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他二人躺在数十具尸体周围，便打开另一座铁女人的开关，扶她出来，又将七张纸折好，包在蜡纸里，塞入怀中。
这地下水道四通八达，却是每一处关口都有人驻守，之前离去的人想必也不会走远，我若是背着她，绝对冲不出这通道，可我现在却也不能消耗气力助她推宫过血。思索片刻，我便将脸上面具撕下，贴到一身材与我相仿男子脸上，又将衣服换过来。再将她与已经死去的那位妖女换过来，她俩身材相仿，面容也有三分相似，想那西洋人来到中国，便只觉中国人都一个样，这相似的二人，骗他们已是足够。
做完这一切，我气运丹田，长啸一声，便寻一隐匿处藏好。在这封闭的管道里，啸声传的极远，驻守的人等必能听见。果然，只消片刻，四处有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是数十人涌来。
如我所料，一阵惊讶感叹之后，他们清点人数，知有一人逃跑，商议些许时候，各家族之人便抬着各族人的尸体离去，她也被当成尸体，由两人抬着，许是觉得她已经死亡，再无价值可用，便走在最后。
我悄悄贴住水道墙壁，跟在他们后面，途经一条暗河，他们竟将她扔入河中。待他们走远，我潜入水中，这地下水道竟深达数米，我扶住她身体，向她口中渡入部分空气，便向相反的方向游出一段距离，这才浮出水面，却是片刻也不敢停留，依照记忆向一个通道跑去。灰衣人与兰斯洛皆是功力深厚之人，他二人顷刻间就能清醒，若是到那时，我无论如何也回不了中国。

我并没有立即从最近的出口离开水道，背着她爬出去，这座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也有着最先进的基础设施，我相信只要我在地面上露头，以兰斯洛等人的实力，我就永远也脱不了身。凭着记忆，我在地下水道穿梭，大部分通道还能保持干燥，部分水道甚至沒入水中，我需背着她游过去，走走歇歇，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我终于找到一处订在墙壁的扶梯，我不由得送一口气，休息了许久，才背着她爬上去。从通道口爬出，终于来到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城市监控最少的地区达特茅斯，之所以这里有着该城市最少的摄像头，便是因为这里有世界上最早或许也是最富盛名的海军学院，这里有一处建筑自清末开始就成为青帮的落脚点。
说是青帮的落脚点，青帮却一直没多少人知道，又过了百年多的时间，知道人便不超过一只手之数。而我，恰好是知情人之一。
清末民初的中国，无论文坛亦或江湖，能人辈出，文人风雅，武人英雄，可既能吟得风雅颂，又能上阵带吴钩的，却实属不多，而这一处落脚点，便是这样一位前辈建立。这位前辈家中富贵，立志以科举求出身，后因亲历清廷腐败不堪，便弃文习武，入青帮，遂入福州船政学堂，二十岁已是福建水师旗舰扬武号鱼雷大副，二十五岁到当时世界上最富盛名的皇家海军学院学习，这一处落脚点便是该前辈此时建立。

在那中国尚未走出国门的时代里，这已是天大的功劳。按说该前辈立下此等功劳，即使是帮内不大肆歌颂，也要在功劳簿上狠狠记上一笔。可这位前辈之功，在帮派内几乎无人所知，盖因此前辈见识西洋强势之后，思想起了诸多变化，几乎是弃武从文，开始传播西洋思想，翻译起西方著作来，此等行为以现代的眼光来看，毫无问题，可在当时却是大不韪，这位前辈差点被开除出帮，虽经过高层斡旋，并无逐出青帮，可前辈心中已存了芥蒂。以致于到后来，该前辈与青帮已毫无联系。等到民国前四年，鉴湖女侠在浙江组织起义，不料事泄被捕，五日后就义于绍兴轩亭口，该前辈檄文称鉴湖女侠为“有罪者”，终被青帮驱逐出帮，并冠以叛徒之称。
但这一处落脚点却保留下来，却已被青帮从文献中删掉，后又因时局动荡，知道的人越来越少，百年之后的今天，知道的人便不足一只手之数，除我之外皆是青帮元老，已不问江湖之事多年，所以这处落脚点必然安全无疑。
这时天色已晚，趁着夜色，我来到海军学院附近的一条巷子，这条巷子多是民居，在巷子尽头有一处二层楼房，我扶她半躺在门口，自己却攀上二楼窗口，从窗口进入，又打开房门，扶她躺在一层客厅的沙发上。
这座房子已近百年无人居住，就连要缴纳的各种杂费，也是通过汇款支付。房间不免落难灰尘，我四处检查一番，水电已不知断了多久，房子里亦无存粮。我便来到巷子外的一处摊点，不少身穿黑色军装的学生排在一处处摊位前买着各种食物，我随便买上一队，买些汽水炸鱼之类的吃食。

