完整的篇章终于落幕了嘛。


可能有人会觉得白花花挺可怜。没办法，在“地下世界篇”里他就是个反派BOSS，这个篇章的主CP其实是6927，69被拯救的过程才是主线【不过我好像没写得太清晰……因为出场角色太多，有点抢了嗨嗨的戏……】，至于白花花被拯救的过程，是需要等到“地上世界篇”里再写的，到时候会好好补偿他。我一直说这文会是HE，就因为最终的大结局会是1002769的皆大欢喜，虽然还没写地上世界篇，但各位完全可以脑补一下欢欢喜喜一家亲的大结局……╮(╯▽╰)╭


之后要写的，就是“往事篇”了。其实这个写和不写都没差，因为目前透露出的关于过去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像倾城妹纸都已经十分完整地脑补出过去篇的故事了。但我是狗血爱好者，往事篇里的狗血真的会有非常多非常多非常多有木有！！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泼狗血的好机会呢！！哪怕里面的剧情已不是秘密，我也要去泼狗血！！谁都别拦我！！╭(╯^╰)╮谁拦跟谁急！！╭(╯^╰)╮


在往事篇里，最主要的CP会有三对：X27,10027,6927（←按出场顺序排序），剩下的CP，比如R27啊1827啊等等，都会有所涉及。（ALL27文嘛，大家都懂的）


再说点写文的感想吧。


最先是要点一个人的名字，@柠le檬mon。可以说，没有这个妹子，我这文就不可能写到第一部完结……因为这文曾经停更过长达半年之久，当时其实是有点想放弃了，但正是因为看到这个妹子的留言（不是毫无诚意的催更，而是很真挚的留言），我被感动了，然后就滚回来更文了……TUT


读者的留言对作者来说真的拥有十分强大的鼓舞力量，起码对我来说是的。而且看到不同的留言，尤其是一些长评，会让我产生新的思路，甚至能帮我克服卡文的瓶颈，把文章顺利地写下去。本来想把给我留过长评的妹纸名字都列一下并AT表示感谢的，但因为这文跨度时间太长，很多人大概已经弃文了，就不冒昧打扰了，如果有朝一日你们还能看到这个帖子，能看到我的这番留言，请接收我发自内心的感谢——谢谢你们的留言，谢谢你们曾在这里留下的痕迹。非常感谢。


总之，这个故事就暂时告一段落啦。这里顺便打个广告，我接下来会把精力转向另一篇正在连载的文——《彭格列之后宫真烦传》，这是个纯恶搞的轻松搞笑文，原著向，不过内容涉及性转，如果不雷这种题材的话，可以去看看。^__^等这篇搞笑文完结后，我就会回来写往事篇了~=v=


另，原来的AT名单会彻底清零，开新篇章时希望被AT的朋友请留言说一声，不吱声的话，就不会通知啦。



PS：虽然觉得目前看这文的人应该剩的不多了，但好歹也是（伪）完结了，潜水的同学都浮出来冒个泡吧~(>_<)~

【“地下世界篇”正式落幕，本文告一段落。最后一次AT诸位，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关注！非常感谢！】

@拉米扎@荧火之声@我爱土豆丝123@半浮世沉沦丶
@寂壊

《Love You Like a Sad Song》之——【【往事篇】】



楔子

这个世界，三分天下。


东方汪洋，浩荡海滨，数不清的岛屿如群星散落，遍布碧海之上。这些岛屿或各自为政，或结盟为国，或依附大陆势力获得庇护。千百来年，争斗不断，恩怨纠缠，无止无尽。


西方大陆，疆域广袤，物产富饶。无数家族在这片土地上蓬勃、兴盛、迈向辉煌；也有无数家族在这片土地上衰亡、陨落、走向灭亡。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进化论的必然规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谁都无法规避的铁血定律；于是弱者消亡，强者崛起，大浪淘沙，剩者寥寥。虽然发达的科技和高度的文明已让野蛮的杀伐偃旗息鼓，但为了生存，为了欲念，战争的阴影，永远挥之不去。


地底世界，阴暗凄冷，资源贫瘠。它是罪人的流放地，难民的避难所，恶徒的享乐园。它一度无人问津和管辖，直至数十年前有一股神秘势力突然介入，建立秩序，匡扶正义，遏制暴力，宣扬善念。虽然起步艰难，但历经数载的传承和教化，这里终于渐入正轨，成为蛰伏在暗处不可小视的存在。


三方势力，彼此制衡，各有千秋。纵是相隔万里，却又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的故事，从西方大陆一个古老的家族开始；

这个家族的命运，与一名来自东海岛屿的男孩息息相关；

而男孩的故事，却又与一群地底世界出身的少年们紧密相连。


人生如戏，舞台的幕布徐徐揭开，开场的序曲已经奏响，他们的命运之章，由此开始……

Part 01 彭格列历史


如果有人问，西方大陆上历史最悠久，名气最响亮，实力最强悍的家族是哪一个，十个人中有十个人都会告诉你：是彭格列家族。


它崛起于数百年前最黑暗最动荡的战争年代，一位名叫Giotto的普通青年因不忍看到无辜平民在战火中饱受欺凌，便联合自己的数名挚友，建立了以保护当地居民为目的的自卫团，即“彭格列”最原始的雏形。


