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疑似是个悬疑科幻文~~~~~继续标题长长长~~~~~

@忠厚老实的狼 2012-3-17 3:33:00
@半桶水的小神婆 2012-3-17 3: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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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也是我想说的,这样会不会太挑战自己了啊,为人民服务是伟大的,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啊,同时做两件事可能两件都做不到最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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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指ing~~~~我最近挺有空的~~~~而且老写一个故事,脑筋容易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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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篇写得有点小言感觉的,估计不合鬼话风格,我打算发到10W,要是还是很冷就不发了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7 03:39:00 +0800 CST  
@冰心玉1975 2012-3-17 9:39:00
周末愉快,不错,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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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来捧场~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49:00 +0800 CST  
@qxxwwc 2012-3-18 22:22: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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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没哪个讲故事吸引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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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文,很多都不太懂,本来想藏拙,但想向藏着也不知道拙在哪,不如亮出来
我多发点,故事在这里还没有展开,看看后面会不会吸引人一些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51:00 +0800 CST  
@忠厚老实的狼 2012-3-18 5:20:00
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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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帮我盖楼了,好东西不用藏,要是一直很冷,就说明它就是不好,小神婆自认脸皮厚,经受得住打击,哈哈
不过还是多谢呀~~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53:00 +0800 CST  
我睁开了眼,气窗透进来些黯淡青白的天色,看来今天不会是晴天。阖上眼,我静静数秒,数了五十三下的时候,闹钟发出短促而悦耳的‘滴滴、滴滴’声。我的生物钟误差一般在正负一分钟之间,最短的时候刚刚十八秒。伸手将开关按下,然后起床。
被子里面很暖,外面很凉。
拉开窗帘,便看见湿漉漉的窗户玻璃,原来昨夜已经下了一场无声的雨。我打开窗,与清寒的晨风一起入内的还有一层雨雾。看来,这是2004年S城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了。
换好衣服,拧开房门,走道里行色匆匆的都是穿着背心短裤前去晨运的大军。
晨练结束后,我额外多跑了一圈,回来时身上已经湿透,分不清是汗还是雨水。洗了个冷水澡,换上制服去食堂吃了早饭,之后再回宿舍用热水洗脸,仔仔细细洗了三遍。
忙完这些一看表,七点半。
从宿舍到昨天宁晖口中的那个二号会议室只需要十分钟步行时间,我现在多了二十分钟。该怎么打发呢?想一想,来到门边屋角倒立。十分钟后,我开始觉得头晕目眩,直立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在床上躺了阵,再看表,七点四十五。
突然我心里涌起莫名懊恼,我这是在干什么?想着,自己个拍了额头一记,发出清脆‘pia’响。猛地挺起身,来到衣柜前,从搁架中取出军帽,戴好,稍事整理了耳边碎发,然后离开了宿舍。

距会议室还有半级楼梯时,我停在休息平台上。抬腕看表,差三分到八点。顺手摸了摸风纪扣,再理了理衣领,垂下手时扯了扯制服的下襟。
“紧张?”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空荡荡的空间内传出些微回音。我闻声抬头,看见三楼楼面栏杆处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件灰色套头高领毛衫,一条深蓝色牛仔裤,一双厚底休闲皮鞋,几乎半个身子都趴在栏杆上。我正惊异于他这一身装扮的时候,那人一手摸着下巴懒洋洋的笑着续了话,“早听说大队来个女兵,想不到长得还不错。”
我不认识他,但从这句话里透露的意思来看,他应当是宁晖的人。这一年多来,我天天早上照常出操,跟队里大多数人都打过了照面。而其他特别行动连,如‘陆地之狼’等,因额外有自己的营区,所以一直不曾有缘得见。
顺级来到三楼,站在那人身前两步远,我向他点头致意。他上前一步,向我伸手,“你好,我是封一平。”
“我姓多,多妞儿。”我握住他的手,收回手的时候再道,“是有点儿紧张,第一次有机会和‘陆狼’合作!”
“‘陆狼’不是真的狼,尤其在面对美女时就都变成了羊。” 封一平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会议室在这里,多小姐。”
我觉得这个叫封一平的人很风趣,笑起来也很温暖,但还是不由奇怪为什么他会穿便装来开会。从他身上我感觉不到那种只有军人才有的特别硬朗干练甚至有些木讷的气质,他更像个花花公子,带着女伴到高级餐厅用餐,此时正殷勤的为女伴拉开座位。
这些感觉只是一个念头在我心里一闪而过,我顺着他的手势指引朝会议室前门走去。可是刚走了一步,突觉头上一轻,帽子已经被封一平从身后摘了去。
我愕然回头,只见封一平还是微笑着,手里托着我的军帽,“在头发还没有干的时候就把帽子戴上,可是个不太健康的习惯。”边说边将帽子递还给我,之后绕过我身边,来到门口,拧开会议室的大门,又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54:00 +0800 CST  
迈进门内,会议室里已经有两个人了。
两个男人,两个穿着便衣的男人。两人个头都比封一平稍矮一些,一个一双大眼,一个一双小眼。我进门时,小眼的那个坐着,双脚翘起搁在会议桌上。大眼的那个看见我们进门,立时迎了上来,“哟,一平,带了个妞儿来开会,不怕宁队削你啊!”
封一平笑回,“蒙古,真叫你猜中了,这就是妞儿小姐,我们的新队友。”
只听喀拉响一阵,是小眼男收回了脚从椅子中站起身发出的动静。他急火火抢在那叫蒙古的大眼男之前朝我伸手,“幸会幸会!我叫朱投,欢迎加入!”
“我是张行天。”待小眼男说完,跟我握完了手,蒙古才不紧不慢的自我介绍。不知为何要叫他‘蒙古’,他的名字跟蒙古一点儿都不搭界。难道他是蒙古人?但看着也不太像。
“多妞儿!”轮到我自我介绍了,然后毫不意外的看见他们意外的神态,“姓多,名妞儿!”
“还真叫妞儿啊,”朱投带头笑起来,“这名字好,听着真有股味儿。”
待八点整宁晖进入会议室时,我才发现我跟他们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宁晖竟然也穿着便装。他先问朱投在笑什么,接着目光落在我身上,“都认识了吧?”
我不确定宁晖是在问我,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朱投笑嘻嘻回,“宁队,跟着您出了这么多回任务了,今儿第一次能遇见个女队友。您快批评批评蒙古,笑得眼都快见不着了,一点气节都没有!”
我身旁的封一平一声嗤笑,手插在裤兜里臭着朱投,“我看眼笑没的是你吧。”
“我眼睛小,”朱投为自己辩护,“别说笑了,说话说急了点,眼就成缝了。但蒙古不同啊,他一双眼多水灵多大。”
我很意外,意外于这帮人的活泼,真是难以想象那么阴郁沉默的宁晖带的兵竟然是这样的。
宁晖丝毫不理睬他们的插科打诨,径自来到会议室一端的控制台,低头咔咔按着鼠标。封一平走到窗边,刷的一下将窗帘拉上。随着室内光线变暗,投影屏上一张照片渐渐清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连朱投也敛声屏气起来。
“照片上的人姓古,”宁晖一手插兜一手捏着遥控器指了指屏幕,“叫,古蓓薇。”
三个男人放轻动作随意坐了下来,我愣了,这就开始了么?封一平抬头看了我一眼,轻轻拉开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不待他向我示意,我便屈身坐下。
果然这样就开始了……
宁晖的任务布置会议也是这么的,呃,我不确定能不能说与众不同,但至少与我之前参加的那些都不同。

