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疑似是个悬疑科幻文~~~~~继续标题长长长~~~~~

宁晖断言一下,我们都是心一沉。没人怀疑他的判断,大家只是在想,是谁,留下了这串脚印?
鞋底花纹丝毫看不出特殊之处,但从步距和鞋底花纹的叠压痕迹来看,对方至少有两个及以上的人身高差不多,约在1米75左右。还有一人稍矮,不足1米7,此人因腿短,偶有几个脚印没有踩中前人的脚印,溢了出来。
“会不会是刚才那老头说的四个去老柿子沟的人?”封一平再猜。我也赞同,从时间和人数看都对得上,便跟着点了点头。
宁晖没立时回答,他掏出地图摊放在地上,强光手电照射下,我看见他修长的右手食指尖点在一块标记着树林区域的边缘,说,“我们从这进的山,”抬腕看了看表,手指移进一段距离,“现在差不多在这里!”
封一平点头。
“这串脚印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宁晖的手比划了一下,从东南往西北,手指又点在地图上树林区域的北侧,“老柿子沟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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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希望我能用我有限的描绘能力来将并不复杂的地形说清楚。

从地图上来看,我们从西南进的山,山顶在东南角,一条蜿蜒山道从之前经过的村落直通山顶——这是延吉市为刺激旅游业而修筑的一条柏油路,宽仅容一辆车通过,不过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汇车平台,这不是重点,先行略过。在山道北侧略靠地图中央的位置,成长条状,从山腰一直延生到山道之侧的,则是老柿子林。
老柿子沟就藏在老柿子林的尽头。
它本是一道无名野沟,不知什么年月沟边长了几株野柿子树,渐渐的,柿子树越来越多,长成了瘦长一片。大概是水土的原因,整个山区唯独这里长着柿子林。所以要想去老柿子沟,只要沿着柿子林一路摸进去就可。不过修建山道时,周围的柿子林被砍去了许多,补种了一些行道树。之前老农说帮人指路,也就是将人领到山道侧的柿子林外缘而已。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树林和柿子林是紧紧挨着的,从地理位置上看,它位于柿子林的西南下脚。我们要去的翻山溪道,则在西北方向。
也就是说,平面图上看来,从左往右数,依次是翻山溪道、树林和老柿子林。我们的前进方向是西北,老柿子林在我们的东北,这行脚印若是那队前往老柿子林的人所留,则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此。当然,这里还有其他可能性,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老柿子林,亦或者,还有第三队不知目的的人如我们一般深夜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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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一平沿着脚印来的方向摸了过去,去看看情况,我们就地休息。古蓓薇挨着我,用手套捂着脸,似是这样会暖和一点。雪夜里,原地呆着不动可比运动要感觉冷得多。大家都静默着,我耳边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封一平返转,他没有立时向宁晖汇报,而是伸手递上一根树枝,枝头还有几片残叶,要落不落的。
宁晖接过来看了看,不说话。
古蓓薇不明白,悄声问我,“是什么?”
我认出了叶子形状,回,“柿子树树枝!”看来封一平沿着脚印方向一直摸到了柿子林。
“看到一株柿子树我就回来了,没再往里探。”封一平说,“应该错不了,是那四个人。”

显然那四人先沿着柿子林走了一阵,然后左转穿过柿子林来到树林,这个方向变化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因为迷路的缘故。问题到此便严峻起来,明明不是去老柿子沟,为什么要让老农为他们指出老柿子沟的路?如此大费周章的绕路,我只能有一个猜想,他们想隐藏行踪。至于他们的目的地是哪,不得而知。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2 21:32:00 +0800 CST  
茫茫雪地里留下了两行足印,那一串甚至比我们的足印更规制有序。它隐匿入前方的黑暗,似是在讥诮着邀请,“想知道我们去哪么?那就跟着来吧!”
我们果然跟着去了。
宁晖将树枝丢在地上,做了一个手势,大家便排好队形继续往里走。有了前人留下的脚印,封一平的路探得轻松许多,因此,我们的步法也加快了不少。
起初我还有些疑虑,以为下一步便会看见那串足音突然转向,朝向另外一个地方。但是这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了一个小时后,队伍再度停了下来。

面前一块空地,脚印凌乱,一片嘈杂。
封一平上前探查一阵,转头道,“他们在这停了一下。”然后握着探路棒四下刺刺、翻翻,想找到更多的线索。
宁晖掏出GPS定位器对比地图,仔细查了查,然后抬头看着我们说,“接下来就要入溪道了,同志们,看来我们有伴了……”
尽管我已经在心里将这个可能性想过了好几次,但听宁晖这样说出,心中还是不小的吃了一惊。
忽然封一平一声低呼,“宁队,来看看这里。”我们一起围了过去。
原来封一平翻开了一个小雪堆,发现了被刻意埋在雪下的一堆垃圾,主要是一些食物的包装纸。封一平低头将那些包装纸一一捡起,展开,都是中国超市里随处可买到的高热量食物,巧克力、奶油蛋糕、还有肉类食物的真空包装袋。
朱投叹了句,“伙食不错。”
看到这些垃圾,我觉得肚子饿了起来。这一路确实消耗不少,若是等下便要走那条危险的溪道,这里真是最好的休整之地。我突然生起一种感觉,于是冲口而出,“他们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众人一时无言,静了会,朱投率先问,“你怎么知道?”
“第六感。”不等我答,古蓓薇笑着接了话,“女人的第六感。”
封一平轻笑一声不做评价,继续扒拉着那堆垃圾,不知看到了什么,脱了手套弯腰拾起一样东西,举在我们面前。
是烟头。黄色的过滤嘴下白色的烟身还剩了些,看不出品牌。烟头一共5个,看来他们中有一个人烟瘾比其他人都要大一些,在别人吸一支烟的时间里,他吸了两支。
之后再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封一平将垃圾原样埋好,然后问宁晖,“接下来呢?”
宁晖看了看时间,“原地休息5分钟,吃点东西。”
古蓓薇早已找了个石头块坐了下去,我来到她附近,打开包掏出干粮,咬了一口,干涩难以下咽。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我抬头看去,见古蓓薇手中握着一只便携式保暖杯的杯盖,袅袅热气从杯盖中升起。我接过,拿近一些,被寒风吹麻木的鼻子嗅到咖啡的浓香。我简直又惊又喜。
古蓓薇捧着保暖杯吞了口咖啡,冲我笑着,“我熬夜没咖啡可不行,所以特意带了壶!”我道谢后低头啜咖啡,两三口咖啡吞下,肚子里暖和起来。

