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推磨(死人钱未必好取)


白小瓶的祖父叫白齐天,是扬州一带小有名气的武师。早年做过镖客,开过武馆,后弃武从商,凭借一身好拳脚白手起家,为子孙打下了一片好家业。据说最辉煌时期,白家曾买下半座城的宅子来存放家里的银钱,“半城白”的诨号绝非空穴来风,可谓一时无两。

这世事向来没有尽善尽美的,白家虽说吃著不尽,人丁却不兴旺。白齐天有个单根独苗,生来便是个庸才,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出门若是踏倒一片青,连扁菜跟野草都分不清,除了费钱,百无一能。要不是他父亲为他打下了一片好家业,只怕早就饿死街头了,确是十足的酒囊饭袋。这正应了那句话,黄鼠狼下大眼贼儿, 一辈儿不如一辈儿。
民谚有云:“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绝非无道理的。家里纵然有金山银海,也架不住天灾人祸,说句迷信点儿话,若该着福尽灾来,阎王老子也难保。白家家败后,白小瓶便被卖与狐家委身做妾。
狐万成也是关东一带有名的地主,修过桥,补过路,筑过寺,也曾立过塔,是十里八乡妇孺皆知的活佛爷。狐万成虽然善心仁厚,却性烈如火,平日里两句话若不顺意,便拳脚相加,不是摔盆捣锅,便是打鸡骂狗;家中上下皆是敢怒而不敢言,无非想求个三餐一宿的安稳日子罢了,毕竟人在屋檐下,又怎敢不低头啊。
照理说,白小瓶嫁到狐家,本该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可她竟斗胆诱了狐万成幺女(狐小俏),于家中偷做不道之事时被揭。母女俩遭狐万成悬梁毒打了三日,终余怒未消,菜饭不喂下,给扫地出门。白小瓶也曾为狐家生下一女,不想,那苦命的孩子,未过满月,便夭折了。
这天下事只怕没得银钱使,便是俗语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此话甚妙。狐家母女才过了没几天的安生日子,不想一夜间,遭黄皮子纵火毁家,又成了那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这正是——该着飘摇命,
有句老话儿道得妙,“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心;有钱品遍百味,无钱馊羹难嚐半匙。”身无分文的狐家母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何来银钱重补家舍?自从娘俩被扫地出门,三亲六故早就断了,无不像躲苍蝇似的避着她们。白小瓶的狐朋狗友倒也不少,可这亲人都靠不住,朋友就更指望不上了,她也不敢张那个嘴。这人啊,无论何时何地,靠天靠地,最后还得靠自己啊。正是——饱暖时节无诚友,潦倒当刻见真人。
白小瓶虽说习得一身好的拳脚,确又不想抛头露面去卖武,习武之人也最忌无瓦遮头卖艺取钱,那比倒在敌手的拳下,都要辱人。白小瓶宁愿去偷去抢,她都不会选择去街上耍猴儿给人看的,思来想去,还得妓人挑灯,重操旧业;干那杀人越货,挖坟掘墓的老本行儿。
这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最难的就是生活,为那三餐一宿,铤而走险者,倒也比比皆是。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汉,为了活着,曾为那五斗米折腰,也不足为奇。这人,只要活着一天,就得吃喝拉撒睡,芸芸众生,又有几人能做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第十七回:白小瓶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19-12-23 19:13:53 +0800 CST  


白寡妇林是一条进入黄皮子镇抄近儿的路,原名白地林。据说当地有个姓白的富寡妇,给其子奸杀谋财,分尸剔骨后,埋尸于林中;其怨魂盘桓于林间不去,常闹路人,久而久之才被人们唤成了白寡妇林。
白小瓶在妓馆里认识一妓人,叫小白,好说歹说才答应收留她们娘俩住了一晚。待一夜过去,白日去寡妇林先踩道了一番后,等掌灯闭户,那双賊母女,便暗藏凶刀,黑纱掩面,去了那白寡妇林劫道取财!
寡妇林荒僻少人,诚是杀人越货,干那苟且见不得光之事的上佳所在。——但见那白寡妇林,树密草厚,深可埋人;怪石古木,高不见天,禽兽多藏;诚是少胆不敢入,山鬼多夜行。鬼森森令人望而生畏。
“站住!”
荒路上,一行路的老媪闻声忽惊止步;只见去路处,立着个黑纱蒙面,耍玩着凶刀的人。那老妇先是一惊,不喊不叫,不待劫者再开口,忙打包袱里,取出俩窝头,托于手,道:“拿去吃罢。”白小瓶一见面前老妇破衣拉褂的,迎风欲倒样儿,心头好不一阵酸,没接窝头,收了刀,答:“你走罢!”老妇点头为谢,与白小瓶插肩而过时,把手里的窝头给了她,才去。断后路的狐小俏,见那老妇走了,忙打荒路旁,一株四五抱不交的大树后绕出。见小妈手里攥着俩窝头,拿起便吃,边吃边说:“这婆婆诚是仗义,自己都那般穷了,还给咱们吃的,换了是我,可万万做不到的。”
“就知道吃,噎死你个小冤家!”白小瓶一根玉指,气点着女儿的额头。母女俩上了一根人腰来粗,长过道的横树干上,坐下边吃边等。娘俩吃完了两个窝头时,遥闻那老媪来方的荒道上,忽听一阵小曲儿送来枝上,狐小俏站起闻时,就见打那老妇来的条荒路,不紧不慢,嘎嘚儿嘎嘚儿地送来一头驴子……賊母女忙黑纱遮面,下树暗藏。

”呔!驴子你站住!“
狐小俏这一声从天而降的断喝,惊得驴上人,险些打驴背上摔下来,曲儿也不哼了,驴也好悬毛了。骑驴人勒住驴,定神一看,驴前立着个黑纱遮面,凶刀毕露者,观身形,一看年纪就不大;略定心神,便问:“这位小朋友,拦我驴作甚?”

”我呸!小你个妈!把驴留下,饶你不死!家里包饺子缺臊子,就等你这头驴呢!快下来!“
闻狐小俏这话,那头驴心下好不骂,心说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没臊子不会改做馒头……骑驴人一笑,取出块大头,弹给狐小俏,她接了好不气,骂道:“我他妈抢驴你给钱,你他妈敢侮辱我!”骑驴人又一笑,打衣里掏出把黑沉沉的手枪,收笑问:”这个要吗?“狐小俏一看黑沉沉枪口当面指,吓得头上的小歪辫儿,摇了三摇晃了三晃,就地转十八圈儿,也没停下来,忙摆手:“不要!不要啦!我这就回去让我妈改做馒头!呵呵……”骑驴人冷冷一笑,正得意时,顿感迷香扑背,奇时,腰上已顶上一硬物:”敢动把你穿成藕片儿!“骑驴人一惊时,手里的枪,已攥在断后路的白小瓶手里了。
”朋友,取财使得,莫坏我性命……“骑驴人边下驴边说,賊母女也不理他。狐小俏将那骑驴人浑身下上搜了一遍,见没有第二把枪了,才定心。白小瓶见财物全驮在驴背上的褡裢儿里,摘下褡裢儿,装进事先备的面口袋里,便走。
骑驴人见白小瓶收枪要走,好不甘,竟冷不防地扑她。骑驴人怎得知白小瓶藏得一身的好拳脚?还未得近身时,只见那黑裙里,掣电般弹出只布花鞋,就地被一脚踹翻。见那賊娘俩再走,骑驴人顾不得起身,忙叫住她们:”二位慢走!我有事相求!若能替我报仇雪恨!愿千金答谢!“言罢,顿感嘴里好不一阵硌肉,一口血痰啐地,登时带出颗槽牙来。賊母女一听,就都站住了。
第十八回:寡妇林劫道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19-12-24 19:34:10 +0800 CST  


却说黄皮子复仇夜烧白宅,賊母女铤而走险,提刀夜赴寡妇林劫道。骑驴人觉得嘴里没掉牙了,才说道:”我叫刘鰕,住在逍遥县,家里积祖是卖香肉的,这般晚了是去黄皮子镇收笔老账。我们县上有个屠夫,叫吹小庆,仗着身大力不亏,会些拳脚,老欺负我。我看二位一身的好拳脚,却落此拦路抢劫,委实牛鼎烹鸡,令人惋惜;若能替我出口恶气,要金给给金,要银取银;若想求个安稳,那便留在舍下,我飞禽走兽供着二位便是,准保你们吃穿不愁,衣食无忧。“
问刘鰕这话,白小瓶一笑:”我当何事,这有何难?你引路领我去,揍他个爹妈不识满地找牙便是,何须这般多的废话?这书里不也常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下人管天下事嘛。就算没得金银拿,似这样倚强凌弱,气断肚肠的鸟事,若是遇到了,我也要管上一管的!“
刘鰕听了大喜,忙递烟上火,见白小瓶要还褡裢儿,忙摇手道:”不管此事成不成,二位这朋友我算交定了。聊表寸心,别见笑。“
那褡裢儿里是刘鰕刚打黄皮子镇收还的一笔老账,数目相当可观。白小瓶本就为钱而来,便没再假惺惺地客套,就地收了,娘俩连夜便随刘鰕去了逍遥县。賊母女到了刘鰕家,先好酒好肉吃上一顿,睡足到天亮,才去寻那吹小庆与他出气泄愤。
刘鰕把吹小庆的长相,年岁,铺面位置,道了之后,直言说平日给吹小庆打怕了,一见其人,定得吓一裤兜屎尿不可,便没随那娘俩同去。吹小庆在逍遥县虽算不上危害一方的恶霸,却也臭名在外,街上寻人一扫听,无人不晓。
狐小俏嗑着瓜子,立在肉铺前一看,吹小庆家的买卖还挺旺,排队割肉的人还真不少。踮脚朝里头撒眸了几眼,见那吹小庆不在铺里,便回头冲对街,布篷儿下,茶水摊里,在喝水嗑瓜子的小妈,做了个鬼脸儿,气得白小瓶回手丢了她一把瓜子。待排到狐小俏时,卖肉的伙计忙陪笑问:”您要切些什么肉?“闻伙计问,狐小俏嗑着瓜子,一笑:”晚上小妈给包饺子吃,切五斤好猪肉,五斤好羊肉!“
卖肉的伙计,先选了五斤做臊子的好猪肉,切成肉末;再挑了五斤好羊肉,同剁成臊子,取来荷叶要包时,狐小俏忙拦道:”哎呀!那个让你全切成臊子了?!“伙计奇道:”您不是说,买回去要吃馅儿吗?“
闻伙计这话,狐小俏就地狐眼一立,凶道:”可我没说,这羊肉买回去也是吃馅儿的!“伙计一听,心下不悦,还陪笑道:”瞧我这拙嘴笨舌的,就忘了问您一句了。您看我这都切好了,要不买回去先收着,下回想吃馅儿了,拿出来就能包,都不用您费手剁了。“
”嘿!你个烂心肺的黑商,不买臊子你背着我偏剁,真会往外掏人钱啊,白送我祖姥姥都不要啦!“狐小俏骂完便走,卖肉伙计一急之下,来不及出铺,见衣便抓。
”嘿!你敢摸我!“
狐小俏劈手抓住肩上伙计的油手,直拽出铺来,扑脚踹头,扑地便睡。吹小庆肉铺里,还有三个伙计,狐小俏在铺前滋事伤人全都目睹,攥凶刀抢出铺来,抡刀便砍。都不敢小觑,那奶牙未脱的狐小俏。
别看三个伙计无不身大力不亏,却是纸扎的老虎,中看不中吃,三拳两脚便给狐小俏放倒了一片,一脚倒了铺面时,忽听身后一声断喝:”呔! 何人捣我铺子?!“狐小俏定神一看, 只见铺外立定个中年汉子,壮似石碑,魁梧奇伟;赤着膀子,身刺花绣,正是肉铺老板吹小庆。
“你祖姥姥!你便是那吹小庆?!”狐小俏叉腰笑问。
“然!你是何人?!因何掀我铺子?!”吹小庆怒答。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闻狐小俏这话,吹小庆奇道:“得谁的钱?消谁的灾?”
“你得罪了谁,自家心清肚明,少立在祖姥姥面前揣着明白卖糊涂!限你一日搬出逍遥县,不然闹你是轻,恼一恼,一把火烧了你的铺子!”
闻狐小俏这番话,吹小庆好不一阵暗惊,难道是他?心下迷着,不禁一声冷笑,道:”你若是那刘鰕狗贼使钱雇来的,只怕,多半是给鬼使了……“
”此话何意?“狐小俏奇道。
”那你可知,刘鰕那狗贼,已死了一月有余?我说你给鬼使了,哪里错了?“言罢,吹小庆好不一阵冷笑。闻吹小庆这话,狐小俏不由得暗惊,见她半信半疑,吹小庆就地告知刘鰕的坟址所在,任其去看。待賊母女出了逍遥县,依址寻到刘鰕的坟碑后,,才知道吹小庆所言非虚。等狐小俏在坟前打开褡裢儿再一看,气得娘俩奶疼,里面满是给死人用的冥纸。
第十九回:得鬼钱财与鬼消灾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19-12-26 18:53:46 +0800 CST  
却说賊母女被鬼使,狐小俏怒捣屠家店。白小瓶本以为能歪打正着发笔横财,万万不想,黄鼠狼衔个鸡毛端帚,空欢喜了一遭。想掘坟挖墓,出口恶气,顺便得财,连买把锹的钱都没有,气得白小瓶一脚断折了刘鰕的墓碑,回城再谋其他来钱之道儿。
娘俩进了逍遥县,白小瓶见那小冤家还背着那袋死人钱的褡裢儿,气便不打一处来,点额便骂:“你这死人锞子,这给鬼用擦屁股纸是能换吃还是能换喝?你还背它作甚?故意要气我不成?”
“我不寻思着,这东西扔了也是烂地,不如去纸马店誆俩钱儿,买个烧饼吃也好吖!” 说不了,便给她小妈啐了一脸香液:“我呸!自己傻当人家也傻?这擦屁股给我擦腚我都嫌它糙屁股,你还能当金子卖出去不成?你若真心疼我的话,不如卖了自己,就凭小冤家这副俏皮相,只要肯卖,不晓多少人抢破头哩,指定比这袋子擦屁股纸值钱的多!”
“白小瓶!你……你这可是逼女为娼!会……会天打雷劈的!你敢乱来,我我我……”
“你怎么地你怎么地?!”白小瓶步步逼女问。
“我……我就跟你拼了!”
“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你倒是过来吖,妈好好地疼疼小冤家!”白小瓶賊笑着便扑,吓得狐小俏忙躲。

