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谜航——郑和下西洋究竟深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众人见台阶上二人面似寒霜便知今日有大事发落,却又不知究竟会发作在哪个头上,个个心头七上八下,直似揣了个兔子,在院子中间挨挨挤挤,你推我搡,人人都想躲到后排,过了半晌才好歹立出个规矩。
众人既已排好,郑和却仍不发话,只是恶狠狠地从左看到右,从前盯到后,一干内侍更是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终于,郑和轻咳了一声:“咳!”
虽是轻轻一咳,却似在众人头顶炸起个响雷,偌大的院子顷刻间鸦雀无声。
“你等听好了,”郑和的声音清晰尖利:“你等入宫不久,可能还不识得咱家。咱家御赐郑姓,唤作郑和,乃是这内官监太监,和你等一样,也是皇上豢养的犬马,职分就是侍候皇上。”
郑和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按理说,咱家和你等都是身残之躯,卑贱之人,理应同病相怜,相互照应。不瞒你等,咱家本意也是如此。可是…”他的声音陡然飙高:“既是皇上家奴,就得对得起皇上豢养之恩。反观你等,心不在焉者有之,偷懒厌作者有之,使刁耍滑者更是有之,竟全然没了廉耻,忘了规矩,直似一班腌臜泼货。”
台下众人眼见郑和暴怒,个个股栗筛糠,抖作一团。
“既然你等不想要脸,那咱家必当成全。今日,咱家就当面给你等立个规矩。凡是那不要脸甚或不要命的,咱家对他就只一条:照规矩办。来呀,把秦四儿给咱家拖上来。”
随着郑和一声断喝,两个内侍拖着秦四儿走进院内,两双手同时一扠,将秦四儿直挺挺地摜在众人面前,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麻绳将秦四儿的手脚紧紧绑住,捆的直似粽子一般。那秦四儿因已被灌醉,当下已人事不省,只是口吐白沫,兀自挣扎。
“就是这个秦四儿,今日在奉天殿当值时竟然全不经心,将御砚打落,污了皇上的龙袍,直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你既要作死,咱家何须怜你?咱家今日就奉旨棒杀秦四儿,也算是给你等立个样子。来人,准备行刑。”
两个内侍叉手领命,将那秦四儿俯卧在青砖地上,勒紧口条,又在脑袋上套了一个黑布口袋,在项下系紧。随后,一个内侍退后几步,操起一根前端镶了尺余长铜箍的粗大木棒高高擎起,对准秦四儿的脑袋目视郑和,等待发号。
郑和目射寒星,对着众人剜心一闪:“你等都给咱家瞪大了眼睛看着,谁敢闭眼,咱家下一个就收拾他。你等,”他对附近站立的藤条手伸手连指:“给咱家盯紧了,凡有闭眼者,立时给咱家拖出来。”
郑和和王景弘虽然也是宦官,但都是从刀马战阵中厮杀出来的汉子,见惯了杀人惨状,自然不觉恐怖,其余众人却已被骇得汗湿重衣,两腿发软。
郑和盯视众人良久,方从口中狠狠地迸出一个字:“绝。”
那行刑内侍毫不迟疑,手中木棒划出一个弧线,裹着风声重重砸在秦四儿的后脑勺上,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秦四儿的脑袋立时瘪了下去,随后一阵抽搐便再也不动。
院内众人眼见污血顺着口袋汩汩流出,个个魂飞魄散,两眼翻白。一个少年内侍终究没有挺住,“啊哦”的一声瘫在地上昏死过去,可众人谁也不敢上前搀扶,只是禁不住地筛糠哆嗦。
“把他给咱家拖出来,”郑和狰狞一笑:“摁到凳子上,先揍他二十藤条。”
两个藤条手冲进人堆,老鹰捉鸡般擒了少年内侍便走,扠到一张凳子上俯身朝下用绳子缚住,剥掉裤子,露出屁股。然后,一个藤条手举起藤条狠狠抽下,另一个藤条手随即唱数:“一、二、三……”。不过三五下,少年内侍已被揍得哭爹喊娘,屁股上也泛起一条条血棱。
众人直吓得头晕目眩,屁滚尿流。那藤条看似抽在少年内侍的屁股上,实则抽在众人的心坎里,直随着藤条起落蹿激灵,悸跳不能自已。
堪堪二十藤条抽完,少年内侍的屁股已经开满了血花,人也再次昏死过去。郑和拧着眉毛连连冷笑:“哼哼!咱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敢睡死过去?来呀,把他给咱家用水泼醒。”
一个藤条手端起墙边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浇在少年内侍身上,生生把他浇醒过来,那内侍趴在凳子上只是张着大嘴拼命喘息,早已说不出话来。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5 21:00:00 +0800 CST  
郑和不再管他,任那少年内侍趴在凳子上倒气,又转向众人森森说道:“咱家是跟随皇上从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惯于军法御下,咱家今儿就把规矩给你等立下。丑话说在前头,凡是坏了规矩的,咱家轻则是揍,重则就杀,除此没有二话。规矩,咱家只说一遍,你等都给咱家竖起耳朵听好了:
头一条,奉太祖高皇帝谕旨,内臣不得干预政事,违者斩;
二一条,既是皇上家奴,就得效忠皇上,不得叛主;
三一条,不得给咱家嚼耳朵根子,把嘴巴都给咱家闭紧了,除了替皇上传旨,别的话你给咱家咽到肚子里头;
……”
郑和林林总总一共说了二十几条,最后顿了顿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一条,你等给咱家下死心听好了:咱家知道你等这帮泼货中尽有那天轮堂余孽。咱家今儿有言在先,你若洗心革面,咱家既往不咎;你若想闹什么幺蛾子,再把那天轮堂从茅坑中刨出来,哼哼……”他一指秦四儿的尸首:“那秦四儿的今日便是你的下场。你等都记住了?”