短短五分钟大家都吃了不少东西,接下来便是比较危险地段,要小心要保持高度警惕,要有充足体力,更何况前面还有一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知目的的、不明善恶的人。
继而宁晖吩咐我们准备登山镐。我先帮古蓓薇把登山镐装好,将腕带套进她的右手腕,边告诉她不要担心,前头后头都有人,有人拉有人垫不怕摔,注意脚下就行。
古蓓薇边试着手里登山镐的重量,边开玩笑说,“拿你当肉垫薄了点。”
我笑回,“没事,我第一时间会让开,古主任您直接往朱投身上掉就是,他厚实着呢!”
朱投跟上,“是啊古主任,您只管往我身上掉,我接得住您。接不住我也一定护着您,保证让您不偏不倚丝毫不差的掉进蒙古这小子的怀里!”
“哟!”古蓓薇笑起来,“合着你们都想好了啊,我一摔就一个接一个的让,不摔死我你们不甘心是吧!”
“那哪儿能呢!”朱投辨道,“我这不是学孔融让梨大义灭亲给蒙古这孩子一个表现的机会么!没准接住您一次,回去了队里就给个,呃,不说多了吧,三等功总有吧,多攒几个,奖金津贴这么一拿,蒙古就够钱娶媳妇了!”
我发现朱投打趣的对象总是张行天,而张行天总是好脾气的由着朱投埋汰。两人配合很好。
张行天朝朱投那踢了一脚雪雾子,口里笑骂,“就你学问好,孔融让梨大义灭亲俩词让你这么一用,简直神了!驴唇终于对上马嘴了!”
“哟,学问这玩意,咱可真别半斤笑八两了!”朱投反击,“你文化考试的时候可没少挠头,我都替你那几根毛着急,长哪不好啊,长你头上!招谁惹谁了一不留神就被挠,一挠掉一地。”
在他们的插科打诨中,我整理好行装,顺便把短匕首也抽了出来,插在登山包侧面口袋中,还反手试了几下,确保一抽就能拔出来。
宁晖从休息地方站了起来,给了大家一个讯号,话语声立刻停了下来。他朝封一平颔了颔首,封一平一手执着登山镐,一手握着探路棒,率先走去。
我们一一跟上,果然没走几步,又看见了那一行脚印。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2 21:33:00 +0800 CST  
此时这行脚印在我心中已经丰满起来,这是四个男人,饿了就吃巧克力和蛋糕,累了抽抽烟歇歇脚。估计也有类似朱投和张行天这样的队员存在,一有空就互相调侃,为队里营造轻松气氛,减缓精神压力。
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我没有深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偷渡的可能性不太大。地球人都知道朝鲜是个什么地方,什么人会往那偷渡?去参加短期高效减肥班还是忆苦思甜冬令营?
难道是敌特组织搞破坏?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可能性不小!
这里是中朝边境,若是朝鲜政府建了某处秘密军事基地,且受到我方有关部门给予的若干人道主义协助,此等内情被第三国得知前来摸底甚至暗中破坏,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上头得了讯息,便派出我们这支小队来‘守株待兔’,争取剿敌匪捉舌头双管齐下。这么一想,似乎逻辑上又通顺起来。只是被他们跑到了我们前面,将来谁是‘兔子’还很难讲。万一我们被守了,凭着手里的一把短刀要把场面扳回来,难度可不小。
我按着这个思路继续走,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么这个敌特组织会是哪国的?
韩国啊!必须的!
任何时候,情报战场的斗争从来不曾熄过火,都是你来我往打得一塌糊涂如火如荼啊……
我心里一片恍然,难怪之前老农说过,前个月很多韩国游人,估计有特务化妆成普通游客来勘探地形,所以现在才会对这条路这么熟悉!
不过……我立刻想到几处破绽:
其一,古蓓薇的身份是一道不和谐的音符,这样的行动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心理医生有什么用?难道要就地进行心理诱导型逼供?
其二,为什么只能用冷兵器?
其三,如果勘探过,那四人队伍为什么还需要依靠当地村民才能找到柿子林的方位?
其四……还没想到……
我甩了甩了头,觉得这个猜想也有些站不住脚。对方来意不明,但我直觉觉得他们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由心里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

走了十分钟左右,我们来到了个斜坡底下。夜色掩映,看不见山体的真貌,只是觉得一路行来虽然也是在爬山,但坡度不超过10%。但山势在这里猛然起了个突变,眼前斜坡的坡度至少在35%左右。
我看了看古蓓薇,原本的一点担心在看见她满脸的跃跃欲试时消失殆尽。她回眼看我,笑着说,“我业余时间喜欢攀岩,练过,别担心。”
古蓓薇可真会猜人的心思!我笑一笑,转脸,继而听见她喃喃低声叹了句,“真有些等不及了……”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2 21:34:00 +0800 CST  
正式登山,嗯,不应该说是登山,是攀沟前,我被宁晖提溜出来额外共度了三分钟的二人世界时光。他戴着帽子,一直压到眉毛上沿,风雪衣拉链拉到顶,将脸又遮到了鼻子下方,整张脸就露出一双精芒眼和一只挺鼻。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我看不见的薄唇中透出来,我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他的喉结的运动频率。空气尽管清寒,却没有冻住气息的流动,我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烟草和古龙水混合在一起的特有体味。
其实他没啥秘密跟我分享,就是提醒我注意古蓓薇的安全,警告我从现在开始不能再走神了。我的确一路都在走神,也不知道他一直在我前头中间还隔着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

闲话少说废话短说,封一平继续打头,我们开始攀沟。此时脚下感觉已经和之前大为不同,踩上的都是坚硬而略有松动的石头。不时有小石头被前人踩崩了,一路滚着从我身边落下。
长白山为休眠火山,最近一次火山喷发好像是在康熙年间,山体多为白色浮石组成,加之积雪,常年呈现白色。我想,这大概是‘长白山’此名来由之一。几个简单的字组合在一起,形成了这样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且切合实际。
汉字是多么的博大精深啊,我感慨着。
小石子突如落雨般扑簌簌滑下,我伸手一托,及时顶住了古蓓薇踏空了的左脚。她回头,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笑着向我道谢。未等我说句不用,她前头的宁晖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古蓓薇肩上的衣服往上一提。在我俩的合力帮助下,古蓓薇爬过了这处陡峭险境。
我翻上这个几乎90垂直的巨石障碍,看见一个平台,古蓓薇正和宁晖商量着,“休息一下可以么,宁队?”我们已经爬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的体力有些透支。
宁晖抬腕看了看表,微一沉吟,便下达了原地休息十分钟的命令。我心算了一下,古蓓薇的脚程比我想象得弱了些,加上之前封一平前往柿子林查探耗费的时间,关于任务宁晖所定的8个小时可能会有些不够。
古蓓薇坐了下来,敲敲自己的腿,“老了,再怎么保养锻炼都没用哦……”说着,抬头看看我,笑着续道,“还是年轻好,有活力!真想返老还童啊……”我笑一下表示应和,然后四处走了走。
脚下触感又发生了变化,一公分左右直径的小石子满铺在这块天生于陡坡之上的平台,落脚吃不住力,一踩地面就陷进几分。石子彼此挤压,随着脚步,发出咯吱响声。想必当年溪水还盛时,从上游一路冲刷至此,积淀下来。
封一平在查探前路,我走到他身边,看见他手里抓着一把石子,在头灯的照射下,密布细孔的灰白的石子呈现淡黄之色。
“多孔玄武岩,可以用来做首饰。”封一平突然出声,“妞儿,要不要带一些回去?”
“首饰?”我讶笑,“我要首饰做什么?”我身上唯一的首饰就是手表,假如它能被当做首饰的话。
“女孩子嘛,总归想要戴点什么。”封一平将手里的石子一颗一颗的丢下,眉头略挑,眼里一丝似有若无笑意。
想起之前宁晖所言,我笑回,“你不觉得,一个看上去不是女军人就是女杀手的女孩,戴着再美丽的首饰也会不伦不类么?”
封一平一怔。
我继续刻薄回敬,做讶然态道,“噢,对了,或者你说得没错,这样粗糙的石头刚好适合那种人!”边说,边弯腰捡起一颗,托在掌心里对着月色,石子满是细孔的粗糙结构让我想起天文望远镜里的月球表面。
朱投路过我们身边,大概将对话听去了大半,拍了拍封一平的肩,“保重啊,兄弟。”摇摇头走了。
封一平失笑,偏头看了看夜色,再看看我,继而将目光落在宁晖身上,露出些深思神色。我突然心慌,为自己逞一时口快而感后悔。
“看来已经有人和你沟通过了,那么,我就不浪费时间了。”封一平转回头继续查探地形,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再丢下一句,“不过,如果我能早些看见早上出现在机场的你,我不会轻易为你下那样的定语。”
这算是道歉么,还是夸奖?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2 21:35:00 +0800 CST  
过了几分钟,宁晖投了一个眼神给古蓓薇。古蓓薇会意,一撑大腿慢慢站了起来,我上前搀扶了她一下,她笑着拒绝,“真把我当老太婆了?”
我们继续攀爬,速度更慢了,因为脚下全是虚浮的火山浮石碎粒,很不好受力。一路只听见脚步打滑和石子摩擦碾压大片滑落的声音,古蓓薇用登山镐撑着身体,不时发出低低惊呼。此时我不敢再走神,密切关注着她的身形,好几次从后托住她因失衡而倾斜的身体。渐渐的,我察觉自己的呼吸亦开始沉重起来。
护送任务最累的就是我这个位置——贴身保镖——尤其是在比较复杂的地形或者情势下。很多时候,精神疲惫远比物理疲惫更容易摧垮人的意志。我此时心分二用,一边要注意自己脚下,一边要照顾古蓓薇,在爬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山后,开始感觉疲劳。
这种‘疲劳’感觉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就是‘力不从心’。这在以往的训练中常常出现,但是每次极限状态时,我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就一下,或者只有短短的三秒,苦难就过去了……