待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苏醒，正举着一盏煤油灯，目不转睛地看着墙壁上贴的一首诗，油灯昏黄，宣纸也已泛黄，那字迹却仍如煤一般黑，她轻声念道：“忆昔先朝日，文忠起海军。尺书征北去，吾与汝为群。航海方求学，筹边更策勋。悬弧今耳顺，举白一浮君。”
思量许久，她自言道，“竟然是严宗光的诗！”
“这是严前辈上学时候的居所。”我道。
“这是什么地方！”她道。
“达特茅斯皇家海军学院，”我道，“严前辈创建北洋水师前，便在这里读书！”
“若是甲午的时候，他还在北洋，结果一定不同的！”她道。
“那是当然，”我道，“可惜他与当时的掌权者政见不和，与甲午前四年退出北洋。”
“只是政见不合，便退出北洋，”她道，“却不想他这退出，使中国输掉了一场战争！”
“严前辈的功过，非我等能够评论！”我道，“单一句师夷长技便可留名史册！”
“无需评论，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她道，“他从世界最著名的海军学院毕业，这样的人才在亚洲首屈一指，本该为国效力，却在自己能够力挽狂澜之时，为仅凭一己之私退出北洋，却不想他翻译再多的书，也比不过赢得那场赌上国运的海战！”
“或许…你说的有理！”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当时当权者与你政见不合，可若是为国考虑，就算是委曲求全，也该出谋划策，尽力而为。
“这上千年来，多少人为那秘密要杀灭我族，我们本可随他们去，管他们做什么事情，反正祸不及我辈，可我们仍是坚持守住秘密，直到如今，我族便只余我一人。”说罢，她低下头，肩头微微耸动，似在哭泣。

我本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或者拍一拍她的脊背，可终究没有出手，她智慧武功，无一在我之下，事关她族事务，我实是不便干涉。
好在只是片刻间，她便恢复，应是平日里见惯了生死。她深吸一口气，“有水么？”
“有，”我拿一瓶矿泉水给她。
她并没有接，而是示意我到她身边，又将头发扎起，微微弯腰，将手捧在身前。
我用一瓶水向她手上到去，她洗了脸，又洗了手。然后拿起我买的食物，吃将起来。
“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我问道，“为什么他们看了那个秘密，都被吓死了！”
“看到？”她问道，“他们怎么会看到？”
“兰斯洛说听过那个秘密的人全部死了，所以我们便让你的族人将秘密写到纸上，”我从怀中拿出记载着秘密的纸张，“这是你的族人写的！我们一个一个去看，所有看过这张纸的人，全部都死了，除了我！”
“因为你没看懂！”她笑道，“这秘密非是有大智慧的人才能看懂！”
“真是这样，”我讪笑道，“我自以为不是诸多前辈那般天赋异禀，但还有几分聪明，却不想自己竟比不过那些西洋人！”
她一时无语，过了片刻，却忍不住笑出声，“看你一幅懊恼的样子，莫非真以为他们比你聪明！”
“不是么？”我道。
“那秘密事关人类命运，怎么会由一人掌握，”她笑道，“数千年前，我族刚成立之时，族长便将那秘密分成十二份，由十二个族人掌握，每位族人临死之时，便会将秘密传给下一位族人！她写的只是十二分之一，怎么会有人看的懂！”

