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短篇小说集:和妖怪有关的故事

一天,杰夫无意中在茉莉的衣柜中找打了一个蓝色的行李袋,他一打开袋子,发现了里面一套蓝色的运动服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爱情可以造就一个人,往往也可以毁了一个人,深陷其中的人多半也都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而杰夫正是如此。他自然认得出那是属于他曾经的篮球教练卢克的衣服,为此,他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当茉莉从浴室里穿着一身性感的红色睡衣走出来时,他甚至不愿多看一眼。

“怎么了,亲爱的?”

“这是不是卢克的东西?”

“我都忘了扔了。”

“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心里肯定还忘不了他,不然为什么还留着他的东西?!”

“别闹了,杰夫,好吗?”

茉莉温柔地靠在杰夫身边,试图平复他的情绪,但此刻他感到自己就像受到了欺骗,整个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如此深爱着她,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对我?悲伤变成了怒火,杰夫一脚踢开地上的蓝色行李袋,转身就跑了出去。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16:14 +0800 CST  
窗外,细雨绵绵,杰夫一个劲地在路上不停奔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他停下了的时候,发觉自己正站在一个破旧的地洞口处。洞顶是一条旧公路,不远处的是一座小型的公园,他站在地洞口的内部,手参扶着墙,喘着粗气,他觉得自己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感到心慌。

他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多么地害怕失去她。

为什么?

我不该就这样跑掉,不应该这么生她的气的对吗?

“你知道她并不是人类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回荡在洞口中,杰夫惊讶地回过头,他看见一个帽子盖着头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一滴滴的雨水沾满了他的黑色风衣。

“你是谁?”

“与你无关。”男人并没有要靠近杰夫的打算,他静静的站在原地,说话的语气就像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冰冷一样沉着冷静,“你只需要知道,她并不是人类,如果你再继续靠近她,只有死路一条。”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16:34 +0800 CST  
男人的话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一直在萦绕在杰夫的耳旁,他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主动和茉莉说话。但是茉莉也一直没有主动找过他,杰夫为此感到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当茉莉看起来和平常并不异样地站在将台上继续上课时,杰夫却又总忍不住,不时偷偷地望着她。

男人仿佛是一种天生喜欢追逐的动物,越是得不到的时候,越是想得到,年纪轻轻的杰夫也毫不例外。他就这么远远地望着茉莉扭动的背影,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就像有人点了迷香,一点一点地勾走他的魂。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当他看到茉莉亲密地靠近其他人时,心里却又是无比煎熬。

那个人一定是个疯子。

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可以怀疑自己所爱的人呢?

我真的太爱她了,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疯的。

我必须得和她好好谈谈。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16:48 +0800 CST  
煎熬的一天终于在学校的铃声中结束了,杰夫仿佛一分钟也没办法再继续呆下去,他拎起书包就冲出了教室。他在茉莉的公寓楼下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等到了茉莉,茉莉看都没有多看杰夫一样便从他身旁走过,杰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茉莉。”

“嗯,我知道了。”

茉莉拍了拍杰夫的手,转过身抱着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吻。杰夫脸上即刻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他搂过茉莉的腰,甜蜜地说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到郊外去走走吧?正好是周末,而且太阳也出来了。”

“嗯,全听你的。”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17:00 +0800 CST  
初春,巴黎郊外的林子里已经绽开了不少鲜花,红的、黄的、紫的、白的,即使是路边的草丛也能让人情绪地感受到春光无限好。最后车子停在了一片林子旁,杰夫牵着茉莉的手,缓缓走进林子里。杰夫搂过茉莉纤细的腰,刚开始只是温柔地吻着她,渐渐火越烧越大,眼看四下无人。杰夫的手不自觉地滑进了茉莉的裙子里,茉莉有默契地配合着他的表演,他们在草地上打得火热。当茉莉坐在杰夫的身体上摇动着身体,不断发出呻吟声时,一道忽然闪过的白光终止了他们之间热烈的表演。

“啊!!!”

杰夫瞪眼看着一道血痕不偏不倚地从茉莉脸上划过,茉莉发出惊叫声时她的嘴还没有机会闭上,脸就接着渐渐裂向两旁,黑色的血飞溅而出,全都溅到杰夫脸上。尖叫声就像传染病一样延续到了杰夫脸上。

“啊,啊啊!!”

“早和你说了,偏不信。”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杰夫脑后响了起来,他扭过头又看见了不久前在地洞口处见到的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不过男人现在不再戴着帽子,露出了一头银色的短发,手里握着一把轻薄的长剑,长剑如水,阳光在剑身上不停流动着。杰夫急忙推开就要裂成两半的茉莉,抽起自己的裤子,不断踢着脚向后靠去,前一刻还和茉莉亲密无间的他,现在似乎拼尽了全力也要从她身边逃离。

茉莉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从茉莉裂开的身体里爬出了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女人手长脚长,看起来显然至少要比茉莉高上十公分。但是女人却没有头,她裸露的两个下垂的胸部前分别是两颗滚远的黑色眼睛,那双眼睛一看见提着长剑的邓不理多,转身就要逃。

邓不理多手中长剑一挥,剑如疾风,一剑正中魅灵的背脊中心,魅灵倒在了地上,她缓缓转过身子,双眼狠狠地瞪着邓不理多。一道黑影如同利爪一般抓向邓不理多的面门,邓不理多双掌合十,一道白光在他面前闪过,白光和和黑影相互冲撞在一起,最后一消而散,地上的魅灵化成一缕黑烟飘散在空中。