记得有一次训练,从清早六点开始我们就被教官赶进海水里,一站站到中午十二点。涨早潮时海水一直淹到胸口,浮力和潮水推力迫得人站立不稳,几次踉跄,我差点扑倒在地——凡扑倒的人都得在训练后加负重跑三千米!——想想看,早晨六点开始饿着肚子在咸腥的海水里一泡就是六个小时,之后再每只腿上裹着5公斤一只的沙包跑3000米!
太阳出来的时候,海面温度上升,大滴的汗从我的额头渗出。盐分的流失使我更加无力,我开始幻想自己是蒸笼中的大白面馒头,随着白色的蒸汽腾腾冒起,我开始体温升高体型膨胀。
一想就岔开了注意力,不再觉得周遭环境多么令人难以忍受,只是觉得肚中饿得厉害,真想一口把自己吃掉。
这样的训练主要目的不是锻炼人的体力,而是精神压力承受力。
后来,不少队友扑倒了,于是连中饭也没吃就被轰到操场跑步,泰半累晕在跑道上,还有的趴在道边就开始空呕,可是肚里空空,所以吐出来的都是黄绿的胆汁。
我幸免于难。靠得不是体力,是幻想。在这类似的训练项目中,我的成绩总是比较不错。

我又开始怀念热乎乎的白面馒头了……这样的雪天,没什么比刚出笼的馒头更香甜。

~

月上中天的时候,我们终于爬到了山顶。月色辉映下,四周一片白茫茫,如身在汪洋。大家都有点气喘,这样寒冷的气温下进行这样强度不小的运动,消耗的体力远比其他时候为多。

一截锈了的栏杆横在我们面前,上面缠着一人多高同样生了锈的带刺铁丝。栏杆上刷着的白色的漆早已斑驳不堪,竖杆底部残存着红漆的字,依稀辨认得出是中朝双语,整个字体已经无法阅读,我猜应该是‘中朝分界线’几个字样。
铁丝被剪开了一个洞,刚好容一人钻出,断口新鲜,应是前人所为。
大家围着洞口默立,无人言语。
宁晖和封一平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路行来,我察觉就数他们两个的合作有默契。
宁晖突然开口问古蓓薇,“古主任,你觉得呢?”古蓓薇没有说话。
在我身后的朱投嘀咕了一句,“难道有第二支小队执行相同的任务?”
朱投的话让我恍然大悟,想必宁晖和封一平都作如此考虑,所以宁晖才会向古蓓薇寻求意见,毕竟她是这个任务的关键人物。
“我毫无头绪,”古蓓薇却缓缓摇了摇头,“但是我可以保证,小朱刚才说的事情不存在!”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2 21:36:00 +0800 CST  
在山顶我们稍作休憩,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封一平游走了一圈,毫无收获,低声对宁晖道,“他们这一路都没有停,不知道我们落下了多远。”
宁晖摸着下巴不语,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正好对上我打量他们的视线。他的目光清冷而疏远,我当时并不了解其中含意,只是低头,捧着古蓓薇和我分享的还温热的咖啡啜饮不已。

十五分钟后,我们越过那个铁丝洞进入朝鲜边境。宁晖吩咐封一平和张行天关上了头灯,幸好月色虽然朦胧,但还是看得清脚下的路。
虽然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我还是更喜欢下山的感觉,只要控制好平衡,便可借由地球引力达到目的。但古蓓薇显然和我相反,她一路东倒西歪,走两步就要摔一次,我干脆一手架着她的胳膊和她并排前行。
跟在我们身后的朱投和张行天不时伸手相扶,可还是比不上封一平和宁晖的速度。他们走得极快,似是想赶到前面去看个究竟。渐渐的,我们之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我紧紧盯着宁晖的背影,生怕绕过一块石或一株大树,就会失去他的踪迹。
不知走了多久,我胳膊下的古蓓薇越来越重,想是她越来越没力气了。我低声问她觉得怎样,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古蓓薇只是摇头说她能坚持。可是就在古蓓薇表态后没几脚路程,她就失了足,脚下一滑歪着往地上倒去。我一下没拉住,被惯性带得跟着她一起摔倒。
在古蓓薇触地瞬间,我手下用力一捞,和她调换了位置,她的身体重重砸在我身上。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发出多大动静,倒是她,一时不察,发出好大一声‘哎哟!’。
夜色中这声高频惊呼极具穿透力,不知传了多远的距离。
接着古蓓薇双手一撑,想从我身上爬起,这本是她的下意识之举,却又给了我一个推力,我突觉不对劲。撑在地上维持平衡的那只右手开始陷入地里,越陷越深,一忽儿功夫,地上的碎石子就如流沙一般吞噬了我大半个胳膊。
好在朱投和张行天及时上前将古蓓薇扶起,失去了她的体重的重压,我察觉下陷速度似是有所减缓,但也只是减缓而已。等宁晖和封一平闻声赶到的时候,我一整只胳膊已经埋了进去。我用左手撑地,想把右手拔出来,却发现丝毫无法借力,稍一用劲,左手也开始下陷。
宁晖发现异状,立时提示我不要再动弹。我停下动作,只觉埋进石堆里的那只右胳膊痛得要命,若是没有厚实的衣服抵挡,想必会被石头锋锐的棱角划个满堂彩。
接着宁晖将手一扬,阻止了向我走来的封一平,指了指脚下,说,“这块地方不对劲!”
我循着他的指点看去,从他的脚边到我躺着的地方、直径两米左右范围内,铺着一层格外碎细的石子。周遭虽然一片纷乱踩踏过后的狼藉,但积雪冰渣不少,唯独这里毫无积雪痕迹,应是有人后天所为。见状,封一平站在石子圈边找到一块稍大一些石头,试了试脚,然后伸手将探路棒递过来。
我用左手握住棒头,大力传来,整个人被带起。伴随一阵刺耳的石子摩擦发出的噪音,大半只胳膊拔出地面。痛感锐减,我长呼出一口气。
就在我即将脱困之时,突见封一平身形一歪,他身下地面忽然出现一个大洞,继而哗啦啦碎石落如夏日午后的急雨一般。宁晖反应极其迅速,他扑了过去伸手一抓,却只抓到了封一平头戴的帽子。
一声惊叫堵在我的喉咙眼,我眼睁睁看着封一平整个人陷落洞中消失不见,接着身下碎石如水流带着我一起下滑。急切间我的双手胡乱抓摸,终于攀住了一块凸出的石头,俄而整个人悬在半空。
重物坠地声伴随着一声闷哼传了上来,不知他情况怎样。
身边不时碎石落下,刷拉声不绝。整个变故发生时间不超过十秒,旁人都待在原地不敢有所动静,只是古蓓薇又发出一声惊呼。
“妞儿,你怎样?”动静稍缓后宁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头来查探情况。
原来刚才那处石子圈已经整个的陷落,露出一个天然石洞,此时我就挂在洞口。
“我没事,”我回,不由焦急道,“封一平掉下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边说边双手用劲,蹬着石壁爬了上来。穿的衣服太多,爬来颇有些气喘。
宁晖对着洞口唤了封一平几声,好久传来他的声音,“宁队,我还行,摔了一下,没伤着骨头。”听不出受伤后的痛楚,应该情况良好。
“绳索!”宁晖转回头吩咐。闻言朱投麻利的放下背包,掏出一捆登山绳,抽出绳头绑在洞边一株树上,接着将另一头丢进洞里。
我蹲在洞边向里看,黑黝黝的洞口如怪兽的巨嘴,往外吐出冰冷腥臭的气息,洞壁凹凸的石块如交错的犬牙,棱角分明。封一平就算没伤到骨头,想必外伤不少,但估计也是靠着这些凸出的石块才帮他减缓了降落的速度,这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身边轻缓蹲下一个人,余光瞥去,是古蓓薇。目光落下时,我突然发现一样事物在月光中晶莹发亮,伸手捡起,是一片撕裂了的塑料薄膜。
接着洞底闪过一道黄光,封一平打开了头灯,映出些微洞中景观。只见光一闪,直直射出洞口,应是封一平抬起了头,继而我听见他的声音,“宁队,你最好下来看一下……”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2 21:37:00 +0800 CST  
@冰心玉1975 2012-3-19 10:28:00
凌晨4点发的,楼主不睡觉呀,这个习惯不好,早点休息,美容养颜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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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我发誓今晚11点前一定要睡觉,这样的誓发了好多次了。。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2 21:39:00 +0800 CST  
@忠厚老实的狼 2012-3-22 3:55:00
悄悄的 添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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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爪子,谢谢盖楼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2 21:39:00 +0800 CST  
@冰心玉1975 2012-3-27 9:23:00
那边更了,这边怎么没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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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更啦~~~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03:40:00 +0800 CST  
【来晚了来晚了破网络】