娘俩于街上追闹着便入了家纸马店。

“二位,要点什么?”纸马店伙计是个十来岁的小猴子,见财神登门,忙绕柜笑面出来迎客。
“什么都不要,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伙计见賊娘俩来势汹汹,不敢怠慢,忙递笑道:“真对不住,老板娘在小憩,二位有什么事儿只管与我讲。”
“昨晚我二爷给我托梦,说每次收到的钱都缺斤少两,还他妈的有假币!好你个黑心商,敢糊弄鬼,今日若退了钱还则罢了,不然你便自己下去与我家二爷解释清楚!”
闻狐小俏这番话,伙计忙把脑袋晃得跟货郎鼓似的,气得蛋疼,心说这话像话吗?我要是下去了还上得来嘛,若做成一笔买卖都要下去跟顾主解释一回,八百条命也不够死的。这刁童,人不大肚气倒不小,不晓是哪家少条失教的野种。小伙计暗骂不休,却不露形色,用不着打开褡裢儿看,也知面前的賊娘俩是来滋事讹钱的,也没做多余的解释,二话不说,便虚出门儿去要报警。好伙计那得见人识三分,没这点儿眼力,跑堂儿的迎客的活儿。
賊母女措手不及时,只见里面的帘子一挑,打帘内,走出个徐娘半老,手捻烟锅的姣人。那妇人观年纪要比狐小俏小妈大上不少,粉面油头,媚眼含春,堆金戴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是纸马店的老板娘,崔寡妇。——说道:“爪子,取钱来!”小伙计一见老板娘发话了,不敢不依,忙去照做。
“这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了,日后有了,还了便是,没有便当交了个朋友,也不亏。二位,若不嫌弃,进屋喝杯水酒,如何?”崔寡妇,一只雪藕般的玉手,托着伙计取来的两块白大头,笑对白小瓶。白小瓶虽生在大户人家,却不似那深闺之中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她晓若不赏脸进去一坐,别说取钱,门都踏不出半步,明知那妇人不怀好意,也得进去吃上一杯了。
崔寡妇亲自下厨,做了桌好饭菜来待賊母女,见吃得差不离了,便对白小瓶笑道:“瞧妹妹这身段儿,倒像打姊姊身上刻下来似的……”说着嘻嘻一笑“家里闲衣服倒也不少,妹妹若不嫌弃,便随姊姊去试上两件,也好带在路上换洗着穿。”
白小瓶递了个眼神,示意狐小俏去屋外等,随崔寡妇便上了阁楼。
狐小俏见小妈随那崔寡妇上了楼,不禁暗叹,心窝好不一酸,放下碗箸,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怎会不晓她小妈何以登楼,奈何人穷命贱,心高位低啊。工夫不大,楼上便送来,阵阵好不受用的娇喘声……这正是——半舀米愁坏巧妇手,一餐饭饿倒英雄汉。
第二十回:逼上寡妇床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19-12-27 19:54:25 +0800 CST  

白小瓶选择在崔寡妇的纸马店住下来,确也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不过想暂寻个白吃白住不花钱的落脚之地罢了。这饭一日不吃倒是饿不死,可这大烟若停上一天不抽,诚是抓心挠肝儿般地难受,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崔寡妇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好吃好住地给那賊母女。毕竟这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天底下向来没有白施的恩惠,也没有那么多的活菩萨。这人啊,只要还活着,就得吃喝拉撒睡,任那大罗金仙,也跳不出这个圈子。
日子过了一日两,两日三,賊母女在崔寡妇家,住了那么三五日,便打算去城外的小北山,盗了刘鰕的墓。一则出口前者被戏耍的恶气,二则取财。虽说崔寡妇待人不薄,每日不是好酒便是好肉供着她们娘俩,但寄人篱下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自家有钱,那才是真活着。賊母女皆是雷厉风行性子,说干就干,一日夜里,白小瓶跟崔寡妇说亲人托梦,借给亲人外出烧纸为托词,麻袋里暗藏锹具,便携女,夜赴小北山。
逍遥县外的小北山,乃当地有钱都难求的一处风水上佳之地。逍遥县一带十里八乡有钱有势之辈,生老病死后,都会选择长眠于山中,穷人自然是死不起的。賊母女正行时,还未到小北山,忽见荒路旁的一株歪脖儿树下,拴着头驴子。
狐小俏见树下那头驴膘肥毛亮,便想牵回去寻个牲口贩子,卖个仨瓜俩枣。但她小妈觉得牵驴不如截人,若驴的主人是个富户,就地发笔横财,自从妓人挑破接客灯,摇身一变,成仙娘。賊母女越合计越美,蹿进另侧路边,半人高的草科便藏身,静待牵驴人现身,便没去小北山。
“小妈,崔寡妇的屁股那般的白,是不是抹了烟粉?”
“你这挨千刀的小冤家,好的不学,偏学坏的;你若再敢扒窗户根儿偷看,我便戳瞎了你这双狗眼,宁可养个小瞎子!”
“捉……捉奸见双,捉贼见赃!无……无凭无据的,你少往人家的头上扣屎盔子……”
“小冤家还用得着我扣?你自己皮骚骨臭招苍蝇,便别怕人家嚼舌根!你若没看过,怎知人家屁股白?!嗯?你倒是说吖!”
“我……我猜的嘛!”
“猜你奶奶个腿儿!还敢与我犟嘴,我今日不把你这小冤家的屁股打成八瓣子,便是你下的!”
“唉!小妈!你冷静点!我不偷看了便是!打死我就没人养你了……”
白小瓶充耳不闻,把狐小俏按压在地,双手反拢背后,使单手掐住,脱裙便揍……白小瓶正打着,忽听草丛外,送来一阵乱蹄响。白小瓶定神一看,歪脖儿树下。驴旁多了一壮汉,汉子肩上扛着一具赤条条的女尸,看样子像似刚打对面草丛里出来。等那汉子放下肩上的女尸,转身现正面,草科里的賊母女无不惊,竟是那屠夫吹小庆。
这厮儿难不成是个盗尸的土耗子(盗墓贼)?白小瓶心下正然狐疑时,登时给一声响屁打断……气得白小瓶,一脚蹬腚,踹女出草丛。
”哎呦呦~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下得去狠手噢~一天三顿饭,打我八顿半,比吃饭还他妈的勤,这日子没法过喽,命苦噢……“趴地不起的狐小俏连裙子也不提,偷用唾沫湿了眼圈,撒泼打滚地哭着,故在小妈面前卖惨给旁人看。其实她小妈压根儿没舍得下狠手打她,白小瓶每次吃了那小冤家的气,下手时,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舍得重手打她。
吹小庆也惊得咯噔一跳,不想荒郊野外路边的草科还藏着俩人,定神一看,气上加气,把眼一立,恼道:”我与你们这俩賊婆娘远日无冤,近日无,何以单要和我过不去?!为何跟踪我?!“
”我呸!这路是你家开的还是你家买了?你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儿?你走得我们就走不得吗?搞笑。“
闻狐小俏这话,吹小庆暗压怒火,道:”那这黑更半夜,你二人在草里作甚?还说不是跟踪!“
”家里的炕太小,祖姥姥睡不开,不行啊!秃驴捉奸,放经不念,你他妈多管闲事!少在这里贼喊捉贼,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你把人家姑娘扒成这样,定想奸尸!保不齐人就是你杀的!“
闻狐小俏这话,吹小庆忍无可忍,泼口大骂;见盗尸败露,就地起了杀心,打背后摘了把白森森的杀猪刀,迎面便是三刀。俗话说:“无能不惹穷途辈,没胆莫管不平事。”狐小俏若不没有个一招半式压身,她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吹小庆见三刀皆砍空,心下好不惊,不想这奶牙未除刁童藏得一身的好拳脚。吹小庆正然暗惊时,顿感背后恶风不善,再躲已然不及,只能攥拳硬接。吹小庆不接便罢,接了白小瓶一记阴掌之下,登时被震出数米,险些没定住身,就地断了三根指骨!
不容吹小庆稳身喘息,狐小俏一记劲掌已拍到,那屠夫惊下,慌打内兜里抓了把生石灰自保。狐小俏忽见一团白雾扑面袭,忙用衣袖护姣面;待她撤袖再寻,吹小庆早已逃进埋人深的草丛,不知去向了,賊母女也没追。那盗尸的吹小庆,显然低估了那双賊母女,轻敌下才吃了大亏。
”小妈,这不是古尸啊,那狗贼果然想奸尸,咦~真变态……“狐小俏检查过地上女尸的七窍,下阴,肛门后,才道。因为这些部位,多是古人在入殓时藏宝之处;一则怕被盗,二则有些奇珍异宝,确有防腐保尸功效。
”盗尸的人就一定都为了奸尸吗?净说些孩子话,人家是取肉!“闻小妈这话,狐小俏才恍然大悟,惊道:”我的妈呀,敢情他家卖得都是人肉啊!“
”大惊小怪,又不是没吃过。“
闻小妈这话,狐小俏更奇了,转着一双狐眼,笑道:”小妈又在唬我,我几时吃过人肉咧?“见女儿真不记得了,白小瓶一叹,道:”咱娘俩,被赶出来的头一年,我记得,那年正是寒冬腊月,遍地冰雪,滴水成冰,能活活冻死个人。我背着你,无处安身时,巧遇一被盗过的空穴,便下去避风雪。那座墓,现在看来也是刚被盗不久,盗洞是新的,连棺里的女尸都还未冻透哩,一日都不出。咱娘俩,就躲在坟里,整整吃了三天的死尸,互饮尿水,才挨了过来,没被冻死。那时,你还太小,不记得,也不奇怪。“
”妈……“狐小俏一头扎进小妈的怀里,嚎啕大哭。狐小俏虽生在富贵家,却很勇敢坚强,自从被扫地出门后,便一直随她小妈东奔西走过着四海为家的生活;尝尽市井酸甜苦辣,阅遍人间百态千相,即便再苦,白小瓶也很少见她落泪。这正是——生来哪有业障儿,小娘未必不如亲爷孃。

娘俩抬着那无名女尸,在半人高的草科里找了半天,就寻着一张烂席子,没见有棺木也没见穴地。无奈何之下,只能就地掘了个浅穴,将那女人入土埋了,省着暴尸荒野,遭野狗啃食。那年月都是土葬,荒郊野外多见死倒儿席子卷的弃尸,不足为奇。
賊母女埋了无名女尸,牵着驴子,便回了逍遥县。她们没有选择去小北山盗刘鰕墓,诚是明智之举,也逃掉一遭血光之灾。此话绝非空穴来风, 危言耸听。那刘鰕有一悍妻,不守妇道,与吹小庆有染;刘鰕那厮儿得知妻子红杏出墙,给自己戴绿帽子,攥刀便去寻吹小庆拼命。自古奸情出人命,加上吹小庆通些拳脚,厮杀中,便失手杀了刘鰕;将其分尸剔骨后,葬于小北山。刘鰕因含恨而亡,怨魂不散,所葬之地便成了座凶坟,开者非死即伤,必见血光。那賊母女夜赴小北山途中,能巧遇吹小庆于脏水沟盗尸,解掉一劫,也诚是她们的造化。
因小北山是处有钱难求的风水宝地,葬在山中的人非富即贵,恐招贼失盗之下,十里八乡的富户便合资成立了一支守墓队,昼夜看着那小北山。
第二十一回:白小瓶拳震吹小庆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19-12-28 18:57:01 +0800 CST  

賊母女自从给崔寡妇收留后,可算是舒服他娘哭半夜——舒服死啦 。两个同生在富贵家的大小姐,平日里也没啥正事,游手好闲的娘俩除了泡烟馆,便是去赌馆耍钱。反正钱用光也有人给,油瓶子倒了都不用她们扶,不愁吃也不愁喝;每日三个饱来,一个倒,饭后再来口大烟泡儿,不比瑶池仙,也赛爷家女,夫复何求?
崔寡妇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她男人福浅命薄,走得早,留下好田千亩,宅舍百间。崔寡妇虽算不上富甲一方之辈,家里却也积米囤粮,躺屋占地,一心想寻个同暖寒床的伴儿罢了。那间纸马店是她家起家之业,崔寡妇舍不卖掉荒弃,才一直守着。
却说这一日,白小瓶见崔寡妇在院里干着本该爪子该做的粗活,好不奇。一问之下,白小瓶才得知,原来爪子病了,又赶巧瞎子沟一户办白事,崔寡妇不得不亲自送货。白小瓶知道瞎子沟不近,这一去一回,到家都得半夜了。那年月不太平,匪盗猖獗,别说黑更半夜,即便是青天白日,人们出门在外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走着走着打哪堆草科里蹿出伙胡子来,夺财带坏命。因此掌灯之后,若没有太要紧的事,基本上都关门闭户,很少再有人出城了。白小瓶见崔寡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若遇强人,铁定得吃亏,便留下女儿狐小俏看店,主动提出要陪她走上一遭。崔寡妇自然求之不得,不仅路上能有个说话的伴儿省着寂寞,还能壮壮胆,虽说身上早备着把手枪防身,但孤身一人走夜路,难免也会毛突突的发慌。
白小瓶也是个知恩报恩的人,甭管崔寡妇当初出于什么目的,毕竟好吃好住地待着她们娘俩,若没人家收留,那賊母女只怕还在草行露宿呢。
“妹妹这般苦着脸,莫非又输钱了?”崔寡妇赶着驴车笑问。
“非也,今日不但没有输,还赢了不少呢。”闻白小瓶这说,崔寡妇一笑,打荷包里,想都不想地摸出几块大头,连钱带手,一同给了她。崔寡妇的手,又暖又滑,嫩得跟小孩儿的肉皮儿似的,白小瓶也不知是难舍那只手,还是那手里的钱,一时丢了神儿似的。见白小瓶的手,凉得冰肉,崔寡妇忙把其手放衣里焐着。
“姊姊这般地纵着妹妹,就不怕日后,败光了姊姊的家业?”
闻白小瓶这话,崔寡妇一笑:“妹妹会这样问,想必心下还存执著。”
"何人没有?只是不同的执著罢了。"
"那倒是。姊姊这里有句不受听的话,确一直不知该不该开口。说了罢,又怕言语不当,伤了妹妹面子,坏了咱们姊妹间的情分;若不提,埋于肚里,这两丈的肠子又汩汩地痒,好不磨死个人啊。”
白小瓶听了,不禁抿嘴一笑,在崔寡妇的肚皮上摸着,笑问:“哪条肠子汩汩地叫哩?”崔寡妇给问得噗嗤一笑。

