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里一脚踏出了个清代墓室,不知是祸是福

有没有人愿意听我讲一段30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我还是个20出头的毛头小子,刚从大学毕业,有一腔热血等着到处抛洒。

我们家是当地的望族,世代靠行医为生,特别是外科骨伤在周边百十里地内都颇有名气。
民国时期我们家族曾红极一时,我爷爷那辈兄弟众多出了不少人才,在城里开医馆设药铺治病救人,广收门徒,几乎垄断了城里的医药业。
他们不但医术高明为人还都厚道本分,经常义诊赊药周济贫苦百姓,所以十里八乡穷苦治不起病的乡亲们都愿意跑几十里地来找胡家兄弟瞧病。建国之后,由于在群众中的威望甚高,有几个叔爷爷还进入政府部门担任要职。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经过了几十年的打拼,虽然振兴家族事业,但是后辈人丁却一直不兴旺。我爹和我都是独苗,堂叔伯没有几人堂兄弟干脆绝了,随着老辈人的逝去凋零,祖传的医术也没有人承继。

我虽然自小就耳濡目染开始学医,但却志不在此。所以大学报考了考古系,上大学的第三年,学校开始安排实习,父亲看我完全没有承继衣钵的想法,就托人开了一纸假证明——说我有肺结核(在当时是很严重的传染病),不能参加野外工作——结束了我还没开始的实习生活。
当时的我理解不了父亲的苦心,一气之下,跟他赌起了气。不是说我有病吗?那我就在老家养病好了。于是骑上破自行车回到了乡下的旧宅。

我的人生就是从这里开始急转弯的,以后发生的一切,都只能用命运来解释……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19:16:25 +0800 CST  
爷爷去世后祖宅一直空着。但毕竟是祖业不忍割舍,每隔一段时间母亲都会过去打扫打扫,每逢年节假期全家都会回来住几天和亲戚朋友走动亲近,这次我来到之后只是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安心的住了下来。
白天我躲在河边的树荫里看书,有时帮亲戚朋友做些农活,爱几点睡几点睡,想几点起几点起,饭食也不缺鲜鱼野味,生活过的还算惬意。
村里人淳朴忠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晚上睡也的香甜,头几日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时间一长便觉得无聊,而且对未来十分迷茫,让我始终无法释怀。
夜已经很深了,闷热非但没有消弱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预示一场大暴雨即将到来。终于,午夜时分豆大的雨点“啪啦啪啦”的落了下来,一开始像水帘后来就如同瓢泼一般了,整个天地都被水连接在了一起。雨水溅起泥土的芳香,伴随着阵阵的清凉袭来,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图书楼,夜早已深沉,但昏黄的灯光下依然挤满了埋头苦读的莘莘学子们。我习惯性的坐在了一张靠窗近的座位上,面前打开一本和“学习”关系不是特别密切的书,正读得兴起,窗外突然刮过了一阵劲风,随后就听到了一声重重的闷响,把我吓了一跳。
一些好事的同学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外观看,“不好了,有人跳楼啦!”不知道是谁惊叫道,随即整个图书室就乱作了一团,大伙纷纷往楼下跑去。
不久出事地点就围了一大圈人,我也在第一时间挤进了人群,原来就在我刚才看书的那扇窗户正下方的水泥地上,爬着一位穿着一袭白衣的年轻女孩。
看样子是从顶楼跳下来的,不知道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还是在情感上受到了挫折,才会选择用如此极端的方式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19:24:00 +0800 CST  
人们纷纷扼腕叹息,但却无人敢上前施救,我自幼受家人的熏陶,颇会些医学常识和抢救手段,更不乏正义感,但是这种场面我还没有经历过,不免有些恐慌,正在犹豫是不是过去抢救,无意间一低头发现那女孩的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顺着地上的缝隙逐渐流到了我的脚下,已经在我脚下汇积了一大滩黑血。
我暗骂一声晦气,从人群中挤出来找了一片沙土地,想蹭掉脚上的血迹。可当我擦干净脚上的血再回过头看时,却发现原本挤成一团围观的人群居然走的一个都没了,只剩下那个坠楼的女孩仍然趴在血泊里。
看热闹的人这么快就走光啦?我暗叹道:“哎!人心不古啊,这年头人情淡薄到了这种地步了?”