我敏感的察觉封一平的语气很特别,不知他在洞底发现了什么。我很好奇,但也得忍耐,因空间有限,只有宁晖一人下了洞。同样好奇的还有古蓓薇,她蹲在洞口时而朝里探望,时而看看我,目光都是询问。我只能摇头。朱投和张行天应该是这样的情形见得多了,两人守着绳索一语不发。
登山绳被人的体重绷得紧紧的,随着下降的动作而时颤时移,过了一阵,绳索恢复了平静。因为不了解宁晖的下降速度,所以我估算不出洞到底有多深。稍后他便揿亮了手电,昏黄的光被他和封一平的身形一挡,继而余光被黝黑的洞壁所吸,我的视线依旧难以触底。
低语声响起,两人都是男中音,又被刻意压低过,和着回声,我再如何仔细的听也只能依稀听见只言片语,却辨不清说话的人是谁。
他们交谈了阵后,便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稍后我听见有人说,“……要不要……看一看……”从语气猜,这是封一平在向宁晖寻求意见。
宁晖简单回了一个‘好’字,一个单音节字,撞着洞壁传上来,让我听了个真切。又过了一会儿绳索便有了动静,它有节奏的抖了几下。朱投见了,对张行天说,“来,蒙古,搭把手,宁队和一平要把底下的东西弄上来。”
我护着古蓓薇后退一步,给他二人让了地方出来,两人拽着绳索开始拉。绳索绷得紧极,底下拴着的东西看上去分量不轻。
“哟,是什么呀?”古蓓薇在我身边嘀咕起来,“要是跟咱没关系,就别管了呗!”我其实是赞同她的。
朱投也听见了,回头笑着说,“没准发现了个宝藏,大家伙儿就便发个财。”
张行天嗤道,“最近又开始玩网游了吧你,满脑子装得不是宝藏就是女人,真出息!”
古蓓薇跟着笑说,“金钱和女人是每个正常男人的欲求,满脑子装着这个不丢人!”
“看看,古主任都说了吧……”朱投得意起来,继续打趣张行天,“蒙古,你一天到晚想媳妇儿这事,不丢人!”
“你怎么老惦记着我媳妇儿啊你!”张行天假模假样的抗议,“我媳妇儿是你能惦记的么!我媳妇儿在哪我都不知道,怎么就被你惦记上了?”

随着这几句闲聊,那东西已经被拉到了洞顶。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双套着灰色登山靴的脚,黄色的牛筋鞋底刻着很深的花,缝隙内卡着泥土和几颗碎石。石子是白色的,若是我猜的没错,我们脚下的鞋缝里也卡着不少这些浮石碎粒。
大家一下都不说话了,又拉了两下,鞋之后就是小腿,继而大腿,很快的,整个下半身已经出现,两条腿硬邦邦的直并着,膝盖弯也不弯,很显然这是一具尸体。朱投和张行天四只手加力,尸体跟着往上提了提却没被拉动,大概是衣服挂在了什么地方。
“妞儿,劳驾,去瞅瞅。”朱投压低嗓音对我说,似是怕惊扰了死者。
我依言上前蹲下,将手伸到尸体底下摸了摸,隔着厚厚的手套,还是明显感觉到尸身的僵硬和冰冷。
洞口的小石子被我踩下去几颗,噼里啪啦一路到底,宁晖将手电扬起,照在洞口扩散成好大一团,“怎么了?”我听见他问,声音嗡嗡的。
我摸到了挂在石块突起的衣服下摆,用力将它扯开来,边朝洞里回了一句,“没事,衣服挂住了。”说完也不离开,转头对朱投示意了一下,然后扶着尸体维持平衡。随着朱投和张行天的大力猛扯,尸体终于被整个儿拉出了洞。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36:00 +0800 CST  
这是一具成年男尸,穿一身暗色的登山服,身高约一米七到一米七五,因是趴在地上,看不见五官。躯体早已僵硬,硬邦邦的躺在地上,如一段枯木。
朱投将登山绳再度抛下,不一阵,封一平和宁晖先后爬了出来。我立时将目光投在封一平身上,他脸颊有数道擦痕,混着泥土和鲜血,看着有些可怖,但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伤痕。得亏天冷穿得多,且风雪衣质地紧密抗擦耐磨。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封一平向我送来安慰的一瞥。我咧了咧嘴角,以示感激。之后我们的注意力毫无意外的被地上这具尸体吸引住,我看看尸体,再看看宁晖,心中猜测他的下一步打算。
宁晖朝张行天颔首一下,“蒙古,给一平看看。”
张行天干脆应了声‘是’,放下背包拉开拉链,取出一只急救包奔到封一平身边。
“朱投,把它翻过来!”宁晖继续下命令,不过这次是朝尸体点了点头。
朱投也干脆应了声‘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尸体边,弯腰伸手麻溜的将尸体翻了个个。突然他发出一声惊呼,往后退了一大步。
古蓓薇朝我走了几步,紧紧贴在我身边,我伸手挽住她。
朱投正挡在我们前面,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以至于发出这样的声音,连张行天也捏着药棉忘记给封一平的伤口消毒,伸长了脖子直往朱投跟前瞧。
“也没什么,”封一平很淡定的说,“这个人的脸被划烂了而已。”想必是他和宁晖在洞底已经略做过检查。
虽然看不见情形,但我还是跟了一句,“是不是失足掉进洞里时蹭伤的?”
朱投回头,“不是蹭伤的,是用刀之类的东西划烂的!”边说边让开一步,昏暗的月光下,我看见了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古蓓薇亦是忍不住低呼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这是一张被尖锐利器划得五官完全混做一团的脸,满脸密密麻麻不知道被划了多少刀!
肉从伤口翻出,已经泛青,暗黑的血布了满脸。青白的眼珠瞪出眼眶外;鼻子被两道刀口切断,鼻尖部分已经不知去向,留下两个深圆的小黑洞,洞里塞满了干涸的黑血;唇瓣分成四五段,每一段都弯扭凝缩,豁着血口,像被斩断的蚯蚓,每一截都在痛苦的扭曲、翻滚,最后凝固在最痛苦的那一刻……
皎白月色照映下,表面覆着一层青白。我初以为是月色的缘故,近前观察了一下,察觉那是死者脸上布着的一层寒霜。从霜的厚度来看, 此人死了至少在两天以上。
难道他是我们那素未谋面的游伴中的一员?我做如此猜想。
宁晖抚着下巴不语。
张行天为封一平处理好了伤口,不待宁晖吩咐便蹲下检查起来。脸完全被划烂,没有研究价值,他便从衣服开始。先搜了衣兜和裤兜,毫无意外的空空如也。接着他查了查衣服标牌,都是很大众化的一个名牌。搜了一圈后,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对方若不是一般登山爱好者,就是如我们这般刻意掩饰身份。前者的可能性比后者更低,毕竟即便是登山意外,也用不着将脸划成这幅人怕鬼嫌的模样。
五分钟的快速搜查后,张行天抬头看着宁晖,汇报说,“致命伤是颈脖一刀,暂时没看到其他伤口。”
宁晖一直在沉默,闻言他的眼光闪了闪,蹲了下来,伸手将死者捏成拳头的右手从袖管中扒拉出来。
粗看下去五只手指都屈起了第一个指节,第二个指节不规则相对,以奇异的姿态蜷缩着。
张行天讶异的‘咿’了一下,迅速学宁晖模样将尸体的左手扒拉出来,同样的第二指节相对着蜷成了拳头,但无名指指根一圈白色的印痕,在黄黑的皮肤下非常显眼,应该是戒指留下的痕迹。看来,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可怜的寡妇……
接着张行天用劲把尸体的手指掰开来,沉声说,“第一个指节都被切去了。”
原来之前是我看错了,那两只手十个手指头的第一个指节不是屈着,而是被人从关节处截断了。
“牙应该也没了。”宁晖断言一句,我们都将注意力转到尸体的嘴部。
我拖着古蓓薇稍稍移动了一下,好就近观察。只见张行天一手扶住尸体下颚一手扣住嘴唇上缘,稍一用劲,只听喀拉一声,掰断了一小片唇瓣。“妈的!”他低声咒骂一句,然后低头在周遭搜寻一下,捡起一根树枝,探进尸体嘴里,一撬,又是喀拉一声响,尸体的嘴被撬开来。
张行天脱了右手手套,将两根食指伸进尸体大张着的嘴里,摸了一圈后道,“是的,牙都被敲了!”他低着头,头灯的灯光正好射进了那张嘴里,像是美好的食物被那张无牙大口贪婪的吞食着。
“是谋杀么?”古蓓薇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死了连尸体也不放过?好残忍,干嘛要这样?”
“是我们的同行,”封一平接道,“外国同行。”
我心里微微一叹,情绪复杂没有言语可表。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36:00 +0800 CST  
【神哎~~~验证码终于无情的抛弃我了~~】