“姊姊的心意,妹妹岂会不知?只是,妹妹早已是丧家之犬、那招灾引祸瘟神煞星,会带累姊姊的。”
“这手,是冷的,确有焐热时;床睡暖了,人一走,便又凉了。你我同床共枕,夜夜快活,睡了几晚,已屈指难算;妹妹就狠得下心,断了这份情吗?”
问她时,见白小瓶要收手,崔寡妇抓得更紧了。闻这番话时,白小瓶的手虽凉,可心却是暖的。白小瓶被扫地出门后,遇到的好人屈指可数,崔寡妇定在其间。
天刚见擦黑儿时,崔寡妇跟白小瓶便到了瞎子沟。一路上倒挺顺利,还真没出什么意外。等崔寡妇和白小瓶,按照魏大庆媳妇儿事先所留的地址,寻到他家后,二人就地傻了。魏大庆说他家根本就没死人,而且他是光棍一条,压根儿就没媳妇儿。崔寡妇与魏大庆再一打听,正个瞎子沟,都没有一家办白事的。更怪的是,二人在折返的路上,竟遭一只黄皮子纵火烧车;整车的纸人纸马,外加一口棺木,烧得是一干二净。
白小瓶一见那放火的黄皮子,就咯噔一跳,不由得就想起了黄皮子坡。等崔寡妇和白小瓶赶回逍遥县才得知,纸马店也遭黄皮子纵火,得亏狐小俏发现的及时,并没造成多大损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正是——昔日埋下仇恨根,来日插翅也难逃。
第二十二回:黄皮子烧车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19-12-29 18:52:08 +0800 CST  

却说这一日,賊母女照常在赌馆里消磨着岁月。母女俩耍了没两把时,赌馆伙计的一句话,登时打断了娘俩的玩兴。
出赌馆向西,不远,有条二人宽的深巷。賊母女随伙计出了赌馆,巷子未行尽,引路的伙计,见门便止步。破旧的双扇木门,看着有些弱不禁风,门上贴的老门神早已所剩无几,怎么看都不像似有人住的样子。
赌馆伙计只和白小瓶说有人赏钱,让他引路到此,至于何人何事他一概不知。娘俩见伙计带完路回去忙了,门又未闩,就地合计一番,还是推门进了。

娘俩踏院一看,就地咯噔一跳,就见不大不小的院中,挺着两座法坛,高可及墙,坛上早已站定男女二人。男的叫孙驴子,人如其名;赤着膀子,魁梧奇伟。另一坛上的姣人,妖美浪俏,穿得像个神婆子;因常被其夫捉奸时,吓得少穿只鞋而逃,人送美称“一只鞋。”二人实名均不详。坛前,还停着两口油光铮亮的黑棺,不晓备给谁人睡的。白小瓶见坛上二人,皆是生人,叉腰便问:“何人骗祖奶奶来此?”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鬼差爷在此!白小瓶!你今天走不了了!”
闻孙驴子这话,白小瓶奇道:“得谁的财?又消谁的灾?”
“阎王爷爷的财!阎王老子的灾!自己下去问罢!”孙驴子放声狂笑。白小瓶叉着腰,翻着一双狐眼,不屑一笑,心说我要是有屁非得多放几个出来,一口气全塞进这王八羔子的嘴里,崩他个肚破屎出,脑袋放屁,奶奶好瞧个哈哈儿。娘俩叉腰看傻子似的看着,显是没有离去之意。
“唉!那婆娘!你站那么高,摇来摇去的,是要撒尿,还是想上吊啊?!”
闻狐小俏这话,气得坛上的一只鞋,好悬没打上面摔下来,泼口大骂:“我呸!吊你妈个头!小杂种!想喝尿待会儿奶奶喂你喝个够!这两份儿大礼,你们今天收定了!”
“我呸!呸呸呸!背回去留着给你妈用罢!指不定你娘她哪天偷汉子给野男人骑死在床,正好省着买啦!”狐小俏回啐骂。
“我呸你妈的臭屄!你这乱人捅乱人抠的小臭屄!有种你上来!我他妈撕烂你的嘴!”一只鞋回骂。
“我呸呸呸! 你这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的烂母狗!有种你下来啊!我挤干你的奶和饭吃!”狐小俏骂了还不解恨,去墙根儿拾了块砖头便打。一只鞋一脚踹碎飞来砖头,回嘴接着骂:“小贱货!你他妈给我等着……”骂不了,就见坛上二人,速焚香,满酒,布令旗,手掐诀,顶指天,口云咒,默在心……

“小妈,你这背着我又啥时候惹的快活债?不过,这婆子可比小妈泼辣多了,长得还不赖呢,就是嘴臭了些……”
“我呸!狗嘴吐不出人牙!你妈我是那种人吗?!”
狐小俏说不了,登时又给她小妈啐了一脸香液。
“你是!”
“你他妈就不能过下儿脑子再回答我?!”见女儿想都不想的便答,白小瓶好不气。
“啀,我不是不想啊,是小妈自己不攻自破,做贼心虚嘛。你看,你连说话都没底气了,傻子都看得出来,上面那俩缺心眼儿的货是冲谁来的……”
“放屁!你不是人啊?!那婆子骂你骂得那么凶,还说要撕烂你的嘴呢,咋就不能是冲你来的?”
“关我屁事,人家可没指名道姓地叫我啊!再说了,小妈又不是头一遭欠风流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只许你摘花,还不许人家男人打上门来咧?”
“我今日不撕烂小冤家的嘴!我他妈都是你下的!“
“怕说就别做!许你做!还不许人家说说咧!”
“小冤家现在过来,妈保证你打你。”
“那你先把手绑上,我……我就过去!”
“好你个坏肚肠的小冤家,别给我逮着!”
白小瓶气得脱鞋便丢,狐小俏接鞋就跑,娘俩绕着法坛正然追打着,耍着黄鹞吃鸡……就见坛上,请神已毕的二人,各取一把杀猪刀,跃下坛来,出招便攻,四人于院中就地打成了两对。只见请神附身的孙驴子和一只鞋,静似泥胎,动如雷霆;刀刀索命,招招追魂,诡谲凌猛,不容人脱身喘息;拳打不动,脚踢不倒,不伤不痛,活似神兵上身,天将附体,好不怪哉。
白小瓶曾听有请神上身这一奇法,却不曾目睹过,不想在逍遥县得以大开眼界,轻敌之下,诚要吃大亏。请神上身的孙驴子和一只鞋,虽一时半刻奈何不了賊母女,确在不断消耗着她们的身体。请神上身的人是不知道累的,除非破法,或者法坛上的香烧完为止。
荒院里的四人,正然你死我活恶斗时,只见崔寡妇,拎着一桶脏水,踉踉跄跄地入院来。气都顾不上喘上一口,泼完孙驴子,再泼一只鞋,直将木桶里的脏水泼没便罢。一桶脏水淋身后,就地破了那二人的法。孙驴子见势不妙,越墙而逃,一只鞋慢了一步,刚逃到墙下,便给狐小俏一脚踹腚,蹬在墙上,就地扳倒,取绳捆了。
”姊姊怎知我们在这里?“
闻白小瓶问,双颊晕红的崔寡妇,拭了拭玉面上的滴滴热汗,气待喘稳,才道:”我见饭菜都凉了,你们还没回来吃晌午饭,便到赌馆来寻。寻伙计一问啊,才寻到这儿来。我打门外这么一看啊,就没敢进院儿;这请神上身啊,我小时候可见过的,知道脏水可破,便忙跑回去到对街馆子里,要了桶脏水,回来救你们。这么远的路,那天杀的伙计还不帮我提,可把姊姊累坏了!“
闻崔寡妇这般抱怨,白小瓶不由得扑哧一笑。
”你还笑,瞧把手弄的……哎妈呀~小祖宗在作甚哩……“崔寡妇见狐小俏,在掐着一只鞋的嘴,往她嘴里尿尿,忙去拦:”哎呦,小祖祖呦,这可不是酸梅汤啊,喝了下去不去火不说还上火咧,快别尿咧,随干娘回家……“把骑住一只鞋的狐小俏抱下来,提裙束带;见她左肩处的衣,血染一片,显是吃了一刀,忙取手帕给其按住伤口。
“唉,你我素不相识,谁雇你们来的?”
“是,是吹小庆请我们来的,他说前些日被人打伤,想让我们替他出口恶气。”
闻白小瓶问,一只鞋就算不怕吃皮肉之苦,也怕被宰,因此不敢不答。
“我不管你跟吹小庆什么关系,今日我放了你,咱们就此扯平。回去告那吹小庆,再有下次,不用他寻,祖姥姥亲自登门!”
白小瓶言落,刀除了一只鞋身上的绳索,放她狼狈的去了。此后的半月里,賊母女照常扎在赌馆烟馆里消磨岁月,吹小庆还真没敢再邀人来报复。
老听人们说,“钱难挣,屎难吃。”这话虽糙,却也在理,要是钱易得,世上也就没有穷人了,就用不着再分什么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别。白小瓶的本意是打算在纸马店住个三两天,弄笔救急钱便走,不想这一住,天就入冬了。话说这一日,賊母女正在逍遥楼的二楼喝着闷罐,忽听楼下送来一阵乱而急的脚步声……这若是该着有劫,神人也没理会处。
第二十三回:二神斗二賊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19-12-30 20:04:20 +0800 CST  
第二十三回:二神斗二賊
却说賊母女耳闻脚步声时,一众黑狗子(巡警)已登楼上来,就地把逍遥楼二层团团围控。逍遥楼在逍遥县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若囊中羞涩,别说进去吃饭,连座位都买不起。
“啵儿爷,您今个儿想吃点儿什么?”
“去你妈的!眼瞎啊?!公干!”
迎客的伙计话音未落,就地给一黑狗子推了个趔趄,好悬没摔倒做个屁股蹲儿,心下这个骂啊。领头的黑狗子队长,撇着嘴,挺屌而立,摆着造型,一副爷是流氓爷怕谁六亲不认的嘴脸,好不滑稽。
“都他妈听着!收到举报!有两个刺客藏匿逍遥楼二楼!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把手通通拿出来放桌上!给我挨个儿搜!形迹可疑者!拘走待审!双手离桌者!就地击毙!”一黑狗子扯脖子喊完,众警便开始挨桌搜查。
賊母女一听是抓刺客,才悬心归位,还以为是来捉她们的。众警登楼时,正值饭口,逍遥楼的食客可诚是不少,一听说要抓刺客,都怕被误抓去做那替死的鬼。很多胆小的食客吓得直往桌子底下钻,跳楼的跳楼,装死的装死,整座三层的逍遥楼,登时乱成一锅粥。
“小妈,你说他们要是搜不出来刺客,会不会随便抓两个倒楣蛋儿,提溜儿回去充数儿啊?”
闻女低声问,白小瓶忙把她推开:“那你可得赶紧离我远着些,去去去!到犄角旮旯蹲着去,若小冤家给抓了,不许乱叫,敢叫我妈打死你!”
“……小妈,我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也是你奶大的。你这般地待我,他日,等你归西后,到了九泉之下,看你怎么面对我亲妈!”
闻女这话,白小瓶冷冷一笑:“你妈去得是上头,我去得是下面,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地方,面对个屁啊!小冤家若现在学好的话,自己早些了断,没准儿还有机会,能去上面看你亲妈一眼哩。”
“……”
距賊母女那张桌,隔一桌远的另一张桌,坐着这么三个食客。观穿着打扮像似伙商客,实则是三个胡子,为首之人正是逍遥县头号悬赏缉拿的巨匪,逍遥崖总瓢把子,只手遮天三手刁。另外二人,一个是逍遥厓九大炮头之一的老七,混吃等死齐废物;一个九大炮头老八,神枪白郎,叶里飞。三匪下崖办完事,不想逍遥楼巧遇黑狗子抓刺客。等俩黑狗子,搜到仨胡子这张桌时,当场给炮头叶里飞击毙。
“队长!他们有枪!是胡子!”
“有胡子!”
“胡子来啦!”
“活捉有赏!活捉有赏……”
……
响枪时,逍遥楼的二层,登时又乱成了一锅粥,打枪似放鞭,哭爹喊娘,声震天……
“肏他妈的!这狗日的年头儿到哪儿都他妈的这么乱,吃顿饭都不让人消停!”白小瓶泼口大骂。
“家里有俏寡妇炒菜给你你不吃!偏得出来吃铁疙瘩!你怪谁?”
“好你个烂肚肠的小冤家!你那么得意人家!咋不见你这小冤家脱光光的去替我陪那骚寡妇睡一宿哩?!”
”人家不稀罕我嘛!我有啥法子?!“
”我呸!今晚我便把你这烂肚肠的小冤家扒光了给那臊寡妇送去!“
”……“
娘俩边斗嘴边寻物躲藏,见黑狗子们死守下楼的出口,欲跳窗逃。等顶着桌椅,冲到窗口,往街上一看,吓得娘俩一缩脖子。街上的黑狗子比楼里还他妈多,硬跳下去,铁得给黑狗子当了胡子打成筛箩不可。
“他奶奶的,啥刺客来头这么大?外头这兵马都能出城剿匪了!小妈,我觉得咱俩还是装死罢!我肉厚!死在你上面,好盖着你替你挡着点儿子弹!”
“我呸!没出息的东西!死屁啊!随妈来!”闻女儿这番话,白小瓶嘴上虽骂,心下确受用得很。
楼里的交火,似龙卷风般一掠而过,并没有持续多久,众警便被打得溃不成军,鞋丢帽掉。黑狗子别看人多,却多为乌合之众,平日里吃喝嫖赌抽,无所不为,有得甚至连枪栓都拉不开。反观三匪加那两个无名刺客,虽说人单势孤,确枪法精准,骁勇善战,打退众警也不足为奇。
众警虽被打退,却没撤走。黑狗子队长啵儿爷,见悍匪火力甚猛,非强攻可擒,只能先下令撤兵,把逍遥楼团团围控起来,火速派人去通知县上的保险队,速来增援剿匪。
“三爷,楼下的黑狗子没几个了,我护您杀出去,迟了就不好走了。”
闻叶里飞这话,齐废物忙插话道:“强杀不如智退,我这手里的管子可早撸空膛儿子了,再玩儿就得上片子了!”齐废物多少有些口吃。
“满地的枪,你自己不捡怨谁?”叶里飞气道。
“就这破枪,能干啥?一打一个臭子儿,还没个屁响呢,当烧火棍我都嫌硌手!”说着,不屑地瞟了一眼那两个不明刺客,轻哼了一鼻子。三匪正举棋不定时,逃进雅间,换警衣的賊母女,闻外面枪声忽然停了,才敢出来。吓了外面五人咯噔一跳。
“唉!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吃饭的!吃饭的!”狐小俏忙举手投降,见那娘俩手无寸铁,五人才没开枪。
“啀!这法子不错啊!当家的!咱们也换上黑狗子皮,假装受伤,往外混罢!总比戳这儿干耗摆造型要强,黑狗子没敢硬攻上来,肯定是回去搬兵去了,再等粑粑都凉了!”
三手刁一听,这倒也是个法子,反正迟早也得杀出去,换身皮伪装一番也未尝不可,毕竟宜早不宜迟。三匪就地各选了一套黑狗子警衣,也顾不得合不合身了,只要能穿上就行。叶里飞换好警衣后,忙上三楼,将困在楼上的大量食客,全都轰赶下楼,在头里开路,他们好混其中下楼。两个来历不明的刺客并没有选择依法学着照做,而是静观其变。
逍遥楼外围守的众警,一看突然拥出大量食客,也不敢轻易开枪,只能先把出来的人控制在门前,等援兵到了,再分民匪了。黑狗子队长啵儿爷,急得是连跳脚儿带骂街,越急需增援人越等不来。他心知十来条破枪,难镇一层楼的食客,若众人一下子炸锅蜂拥而逃,诚是猪八戒丢了铁耙 ———— 就地便得傻了眼。
众警正然急惶惶时,人丛里,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大德的喊了一嗓子:“胡子扮警察!”话音未落,喊者被叶里飞,一枪打头,就地插了。众人惊得是抱头鼠窜,四散奔逃,街上瞬时又乱成了一锅粥,枪响难镇……
第二十四回:血染逍遥楼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19-12-31 20:12:43 +0800 CST  
却说贼母女,扮警混在人群中,似狗撵那般逃出逍遥县。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若回纸马店,无疑得带累崔寡妇,娘俩选择出城也不足为奇。
賊母女本以为出了城便可脱逃。不想那吃喝嫖赌抽的黑狗子,也并非都是吃干饭的,再加上保险队的撑腰壮胆,重赏之下,何愁不出勇夫。
狐小俏还是个奶牙未脱的孩子,童身穿成人的衣服指定不会合身,衣裤肥得跟飘带似的,绊得她五步跟头,十步一马趴,鞋飞帽掉,提裤子跑还慢,气白小瓶不得不背。等白小瓶上手要背时,才发现女儿,不知几时中得枪。
“你这还大愿的小冤家,中枪了也不吭声,死人啊!?”疼得白小瓶,劈手给了女儿两巴掌。
“我说后面咋跟漏水似的嗖嗖地凉哩,还以为吓尿了裤子……”
闻这话,狐眼噙泪的白小瓶,就地给气乐了。要负她逃时,狐小俏突然给一人抢走!
“唉!抢孩子啦抢孩子啦……”白小瓶边追边喊。
“妹儿啊!快跟哥走!跟哥走!”
冲白小瓶喊话,抢孩子的人,竟是那三匪之一的齐废物。白小瓶随那三匪,一口气儿逃进了逍遥崖,崖上的众匪,击退了后头的黑狗子和保险队,才得以保身。
“妹子,相逢就是缘分,这冰天雪地的,若没个好去处,不嫌弃,便随哥哥上崖罢。咱这崖上不缺药也不缺医,救人要紧啊。”见那匪首三手 动邀请,白小瓶就地爽应。其实就算三手刁不开口,为了救女,白小瓶也会主动要求上山崖的。别看那娘俩,在逍遥县已住了一阵子,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人生地又疏,负女回去又怕带累崔寡妇。娘俩不入匪窝,天寒地冻,千里冰封的数九天,又能走何处哩。
刁家盘踞逍遥崖数代,打三手刁祖父那代起,便干着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买卖。逍遥厓兴起于三手刁,最鼎盛时期,厓上匪众过千,乃十里八乡最大的一支绺子。三手刁,姓刁,生三手而得名。据说三手刁生来三臂,天生异形。但除了他枕边人之外,无人见过他的第三只手,常年藏在衣内。
任何一个团体都须有严谨的内部结构,一支绺子也内有四梁八柱,绝非一盘散沙。任何一个绺子都由“四梁八柱”构成,那么何为四梁八柱?除了大当家的称做“大柜”之外,“四梁”,分别有“顶天梁”、“转角梁”、“迎门粱”、“狠心梁”。“八柱”则是“稽奇”、“挂线”、“懂局”、“传号”、“总催”、“水相”、“马号”、“帐房”。
另外,“四梁”又有内四梁、跟外四梁之分。内四梁中带兵打仗者叫“炮头”,掌军需后勤的称“粮台”,军师为“搬舵”,负责内部安全者叫“水香”;外四梁中负责看守人票的谓“秧子房管事”,司联络者为“花舌子”,负责警戒侦察的称“稽查”或“插千”,文书称“字匠”。这些人一完,整个绺子也就彻底垮了。
土匪窝的大小,自然决定四梁八柱是否齐全,有的绺子只有“四梁”,没有“八柱”,有的则是有“八柱”,没有“四梁”。人数较少的绺子,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总共就那么点人马,哪还需要那么多管事儿的人;很多已设了的岗位,基本上都是空壳子。