那个动乱的年代，像Giotto这样的热血青年千千万万，类似的平民自卫团并不罕见，但这个名为“彭格列”的自卫团却从众多组织中脱颖而出，在数十年间强势崛起，不仅拥有了自己的军备力量，还一步步扩大其统辖护卫的范围，从最初仅仅只有平民支持，到后来连不少贵族都鼎力资助，发展势头突飞猛进，直至在一次堪称历史转折点的重大战役中一战成名，从此在整个西方大陆上声名鹊起，威震四方。


彭格列的发家史，充满传奇和浪漫色彩。而Giotto，这位家族创始者，彭格列初代首领，在后人的传颂中更成为了宛如天神般的传奇人物——


人们说：彭格列一世，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人们还说：你看到他掌间迸发的火焰了吗？那是上天赋予他的力量。你看到他戴着的彭格列指环了吗？那是他被选中的证明。


彭格列初代的事迹，改成了故事，编成了歌谣，谱成了诗篇，跨越了历史的长河，倾覆了岁月的磨蚀，被后人一次又一次的歌颂，记忆，谈论，意犹未尽。彭格列家族也并未让世人失望：彭格列初代之后，家族的历代继承者都延续了神奇的血脉，拥有能激发出“大空之炎”的特殊能力。相传，只有激发出“大空之炎”的人，才能回应彭格列指环的呼唤，成为被指环认可的新主人——即是秉承上天旨意的，新一代“被选中的人”。


一朝又一朝，一代又一代，彭格列家族首领的选拔都秉承着这种模式——激发火焰，继承指环。所有人都相信：彭格列是被上天眷顾的家族，大空之炎不灭，家族气运不衰。


然而，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盈满则亏，盛极而衰。彭格列的传承，终于在六代之后，出现了危机。


六代首领Simora二十四岁时就激发出“大空之炎”，二十五岁时继承指环，三十五岁时正式接过五代首领的衣钵，成为彭格列第六代首领。按照传统，六代首领继位后，家族就要着手进行第七代首领候选人的选拔，但谁都没有想到，这场选拔一进行，就是三十多年。


这是彭格列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因为家族成员众多，首领选拔一般都会默认在高层候选者中进行，但数百候选者中，居然无一人能激发火焰；于是门槛一再降低，中层候选者，低层候选者，到最后，哪怕是平民，贫民，甚至是被流放到地下世界的家族罪人，只要是能和彭格列血脉沾一点边的，不分男女，无论贵贱，统统被紧急召回，进行火焰测试。


但没有，依旧没有。


十年过去了。


二十年过去了。


三十年过去了。


能激发出火炎的人，有资格成为首领候选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一批又一批的候选者到来，一批又一批的失败者离去。起初没有人会相信，但到这个份上，越来越多的人已不得不去相信——彭格列家族的鼎盛气运，或许真的到此为止了。


树大招风，名高引谤，所有的人都清楚：一旦彭格列首领血脉断绝，褪去神之光环被打回原形，不仅家族内部人心惶惶、士气低迷；家族外部，那些觊觎彭格列霸主地位的势力、嫉妒彭格列权势的国家、不甘臣服于彭格列的众多家族，将会很快集结成强大的同盟，对彭格列展开疯狂的攻击和蚕食。虽然拥有雄厚积淀的彭格列不可能就此陨落，但两败俱伤，元气大失却在所难免。那时的彭格列，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家族高层承受着多方压力，各种矛盾不断激化；战火，一触即发。


——谁都没有想到，最终挽救了彭格列家族的，竟是科技的力量。


当时正值新一代科技革命的浪潮席卷整个西方大陆，在科学研究的理性思维日渐深入人心的时候，一名彭格列研究所的学者提出：是不是可以对彭格列血脉和大空之炎之间的联系进行量化研究，构建数据分析库，解锁那份神奇力量的秘密，继而为寻找家族继承人提供一种新思路。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家族中立刻掀起轩然大波。一直以来，首领血脉和大空之炎都被视为高贵而神圣的存在，它们的力量让人敬畏，它们的地位不可亵渎，现在居然有人妄图把它们纳入实验室，像对待小白鼠一样进行研究，这根本是对家族尊严的严重挑衅和极大侮辱！


然而，开明的六代首领并没有像众多保守派一样驳斥研究所的提议，年事已高的他放下首领高贵的姿态，神色泰然地走进研究所，安详地躺上了试验台。


两年后，彭格列家族第七代首领，终于出现了。


那是一位名叫Fabio的青年，他身上的彭格列血脉十分稀薄，却已足够——在研究所的全力攻关下，首领血脉和大空之炎之间的微妙联系终于被破解，研究人员可以借助药物和各种刺激性实验强行提升血脉中的潜力，最大限度地提高血脉觉醒的可能。只是那种药物和实验对身体有副作用，风险性也很大，为了候选者们的安全和健康考虑，这种强行提升血脉潜力的实验周期，最多只能持续两年。


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出身低微的Fabio在数百名实验者中脱颖而出，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就觉醒了血脉，大空之炎再度现世，指环继承也异常顺利，从此一步登天，身份贵不可言。


然而拔苗助长式的提升和与生俱来的天赋到底还是不同，和历代首领不同，Fabio虽然拥有火焰，却微弱无比，好在研究院及时研制出一种能储存火炎的手枪，把火焰浓缩成子弹进行储备，在正式作战时就能释放出强大的力量，从而确保了Fabio不逊于历代首领的强大战斗力。