十分的不同。
老队长布置任务时一般喜欢以国际形势为开场白,什么美国又怎么咄咄逼人了啊欧盟又挤兑咱了啊小日本儿又犯贱了啊南海又开始不太平了啊等等等,“所以啊,同志们,”一般老队长说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停顿一下,挥手,然后才继续,“这个任务的圆满完成至关重要!”不得不说,老队长讲话挺有鼓舞性!一般参加完会议之后,即便错过了饭点好久,大家也腿不酸了肚不饿了精气神全饱满了。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55:00 +0800 CST  
突然宁晖的声音停了下来,我立时回神,看见他淡淡的瞟了我一眼,继而抬手按了一下遥控器按钮,画面滑到了下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跟第一张应该出自同一时候,都是旅游时拍的留恋照,只不过人物离镜头更远了些,所以后面的景物呈现得更加清楚。远山一片群山绵延白雪皑皑,我认出来,是长白山一景。之后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叫古蓓薇的人的面部,精度不太够,五官看不真切,但觉她个子应当不足一米六,一头长卷发,玫瑰色大框墨镜几乎遮去了大半个脸。
“我们这次的任务,”宁晖直切重点,“就是护送她去一个秘密地方。”
此言一出,室内更加静了,除了电脑风扇声和投影机运行声。良久,朱投按捺不住先行发声说,“不是吧,宁队,这就是任务?”看来,跟他们平时执行的任务难度来比,这个任务可以用小儿科来形容。
我此时有几分明白为什么他们此次要招女队员来协助,只因要保护的人是女的。
“我先介绍一下古蓓薇的背景,”宁晖没理朱投的疑问,又抬手一下,一张标准军官证件照出现在屏幕上。
披散的长卷发已经在脑后扎成马尾,鬓角耳边一丝乱发都没有,额头光洁饱满,两眼非常有神,鼻梁挺直,只是两腮腮骨较宽,为她增添一股硬朗之态。看上去年纪似是不大,皮肤紧实度和血色都不错,不过颧骨处肌肉有些下垂,年龄应当超过三十,且不到……考虑到这,我微有迟疑,我无法有把握的猜到她年龄的上限值。她肩戴文职肩章,没有穗,是一般的文职干部。
一张证件照,透露出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但是,我觉得这个人的面貌好生熟悉,似是在哪里看见过一般。
宁晖继续介绍,“古蓓薇,女,年龄四十九,属陆军某部医院,精神科军医……”
“拍这张照片时,她多大?”张行天突然出声打断了宁晖的叙述,看来对她的保养持有惊讶的并不只我一人。
“去年。”宁晖似是料到会有此一问,也并不介意自己的介绍被下属随意打断,接着淡淡一笑,“那时她四十八。”
“啧啧!”朱投摇头赞叹了一下,接着看了我一眼。
我没接腔,我脑子里有一系列的问题,分别如下:
1,为什么一个部队医院里的一名普通医生,会得到特种大队的特别照顾?
2,她要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地方?
3,去做什么?
4,难道有危险?
5,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从而值得大队出动陆地之狼这样的精英?因为据我所知,培养一个‘陆狼’所消耗的国家资源,可比培养一个军医要多上许多倍。
怀揣着这些疑问,我静候宁晖的下文。

“同时,古蓓薇也是特种大队心理辅导教研室主任。”见无人再有异议,宁晖继续介绍,“接下来的任务期里,请大家尊称她为古主任。”

听到这里我便想了起来,我之前确实是见过这个古主任的,不过不是真人,而是照片。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56:00 +0800 CST  
在回忆照片细节之前,我想我应该花点笔墨来描绘一下岳教官其人。

岳教官——在前文略有提及——是我的心里辅导医生,同时也是心理辅导课程教官。每次出完任务归队时,三到七天内,队员们都需要接受一次心理辅导教官的考察。在确认队员的心理没有被所执行的任务消极影响后,由教官出具合格考核报告上报大队,归入个人档案。
插叙一下,东辰就是因为一次任务后心理考核没达标,甚至被发现了危险的隐在状况,才被大队劝退的——这是我后来从宁晖口中得知的细节。东辰后来的去向我没有打听,我想,那不会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故事。
记得第一次步入岳教官的办公室时,我很紧张。我可以徒手制服持枪歹徒,可以单人同时干趴下三个健全的成年男人,可以负重行军三十公里后再爬铁丝障碍十五个来回,可以毫不犹豫跳腐植坑,可以五分钟强记地形并以不到百分之五的误差绘制出来,等等,但我没法确保我内心是否健康。没法确保,我的内心是否有黑暗变态的、连我自己的主意识也觉察不到的潜意识存在!而这些潜意识极有可能会被心理教官挖掘出来并无限放大然后写入报告中去,从此否定我之前的种种努力和受的种种苦。
我将我的敬畏和紧张全部写在了脸上,所以岳教官对我微微一笑,指了指他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请我坐下。椅子很柔软,很舒适。接着岳教官将我的履历表盖上,似是随意的往桌角一搁,双手抱头向后一靠,并对我说,“别紧张,咱们就随意的聊聊天。”

那张照片,被夹在明净的玻璃框后面,端正的放在岳教官身后的书架第二层里。

照片是合影,应当是某个庆功会或某个集体活动后的留恋,岳教官站在第二排中间略偏右的地方,他的左前方、也就是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站着古主任。照片里古主任的脸上的表情远比此时宁晖演示的这张丰富许多,她笑得很灿烂。
为什么我会对这张照片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平时训练的结果,看照片识别人物特点等是我们必训的课程之一;二是岳教官的书架很花哨,着实吸引了我不少注意力——他的书架里除了专业书籍和那个相框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杂物,八音盒,小盆景,瓷质小装饰等等,
看见我探寻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岳教官没有打扰我,只是笑得非常淡定笃然。“是在看照片么?”一刻后他突然问。
我点头,收回目光。
似是看出我的惊讶,岳教官继续道,“这是心理学一个有趣的小发现,对人类而言,另一张人类的脸最容易吸引他的注意力。”
“所以,您特意放一张照片在书架里?”我问。
“不止!”岳教官答言,“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事物,都是我特意摆放的,包括你坐的那把椅子。”
“柔软舒适的椅子容易使人放松戒心。”我极快的接,我很想在这个掌控我前程的教官面前好好表现。
岳教官继续笑着,“光靠一把椅子,是不够的。”
后来岳教官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与我做讨论,而是把话题转回到照片上,“你注意这张照片的时间,比其他人都要长一些,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么?”
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答的,“照片里有个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我又很确定,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
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古蓓薇。
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我会与这个第一次见就觉得面熟的人再有交集。但是更让我惊讶的是,那次和岳教官讨论照片是在四年前,和现在屏幕上这张拍摄于去年的照片相比至少有三年的时间差,但我非常肯定的是,那时的古蓓薇看上去比现在老了许多。
她这不是驻颜有术,而是‘逆’颜有术……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57:00 +0800 CST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幻灯片又跳过一张,出现一张航拍的风景照,也迫使我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眼前的屏幕上,“……这里……”说完,宁晖扬了扬手,问,“谁认出来了?”
绵延的山,皑皑的白雪,山顶凹陷似碗,积满了因反射天光而呈现湛蓝之色的水,这是很明显的属于长白山脉的地理特征。但大家都谨慎起来,没有人立时回答这个提问。宁晖不会故意这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他又环视了我们一眼,目光一一扫过。
坐在我身边的封一平开口道,“是长白山脉的某个山头?”
宁晖点了点头。我一愣,答案原来就这么简单。但他再补充,“这是银笸箩山,”边说幻灯片边跳了一下,出现一张卫星地形图,他用手点了点图中某处,“比邻小白山,具体位置在这里。”
看着地形图大家陷入了沉默,点状国境边界线提示着,这个银笸箩山坐落于朝鲜境内。
原来这是一个越境任务!
“任务预计时间为,11月20日至11月22日,一共三天。”宁晖总结,“任务分两步,第一步,就是护送古蓓薇前往位于朝鲜境内的银笸箩山。”
大家都专心等着,却好一阵没听见下文。性急的朱投忍不住出声询问,“第二步呢?”
“第二步是,”宁晖迟疑了一下,“等我们到达目的地时,我会将指挥权转交给古蓓薇,由她来指挥第二步行动。”宁晖的犹豫我不知道别人是否有注意到,但我确确实实注意到了,那是不确信的一下迟疑。
这番话显然让大家非常吃惊,封一平还追问了一遍,“转移指挥权?”
“是。”宁晖平静的回答。
我看见封一平他们三人很快的做了一个视线交流,有疑惑、不解还有若干逆反情绪。任务中途转移指挥权,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经历过,但我真是第一次遇见。而且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指挥权的转移是一项任务执行时的大忌!它意味着一个队伍将有两个可以发号施令的人,这极易引起争执和分歧。任务过程中,任何一点疏忽都会给全队带来极大危害,更勿论问题出现在身为全队灵魂的队长身上!
“接下来是提问时间。”宁晖一扫室内,尤其着重看了封一平一眼。
封一平果然提出一个问题,“宁队,这个任务保密等级是?”
“特级加密!”宁晖此言一出,我忍不住稍稍坐正了一下。

我出过的任务一般为一级和二级,特级的都没做过,更别说这个特级加密了。但我知道曾有这么一支队伍,执行的是一个特级加密任务。任务失败了,所有队员没有生还。之后,据说——我只能用这么模糊的词语,因为我确实没法确定它的真实性——那些牺牲的队员档案都被注销,以失踪论处,家属连正常的那点抚恤金也没拿到。
军人的牺牲,实在是大得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
但,让我惊讶的不是任务等级,而是‘这个任务’的等级。因为即便是越境任务,单把一个大活人带到接壤的另一个国家的某个地方,实在没多大难度。那么,为这个任务定性的关键,便是那个‘任务的第二步’了……
宁晖移交指挥权后会发生什么?我想象不到。我相信在座诸人有着和我一样的困惑和疑虑,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这个任务有两个诡异之处我理解不了,也分析不出缘由,首先,为何身为心理医生的古蓓薇,或者说,古主任,要前往那座属于长白山脉的一个山头?其次,为何后期指挥权要转交给一个心理医生?!
但我没有把疑问问出,因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不是提出问题。