我无奈的打算跑去通知校警的时候,临走前又看了那个女孩一眼,惊奇的看到她的手臂居然动了一下!
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了一般,要是刚才人多的时候大伙看到她动,肯定会纷纷冲上去抢救她。但是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过去的,而且她几乎摔成了肉饼了,似乎也不大可能会自己动起来吧。
但事实已经不由得我不信,她不但四肢开始抽筋似的颤抖,后来竟然渐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见她前襟上沾满了鲜血,血液还有没有完全凝固,顺着衣角“滴滴答答”淌到地面上。散乱的长发挡住了脸,脖子弯曲成了活人不可能达到的程度,下巴低低的挂在胸口,双臂微微抬起双手张开似乎想抓住什么。
她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像是找准了方向,竟然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每迈出一步她身上就会渗出大量的鲜血,发出“咔嚓嚓”断骨摩擦的渗人声响。
我刚才的震惊早就变成了恐惧,转身想要跑,可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锈住了一样竟然动不了了,嗓子发干张着大嘴却喊不出声来,干瞪着眼看着她一步步的向我走来。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19:26:00 +0800 CST  
我吓的几乎尿了裤子,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心想她为什么朝我走过来?最坏的可能就是把我带走做个垫背的,最好的可能是这死鬼女人看上我了,要抱一下我才肯投胎?可又一想哪个都不能选,就算她不杀我,只是要和我握下手,然后亲密拥抱的道别,那我也受不了,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人,它恶心人啊!
不行,我还得跑!
可我的双腿不听使唤,就像被焊到了地上一样,拼尽了全力也只是把身子转了过来。这个时候还变了天,一阵阵的凉风吹在我满是冷汗的后背上,冻的我直打哆嗦。
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除了我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外就只有她那碎骨头摩擦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脚出现在了距离我三四步远的地方,我赶紧闭上了眼睛,默默叨念:“你只是路过的,你只是路过的……”
时间在那一刻突然又变的漫长了起来,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发生一样默默数着一秒、两秒……。这时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按在了我紧握的拳头上,我身体就如触电一般打了个激灵,随后一阵微弱的冷气吹到了脸上,传来了她轻柔的呼唤:“张开眼,看看我啊!”
求生的本能告诉我绝对不能睁眼!但是身体却不受大脑的控制,在我的抵制之下眼睛还是慢慢挣了开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带血的白衣,我低着头感觉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几乎可以碰到。
僵持了数秒,她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我竟然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笑声渐渐的抬起了头。
我心说:“不要,不要!”,可还是看到了她的脸,一双爆裂的眼球里渗出两行血泪,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下巴,下颌摔得粉碎靠一点皮肉和脑袋连着,黑洞洞的口腔里伸出一条卷曲的长舌,随着笑声在我眼前飘来荡去。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19:27:00 +0800 CST  
“啊”,我吓的一声怪叫跳了起来,头狠狠撞在了一个硬物上面。
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我好好地躺在自家的床上,心跳的飞快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因为刚才惊吓过度跳起来脑袋碰到了床头,可能现在还在噩梦里挣扎醒不过来。
我筋疲力尽的靠在床头上,用发抖的手按摩胸口,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为什么会突然又做起这个怪梦呢?