賊母女蹬崖的当日,逍遥崖上,聚匪厅里,正是乌烟瘴气,肉山酒海,群魔乱舞时。
“妹子,听口音,外省的罢?家哪儿的?投亲还是靠友啊?”
闻齐废物问,白小瓶手托酒碗,一笑:“哪儿那多废话?喝酒!”一饮而尽。同桌众匪无不暗赞挑指,也全都饮了,与白小瓶又一气又筛了七八巡后,桌上已没几个立着的了。
”你……你一个二婚汉,还装啥黄花郎?想当人家崽子的后老子,就……就直说呗,羞羞答答,弯弯儿绕得,像……像个娘们儿似的!“一醉匪此话一出,整桌没醉倒的无不大笑,齐废物就地闹了个大红脸。
”少他妈学我说话,我又没说给你当后爹,灶王爷扫院子,你多管闲事儿!“
闻齐废物这话,那小匪一笑:”你倒是想当啊,我妈得让你,上……上炕才行!“学他言出,又掀一片大笑。
“迎新客!三爷献艺!铜头铁身!”
一匪一嗓子高喊,整个聚匪厅,瞬时鸦雀无声。话音未落,只见上座席里,挺起一魁梧奇伟的黑僧,正是逍遥崖九大炮头之一,生铁佛屠林林。就见屠林林,立到厅央,闪掉皂直裰,赤着上半截,与几个小匪,就地献了一套硬功夫,赢了个满堂彩。

“迎新客!九爷献艺!箭上托雪!”
一匪高喊。话音未落时,只见上座席里,一俊郎鹤立鸡群而立,正是逍遥崖九大炮头之一,多手神箭,单小庭。单小庭立在厅央,唤一小匪,取来一块豆腐,连盘托于手;四顾一番后,突然抛到半空,拈弓搭箭,眨眼间,四箭已出。盘碎时,只见那块豆腐,给三枝箭稳托钉在大厅最远的一根木柱上,整个聚匪厅就地沸腾。谁知鼎沸的掌声叫好声还未落下,单小庭正得意时,不想发箭时,距离没拿捏准确,那箭上的豆腐摇摇欲坠欲滑落!他惊忙拈弓搭箭时,木柱上早已钉了一排箸,接住了那块掉落的豆腐,稳托在箸上。众匪惊下移目一寻,发箸者,竟是白小瓶。厅内静了数秒,又起了一波鼎沸。单小庭对白小瓶一抱拳,后者玉手托碗,一笑饮下。

“迎新客!二爷献艺!刀斩活头!”
一匪高喊。话音未落时,只见上座席不紧不慢出来一道士,正是逍遥崖九大炮头之一,半神半鬼,金老道。金老道先让一小匪,搬来一小炕桌,放在厅央,将整颗头摆好在桌面上给他砍上一刀。谁知那小匪一刀砍下,金老道身首分离后,竟然不见一滴血。众人惊时,只见那金老道竟坐原处捻髯一笑:“雕虫小技,献丑了!”众人惊下再一看,桌上被斩首的哪里是金老道,竟是个纸人。众人惊赞时,只见金老道默咒收诀,那身首分离的纸人,就地烧成了两堆灰了。奇绝的金老道,也赢得满堂彩。白小瓶看了更惊,她惊得非其术而且其人,因为那半人半鬼的金老道,正是前者在黄皮子坡,夜炸黄皮子坟的那个金爷金老道。