他们都没看懂？”我道。
“当然，若是抓住一个族人就能获取这个秘密，那么如此秘密怎么会捂到今天！”她道。
“那他们为什么会死，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且死去时的表情…好像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又好像看到了最美好的东西！”我问道。
“她写了些什么？”她问道。
“你自己看！”我摊开纸张，递给她。
她却没接，连眼神也有意的看向一旁，“我不能看，你跟我说！”
“你为什么不能看！”我问道，“反正你也看不懂，看了也不会如何！”
“你不是想问他们是怎么死的么，我告诉你，他们是被毒死的！”她道。
“不可能，我们都在附近，若是有毒，我们怎么会没事？”我问道。
“也并不是毒，应该说是一种激素。”她道，“自从我成为十二个秘密持有人之一，每天便有早中晚三次在心里默念那个秘密，以免忘记，每次默念之时，都会修习一种特殊的功法，修习这功法会使身体产生一种激素，或者应该叫信息素更为合适，久而久之，我们身体便会积累大量的信息素。每当我们想起那个秘密，身体中积累的信息素便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我们越想那个秘密，信息素便散发的越多，你们逼迫她写出秘密，她不仅要默念还要写出来，她身上的信息素便散发到极致，随着她写字，信息素便附着到她的字里。”
“那信息素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很多研究说信息素并不存在？”她道，“可是也有一些神秘的现象必须要用信息素来解释，比如在当你想起某个人，在你的思念异常强烈的时候，对方会给你打电话过来。这很难用科学来解释，可是用信息素可以解释，当你的思念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的身体就会散发出信息素，对方就会感受到你散发出的信息素。”

“这信息素能够传递多远？”我问道，“激素怎么可能传播如此之远的距离！”因为我恰好有类似她说的情况，那时我刚结婚，一次我有事要去国外，与代瑶相隔上万公理，却在思念时接到她的电话，当时并没有细想，但现在如她所说属实，这信息素能传播上万里之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信息素的重点不在素，而在于信息二字，”她笑道，“信息素并不是一种元素，若非要说信息素像什么，那么它就像是一股思想，一股精神。”
“思想能够传播如此之远的距离，又能传播的如此迅速？”我疑惑道，“几乎是刚刚想起，对方便能够解释，难不成比光速还快？”
“非要从现代科学定义信息素，那么信息素应该是一种波！”她道，“当你思想之时，波便向四处传递。可是这里信息素这种波的传递却比光速还要快，应该不能用快来形容，无论相隔多远的距离，哪怕上万光年，信息素的传递就像你我面对面讲话一样，你刚开口，我便听到。”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东西比光速还快，”我惊道，“这不是违反了物理定律么！”
“量子力学中有一种理论叫统一场论，其中提出类似的理论，你与你思念的人本就是一个系统，在系统内部，是允许有超越光速的情况存在的。假设把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混合起来，然后随意发射一个人去宇宙，而另一个人留在地球，这时候你不必去看谁被发射去宇宙，只需要确定留在地球之人的身份，立刻便会明白去宇宙的那个人的身份，哪怕宇宙中的那人离你已经数光年之遥。”
我过了许久，才领悟一点她的话，“你是说，修炼功法的时候，便会把一种波积累在身体里！当遇到那个秘密的时候，波就会散发出来！”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她道。
“那么她写下秘密的时候，她的波应该散发出来，”我问道，“为什么没有去看的都没事，去看的都死掉了！”
“那是因为你们与她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密，你们和她还没有成为一个系统，说的通俗点，你们接受不到她的波，”她道，“可是写出来就不一样了，她用你们能看懂的文字写出来，你们看了，便接收到她的波，感知到她的信息素！其实现实中也有此类的事情，比如著名的金字塔诅咒，便是此类的代表，建造金字塔的人将他们的信息素，留在了他们花去毕生经历才完成的奇迹上，所以才有那句谁打扰了法老的安宁，死神的翅膀就将降临在他头上的诅咒。中国自古也有自墓地带出的物品是不祥一说。”
“那为何看过她写的字的人，死去的方式各不相同，那些人死时的表情完全是两个极端，有些像是上了天堂，有些又想是下了地狱！”我问道。
“你还记得兰斯洛说，她的家族在听了那个秘密之后，全部死亡么。”她问道。
“记得，兰斯洛说他的族人死亡时，表情只是一种，就是如同下地狱一般。所以我们才会让她写出来，一个一个看！”我道。
“这信息素，本来就是我们保守秘密的最后一道武器！”她道。
“武器？”
“是的，武器！”她道，“我们秘密的持有者，不到十岁就开始每天背诵秘密中属于我们自己的内容，同时修炼功法，这样我们的信息素便越来越强大……”
“即使再强大，只是一股精神，又如何能成为武器！”我打断她道。
“若是你知道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是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神秘。如此秘密，可你知道只是其中十二分之一，况且你又不能跟其他人讲，你会怎么样！”她道。