两年前我确实经历过一次和梦境中极其相似的事件,那是大二的一个夏夜,天气和今天一样闷热。有一个同届的女学生在图书馆坠楼自杀,正巧被下自习的我遇上,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在几个同学怂恿下我就上去抢救她。女孩是从顶楼跳下正面着地当场就死亡了,可我没经验,把她翻过来的一瞬间就被她摔烂的面孔吓丢了魂。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她稀烂的身体和恐怖的面容,夜夜不能安眠,整天昏昏噩噩的。大病了一场发高烧说胡话,吃药打针都不管用,不出一个月消瘦了十几斤。
最后逼得父母实在没有办法了,听从老人的劝告请来了一位“著名”神婆为我做法驱邪。别说那神婆还真有些道行,问明情况之后连给我叫了三天的魂,我还真清醒了过来。
康复之后神婆才告诉我说,那女孩刚死不久灵魂还没有升天,我上去救她她就附在了我的身上,好在我当时心存善念,女鬼才没有下死手害我,要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了。
我虽然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但是这场风波几乎要了我的性命,所以我还是听了神婆的话,跑去女孩自杀的地方烧了纸钱,猛磕了一顿头。说来奇怪这两年来我再没梦到过那个女鬼,身体还较之前健壮了不少。可是每次经过事发地的时候心中都不免有些胆怯,总感觉那块地上依然粘着女孩的鲜血。

两年之后突然又做起了这个噩梦,难道预示着什么?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19:28:00 +0800 CST  
屋外雨下的更大了,炸雷一个接着一个,豆大的雨点被狂风卷着打的屋瓦“啪啪”作响。我披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点亮了屋里所有的灯和蜡烛还是感觉不够安全,焦急的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
一番惊吓出了一身汗,平稳下来感觉到口干舌燥,拿起暖瓶刚要倒水喝,却冷不丁的听到后窗外传了一阵鬼魅般的哭泣声。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毫无防备吓得手一抖,暖瓶“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全清醒了。
难道雨夜还魂,她又回来啦?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26:00 +0800 CST  
我扪心自问这两年没干啥缺德事,不至于晚上被鬼上门吧。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壮起胆子贴在后窗户底下细听,没错!确实是哭声,时断时续的听的非常清楚。
后窗所对的是家族的宗祠,那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坐落在整个村子的正中心。村子最早的房子都是围绕它所修建的,我们家和几个近亲的老宅子就是建村时的雏形,后来随着人口的增多和外姓人的加入,村子的规模也变的越来越大。
整个村子的布局很有时代感,相同年代的房子呈圆环状分布不断向外围扩散,一环挨一环,越往里房子越老,像我们家的老宅子要不是经过几次大修恐怕早就倒了。
村里没有人能说出祠堂修造的年代,族谱里也没有记载,甚至有人说祠堂比整个村子历史都要早很多,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祠堂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是明目清初时的产物。
祠堂小院的大门平时是锁着的,钥匙保管在老族长那儿,不到年节祭祀的时候从不开放。我小的时候每年都要举行几次大型祭祀活动,特别是清明和七月十五两个鬼节祭祀会格外的隆重,到时候全族老少都要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祠堂里,繁琐的仪式要进行一整天。我当时是最好动的年纪,举行枯燥仪式的时候往往都会和小伙伴们偷偷溜到院中抓蚂蚱追鹌鹑,所以对祠堂的印象很深刻。
特殊时期期间“破除迷信”,祭祀跟着中断了十年,院子一直没人打扫,野草都一人多高,白天还好些,到了夜里鬼气森森的没人敢靠近。
平稳了一阵心神我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可是听着这动静很不舒服,我还是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就算真的有我也自信没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一个女鬼时隔两年都对我恋念不忘。想到这我突然有点恼怒,会不会是有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祠堂去耍酒疯啊?