宁晖一手撑在控制台边,一手插进裤兜,随意看了看,问,“还有么?”
“我有一个!”朱投发了声,但却将目光转向我,“我想问一下,进队后妞儿的位置是什么?”老实说,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自己也想知道。
宁晖看了我一眼,我静静回视。我想,既然他都把我招入队了,自然对我的特长有所了解。“突击手,”宁晖的安排果然如我所料,他继而补充,“第二突击手。”
朱投和张行天都古怪的笑了一下,我正奇怪时,封一平回头冲我微笑,“以后多多协作吧,妞儿,我是第一突击手。”说着还跟我握了一下手。
朱投站起身来,隔着办公桌朝我伸手,“我是爆破手。”
接下来是张行天,“我是队医。”我忍不住一乐,我知道他的外号的来由了。
跟着,我就笑不出来,我想我的笑容也因僵硬而古怪起来。因为我察觉,我们这个队伍没有设联络员的位置……
又等了阵,无人再有问题提出。宁晖用控制器关了投影仪,封一平走到侧边打开了窗帘。
即便是阴郁的雨天,但窗外的自然天光仍带给我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刚才的那些不合常理的猜测和疑虑都不再重要。
“大家先着便装,装备在沈城领取,”宁晖最后吩咐,“20号早上七点整在江东机场集合。”这句话让我又是一愣。江东是S城的民用机场,但看旁人全都欣然领命毫无半点疑惑的样子,我猜,这应当是他们平常使用过的集结方式之一。

任务在两天后,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可做。我开始袖着手四处溜达,和一些以前合作过的队友们抽空吃吃喝喝过得好不快哉。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我本应该把这些时间花在更有用的事情上面。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58:00 +0800 CST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也就是翌日清晨就要出发的前一天,宁晖再度拜访,手里捏着一个信封。我刚做完一套常规训练,浑身臭汗准备洗澡,脖子里还搭着条毛巾。他将信封递过来,说,“这是机票和信用卡,有什么私人物品需要采办的,直接刷卡。”继而他不顾我堵在门口,手一撑将门推开跨了进来,回手将门关上。
我忍不住忐忑,快到饭点了他不走,是想我请他吃饭么?边想边打开信封抽出机票瞄了一眼,S城到沈城的直飞,经济舱,时间是早上八点。
看来最近大队经费比较紧张。
“多谢!”我抬头,却见宁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欺近一步,极快的。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微微猫腰,双手握紧成拳,揉皱了手里的信封,这是多年训练后的应激本能,继而我直立身体恢复正常姿态。正待为我的过度防御紧张之态说一句自我解嘲的话时,宁晖又欺近一步。我没再躲避,只是略带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他上次没试探够?
宁晖笑了笑,“看来他们说的没错。”
“什么?”我很疑惑。
“你的气质确实太硬!”宁晖回答,边眯眼将我上下打量。这样近的距离,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我嗅到他身上的烟味。
“谁这样说的?”出任务时常常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身为女人被人说‘气质太硬’,这可真不是夸奖。
“一平。”
宁晖一点不忌讳将人名说出,不怕我小心眼报复?不过我真没想到给我这个评价的是那个看上去像绅士一样的封一平,初次见面时他不是挺照顾我的么?
“他说,”宁晖饶有兴味观察着我的脸色,继续着,“你看上去不是女杀手就是女军人。”
我殊无愉悦的‘哈’了一下,以示对此说法的不认可。想一想再问,“开完会后,你们议论我了?”言下之意是,还有什么‘赞扬’一并都告诉我了吧。
宁晖从善如流,“后来,朱投猜你还没有过男人……”
我一惊,眉挑老高!难道男人都喜欢聊这些无聊且猥琐的话题么?我此刻忍住了我的脾气,但在听见宁晖下一句话时,就再也不能保持淡定。
“不过,我已经帮你做了澄清,”他说,“你的性爱经验不是朱投猜想的那样可怜!”
于是,我再退一大步,一直退到墙角。
宁晖毫不犹豫逼近来,双手一撑,与L型墙角结合成一个感觉上封闭的四角空间。他低头看着我,我想我的局促与害羞尽数被他看去。他再度将头压低,我避无可避,他呼出的热气烫在我的耳廓。
“妞儿,你不是在为我守身如玉吧……”他轻轻的带着笑问。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2:59:00 +0800 CST  
宁晖的态度着实给我带来不少困扰,他到底是要和我撇清关系呢还是不撇清呢还是撇清呢还是不撇清?他怎么能用那副轻佻语气跟我说话并且那样笃定认为我是在为他守身?还如玉一样守着!
在他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处于这样一种愤愤不平的状态之中。

宁晖走后,我匆忙洗了个澡,然后带着信用卡出了门。到了市中心,我直奔本市最大最豪华的购物中心,这里六楼有一个装潢看上去特别气派的发廊。
一头黄毛的发廊小弟将我迎进,殷勤的问我,“小姐啊,是洗头还是做……”他停了下来,继而再接,“啊,是来洗头的吧……”
我知道我头发短,但是,短头发难道就没有改造的可行性了么?所以我直接将来意表明,“我要做个发型,看上去要甜美温柔很有女人味!”
发廊小弟犯了难,对着手指说,“那我去把我们发型总监找来,看看他有什么建议给你吧。”
稍后,年纪比黄毛大不了几岁的发型总监走了来,将我按在理发镜前,分别用了三种梳子扒拉了我的头发,左看右看之后真诚的跟我提建议,“小姐,不如考虑戴个假发试试?”

我有些垂头丧气的离开,来到环绕六层通高中庭的景观廊,看着底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往来多少美妙少女少妇,再看看自动扶梯边上装饰着镜面玻璃的圆柱中反映出来的气质硬朗、一看‘不是女杀手就是女军人’的我,重燃斗志。
气质偏硬,可以用衣服包装来软化啊,头发太短,可以戴帽子啊,皮肤太黑,可以擦粉啊……化妆可是我们修习过的一门课……我怕啥?有银子有条子有盘子——取条顺盘亮之意,无他,自我鼓励耳——还怕整不出一个温柔可人来?
想罢,顺着自动扶梯一路往下,直奔二楼淑女型女装部。三楼的职业装我都不打算考虑,要整就整个粉红系!

一个小时后……

呃,好吧……我得承认我这个目标有点儿太脱离实际了些,粉红色不是我能驾驭的颜色。那些衣服往身上一套就怎么看怎么别扭,别扭到平时舌灿莲花的专柜小姐们都宁肯目含痛失一笔业务的不甘而默默不语。
我在二楼楼层整整转了一圈,再一圈,到第三圈的时候又窜进一个品牌专卖区不死心的翻着之前已经翻过两次的挂着整排崭新衣服的不锈钢架。此时专柜小姐貌似已经交了班,一个新面孔面带微笑迎上来,很温柔而热情的问我,“小姐,想看些什么类型的衣服啊?”
“随便看看。”我答着,手不自觉的摸上一件暗粉色带方格的羊毛大衣。这件衣服是我转了这两圈以后试过的所有衣服中勉强能入眼的。我打算不折腾了,拿了这件算。
专柜小姐不疑有他,热情的推销着,“小姐看上了就试一下吧,这件是我们的新款!”
我托着衣架把衣服横在身前照镜子,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着,专柜小姐只道我不喜欢,热情再加马力的劝,“衣服要上身试的呢,小姐,比划是看不出效果来的。”
“试过了,衣服是好衣服,”羊毛面料摸上去很柔软,我再叹一气,“就是不是太适合我……”
“哦,是么!”专柜回,语气带着遗憾。
我正打算送她一个惊喜的吩咐她开单时,专柜再道,“单看衣服可能会觉得不是很喜欢,小姐,你可以搭配些其他东西呀,比如说帽子围巾等等。”唔,是个不屈不挠的好姑娘,而且,她说的话在理,我点了点头。
“不如你穿上给我看看,”见把我说动了,专柜眯眼笑着,“也许我能给小姐提点儿建议呢!”
我深以为然,脱了外衣将羊毛大衣罩上。
在我扣好扣子的那一刻,我丝毫不陌生的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犹豫:是昧着良心的继续劝说客户买下这件并不合身的衣服呢,还是据实以告?于是,我笑了,带点儿挑衅再带点儿希望的问,“怎样,有什么建议?”
专柜皱着眉,退后两步,将我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回到头,然后双手抱胸。看她姿态,我知道她终于做好了选择。果然,她小心的开口,大概怕伤害到我的感情,用词很是谨慎,“小姐,这个款我们还有其他颜色的,你要不要都试一试,或许有更适合你的呢?”
“我想买件看上去有女人味一点的。”我坦然相告。
“女人味?”专柜看上去有些惊讶,继而便笑了起来,“小姐,想要女人味不一定就要穿粉色的呀!”说着走到另一个货架处翻了翻,拎出一件衣服来秀给我看,期待的说,“要不你试一试这件吧!”
我一看大皱眉头,不为别的,只为衣服颜色居然是……军绿色……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3:00:00 +0800 CST  
若是我能有机会把我的衣柜打开来接受诸位检阅的话,诸位会很容易发现,我的衣柜里满满一柜子衣服,除了几件部队制服外,其他没有一件是绿色的。制服与便服的比例大概是1:6,使用频率则刚好相反。一个星期内只有周日一天可以着便服,当然外出执行任务时例外。
所以,我的这个择衣品味或行为应该是很容易理解的吧?