“那也没什么，就是每天背诵就成！”我道。
“没错，确实有些人就会如你所想！”她道，“可惜这样想的人太少。大多数人在心怀一个秘密的时候，心里都会有莫大的压力，而且还要抵御想要知道完整秘密的诱惑。这样的心理反应到身体中的信息素中，使信息素带死者积累数年的情绪，这数十年的情绪足够影响周围的人了。”
“可是为何死者的死法不一！”我道，“兰斯洛的族人全部像是被吓死，而之前看过那些字的人有的像被吓死，而有的像是开心致死！”
“这是因为我的族人性格各异，所以在暴露秘密之时的心情也不一。”她道，“之前在密室里的族人，她性格刚硬，对自己要求极为严苛，所以若是要她讲出秘密，便如同要她命一般，她在讲出秘密的时候当然心怀恨意，如此天大的恨意使她的信息素也充满着恨意，接收到她信息素的人便会感受到如此负面的情绪，这情绪能够扰乱人的心神，使人产生幻觉，如同在地狱一般。”
“真是一柄利刃！”我道，“可那在水道中，他们看过那字的人，为何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死法？”
“水道中我那族人性格外向，心细如发，好奇心极强却又优柔寡断，所以自从掌握秘密之后，便整日忧心忡忡，一方面沉醉在那秘密中不能自拔，一方面又苦于秘密不能讲出而气闷于胸，所以当她写出秘密时，便产生两种情绪，其一是因为秘密被迫暴露的恨意，其二便是秘密终于暴露而带来的轻松惬意，这两种情绪夹杂在信息素中，感觉到前者的便身处地狱，感觉到后者的便身在天堂！”她道。

“那么我呢，”我问道，“我为何看了那字，却又没事，只是眼神却无法从那字体上离开？”
“竟会如此！”她道，“你眼神无法离开？”
“每次我要控制眼神离开的时候，心底都会涌出一股念头，阻止我这般行为。”
她深深看我一眼，“我原本以为你平安无事，是因为我的缘故！”
“因为你！”
“是的！你我上一次相遇时，因我受伤不轻，只怕万一醒不过来，所以一直默念那秘密。”她道。
“既是说你那时一直在散发你的信息素！”我道。
“不错！不过那只是平常的散发，并不是向死亡前一样身体中积累的所有信息素都爆发出来，所以你那时并无任何感觉。”她道，“但是毕竟是同一种功法，我本想你既然接收过我的信息素，就不会再接收她的，所以我认为你安然无恙是因为我。可是你说你的眼睛离不开那些字，我觉得你肯定感受到她的信息素，只是不知你为何会没事！”
“你是说，我竟然像他们一般差点死去！”我道。
“你本来不就打算死掉么，为了那个秘密，像杀我族人的那些人一样，不惜舍去生命！”她笑道。
“我与他们不同，我可是好奇，并不想为自己带来什么利益！”我辩解道。
“一样的！”她道，“有人为名，自然也有人为利，为了好奇心毁掉自己的却也不在少数，欲望既是欲望，哪里有什么分别！”
“可是我还是救了你！”我道，“他们却是要杀死你！”
“不错！”她道，“你的欲望便是心中侠义，这或许要好一些，虽然在这个时代看来，有些幼稚。”
“侠义是一种精神，怎么能说是幼稚！”我道。
“就说这严宗光，文修武备，前半生为清末海军献尽心力，后半生又是学惯中西的大学者，为清末开眼看世界之第一人，这本是当世豪侠，却被你青帮开除！”她道，“是他不义，还是你青帮不义！”
“只是理念不同而已！”我道。
“你青帮是数一数二的帮派，严宗光也是一等一的大侠，如今却说理念不同，”她笑道，“这难道不是侠义的幼稚之处，侠义本就是个人的行为义举，更与正义无缘！”
“这，绝不是这样……”我竟一时语塞。
“既是刺杀失败，那荆轲也被世人称为大侠士，”她道，“可若不是他，燕国怎么如此迅速被灭国，还好他失败了，若是成功，以当时秦之强盛，少不得要燕国数十万百姓陪上性命。”