于是我躲在窗子下面,壮着胆子探出头去喊道:“谁啊?大半夜的嚎什么!让不让人睡觉啊!”可回答我的只有风雨之声。
又过了一会我在屋里实在是坐不住了,决定先去邻居家问问,是不是他们也同样听见了哭声。打起伞走到门口,刚拉开门闩万没想到猛的从外边撞进一个湿漉漉的人来。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26:00 +0800 CST  
我“妈呀”一声蹦起多高,把进来那主吓得也不轻,等我定眼一看啊,来人非别正是我要找的对门“老郭”。
“老郭”其实并不姓郭,而是本家的一个近亲。我俩年龄相仿,但辈分相差甚远,按老例他要喊我一声“三爷爷”。因为这个称呼,我俩小时候没少了打架,但是越打感情还越好,成年之后再见面他每次都恭恭敬敬喊我“爷爷”(乡里人讲究数服论辈),我却又说什么都不好意思答应了,让他称呼我名字,可他不敢,怕亲戚们挑理,后来我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他在“爷”前面加上了个“小”字,所以他见面都称呼我叫“小爷”或者“小三爷”。
我也不好好叫他的名字,因为他长得黑从小我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锅底黑”。时间长了这个外号就在村子里流传开了,大家都跟着我叫他“老锅”,外人不知道的还真的认为他姓郭。
这小子个不高,五短身材典型的庄稼汉子,经年累月的田间劳作让他练就了一身的肌肉块,而且他这个人还有个最大的特点——胆子大,天底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小时候给生产队交猪草挣工分,他还不到10岁就敢一个人跑去老林子里割草。老林子就是村外高岗上老坟地,那里阴气太重大白天都没人敢走,这小子还专挑晚上天凉了去。
天上一轮毛月亮,地上一片坟丘子,风吹荒草夜猫子叫,想想都让人发毛。可人家毫不在乎,提这个事村里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在农村成家都早,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儿子都满街跑了,如今一家三口买下了我家对面的一套宅子,日子过的倒也舒心,回老家住的这几天,我俩没短了钓鱼套兔子,今天晚饭我都没起火直接在他家吃。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27:00 +0800 CST  
我见来人是他,心先放下了三分,忙伸手把他拉到屋檐下:“你什么毛病,怎么门不敲就往屋里闯?”
老锅挠了挠头,憨笑道:“俺这不是刚要敲门,你就把俺哐进来了嘛。”
我见他笑的有些勉强,脸上还带忧虑之色,于是试探性的问他是不是也听到了哭声。
果然老锅点头焦急的说道:“可不是咋地,唬的孩子不敢睡觉。”
真不是我的幻觉!既然别人也听得到哭声就不会是什么女鬼还魂了,想到这里胆子顿时壮了起来。老锅是个急性子,他两岁大的儿子让哭声吓得不敢睡觉,这是专门跑来找我商量的。
老锅说:“小爷,我听那动静是从祠堂里面传出来的,要不咱爷俩去看看。”
我也正有此意,有这个“天不怕”作伴那是再好不过了,当即答应回屋里找了把手电筒,老锅抄起一柄斧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28:00 +0800 CST  
乡下村镇排污系统差,雨水一大冲出的杂物堵塞阳沟,很容易形成内涝。这会胡同里的积水已经深的没过膝盖了,狂风卷着雨点打在身上跟小刀子似的。我们两个淌着雨水绕到祠堂小院的门前,惊奇的发现锁还完好无损的挂在门上。
看到门上挂着的锁,我的心中又打起了鼓,原本猜测是谁家两口子闹别扭有人跑进小院哭,现在看来真有可能不是人声!老锅却毫不在乎,想都没想大斧子一挥就把铜锁砍落在地,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我举着手电跟在他的后面也迈步进了小院。
手电的灯光下我看到院门口的影壁墙已经完全被大雨浇透了,白色的墙皮脱落了大半,落得满地都是。这也难怪如此程度的暴雨在我的记忆中也是极罕见的,不免有些担心,如果雨再这么下下去的话,老房子不知道要倒多少间了。