然而，战争还是到来了。


固有的矛盾并未因七代首领的继位而得到调和，反而狠狠刺激了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他们不接受这样诞生的首领，他们不承认Fabio是“被选中的人”，彭格列的“神之地位”因为血脉秘密的解锁而不再神秘，它到底还是从神坛上走下，成为众矢之的。Fabio在位的三十年，是彭格列最动荡不安的三十年，但凭借着百年基业的深厚底蕴和家族成员团结一心的抗争反击，它最终保住了西方大陆上的霸主地位，艰难地迈进第八代统治的时期。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经历了第七代的艰辛和坎坷后，第八代首领的强势出现，让所有人眼前一亮。Daiela，这个彭格列历史上迄今为止唯一的女首领，在未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十八岁就早早觉醒了血脉，二十岁正式成为新一代首领。她是毫无争议的“被选中的人”，刚一继位立刻显露出与众不同的政治手腕。她改变了彭格列家族在政治舞台上的地位，不与国家政府对抗，而是完全转到幕后，合纵连横，刚柔相济，看似退让妥协，实则通过利益捆绑，让彭格列的地位更加稳固。这十分符合大战之后休养生息的策略，短短十年间，彭格列家族的实力就恢复到全盛期的巅峰。同时，Daiela也十分重视科技领域的发展，对彭格列研究院从不吝啬经费和人力，最大限度地给学者们自由发挥的空间。优渥的待遇和良好的学术交流氛围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众多科技工作者，彭格列研究院一跃成为世界最顶级最优秀的研究院，在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其权威性和影响力甚至超越了彭格列家族本身。


在第八代强势而耀眼的光环下，第九代彭格列首领Timoteo的继位，显得低调而平淡。这也恰像是他一贯的风格——委婉而温和的稳健派。他全盘继承了Daiela制定的家族规章和外交策略，对内韬光养晦，大力发展科研事业；对外继续拉拢各方势力，稳坐“西方大陆第一家族”的宝座。虽然有不少人批评Timoteo行事过于中庸，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在位期间，彭格列的实力一直在稳步提升，同周边家族的关系也日趋缓和。很显然，Timoteo是有悸于七代首领时期家族被围攻打压的历史，所以刻意低调，并十分注意同各个家族搞好关系。但让Timoteo没想到的是，他的良苦用心居然为家族的发展埋下了隐患，在他晚年即将退位的时候，彭格列又一次陷入了六代时期的危机。


——家族首领后继无人。


其实自从经历了第七代首领的选拔危机，彭格列对继承者的培养可谓相当重视，在Timoteo继位后仅两年，彭格列研究所就已通过实验选拔出四名激发了火焰的首领候选者。“四人”——这个数字是相当惊人的，毕竟就算有外力辅助，觉醒血脉也十分困难；这么多候选者同时出现，一度被视为彭格列昌盛气运的有力佐证。没有人会怀疑：彭格列依旧是被上天垂青的家族，这个家族的繁荣，将毫无悬念地延续到第十代，甚至更久。


但谁能想到，就是在前途如此光明的情况下，彭格列家族居然又重蹈了第六代的覆辙，这次却不是缘于天灾，而是来自——


——人祸。


常言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第八代和第九代的苦心经营下，彭格列的外部压力逐年减轻，过于安逸的外部环境，让家族成员们的凝聚力日渐涣散，七代首领时期“戮力同心，共抗外敌”的热血豪情，已一去不返；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渐渐成为彭格列内部的主旋律。四名首领候选者及其支持者之间的权力之争日趋激烈，流血事件屡屡发生。终于，当第一位候选者被暗杀身亡后，宛如多米诺骨牌效应般，其余的候选者们一个接一个在派系斗争中命丧黄泉。


彭格列家族精神的核心，是家族成员之间堪比家人的深厚羁绊，而候选者之间的残酷斗争已完全背离了彭格列精神，或许这种自相残杀的行为终于激怒了一直庇佑彭格列的神明，曾发生在六代时期的继承者危机再次重演，历史惊人的相似，甚至更加严峻——因首领继承人悬而未决，身体状况欠佳的Timoteo不得不推迟退位期限，并一再后延；家族倾尽所有力量在世界各地寻找拥有彭格列血脉的后裔，研究院也采取了一切能采取的措施，然而无论找来多少人，无论进行了多少次实验，自先前的四名首领候选者丧生后，有资格成为首领继承者的人，再也没有出现。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转眼间，彭格列第十代首领继承人的空缺已迈进第十个年头，而Timoteo也正式迎来了自己七十岁的生日。生日这天，这位彭格列首领并未参加手下为其举办的隆重寿宴，而是一个人坐在首领办公室中，眉头紧锁，久久凝视着手中的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只是薄薄的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几十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都详细标注着各种信息，包括性别，年龄，家庭背景，出生及居住地，个人经历等。


Timoteo对着那张名单沉思，办公室虚掩着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进来吧。”Timoteo说。

Part 02 甄选名单


厚重的紫檀木大门被推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他显然已经上了年纪，脸上密布的皱纹昭显着岁月留下的深刻痕迹，但他的神态和举止未见丝毫龙钟老态，深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不动声色的威严，气势之盛丝毫不逊于任何年轻人。


“九代目，”他恭敬地向Timoteo躬身行礼，“宾客已经在下面等候多时，是您该露面的时候了。”


“我说过很多次，私下的时候，你根本不必对我行礼。”Timoteo摇摇头，口气中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眼前这个人——Coyote·Nougat，是他忠心的岚之守护者，也是他多年的挚友。Timoteo对Coyote各方面都非常满意，只除了一点——他太拘泥于礼数，年轻时还稍好一些，现在上了年纪，反而越发固执。