一般在越境任务中,处理带不回来的队友尸体最好的方式是放把火烧掉,但此法显然不适应于此地,所以划烂面目、切掉指尖、敲掉牙齿等成为首选。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我们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能做的可能也只有这么多……
我无法继续往下想,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流连而过,我希望这样的事情永远不要发生。

“死因是什么?处理内奸?”封一平转而问。我猜这个问题是提给宁晖的,但宁晖没有回答,只是对张行天下了个命令,“做个快速的全身检查!”
张行天领命,再度蹲在尸体边上。只听嗤啦声响一线,他先将尸体的外衣拉链拉了开来。
接着宁晖转头对古蓓薇说,“古主任,您先去那边等一等,休息一下。”说着使了个眼色给我。
我会意,扶着古蓓薇朝一侧走去。显然,古蓓薇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月色下对着一具冷冰冰的男尸,她捡了块石头坐好,似是有些嫌冷的跺了跺脚,接着抬头问我,“刚才你没事吧?”
我不解,疑惑望了她一眼。古蓓薇微笑着解释,“刚才多亏你救了我,否则就该我掉到那洞底下跟那位陌生男人作伴了,脸被划成那样,也不知道是帅哥还是丑男。”
我忍不住一乐。
“你真的没受伤?”古蓓薇再问,很关切的样子。
我有些感动,被人关心总是个不错的事儿,遂摇了摇头回答,“我没事。”
“那就好,”她放心的笑笑,然后冲我眨了一下眼,“你若是受了伤,有人可得心疼了……”
她话里有话,我却心里有鬼不敢追问,转头看了宁晖一眼。他一手插兜,低着头看着忙碌的张行天。

张行天此时已经借助刀的帮助把尸体的外衣尽数除下,头灯的光似是不够,他亦掏出了强光手电来做辅助,将手电头部咬在嘴里。
朱投也没闲着,他在四周游走一番,然后弯腰翻开几块石头捡起了什么,捧着来到宁晖身边,低声说,“宁队,瞧这个。”
宁晖伸手接过,反射着月光,那东西闪了一下,我认出那是我之前捡到过的塑料薄膜。封一平亦凑了上来,扫了一眼便下结论,“是用来藏尸的!先垫几块大石头,再铺上塑料薄膜后用小石子填缝。刚才我一用劲,踩塌了一块支撑受力的大石头,所以洞就整个陷了。”
“有发现了,宁队!”张行天突然抬头说。我极想奔过去看一看,但考虑到古蓓薇,只能忍住好奇心,幸好张行天的声音不小,“腿部有伤,大腿骨折了,没有紧急处理伤口的痕迹。”
张行天的话让我心猛然一沉,我迅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封一平也想到了,几乎将我心中所想丝毫不差的说了出来,“难道这个人是因为受了伤无法继续完成任务,所以便被就地解决了?”
此语一出,大家一片默然冷肃。这要是真的,那可就太残忍了……
继而封一平愤懑的骂了一句粗口,“X他妈的!”我鲜少见封一平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刻,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我不由注视着他,月光下他的眉头深锁,眼中射出怒火。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37:00 +0800 CST  
张行天站起身来,在野地里抓了一捧雪搓了搓手,边问,“宁队,现在呢?”
宁晖尚在沉吟,古蓓薇抢先催促起来,“我们还是继续下山吧。”
我敏感察觉朱投扬了一下眉,射了一眼不悦过来。我暗叹,还没到银笸箩山,指挥权还在宁晖手上,古蓓薇这样表态只会让那些久跟宁晖长期接受宁晖命令的队员们反感,仅管我觉得古蓓薇的提议非常正确——尸体已经经过了专业处理,估计就算就地尸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更何况我不确定张行天还能胜任法医一职。
宁晖似是没有介意,他用眼神点了一下张行天和朱投二人,“你们俩,清扫一下痕迹。”接着掏出GPS定位器和地图来,核对我们此时的位置及离目的地的距离。
我转对古蓓薇道,“古主任,您现在先稍微活动一下吧。”寒风中坐了这么会功夫,之前爬山时沁出来的汗已经凉透,贴着我的肌肤,腿关节还有些僵硬,相信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古蓓薇应了个‘好’,起身慢慢伸展开四肢。我一同站了起来,对她说,“古主任,请您跟着我的动作一起。”边说边屈膝开始揉膝盖关节。
没做两节,突然封一平声音响了起来,有些气急模样,“等等!”
我抬头看去,朱投和张行天两人抬起了尸体正要往洞里扔,尸体身上的衣服在检查的时候已经被割坏,此时胡乱的堆在表面。
封一平疾步来到两人身边,沉声说,“放下,我来!”语意中有隐隐怒意。
张行天率先将尸体放下,接着伸手拉了一下正在犹豫的朱投。朱投嘀咕了一句,“一平,你这是何必呢!”似是不满封一平的横插一杠。
封一平不语,来到尸体跟前,蹲下,替它整理起衣服来,小心翼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我有些啧啧称奇。
古蓓薇喃喃而道,“有意思,有点儿意思……”
我看了看古蓓薇,她微微笑着,似是看见什么新奇事物,接着我将目光转向宁晖,他却依旧在核对地图,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
封一平很快将衣物整理完毕,该穿的穿,该套的套,还把衣服拉链一直拉到顶。衣领翻起,将受伤的脸遮住一小部分。然后用之前那根登山绳拴住尸体,小心翼翼的把它推进洞中。他的脚步被尸体下坠之势带得有些踉跄,朱投随即抓住绳的后半部分,两人一起慢慢放手,将尸体送入洞底。