看到周围没什么异样,地面上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我俩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从左边月亮门洞进入了院子。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29:00 +0800 CST  
空旷的院子里荒草被雨点打的东倒西歪,手电微光根本照不透厚重的雨幕,只有在闪电出现的时候才能看出祠堂的模糊轮廓,有几扇关不上的老木窗,随风而动发出“咯吱吱”慎人的声响。
我嘴上说不害怕,心里还是有点发毛,竖起耳朵仔细找哭声的来源,可也不知道是因为雨声太大压过了哭声呢,还是哭声停止了,现在竟然一点动静又都没有了。
奇怪了?几分钟前还是很清楚的,我和老锅先检查了两间祭祀时用来休息和存放祭器的配房。屋门都上着锁,透过窗户纸上的破洞往屋内看,没有一丝异样,陈设家具皆同儿时中的记忆一样,只是更显破旧,上面附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蛛网,地面上更没有湿脚印。
我们又在草丛里东走西摸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最后老锅泄气了,气呼呼的骂道:“他姥姥的,使唤傻小子呢,啥玩意也没有,真是活见鬼了。”
我笑着劝他道:“没事不是更好吗,看看就放心了,回家能睡个安稳觉了。”
两个人全身湿透又都累了于是走进祠堂大殿,打算坐下歇会再回家。刚才一直在忙活没有注意,现在停下来我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寒冷,忍不住连打了几个阿嚏,把湿衣服脱了挂在门上,抱着肩膀在祠堂中踱步取暖。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29:00 +0800 CST  
上学这些年都没怎么回过老家,感觉祠堂老旧了很多,家具破陋不堪有种发霉之后的怪味,供桌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头顶的屋瓦不知坏了多少块,雨水顺着屋顶的破洞流进屋里形成了很多条水柱跟小瀑布似的。
我皱眉说道:“老锅啊,祠堂也太破了,你看这一地的水,再不好好修葺以后都不用祭祀了——准塌。”
屁股站起来附和我道:“是啊,这二年日子好过了,老祠堂也该好好拾掇拾掇了,咱爷俩瞅瞅哪漏的雨,明天给老族长说说,可得修好喽,真塌了就麻烦了。”
说罢二人分头查看破损的屋瓦,我带着这把手电年头多了,电池又进了水,豆大的灯光实在照不了多远,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我把供桌上之前上供留下的两节蜡烛给点着了。
老锅带的香烟进了水,湿乎乎的点不着,听见我和他说话于是扔了手中的烟,拍拍  祭祀用的蜡烛是牛油做的又粗又大,点着之后整间祠堂猛的一亮,烛光下墙上先祖的画像逐渐显现了出来。那是位儒臣模样的瘦老头,三绺黑胡头戴方巾手拿护板,怎么看和我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据我爷爷说家族的这位祖先医术厉害的邪乎,家里很多医书和药方都是他留下的,我也不记得是他的十几代孙了,反正称呼他比较复杂,祖父前面得加好些个“曾”。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30:00 +0800 CST  
我适应了光线后正准备抬头查看屋顶漏水情况的时候,消失了许久的哭声却突然再次出现,夹带着一股腥风“呜”的一下把两支牛油大蜡烛同时吹灭了。
我脑子嗡了一下倒退了好几步,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然而此声过后,周围又恢复到了一片寂静当中,只能听见我和老锅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声。
过了好半天还是老锅先缓过来了,小声的问我道:“小爷,你看清了吗?谁把咱的灯吹了。”
我咽了口吐沫稳了稳心神,然后开口骂道:“瞎扯,这屋里除了咱俩,哪还有第三个活人?再说谁有那么大肺管子一口气能把两根牛油大蜡一起吹灭喽啊!”
老锅不信邪,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抄起斧子对我说道:“小爷,把灯点上看看是何方神圣,不行我就给他来一家伙!”