“已经是几十年的习惯了，我改不掉，也不想再改。”Coyote摇摇头，神情却略有放松，“虽然九代目您并不看重阶级分别，但首领就是首领，属下就是属下，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如果不谨言慎行，如何能给后辈做出表率？”


知道自己根本说不动这位固执的老友，Timoteo无奈地揉揉眉心，不再强求。但他也并没有离座去招待宾客的意思，反而把手中的那份名单递向Coyote。


“这是研究院提交上来的甄选名单。”


Coyote神色一凌，立刻接过名单查看起来。他的目光在瞥到最后一个人的信息时，突然有所动容。


“这……？”


“是的。”Timoteo轻轻点头，语气沉重，“这批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只有六岁。”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也在甄选之列？”Coyote惊愕道。虽然血脉觉醒并无年龄限制，但要想接受药物和实验刺激，必须是成年人才可以，否则根本承受不了对身体的副作用。


“难道……这个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问。


Timoteo双手交叉，垂眸沉默了片刻后，突然说。


“你翻阅过彭格列族史的吧……虽然外界对此众说纷纭，但你应该知道，族史中清楚记载着：当年初代首领退位后，他并未留在西方大陆，而是只身一人去了东方，在东海各个岛屿中游历漂泊，从此杳无音讯。”


“的确是这样。”Coyote点点头，“但那段历史，和眼下的情况，有什么联系吗？”


“你有没有想过，初代他……或许在游历的途中，留下了自己的后代呢？”


从Coyote的反应来看，他是未曾这样想过的。其实不光是他，任何一个彭格列成员都无法想到这种可能。因为在族谱中，清晰记载着：Giotto，这位彭格列初代首领，一直单身，从未婚娶，更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这个孩子，难道是初代的直系后裔？”Coyote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50%的可能吧。”Timoteo缓缓点点头，“不过不管他和Giotto有没有关系，他体内的确是拥有彭格列血脉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有研究院的血样检测结果为证。”


“就算他真的可能是初代后裔……”Coyote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纠结表情，显然他还是不太容易接受眼下的事实，“……但火焰觉醒和血统是否纯正并没有直接关系，最重要是，这孩子的年龄实在太小了，这个年纪就要接受那种实验，他很可能……会死的。”


男人的话显然狠狠戳中了Timoteo的要害，老人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矍铄的目光也黯然下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Coyote蓦然一惊，正想跪地请罪，却被Timoteo打断。


“是的，你说的没错。”Timoteo说，缓慢的声音透出几分苍老的疲惫，“退一步讲，就算他熬过了实验，可一旦他的身世曝光，以彭格列眼下争权夺利的恶劣风气，毫无背景的他恐怕根本活不过24小时……所以我也一直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让他成为资格者；要不要让他参与到甄选中；要不要为了那份微小的希望，赌上这孩子的一生。”


他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也真的有好好替这个孩子考虑过未来，但一个孩子的性命与整个庞大的彭格列家族命运相比，真的太过渺小。他必须做出选择，无论这个选择多么残忍，为了家族，他只能这么做——这是他担任首领四十多年所学到最残酷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您虽然犹豫，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Coyote低声道。


Timoteo沉重地点点头：“Coyote，我的打算，你是知道的，我根本等不到这个孩子长大的那天。不光是他，这名单上的每个人，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是彭格列最后的希望，也是我最后的赌注，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Coyote的表情突然肃穆起来，甚至有点紧张：“九代目，您决定要执行那个计划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是的。”


Timoteo的语气十分坚定，目光也无比坚毅。


“时代已经不同，现在的彭格列，必须要做出改变。如果一年后还没有找到候选者，哪怕要背负千古骂名，在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历代首领，我也必须要执行那个计划。到时候，家族中肯定有很多人跳出来反对我，甚至爆发内乱，Coyote，你会怎么做？”


没有任何犹豫，Coyote单膝跪地，虔诚地宣誓。


“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Coyote，永远都会坚定地站在您这边。”他微微一顿，又补充道。


“不光是我，Visconti他们一定和我一样——我们六名守护者，永远都将忠诚于您。”


Timoteo微微颔首，严肃的表情稍稍舒缓。他把那张名单锁进抽屉，然后站起身。


“走吧。”他说，“时间不早了，也是该招待宾客的时候了。”


“是。”


Coyote拉开房门，护送首领前往会场。大概是觉得之前的气氛过于沉重，在去往宴会厅的路上，Coyote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这次，Xanxus少爷也来了。”


“哦？”Timoteo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慈祥的笑意，“他一个人吗？”


“不，他是和瓦利亚部队的副队长，斯库瓦罗一起来的。”


“斯库瓦罗……”Timoteo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努力回想相关的信息，“哦，是你之前提起过的，那名击败了剑圣的少年？”


“是的。”Coyote说，“那孩子也是狂傲不羁的性子，和Xanxus少爷倒是很合得来。”


“他是什么出身？”Timoteo突然问。


Coyote苦笑：“和Xanxus少爷一样，来自地下世界。”


Timoteo点点头，一副早已预料到的样子：“目前瓦利亚中，核心的几名成员，似乎都是来自地下世界？”


“嗯，都是Xanxus少爷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初还惹来不少非议。”Coyote顿了顿，然后暗含深意道，“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再议论他们的出身了。”