“这样的人，只为撑一时之勇，成就自己侠义之名，却要陪上数一国十万人的命运，怎么配得上大侠！”她道，“就像现在的你们，无论为的是什么，都是私利，却不想后果的严重，与侠义也无任何关系！”
“那你说何为侠义！”我问道，“难不成侠义只是小说里的笑谈不成，清末民初，无数能人异士，为救国图存，有人用刀，有人用枪，有人用笔，有人用钱，有人用鲜血，有人用阴谋诡计，却无不是为了救中国，难道说这些人只是凭着幼稚的侠义的一腔热血么？”
“我说侠义是幼稚，但幼稚却也没有什么不好，”她笑道，“不是你，我也活不到现在不是。不过，你却是做错了，因为如果我死了，那就永远不会有严重的后果，但是现在，却又有了变数！”
“到底会有什么后果！”我大声道，我实在忍无可忍，古往今来为了这个秘密，怕是已死去数十万人众。
“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她道，“但是我族数千年来一直保护着那个秘密，为了那个秘密何只是死去万人，这次不能说明秘密一旦被泄露的后果之严重吗！”
“我不太明白你们族的作为，既然秘密被泄露的后果如此严重，”我道，“那怎不毁掉那个秘密，让秘密彻底失传，为何还要找十二个传人分别记住一部分秘密，这岂不是此地无银！”

“我们十二人不仅是记住秘密，更关键的任务是在发现秘密被泄露的时候，要阻止这类事情的发生！”她道，“这个秘密被用各种各样方式留在这个世界上，自古以来不乏发现这个秘密能人异世，我们的工作便是说服他们放弃自己发现的秘密！”
“他们那么听你们话！”我问道。
“那些都是每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即使品德再高尚，也是极为骄傲的，怎么可能会被那么轻易的说服，”她苦笑道，“再说，掌握了这秘密，就几乎掌握了地球上最大的武器，这样的诱惑，又是谁能拒绝的！”
“拒绝不了的人呢？”我问道。
“那只是是消失了！”她道。
“消失？”我道，“被杀死么！”
“中国古代有一个帝王，他与他的好友一同发现了这个秘密，不得不说，这两人都是当世人杰，他们用这个秘密创下永世基业！”她叹道，“之后我族对他们道出此秘密可能带来的后果，帝王恍然大悟，便决定就此罢休，将秘密埋藏在历史当中，只是他那好友却不肯收手，执意要用那秘密做更多的事情，帝王本想将他悄无声息的杀死，只可惜他那好友已太有名，不可能莫名的消失，而且帝王顾念数十年交情确实于心不忍，所以让他好友最后一次动用那个秘密的力量，带人离开中国。帝王昭告天下，好友东去替他寻那不死灵药，但由此心中愧疚难忍，种下病根，直至最后死亡，也没有动用那秘密的力量！”
“不死灵药！”我直听地站起身来，恨不得与人斗上数十招以发泄心中的惊叹，古时帝王哪个不想长生不老，可是昭告天下寻找那不死灵药的，便只有一个。

《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二十八年，齐人徐福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福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药。
“传言徐福去了日本，后来因风浪葬身海底。”我道，“他难道也是那掌握秘密之人。”
“瀛州之上有不死灵药，自周朝末期便有传闻，春秋战国时齐国已有人登山瀛洲，那里荒凉不堪，哪里会有什么灵药！”她道。
“那徐福去了哪里？”我问道。
“徐福当然先到了日本，由于日本地域狭小，人口凋零，并不符合他的要求，所以他只是稍作停留，便又启程，”她道，“这一次，他用那秘密建造的巨舰去了美洲。”
“美洲！他为何要去那里！”
“传说自黄帝以后，不愿意放弃秘密的人都去了那里，”她道，“那里地域广阔，丛林茂密，是很适合创造一个文明的。”
“美洲的文明……”我已是不能思考，那个在天文学、数学、农业、艺术及文字等方面都有极高成就的玛雅文明竟然是古中国人创造，“可是玛雅文明的遗迹与中国哪有一点相似之处！”
“这有什么奇怪，伊斯兰教、犹太教、基督教同出一源，你可见这三派有什么相似之处么？”她笑道，“况且是否相似，不能看遗迹，要看更深入的内在，若你详细的研究玛雅文明的核心，就会发现玛雅文明与中国道家在形而上的内容，简直一摸一样！”