众人惶惶不可名状,七嘴八舌纷纷嗫嚅:“记住了……”
郑和把眼一瞪,嘶声怒吼:“你等都在放屁吗?给咱家说话大声些。”
“记住了。”众人不得不高声附和。
郑和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忽然“格”地一笑:“既然都说记住了,那好……”他用眼神在人群中来回寻了几圈,伸手戟指:“你、你,还有你,凡是伺候过建文伪帝的前朝内侍都给咱家滚出来。”
九个内侍战战兢兢地走出人群,挪到郑和面前,直吓得脸色蜡黄,腿肚子转筋。
“咱家刚才说的话,你等记住了?”郑和又问一遍。
“公公的话,小的都记住了。”九个宦官哆嗦着嘴唇悄声回了一句。
“哦?是吗?那好,你等把咱家刚才立的规矩重说一遍。”郑和斜着眼睛瞄了那帮宦官一眼。
九人立时慌乱。刚刚连杀带打处置了两人,众人皆在肝颤,郑和又洋洋洒洒说了一篇长言,片刻间众人哪能记得齐全?一时间顿感大祸临头,魂飞九天。
“你。”郑和随手指出一人。
那宦官呆立当场,扎煞着腿脚,咬牙定神回想片刻,艾艾诺诺说了没几句便卡了壳,急的直翻白眼。郑和也不多言,飞起一脚将那宦官踹倒在地:“跪一边去,等着咱家发落。”
如是者三,郑和接连踹倒三人。轮到第四人,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内侍。那内侍闭着眼睛,狠低着脑袋,虽然也是心中恐慌,却硬是从第一条依次背了下去,待背到十几条时,连郑和也心中称奇,王景弘更看的发呆,心说:竟是个奇货。
郑和本来就是借机寻事,原想狠狠整治一番这班建文旧侍,没成想却被这个内侍断了章程,心想:断不可让这小厮再说下去,否则有可能被这帮泼货翻了篇。想到这儿,他厉声截住那内侍:
“住。想不到你个狗崽子竟长了副好脑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内侍满头的冷汗直似雨水般落下,颤声回道:“回公公,小的叫董平。”
“董平?哼!狗崽子倒起了个好名。你先滚一边站着,今儿算你命好,暂且饶你一回。你,该你了。”郑和手指下一个。
长话短说,除了董平以外,其他八人无一例外,俱被郑和踹跪在地上。
“哼!他娘的,这就是你等给咱家说的记住了?”郑和站在台阶上,眉毛拧成一团:“咱家今儿就让你等看看啥叫赏罚分明。你们这八个兔崽子,”他先是用手散点八个跪着的内侍,然后猛地伸手一指:“都给咱家乖乖地脱了裤子,自己趴到那凳子上,每人揍二十藤条。”说罢,他又转向董平:“小子,今儿你既然给咱家长了脸,咱家就成全你,这每人二十藤条就由你去代咱家赏他们。”
一个藤条手立刻走上前来,将一根指肚般粗细的藤条扔到董平脚下。
那董平面如死灰,站在旁边只是缩肩埋首,呆立不动。迟疑许久,他方颤抖着手捡起藤条,迅疾又像被火燎了一般将藤条扔在地上。
“嗯——?”郑和拉着长音“嗯”了一声,缓步踱到董平面前,狰狞地盯着他:“如何?你不敢动手?你把心给咱家放到肚子里,你是代咱家行赏,事后谁敢报复与你,便是与咱家作对,咱家一定让他悔青了肠子。”
董平终是打熬不住,“扑腾”一声跪在郑和面前:“公公,小的全家历来信佛,爹娘自小教导小的不可心生恶念,平日小的连蝼蚁都不敢伤害,如何敢殴打他人,求公公绕过小的吧。”
“什么?你敢驳了咱家的赏?你胆子不小。”郑和怒喝。
董平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只一个劲连说“请公公放过小的”,却决然不取藤条。
郑和一把提起董平,凑到自己脸前咬牙说道:“咱家给你两条路任选,其一是代咱家给彼等行赏,其二是和彼等一起领咱家的赏,你想仔细了。”说完一甩手将董平搡回地上。
董平跪在地上以袖掩面放声大哭,半晌竟对郑和说道:“小的情愿领赏。”
“哼!”郑和豹眼环睁,满面涨红:“既是给脸不要脸,咱家就连你一并成全,滚过去,揍他三十藤条。”他又将董平提起来,兜屁股一脚,直接踹趴在凳子上。
院中十个藤条手见郑和已经发落下来,立时二话不说,将董平连同其他八人一并按在凳子上,扒下裤子狠揍起来。一时间,只听整个院子里杀猪般嚎成一片,众人俱是唬得脸色煞白,直欲掩耳。
嚎叫声中,有一年轻宦官兀自趴在凳子上咬牙硬挺,只是想尽办法护住衣袋里一个巴掌大的鼻烟壶和一个小小的瓷瓶,不时瞪起眼来恶狠狠地剜视郑和几眼。
王景弘附在郑和耳边轻声说道:“三保,秦四儿已被开销,只是奉天殿本就人少,去了秦四儿人手更是紧凑。我见这董平脑瓜灵光,崇佛老实,似可充到奉天殿当值,不知三保意下如何?”
郑和略一思忖,点头说道:“也是,这小子伶俐的紧。脑瓜好使,传旨就不易出错,信佛亦不会走了歪道。他今日敢驳咱家面子,咱家不得不揍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依贵通。”
一会儿工夫,九人“领赏”完毕,连那先前被揍的小内侍算在一起,竟是十条凳子上各趴一人,目下已经没了力气喊叫,只在哀声呻吟。
金乌西坠,郑和惦记着晚上要为道衍洗尘,不愿再拖延时辰。他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十堆血肉大声说道:“今日,咱家先给伪帝内侍行赏。明日,咱家继续考校你等,答不齐全者,这就是下场。咱家立的规矩,你等若记不齐整,可去问这董平。以后,凡募选进来的伪帝旧侍,进宫后先揍二十藤条,让他们记住新主子。今日领赏之人可将息三日再行当值;董平将息四日,其后到奉天殿当值。”
说完,他又从怀里摸出几锭银元宝扔给藤条手:“这是给你等的赏钱。另外,买一口棺材,把秦四儿拉出去埋了,再去他家送五十两银子。”
吩咐完毕,他又转向院中众人厉声喝道:“你等欠咱家的账今日暂且记下,待咱家日后连本带息讨还。把这十人背回去,买些棒疮药给彼等敷上,免得误了当值。滚吧!”说毕,又掏出几个银角子扔在众人面前,径自回头拉着王景弘回屋去了。
……
当夜,一个年轻宦官自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瓷瓶,旋开瓶塞,从身上抹了几滴鲜血涂在瓶口,又念了几句咒语,一团似有若无的白雾自瓶中冒出,在瓶口周围逡巡,待瓶口上的血迹消失之后,年轻宦官又对着白雾私语几句,那幽灵便倏忽而去……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5 22:55:00 +0800 CST  
写了大半天,自己不满意,最后还是决定全部废掉重写。给牛八囝下一段设计了两种轨迹,一种易写,一种难写,最终决定选择难写的方案。哎!帖子这么淡,我还要难为自己,真是自找麻烦。不过,好在还有几个朋友支持,多谢你们!今晚11点左右开更吧!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6 19:20:00 +0800 CST  
这个帖子还有广告?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6 22:33:00 +0800 CST  
算是自我挑战吧!各位朋友可以当成两个故事看,当然后面会合并成一个,也算是换换脑子吧!哈哈!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6 22:44:00 +0800 CST  
第六章

深沉的夜色里,在德国东南部巴伐利亚州首府慕尼黑的军用机场上,一架涂着白边黑底十字标志、隶属于德国空军运输航空兵司令部、绰号“飞行货柜”的C-160D型中型战术运输机笨拙地拐到笔直的起飞跑道上等待着起飞信号。在跑道上空和两侧惨白的探照灯、跑道灯映照下,这架庞然大物的机身上不时反射出光怪陆离的各色反光,就像一只狰狞丑陋的秃鹫正在匍匐觅食。这个恐怖怪物的机长为106.27英尺,翼展为131.20英尺,而机高却达到了38.21英尺、也就是将近四层楼的高度,可谓名副其实的空中霸王。