“英雄不问出处，”Timoteo感慨着，像是一个为孩子自豪的父亲般，脸上露出几分赞赏的笑容，“我们彭格列，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Xanxus能顶住保守派们的压力，破格提拔人才，组建并稳固住自己的势力，我很欣赏。”


“这种褒奖的话，您应该亲口对他说。”Coyote难得地用一种责备的口吻说道，“他其实很希望得到您的赞赏和承认，我们都看得出来。”


Timoteo却摇摇头。


“他想要的，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那孩子的欲望和野心，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


“但这不正是您所期望的吗，九代目？”


“作为首领，那的确是我所期望的。”Timoteo缓缓道，声音有些低沉，“但作为父亲，却又不是我所期望的。”


Coyote沉默了。两人一路无言，直至快走到宴会厅时，他才轻声说。


“如果那个位置是属于他的，无论怎样，最终都将是他的。”


Timoteo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但如果那个位置并不属于他……”老人叹了口气。



“……无论他多么渴望，也注定不会是他的。”

————TBC————


PS：
俺胡汉三哦不，俺月大白又回来啦啊哈哈哈哈！~\(≧▽≦)/~俺怀揣着一大盆又一大盆的狗血杀回来啦啊哈哈哈哈！~\(≧▽≦)/~~【喂什么鬼
首先，祝各位小伙伴们情人节快乐~~！大家今天有没有甜甜蜜蜜地度过呀？~O(∩_∩)O~
其次，说明一下，本次AT只是针对前期求过开更AT的伙伴，除非特意留言要求一直AT，一般就不会再AT这批伙伴了。当然，大白我跪跪跪跪求诸位能活用收藏功能（┬＿┬），以便减轻我的负担……有AT的时间，我都能多码好多字了呢/(ㄒoㄒ)/~~
最后，因为看到后宫那边还有很多人在催更，这边说明一下：《后宫真烦传》正在筹划出同人本阶段，除非遇到重大纪念日（比如吧庆什么的），一般就不会再放出新的内容了。现阶段某白的重心就是全力更新这篇文，还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__^*)

最后！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因为白兰原来的编号容易造成CP误区，所以往事篇中白兰的编号将更正为【编号10000】，特此说明！~(>_<)~

通知开更AT名单（针对先前留言要求AT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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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m7
@曹磊之歌
@惡魔蝴蝶
@華風鬆糕

Part 03 沢田纲吉


彭格列宴会厅内，此时高朋满座，欢声笑语，衣香鬓影，灯火辉煌。


宴会的主角还未登场，前来的宾客都却没有闲着——今夜，这里汇集了西方大陆上流社会几乎所有知名的大人物，如此难得结交权贵扩展人脉的大好机会，没有人会放过。他们高举着水晶酒杯，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使出浑身解数，积极投身进宴会场的各种交际圈中。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热衷应酬和交际。


宴会场的一角，一张摆满精美食物和甜品的餐桌前，坐着三名少年。和周围热烈的氛围相比，这张餐桌附近的气氛显得有点冷清，却并不是因为没人想来同这张桌子上的人攀交情——实际上，很多人进会场第一刻起就在关注这边的情况，之所以迟迟不敢上前，是因为坐在正中的，明显是这个小圈子核心人物的那名黑发少年，现在的心情看上去相当恶劣。


“居然连烈酒都没有，这垃圾宴会真是无趣透了！”


一瓶刚刚开封的高级红酒被粗暴地扫到地上，酒瓶炸裂，醇红的液体汩汩流淌，顷刻就染红了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几名侍者立刻前来收拾酒瓶的残骸，这些在任何权贵面前都能自如服务的侍者们，在靠近这张餐桌时，却忍不住微微颤抖，头都不敢抬一下。


“没错，无趣透了，早知道Me就不来了。”坐在黑发少年身边的，是一个头戴巨大青蛙帽的绿发男孩，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路斯利亚前辈和列维尔坦前辈没来真是太正确了。”

“青蛙头，你可不可以把那顶愚蠢的帽子隐藏起来？”坐在绿发男孩对面的一名金发少年开口道，他看上去已有十六七岁，虽然额前厚厚的刘海遮掩了眼睛，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目光中流露出的烦躁和鄙夷，“还嫌我们不够显眼吗？”


“偷混进来的家伙没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戴着青蛙帽的男孩一本正经道，“而且这顶帽子也并不愚蠢，品位很差的堕王子前辈。”


“说得好像你不是偷混进来的一样！”金发少年一甩手，手中变戏法似的出现了数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水晶灯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银光，“再说一次，不准叫我堕王子！哼，我可是血统高贵的王子殿下，真正的贵族！”


“哦，Me明白了。你是血统高贵的王子殿下，括弧，伪。”


“把那个伪字给我去掉！！”


“好可怕，伪王子殿下发怒了，哦哦，Me好害怕。”


“决定了，还是让你变成肚皮朝天的死青蛙吧，总比对着你这张不知好歹的死人脸强。”


“Me才不会死，要死的人是白痴前辈你。”


“是你。”


“是你。”


“你！！”


“你~~~”


“你……”


“再吵你们两个垃圾就都给我滚出去！！！！！”


整个会场都寂静了一瞬，很多目光纷纷投射过来，但一身戾气的黑发少年瞪起眼睛一扫，就再也没有人敢看过来，宴会厅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喧闹。


“切。”冷哼一声，眼神凶狠的黑发少年——Xanxus收回目光，低咒一声。


“一群渣滓。”