“迎新客!五爷献艺!火树摘果!”
一匪高喊。话音未落时,聚匪厅又不是一片鼎沸。白小瓶因心挂女儿,早没心思看了,便让一匪,引路回住处了。
白小瓶好久没如此畅饮了,她酒量不错,席上虽没少灌黄汤,但还不至于醉倒如泥。醉步的白小瓶踏屋,手抓帘子时,就地给打里屋出来的白野梨撞了个踉跄,差点摔倒。见白野梨话都不与她搭一句,毛毛腾腾地出了屋,白小瓶就地酒醒七分,扑进屋去一看,炕上做完手术的狐小俏还没醒。待白小瓶揭被看时,就地火起,只见女儿下半截的裙裤,全给tuo到露mao见肉,赤条条不堪入目地。
裙下欢白野梨是三手刁的压寨夫人,因好诱奸祸害貌美年轻大姑娘小媳妇儿得此花名。三手刁为尽地主之谊,考虑到崖上没有女人,男女不便之处,才让白野梨去照顾受伤的狐小俏。
第二十五回:落难匪窟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04 19:26:36 +0800 CST  
@小黑墨18 2020-01-07 10:10:27
新的一年了,还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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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继续更,年底事多,望诸位看官体谅。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08 13:43:45 +0800 CST  
白小瓶本想当日下崖离去,可思来想去便打消了那个念头。狐小俏本就三好两歹,打小儿就是个病包儿药罐子,再加上还是个大烟鬼,命虽保住了,但若没个把儿月的好将养,就算勉强下了厓,顶着那数九寒天月走,挨不到逍遥县,就得冻死在半道儿。
当晚,不晓几时,似睡非睡的白小瓶,忽给外屋,送来的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惊醒。白小瓶见里旁女儿睡得正香,忙下炕穿鞋,披件皮毛,未掌灯,玉指挑帘,定神看,便出了里屋。置身匪窟,谁人也不会没心没肺地酣然入梦,不足为奇。
白小瓶寻到外屋时,还未来得及四顾寻上一番,门插关儿突然跳了一下儿,声音比上次略重,正是那惊梦之声。门插关儿重响一下儿后,屋里静了好半天,才见外屋的棉门帘,被轻轻地,挑了起来……进屋的人,身子还未站稳时,顿感腰上顶了一硬物。早躲在门后的白小瓶,一手倒攥着铁皮电筒,顶着来人的腰,另一手递去要抄身时,只觉得当胸顶了支冰硬硬的枪口。白小瓶一惊时,一只冰手,早已入衣来,摸奶便抓;慌控住那只无所不为的手时,顿感香唇封嘴,一条滑不溜地火舌,蛮横入口来。那唇舌之上,有一股道不出来,难以形容的异味。给枪逼身之下的白小瓶,只能见舌便咬,摆脱分开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抓不着物时,扑地便睡。
“瓶儿妹儿!睡了没?我啊!你七哥!没睡进来啦!”齐废物深一脚,浅一脚地拱开棉门帘,探头进屋时,吓得他手电都掉了。不容他把头缩回去时,就地给门里的白野梨,揪头拽进屋去。
“我……我出来撒尿的!啥都没瞅见!啥都没瞅见啊……”
“你炕上有人儿吗?”白野梨把齐废物摁在门上,冷脸子问。见齐废物一个劲地摇头,便又问:“借我使一宿,如何?”
“不……不妥罢?要是让当家的知道了,非……非得插了我不可……”
“那你不借,就不怕我现在就插了你?”
“也……也怕……”
“替我把着点儿风儿,鸡鸣再过来敲门!”
白野梨收了枪,扛着人事不知的白小瓶,出了屋,再入齐废物房。賊母女的房间和齐废物的屋正巧挨着。整个逍遥崖,无人不晓那裙下欢白野梨好祸害貌美年轻的女子,齐废物与那賊母女处得不错,很谈得来,本想提醒白小瓶来着,但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夜里闻屋外有动静,才出来看看。齐废物眼睁睁地看着白野梨扛走白小瓶,确是有贼心想帮,没有那份儿贼胆敢管啊。别看齐废物失身为賊,落草为寇,心却还是红的。齐废物吓得一宿都没敢合眼,一头替白野梨把着风,一头又怕炕上的狐小俏冷不丁地醒了找妈。身为厓上之匪的齐废物,太清楚破坏匪规的后果了,说不怕,那都是自欺欺人,蒙人的话。
土匪的纪律是相当严的。除了四盟约,八赏规,八斩条之外, 还有三条纪律是土匪提到最多、也是最重视的:便是保守秘密; 禁止强奸、调戏或虐持妇女;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三条纪律中,最突出的一条纪律,就是奸淫妇女。这是什么原因呢?土匪这样规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名誉,争取与老百姓尤其是本地民众的同情和支持。再者说,中国传统社会是个男女授受不亲 、受儒家文化影响至深的社会,淫荡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强奸妇女更易触犯众怒,会遭到舆论的普遍谴责。
对于违背土匪纪律的, 东北土匪 股常常以“活埋”、“背毛”、“ 挂甲 ”、“穿花”、“看天”等手段加以严厉惩罚。
所谓“活埋”,即把活人埋进土坑,这对自己内部和抓来的人都适用。
所谓“背毛”,就是用绳子勒死。处刑人用一根小细绳,套在违纪人的脖子上,然后用擀面杖在脖子后一点点上劲,直到把人勒死。
“ 挂甲 ”惩处一般在冬天使用。把人的衣服全部脱光,绑在树上,然后向他身上泼凉水,东北冬天气温极低,只一夜的工夫,那人就冻成了雪白的冰条。
“穿花”惩处一般在夏秋季节使用。把人衣服脱光,绑在大树上。 东北地区 的山上,各种蚊子、 小虫 、瞎虻特多,一到黄昏,象雾气一样,成群飞来,糊在这人身上,一宿间就把人的血吸干。土匪往往利用这个刑罚来对付抓来又逃走的人。
“看天”是最残酷的刑法。处刑人把一棵青干柳小树(一般碗口粗细),一头削尖,插进犯人的肛门里,然后一松手,人被挑上天空,不久死去。土匪使用这种方法对付那些叛变、告密的人。
此外,用马拖、火烧、刀割等等刑罚也是很多的,最多的是用皮鞭沾凉水(或用皮带)抽。
对于“压花窑”(即强奸女人)的匪徒处罚很严,一般都是处死刑。随便找人家女人,也是要受到刑罚的。各地土匪组织为各种需要而制订了纪律,以约束土匪成员的行为规范。
第二十六回:裙下欢白野梨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08 18:38:11 +0800 CST  
白小瓶醒来时,早已被脱成了一条白肉,精赤条条地睡在齐废物的被窝儿里。虽然没看清夜里撬门辱她之人的五官貌相,确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白小瓶坐起时,只觉得阵阵作呕,头裂开似的疼,不知那婆娘夜里袭她时,在唇上抹了什么药,舌里含了什么毒,将她麻翻的。白小瓶穿戴好衣裳时,见齐废物探头探脑地进屋来。
“咋了七哥,自家的屋都不认得了?跟做贼似的。”
见白小瓶四平八稳地坐在炕上对他说话,齐废物吓得掉头便跑,一时没辨清西北东南,一头撞门,好悬没坐个屁股蹲儿。
“呦!七哥!这大清早的,干嘛和门过不去啊?那寿材板子可没招你惹你!”白小瓶不禁噗嗤一笑。
“妹儿啊,你是魂灵还是人啊?别吓哥,七哥胆儿小……”
“瞧七哥这话说的,妹妹这不是全胳膊整腿儿,囫囵个儿地坐这儿呢嘛,不是人难不成还是妖?七哥若不信,过来摸一把便是,何必自残哩。”白小瓶笑道。
“我地个妈呀,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给白野梨祸祸死了呢。我见那娘们儿走了,才敢过来,棺材我都叫人给你备好了,寻思给妹妹收个全尸呢。”
“我呸呸呸!这大清早的,你都咒我几遍了,什么死啊活的,多不吉利,就不盼着妹妹点儿好!”
“不是哥哥咒妹妹,是妹妹初来乍到,对我们厓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妹妹是不知道那裙下欢白野梨,祸祸死我们厓上多少人了。就这么跟你说罢,只要是那白野梨相中看上的,上了她炕的,甭管公母,上一个死一个,至今无一生还。瓶妹是咱厓上头一个在那娘们儿胯下活下来的人,啥也不说了,此时此刻,哥只想送你一个字,牛逼逼!七哥算是服了!五体投地的那种!”
白小瓶听了,就地彻耳根子烧红,晕红玉面,狐眼游离,羞着一笑:“蚂蚁尿湿柴,不值一提。我若不被那贱人使药迷倒麻翻了,再来一宿,也使得!”
“啥也不说了,瓶儿妹儿,五体投地,五体投地……速速为民除害罢!”
“那个贱人,在崖上这般地胡作非为,你们当家的,就不管管?”白小瓶奇道。
“管有个屁用?当家的见天皮鞭沾凉水儿,绑炕上打,顿顿抽,都抽不过来。那骚货,天生就是副贱皮骨,窑子货,一天胯下没人骑,炕都能吸个窟窿眼儿子,越打越来劲,火车扎进高梁地里———— 没辙!兄弟们平时要是见到那骚货,大老远就得躲着走,指不定那种邪风来了,枪逼着你到犄角旮旯,那个柴火垛里,祸祸死你,吓得兄弟们夜里都不敢出门撒尿!”
“死人啦!”
白小瓶气得一笑,齐废物话音未落,忽听屋外一声高喊,二人无不咯噔一跳,慌出屋去时,正是荒鸡时分,天还没见亮。白小瓶回自家房一看,见炕上的女儿睡得正香呢,才悬心归位。白小瓶在给女儿掩被时,见齐废物狗撵似的跑了进来,便奇道:“呦!七哥这是咋了,怎么老让狗撵哩?”闻白小瓶嘲,齐废物好不气,忙言:“肏!哪儿那么狗啊?要有也早给我勒死涮锅了!能不能别闹?出大事儿了!六炮头铁树魁死了!”
“呦!那白野梨白天也不闲着啊?”问白小瓶这话,气得齐废物叮咣放了两屁,气道:“这都啥跟啥啊?死因还没查出来呢,行了,我可不跟你扯蛋了,待屋里可别摇处瞎逛游去!”
“瞧七哥这心操的,比土面子还碎,这小冤家没个两三天好养,炕都下不来的!”
闻白小瓶这话,齐废物气道:“我不是说你崽子,我是说你啊!”
“……”
齐废物走后,白小瓶透过冻窗在朝外面看时,只见屋外的人越聚越多,照如白昼。虽不清楚铁树魁的死因,但白小瓶知道齐废物是为了她们娘俩好,便没讨嫌出去瞧热闹,毕竟栖身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里。闻女儿醒来,口渴要水喝,白小瓶才罢休不看了。屋外一乱就是小半天儿,直至掌灯天黑透了,外面才消停下来;折腾了一天的齐废物,才到白小瓶的屋里吃晚饭。
俗话说:“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别看众匪同住一崖之上,却也三五成群的拉帮结伙。匪窝若大,匪与匪之间未必都相识,很多都是点头之交,处得来的,便常往一起凑合,相处不来的,就是路人,大家无非想求个三餐一宿之处罢了。
“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人,咋说没就没了咧……”白小瓶卧在炕上抽着大烟,自言自语着。被窝儿里的狐小俏能自己个儿端碗吃饭了,但还不能下地。
“谁说不是呢,神医费劲巴力验了老半天,没伤,也没中毒,愣是查不出死因,你说怪不怪?你们是没在场看啊,老六死得太惨了,那人都没个人样儿了,就跟被啥玩楞吸干了血肉似的,只剩张皮跟副骨头了,太吓人了,我憋了泡尿都给吓回去。欢蹦乱跳的一个人,睡一觉,就睡死在屋里了,你说邪门儿不邪门儿罢?”齐废物自斟自饮着叹道。
“七哥这打进屋,就唉声叹气的不断,若有啥堵心的事儿,无妨说出来痛快痛快,妹妹这儿又没外人儿,可别怄坏了身子。”
闻白小瓶这话,齐废物又掫了一口酒,苦笑道:“嗐~孤家寡人一个,能有啥愁事儿?哥父母走得早,就一妹妹与我相依为命。干我们这行儿的,三亲六故早就断了,就算不断,也不敢没脸联系了,倒也过得无忧无虑,逍遥自在。今天,见老六的死,我这心啊,一天都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来是啥感觉。你说,我要是死了,留下我妹子一人,孤苦伶仃的,往后,可咋活啊……”
“咋不把妹子接上崖来呢?”
闻白小瓶问,齐废物叹道:“你以为我不想啊,那丫头打小就心高气傲,自从我落草为寇之后,就再也没正眼瞧过我一眼,哪肯随我上山啊。”言落,不禁再一叹。
次日,齐废物就死在屋里,同铁树魁的死状一样,死因也不明。白小瓶在齐废物的枕下发现一份信,信是给她的,大概的内容就是齐废物在崖下攒了一笔钱,欲托付白小瓶送其妹手中。
逍遥崖上,接连无故折了两大炮头,怪案频发,却始终查不出凶手,可恼坏了三手刁;其盛怒之下,就算掘地三尺,也势必要寻出真凶实犯,来安厓定窟。谁知,前两起无头案还没查个水落石出,转天的一大早儿,九大炮头之一的火神爷火老五,被人发现惨死屋中,死状同前两者,一般不二。一时间,整个逍遥崖上,人心惶惶,妖言四起。不少人便顺理成章地纷纷把矛头指向那双上厓避难的賊母女,毕竟妖案是在她们娘俩上崖之后才发生的,被怀疑也不足为奇。
賊母女蹬崖的第五天,九大炮头之一的老九,单小庭也死了。第六天,老八叶里飞,被人发现惨死屋中。第七天,床上浪客田小西,也不甘心地随去,三人死状不变,皆是炕上剩下一摊皮骨,惨死屋中。第八天,被众匪视为瘟神妖孽的賊母女,便被四马攒蹄的捆了,取竿挑去投崖了。三手刁明知道那娘俩不是罪魁祸首,也不得不将错就错,下道处死令,给弟兄们个交代了,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二十七回:厓上妖案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09 19:30:58 +0800 CST  
逍遥崖四周都是绝岭峭壁,诚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若想处死个人,直接投崖跌个粉身碎骨便可,都无须再费颗子弹。白小瓶当初上厓避难时,就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个道理,因此她才见女儿的命保住了,便立马提出下崖,不多做逗留。只是三手刁一直好言留客,白小瓶不好驳面子硬走,娘俩就始终没走成。
“唉!好汉们!你们山上不会穷得连口饭都没有罢?没饭也得给口酒喝啊!用不着这么抠门儿罢?攒钱买棺材啊?!”
闻狐小俏这话,一匪冷笑道:“酒饭有得是,就是不给你吃。老子一脚下去,把你这小王八羔子摔个肚破肠出,屎尿难分,吃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浪费一顿粮食。”
闻那匪这话,气得狐小俏泼口大骂,非要喊着吃饺子。四匪气得无不大笑,充耳不闻,任她毒骂着。见俩匪抽掉挑竿,欲投她们下崖时,狐小俏忙对她小妈喊道:“小妈!你下辈子定要把眼睛擦亮些!遇到狐家人躲着走!别再嫁啦!”白小瓶闻言,泫然泪下,哭道:“好,妈下辈子许你。”话音未落,忽听枪响数声,四匪扑地便倒,娘俩惊魂未定时,四具还未凉透的尸,逐一被抛下了断厓。
裙下欢白野梨,背着三手刁枪毙四匪,投厓灭迹后使钱寻一匪与三手刁复命,救下賊母女,后再将那娘俩暗囚在她香房的密室里之事,可谓做得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给白野梨杀掉投厓的四匪,皆是厓上守山跑腿儿的喽啰,逍遥崖匪众过千,似这等无名小卒多如牛毛,别说三手刁,就算是他手底下的各大小头目,也是七斤面粉调八斤浆糊 ———— 糊里糊涂。
白野梨初见白小瓶便已动心,那一夜快活后,更是茶饭无心,冒险救她也不足为奇。厓上众匪,本以为杀了那双母女,就能复旧如初,天下太平。不想,第九日早,又死了一人,正是九大炮头之一的老三,生铁佛,屠林林。
囚禁賊母女的密室并不大,勉强能摆上一张双人床,整间暗室,除了一张老榻,一床破被,一盏孤灯跟便桶之外,再别无他物。娘俩除了被戴上手镣脚镣之外,倒也再没其他活动上的限制。
密室里虽没上冻,夜里却也异常寒凉,冻得狐小俏恨不得钻进她小妈的身子里去。白野梨每日都会按时往密室送好吃喝(包括大烟)换便桶,夜夜轮替着享用那双母女。正是——无根之水绘春图,夜夜榻上见姣人。
賊母女被囚的头几日,密室里倒没什么异样。过了七八晚左右,娘俩在夜里吹灯要入睡时,常闻见榻下有怪声骚梦。那榻下的怪声显是打石板下面传上来的,时有时无,忽大忽小;若即若离,荒鸡便止,淅淅索索的倒也不打紧,且很有规律,但不是每晚都能听到的。那怪声,断断续续,又骚了那母女几个夜后,一晚,入睡不久的娘俩,便发现密室里进来一人,并非白野梨,因为来人是从榻下钻进来的。
那不明来者钻出榻来,同吓了一跳,好悬没把手里的煤油灯惊掉了。榻上的娘俩,定神一看 ,只见榻前,毛楞楞地立着个油头滑面的小猴子,看来比狐小俏大不了几岁,浓眉大眼的,倒也讨喜。不待娘俩盘问,他先开口惊道:“我认得你们姊妹!你们头一天上崖我就见过你们!”
“……”白小瓶。
“……”狐小俏。
娘俩一听,气得哭笑不得,也懒得解释了,反正常给人误会,早都习惯了。

“你也是厓上的?”闻白小瓶问,不明人点头一笑:“我叫钱小狗,是七爷的人!对了,你们不是被扔下崖了吗?谁把你们关这儿的?这是啥地方?瞅着像间密室啊!”
“狗弟啊,这个缓些再说,我问你,这榻下的洞,你是打哪儿挖进来的?”闻白小瓶问,钱小狗得意一笑:“我屋儿啊!”
钱小狗见那娘俩可以走,赶忙让她们下洞先行一步。见误打误撞挖进来的密室里比他屋还穷,又挖错了地方,气得只好去了。钱小狗下洞后,将榻下洞口的石板盖好复原,才撵那娘俩。
白野梨屋里的密室,与钱小狗的住处不算太远,他掘的暗洞入口,就藏在他外屋地的闲灶里。三人陆续爬出灶后,末了出洞的钱小狗,气都顾不得喘,忙把地上的大铁锅重坐在灶上,取来诸般工具给那娘俩除去手脚镣。
“小兄弟这盗洞打得蛮工整的,手上活儿,不潮啊。挖过臭儿(盗墓)罢?”
闻白小瓶这话,钱小狗一笑:“没山上之前,跟我三叔干过几年。后来我三叔被抓了,我没辙就上山了。我寻思,咱这挖坟掘墓打洞的手艺闲着也是闲着,打算挖条盗洞,到三手刁的密室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盗笔横财使使。谁知,这人要是点儿背啊,撒泡尿都能把腰抻了。我他妈的偷偷摸摸地挖了好几个月,始终都没挖着正地方。没想到,今晚,误打误撞还救了两条命,也算因祸得福,行善积德了,呵呵!”