随着塔台下达的“起飞”命令,“飞行货柜”的两台苔茵TRy.20Mk22涡轮螺桨发动机骤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随即推着飞机在跑道上急速滑行开来。随着速度不断加快,飞机终于在驶过跑道2300英尺后抬头冲向茫茫夜空。
很快,“飞行货柜”爬升到7000英尺高度,转而以300英里/小时的巡航速度开始飞行。巍峨的阿尔卑斯山楚格峰的峰顶积雪和多瑙河支流伊萨尔河的粼粼银波在机翼远处下方一闪而过,满天繁星渐渐变得明亮而醒目。
“飞行货柜”里运载的“货物”是我和法国外籍军团第二伞兵团伞兵三连两个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此时,我正脸涂油彩、背负伞包、身着近60磅重的单兵作战装备、手握法玛斯突击步枪和他们两两相对默坐在机舱里。整个机舱昏暗无光,我们都带着耳塞,以此抵御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
我眼神空洞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墨西哥裔士兵让-马里耶·巴斯蒂安-蒂里的面孔。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只是为了能够参加军团而临时起了这样一个法国名字而已,这根本不是他的本名。我不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就像他不知道我的本名叫牛八囝一样。根据法国外籍军团的规定,在军团的第一年里,我们只能各自起一个法国名字并互称此名。
但是外国人的名字着实拗口。光是背诵士兵们的名字就把我折磨的头昏脑涨,逼得我只好继续发扬福利院院长的优良传统,在非公开场合直接以士兵所在国籍的国名或首都称呼他们,如果多名士兵来自同一国家,就干脆以“大、中、小”后缀国家或首都名称称呼。比如让-马里耶·巴斯蒂安-蒂里来自墨西哥,我就以“墨西哥”称呼他;若有两名士兵都来自意大利,我就分别喊他们“大罗马”、“小罗马”,以此类推。
唯有日本人除外。若有士兵是日本人,无论亲疏,我一概喊他们“鬼子”,比如“大鬼子”、“老鬼子”、“小鬼子”等。这个口,我是无论如何改不了的。
开始,士兵们对我的叫法还颇有微词,但渐渐地不仅接受了这种叫法,还在军营里私下流行起来,成为枯燥的军旅生活中一点小的可怜的乐趣。
“墨西哥”也在盯着我,但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都明白:此时此刻,我们都被紧张、焦灼和恐惧包裹着。
实际上,我们今晚并非参加实战,而是要前往德国国防军哈默尔堡步兵学校受训。只是入训的方式非常另类——我们要以伞降进攻的态势与驻守在哈默尔堡步兵学校的德国军队进行一次演习,要么“活着”(也就是在演习中没有挂掉)冲进学校,要么“死后”(也就是挂掉了)被抬进学校。凡是“活着”冲进学校的,长官将会嘉奖;反之,若是被抬进学校的,则长官的惩罚会让他“再死一次”。
加入法国外籍军团已经半年多了。半年多以来,艰苦的选拔、训练让我难有闲暇顾及其他。可是,在这个漆黑的晚上,当我紧张地想象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时,却禁不住给自己提出一连串问题:
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我的一生就要这样度过吗?
……
在嘈杂的机舱里,在沉闷的气氛中,参加法国外籍军团的情景不由得在我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天晚上,我从田先生的豪华别墅中义无反顾地走出来,拖着简单的行李喁喁独行在巴黎繁华的街头,在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穿过一条条街道,走过一个个咖啡馆、快餐厅、百货商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呐喊:离开巴黎!离开巴黎!
我不知道这样如行尸走肉般走了多久,直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把我从恍惚中惊醒。我下意识地侧身望了一眼,只见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身旁,司机正用惊恐的眼光盯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到了车水马龙的道路中间。
我本想回身道歉,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拉开了出租车的后车门坐了进去。司机是一个中年人,他仍在用惊魂未定的眼光看着我,兀自喘息不止,直到我拖上行李,关上车门,且身后不断响起被阻车辆摁起的喇叭声,他才小心翼翼地问我:“您好,先生!请问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谢谢!请带我离开巴黎。”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他还在犹豫,但身后的喇叭声已经响成一片,他不得不发动车辆,滑进车流当中。
“先生,请告诉我具体地址。”他意识到我的法语水平并不高,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
我随手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他:“请放心,我对您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离开巴黎,只要是巴黎以外,随便什么地方把我放下就好,谢谢!”
我的法语虽然很蹩脚,但我相信他听懂了。他耸了耸肩,接过我递过去的钞票,略扫了一眼,就一言不发地开起车来,只是不停地从后视镜中偷偷打量着我。
“请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想一个人换个地方静一静。”我试图打消他的顾虑。
司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转到我抱在怀里的行李箱上,盯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手机在我的口袋中响了起来。我摸出手机,看到田先生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不断闪烁。我叹了口气,默默地摁下拒接按钮,想了想,又直接关掉手机,拔出电池。想到自己受的委屈,我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靠在后座上,脑子又陷入一片混沌当中,任凭眼泪滑落脸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汽车轻轻停在马路边上。司机悄声说道:“先生,我想我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我睁开眼睛,茫然扫了一眼车窗外的街道:“这是哪里?”
“瓦尔德马恩省枫德奈-苏-博瓦市。我们已经离开巴黎将近5英里了。”
“好的,谢谢您。”我推门走下汽车,拖着行李来到人行道上。
“先生,这是找您的钱。”司机从车窗内递出几张钞票。
“谢谢!不用了,辛苦您了,请回去吧。”我拒绝了。
司机迟疑了一下:“那就谢谢您了!先生。需要…我给什么人传个话吗?”