我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心说:“‘锅’大胆啊!你的心眼要是有你胆子的一半大该有多好啊!就算真有“神圣”,你话都说出去了还有个屁用啊。”
不过我还是摸黑重新点着了蜡烛,黑灯瞎火的太别扭了,但是这次我多了个心眼用双手捂住火苗,隐隐的感觉到有一股股的凉风不断吹了过来。于是我赶紧招呼老锅,让他顺着风向去看看,老锅一直走到墙边,转了两圈后说道:“墙角有个洞哎,怪声是里面传出来的。”
我走过去一看,原来墙角的地面上出现了个不大的洞口,一阵阵的凉风从里面吹出来,风速时快时慢,快的时候就会发出呜呜的怪声。
两人相视都笑了,感觉刚才真是有点失态,还好只有我们两个人,要不“郭大胆”的招牌可要倒了。不过地上孔洞出现的位置比较蹊跷,因为这个角落位置很高,地面干燥不像是雨水浸泡后坍塌出来的。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31:00 +0800 CST  
我用脚使劲踩了几下,土块纷纷落了下去,不多久塌陷出现了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口,凑近一看洞里居然还有向下的阶梯,很深,灯火的光芒根本照不到底。
老锅拍了拍我,问道:“小爷,你们家是正枝,祠堂下到底有啥啊?”
我从小家族里的故事是没少听,但回忆一下好像真没听过有这一出,很无辜的耸肩说道:“我还想问你呢,我一年才回来几天,上哪知道去!。”
老锅见发出怪声的原因找到了,劝我先回去睡觉,等天亮了再给村领导汇报。可我感觉现在不下去看看有点可惜了,从小我就对古物特别感兴趣又学考古专业,一看到黑漆漆的洞口,顿时困意寒意全消还来了精神,打算先跳下去一睹为快,等到明天天一亮全村人知道了都来看热闹人多拥挤就没意思了,况且洞里面有风吹出来说明空气流通,很安全。
我就央求老锅,让他替我把风我下去瞅瞅,老锅一听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说我一个人下去他不放心,万一我出点啥意外老族长非把他活吃了不可,没办法只能舍命陪君子和我一起下去。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侧身进入了地洞,带有阶梯的竖井下去七八米才到底,一条漆黑的隧道出现在了眼前,隧道内很宽敞而且干燥没有一点霉变的气味,感觉很像电影《地道战》里的场景,以至于我都担心千万别突然蹦出来个女八路,给我俩来个“串糖葫芦”。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39:00 +0800 CST  
隧道的规模着实不小,成“回”字型缓慢盘旋向下,已经远超过了祠堂院落的范围,老锅对村子的环境非常熟悉,他说:“哎呀,这个洞可够大的,起码占据了半个村子的面积,我说怎么离河这么近,村里面一口出水的井都打不出来呢,敢情地底下是空的啊!”
黄土有很强的可塑性,夯实之后几百年都不会走形,所以隧道很牢固,地上面大雨下的正欢,可地底下一点都不湿。走了一段发现脚底下很太平我们就放心了,老锅嘻嘻哈哈的给我讲起了他儿子的趣事,我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前面隧道一转弯,走在前面的老锅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噤声了。
我急忙跟过去去,举起手电一照,见他眼珠子瞪得老大,脸都绿了。“怎么了,老。。。”“锅”字还没出口,我眼角一扫看见转角处黑暗的角落里居然直挺挺的站着一个人!
雨夜祠堂下面黝黑的洞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即便有天大的胆量也不免吓个半死。这一惊非小,我就觉得心脏足足停跳10秒钟,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都快凉了。
妈的妈我的姥姥,吓死人不偿命啊!
过了好一会气血总算平稳住了,心想刚才手电光太昏暗了,看了个模糊,能是个人吗?
老锅也缓了过来,神经质的就要把扔斧头过去,我赶忙一把拉住他:“你个愣头青,先看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
说着我鼓足了勇气哆利哆嗦的朝前走了几步,再次举起手电一照,灯影下前面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个“人”,穿着一身破烂的长衫扎着头巾,从衣物的腐烂程度上推断有年头了。
老锅吓的忙用手挡住嘴,小声对我喊道:“小爷,快把嘴挡上!我听老人说僵尸遇到活人的气息就能诈尸扑人。”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些年死人没少见,躺着死的、爬着死的,可还真没见过站着死的,要是他真能扑人的话,我还非得把他抓起来研究一下不可。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43:00 +0800 CST  
我冲老锅摆了摆手让他噤声,顺手接过他手中斧子,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用斧子尖轻轻一挑那人的头巾,没想到斧子碰到他身体上居然发出了“铛”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与此同时他身上穿的衣服裂成无数碎片落在了地上。
这下瞧清楚了,那“人”身高160公分左右,身体在灯光下散发着绿色的金属光泽,是一个针灸铜人!