知道自家老大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金发少年——贝尔，和绿发男孩——弗兰，都老老实实地闭紧了嘴。虽然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但他们都没有享用的心情，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扫向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


终于，那个人来了。


一位和Xanxus年龄相仿——大概十七八岁样子——的银发少年出现在了门口，他表情严肃，进门略一张望，立刻急匆匆地奔向这边。


贝尔暗暗松了口气，他看到自家的BOSS——Xanxus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但猩红眼眸中流露出强烈的不满。


“为什么这么慢？”那名银发少年刚一走近，Xanxus就不耐烦地开口了。


“有些信息要确认和核实，浪费了点时间。”对方边说边把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递给Xanxus。


“这是名单。”


Xanxus把那张纸抖开，入目是密密麻麻几十个人的名字及相关情报。这张纸上的内容，和之前Timoteo所持的那份甄选名单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一份是影印版，Timoteo手里的则是原件。这个甄选名单虽然不是十分机密的东西，但若没有特殊的情报渠道，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搞到的。


“三天后，这批人就会被护送到达。”银发少年边说边拉过椅子坐下来，目光一转，表情立刻抽搐起来。


“喂！！你们两个家伙怎么会在这儿？！”他对着桌上另外两个人狂吼道。


“报告斯库瓦罗前辈，是白痴王子怂恿Me偷溜进来的。”


“你还能更无耻点吗？！明明是你自己偷偷摸摸跟着过来的！！”


“是你怂恿Me的。”


“是你自己跟过来的！”


“是你。”


“是你！！”


“是……”


“闭嘴！！再吵就毙了你们！！！！”Xanxus怒道。



世界终于又一次清净了。


没人打扰，Xanxus很满意，他快速浏览着名单上的信息，随口问道。


“有值得注意的对象吗？”


斯库瓦罗立刻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与其说值得注意，倒不如说很蹊跷……”他侧过身子，用手指指名单最末那一行。


“你看这个人。”


Xanxus的目光立刻扫下去。


“沢田纲吉……”黑发少年轻声念着白纸黑字上的那个名字，微微皱眉，“这名字听上去像东方人……”他继续朝后面看过去，在“居住地”一栏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名。


“并盛？这是什么地方？”


斯库瓦罗耸耸肩：“我起初也没听过，查了一下，才知道是东海上一个很小的岛屿，位置十分偏远，人口也不多。它隶属一个名叫日本的群岛国家，因为交通不便，和外界的交流非常少，所以连日本群岛上的很多人居民都没听说过这地方。”


“日本……”这个国家Xanxus倒是有听说过，但除了知道那里有一种名叫“寿司”的食物很出名很好吃外，其他一无所知。他撇撇嘴，继续向后看去。


“年龄……”少年怔了怔，微微瞪大了眼睛，“六岁？才六岁？？”


凑过来的弗兰也看到了那个数据，同样感到讶异：“不是六岁，而应该是十六岁吧？”


“就算是十六岁，也还是太小了。”贝尔说。资格者起码要年满十八岁，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否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欣赏完众人不可思议的反应后，斯库瓦罗咳嗽一声，公布了结论。


“我反复确认过了，就是六岁。”他点着头，“千真万确。”


斯库瓦罗不是会乱开玩笑的人，他如此笃定，说明这事儿绝对不会有错。Xanxus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那个死老头到底在想什么？”他自言自语着，“是迟迟选不出继承者所以急昏了头吗？”


“嘻嘻，有可能哦。”贝尔把玩着手里的银刀，嘴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不过这种事，就算再急也没办法呢。”


“何止是没有办法。”斯库瓦罗冷笑着，带着几分傲然和轻蔑，“根本就是白费功夫。时代早就变了，现在的彭格列是以实力为尊，血统继承那种迂腐玩意，早就该被废除。不管这批人中到底有没有能激发火焰的继承者，彭格列十代的位置，都不会轮到他们。”


Xanxus什么都没说，他的目光重新扫过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最后再度停留在“沢田纲吉”这个名字上。他知道不仅是自己，每一个看到这份名单的人，都会对这位特殊的资格者产生浓厚的兴趣——不仅因为他过分年幼的年龄，也因为几十个人中，只有他的个人经历和背景资料栏是一片空白。这意味着两种情况：要么他的背景和经历真的乏善可陈，仅仅是个毫无特色普普通通的平民；要么……就是研究院的人在刻意隐藏这孩子的身世背景。


“走吧。”把那份名单收起，黑发少年站起身，一摆黑色的披风，“我们回去。”


“现在？”弗兰嘴里叼着半只布丁，无辜地眨着眼睛，“可我们还没见到Timoteo爷爷……”


“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好了。”Xanxus没好气道，“我过来可不是为了参加这种愚蠢的宴会，如果是那死老头的葬礼，我倒还会考虑考虑。”


“喂喂，虽然没血缘关系，但Timoteo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父亲诶，这么诅咒人家合适么？”虽然听上去是很有良心的话，但从斯库瓦罗揶揄的表情来看，他其实觉得“很合适”。


Xanxus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人。斯库瓦罗耸耸肩，也跟了过去。贝尔和弗兰都还有点小孩子心性，本来是真心想在宴会上玩玩的，但自家老大都发话了，他们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跟着离开。

————TBC————
PS：
真没想到开更后会收到那么多留言……哼！你们这群潜水的小妖精，本霸道大白已经注意到你们啦→v→
往事篇会有点慢热，毕竟要写纲吉从幼年到成年的一个完整的成长史，尤其里面还牵扯了好几段感情线=。=入坑的亲们或许会等得比较辛苦，我会努力保证更新速度的~【鞠躬