我对形而之上的内容不甚精通，但我记得灰衣人对我说过，他的祖先始皇帝受妖女一族蛊惑，焚书坑儒，火烧阿房宫。若只是火烧阿房宫，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可是焚书坑儒，却是堪比始皇帝统一中国丰功伟绩的一大败笔。不想始皇帝在她口中，竟是一位能够抵御那秘密诱惑之人，“赵无垢对我说他的祖先被你族蛊惑，这才做出焚书坑儒和火烧阿房宫的事情！”
“我不是说过了，始皇知道了那秘密可能引发的后果，所以决定将那秘密埋藏在历史之中！”她道。
“我并不是要问他掩盖秘密的事情，我是要问那焚书坑儒是不是跟你们有关系！”我道。
她并没有回答，只一副无奈的样子，讪讪的看着我。
我突然想到什么，就像一个响雷在我脑中炸开，我几乎如野兽般发出一声嚎叫，随即便大口地喘息以平复我心中的惊愕，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焚书坑儒非但不该是始皇留的千古骂名的原因，而是始皇堪比统一六国的功绩。
她说始皇打算将秘密埋藏在历史中，而这焚书坑儒，正是始皇埋藏秘密的方法。如此说来，火烧阿房宫，也是掩盖秘密的方法之一。
“你想到了！”她道。
“是！”我道，“不想背上千古骂名的始皇，却是……”
“自黄帝以来，无数智者大能发现过那个秘密，他们不想让秘密泄露，怕秘密的暴露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却也不想让秘密堙灭在历史长河中，他们期待后人能够找到更好的使用秘密的方法，所以便把秘密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隐藏起来。其中一个智者把秘密藏在各种不同的书籍中，始皇便是在阅读书籍之时，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当他用秘密创下万古基业之时，我族告知他秘密可能带来的后果，始皇决定要掩盖这个秘密，只是这却不再是简单的事情！”

“那个大能将秘密隐藏在数百本书籍之中，想消除这个秘密，只有将这些书全部毁掉，若是只这样还好，可是那个时代的读书人也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始皇只好将这数百本书籍全部烧掉，几百名读书人也全部杀掉，更是为了震慑周围人等，活埋了几百读书人！”她道，“只是始皇自己也矛盾，所以在秦宫中，还留有书籍的副本，你上一次拍得的书，便是秦宫中遗留的副本！”
“那么火烧阿房宫呢，也是一样的目的？”我问道。
“墨子也是发现那秘密之人，他传于弟子，其墨子传人修筑阿房宫之时，便将秘密隐藏于阿房宫之中，始皇发觉大怒，但那秘密已经不是能够简单抹去了，始皇便毁掉阿房宫中的秘密，也就是火烧阿房宫，后来项羽毁掉只是一片焦土瓦砾而已！”
半晌，我才道：“不想那焚书坑儒和火烧阿房宫背后却有如此之事，这么说来，始皇却是无愧千古一帝。只是始皇如此英雄人物，怎么能被你族人说服！”
“自然不是说服，而是让他看到那秘密的后果！”她道。
“什么后果？”我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从自明后期以来，不少人寻那秘密，再无人成功，所以那秘密的后果已经失传！”她道。
“那若是再有人发现秘密，你们如何能说服他。”我问道。
“我只说后果失传，可是那后果却就在那里，带他去看便是！”她道。
“在哪里？”我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路线！”她笑道，“若是你想看，我便引你去看！”