认穴位是学传统中医的一门必修课,人体720个穴位记忆起来很不容易,在身体上一一对应就更难了。北宋的时候医官发明了这种针灸铜人以示教学之用,后来原件毁于战火,到明朝又复制了很多。我家有个石膏做的复制品,所以我一眼就把它认了出来。
制作铜人的匠人技艺非常高超,铜里掺入了适当比例的稀有金属,还经过了特殊的防氧化处理,使得它保存至今依然散发着金属的光泽,脉络穴位依然清晰准确。
铜人的出现近一步说明地洞是本家族留下的遗迹,因为我们家族世代行医,净出些个“医痴”。老锅在后面连喊我几声,可我想的太投入完全没有听见,他只好壮着胆子捂住口鼻来到我的背后,问我怎么回事。
我把情况简单给老锅一说,他这才放下了心,走过来试着搬动铜人,结果连使了三次力铜人却纹丝不动,好像长在地里似的,我们只得绕道而行。
又一口气走了10几分钟,空气还可以,但是通道却狭窄了很多,哈着腰才勉强可以过去。就在我感觉已经接近极限不能再往下走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了青条石,四壁的黄土也被大块的青砖所代替,工艺十分考究几乎摸不出砖缝。
我用手指轻轻敲击大块的青砖,砖头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当当”声响。这砖我见过,全中国只有临清一个地方出产,个大、轻巧、坚固,当年明成祖兴建紫禁城,临清一地曾有无数砖窑厂树立在运河两岸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砖石材料,作为进京漕运的一个重镇临清也为此盛极一时,以至于进京演出的徽班也要在先得到临清、德州、沧州等外埠百姓的认可后方敢入京。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44:00 +0800 CST  
前面漆黑的洞道我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条墓道吗?而且规格还不低,先不提青砖自身的价值(御用的东西能便宜吗),单是水路两运的费用就着实昂贵,与我们家族这种小乡绅的身份地位也极不相符。
边走边猜疑果然十几米过后一个转弯,眼前豁然开朗真的出现一间高大的墓室,一具黝黑的漆木棺材摆在墓室中间。
整座墓室完全是由砖石修筑的,墓室顶部呈拱形由数块巨大的石板垒成,高约3米,地面上整齐的铺满了方砖,为防止墓室进水泡坏棺材,中间地面做成了微微隆起呈龟背形状。
这种砖石墓葬形式源于战国盛行于汉晋,一直延延续到近代,流传极广,特别是在北方黄河流域非常普遍,由于成本昂贵工艺复杂,多被达官显贵商贾名流所采用,寻常百姓家是绝负担不起的。
可奇怪的是规格很高的墓室,空间显得非常局促,只有十几平米,一口大漆木棺几乎占据了墓室的一半。如此精巧的防水设计,兴师动众深埋地下的墓室里,竟然没有一件像样的陪葬品,只是棺材后面的一张供案上摆放着一块牌位。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44:00 +0800 CST  
远离祖坟的祠堂地底的深井中,竟然出现了一座孤坟,我被搞的一头雾水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老锅却先一脚迈了进去。
大概是认定棺材里躺的是自家的祖辈,我并没感到恐惧,心里默默地叨咕:“祖先啊祖先,您究竟是哪位世外高人,为何独自一人葬在祠堂的地下?今天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下到墓室,孙儿还真见不着您老。”
我取过供桌上的牌位,轻轻拂去上面的蛛网和灰尘,上面竟空无一字,这让我很是意外,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棺材上,刚趴下身子想细细观察这具漆木棺材的时候,本来就很昏暗的手电光忽然闪了两下又暗了几分。
我心下无奈,看来现在必须得出去了,过一会漆黑一片就麻烦了,老锅惦记家里的孩子,也连忙催促我快点离开。
可我想做后代的见到祖先的棺椁不能太失礼吧,怎么着也得行个礼再走,于是转到棺材头前,收拾收拾衣服,离着棺材半米左右双膝跪倒双手伏地,准备磕个头然后转身就走明天再来,可谁承想头还没碰着地,地面猛然一颤,发出了“咔嚓”一声开启机簧的声响。
“不好,有机关!”