“谢谢!不必了。”我冲他摆了摆手。
“那好吧!祝您好运!”司机嗫嚅了几声,明显地长出了一口气,利索地调转车头迅速向来路驶去,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这是一个不大的社区,街道两旁点缀着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建筑。已近深夜,多数建筑已经熄了灯光。
其时已是秋天,深夜的寒风吹在身上使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我拉了拉衣襟,看到远处一座布满绿藤的建筑还透出一线灯光,便下意识地向那儿走去。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我的行李箱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哗啦”声。一只睡在暗处的野猫被躁音惊醒,猛地站起身来,张惶地瞥了我一眼,转身窜进路边的灌木丛中。
海伦·凯勒似乎说过这样一句话:“上帝关上了门,却在别处开了窗。”只是我从来没有信过上帝,看来不属于他的眷顾范围,所以他在为我关上门的同时,也好心地顺手关上了窗。
秋风让我的脑子逐渐冷却下来。我知道,田先生的别墅是无论如何不能回去了,因为一旦回去,我将永远成为马丹一家的笑柄,永世抬不起头来。
但我需要一张床,我不想露宿街头。我摸出口袋里的钞票点了点,只有不到一百欧元了,这点钱或许能让我在一个简陋的小旅馆里睡上一晚,静静地做一做下一步的打算。
我还有一部分钱,是变卖养父的家产所得,被我单独存在银行里,但我不想随便动用,因为那是养父留给我的保命钱;况且这么晚了,附近也没有什么银行能够让我取钱。
深夜时分还亮着灯,我想那个建筑应该是个旅馆。我的心头燃起一丝希望,振作精神快步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我伤心了。那座上了年头的建筑的确是一个通宵营业的场所,但显然不是旅馆,因为任何一家旅馆的门口都不会摆着这样一张巨大无比的招贴画:五个高大威猛的士兵分别身着不同样式的军服在画面上一字排开,用睥睨的眼光凝视着我,那束给了我希望的灯光正是从这幅招贴画旁边的门窗内射出来的。
巨大的失望击垮了我的神经,我忽然感到浑身无力,软软地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6 23:01:00 +0800 CST  
多谢各位光顾本帖。今天写了大半天的时间,但是不满意,全部作废,给牛八囝重新安排了一条生活轨迹。朋友们可能对这条轨迹不太熟悉,希望后面的内容不会让大家太失望。
由于是重起炉灶,所以今天只有这么多了,祝大家晚安。后附一幅美图权作答谢!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6 23:07:00 +0800 CST  
一个穿着雪白军服的中年男人似乎早就察觉到我的到来。他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正站在室内的玻璃窗后面细细地打量着我,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过了好久他才推门走出房间,用并不纯正的法语向我说道:
“嗨!朋友,欢迎来到诺让堡招募站。”
我茫然地盯着他。
他又冲我笑了笑:“进来吧!需要我给您提行李吗?”
他的脸上除了戏谑似乎没有恶意,而我也的确需要喝点什么暖暖身子了。我摇了摇头,提起行李箱随他走进房间。
“谢谢!”
他耸了耸肩:“我想您谢的可能是咖啡。”
“感谢您,也感谢咖啡。”
他走到咖啡机前,从一个木制咖啡桶中舀出一勺咖啡豆填进机器内,打开了开关:“朋友,您可真会挑时间。”
“挑什么时间?”我不解地问他。
他的眼睛也露出疑惑的神情:“您不是来参加军团的?”
“什么军团?”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法国外籍军团呀!”他眼神里仍然充满问号。
“法国外籍军团?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什么?……那您到诺让堡来干什么?”他莫名其妙地盯着我,脸突然涨得通红:“您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法国外籍军团?”
“没听说过。”我肯定地回答,随手摘下眼镜,在口中呵了一口气,用衣襟擦拭清楚后重新戴上。
咖啡机发出“珰”的一声轻响,提示咖啡已经煮好。中年军人倒了满满一杯咖啡递到我的手中,恰好看到我摘下眼镜。他怔了一下,盯着我两眼间的白点看了几眼,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我可能听说过您。”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份当天的《世界报》,翻出刊有我的照片的那一版走到我面前,仔细对照一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看来是让·迪克雷先生离家出走了吧?”
“那不是我的家,谈不上出走。”我冷冷地顶了他一句。
他耸了耸肩,将报纸扔回桌子上:“让先生,您不想自首吗?”
“我是被冤枉的,凭什么自首?”我愤怒地冲他大喊。
“哦?可以让我知道点内幕吗?当然,说不说随您。”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反正长夜难熬,我也是如鲠在喉,索性向他一吐为快。于是,我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他讲了个清爽。
他认真听完我的讲述久久没有说话,然后起身为我续了一杯咖啡:“那么,让先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我踌躇片刻,默默地摇了摇头:“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狡黠地向我眨了眨眼:“也许,您想听我给你讲讲法国外籍军团?”
我其实不想听,但夜色已深,若告辞出来,我就得流浪街头,只好应承着点点头。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亨利·德茹代尔中士,原籍保加利亚,已经在法国外籍军团干了八年了。”
“您好,德茹代尔中士。”我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不过,这可不像一个保加利亚名字。”
他点了点头:“当然,这是我的法国名字,原名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加入法国国籍了。”
啊哈,原来如此。我也点了点头。
亨利·德茹代尔中士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让我简单了解了法国外籍军团的基本情况。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7 10:17:00 +0800 CST  
原来,法国外籍军团是法国波旁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路易·菲利普一世于1831年3月10日下令组建的,当时组建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法国国内的外国人犯罪问题,同时补充战争中死伤的法国军队兵员。志愿者加入时可以隐瞒国籍和姓名,使用假名或改名也可以,因此曾经有很多罪犯加入。不过,自2000年以来开始对志愿者进行详细的经历调查,被警方通缉或曾经服过刑的人已经无法参加军团了。
入伍的新兵必需宣誓效忠兵团,而不是法国;兵团成员在服满一任合同(五年)而且取得优良证明后,可以取得法国居留权或国籍,之后尚可以取得公民权以及工作权。
法国外籍军团自成立到现在参加了法国的历次军事行动,并且一直是行动中的骨干力量。而在法国外籍军团中,战斗力极强、常被人津津乐道的部队当属第二伞兵团,该团能够在24小时之内到达世界上任何指定地点,以“随到随战”的能力而知名。
“这么说吧,我们的第二伞兵团和美国的第一○一空降师相比毫不逊色。”亨利·德茹代尔中士洋洋得意地冲我挑了挑大拇指。
“谢谢您让我了解了法国外籍军团,你们的确非常优秀。”我礼貌地回应着亨利·德茹代尔中士。
“那么,您想加入我们吗?”他冲我捻了一个响指。
“我?”我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他:“我从来没有想过当兵。”
“八年前我也没有想过,”德茹代尔中士给自己添了一些咖啡,惬意地啜了一口:“可现在,军团已经成了我的家。只有真正的男子汉才能成为军团战士。您能只身一人斗过三个歹徒,我敢说,没有比法国外籍军团更适合您的了。况且,……您反正也没有其他出路,不妨留下试一试。”
随后,德茹代尔中士又喋喋不休地向我解释了一大堆加入法国外籍军团的好处,诸如符合条件者可以获得法国国籍、津贴、养老金等等。但是,当时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只有一条:
只要我同意报名,从现在开始到选拔结束,我的食宿将由法国外籍军团免费提供。
我迫切需要一个栖身之所。德茹代尔中士似乎吃准了我的心理,拿出几张表格推给我:“我建议您试一试。如果您同意的话,填完这几张表格,我就可以马上为您安排一个住处。否则……”他无奈地指了指房门,又耸了耸肩。
上帝似乎给我打开了一丝窗户缝。可我宁可当清洁工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当一名杀人的士兵呀!