“那结果能够看到？”我道。
“当然！”她道，“否则我们如何才能说服那些大能之辈！”
“你愿意带我去看？”我奇怪道，在这件事上，她一向不愿对我过多说起，可是今天却有全盘托出之意。
“我现在只是一人，”她平静地道，却无半分凄凉之感，“若是我死了你可以代替我做剩下的事情！”
“我，我并不想插手！”我喃喃道。
“你刚才不是反驳我说你崇尚的侠义精神幼稚，你若是与我一起并肩作战，那才是大侠义，”她道，“明末以来，无论西洋东洋，再无杰出人才，直到现在，东洋西洋韬光养晦数百年，又出不少能人异士，况且东西携手，这风云际会，我一人实在无力阻止！”
“那后果到底有多严重？”我问道。
“族中只是就留下了去看那结果的方法，我也没见过。”她道，“怎样，帮我一次！”
“那或许要与整个东西洋为敌，”我无奈笑道，“只怕是自寻死路！”
“男子立身唯一剑，不知事败与功成！”她朗朗上口道，“古今中外，逆势之辈，多不得好死，但凡顺势之流，都活的好好的！”
“你不必激我，”我苦笑道，“我要先看那结果！”
“我也早就想看了。”她笑道，“正好一起！”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我道。
“什么问题！”
“这纸上为何要写拼音！”我指着那几张写满拼音的纸张道。
“那你要她写什么？”她问道。
“完全可以写汉字！”我道。
“若要她写汉字，她却是写不出！”她道。
“为何？”
“那秘密并不是文字能够描述的。”她道。
“怎么会，每个读音都代表一个汉字，用拼音可以，用汉字为何不可！”我问道。
“古今中外，无论东洋西洋，稍微有点名头的便会著书立说，以名流青史，”她道，“可有两位，却从没留下文字的内容！”

“是谁！”我问道。
“孔子！”她道，“孔子可曾留下著作？”
“不曾！”我道，“还有谁？”
“苏格拉底！”她道，“他可曾留下著作？”
“也不曾！”我道，孔子和苏格拉底可谓东西方一等一的大家，虽无等身著作，可说起孔子，自始皇以来，哪一任帝王不遵从儒术，就是近代以来，儒家思想也大行其道。苏格拉底就更不必提，他是无可非议西方哲学奠基人。可这二位，任谁也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文字著作，就连其思想言行都是其弟子代为记录下来。
“世人都认为语言文字出现使人类社会进一大步，却不想道可道，非常道，真正的大道理，连说都说不出，又怎么能被写出来！”她道，“东西洋古代的许多典籍，都是通过口耳相传的形式传播开来，直至文字出现，这些典籍能够被完好的保留下来，但其精神却失去了！”
“什么样的东西，才是文字写不出的？”我问道。
“太多了，比如中西有望闻问切四种诊法，其中切就是切诊就是摸脉象，你可知脉象有多少种？”她问道。
“不知！”我道，我只会最简单的用脉搏判别内伤轻重之法，至于疾病却是一概不知。
“中医将脉象分为浮、沉、迟、数、滑、涩等28种，单看这二十八字，你能掌握着二十八种脉象么，为何中医传至今以有千年历史，可这二十八字却仍未有变化，便是是因为这二十八种脉象不可用语言文字道也，非亲身感触上成百上千次才能理会！”她道。

“那秘密也是这样，要用亲身感触才能体会？”我问道。
“不，那秘密虽然也是隐性知识，不过并不属此类，”她道，“那秘密属于另一种！”
“哪一种？”我又道。
“就像你要给一个古代人解释量子力学中的测不准原理一样，”她道，“你是给他写一大堆公式，然后从阿拉伯数字和基本数学开始，一直解释到薛定谔的那只猫，还是直接告诉他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当然是后者，”我不由的笑道，要给古人解释测不准原理，不知要花上多少年，不如干脆的告诉他空即是色，然后等大智慧之人顿悟，“你是说那秘密超越了我们这个时代，甚至无法用我们这个时代的语言文字来描述！”
“我只是猜测如此，我已经花了近二十年学习各种自然和社会科学知识，想研究我所掌握的那部分秘密，可如今依旧对那秘密一窍不通。”她道，“所以，我想那秘密一定远超我们的知识，只有大智慧和大机缘之人才可能掌握！”
“在现代你用了二十年都解不开，我不相信古代能有人解开！”我道。
“这也未必，若真是远超我们的时代，那至少以百万年计，那我与古人差距这几千年也不值一提！”她道，“况且古代大智慧之人并非我辈能妄议！”
“若真像你所说，那这秘密即使一般人拿在手里，也未必能懂，”我道，“若是大智慧之人掌握，他自然能考虑到后果，更是不必担心，你族何必花费如此多的心思！”