我只是不发一语摇头,表示不喜。专柜有些失望却毫不气垒,翻了几下,又取出一件,我差点狂暴了,又是件军绿色的!难道在她眼里,我就那么适合这个颜色?
正当我准备明确表示对这类颜色的抵制时,专柜小姐殷殷开了口,“这件斗篷也是羊毛的,能把这衣服穿出味道来可不容易,一般人我不推荐!但是我觉得它很适合您呢,您试试看吧!”
“斗篷?”我的好奇心被挑起。这种衣服我从没穿过。
“是呀,”专柜将衣服一递,我接了过来,她再道,“这个季节穿刚好,不冷不热还挡风。”接着她又来到另一个售卖区,弯腰翻检了一下,接着捧着一件黑色的衣服过来,一展,是条裤子,大面积的反着光,像是金属质地一般。专柜将裤子一并递给我,说,“换上这一身吧,我包你全身女人味十足!”

我决定试试,遂乖乖捧着衣服进了换衣间,解裤子皮带扣的时候,专柜在外敲了敲门,“小姐,斗篷里最好配件黑色的紧身毛衣。”
我低头瞅瞅大而空荡的休闲毛衣,提高声音回,“我现在没有。”
“不要紧,我们这里有的,你先穿着吧,好看再考虑买就是。”说着,一件毛衣从试衣间门上抛了进来。我一把接住,入手一片绵软,半棉半毛弹力十足。
在小小试衣间里,我几乎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边脱衣服时边想,我果然不太像女人。叹气先将毛衣穿上,它熨帖的裹在身上,登时腰是腰胸是胸。然后我换上裤子,也是紧身的,刚到脚踝上沿,我觉得有点短,往下扯了扯,但是手一松它又弹了回去,只好作罢。最后我将斗篷套好,稍微整理了一下后便迫不及待的开门而出。
门外是一面三米多宽通高穿衣镜,将我的新形象无比清楚的呈现在我眼前。
我得说,我很满意。
我还得说,原来军绿色也能穿出女人味。
“哇……”专柜夸张睁大眼,“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笑了,“你这是在夸你自己么?”
“哎呀,一点点啦,”专柜亦呵呵笑了起来,“不过更重要的是小姐你身材好气质好相貌好!”
一听‘气质好’这三个字我差点感动得泪流满面,“不是吧,今天才有人说我气质不好,不像个女人!”
“哟~”专柜惊讶挑眉,继而眯眼坏笑,“是不是心上人说的?所以你好重视,马上出来买衣服换形象,你好爱他哦!”
“我……不……”我语结,无力反驳,只好照镜子,然后转移话题,“哎,你看,这裤子是不是短了点?才到脚踝,脚面都盖不住。”
“这种紧身漆皮裤就是这样子的呢,”专柜笑回,继而指出我身上违和之处,“不过小姐你要换双皮鞋才行,不好穿这种运动鞋的,而且不能穿袜子。”
皮鞋我有,部队每年发好几双。
“黑皮鞋?”我决定确定一下。
专柜点头,“最好是亮皮浅口,高跟平跟就无所谓了。”
哎呀,这个我就没有了……还好先问了一下……
“不过我想建议小姐试试银色的鞋看看,”专柜沉溺在对我进行外形改造而有点儿脱不出来的感觉,从服务台边的玻璃展示窗中取出一块银色的方巾。看着小小的,展开来一看居然有一米见方。她将方巾对折,然后搭在我的肩膀上随意打了一个结,端详着镜子中的我,她满意点头,“银色的鞋搭配个银色的丝巾,就完美了!这样小姐你只要背一个黑色的包包就好,式样简单点也无所谓……”她如数家珍,我只有边听边点头。
看着镜子中的我,我真的有了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难怪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我将我身上的一套全部买了下来,刷卡刷掉三千出头。接着我拎着大包小包来到一楼女鞋区,按照专柜小姐的指点挑了双银色的浅口高跟鞋。
帽子没买,因为这一身新装配着我的短发,只是更显得利落妩媚而已(按专柜小姐语),并无其他消极影响。
我满足极了,随便吃了碗面后回大队。

华灯初上,计程车在夜色中滑行,随着营区越来越近,我对明天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3:01:00 +0800 CST  
闹钟在五点准时响起,我立时清醒过来。闭目养神一阵,待整个身体全部从沉睡状态觉醒时,轻巧从床上蹦起。
依旧洗了个澡,不过是用热水,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瞄了眼钟,过去了十分钟,接着我开始换衣服。
照着镜子,突然觉得别扭……镜子里面那个女人,一脸僵硬,笑得做作而呆板,一点都不自然!
没有女人味又怎样?那个人的看法很重要么?很重要么?
那个人,很重要么?
我不断问自己,越问越气馁,缓缓脱下昨天买的新衣,换上平常的一身。我很低落,生平头一次被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所掌控。
但是我的情绪在第二次换衣服时再度有效低落,简直低到了泥土里。
出门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

夜色依旧很深,启明星已经升起,希望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人人爱晴天。

营区门口正好停着一辆等生意的计程车,我上前敲了敲玻璃,将正打着盹的司机惊醒。报了地点后,坐入车后座。
七点过十分,我身在了江东机场的出发大厅内。大厅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做早班飞机的人远比其他时段的为少,所以我的视线在绕了一周后,便轻松将众人定位。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的封一平在安检,正将自己随身的一只方形皮制行李包放在X透视机的履带上;完全嘻哈风的朱投头戴太阳帽、背着双肩包在标着2号的登机牌换取柜台前百无聊赖的排着队,一个硕大耳机将他的两只耳朵牢牢罩住;蒙古大夫张行天反倒是本色演出,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看着不是律师就是医生,正行色匆匆的奔卫生间而去。
我没看见宁晖。他是已经进候机厅了呢,还是还没到?我们的任务目标貌似也没在,为了确认,我又将眼珠子转了一周,古蓓薇确实不在。
打开精巧挎包,摸出机票来,看了一看已经了然在心的航班号,然后走到信息液晶屏前。橘黄色的信息一条条在黑底的屏幕上滚动着,滚到第二面的时候,我看到了要搭乘的航班。
值机柜台,2。
我转身朝2号柜台走去,正好看见朱投领了登记卡离开。他看见了我,将眉挑起老高。我一眼没瞧他,趾高气昂的从他身边走过,高跟鞋踩得咯噔咯噔的。

很快,我通过了安检,辨认出候机厅方向后,慢慢走去。路过了一家咖啡馆时,我看见宁晖了。他优哉游哉的坐在离咖啡馆门口最近的一张靠窗桌前,翘着二郎腿翻看报纸,手边是一杯袅袅冒着热气的咖啡。
我继续慢慢走,经过他身边时大概花去了1.5秒左右的时间。
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银灰色的,里头是一件浅紫的衬衣,第一颗纽扣解开,没有领带,头发有些凌乱。
转弯便是候机厅,我随意捡了一个座位,坐下,有些神不守舍。
身边有人轻笑着说了一句,“不错……”
我没回过神。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银灰色的身影掠过我身边,似有吸力般,将我的两道视线吸了过去。刚才那一眼没有看全,宁晖还穿着一双厚底圆头皮鞋,背着一只单肩包,包和鞋都是黑色的。