德茹代尔中士深谙募兵之道。他又款款说道:“当然,如果您没有通过选拔,恐怕想留下也不可能。不过,我个人非常佩服中国士兵。我们军团中就曾经有一个叫弗兰克·加里森的中国士兵居然敢和波黑塞族士兵拼刺刀,妈的,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打过白刃战了,这个小伙子可真棒。”
“军团中还有中国人?能给我说说他的故事吗?”我吃惊地问道。
“当然有中国人。这么说吧,军团就像另一个联合国,有一百三十多个国家的弟兄呢!至于弗兰克吗,我记得那是军团在波黑执行任务期间,我们的士兵乘坐的AMX装甲车被波黑塞族士兵的RPG74火箭筒击毁,驾驶员被炸死了,弗兰克的肩部也被炸伤,但他仍然跳出装甲车,用法玛斯步枪打死了火箭筒射手和另一个手持RPK轻机枪的塞族人,那家伙拿的可是机枪呀!后来子弹打光了,他就和其他几个弟兄同上百个塞族士兵拼起了刺刀。他娘的,真是个有种的男人。”
德茹代尔中士一边啧啧称赞,一边使劲地挑起了大拇指。
“弗兰克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对于我来说,德茹代尔中士讲的这个故事就像天方夜谭,我根本不相信会有中国人在法国当雇佣军,于是怀疑地追问。
德茹代尔中士挠了挠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才犹犹疑疑地说道:“中文名字好像叫Yue-zhen-hua。天哪!你们中国人的名字可真奇怪。不过,据说弗兰克以前是个船员。”
靠,你们外国人的名字才奇怪呢!我心中暗想,继续追问:“弗兰克战死了吗?”
“不、不、不,”德茹代尔中士肯定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命可真大,只是受了重伤,但是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了,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在2000年或2001年就退役了,然后跑去了澳大利亚,在那儿又加入了澳大利亚皇家陆军装甲部队,最后被调进了澳大利亚皇家陆军第一特种空勤团。知道特种空勤团是干什么的吗?就是特种部队,那可是部队中的部队。妈的,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顶尖战士。”
眼看德茹代尔中士的神态不像是在说假话。我又半信半疑地问道:“除了弗兰克,你还能讲出其他中国士兵的故事吗?”
德茹代尔中士的表情凝重起来:“当然。还有一个有名的中国士兵叫詹姆斯·利普顿,中文名字可能叫Li-pu,他生前就在我刚才说过的有名的第二伞兵团伞兵三连服役,曾经在科威特、波黑、象牙海岸、刚果、索马里等各地执行过任务,真是个勇敢的小伙子。”
我惊叫起来:“你刚才说‘生前’?这么说,他已经……”
德茹代尔中士沉痛地点了点头:“是的,这个勇敢的小伙子已经牺牲了。”
我惊讶地合不拢嘴:“他是怎么牺牲的?”
德茹代尔中士站起身走到一个文件柜前伸手拉开一个柜门,在一堆文件中翻了翻,找出一份文件夹,看了几眼后告诉我:“詹姆斯从军团退役后自愿加入南非战略资源公司担任教官。2004年3月10日,他在非洲执行钻石缉私行动中,飞机被萨姆7便携式单兵防空导弹击中,不幸以身殉职。那一天恰好是军团成立173周年纪念日。太遗憾了,本来他的合同期在三天后就要到期了。”
我肃然站起身来:“能给我看看这份资料吗?”
“当然,”德茹代尔中士径直将文件夹递到我的手中。
我打开文件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身着军装的中国小伙子的英俊照片,资料中明确记载了他的相关情况:詹姆斯·利普顿,原籍中国福建省莆田市,中文名叫李普,生于1962年12月30日,1987年加入法国外籍军团服役,进入第二伞兵团山地连,后来由于素质优异被选拔进入伞兵特别突击队。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7 11:56:00 +0800 CST  
我捧着这份档案,不由得激情澎湃:在和平环境中,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个中国的热血青年毅然投身异国他乡,自愿参加缉私行动,哪怕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儿呀!
德茹代尔中士看到我景仰的表情,不失时机地问道:“难道您不想像他们一样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吗?”
我舔了舔嘴唇,内心泛起重重波澜:“您杀过人吗?”
德茹代尔中士的脸阴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我刚从阿富汗回来,那地方可不适合旅游。不过,不经过较量就成不了男人,我可不后悔杀塔利班。”
我的脑海中浮出一幅画面: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我的枪口喷出长长的火焰,一串串人影在我面前不断倒下。“难道您不想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吗?”德茹代尔中士的话在我耳边不断回响。一瞬间,三个“妈蛋”嘲笑的面孔又在眼前鲜活起来。
“妈的,你们一直看不起我,可你们敢上战场吗?”一股豪情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牛八囝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本性又回到我的身上。不就是上战场吗?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即便像李普那样战死了也不枉在世上轰轰烈烈地走过一回,总比这样憋屈活着强上百倍。况且,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的,那就干他一回。”我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
德茹代尔中士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样的,小伙子,我就知道没看错您,我希望您是我们军团中又一个出色的中国士兵,请把护照给我。”
我从行李箱中翻出护照递给他,他对着护照在登记表上写了几笔,又对我说:“根据军团规定,新兵在军团的第一年里都必须取一个法国名字,您还想用‘让·迪克雷’这个名字吗?”