娘俩听了,不禁一笑。白小瓶说道:“我在洞里爬时,心里就直嘀咕,这洞里的土味儿很干净,闻不到半点死人味儿,何以在此打洞?直到我爬着爬着,面前出现三个盗洞,我才明白过来,敢情这盗洞挖来就不是用来取阴财的。我当时用唾沫一试,中间的盗洞,还是个还没掘通的死洞。左手边的洞,倒来风,只不过洞里的土是陈的,一看就很久没有人钻过了。只有右手边的盗洞,有爬行过的痕迹,还不是个死洞。”
闻白小瓶这番话,钱小狗不禁赞道:“厉害厉害,我说怎么连问都问我一句,就知道哪个洞通我屋呢,敢情是同行儿啊!”

“不知狗弟,那条来风的盗洞,挖到何处?”闻白小瓶问,钱小狗笑答:“通崖外的!原本是我打算给自己备好的一条逃跑路线,盗洞是早就挖好了,但我这边一直进行的不怎么顺当,因此始终都没用上。正好你们用啊!”
钱小狗帮那娘俩逐个除掉手脚镣后,见母女要道谢,忙拦:“咱们刀头舐血的人,用不着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快走罢,要给巡哨的发现可就麻烦了。这地方就不是人待的,等我找到三手刁的密室后,我也不待了,快走罢!”
“珍重!狗弟!”
“后会有期!小哥哥!”
“走罢走罢!照顾好你妹!”
“……”白小瓶。
“……”狐小俏。
见那娘俩下盗洞去了,钱小狗忙把大铁锅又重坐回灶上,盖好锅盖,擦了把冷汗,长舒一口气。
第二十八回:钱小狗误盗密室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11 20:53:26 +0800 CST  
逍遥厓下,旁近有一条沟,叫“皮铗子沟。“沟里窝那么十来户人家,唤作" 皮铗子村。”那双賊母女由钱小狗掘得盗洞逃下厓后,连夜就到了皮铗子村。娘俩入村时,天还是黑的。那娘俩到皮铗子沟何为?并非为了私事,正是为了齐废物所托之事。其实,齐废物为了攒钱方便,曾在皮铗子沟特地买了套小院。虽说三手刁在厓上给他配了住处,但毕竟贼多人杂,屋里存钱,睡觉都不踏实啊,不怕贼偷还怕贼惦记呢。别看齐废物平日里也吃喝嫖赌抽的,确也曾是个过日子的人。
受托的娘俩,按照信上,齐废物所留的地址,寻到他家一看,只见篱笆围的小院里,依稀可见两间低矮的小土屋,立在黑沉沉的院中;一扇小纸窗里,竟然亮着灯。狐小俏看了,便奇道:“小妈,齐废物没说他家还有人住啊?!”
白小瓶一瞧女儿,一副狗头狗脑样儿,气便不打一处来,朝腚一脚,气道:“你就不能有点儿人样儿?咱们又不是来偷钱的,有人怕个屁啊!”闻她小妈这话,狐小俏才抓奶恍然道:“对啊!咱们这回不是賊啊!他妈的,我把这茬儿给忘了!”越篱入院,踢门便入。白小瓶气得奶大三圈儿,忙随。娘俩入屋这么一看,嗬!好一番春画图!只见炕上两块白肉,正然缠绵不清,忘我交合中……
炕上那双裸男赤女一怔时,娘俩已扑上炕去,男的就地吃了白小瓶一记重脚,牙掉血崩;欲起时,又劈面吃一脚,再难起了。狐小俏拦腰抱住要跑的女人,扑倒在炕,骑在底下,攥拳便给。谁知那女人竟会些拳脚,逐一接住狐小俏打来的两记快拳,控住她双手,使胯一顶,将她顶起半身来高,再使双脚蹬下炕去;未待起身再逃,就地给白小瓶拢将双手,按压在炕,使其腰带,四马攒蹄的给捆了。一阵打斗下来,才匆匆数秒。等狐小俏揉胸上炕,要揍人,白小瓶把那女人翻过来时,娘俩无不一惊,那女人竟是一只鞋。
一只鞋同是一惊,一见是那双冤家,气得奶大三圈儿。见那被捆了手脚的男人,泼口大骂,还不老实,狐小俏劈面又踹了一顿,边给边骂,后使其衣堵了嘴时,衣堆下竟埋着把手枪。一只鞋可比那男人奸猾多了,见势不妙,忙收怒陪笑:“呦~姊姊这深更半夜的,不打招呼便往妹妹被窝儿里钻,几个意思啊?就算想妹妹了,也用不着这么心急罢,可吓死个人了。”白小瓶去外屋看了一眼,见西墙根儿里,摞得好几个酒坛醋坛里都是空的,才回屋使纤指,托她玉面,笑问:“坛里的钱呢?”闻白小瓶问,一只鞋,一双春水,顾盼游离,卖傻一笑:“呦~姊姊这话可算把妹妹给问住了,啥钱啊……”说不了,腚沟里就地顶一铁疙瘩,气得一只鞋泼口便骂:“哎呦~你个小王八羔子,这带响的铁棍子可不敢往里面插啊,快取了快取了!”闻她这话,狐小俏贼笑道:“你这婆娘不就喜欢棍子嘛,给你个耐用又结实的,还不谢我?再要不说,我一枪打出你屎来!”一只鞋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打出屎来,溅你一脸不说,枪一响,你们也跑不掉的。别看这地方虽小,确家家有弩,户户藏枪!”
一只鞋此话未虚,旧时匪盗猖獗,富户藏械,穷人备弓弩防盗,倒也不足为奇。况且,白小瓶与一只鞋既无仇也无怨,还真不忍坏她性命,毕竟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似一只鞋这种床上浪客,威逼倒真不如利诱来得奏效。
”说!你们把钱藏哪儿了?不说我可割蛋了,我先割一个,冻成冰蛋蛋踢着玩,那个等我啥时候心情好了再割!“狐小俏见一只鞋是个滚刀皮,一时半会儿难撬开嘴,便去逼吓那男的。
”我肏你们个妈!我爸是师长!你们这两个臭婊子敢打我!我让我爸枪毙了你们……“男人骂不了,狐小俏劈面便给脚,边踹边骂:”去你妈的!师你奶奶个屄!我爸还玉皇大帝呢!你个狗娘养的!狗娘养的……“那男人虽已被揍得面目全非,但气焰依旧不减,去掉封嘴物之后,便泼口大骂。
”好!打得好!往裆里踹往裆里踹!骑我骑得那么过瘾,这下让他爽个够!“耍猴儿不怕人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只鞋竟还叫好,气得白小瓶哭笑不得。娘俩正然束手无策时,忽见狐小俏跃下炕去,出屋到檐下,摘了根一臂来长,擀面杖粗的冰流子回屋;手断冰柱最尖部分,使二指撑开一只鞋的阴门,二话不说,把断冰流子便往穴里送……
”哎呦~你个缺大德的小王八蛋啊,生儿子没屁眼儿噢~好姊姊还不快拦拦你家这小祖祖!可冰死个人喽~快止了它罢……“一只鞋就算再贪床上那事儿,也受用不了那冰棒棒,冰得她直求饶骂街。
“知道冰了就快些说,这冰棒棒外头可有得是,把你爽死都用不完,若再不说,我这便出去,给你换上根更粗的!舒服不舒服?爽不爽?是冰的爽,还是热的爽啊?”狐小俏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反复往她穴里送收着那根冰流子。
白小瓶气得捂嘴偷笑,不阻反问:”你这不要脸的小冤家,好得不学,坏得倒样样通。哪里学来这么不知羞的法子?“闻小妈问,狐小俏笑答:“那还不是小妈教的好!“闻这答,白小瓶就地晕红玉面,羞道:”小冤家胡说八道,我……我可不曾教过你这些不知羞的事。“一只鞋闻娘俩的盘话好不气骂,嘴上虽硬,但肉体终还是投降,冰了没一会儿,她就招了。原来一只鞋和齐废物早就相识,但交情不深,不过一起吃吃喝喝的露水夫妻罢了。齐废物带她来过一次后,一只鞋便发现了他藏财之处,趁他上厓不在,翻墙撬锁,盗了钱财,拿去挥霍一光。娘俩一听,齐废物攒的钱全给她花光了,不但没给一只鞋取了穴里的冰流子,气得反倒又多加了一根。冰得一只鞋直骂街……
”凉你怨谁?谁让你偷人家钱了?没把你活埋剁碎了烙饼吃都便宜你了!”闻狐小俏这话,一只鞋答:“那又不是你们的钱,谁有本事,谁就拿得使得!秃驴打奸,你们多管哪门子的闲事!”闻她这话,狐小俏答:“这笔钱是齐废物托我们送给他亲人活命的,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啊。左右我们也拿不到钱了,我看,我还是出去再给你屁股里放上几根,爽死总比惨死的好,这种死法,不是正称你心意吗?”见狐小俏下炕还要去摘冰流子,一只鞋忙拦:“唉!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嘛!我有法子补过!”一只鞋见娘俩皆未答言,似乎在等她讲下去,忙道:“离此向西不远,有座小山,唤名‘血山。’山顶有座小庙,唤作‘红土庙。’庙里住着个野僧,贪色囊肥,好吃懒做。咱们若能取了这笔财,今后三年锹镐不动,也能衣食无忧,可齐废物这笔财肥多了。”闻一只鞋这话,狐小俏问:“你怎知人家有钱?难不成,那秃驴也是你姘头?”
闻她这话,一只鞋不屑笑答:“啥姘头不姘头的,大家各取所需,快活过几晚罢了。那秃驴,一次吃醉了酒,不小心自己说漏了嘴,给我听了一耳朵。”闻她这话,白小瓶笑道
:“若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只怕你自己早就做了,还用得着等今日想起。”闻白小瓶这话,一只鞋答:“姊姊这话不假,但你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别看那秃驴好吃懒做,功夫可不赖,我一人可难敌他。咱姊仨若能通力取了这笔富贵,就地二一添作五,你们行你们的善心,我逍遥我的日子,何乐而不为?即便妹妹吃点儿亏,也是使得的。”白小瓶听了,哭笑不得,忙解释:“什么姊仨啊,我是她妈!”一只鞋闻了,一笑:”呦!怪不得这小蹄子生得这般水灵,敢情是打姊姊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一看就是亲生的!“
”……“白小瓶。
”……“狐小俏。
见娘俩未答言,一只鞋又道:“这姊妹也好,母女也罢,那玩楞不过就是个称号罢了,只要咱姊妹儿处快活,那些狗屁不如的狗屁,比狗屁还要狗屁哩,理它作甚?”
“妹妹既然献计,想必肚中早有取财之法?”闻白小瓶问,一只鞋答:“姊姊放心,此遭富贵取之并不难。咱们虽有枪,但这能智取最好不要蛮干,神不知鬼不觉得财,那才是上道。只是眼下妹妹真的走不了,我这下面给冰棒子冻得都没知觉了,要不你们背我走罢?”
“……”白小瓶。
”……“狐小俏。
娘俩给一只鞋除去手脚上的束缚后,她瘫在炕上好半天也难起身来。
第二十九回:皮铗子沟巧遇一只鞋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18 19:19:05 +0800 CST  

那娘俩还未定下谁来背一只鞋时,忽听屋外有人唤门,声音不大,屋中四人确听个真切。不容炕上那裸男叫喊出声来,就地吃了白小瓶一脚,倒头便睡;扛肩下炕,打开靠北墙一排躺箱的其中一口,便丢,生死不知。见女抱着炕上动弹不得的一只鞋,趔趔趄趄地藏进另一口躺箱中,白小瓶把炕上的衣物,两三把拢到一块,扔进女儿藏身的柜里,才敢应声提灯出去迎客。
若同一个精赤条条,露mao见ru的女人,关在一个封闭的容器里,无论男女,想不发生点什么事情都难。逼仄有限的躺箱里,填满了一只鞋身上的体香。那是一种勾魂摄魄的气味,是女人与生俱来特有的味道,胜似春药的绝妙武器。能令闻者闻了忍不住要摸,摸到了又情不自禁地想去深探那香体。一只鞋本就是个浪女,公母通吃,向来是来者不拒,就算狐小俏不主动,她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箱里,巴不得与其为所欲为,快活一遭呢。
唤门的宿客,看来是个三十过半,四十未到的俊俏女人。一领皂皮毛裹身,内着小花袄;春波映人,却无神;玉面虽润,却不透血色,一副病入膏肓模样。
“姊姊快除了鞋炕里暖暖身子!”见那女人未答言,也没喝桌上的水,白小瓶便问:“天都这般晚了,姊姊这是要哪儿啊?”
“家里赶。”
女人没脱鞋上炕,就半搭着炕沿而坐。
“瞧姊姊这气色,怕是病了罢?若有难处,只管开口,小住几日也无妨的。”闻白小瓶这话,女人弱声道:“我还正想向妹妹讨样东西使使,就不知妹妹舍不舍得给?”闻她言,白小瓶笑答:“姊姊若是饿了有吃,口渴给水,累了腾炕,缺钱送银。这常在道儿行,谁求不着谁啊。”闻白小瓶这话,女人冷答:“姊姊不求吃,不要喝,只想讨口气活活,不知妹妹可给得?”言落,一张煞白无血的脸上,登时现出一丝阴笑来。白小瓶就地咯噔一跳,一怔时,已给那女人扑倒在炕;双手双脚像似给两根钢条缠住似的动弹不得,被封嘴吸气时,白小瓶只觉得那女人的嘴冰寒彻骨,就像给死人亲了似的。
“封奶儿!你阳寿已尽!还不速随我去!”白小瓶无计可施时,只见一条铁链,缠住那女人的脖子,卷着一阵阴风,倏地拖出屋去。等惊魂未定的白小瓶追出屋去,黑沉沉的院中,确空无一人;回屋再一看,炕上的女人,竟然死了。
被放出躺箱的狐小俏,见门口的墙根儿,多了个皮口袋,好奇地打开一看之下,在场三人无不一惊,敢情那女人也是个盗墓贼。只见袋里:探地穴的狗油灯、黑狗血浸过的吊尸绳、透心钉、镔铁打造的折扇、白蜡、洋火儿、空烟盒、阴阳镜、罗盘、残书、令旗、黑狗血墨斗、黄符、用过的裹奶布、抿唇的口脂,装烟膏的胭脂盒、一只三寸金莲的绣花鞋、绣双蛇的兜肚,两块槽子糕大小的问路石、等等。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小杂货铺儿,想到想不到的应有尽有,可谓五花八门。