宁晖径直走到登机口处,一直侯在那的两位地勤小姐露出些羞赧之态,我猜宁晖一定面带着笑容。数秒之后,地勤开始检票。等候区的人们纷纷起身,收拾东西检查行李,不一阵就排好了队伍。
我慢吞吞起身,拎着坤包站到队伍末尾,接着,有人站在我身后。
我下意识的用整理衣服的姿势来掩饰向后探视的目光,却看见了封一平。他脸微微侧向左上,似是在打量队伍长度和检票速度一般。接着一句细不可闻的声音从他几乎没有动的嘴唇里溢出,“妞儿,刚才沉思不语的你真是别有风味……”这是赞美还是调侃?我不知道。不过还是挺诧异,忍不住回身做无意状的看了他一眼。封一平似是明白,续道,“怎么着?刚才一屁股坐我身边的椅子上不是你故意的?”
“不是!”我也嘴唇不动的将这两个字挤出牙缝。

真不是,我是走神了而已……

我们停止了交谈,跟着队伍往前挪着步子。快轮到我时,一个女声突在近前响起,唤着我的名字,‘妞儿妞儿’的,特熟的样子。我看过去,心里有几分暗惊,这不是古蓓薇么?
这位古主任披散着长发,穿一件褐色短呢大衣,底下一条缝烫得特锋利的米色带竖条纹西裤,手里拖着一只皮箱,满脸带欢冲着我直乐。不等我接话,她就朝我跟前挤了过来,边挤边对队伍后面的人,尤其是封一平,说,“哎,先生,不好意思啊,我们是一起的!”她指了指我。
封一平往后退了一小步,给她让出一块地儿来。古蓓薇毫不客气的插了进来。
我们现在这是在按照‘大撒把’的原则行动,就是装大家都是不认识没见过的陌生人,等到了地界上了再集结。这是任务中经常用的一种方式,特别适用于执行背景在公共场合的任务,所以我不确定我是否该和古蓓薇相认。
但是,站在我跟前的古蓓薇拍着胸口一叠声的惊叹着,“哎,你不知道啊,好险啊,我这一路狂奔啊,差点以为会错过这班飞机!”这样自来熟,我没法再装陌生人,于是便笑回,“幸好早上路上不怎么堵车。”
“可不是么,”古蓓薇接道,“以后我再也不坐这么早的飞机了!我还想着,你别没等到我就先走了!”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我察觉异样。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3:56:00 +0800 CST  
单看古蓓薇的脸,就像幻灯片里的她的照片带给我的感觉一样,我实在没法接受她已经四十九岁的事实,可是一旦她笑起来,眼角立时出现细纹,尤其是鱼尾纹,深得如刻入肌肤一般。常人笑一笑十年少,看古蓓薇则完全是逆反的。毫不夸张的说,她笑一笑,便能从三十变成四十。我忍不住心里恍然,这就是她‘逆生长’的缘由所在了。宁晖演示的照片中,她没有笑,但在岳教官的集体照中,她是笑着的。
继而我再度讶异,她怎么能从人群里一下把我认出?难道她认得我?

说话间,轮到我了。
检了票后我慢慢的走,等着后面的古蓓薇跟上来,之后与她一起迈入机舱。老规矩,众人都坐得很散,我和古蓓薇道了别,寻到自己的座位。
座位在飞机中部,靠着窗,边上还有两个空位。我已经算是登机比较晚的人,看来早班飞机就座率不高,我可以有个清清静静的空间。果然如我所料,直到十数分钟后飞机开始滑行时,我身边依旧空无一人。随着空乘小姐一套‘体操’做完,飞机已经钻入白云间。

~

我抽出飞机提供的杂志来随意翻看,快翻到尾时,一个身影突然轻巧落入我同排外侧挨着走道的座椅之上。抬头,将来人扫过,低头继续看杂志,但心已经不听话的砰砰跳起来。
再翻过一页,杂志到末尾,我打算从头开始看起。
“早上迟到了?”宁晖突然发声问,让我没有机会复习杂志上五花八门的广告。
早上我的确迟到了十分钟。
迟到是个很严重的错误,即便是在日常生活中,更勿论身负任务的我们了。我点了一下头,跟着暗中猜测是谁向宁晖告了密,毕竟我抵达机场时他已经过了安检,应当看不到我才是。那时另外三位队友都在出发大厅,他们仨都有嫌疑。
宁晖没有追究的意思,微侧着头看着我,我只好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正好看见他摇了摇头。我冲口一句“怎么?”
“还不够!”他答。
我再问,“什么不够?”他的话有些没来没由,所以我有些没头没脑。
宁晖声音压低了几分,“衣服不太够……”
我明白了,他在暗讽我换的这身衣服呢,还是缺女人气……
我也知道,气质这玩意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但这样被他一语戳穿的确让我心里很不爽。不爽还不能显露出来,那样杀气会更重。
“不过,衣服不错。”宁晖谈性怎么这么好?他问,“新买的?”
“是的,多谢你昨天上午给我送来了信用卡!” 我龇牙笑,“我能换一身行头,全靠了它!”
宁晖微笑,正在此时,空乘小姐推着小车经过,闻言软语的问,“请问先生想喝点什么?”
“水,谢谢。”他简短的答。
空乘一边倒着水一边续问,“请问先生要冰块么?”
宁晖摇头。
空乘把水双手递上,三问,“先生还需要点什么?”
宁晖再摇头。
空乘终于把两只水汪汪的眸子看向我,“小姐,请问小姐想喝什么?”她的目光落在我肩头的时候,有一丝奇怪的迟疑。
我答了句,“请给我一杯咖啡,谢谢。”顺着她的目光视线在自己肩上溜了一圈,然后发现了让这位美貌空乘迟疑的缘由。
我的丝巾。
银色的丝巾。
和宁晖的西装是一个颜色,连光感度都那么接近。看着,很像情侣装扮……
宁晖拾起塑料杯抿一口水,放在小方桌的圆形凹槽里。姿态那么优雅,神情那么从容,好像他此时不是在民航飞机局促的经济舱里,而是在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
“小姐?”
空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浮想,我回神,看见原本在空乘手中的一杯咖啡已经落入宁晖手里,继而被他递到我跟前。
空乘甜笑着向宁晖道谢,推着饮料车到我们后一排。
宁晖还端着我的咖啡,我伸手接过,道谢。宁晖突道,“看来,你很喜欢走神。”
我立时澄清,“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
“现在不是执行任务么?”他反问。
我语结。
“我知道,新加入小队与新的队友一起合作是需要磨合的,妞儿,”宁晖冷肃而道,“但从18日的任务布置会开始到现在,你在不断的犯着错误,我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训练的,你的教官是怎么让你通过考核的?”

我走了两次神,迟了一次到,宁晖一笔笔都记在心里,等着跟我秋后算账。我暗恼,早上穿上什么就是什么不换那两次衣服,时间就刚好了。
为什么,一考虑到他,我就毫无主张方寸大乱?或许我不该接受这个任务!不接的话,我此时正在三亚的海边晒太阳。
立时我暗自唾弃自己,这么‘希望’是弱者的行为!我怎么能在任务刚开始的时候就打起了退堂鼓呢?

我决定诚恳道歉,并向宁晖保证任务完成后一定写一个检讨书。
可不待我付诸行动拍拍胸脯表忠心和悔意,宁晖继续教训起我来,“对待任何任务的态度一定要严肃严谨,不能因为任务看上去简单就掉以轻心!”
这个指责让我觉得很冤,我真没有觉得这个任务是轻松的,相反,我对任务的第二步充满了好奇和惧怕。第六感告诉我,这个任务绝对没那么容易完成。
但是我选择了默默接受。不要同你的长官争论,即便他是错的!这是军营里一条不成文的铁律。
训完了话,宁晖恢复沉默本性。他没有即时离去,只是闭眼靠在椅背上。
我默默的解下肩上的丝巾,塞入随身小包中。接着看着脚下的鞋犯了难,总不能光脚走吧?幸好鞋子的目标不是很大。
我真想现在有面镜子摆在我跟他面前,也好帮我将我身上所有能把我跟他联想在一起的元素全部剔除掉。想完后,一个词语再度出现在我脑海……

欲盖弥彰……

我忍不住把丝巾从包里掏出来,再度围在脖子上。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3:57:00 +0800 CST  
两个小时候,飞机抵达沈城机场。

宁晖已经先行离去,待他走后我等了一阵,站起来,混入下机的人流中。路过前舱时,看见古蓓薇正从行李舱中取下她的托杆行李箱。她本就个矮,拿起来有些吃力。边上路过的人帮她将箱子取出,她道谢,然后打开行李箱侧边口袋,取出一个眼镜盒。戴墨镜的时候,我正巧路过,毫不意外的看见她露出笑容,热情和的我打招呼。
墨镜镜片是玫瑰色,跟照片里的一样。
我让出身前空间,待她拖着行李箱插到我前面。
为了配合古蓓薇的行走速度,一路上我刻意放缓了脚步,于是,周边人渐渐稀少,我们成了末尾。
古蓓薇朝我微笑一下,隔着墨镜我看不见她的目光,但觉这个笑和之前那几个夸张的笑比起来,更显真实平稳。“接下来怎么办?”她问我。
“没说,”我答,“先出去吧。”
“我还是第一次跟特……”古蓓薇及时收声,转道,“跟你们一起出差。”
听她这样一说,我好想打听一下,她去银笸箩山做什么。但,忍住了……笑答,“就跟平时出差一样,没啥特别的。”
她点头不语,突然偏头看了我一眼,“我可真羡慕长腿的姑娘,希望我也能有一双!”