此时我明白过来,封一平是在向对方表示尊重。尊重你的敌人,就是尊重你自己——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已——后来我才知道,封一平如此行为还有着其他更为深刻的缘由。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38:00 +0800 CST  
当朱投开时收绳索时,宁晖已然将地图研究完毕。两人几乎是同时将手中事物收拾妥当。之后继续下山。
宁晖调换了我的位置,将张行天换到古蓓薇身边进行看护。女人的力气自然不能跟男人比,一路上古蓓薇又滑了几脚,但都被张行天有力挽住。
下至半山腰的时候,我们的行军方式进行了调整。由封一平一人摸路,他先往前探约数百米,若是安全,便学两长一短三声夜枭叫,我们再跟上。这样一来,速度缓慢许多,但能最有效降低和前队人直接起冲突的可能性。不过一直摸到山脚,都没有再出现状况。
我本以为到了山脚会休息一下,但是宁晖和古蓓薇交谈了几句后,便下达了继续行进的命令。山脚接近朝鲜人的居住区,山中不时发现山民活动的痕迹,或是脚印,或是猎人留下的捕兽夹,或是小块的荒芜的菜地。
不用叮嘱,大家自然而然的加急了步子放轻了声音,沿着一条被积雪和枯枝落叶覆盖得几乎辨认不出的山道,我们再度钻进了长白山脉的一角。
路的尽头是个不大的湖泊,湖面早已结了层厚厚的冰,冰面铺着一层雪沫,清晰的留下了一串杂乱的脚印。
封一平蹲下,查了查脚印的花纹,抬头对宁晖点了一下头,“是他们!”
说实话,若是到了这里却发现不是‘他们’,这反倒是件麻烦事了……
“过了湖,应该就能看见一线天。”古蓓薇突然出声,“穿过一线天,再翻过‘坟包’,就到了。”
“坟包?”我先对这个词产生了好奇,继而发觉古蓓薇好似对这里相当了解。难道她以前来过?
古蓓薇笑着解释,“不是真正的坟包,是看着像咱们南方一带的坟包的山。不大,很容易辨认。”

她的话给了我们一个暗示,任务第一步就快完成了!无论如何,这都给我一种‘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胜利就在不远’的轻松感……
我不由舒了口气,连夜赶路的辛劳和之前发现尸体带来的不适都减缓了许多。

封一平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冰面的脚印上,他沿着脚印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宁晖说,“他们好像有点着急。”
脚印不再像我们之前见到的那样整治有序,也没有刻意掩藏过,彼此叠加踩踏匆忙慌乱,有几处出现了三行并排,显然对方赶路赶得相当匆忙。
匆忙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说,时间紧迫,还比如说,他们察觉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尾巴’……
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会和他们遭遇上了么?
想到这里,刚因古蓓薇的话而放轻松了的心霎时又提了起来。就凭对方处理自己受伤队友的残酷手段,我就可以想象的储,和他们的‘交流’不会令人愉快。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三十五分,正是一天中人感觉最为困倦的时候,也是按照原定计划应当抵达目的地并开始休息的时候。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计划不如变化。

“怎样,宁队,是停,还是继续?”我听见封一平这样问宁晖。宁晖顶多只考虑了两秒, 便回了两个个字,“继续!”
朱投将手指关节压得咔咔响,有些兴奋的说,“好,继续追!追上去看看那帮孙子到底是干嘛的,一路这个冤魂不散哟!”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39:00 +0800 CST  
“一线天是个怎样的地方?”虽然下达了追击命令,宁晖却还是很谨慎,他来到古蓓薇身边提了个这样的问题。
古蓓薇陷入思索,似是在从回忆中挖掘有用的信息。

一线天,我在很多名山大川里都曾领略过,峨眉山、武夷山、太行山、三清山等等,都有一处叫做‘一线天’的景点,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黄山的一线天。
过了小心坡和渡仙桥,便能看见两块绝壁相夹,逼仄成狭长石道,最宽处仅容两人交错过身,宽不到两米,窄的地方一人侧着身子才能过,连半米也没有。站在底处,抬头看不见日头,只能看见一线蓝天。
不知道这个银笸箩山的一线天又会是怎样一幅景象……

“窄,很窄,”古蓓薇小心择词开口,“这是我最深的印象,那时为了过去,我们还整理了一下行李,能丢的都丢了,就怕背包太厚,挤不过去……”说着,她叹了一气,“清理出来的东西我们埋在了山脚,想着出来的时候再带回来,可是……”
她的话断在一半处,宁晖却没有好奇追问的意思,转而吩咐封一平几句,无非都是一切小心,提防被人暗算之语。
一线天的确是个适宜布置陷阱进行伏击的有利之地。
封一平应声,脚上套好冰爪后踏着冰面离去,他动作极是轻灵,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湖对岸。不一阵,我就听见了夜枭鸣叫,两长一短。
宁晖朝朱投做了个行动的手势,朱投便小心踩上冰面,先试了试脚,看看冰爪能不能抓牢冰面。他虽然个子稍矮,但身体敦实得很,想必比封一平更重。我听见冰面被压得发出咯吱声响,似是碎裂的先兆一般,朱投却不怕,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定,一会儿后,他便走到了距离湖心一半处。
“这冰面确实冻得够结实!”宁晖收回目光,对古蓓薇道,“古主任,该您了。”
“好嘞!”古蓓薇爽快回应。我弯腰帮她穿戴冰爪,耳听宁晖继续叮嘱了句,“控制好速度,和前面的人保持距离,不要逼得太近,以免冰受力不均。”
古蓓薇抬眉对着宁晖笑,“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
这话有点蹊跷,她古蓓薇不是心理科医师么?但宁晖好像理解了,笑了笑不再多言。

我跟在古蓓薇身后,她一路虽是走得跌撞,但好歹有惊无险的到了湖对岸。
在等宁晖和张行天的时候,古蓓薇在四周走了一圈,口中喃喃自语,“嗨,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我其实对她这样一副故地重游之态非常好奇,但忍住了肚子里一系列的问题。我知道我不能多嘴多舌,这是违反纪律的。
“一晃20年了哟……”在宁晖登岸前,我听见了古蓓薇的这句轻叹。

20年前?1984年?
我开始回忆,1984年发生了什么……
1984年,我六岁,一个夏末秋初日,我和宁晖初次相见。
看着宁晖在月色下踏冰而来,即便裹着厚厚的冬衣,依旧遮不住他的颀长身形。渐渐的,眼前的这个人和我记忆力的那个男孩重叠在一起。
若是那天我乖一点听话一点,没有不守规矩的偷偷进入他的玩具房,是不是,后面的日子我便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或许我会叫他哥哥,或许我会愿意改姓宁,叫……宁妞儿?……
不,不,我不愿意改名字……
我还是更愿意叫多妞儿!

“多妞儿!”宁晖一声短促低喝惊醒了我。他身后站着张行天,正低低笑着。朱投一个箭步窜过来连声追问发生了什么,张行天只是摆摆手。
古蓓薇很直接的看着我,脸上露出似曾相识的玩味表情。继而她便笑了,轻声说,“有点儿意思……”
我窘极。
刚才只顾盯着宁晖身形发呆,陷入自己的回忆,落在旁人眼里,一定是一副无脑花痴女模样。
好在此时又传来封一平的夜枭叫声,及时解了我的围。
“走吧!”宁晖命令。
我强作镇定转身,慢吞吞跟在古蓓薇身后,经过宁晖身边时,心虚的瞟了他一眼。他薄唇抿得紧紧的,斜睨着我,目光似刀一般攻击着我的自尊心。我加急脚步绕过去,却不提防被他一下捉住了胳膊。
他将我带近他身边,“又走神?嗯?”嗓音很低。
“我……”我咽了咽口水——却好似一不小心把他那古龙水和烟草混合而成的体味,连同冰冷的空气一同咽下去了一般——艰难的开口保证,“再也不会了……”

~

随着几句鸟叫,我们被引到了一处山体缝隙处,没看见封一平的身影,他应该已经钻了进去。看着这个像是天然而裂的细缝,我觉得我之前见过的那些‘一线天’们跟它比起来,简直就是豪华宽敞的别墅和大队分给我的单人宿舍的区别。它像一条黑线,更像一条巨型长虫歪歪扭扭的趴在暗黑的崖壁上,我很怀疑站在里面是否真能看见天。
走近以后我相当理解古蓓薇那简短的描述,‘窄,很窄’,真的很窄……
入口只齐我的肩宽,除了个子矮小的古蓓薇,其他人都要侧着身才能勉强进入。往里看去,黑黝黝丝毫不见光,若不是那鸟叫声继续从里头传出,我很难相信这里可以通到山的另一侧。
我们的背包成了大麻烦,尤其是朱投和张行天。前者的背包额外的大且沉,不知装了什么;后者则因除了自己的之外,还替探路的封一平背着包。
宁晖略一考虑,便吩咐他二人整理背包,将不必要的事物清理出来,藏好,等返程的时候再取。
不知为何,我看着蹲在地上解开背包有条不紊整理的朱投和张行天二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古蓓薇之前的话。场景何其相似,不知有否勾起她的回忆?
想着,我看了古蓓薇一眼,月光下,她的脸晶莹玉润,看上去熠熠生辉,看来这次重返旧地,她是愉快的。突然古蓓薇漾眉一笑,“还带了这些东西……”
我循着看去,原来是朱投,他从包里拣出几块C4来,有些要丢不丢之态。他是爆破手,炸弹跟他女朋友一样,每天厮混在一起,此时要让他们分开,难免会有些不舍。宁晖瞧见,果断摇了摇头。
稍后,两人背包清点完毕,只留下了包括食物和水等在内的必要物资,剩下的东西刚好装进一只包。张行天拎着那只背包来到山脚,找到一处凹坑放好,再搭了几支枯枝,之后用手捧雪,将痕迹隐藏住。