另，提前预祝大家元宵节快乐~！(*^__^*)

Part 04 瓦利亚首领Xanxus


Xanxus一行四个人刚走出会场，宴会厅另一端的大门就打开了，走进来的人正是这次宴会的主角Timoteo，以及他最忠心的左右手Coyote。


Timoteo边走边微笑地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他的神情和举止都无可挑剔，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他心不在焉，目光游移，似乎在找什么人。


一名黑衣侍者凑到Coyote耳边低语几句，Coyote点点头，转身Timoteo说。


“Xanxus少爷已经离开了，就在刚才。”


“……哦。”


虽然竭力掩饰，Timoteo还是感到内心涌出一股强烈的失望。他和Xanxus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本以为这次宴会是一次叙旧的好时机，却还是堪堪错过。


不，并非是错过，而是对方刻意回避，不愿碰面。


Timoteo和Xanxus并不是亲生父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Timoteo自己是有亲生孩子的，对方曾是那四名首领候选者中的一名，可惜后来死于家族争斗，结发妻子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很快也病逝。亲人的接连离世，让Timoteo度过了一段十分颓废痛苦的时期。虽然他有亲密的挚友，忠心的属下，但亲情的位置，就这样永远空缺了。


Xanxus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


那时距离Timoteo丧子已过去二十多年，某一天，这位已步入晚年的老人突然接到消息，说发现了一名拥有奇异火焰的男孩。


那个孩子就是Xanxus。他出生于地下世界最肮脏最混乱的贫民窟中，因为激发出了和大空之炎十分相似的火焰，便被他有点癫狂的母亲固执地认为是Timoteo的孩子。那个女人带着八岁的Xanxus去面见驻守在地下世界光明塔中的彩虹之子首领露切，对方也惊诧于那份火焰的力量，便通知了Timoteo。


然而，见面后只是一眼，这位彭格列九代首领就知道：Xanxus并不是彭格列家族所寻找的继承者。他掌中的火焰，充满狂躁和暴戾的气息，那是愤怒之焰，仇恨之焰，而非寄寓着光明和希望的大空之炎。可最后，Timoteo还是把男孩带回了彭格列。不仅如此，他还对外宣称Xanxus是他的孩子，享有和首领之子同样的权利和待遇。


所有人都不理解Timoteo的决定。只有当时陪同Timoteo前往地下世界的岚守Coyote隐隐能猜到一点：那天在见过Xanxus后，Timoteo和彩虹之子的首领露切在会议室中单独面谈了很久，结束谈话后，Timoteo带走了Xanxus，回到地上世界后的第二天他就宣布了让整个家族都措手不及的认养决定。


Coyote并不知道露切对Timoteo说了什么，问Timoteo，他也避而不谈。Coyote所知道的，只是Timoteo真的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般对待着Xanxus，甚至更加耐心和宽容。


只可惜，Xanxus并不领情。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Timoteo的亲生孩子，因为自己那个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地下世界的癫狂母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地上世界的王者彭格列首领有什么交集；他根本不相信这个老人对他倾注的情感，只是固执地认为这种收养关系是一场交易——彭格列九代目看中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拥有的形似大空之炎的奇异火焰。既然是交易，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别人眼中的一步登天，在Xanxus看来只是理所当然。虽然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他表现出的傲慢和狂妄却让很多大人都坐立不安。有一次，Coyote亲眼看到家族某位年轻的高层干部带领手下把Xanxus堵到角落里，原因似乎是因为Xanxus见到他没有行礼。


换成别的孩子，被一群神情凶狠的大人围住，辱骂他是地底贫民窟的杂种、血统低贱的渣滓，恐怕早就吓得哭出声来。而Xanxus却始终阴沉着面容，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目光慢慢扫视过所有人，然后说。

——出身并不代表一切，杂种也不一定就是劣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跪在我面前哭，让你们为今日的无礼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那时，任谁都觉得这不过是男孩泄愤的戏言，却在很久以后，才蓦然发现——他真的做到了。


Xanxus在十岁的时候加入了彭格列的暗杀部队瓦利亚，成为了这支精锐暗杀部队史上最年轻的成员。四年后，年仅十四岁的Xanxus击败了当时的瓦利亚首领，取而代之，成为瓦利亚历史上最年轻的首领。或许是和年幼的经历有关，他并不信任出身高贵的家族成员，所有心腹皆从底层选拔。这种做法起初遭到过家族中保守派的强烈反对——毕竟越是古老的家族，内部的阶级分别越是鲜明，等级制度也越森严，但Xanxus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在干掉了几个叫嚣最凶的反对者后，很多人就噤若寒蝉了。


彭格列家族中，有身份有背景的高贵血统者毕竟是少数，但这个少数的精英群体，却稳稳把持着家族大权，让众多出身普通的低阶成员一辈子都出头无望。而现在，身为彭格列九代首领养子的Xanxus公开宣称要与特权阶级对抗，不问出身只论实力，这种强势而桀骜的作风顿时让心怀抱负却无处施展的人们看到了希望，入部申请如雪花片般纷至沓来。