“古之大智慧之人是相对于我们这些一般人来说，”她道，“与那个秘密相比，或者说与那个秘密的掌握者来说，大智慧者也不过是小孩子而已！就像一个老套的比喻说的，一个拿着核弹的小孩子，可惜只有极少数的智者才能意识到自己是那个小孩子。”
“这么说那结果便是一个只看到自己手中的核弹的小孩子造成的！”我笑道。
她突然走到我身边，俯下身，紧紧的盯住我，“你很奇怪！我一直在观察你，可一只没有找到原因。”
“我！有什么奇怪！”我道。
“你没有发现么，”她道，“这件事情中你周围的人，都对那个秘密充满了无限的渴求，之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宁愿死，也要看那个秘密。可是你，你是最有机会了解那个秘密的，不过你太冷静了，冷静的要命！”
“我见过的奇事太多了，若是每一桩都要搞个明明白白，就算能活上一千岁也做不到呢！”我笑道。
“这也是另一种大智慧，”她道，说罢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正是这样，我才选你做我的同伴。”
在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是很得意的，虽然我知道，我绝非大智慧之人，只是经历多一些罢了，可这经历，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这些经历让我可以处事淡然，虽然这些经历早就教过我，切勿妄自尊大，我却总是忘记，直到我了解到那个秘密的一爪半鳞，才又一次记住这个教训。当然，这是之后我才意识到的。不过有一件事却马上给了我教训。
在我又一次外出买些吃食的时候，却发现了那些为了秘密连死都不怕的西洋人，我自以为很好的消除了行踪，不想他们还是找到这里来，而且看他们搜查的样子，是认准了我们一定躲在这一区域。

我稍做停留，便发觉他们人数已实属不多，想必之前在地下水道发生的事情后，他们已无更多的人力。
我已不敢过于放肆，只是在周边小店买到两只背包等物资和一些英式军用食品，虽然口味一定不会好，不过西洋菜重在热量足够，这对我等逃亡之人来说已是极好。
我返回住处，她看我带回的物资，便问道：“我们要走么？”
“他们已经找到这地方了，而且看他们的动作，便是认定我们躲在这里！”我道，“即使我们不走，也要做好准备！”
她没有答话，默默地将我带回的物品分成两份，再将食物等放入背包，最后将医疗物资放入背包外层，做完这一切，再将背包系紧。
我拿起一只背包，包里东西不多不少，恰好将包撑满，却又不会太多显得臃肿，而这只是她第一次打包，之前并无尝试。“我记得你说你在北非当过雇佣兵，”我问道，“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四年！”
“若是没有大智慧，你族是不会让你去的！”我道。
“是！”她道。
“那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问道。
“这里是军港，每天都有去往世界各地的军舰，”我道，“后天便有一艘巡洋舰载一位亲王去香港。”
“你猜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搭那艘船回去。”她笑道。
“我猜他们正在争论。”我道，“一方说，这是回去中国最快的路线，他们一定想做这艘船，而另一方说，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早有准备，所以一定会选择其他的船，第三方说，现在我们讨论的，他们一定也能想到。”
她噗嗤一笑，随即便大笑起来，直到笑到有泪水涌出，许久才道，“只是他们却小看了我，他们敢杀我族人，如此深仇大恨，怎能不报，正好有此机会，我生怕赶不上，又怎会如此思前想后。”
“你要怎样！”
“杀人者死，若是不给他们教训，岂是叫他们小看了我们！”
“不错！”我道，经过地下水道一事，我已经明白，兰斯洛他们并非自私自利之坏人，即使为了秘密杀死许多人，可为了秘密他们也能舍弃自己的性命，这已说不上是坏人，只是一群极端之人罢了。可东洋西洋，毕竟泾渭分明，所以她族的血海深仇，她势必要报，我却只能帮她，不为其他，只为同是武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