进入缝隙后,我的感觉很微妙。崖壁几乎擦在脸侧,尽是潮湿且腐烂的味道,抬头,因岩石的遮挡而只能勉强看见断断续续的天光。这里不应该叫‘一线天’,而应该叫‘一点天’才对。脚下磕磕绊绊的,尽是拳头大小的碎石,一踩便是一歪。
积雪反光本来就弱,亦难以深入,越往里走,越是黑暗,渐渐的,便无法用目视物。我一边小心探路,一边留心身后动静。此时古蓓薇格外坚韧起来,走到现在竟然一声不发。她身后是宁晖,他落脚极稳,我听了这么久,从没听见他因脚滑失稳而发出异响。
当四周全部被黑暗笼罩,我不由心里生出一种彷徨无措感,好似继续走下去,石壁便会长在一起,将我们困在中央。好在缝隙虽然窄,但一直没有变化,没有变粗,没有变细,虽然不时有点起伏,但总体宽度基本保持不变。这其实挺超自然的,我暗暗惊奇。不过转念一想,大自然鬼斧神工,没有什么是它做不到的……

闷声走了不知多久,像是不到十分钟,亦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我的时间估算能力在黑暗中总是变得特别不准——眼前终于出现微微淡白的光。接着封一平的声音轻悄穿了过来,“欢迎~”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40:00 +0800 CST  
眼前是一片平地,约半个足球场大小,积雪铺得厚实,看不出一丁点的泥土原色。厚绒如白色毛毯的雪地里偶有飞鸟爪印和走兽足印,当然,还有那队人类足迹,视线能及范围内,蜿蜒而清晰。
平地正中央立着一株树,伞状枝桠积满了雪,银装素裹的,看着有几分雪松的风姿。在树的背后,我看见了一个山头,整体呈圆锥状,顶上一块突起,看上去神似‘坟包’,周遭一片山头,只有它的形状最为规则对称,难怪古蓓薇那么有把握的说,‘很容易辨认’!

封一平蹲在出口边的一块大石上,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大概看见了我的讶异,他跳下石来,将烟从嘴上取下,放回烟盒中。可能是烟瘾犯了,但没得宁晖的许可,所以过过干瘾而已。
不一刻,古蓓薇钻了出来,头发有些乱,还沾了些青苔。她面露欣喜,指着前方说,“就是这里,我印象好深刻,这块地方就长了这么一棵树……”接着手指一晃,点到树的身后,对我说,“妞儿你看,像不像‘坟包’呀?”
我点了点头,笑笑,但没说话。其实,我心里有些反感这个名字……
稍后,宁晖等其他三人也钻了出来。朱投率先发话,“乖乖隆个咚,这叫一线天?”说着捅了捅他身后的张行天,“喂,蒙古,你刚才有没有越走越黑的感觉?是不是一不留神咱就走岔了道直接上阎王爷那报道一样?”
“没有!你个大身板儿跟门神似的,走哪儿都遮着光。”张行天摇头,这两人似乎没有意见一致的时候,总是在抬杠,“我就讶异了,你个头没我高,怎么能把光挡得那么严实?刚才光听见你喘气儿踢石子了……”

这边这两人在斗嘴,那边封一平正和宁晖做着商讨,大概是因为熟悉地形的缘故,古蓓薇也在一旁听着,不时插点自己的建议。不一会儿,他们便有了结论。宁晖向我们下达了就地休息的命令。

~

我们的栖息地是这块平地的右上角位置,这里地面与其他地方不同,是山体的延伸部分,将一寸多厚的积雪扫去后,便能看见石质地面。这是古蓓薇的建议,说整块坪中,就是这里最适宜露营。
我丝毫不怀疑这是她上次宿营过的地方,继而我想,难道这里就是我们任务第一阶段的目的地了?那么按照她之前之语,任务的第二阶段将会从翻过坟包山开始了……

原来还是要去一个莫名的地方。

大伙忙碌起来,迅速架起了两顶帐篷,因怕烟火被朝鲜人察觉,所以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汽油炉,用金属器皿融了些干净的雪,烧了一锅开水。当滚烫的开水冲开了茶叶时,温暖的茶香浓浓不散,引得我倦意大生特生。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41:00 +0800 CST  
此时我们都围着炉子坐着,借这一点点的暖意聊以慰藉僵直的躯体。我递了一杯茶给古蓓薇,她伸手接过,向我说谢谢。我回了句不用谢,继而说,“早知道带些袋装咖啡就好了……”
“没关系,很快就有得喝了……”古蓓薇笑笑,接着冲我一眨眼,“我请你喝……”
这句话让我心里大慰,她的意思应该是任务很快就能完成,我们便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就可以再回三亚接着度我的假。没有把房间给退掉,我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现在算是三亚的旅游旺季,好房得早定啊……
耳边似是响起海鸥欢快叫声,我叹了口气,低头吹着茶杯中的泡沫。

当人手一杯热茶的时候,宁晖简短几句话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他先安排了守夜顺序,接着正式宣布我们已经抵达了银笸箩山山脚,接下来任务的指挥权将转交给古蓓薇。
大家都默默不语的将目光转向了古蓓薇。古蓓薇眯眼笑着,看上去令人倍感亲切。

“同志们,我和你们虽然是第一次出行任务,绝大部分甚至是第一次见面,但我非常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感觉……”这是古蓓薇的开场白,有点儿煽情,但效果不错,大家都笑了起来,宁晖也微带出点笑意。
古蓓薇继续道,“刚才宁队说将指挥权转交给我,我得说,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指挥你们‘陆地之狼’这样的精英中的精英。所以,我不会指挥也不想用‘指挥’这个词儿,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希望采用大家一起提意见、由我和宁队商讨着来拿主意这样的方式,不知你们同意不同意?”
大家自然是没有异议的,除了朱投猛点头连说了几个‘好’之外,其他都无声的默默赞同。我看,在朱投眼里,怕是只有宁晖一个指挥官。真是直性子一根筋,不知道怎么会被选作‘爆破手’的……
“那么,”古蓓薇接着说,“相信宁队之前已经向各位做过说明了,我们这个任务分两步。在大家抱着茶杯的这个时候,我要恭喜一下大家,任务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说着,她率先拍了几下手,兴高采烈的样子,却无人附和。毕竟任务没全部完成,现在庆祝为时过早。
被冷了场,古蓓薇丝毫不介意,继续笑眯眯,“看来大家都很慎重嘛,是不是对任务的第二步很好奇?”
她的语气像是幼儿园的阿姨在组织小朋友们玩游戏,朱投绷不住了,催促道,“古主任,您别卖关子了,蒙古的肠子都憋青了!”
张行天笑骂,“你又知道!你是我养的蛔虫是吧!我昨儿到今儿没上厕所啊,怎么把你给漏出来了!”
“好好!我不卖关子!”古蓓薇从善如流,“我给咱这任务的第二步起了个名儿,叫做,‘明日之光’!”
大家一下安静下来。
但古蓓薇没有就这个名字做进一步说明,而是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那块古董表转了话题,“现在是四点一刻,明天早上9点整,我们将翻过平地那头的状似‘坟包’的山,在山那头,有一个隧道,直通地底约六十米……之后……”古蓓薇话语断在此处,再开口语气有些奇特,“之后大家所见到和听到的,将属于国家特级机密!原谅我不能在此时做出描述,我希望大家张开眼竖起耳朵,但是,请闭上嘴!”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42:00 +0800 CST  
@忠厚老实的狼 2012-3-22 23:19:00
@半桶水的小神婆 2012-3-22 21:39:00
@忠厚老实的狼 2012-3-22 3:55:00
悄悄的 添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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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爪子,谢谢盖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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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再摸摸狼尾巴~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28 22:43:00 +0800 CST  
这一番话让适才有些轻松的空气霎时又沉凝起来,我们两两相觑,但都有默契的闭口不言。当我的视线在场中游走一圈时,恰巧与宁晖的目光对视了几秒。他嘴角有个浅笑,我面无表情垂了眼,捧着茶杯靠近嘴边。茶已经微凉,刚好入口。