三人一看无不大喜,就地便打消了适才的计划,在齐废物家的后院掘了个浅坑,把那个叫封奶儿的女人给埋了,弃那被关在躺箱里生死不明的裸男不理,连夜便离了皮铗子沟。三賊就近去黑市寻了个古董贩子一扫听,一件肚兜,一只三寸金莲的绣花鞋,果真还值个好价钱。
躺箱是旧时东北人家里最主要的家具之一,是一种平放的长方形柜子,上面有揭盖。但凡在东北农村生活过的人应该都见过,有的地方也叫躺柜。旧时户户常见,现在农村一些长者家里也有用的,年轻人的家里少见了。这种柜子,只要上面的揭盖一盖上,锁扣就会自动扣上,就算不上锁,被关在箱内的人也出不来。笔者小时候贪玩就被躺柜关过一回,要不是家人回来的及时,早就闷死在柜里了。那种置身在黑暗中,没吃没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孤立无助慢慢等死的未知恐惧感,记忆犹新,毕生难忘。堪称笔者十大童年阴影之一,绝不为过。
白小瓶只卖了一只三寸金莲的绣花鞋,虽明知亏了,但在急于用钱之下也无奈何。娘俩把换来的50块白大头,与一只鞋就地二一添作五分了,寻个馆子好吃喝了一顿,便拆庙赶和尚 ———— 各奔东西 。
虽说一只鞋偷了齐废物之财,不过皆是给生活所迫薄命人,那娘俩又何尝不是呢。这相逢便是缘,白小瓶向来也不是个舍命不舍财之人。
第三十回:封奶儿夜走皮铗子沟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19 21:31:28 +0800 CST  
齐废物妹叫齐燕,乳名燕子,住在奶头山奶子沟,离皮铗子沟不算甚远。受托的娘俩先寻了家店,好睡了一白天,依址到燕子家时,正好赶上他家在吃晚饭。
燕子家日子过得不错,整条村就他家住着大瓦房。燕子能比狐小俏大几岁,春水映人,齿白唇红;一张红扑扑,不施粉黛的脸蛋儿上,虽风吹日晒下斑斑点点的,却不碍观瞻;两条白带子束的,不长不短乌黑黑的麻花辫子刚好垂胸。再配上素面儿的绣花袄,俏皮里,又透着几分野劲儿。不过,面上多见愁容,确少见喜。
“你们找谁?”
“你是燕子罢?我是你哥的朋友!”闻白小瓶这话,燕子先一怔,才问:“我哥怎么没回来?”
“啊,他太忙了,实在抽不出空儿来。知道我们路过这里,便托我们顺道儿给你捎点东西!”说着,白小瓶把包着二十块大头的小布包,交给燕子:“这是你哥托我们带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我们还有事,就不讨扰了,好好过日子罢。”见娘俩要走,燕子忙道:“天都这般晚了,你们若没急事,留下住一晚再走罢;进屋喝口水暖暖身子也好啊!”问燕子这话,白小瓶迟疑了一下,她在想要不要留下来,把他哥哥已经不在的事实,说出来。
燕子的男人是个酒腻子,平时很少在家,不是出去耍钱就是招猫逗狗,十天有八天不着家,回家除了要钱吃饭没别的事儿,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概不闻不问。燕子引路领娘俩进屋时,她男人在炕上喝着闲酒,见客人登门,不但不下炕迎客,反而酒杯一撴,没好脸没好气地劈头盖脸训斥燕子一顿。吓得燕子忙把那娘俩带去西屋,后才敢回主屋与夫解释。
燕子走时,虽关了西屋的门,但燕子男人在东屋肆无忌惮地斥骂燕子的声音,确听得真真切切,甚至连扇了燕子几个耳光子,在西屋的娘俩都听得一清二楚。见女气不过,要过去给燕子出气,白小瓶忙拦:“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救得了她一时,能帮她一世吗?这时你出去揍那牲口一顿,让他嘴上服个软儿,拍拍屁股一走,易得很。可等咱们走了,受苦的确是燕子,那牲口会变本加厉打她的!”闻小妈言,狐小俏气答:“这畜生不打,越惯越肥,那就打一时,是一时!反正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难道小妈忘了爹爹曾是怎么打你的?小妈忘了我可没忘,我只气那时我太小,护不了小妈;可如今我大了,能护小妈了,若再有人欺负小妈,看我不直打碎这拳头便罢!”
“哎呦~你这挨千刀缺心少肺的小冤家,妈总算没白奶你一回!”
狐小俏说不了,就地给她小妈抱住,好一番地连亲带啃……白小瓶喜不自禁地亲着女时,只听燕子她男人骂骂咧咧地出了家门,像似又耍钱去了。尽管燕子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拭净了面上的泪水,终还是难掩脸上那未退红的指印。待夜里睡时,燕子趁她男人不在家,才敢对那娘俩哭诉一番。娘俩虽说有心相助,确是无法可施,毕竟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你嫁了这么个浑蛋东西,你哥哥知道吗?”
闻白小瓶问,燕子点头哭道:“哥哥知道我瞧不起草寇,所以每次都会差旁人送钱送物,从不亲自登门。自从哥哥上了山,落草为寇,我们就少见了;即便相见,也再没脸面叫声哥哥了。”

转天,燕子照常闻鸡早起,做得早饭,温在锅里,便出门寻她男人去了。醒来上过茅房出来的白小瓶,把燕子家出来泼水的西邻吓了一跳,二人这么一盘话,吓得白小瓶就地一身惊汗,得亏是刚尿完,不然非得尿了裤子不可。
原来燕子和她男人已经死了数日,是左邻右舍同村里热心肠的人出钱出力帮忙料理的后事。燕子遭家暴,在村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她男人只要输了钱,酒醉归家,一不顺意,每次不是拳打便是脚踢。尽管村里人都知道,确也无人敢管,想管。谁若赶上,便劝上两句,暗骂声倒霉;碰不上,落个耳根子清静,毕竟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也不足为奇。燕子在不堪其苦之下,终还是挨不下去了,便趁她男人,一日烂醉如泥归家的夜里,使剪刀,乱刀扎死夫后,自杀了。毕竟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两条腿走路的人。
娘俩与邻居打听了坟址,买了些祭品,看了燕子一眼,聊表寸心,才去了。
“小妈,咱们去哪儿啊?”
“妈昨晚梦到结巴妹了。”
“就是那个好大了还在尿床喝奶的结巴妹?”
“你还记得她?”
“怎么不记得,我跟你说小妈,结巴妹可色了,小时候老趁你不在,把我拽到没人的地方扒我的衣服裹我奶头,我看她小时候十有八九是没喝过奶!”
白小瓶气得噗嗤一笑。
“妈想家了,陪妈回老家看看罢。”
“我早就想回去啦,是你自己不愿回去的嘛。”
“以前想回去时,不是少钱就是缺衫的,回去作甚?现在有了钱,就大不同了,至少回去之后,可以把房子补一补,不然夜里漏雨,灌死你个小冤家!”
“那怕什么,让结巴妹睡在漏雨的地方,边喝边尿不就结了,反正也灌不饱的。”
白小瓶负女一笑,娘俩的说笑声同背影,徐徐消失在莽莽雪原间……
第三十一回:燕子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23 19:43:48 +0800 CST  
@小黑墨18 2020-01-20 11:34:14
楼主加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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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间更文不太稳定,望见谅。这故事我打算写100万字呢,不想注水凑字,若喜欢莫急,有得看。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23 19:49:06 +0800 CST  
白小瓶要想回扬州老家得到距奶子沟最近的聚仙县坐火车。聚仙县离奶子沟可不近,骑马坐车也得一日的脚程。对于无业游民的娘俩来说,时间是最富余的,家里既没要奶的崽子,也没枕边人盼,没孩子没爪儿的,提裤子便能出门,平时吃喝玩乐就是正事;路上若遇好心肠的人,便搭个捎脚儿车,碰不上,游山逛水着往聚仙县溜达倒也逍遥自得,夫复何求。
却说这一日,晌午刚过,再行半日不用便到聚仙镇时,娘俩途经一小镇,唤名“青瓦镇。”别看青瓦镇屁大个地方,确镇小妖风大,水浅精怪多。
那娘俩一进青瓦镇,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不知何故,街上但凡长眼睛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地盯着她们看,那种盯人的目光,如何看都不像似在看人,好不怪哉。
“小妈小妈!我觉得我好像长开了,你看你看!他们都在看呢!”狐小俏说不了,就地又给她小妈啐了一脸香液:“我呸!不要脸!小冤家生得这般地丑,瞎子都给你吓睁眼了,鬼都懒得瞅你一眼。分明是在看我!”
“……”
“喂!小冤家在外面不许叫妈,不然回去吊死你!”
“……”
白小瓶说着,忙打荷包里,取出面小镜,边走边对镜理着云鬓,赏着俏皮。一头雾水的娘俩,被整条街的人目送着进了一家面馆,去喂肚皮。
面馆共两层,饭口刚过,馆子里的食客并不太多,娘俩随意选了张桌,点了两碗素面,几个小菜儿,半壶烧酒,就没上二楼。待饭菜做得,娘俩吃了没几口时,便见一后生拿尺冲进屋来,二话不说,就地给娘俩上下量了一番。
“量量量!量你妈个头!祖奶奶不做衣!滚!”量身的后生给白小瓶吓得一蹦,见她要打,吓退多远,付之一笑:“姊姊莫恼,妹妹莫奇,量身不假,但绝非裁缝。我是寿材铺的,特地为两位上门服务,量身定做,以不时之需,不另收费!”说不了,就地给那娘俩汤汁洗身,头扣面碗,打出了屋去,狗撵似的吓跑了。
见娘俩正气骂时,面馆的伙计笑面接话道:“二位莫要与这人起火,他虽言行不周,却无黑心。”说着,忙给娘俩把碗筛满酒。闻他这话,狐小俏答:“我们这还喘着气呢,便来量上量下给做棺材,这不黑心是什么?”伙计一笑,忙解释:“你们不住在这里,有所不知,我们这儿,闹妖!”
闻伙计这话,狐小俏忙奇问:“啥妖?你见过吗?”伙计一听,忙把脑袋摇得似货郎鼓。他很健谈,见馆子里不忙,坐下便道:“我们这儿啊,原本叫青瓦镇,而今改叫‘光棍儿城,’就是给妖闹的。就近几年,也不知何故,一到夜里,就常失女。甭管是大闺女,还是小媳妇儿;上到八十岁的太婆,下到裹奶的孩子,只要是母的,一到夜里,准丢,看都看不住。这不是一个人这么说,人们都说是妖魅所为,但谁也没亲眼所见。不然好好的一条街上,怎么净是光棍儿汉,确不见一个粉面娘呢?”伙计不说,娘俩进城时,还真没留意,一看之下,才发现整条街上,畜生除外,竟全是男子。
怪不得街上贴得遍是寻人的告示。白小瓶听了,思,未言。狐小俏奇道:“若真有妖,怎么不去请个法师来伏妖?”闻她这话,伙计不禁一叹:“请了白请,这些年我们这里不知请了多少个自称能降妖捉怪的法师,可到头来,失踪的人没寻回来不说,救人的人还莫名其妙的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怪不怪罢?”见娘俩都没搭腔,伙计便道:“你们要是急着赶路,吃完了就快些走罢,不然就投栈住一宿。总之在我们这一带,可千万别走夜路。”留下好言一番,去忙了。
娘俩喂饱了肚皮,就近买了些干粮,备好路上的吃喝,便出了青瓦镇。
白小瓶出镇后,一直在琢磨着面馆里伙计讲的怪事,她倒不是出于善心,不过对那街上贴满悬赏寻人的告示较感兴趣罢了。见她小妈一副心不在焉财迷心窍的样子,狐小俏就地便给她小妈泼了一盆开水,笑道:”唉~俗话说的好,‘隔行如隔山,凡眼看不穿。‘别看某人挖坟掘墓,床上床下一把好手,可要论这捉鬼拿妖,确是十足的门外汉,不是你的财,想也白想噢~“闻女这话,白小瓶冷冷一笑:”小冤家这话虽不假,但这难取的财,未必是真财,可这易得财,定是泡影。倘若人人都能拿得,那财,也是蝇头小利,不要也罢。咱们若能替这一方解忧除害,不但荷包鼓了,好汉还做着,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到时再回去,既能光宗耀祖,还可把家里的宅子买回来,不然回去也是丢人现眼,不回也罢。再者说,这装神弄鬼人害人的事情,咱们也没少见了。如今这世道是畜生遍地爬,鬼妖多行善,这要害人啊,人间的畜生就够用了,还轮不到妖精出来作案!“闻小妈这话,狐小俏嗫嚅道:”那,那要是真有妖可咋整……“闻女这话,白小瓶好不气道:”那咱娘俩就来个双宿双飞,一块喂了妖精变大粪,满意了罢?”闻小妈言,狐小俏道:“那就算不是妖所为,这么大个地方,咱们怎么找啊?凶手只怕早就跑了,哪个作了案之后还会傻呵呵地留在案发现场被抓?”说着,见小妈投来一副不怀好意的目光时,吓得狐小俏忙躲。白小瓶一下子扑空,贼笑道:“小冤家最好乖乖地自己脱干净吊到树上去,要是让我亲自动手,可就不止脱衣服这么简单了。”狐小俏故作镇静答:“你,你少来,我才不去做饵呢,那么爱脱你自己脱光了上去挂个够罢!”见小妈说不了,再扑来,吓得忙躲。见女滑不溜地难捉,白小瓶扑地便睡,按着胸口,痛道:“哎呦~妈这心口又痛喽~”狐小俏一看,不但未过去扶,反抓奶一笑:“按错奶啦,心在这边,我常吃的这个!”白小瓶就地火起,气道:“我今天不揭了你这小冤家的皮都是你下的!”一跃而起,扑女再抓,吓得狐小俏跑时险些撞树。娘俩似猫戏鼠般,在你抓我逃着,忽见皑皑铺粉的荒路,不紧不慢地来了一掛马车。狐小俏怕再闹下去,难逃一顿好揍,二话不说,拦腰抱住她小妈,便上马车。道谢之后,赶车的车老板儿,头也未回的跟娘俩摆了摆手,半字皆无。
马车上除了几床御寒遮风雨的厚被之物,别无他物,是掛空车。赶车的车老板儿,观背影像似位老者,戴着顶肥大的皮毛帽子,大皮袄裹身,打正面都难辨五官貌相,男女老幼。娘俩与他盘话,也不答,不知是聋还是哑。见车老板儿是个闷葫芦,不善言谈,娘俩也就没讨嫌,往被里一钻,只管坐个捎脚车去聚仙县,搭火车回扬州老家。白小瓶诚是刀子嘴豆腐心,见女不愿留,自然得依她而去,别看是狐小俏小娘,确胜如生母。
马车行至天见擦黑儿也没到聚仙县。娘俩要问问时,白小瓶忽见车老板儿的皮袄里,露出一骨碌毛乎乎会动的物事,那显然不是衣服的皮毛。狐小俏话出,白小瓶一惊时,只见那车老板儿回头一笑,肥大的棉帽下,竟扣着一颗黄狼子头,面现一丝阴笑。
白小瓶惊下拔枪便打,娘俩眼瞅着一只黄皮子打衣里蹿下车去,二人一兽前脚后脚跃下车时,身子还未待站稳,整掛马车登时冲下黑不见底荒路下。
“他妈的!今天非剐了这畜生不可!不然迟早都得给畜生害死!”白小瓶边追边开枪射击,无奈枪法太烂,一梭子下来,一枪未中,拳脚她在行,枪法可诚不敢恭维。娘俩一口气直追那黄皮子入了聚仙县,进了车站,撵上一列火车,还未便罢。
此遭这黄皮子充人纵车,正是先前娘俩在黄皮子坡招惹的黄皮子。前者白小瓶与崔寡妇夜里送纸活儿遭火焚的几起妖异之事,也皆是黄皮子坡里的黄皮子含恨所为。
第三十二回:光棍儿城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29 12:51:21 +0800 CST  
追黄皮子上火车的娘俩,从硬座搜到硬卧,普通软卧,高级软卧,单人软卧等等,直搜到有兵把守之处的头等厢进不去之外,鸡鸭鹅猪羊倒是没少见,就是不见那逃上火车的黄皮子。娘俩见停站的火车开了,再想下车为时已晚,正然在过道里合计着该如何混进头等厢,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撂倒看门的兵兵,进去搞死那只挨千刀的黄皮子时,不想在火车上还碰一熟人。
“别来无恙啊,二位!”痒叔用手抿了抿他那狗舔不乱的油头,抱拳一笑。娘俩也是一惊,以为痒叔死在黄皮子坡了,不想相遇在不明火车上。三人碰面这么一盘话,痒叔一笑,领着娘俩便进了头等厢。
痒叔领着那娘俩先去就餐,他似乎并不关心黄皮子的事情,待酒足饭饱,不待其开口,白小瓶挑明先道:“借钱没有,有事直说,能帮则帮,帮不了,你若想要,便吐还给你。”闻白小瓶这话,痒叔气得一笑:“妹子还是这么快人快语,我喜欢。好,那我也不兜圈子了。相逢就是缘,哥这有笔富贵,不知白妹想做不。”闻痒叔这话,白小瓶抽了口烟,道:“那得看哪路富贵,外行儿的财,取不了,也没命使。”闻白小瓶言,痒叔见周遭食客不少,便压低声音道:“不瞒白妹说,我这次打南省来,并非一人。南国有一金主,是个高门大族,积祖下地翻臭儿(盗墓)的,家道中落后,其后人在他先祖所留的一本笔记里发现一个秘密,一笔留给其后代的积财。但这金主不懂下地的勾当,即便有先人笔记的提示,他也难取那深埋地底之财,无奈何之下便通友人介绍找到了我。我眼下正缺人手,白妹若能助哥哥取了这笔富贵,咱们就再也不用成天过着这提心吊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后半辈子都用不着为钱愁了。”
白小瓶显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是婊子招客,闲着也是闲着,这都送到嘴里的肥肉,哪有不咽反吐的道理?当下便随痒叔去见金主,毕竟谁也不会嫌钱扎手。痒叔口里说的金主叫张勤俭,观年纪比狐小俏的小妈还要小上几岁,生得平头正脸,唇红齿白;谈吐风雅,斯斯文文之态,倒像个白面郎君。同娘俩想象的截然不同。不过最怪的是张勤俭身边那个看来七八岁,不过十岁的女童。那女童的穿着打扮很是特别惹目,头戴帷帽,身裹素袄,下系皂裤裙,脚踏布鞋,胸前挂着把长命锁。目似无根水,唇若饮血红;头扎三团冲天鬏,短眉,齐刘海儿,眉心红。年纪尚幼,却玉颜藏煞,目露凶光。手攥竹竿,似盲非盲,好不怪哉。
张勤俭一听是痒叔的朋友,即便那娘俩没有真材实料,跑来骗吃骗喝的,他也得先答应着再说。毕竟张勤俭想如意地拿到祖上的积财,回去重振家业,须得仰仗痒叔才行,不好驳其面子。痒叔同张勤俭搭乘的这列火车,始发南省,途经东北屠何,屠何的下一站是梅城,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与那娘俩相逢也算是缘在。毕竟这茫茫人海,浮生若寄,相遇不易,情在难得;若非缘灭,便是天意。