这个话题让我有点意外,第一,我想不到一个年届知天命的女人对身高还会有着这样热心的追求;第二,她说这话的时候态度非常的自然,让我一瞬有错觉,觉得这是个跟我同龄的‘姑娘’,我们在谈论着服饰化妆等一系列在同龄中人才比较容易获得共鸣的话题。
我不是歧视她的年纪,人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但,古蓓薇的神态配合着她的外貌带给我的冲击,让我不由的对她反感。这种反感是源于人类本能的,‘常态’对于‘变态’的抵制、‘主流’对于‘非主流’的排斥。
旋即,我将这种反感情绪压制下去。古蓓薇是教官,是主任,是心理医师,是任务保护目标,无论如何,我不该对她产生负面的个人情绪。我和宁晖的关系已经够糟糕,我要和这个任务后阶段的指挥者保持良好关系,以免我无法胜任任务。

“怎么?”古蓓薇笑着,“这个话题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有点儿不知该怎么往后接。”我坦言,“如果我说我更羡慕短腿的姑娘,这显然不现实;如果我说个矮有矮的好处,更显小,这对您的身份和年龄显然是冒犯。”在心理医师面前不要伪装,否则他(她)会以此为契机,激起对你的精神层面进行更深度挖掘的兴趣。
古蓓薇呵呵笑了起来,“我对你的性格很感兴趣,妞儿小妹。”
看看,心理医生的好奇心就是这么重,这也算是职业病了。就好像宁晖第一次到我的宿舍拒绝立刻就坐却跑到窗前站着一样,明明知道是个安全的地方,却还是要先观察好周遭的地形,找到一条可以紧急逃生的退路,那也是职业病。
我续着她的话开玩笑,“那,等咱忙完了,回去我洗洗干净了亲自登门把自己送给您研究研究,古主任。”
“或许,我有更好的办法!”古蓓薇意味深长的说。
我正要好奇的追问是什么办法时,她突然一指前方,“看,你的上级在那!”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3:58:00 +0800 CST  
此时我们已经出了旅客通道,面前一片通高明窗,出口处的玻璃门外,宁晖斜靠在雨棚一侧立柱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大概是余光看见了我们,他将手里还剩一半的烟掐息在烟盘里,转身离去。
我催着古蓓薇加快步伐,迈出玻璃门的时候,突觉寒意袭身。
沈城比S城更偏北方,气温低了不少,11月初就下过一场雪。我这一身衣服在S城刚好,到了这里就显得有些单薄。看着宁晖潇洒的背影,我心念一动,难道在飞机上他说的那句‘衣服不太够’指的是衣服厚度不够?难道他是在提醒我两地的温差?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真是误会了他的一番好意。
思绪未定,我们被宁晖带到了停车场。一辆10人座白色奔驰面包车停在角落,他矮身钻进副驾驶座。接着紧闭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似是无言的邀请。
我候着古蓓薇先上了车,接着弯腰踏入车内。队友们都已经到齐了,散坐着,最后一排还放着几只大的绿色军用包。头排的两个位置空着,看来是刻意为我二人而留。古蓓薇顺势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上,我对她道,“古主任,请您坐走道这边来吧。”
古蓓薇很配合的和我换了座位。
看古蓓薇坐踏实了,坐在车门旁的封一平伸手一推将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这似一个讯号,跟着司机就发动了马达,将车缓缓驶离停车坪。

~

当车奔出机场区域驶上高速公路时,宁晖扭过身,先和古蓓薇寒暄了几句,继而对着大家提高了声音,“这位便是古蓓薇古主任,来,互相认识一下。朱投,从你开始。” 朱投坐在我们后方那排座位上,闻言站起身来,空间不够,他微微猫着腰。
古蓓薇回过身来对着车后部,半跪在座椅上,笑眯眯的。
“报告领导,我是朱投,”朱投向古蓓薇介绍着自己,“爆破手!”
“好好,”古蓓薇回,“很高兴认识你!”
接着便是封一平和张行天,待他们一一介绍完毕,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做自我介绍时,宁晖已经把话接了回去,“这次的任务……”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带着火气喊了声,“报告!”
宁晖停下看着我,问,“什么事?”
“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真是有些火大!我哪得罪了他,他要这样处处针对我?他要是这么看我不顺眼,别招我进队啊!还耽误了我的休假!
车内突然沉静下来,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过了几秒,宁晖便微笑着回我,“那你开始介绍吧!”
我先向宁晖答了个,“是!”继而转头看向古蓓薇,“我姓多,名叫多妞儿,第二突击手!”
古蓓薇点头,“你好,多妞儿同志,很高兴认识你!这一路要多亏你照顾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完,冲我亲昵的眨了眨眼睛,似是很熟络一般。这正是我的疑惑所在,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之前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我心中其实有一个不确切的答案,我猜是宁晖告诉她的。作为唯一的女队员,被赋予贴身保护古蓓薇责任的女队员,宁晖若是事先和她沟通过,也不足为奇。我想向宁晖求证,这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但下一秒便被我否了。听命行事就是,多余的话不要说了,省的人家误会我在套近乎……
介绍完毕后我闭紧了嘴,看着宁晖不发一语。边上有人轻笑,是封一平,“还真是个倔强的妞儿!”另两人跟着笑了几声。
“既然大家都已经互相认识了,”宁晖面色如常的继续,“那么我再强调一下,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们抵达银笸箩山,这一段时间内,由我来指挥。”这话我们之前都听过,不知道他干嘛还要重复一遍。“车后座是装备袋,里面是食物、服装还有此次任务需要用到的装备等。大家一人一换,先轮流将衣服换上。”停了一停,宁晖看着古蓓薇说,“古主任,您先请。”
古蓓薇爽朗应了声好,起身朝后座摸去,大家都自觉掉脸向前。突听她笑着说,“哟,准备得还挺齐全。”接着窸窸窣窣响了一阵,夹杂若干碰撞呼痛之声。稍后古蓓薇穿着一套羽绒保温内衣回到座位边,手里还抱着一大堆东西,对宁晖道,“这外套和鞋是不是下车的时候穿合适啊?”
车里开着空调,穿多了确实会热。宁晖点头一下,继而朝我一颔首,我起身来到后座。
打开贴着我的名字装备包一看,果然如古蓓薇所言,‘很齐全’,主要有被服、技术和露营装备等,还有一只70升的登山包,在此不赘述。这些装备都是民用的,看来这次任务不想让其他组织察觉军方背景。我脱下自己的衣物,先换上内衣,套上的羊毛袜,看着高山靴里厚厚羊毛内层决定学古蓓薇先不穿鞋子,接着将其他装备都收拾好,放进登山包里,拎着包回了座位。
接着男队员一一换好衣服,宁晖是最后一个。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3:59:00 +0800 CST  
换好衣服后宁晖没有即时回座,站在车门前那一小块空地上。他将包放下,继而从他里面中掏出一副地图,展开来,毫无预兆的开始了任务解说,“延吉地处中俄朝三国交界,距离中朝边境54公里,邻近日本海,旅游业较发达。我们此次将以户外游客身份进入延吉,先依照旅游路线从这里进山。”
说着,他以手指为笔点着地图某处,“之后由我带领大家转走一条越境通道,此条越境通道在清朝时期曾被作为朝鲜人偷渡至中国使用,后来中朝边境线重新划分,另加上天灾,该通道被废弃了。延吉平均海拔150米左右,我们的攀爬点海拔在800米到850米。翻过山后直线距离10公里处,便是我们此次的目的地,银笸箩山山脚。不出意外的话,整个时间将控制在8个小时之内。”

宁晖解说得很详细——为了保密起见,任务的细节一般不到最后时刻不会公之于众——但过程听起来很简单,唯一的危险就是夜间登山带来的不确定性。不过,为了躲过中朝边防,尤其是朝鲜方的耳目,夜行是最好的方式。
时间的预计其实是很宽裕的,我想,这大概是为了顾及古蓓薇的脚力之故。