我心道:“苦也!老祖宗唉,哪有这么坑自家孩子的啊!”
棺板瞬间爆裂迎面朝我砸了过来,我脑子有点发木,傻呆在那里竟忘记了躲避,还好身后的老锅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推到了一旁,棺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掀起一阵劲风,尘土飞起,我眼也迷了鼻子嘴里全是沙。
难道真的诈尸了不成?
我连吐了几口口水,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睁开眼,尘埃落定,棺材的一面敞开,里面竟然骨碌碌的滚出一个物件。
我吓的蹦起多高,心道不会是个人头吧!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45:00 +0800 CST  
手电光指过去,才看清那并不是一颗人头,而是一只一尺见方的铁函,在昏暗的灯光下青绿色的铁壳显得格外诡异,离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阵阵寒意,再看棺材里空洞洞的,没有尸骨和其他物品了。
如果说这座高规格的墓葬是我某位在仕的祖先留下的话,那么族谱上肯定会有记载,我也肯定会知道,但是我却从没听长辈们提起过。那墓室是为谁而建的?或者说为何而建的?我的眼光不由的放到了铁函上面,难道为了是它!
我哈下腰捡起了铁函,看到上面有很明显的腐烂丝织品的残留物,铁函入棺之时应该是用华丽的丝绸包裹的,但是因为时间太长都氧化腐朽掉了。
老锅又彻底的翻找了一遍,发现棺材里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说道:“小爷,这个墓室诡异的紧,咱俩还是先撤吧。”
我心道也是,万一出点意外墓室塌了,我俩就得活埋在这儿,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于是伸胳膊揽住铁函抱在怀中,回头又看了这间墓室几眼,然后招呼老锅急忙顺着原路退回到了祠堂里面。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屋外雨下的依旧很大,我俩顶着狂风暴雨回到家门前都变成了落汤鸡,互相交代了几句就先各自回家休息了。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46:00 +0800 CST  
进屋后我把铁函放在桌上,边拿毛巾擦干身子边观察它,铁函外观很朴实,除了底部有一圈流云纹以外,再没有别的装饰。铁函外壳发青,经过抗氧化处理,又放置在棺材内隔绝空气,所以品相很好只有浅浅的一层薄锈,用手轻轻敲击之下发出空空的回响,里面空间似乎很大而且没装多少东西。
考古学的常识告诉我,铁函里面肯定装有重要的东西。在中国,古人一般把最为尊贵和神圣的物品放在金属容器里,相传释迦摩尼涅槃之后焚身化为84000颗舍利子,传入中土的佛舍利大都按放在八重宝函内保存,而宝函的第一重就是铁函(实际第一重为木盒,出土时都已腐朽)。
我试着用螺丝刀撬动铁函的盖子,接连数次都徒劳无功,猜想里面定有巧簧机关,一旦盖子扣上就会自动铆死,那么想要拿出里面的东西就必须在外面破坏铁函,而这样做很有可能会伤到里面的宝贝,所以我只能暂时打消了开函的念头。
想想刚才离奇的经历,我又是一阵心痒,心说要想解开谜团不打开铁函,只好等天亮了再到地穴探个究竟了。这一晚上闹腾的累坏了,倒下之后我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楼主 古木三水  发布于 2015-05-29 20:47:00 +0800 CST  

楼主:古木三水

字数:216419

发表时间:2015-05-30 03:16:2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22 23:45:01 +0800 CST

评论数:82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