“不。”我断然拒绝了。老子的中国名字是福利院院长取得,法国名字是田先生取得,好像别人都可以给我取名字,反而我自己倒没有这个权利似的。现在,老子要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
“那叫什么呢?”德茹代尔中士用笔杆敲了敲登记表。
是呀,叫什么呢?我可得好好想想,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给自己起名字,总不能委屈了自己。不过,我确实搞不明白法国人的姓名都有什么含义,只是觉得必须说出来就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过了好久,我终于下了决心。我从德茹代尔中士面前抽过那张登记表,在“姓名”一栏内亲笔写下一个名字,微笑着推给中士。
德茹代尔中士狐疑地看了看我,又仔细辨认着那个名字,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越往后念眼睛瞪得越大:“尼古拉·保罗·斯特凡纳·萨科齐·德纳吉-博乔。哦!上帝呀,他妈的,这可是法国总统。”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不,这只是一个名字,只不过我在用,碰巧法国总统也在用罢了。”我还是微笑地看着他。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8 19:30:00 +0800 CST  
德茹代尔中士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先生,您可真幽默。只是我不知道,假如您阵亡了,我们是否要通知布吕尼女士呢?哈哈!她的裸照可真性感。”他想了一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哈!假如您通过甄选,我们就可以给法国总统下命令了:萨科齐,请把我的制服熨好;萨科齐,请给我倒一杯咖啡……哈哈,我开始喜欢这个名字了。那么,‘总统’先生,请让我给您测一下身体数据好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接续刚才的玩笑,于是跟着他来到一个自动测体仪前,脱掉鞋子走了上去。他仔细地测量了我的身高、体重等各项数据,并认真地记录在登记表上。
“请问,在紧急情况下,我们将和您的哪位亲属或者朋友联系呢?不会真的是布吕尼女士吧?”他咬着笔杆诙谐地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把弗朗西斯·马罗克斯也就是於家俊的名字和联系办法告诉了他,他再一次认真地填在登记表上。
然后,他又将我的行李和随身物品细细翻捡了一遍,搜出我的手机并和护照单独放在一边;当看到我的钱夹中只有不到一百欧元的钞票后,他嘲讽地耸了耸眉毛。
最后,他站起身来:“谢谢,‘总统’先生!目前这支手机和您的护照将由我暂时替您保管,以后一定会还给您的。现在,请允许我为您效劳……”德茹代尔中士一边说着,一边将我的护照、手机连同登记表等一起锁进一个抽屉,然后夸张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跟着他来到一个房间。房间内简单地摆着四张单人床和一排柜子,其中两张床已经睡了人。中士指了指一张空床和一个柜子对我说:“‘总统’先生,这是您的床和储物柜,条件简陋,委屈您了,明天早上会有人通知您去用餐的。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我想我该告辞了,祝您做一个好梦。”他戏谑地冲我敬了一个军礼,又眨了眨眼,转身走出门去。
两个睡在床上的人被我们惊醒,张开惺忪的双眼望了望我们,咕哝了几句又翻身睡去。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柜子,把自己的行李箱塞进去,将柜门钥匙小心地揣进口袋,然后关闭电灯摸着黑爬到床上,盖上被子和衣躺下,眼睛盯着黑黑的天花板久久难以入眠。我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现在刚刚梦醒,而梦中的情景是那么的虚幻、可笑。不过几个小时以前,我还是一个锦衣玉食的豪门贵戚,可几个小时以后竟変成了一个可能需要以搏命维生的落魄小子,真是造化弄人呀!
我掏出钱夹,翻出养父的照片,就着窗外的月光凝视着他老人家清瘦的面庞,不禁暗自神伤:爹,从今以后我真的是要靠自己了。战场上枪弹无情,您若在天有灵的话,就请保佑我逢凶化吉吧!我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活出个人样来,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绝不让“妈蛋”们再看我的笑话。
九个多月前来到法国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凄楚地苦笑一声:哼!早知道要上战场去送死,老子何必要跑到法国来当雇佣军呢?在国内当兵好歹保卫的是自己的祖国,可是在这儿呢?我是在为谁、为什么理由卖命呢?
哀伤之下,我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8 21:12:00 +0800 CST  
第二天,法国外籍军团的另外一名军官又把我招到登记室里详细了解我的经历。他对我的新名字丝毫不感兴趣,板着脸重点就“弗朗索瓦·马丹先生绑架案”的相关问题进行了询问和记录。和我同居一室的一个罗马尼亚人“塞奇·贝尼耶”告诉我,这是例行的“犯罪记录调查”,每一个报名加入军团的志愿者都要过这一关,“不过您是总统,他们是不敢为难总统的,是吧?”他打趣地取笑我。
“哼!老子是被逼无奈,根本不是什么志愿者。如果通不过调查,老子就回国去当兵,再也不受他娘的鸟气。”我恨恨地说。
我相信法国外籍军团在对我进行犯罪纪录调查时与巴黎警察局是有过接触的,但从我后来能够进入下一个甄选环节的结果来看,似乎巴黎警察局并没有被大众舆论所左右,更没有将我列为犯罪嫌疑人,否则我是不可能进入下一个环节的。
在诺让堡招募站里,我吃惊地发现,法国外籍军团的号召力居然如此强大,几乎每天都会吸引十几名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人士前来报名。这些人的职业五花八门,包括侍者、厨子、农夫、学生等等等等;加入的原因也各不相同,躲债者有之,避世者有之,甚至寻求刺激者也大有人在,但更多的都是冲着发财和法国国籍来的。
我在法国已经待了九个多月了,竟然没有听说过外籍军团,难怪亨利·德茹代尔中士的脸要涨红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真是井底之蛙呀!”我自嘲地苦笑着。
我的名字的确让我出尽了风头,每天都会有新来的报名者借故和我打个招呼,搭讪几句。一个原籍非洲什么亚的报名者甚至懊恼的不断自责: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也取一个总统的名字风光一把呢?
但是,并非所有人对我都是友好的。一个粗壮的印度大胡子就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我的敌意,挑衅地表示要在选拔场上和我较量一番。
“哼!老子虽然落魄了,可老子毕竟是老子,怕你个瘪三不成?”我被他的挑战激起了斗志,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娘的,小瘪三,老子不赢你个心服口服就枉称“总统”。
在招募站里待了几天之后,亨利·德茹代尔中士又找到了我:“嗨,‘总统’先生,您对我们这儿还满意吗?”
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中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几张纸递给我:“‘总统’先生,假如您还满意的话,我是否有幸请您签署以下合同呢?”