“等下大家把装备检查一下,尤其是对讲机,”宁晖续道,继而将主频和备频一一告明,“还有冰爪,最好套脚上试一下,如有问题可以调换。”
大家依照吩咐开始检查装备,我将强光手电取出,一一试过备用电池,但看着信号枪冷焰火有些奇怪,根据宁晖之前的任务描述,这些东西似乎是用不到的。
古蓓薇关心的跟我们不一样,她先将防风镜拿出来,对着镜片呵了口气,用一张餐巾纸擦拭镜片,左右看看,觉得满意了后架在脸上,接着从包中摸出一样白色的事物,笑着对我说,“看,白色的帽子。”
“帽子先收好,”宁晖将她的话接下来,“待进山进入无人区时再戴,同理,到时大家将风雪衣裤内外翻转一下。”
我将风雪衣拎起一看,原来是双面的,外面不但式样不一,颜色也不相同,但内面都是纯白的。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宁晖问。
我举起了手,宁晖看向我,示意一下。“武器是什么?”我问。翻遍了整个装备包,我只找到一把一尺多长的刀和一把一寸多长的匕首,总不会连把枪都不配吧?
“这次任务只准使用冷兵器!” 宁晖回答的很干脆,继而再问,“还有问题么?”
封一平的声音响起,“能否描述一下越境通道?比如,可能存在的危险等。”
宁晖赞许的点了点头,似是觉得这个问题提得很好很有水平,至少比我刚才那个有水平,“通道本为山溪冲刷而出,大概因地势改变原因,溪水改道,原溪道干涸形成一条凹槽,被朝鲜人利用作为攀山之路,后因两侧山顶坍塌将溪道掩盖,就此废弃。它长度和宽度均不详,但一路隐洞不少,最深处可达十几米,长期被枯枝败叶或碎石覆盖,加之积雪掩埋,所以比较难以察觉。一平你探路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大家过通道时,要紧跟队伍,踩着前人脚印而行。”他最后一句叮嘱应当是对古蓓薇说的,毕竟她只是个医生,没参加过这样的险地夜行军活动。
回答完毕后,宁晖四下望望,见无问题提出,便抬腕看了一下表后做总结陈词,“现在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再过六个小时我们便会抵达延吉,之后有30分钟休整和进餐时间,预计北京时间19点30分开始步行进山。”

~

面包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减震效果良好,我将风雪衣一直拉到头部,阖眼休息。一时睡不着,脑海中将刚才的任务介绍仔细回顾了一遍,然后我察觉一点异样之处,就是时间的安排。
按照计划,整个任务时间将历时3天、即72个小时。进山时间是,按照宁晖的安排,今日19点30分,翻山预计耗费8个小时,那么理想状态下我们顺利抵达银笸箩山应当是明日凌晨3点30分。从今日早上登机时间算起,直到我们抵达目的地,这期间一共耗费19.5个小时,之后至少有5-6个小时的就地休整时间——考虑到古蓓薇的体力,这个时间有可能要延长,暂且按照6个小时计吧——任务第一阶段将耗时25.5个小时。扣除返回路程上需要的另外一个19.5个小时,那么任务的第二阶段将耗费27个小时,其中包含至少12个小时的休憩整顿时间。也就是说,在第二阶段中真正用于实际任务的,不过15个小时。
我不知道在那样一片绵莽大山中,15个小时能做什么,更确切的说,一个心理医生能做什么?基于这个困惑我突然有了一个猜想:或许这个任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保护古蓓薇前往银笸箩山,而是一项专门针对我们特种部队军人而施行的特别考核行动。比如说,考核在某种严峻状态下执行任务过程中,队员的各项素质能否达标,等。此次考核的重点应该是心理素质水平,所以才配备了古蓓薇这样一位心理医生。
我对这个猜想相当的满意,因为它从各方面来说,都能解释的通。

我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我总觉得凡事仔细想一想再行动是保险的、妥当的,对自己对旁人更加负责的,但我没料到,当在某种特殊情境下时,这个习惯会变成可怕的缺点。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4:00:00 +0800 CST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我们这些久经训练和考验的大兵一样可以随时随地的调控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的,这位古主任就不行。即便我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浅度睡眠状态,还是能感觉她在已经放倒的座位里翻来覆去的折腾。
过了一阵,我听见她轻吁了口气,起身坐好,动作放得很轻,大概是怕惊动了其他人。
我将头从风雪衣中探出,她在抬腕看表。我轻声问,“古主任,请问几点了?“
古蓓薇抬眼看向我,先歉道,“哟,是我吵醒你了吧……”接着把手腕再度抬起来看了一看,说,“快两点了。”
她的表是很老式的上海表,银色的表带和表盘,一看就有不少年头。大概是我检视的目光惊动了她,古蓓薇笑了笑,“怎么?我的表是不是很特别?”
我点头,亦笑,回说,“这表有些年头了吧。”
“是啊,”她叹了叹,“跟着我都二十六年了!”
我真惊讶,一块表戴26年,跟我年纪一样大,真是老古董了。“是有什么纪念意义么?”我好奇问。
“结婚的时候我先生送的。”古蓓薇笑答,眉眼都舒展着,她兀自出神一阵,似是在回忆一般,继而问我,“妞儿,你多大了?”
“26。”
“有爱人了么?”她继续追问,此时俨然化身操心后辈终身大事的长辈。
我摇了摇头。
“可得开始找了。”
听古蓓薇这么说话,我立时想将头缩回衣服内。养母也喜欢这么叨叨,还喜欢拿她和养父的那点罗曼蒂克史来激励我。
想不到古蓓薇也喜欢这样做,她续,“我和我先生认识的时候,刚进单位,他是组织上安排带我的人。”
“听起来像是师徒恋嘛!”我起了兴致。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她笑呵呵的,“嫁给他的时候我23岁。我们那时结婚兴三大件,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一台蝴蝶牌缝纫机,再加一块上海牌手表!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他两样都没啦,就剩这块表我还一直戴着。”
“没事,”我接着话,“只要人还在,再送就是,不过现在可不时兴什么缝纫机自行车了。”
闻言古蓓薇面色微凝,长叹一声,“就是人不在了……”我立时自觉失言,但她丝毫不介意,续道,“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他去出一个任务,就没能回来……”
我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在古蓓薇伤感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摸着肚子说,“老了,可真比不了你们小年轻,想睡就睡,还经饿。”
其实我也有点饿了,一天到现在也就在飞机上的时候吃了点东西。
大概看我神情不对,古蓓薇笑眯眯的问我一句,“你饿么?”
我老实点头。
她弯腰从座位底下抽出她个人携带的那只行李箱,打开来,我有些瞠目结舌。几件随身衣物,几本书和笔记本,其他全是零食,装一个大塑料袋里。有话梅牛肉干巧克力薯片奥利奥等等,占了半箱子空间。
我哑然失笑,悄声问,“您怎么还带着这么多吃的啊。”
古蓓薇冲我一眨眼,露出些小女儿的顽皮之态,“就知道跟着你们出来吃不着好的,除了压缩饼干就是压缩饼干,所以我特意准备了点。呶,拿着……”说着,把塑料袋整个拎出来丢我怀里。大概经过了刚才一番交流后,我对她与年龄不符的这套言行已然习惯,还生出几分亲近来。
我抱着那包零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古蓓薇将箱子塞回座位底下,然后从我怀里挑拣了几样,抬头对我说,“找你自己喜欢的,吃吧,坐车最无聊,吃吃东西正好打发时间。”
我捡了包牛肉干出来,麻辣味的,打开包装丢了一块进嘴里,没嚼两口,突然后座一只手伸了过来,是朱投的,“妞儿,独乐不如众乐啊,给我来点儿!”
我和古蓓薇转回头来看,大家全醒了。
果然民以食为天。

零食被一抢而空,连司机都开心的咬起巧克力来。只是宁晖一直半躺着闭目养神,头扭向窗外,丝毫不受旁人影响。
我悄悄藏起了一块巧克力和一包牛肉干。牛肉干是原味的,应该是个人就不会排斥这个味道吧,我如是希望。

闹腾了一个多小时后,车厢内再度归寂,连古蓓薇也打起了小盹儿。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外头的景色看不真切。我抬腕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三十五分,再过二十多分钟,我们便可抵达延吉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是宁晖,接着车厢等昏黄的亮了起来。
众人纷纷醒转。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宁晖吩咐,“大家整理一下行装,检查一下装备,做好下车准备!”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4:01:00 +0800 CST  
车停在延吉的某处郊外,周遭都是农舍和农田。
7点,正是饭点,空气中充满着炊烟特有的香,逗得人馋涎大滴。
在这阵炊烟香中,我们啃着干硬的压缩饼干,喝着冰冷的矿泉水,绕着车子走着圈。一来运动一下缩了6个小时的筋骨,二来活动开关节为上山做准备。
这就是宁晖之前所说的30分钟休整。
突听朱投低声笑骂,“蒙古这小子还藏着半包牛肉干!一平,来,你按住他的手,我给他掏出来,哥几个也来个利益均沾!”一举着手里的压缩饼干朝张行天窜过去。
张行天一弯腰钻入车内,抢占有利地形,对着想跟着钻车的朱投踢了一脚。朱投险险避过,差点掉了手里的饼干,他又是一声笑骂,“哟,一平,赶紧的,架锅生火烧水去,现成的猪蹄送上门来了!”
古蓓薇看得直乐呵。