“现在,女士们,先生们,”古蓓薇恢复了平易近人之态,将手里的茶杯高高举起,“现在让我们来预祝我们的任务能够圆满完成吧!”
我举起杯,和古蓓薇的茶杯在空中一撞。杯中的茶水被激得晃荡起来,氤氲的热气冒出杯口,奇异的扭曲了一下……

~

接下来短短5个小时不到的休息时间内,我被安排和古蓓薇在一个帐篷稍作小憩。守夜的任务被男同胞们全包了,我算是占了点性别的优势。
钻进睡袋前,我先帮古蓓薇按摩了双脚。其实最好的是用热水泡脚,但现在显然条件有限。
力道用大了,古蓓薇不太吃得住力,不时发出抽气声音。替她活了血脉松了肌肉以后,古蓓薇向我道了声谢便钻入睡袋。不一阵她就睡着,鼻息很重,像轻微的鼾声。

我钻出帐篷,看见守第一夜的朱投将睡袋全部打开来披在身上,紧紧挨着汽油炉取着暖。他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已经燃了一半。
见到我,朱投用嘴做口型,问我为何还没睡。我弯腰捧起一捧雪,用来搓了搓手和脸,然后轻轻拍了几下。风干冷干冷的,我只觉脸上的皮干涨得厉害。
朱投于是轻声一笑,“妞儿,别怪你朱哥说话直,你是得好好保养一下了,你和古主任站一块,看着跟两姐妹似的。”
我笑笑,点了点头,应和一句,“是啊。”
似是为了安慰我,朱投马上解释,“当然了,你是妹妹她是姐姐!”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朱投大概也这样感觉,跟着放低声音说,“不过吧,古主任不能笑,一笑吧,就这样了……”边说边伸出两个食指按在自己眼角,一拉,拉出横生几道深深皱纹来,“这时候看着,就不像你姐,像你阿姨了……”
我觉得他的表情很逗,本来就是两只缝眼,一拉几乎成了一线,眼珠子靠在一起,成了斗鸡眼。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朱投立时来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巴上,‘嘘’了一下。放下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来,拧开盖子,一股浓郁酒精味散发出来。我一瞄那瓶上标签,是红星二锅头。
他对着瓶口呲了一口,啧的一下,发出满意一叹,接着把瓶子朝我递来,“来点不?又御寒又助睡眠,喝两口睡觉正好!”
我摇了摇头,“怕睡过头起不来。”
突然轻轻脚步声从朱投身后传来,我抬头看去,是封一平,他也没睡,一伸手越过朱投头顶,毫不客气把他手里的小酒瓶抽了去。
朱投脸上一点吃惊表情都没有,缩回了手继续吸着烟,望向我,“烟也不抽?”
我摇头。
“得~”朱投夸张摇头一叹,“这么乖的好女孩,怎么就当兵了呢?找个有钱的二世主嫁了不是挺好?”
封一平将酒瓶举起又放下,抓住朱投披着的睡袋一角擦了擦瓶口,边抱怨,“你小子几天没刷牙了……”
朱投有些恼羞模样,拉着自己的睡袋往回一拽,“嫌弃就别喝,就带了这么一瓶!”说话间,封一平已经咕嘟灌了一大口下肚。看上去封一平有个好酒量,50多度的酒,他跟喝水似的。

想起水,我又开始觉得渴了,低头看见之前烧水的锅就搁在地上,里面还剩了些。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4-02 21:59:00 +0800 CST  
封一平将酒瓶递还给朱投,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接着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凑着汽油炉点燃。
“哎,我说,妞儿,”朱投的好奇心还真是不小,将话题全部搁在我身上了,“你怎么想的啊,当兵?还是特种兵?这得受多大苦啊,你爸妈不心疼自家闺女?”
“没了。”我低头倒水,还有小半杯,边回朱投的问话,“我是孤儿。”
那两人一下都没了动静,几秒后,封一平骂了朱投一句,“当兵怎么苦了?苦,你当得这么开心?大前年你就能退役你怎么不退啊?”
朱投狠狠吸了一口烟,胡言乱语的回敬着,“我一大老爷们儿我怕啥苦?天塌下来当被盖,苦?练一身筋皮骨!我说苦不是看妞儿是个美女嘛!我,我这是在夸她呢!”
我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水,在两人又词穷的时候,说,“没事儿,3岁我就进了孤儿院,早习惯没爹妈的日子了……”
大概是我平淡的神情起了极大的安慰作用,朱投神色正常起来,他挠了挠头,向我道歉,“对不住啊妞儿,那啥,当孤儿挺好的……”
“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么!”封一平啪的一下,拍了朱投脑瓜子一记,“好?好你怎么不当去啊!”
朱投摸了摸被拍的地方,回瞪着封一平,“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想当孤儿啊?我爸妈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尤其是我爸,逮着啥都能当工具抽我。我家成条状的东西,从笤帚到苍蝇拍,全TM熬不过一个月,全是抽我抽断的!我TM一有空就琢磨,我要是没爸妈得TM幸福成什么样!”
“你好意思说,你看你这个皮样儿……”封一平笑骂,“就你现在这糙性,我要是你爸,我也会把你往死里抽。得亏你爸明智把你送部队来了,要是放着你在外头,那一准是个祸害!不是扫黄打非给镇压了,就是街头械斗给砍死了,哪还有机会在这一边抽烟喝酒一边做着报效祖国这么崇高伟大的事儿啊!”
朱投先是气得一扬眉,噎了半天笑了起来,“得嘞~好的坏的全让你说尽了,一平,还是你本事大,小弟拜服!”说着装模作样一抱拳,冲封一平做了两揖。
就在他俩对话之时,我已经将水全部喝完。正准备放下杯子跟他们道晚安,耳听朱投续道,“妞儿,你跟咱宁队,是不是以前认识啊?”
“嗯。”我愣了不到一秒,便点头。
“哟,怎么认识的啊?”朱投来了兴致。
“一个大队的,难免就碰见了呗!”我答。
“就这?”朱投有些不信的样子,“没啥磕磕绊绊小仇小恨啥的?”
“何止!我跟他有杀父大仇!”我眯眼,做冷笑状。
“别介,别骗你朱哥,”朱投嘿嘿一笑,“没那么深。”
我哭笑不得,“我跟宁队就没见过几次面,哪来的仇恨啊?”
“咿?”朱投讶异起来,“那宁队为什么一开始就反对你进队?”
我很吃惊。
虽然一开始宁晖就亲自前来试探,且一路走来,他也总是在暗中观察着我,但是我从来没想到他会反对我进队。我讶问,“难道不是他招我进队的?”

不是他还会是谁?
我记起在三亚接到老队长电话时,他是这样说的,说‘送了四个名单上去,上面的人都没看中,单独点了你的名……’难道老队长口中的‘上面’指的不是宁晖?
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的,一是因为宁晖军阶是上校,老队长才是少校而已;二是因为宁晖认得我,因此在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的时候,‘单独点了你的名’这个可能性才成立。
难道我都想错了?

封一平低声咳嗽了几下,朱投及时闭了嘴巴。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4-02 21:59:00 +0800 CST  

楼主:半桶水的小神婆

字数:276599

发表时间:2012-03-07 09:11:1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21 21:27: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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