我接过那几张纸,随手翻了翻,发现是一式两份、为期五年的《志愿合同》。虽然有很多内容和死亡、伤残有关,可一旦迈出第一步后,我的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大笔一挥签上了“总统”的名字。
“谢谢!‘总统’先生,目前这两份合同也是暂时由军团保管,以后会根据您的选拔情况决定是否发还给您一份。顺便告诉您一声,明天您就要离开诺让堡去甄选中心报到了,甄选过程是很艰苦的,我祝您好运。”
亨利·德茹代尔中士将我签署过的合同锁进抽屉,站起身来郑重地和我握了握手,真诚地说:“‘总统’先生,我相信您一定是个好样的。”
我点了点头,默默地转身走出房间。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8 22:38:00 +0800 CST  
第二天,我和其他一百多个冒名的“法国老百姓”果然被集体送到了位于法国东南部普罗旺斯山-蓝岸大区罗衲河口省的欧巴涅市卡赛娜维亚诺镇,这里距离法国最大的港口城市马赛只有大约十英里,既是法国外籍军团第一步兵团的驻地,也是军团的甄选中心,同时还是法国外籍军团纪念馆所在地。
运载我们的客车在一座军营前停了下来。军营门外排了一圈士兵和几张桌子,一个戴着黑色高顶军帽的军官手里攥着一叠登记表走上车来,全车人都鸦雀无声地盯着他。
军官先是紧锁着眉头对车内的每个人扫视了一番,然后用纯正的法语说了起来:“先生们,看来你们做出了男人最好的选择,那就是报名参加法国外籍军团。不过,军团可不是吃闲饭、养懒汉的地方,现在轮到我们根据自己的标准做出选择了。所以,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说欢迎各位加入法国外籍军团。下面,”他顿了顿,忽然用粗野的口气大声喊道:“你们这帮臭老百姓必须根据我的点名顺序一个一个走下车来,谁要乱了顺序,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又用恶狠狠的目光扫了每个人一眼,这才翻开手中的登记表,按顺序点了五个人的名字。这五个人刚下车就分别被五个士兵带到五张桌子前,根据提示打开行李接受检查。
车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非常紧张。我不由得想起一个画面: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列长长的火车在惨白的探照灯映照下缓缓驶进戒备森严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大门,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的党卫军军官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正手持喇叭向火车里的犹太人喊着什么……
根据士兵的检查进度,军官又陆续喊了十几个人下去。有的“臭老百姓”行李中携带的刀具、随身听、大额现金、信用卡等违禁品都被士兵们搜出来,做好标记后整齐地摆成一堆。
军官又点了三个人的名字。等到点第四个人的名字时,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脸色逐渐变红,我意识到可能轮到我了。终于,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念出了那个名字。
没错,是我。
我提起行李向车门走去,眼睛的余光瞥到周围的人都在忍着笑看着那个军官,那个军官也在死死地望着我,脸色不停变换。
我走过他的身旁刚要下车,他一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臭小子,这个名字是你可以叫的吗?”
我默然地看着他:“先生,我想法国是个自由的国度吧?”
他阴森地盯着我的眼睛,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当然,法兰西既然是共和国,当然是个自由的国度。不过,你给我记好了,军团可不是一个自由的乐土。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让我看到你撒野,否则……哼!滚下去。”
我的行李早被亨利·德茹代尔中士搜过一遍,所以士兵们并没有检出什么违禁品,于是合上我的行李箱,贴上标签放到一旁,然后示意我和其他通过检查者走进一排房间。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9 20:32:00 +0800 CST  
我们像木偶一般被士兵们指来指去,在不同的房间里拍照、体检、做心理测试。在上半场心理测试结束后,第一批六名淘汰者就和大家说再见了。
当天的甄选程序是以我们每人挨了一针宣告结束的,至于注射的是什么药物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经过大半个下午的折腾后,我们这些初选合格者终于第一次获准踏入法国外籍军团的领地。
在一群士兵的监督下,我们七手八脚地换上军团为我们每人准备的一套蓝色的、类似于运动服一样的制服和跑鞋,列队走进军营,每五十个人住进一间营房。自始至终,那个戴着黑色军帽的军官都用阴沉的目光追寻着我。看来外籍军团的官兵对待“总统”的态度并不友好,这让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残酷的体能测试终于开始了。大约七点钟左右我们就被驱赶到操场上,那个大胡子印度人故意挤到我的身旁,不时用阴狠的眼光瞥我一眼。
今天的天色阴沉沉的,大块的乌云在半空中沉闷地翻滚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昨天那个黑帽子军官今天换上了一顶贝雷帽,他穿着一身迷彩服、蹬着一双野战靴从一个小房间中走到我们的队列前,仍然用粗鲁的口气嘲笑着我们:
“先生们,我佩服你们有勇气报名参加法国外籍军团。不过,我更要对你们接下来要出的洋相表示同情。如果有谁想退出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站出来。”
他扫视了队伍一圈,突然用手指了指我:“那个冒充总统的小子,我这话大半是说给你听的,我看你还是体面地退出吧,免得给自己、更是给总统丢脸。”
我身边的大胡子印度人放肆地冷笑了几声。一股血气“腾”地冲上我的头顶,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公然羞辱让我猛然捏紧了拳头,我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他:“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知您是否听说过?”
军官皱着眉头把这句话在脑子中转了好几个个,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耸了耸肩,用夸张的口吻说:“那好吧,但愿总统先生不会让我们失望。”
他面对着我们岔开双腿站好,将双手背到身后:“小子们,无论你们是否做好了准备,今天对于你们来说都将是终生难忘的,我祝你们好运。托库奈伊军士长,我们开始吧!”
身穿同样服装的布格勒内·德拉·托库奈伊一级军士长走到队列前宣布今日遴选的第一个考核项目:12分钟“哔”声折返跑。规则如下:
1.测试场地是一块长20公尺的柏油跑道,并列12条,每条跑道首尾两端各涂有一道黄线和红线;
2.每组12人,每位受测者各使用一条跑道;
3.开始测验之前,受测者一只脚位于黄线内侧,一只脚位于黄线外侧,当听到“哔”声响起后开始跑步,必须在下次“哔”声响之前跑到20公尺外另一侧的黄线,且至少必须有一只脚踏到或越过黄线,之后向后转;
4.如果受测者在“哔”声响起之前到达黄线,则必须在黄线处等候,于“哔”声响过之后再继续折返跑;
5.如果受测者在“哔”声响起时尚未到达黄线,但是已达红色虚线,则必须继续前进到黄线,之后向后转身继续跑,当然,受测者这时必须加快脚步以跟上下回的“哔”声;
6.如果受测者在“哔”声响起时连红色虚线都未达到,则测验结束,受测者必须离场;
7.测试成绩共分为20级,不及7级者将被淘汰,14级或以上者为满分。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9 22:27:00 +0800 CST  
我明白了,这是在测试被选拔者的心肺功能。我并不畏惧体能测试。自从跟随养父练武以来,我几乎每天都在进行体能锻炼,这已经成为我的生活习惯,所以我对取得及格以上的成绩非常有把握。
军官似乎急于看我出洋相,二话不说就把我分配到第一组十二个测试者当中,印度大胡子由于紧靠在我身边也如愿以偿地被选进同一组。
我们十二个人簇拥到跑道上。我发现,我们这一组大多是欧洲人或非洲人,似乎只有我和印度大胡子是亚洲人。我暗暗告诫自己:这十二分钟拼的是耐力和技巧,不是爆发力,要沉住气,后发制人。
印度大胡子一直站在我的左手位置,他始终在大幅度地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热身动作,眼睛却不时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随着“哔”声响起,印度大胡子借着摆臂的动作猛地推了我一个趔趄,自己就势冲了出去。我立刻落到了队伍末端,围观的队伍中随即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我的眼中冒出了怒火,刚要冲上去还以颜色,眼皮却又一次莫名地跳动起来。我募然一惊,心中暗自祈祷:老天爷,现在可不是眼跳的时候,您就让我的眼皮消停消停吧!