边上路过一个晚归的农人,挑着一只竹筐子,好奇的边走边打量我们。
“老大爷,吃了嘛?”见捉张行天不着,朱投转把兴趣投向了那个老农,“天这么黑,您走道看着点啊,老瞅着我们做什么?摔了磕了怎么办?”
“没吃呢,还没吃呢!”老农停了下来,“不妨事,这路我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家!”
“哟,行啊,大爷,老当益壮!”朱投继续贫嘴。
老农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了几声,然后好奇的凑到朱投跟前,枯瘦的手指点着他手里的压缩饼干,“我说,小伙子,你吃的这是叫,呐啥,压呃缩那个啥干吧?”
朱投把手挪远了些,躲对方的唾沫星子,可老农却率先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涨肚子!”
“涨肚子?嘿嘿!”朱投笑了起来,“那是吃得太多了!”
老农带着希望的问,“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您眼神好!”朱投朝老农一竖大拇指。
“好啥啊,见过,见过!”老农嘿嘿乐了起来,继而邀请,“天儿都这么晚了,是不是要寻地方住啊?上我家歇去不?”
我都要被感动了,好纯朴的人啊,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不等朱投回话,老农接着伸出两根手指头冲他晃晃,“20块钱一个人,一晚,带热汤热水热炕头!”
此时张行天从车上蹦了下来,一手搭在朱投肩上,咬着饼干含糊不清的说,“大爷,18块钱一个干不?”
朱投一手肘朝后捅去,张行天闪身躲过。
老农连忙摆了摆手,“不成不成,冬天柴火金贵啊!20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宁晖从车身后露出半个身子来,眼神幽幽盯了那跟老农纠缠的二人一眼,朱投和张行天立时收了嬉笑。封一平靠了过去,两人边抽烟边低声说着什么。
老农还在劝,“你们城里人有钱!别在乎那一块两块的,是吧,前天我还遇见几个,就帮他们指了一回进山的路,就给了我一百块钱呐!”
“哎,大爷,这么大冷的天还有人进山呐?”封一平突然加入聊天,边吸着嘴里的烟边踱步过来,顺手将烟盒往老农跟前一递。“红塔山,好烟!”老农眉花眼笑的,抽了一根出来,搁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夹在耳朵上,“回去我慢慢抽。”
“别介,您喜欢就都拿着呗!”封一平把整盒烟递了上来。
老农喜出望外的接过,续着封一平先前的话回,“现在天冷是冷了点,但上山的人还是多哩,前个月我还见过好些韩国人,这个月嘛,少了……”
“进山不就一条路嘛,怎么还要指呢?”封一平开始了套话工作。
“是哈!”老农先把烟盒放好,接着从耳朵上摸下那支准备珍藏的烟,叼在嘴上,封一平掏出打火机来给他点上,一口烟吐出,老农才满意的继续,“那几个不是去山顶的,那几个是去老柿子沟的!”
这时,我注意到封一平回头看了宁晖一眼。
“那地方,下了雪以后就没人敢去了……啧啧……”老农自顾自摇了摇头,“尽是坑,雪一盖,啥也看不见,一弄不好就能掉进熊瞎子的老窝!啧啧,村里的猎人都不去咧……”
“照您这么说,合着那几个人嫌自己命长打算给地球减负了不是?”朱投插话道。封一平随后问,“一共有几个人?”
“嘿嘿,难说,难说。一共四个,都是小伙子!”老农眯眼吐烟圈,看上去很狡诈,分别回答了朱投和封一平的问题,吐了口烟后诧异起来,“你们不是也打算往那去的吧?”顺带看了看我和古蓓薇,“还带着女人呐……啧啧……”
“当然不是!”封一平极快的回,“我们是摄影协会的,现在准备到山顶上看日出去。”
老农遗憾的长长“噢~”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不能为我们带路再赚个100块呢,还是不能成功推销他的家庭旅馆。
抽完了那支烟,老农道别离去。
宁晖默默喝着水,眼神闪烁若有所思。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只是一挥手,“动身!”
随着这声短促的命令,众人集结起来,各自背好了登山包。宁晖率先,领着大家朝前走去。稍后,听见汽车离去的声音。

风似是更大了些,吹去了天上的云彩,几颗星星若隐若现。
一路不时看见农舍窗户传来的星点灯光,还有被惊动的狗,跟着叫着咬了一路。路上铺满了冰渣,踩起来咯吱咯吱响,像是有牙口好的人大口嚼着冰凌子。

我不知道我们返程时是按照来时路线呢,还是会直接在延吉搭乘飞机。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去泡个温泉,要用那种带硫磺味的水把自己给泡肿了。还有,回去的时候要是还走沈城机场,我可别忘了多买些东北特产,这的高丽参不错,带点回去给养母补一补。不过听说高丽参生长期短,不是很补,老山参应该更好,不知道买不买得着正宗的……
胡思乱想了一路,我忍不住微叹,这个任务还没开始,我就如此盼望着结束了……都怪这个叫宁晖的家伙,让我浑身不适应!
“哟哟,踢着我了,妞儿……”朱投一声嘀咕惊动了我。我抬头,看见宁晖回头看了我一眼。

夜色中雪山反映着暗淡天光,发出格外晶莹的光芒,看上去神圣而充满未知危险。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4:02:00 +0800 CST  
进入山区范围后,在一处大树下,我们暂停了一会。顶着寒风将风雪衣裤除下,反穿在外,接着纷纷把配备的白帽子戴上。
夜色下,六个人的身形立时溶入白色的背景。
之后大家迅速排出单人队形,钻入一片老林中。封一平打头,用一支由几根短管接起来的钢棒探路,棒头尖锐。宁晖紧跟他身后,不时低声下着指路指令。接着是古蓓薇,亦拄着一根木杖维持平衡。我辍着古蓓薇小心注意她的行动,适当时候要提供帮助和警示。我的后头是朱投,蒙古大夫张行天殿后。
离了正规的上山道,脚下的地变得绵软很多,积雪淹到了脚踝上缘,深时甚至到了小腿肚。一脚踩下去,不时传出枯枝被踏断的声音,在静谧的密林中传开老远。
再走一阵,林更深了,积雪的反光也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宁晖下达了命令,封一平和张行天掏出头灯戴好。昏黄的射光像是两支画笔,将密林的深邃黝黑当做了画布,以散漫的笔触描摹。我踩着前人的脚印,一步一探的前进着。听着前面队友的足音和后面队友的呼吸声,在一片节律声中觉得脑子渐沉。幸好有夜枭被惊动,不时发出实在不怎么动听的鸣声,刺得我保持清醒。
古蓓薇落脚很稳,看来按照这个速度她至少能坚持两个小时,应当平时锻炼得不少。
突然古蓓薇停了下来,我正诧异,听见宁晖问,“怎么?”接着只见黄光一闪,封一平回头轻答,“队长,有脚印。”宁晖转身对我们做了一个就地停止的手势。古蓓薇应是不懂手势,继续好奇上前探头观望,我一下没拉住,只好跟在她身后。
队形一乱,朱投和张行天也跟了上来。在两盏头灯的照射下,脚印清楚许多。粗看只有一道,从我们的侧边一片矮林中窜出,延生至我们前方的黑暗中。
“哎,真有一串脚印哎!”古蓓薇惊呼一声,“谁留的啊?附近的村民么?”
我猜不是,从11月初开始东北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最近那场是大前天。能在这里留下脚印,应是在三天之内。这里已经离人类活动区不小距离,普通的山民或村民应当不会随便进山这么深,尤其在这样天气下。
除非是猎人。
“是猎人么?”封一平跟我想的一样,旋即他自己就给否了,“应该不是,刚才那老头说猎人这个季节不往这边跑,再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没有狗爪印。”是呵,哪有猎人进山不带着猎犬的呢?
宁晖从包中摸出强光手电,拧亮,半蹲下照着脚印仔细研究。众人散开成一个圈,尽量给他腾出观察的距离来。一时无人说话,怕打搅了他的思路。一会他就起了身,简单说了句,“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三个!”
楼主 半桶水的小神婆  发布于 2012-03-19 04:02:00 +0800 CST  

楼主:半桶水的小神婆

字数:276599

发表时间:2012-03-07 09:11:1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21 21:27:18 +0800 CST

评论数:363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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