那完全是一个传奇——由这位年仅十四岁的瓦利亚年轻首领缔造出的传奇。


仅用了两年时间，瓦利亚的实力就获得了惊人的增长，甚至用“爆发”来形容都不为过。瓦利亚旗下人才济济，精英辈出，它一改过去隐秘低调的作风，成为彭格列中风头最劲最强势的部门，就连别的家族遇到棘手搞不定的任务时，也会专程来和瓦利亚寻求合作。本来因为彭格列迟迟选不出第十代继承者，外界一些敌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而各种敌意和觊觎心思却因瓦利亚的存在而全被瓦解——就算没有继承人又怎样？有瓦利亚在，彭格列就像一只拥有锋利爪牙的野兽，一旦有人来犯，势必会给予敌人最恐怖的一击。


——这就是实力的意义。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可Xanxus“实力为尊”的主张，这位瓦利亚首领的威望在彭格列中水涨船高，虽然很多人看不惯少年狂傲恣意的作风，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没有人会怀疑，假如这是战乱年代，这位天才少年必会成为雄霸一方的绝世枭雄；而现在，所有人都在叹息——纵然这名少年的实力和威望在彭格列中已无人能及，可他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彭格列血脉。


没有彭格列血脉，就得不到彭格列指环的承认，成为不了名正言顺的彭格列首领。纵然Xanxus的实力再恐怖，威望再高涨，也改变不了这条传承了千百年的家族铁律。


但这位年轻的瓦利亚首领再一次让人们惊愕了：他毫不掩饰对彭格列十代首领位置的渴望，那种赤裸裸的野心，强烈得仿佛都要溢出来，举手投足间，哪怕仅仅是一个眼神，你就能感觉到沸腾在他心中的无可遏制的欲念。


——我是要成为彭格列十代的男人。


——没有人能阻挡我，任何人都不能。


在Xanxus通向彭格列首领之位的道路上，资格者们自然成为了他最大的障碍。资格者，即是被验明了拥有彭格列血统，获准进入研究院接受血脉觉醒实验，拥有最大潜力冲击首领之位的那些人。很多人相信：一旦出现了火焰觉醒者，那位法定继承人和Xanxus之间肯定会爆发一场恶战——毕竟无论是谁掌权，肯定都不会容忍一位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的威胁者存在。


但一批又一批，一年又一年，资格者中始终没有出现火焰觉醒者。后来，甚至流传出一种传言：说Xanxus已经把瓦利亚的势力渗透进了研究院，研究院里的人故意不让那些有潜力的资格者觉醒，从而确保无人能威胁到Xanxus对首领位置的争夺。


当然，传言仅仅是传言，当真不得。但由此足见瓦利亚在家族中的势力之盛，以及资格者们对Xanxus的深深忌惮。而今年，新的资格者们又将到来，暗潮汹涌的权力角逐，很快又要开始了。


思及此，Coyote下意识看了一眼已重新走进宴会人群中的Timoteo。对方早已收敛起因Xanxus的缺席而流露的那丝失望，慈祥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和蔼而平易近人。家族中顽固的反对派不止一次诟病这位首领行事太过温和委婉，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的和平主义者，已经下定决心做出的，是一个多么骇人和可怕的决定。


不要小瞧任何一名黑手党首领啊。Coyoto苦笑着想。


真正的风暴已在酝酿，那个决定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又会波及多少人，撼动多少势力，甚至是怎样改写彭格列的未来，他现在无法，也不敢想象。


但不会太久的。只要一年，仅仅一年。



—— 一年之后，便见分晓。

————TBC————


PS：之前貌似忘了说，这文是一周一更。

Part 05 年龄最小的资格者


对身处和平年代的平民们来说，上流社会的趣闻和八卦一直他们十分关注和喜闻乐见的话题。第二天，关于Timoteo生日宴会上的各种插曲和小道消息就如野草般疯冒出来，甚至来宾祝寿的贺礼清单也被挖了出来，那些五花八门的昂贵礼物着实让很多人大大开了一回眼界，其中一件来自彭格列研究院的贺礼直接掀起了一小轮热议高潮。


——因为研究院送上的礼物，是Native Robot。


众所周知，Native Robot（简称N.R.）是近几年兴起的一种极为昂贵的智能机器人型号，堪称最接近人类的存在。彭格列研究所的领军人物入江野一是N.R.研究领域的泰斗，据说这次献给Timoteo的贺礼是他带领团队潜心研发了整整七年才创造出来的，性能方面的无可挑剔甚至都算不上优点，它最让人期待的地方，是拥有强大的学习系统和完整的情感体系。这就意味着它一旦被唤醒，就可以像正常的人类一样独立成长，不仅能自主建立完整的知识资料库，收集信息并适应人类社会的环境和法则，还能拥有喜怒哀乐甚至七情六欲，不会像过去的机器人一样只会根据系统要求来死板地表达感情。


大家都很想一睹这只N.R.的真颜，想知道它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能混在人类中以假乱真，可遗憾的是，Timoteo并没有使用这名N.R.的意思。他不是热衷人工智能的人，虽然对研究院精心准备的礼物表示了极大的感谢和赞赏，最后却用一句“它值得更合适的人来成为它的教父”，就让这个名为“编号10000”的N.R.雪藏在了启动舱中。据说入江野一对此十分失望，因为编号10000被唤醒后，以此为样本的后续研究才是这名N.R.诞生的最大意义，可九代的话就是命令，研究组只能忍痛搁浅这个项目，静待编号10000的主人出现的那一天。


这个小插曲仅在民间引发了一些议论，彭格列家族内部却鲜有人关注，因为此时此刻，彭格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紧接而来的一件大事——


三天后，资格者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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