我压下怒气,强迫自己调稳心神和步伐,按照事先计划好的速度和频率奔跑起来。说也奇怪,一旦我的心神稳定了,眼皮反而不跳了。
等我越过跑道末端黄线的时候,其余人已经转过身来等待下一次的“哔”声,大胡子也在冲着我撇嘴。我拿定了主意,心中冷笑一声:哼!小瘪三,咱们跑着瞧,老子不怕你使阴招。
我给自己设定的目标非常明确:保存体力,不争第一,只要在取得及格成绩的基础上比过这个印度人就是胜利。
“哔”声再次响起,大胡子故技重施,右臂又一次向我摆动过来。我早有心理准备,起跑时扭了一下身子,顺利地从大胡子身边跑了出去。
在第一分钟里,“哔”声响起的间隔时间比较长,我们都顺利过关。我心算了一下,在这一分钟里,我们共折返了7次,也就是说每次“哔”声的间隔时间大约是8.5秒。
第二分钟,“哔”声的间隔时间略微缩短,但我们还是轻松过关,只是大胡子阴招不停,搅得我心烦。
此后,每过一分钟“哔”声响起的间隔时间都会相应缩短,我们的跑步强度也就逐渐加大,测试者之间也相互拉开了一点距离。
等进入第七分钟的时候,我们每分钟折返的频率已经达到了10次以上。大部分人的呼吸开始加重,大胡子的额头上虽然也冒出了汗水,但他仍然没有忘记在我靠近时“条件反射”地大幅度摆几下手臂。
我心里暗笑:瘪三,跑步比赛时讲究的是控制气息和频率,最忌讳做一些没用的动作,那样除了无谓地消耗体力外再无益处。
我不理会他,继续全神贯注地追逐着“哔”声。
第八分钟,有一个中等个头的欧洲人终因体力不支成为第一个被淘汰者。
跑到第十分钟时,我们的折返频率已经超过了第一分钟的一倍,许多人的胸膛开始急剧起伏,我也感到有些胸闷,偷眼看了一眼大胡子,发现他目光散乱,声如牛喘,已经顾不上耍阴招了。身后,又有三个人被罚出局。
等到进入最后一分钟,“哔”声响得已经让人心悸,有三名参选者几乎被同时淘汰下场,我的头上、身上淌满了汗水,呼吸也变得粗重,而大胡子已经干脆用手捂住了胸口,只是在机械地迈动脚步。
终于,最后一声“哔”声响过后再也没有重新响起,大胡子一屁股跌坐在起跑线后,脸色蜡黄,直翻白眼。我也站在起跑线后,喘息着弯下腰去,用双手揉了揉膝盖,又慢慢地做了几次深呼吸,逐渐将自己的气息调匀,便向队列走去。
那个军官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归队,只是听着托库奈伊一级军士长不断报出选手们的成绩。
我的成绩在第一组中属于佼佼者,17级,满分;大胡子虽然也是满分,但他只得了15级。
很快,第二队选手又走上了跑道。随着托库奈伊一级军士长一声令下,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新的竞赛上来。
“尼古拉,”军官猛然间大喊了一声,队伍立时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他在喊谁。
“臭小子,我在叫你,难道你没有耳朵吗?”那个军官怒气冲冲地冲到我的跟前,劈手拽着我的衣服前襟将我甩出了队列。
我这才想起来,“尼古拉”就是我现在所用名字的第一个字节,赶忙立正站好:“对不起,长官。”
“对不起?哈哈!在军营里,长官叫你时若不回应可不是像说‘对不起’这么简单。”他恶狠狠地冲我狞笑着,转头面向其他志愿者喊道:“无论你们能否进到军团,我都要让你们知道,军团的规矩是什么。”说罢,他又转身向我命令道:“臭小子,给我就地做100个俯卧撑,只要有1个不合格,就罚你再加10个,明白了吗?”
……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9 23:42:00 +0800 CST  
多谢各位捧场。今天完成了,祝各位晚安!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09 23:45:00 +0800 CST  
第 七 章

惨淡的乌云下,呼啸的狂风横扫着满剌加海峡浑浊的洋面,不断掀起滔天的巨浪。一群海鸟鼓噪着在波峰浪谷间惊慌地上下翻飞,徒劳地寻觅着可以躲避风暴的落脚地。
两艘破旧的民船在越来越躁动的洋面上艰难地穿行着。这是两艘小型民船,长不及五丈,高不过三层,除了船中间竖着一根主桅外,首尾两端还各竖着一根辅桅。由于风大,为防倾覆,两船已经将主帆降下大半截,只靠着辅帆前进。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10 20:31:00 +0800 CST  
第一艘船上的船老大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长年累月的海上风霜已经染白了他的须发,也在他的额头上刻上了深深的皱纹。他顾不得拧干被海浪打湿的衣袍,只是站在舯楼上皱着眉头紧盯着洋面,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阴沉的天空,焦急地下达着各项口令催促水手们加紧航行:“快,快,风暴马上就要来了,千万把稳了舵,别走偏了。”
一群水手在甲板上慌乱地忙碌着,不停地拉扯帆索,加固船具。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10 20:38:00 +0800 CST  
第二艘船的船老大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风势推着他的船不时地冲向第一艘船,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第一艘船,不停地吩咐舵手向左、右转舵,生怕撞上第一艘船。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紧张搏斗,两艘船终于先后抵近一处岬湾,岬角上高大的山脉阻挡了狂风的侵袭,风势渐渐小了下来。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10 20:45:00 +0800 CST  
第一艘船上的一个水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海水,抬起头来刚刚长出一口气,马上惊慌地指着前方冲着船老大失声喊叫:“老大,你看……”
船老大也是将将松下一口气,刚要拧一把袍服,听到水手喊叫,下意识地顺着水手手指方向定睛一看,脸上立时变了颜色。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溜停泊着十几艘六桅大船,每艘船的船头都挂着一面猩红大旗,每面旗子上都绣着同一个图案:一个面目丑陋的章鱼用右侧的四条触角缠绕着太阳,左侧的四条触角搂抱着月亮,屁股下坐着海水江洋。
楼主 牛八囝  发布于 2015-06-10 20:51:00 +0800 CST  

楼主:牛八囝

字数:650428

发表时间:2015-05-29 20:49:1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27 08:00:28 +0800 CST

评论数:2786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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