梅城有座不起眼的山,唤作“蛙山。”顾名思义,蛙山因外形酷似只岿然不动的大蛙而得名。按张家先祖所留的笔记所记,张勤俭的先人,给其后人所留的积财就埋蛙山中。
五人到了梅城,张勤俭并没有急于进山,而是选择休息准备了一日,再做打算。张勤俭同那賊母女不同,虽同生长于高门大户之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他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早就令那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吃不消了,要不是没钱花,有痒叔的督促,早就完犊子半道儿了。话说回来,若非为了得祖上的积财,似张勤俭这般膏粱子弟的公子哥儿,也不会踏梅城这种穷乡僻壤之地。

梅城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地方,虽不繁荣,却有生气,置身其中,令人能感受到人间烟火之气。五人好歇了一日后,起早进城,与本地人打听了进山的路,便入了蛙山。
蛙山离梅城不远,站在城里,就能遥望城北不远,一只大蛙安详地趴在群山间,很惹目,好认。痒叔一看之下,心就凉了半截儿,他没想到蛙山离城会这么近,五人在进山的路上,也遇到不少打蛙山下来砍柴采药打猎的当地居民。旧时的老百姓,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天爷要是不赏饭吃,那人们真就得直巴巴地饿死,也不足为奇。虽说五人已锁定明确了目的地,但若想在一座山里,寻出张家祖上的积财,也绝非件易事。毕竟张家祖上所留的积财,非埋在墓穴之中,不可用下地翻穴(盗墓)之术去寻的。因此痒叔也并没有选择贸然急于进山,五人在山根底下,转了几圈儿,看了几眼后,便回去了,当天借宿一老乡家。
五人借宿之户,是位独居老者,姓苗,相识的人都称他苗老汉。苗老汉的老伴走得早,几双儿女都移居外省,平日忙,只有年节才回来看他一眼,一直与还未成家的老儿子相依为命。苗家的日子在当地来说,算是不错之户,不算好也不赖,用苗老汉的话来说,撑不死,也饿不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酒桌上,痒叔以游山玩景的托词与苗老汉一扫听,想不到,还真有收获。
第三十三回:蛙山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29 20:20:13 +0800 CST  
苗老汉抽着痒叔给点得洋烟儿,听了来意后,便收笑道:“咱们这蛙山里,有个天然的洞,啥洞,何时有的不清楚,我记得打我记事儿起,山上就有这么个洞。这些年进蛙山探洞的人倒也不少,怪得是,光见人下去不见人上来,就像一个食人的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似的。后来,山上的洞就被封了,但这好奇吃饱了撑的闲人太多,封了好几回,一直也都封不住,再后来此事就不了了之,山上的不明食人洞也就没人管了。我们这虽没有名胜古迹,得玩的地方倒也不缺,除了山上那个吃人的洞洞去不得,周边的山山沟沟,应季时都美得很,是个散心的好去处。要是怕迷路,明日,就让老疙瘩给你们做个向导,没急事,就好玩好住上几日,三两顿粗茶淡饭还是供得的。”看得出苗老汉的老儿子不善言谈,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老实巴交地对几人点头一笑。
宾主酒足饭饱后,又扯了会闲屁,主把客安顿妥了,见那爷俩去睡了,屋里没了外人,痒叔才说正事。张勤俭一听痒叔要只身夜探蛙山食人窟,嘴上担心,心下确是喜的,他巴不得做个甩手掌柜,能躺着绝不坐,就差没让别人替他花钱了。白小瓶一看,自己既然应了这份差事,就别吃闲饭背着口袋进牛栏装犊子了。既然吃了人家的饭就得给人家干活,天经地义之事,何时何地都没毛病,主动点总比被动要好,要是等给人家揪着耳朵提溜出来就没劲了。经张勤俭点头允了,当天夜里,等那爷俩熟睡后,白小瓶同痒叔,带得应用之物,便夜探蛙山食人窟。
家道中落的张勤俭是个真材实料的秧子货,中看不中吃,不添乱就弥陀佛了,半点都指望不上;要是有能力取祖上的积财,他也不会请痒叔帮忙了。最令人奇的是同张勤俭一道而来的那个小瞎子,一路上烟不出火不进,闷葫芦罐儿一个,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假哑,很怪的一个人,诚是迷一般的存在,令人捉摸不透。红颜薄命的賊母女,比爱梳头时运不济的痒叔还要不靠谱,若烟瘾一上来,亲妈都得一边晾着去,这几只臭鱼烂虾能凑到一块,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白日我观这蛙山,隐现一股凶势,倒是个避人耳目藏财之地。这风水上佳之所虽难寻,凶局确遍地多见,真不懂他家祖上为何要选此山埋财?你就没问问,省着咱们漫山的寻。”闻白小瓶这话,痒叔笑答:“那小子就是个棒槌,一问三不知,吃喝玩乐他倒是无所不通,斗大的字却不识一箩筐,他家的笔记还是我寻人帮他译的呢。”闻痒叔言,白小瓶问:“那笔记上就没写具体的位置?”痒叔答:“我托朋友译的那页没写,没译的就不知道了。”白小瓶奇道:“那怎么没一次全译完?”痒叔笑答:“还全译完呢,译一页就给我整破产了,也不知道他家老祖宗拿哪国字写的笔记,太他妈的贵了!”白小瓶笑道:“这钱本就该那棒槌出的,是你自己愿做冤大头,怨谁?”痒叔苦笑答:“人家说了,想赚钱就得帮他出钱译笔记,不然这遍地都是两条腿儿的活人,人家干嘛要用你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打条耗子,不还得舍块肉做饵不是,不足为奇。”白小瓶一笑:“这话倒不假。不过,他既然自己都看不懂笔记,又怎知那里面秘密的?”痒叔答:“我听他说,他祖父曾译过几页,但后来不知何故,他祖父就无缘无故地封了笔记,不译了。”
蛙山虽木密,路盘,山势却不险陡。痒叔同白小瓶,依苗老汉所述,没费多大劲,便在山背寻到其口中说的那食人窟。食人窟并没有二人想象中的那么大,目测窟口比家里的水井还要小上几圈儿,勉强能下进去一成人。二人目力所及之处,皆是埋人高的黄蒿和过膝的积雪,只有一条一步来宽,光秃秃的小毛毛道儿通下山去,倒也好寻。食人窟的洞口边,一步外,围着一圈矮篱;篱外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上“食人窟止步”四个血红老字赫然入眼。
别看食人窟外观上看着像个耗子洞似的不起眼,却深不可测,手电愣是没照见底。围在窟口,打窟下喷涌出的滚滚彻骨的寒气,令白小瓶和痒叔无不从脚底板凉到脑瓜顶。或是形似一只黑不见底的盲眼,藏在窟底,正在悄无声息地凝望着他们二人。见痒叔开始做下洞前的准备工作,白小瓶便道:“这窟可不浅,你还真要下啊,吃得准吗?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咋这么不靠谱呢,当心有去无回啊。”问白小瓶言,痒叔手里忙着,嘴上笑答:“哪那么多靠谱的?钱要是那么好赚的话,这世上早就没穷人了。咱这人穷命薄的,既没本事又没事业,咱不舍命谁舍命?让人家舍命人家也得干啊。不然咱这半夜三更的咋睡不了热炕头?还得出来满山磨鞋底子呢。”见白小瓶笑而不语,痒叔一笑:“宽心,有哥在还能让你吃亏嘛,给哥把着点风就行,用不着你下。”白小瓶也没与痒叔客气。待痒叔做好了探窟的准备工作,顺绳索便下了食人窟。见痒叔下窟了,白小瓶忙关了铁皮电筒,往洞边的厚草科里一窝;使口咬掉棉手闷子(不分指儿的棉手套),打腰间,解下事前备好的小酒葫芦,喝了两口烧酒,驱驱寒意,静待着……
白小瓶痒叔他们听苗老汉道蛙山上的怪事时,只当故事听了,谁知那山中无名窟食人的妖事,绝非空穴来风,此遭五人蛙山一行,也是该着他们有此一劫。
第三十四回:食人窟






楼主 我是你姥姥啊  发布于 2020-01-30 19:35:24 +0800 CST  

楼主:我是你姥姥啊

字数:105169

发表时间:2019-12-06 03:02:0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3-13 00:31: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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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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