杰夫一直躲在邓不理多的身后,紧抱着他的右腿,全身不停发抖。

“她,她,茉莉,她,她是…”

“魅灵。”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17:41 +0800 CST  
第八篇 《围困》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餐厅里重复回荡着邓丽君的歌曲,电灯罩在红红的灯笼里,红色的光亮晕满了整个大厅,大厅里空空荡荡。已经接近打烊的时间,只剩下一张靠窗带沙发的座位上还坐着客人,客人只有一个中年的意大利男人,男人目光深邃,两腮旁长满了胡子,胡子卷在一起,有的黑,有的白。每逢周末晚上,男人都会一个人来到这家位于维多里奥广场附近的一家川菜馆,三个月来一直没有变过。

男人的目光一刻也未从餐厅的收银台处离开过,他的目光虽深情,却又带着一丝的危险。整间餐厅里,除了男人之外,就只剩下正在收银台处结算一天金额的何月琴,何月琴独自一人在罗马打理这家餐厅已经有好些年时间,虽已年过三十,却芳姿不减,红色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得她如同一朵盛放的红玫瑰。

这么多年在意大利呆下来,她早已习惯了男人们热切的目光,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随便将就的女人,甚至,她看不起这些庸俗的男人。在维多里奥广场一带除了黄种人,最多见的大概便是印度人,再配上破旧的建筑和有些肮脏的街道,一切都显得乱糟糟,似乎在这一片混乱当中,唯独只有何月琴没有沉沦其中。自从他的前夫把她抛弃之后,她打心里就已经看透了男人的本性,她保持着自己一贯的优雅,从妆容、服装再到体态,很少有男人不为她而着迷,但她却不愿多看他们一眼,即使如今面对这个一直盯着她的意大利男人,她也丝毫不动心。

“伊丽莎白,你真美,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只要能拥有你,我觉得人生就圆满了。”

“打烊了,我准备要关门了,你赶紧走吧。”

男人握住何月琴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何月琴只是冷冷一笑。和往常一样,餐厅关门后,何月琴独自一人走回家,静悄悄的街道上仍不时可见喝醉酒的年轻男人对她吹起口哨,或者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飞奔而过。何月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最后索性拐进小巷子里抄近道回家,可何月琴越走就觉得越奇怪,这条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走,今天走起路却觉得格外的漫长。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0:09 +0800 CST  
巷子两旁立着整齐的房子,每栋房子都是五六层高,窗户对着窗户,看起来就像两排整齐排列的士兵,下方则停满了汽车。悬挂在两栋房子中央的路灯有的灭,有的亮,有的闪个不停,何月琴在这条巷子上走了已经二十分钟,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平时十分钟就应该走到Labicana公交站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月琴忽然决定拐进另外一条巷子里,她不时回头张望,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跟踪自己。她走着走着,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划过,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接着,她的身体被横抱起来,然后,她被压倒在地上,一阵强烈的威士忌气味铺面而来。

“伊丽莎白,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想得到你,我想,我想占有你,我再也忍不住了。”

何月琴很快便认出了男人熟悉的声音,但她不想求他,也不想理会他究竟是不是喝醉了,她只想挣扎,逃走。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无法推开男人壮实的身体,男人的胡子扎到何月琴的脸上,她大声地喊叫着:“你这个禽兽!你给我滚!滚开!滚!!”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0:28 +0800 CST  
霎时间,何月琴的叫声停止了,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借着微弱的灯光,她有些茫然地望向男人身后的方向,仿佛她已经忘却了此时自己正在遭受的一切。全情投入的男人拉开裤链顶向何月琴的身体,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站着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碎花连衣裙不解地和何月琴四目相对。

血流了下来,如同一条爬行的细蛇,爬在小女孩的两腿之间,何月琴的瞳孔顿时放大了无数倍,似乎这恐惧和痛苦更甚于她自己被人强奸。何月琴想冲上去抱住小女孩,但她勉强伸出了手却什么都抓不到,小女孩扔掉手中抱着的洋娃娃跑向远处,巷子中只剩下何月琴绝望的叫声。

“明明!明明!”

“明明!明明!”

何月琴就这么望着,望着小女孩在巷子里一直跑,一直跑,她又穿过了无数大同小异的巷子。巷子倒了过来,如同何月琴的身子被翻了过来,小女孩的奔跑却没有停止,渐渐地,女孩变成了女人,女人全身上下只裹了薄薄的一层纱,酮体若影若现,黑色的头发如同一只巨大的章鱼一样盖在她的头上,只露出一双黑色嘴唇。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0:46 +0800 CST  
她在笑,诡秘地笑,笑不露齿,只有一串不中断的“呵呵呵呵呵”。这时,女人停下了脚步,她的不远处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从巷子旁的建筑物一跃而下,男人裹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风衣的帽子盖在他的头上,依稀之中只能辨明目若朗星中透出的一丝凌厉。

“哎哟喂,小哥哥,我们可真有缘呢,这几年不见,你真是长得越来越俊了,呵呵,呵呵。”

“我这次不会再让你逃走了,梦妖。”

“你这什么话呢?如果,可以躺在小哥哥你的怀里,我可,哪都不想去了呀,呵呵,呵呵。”

忽的一下,梦妖闪到男人身旁搔首弄姿,几乎就要缠到男人的身上,但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梦妖伸出手准备拉下男人的帽子,帽子被拉下的一瞬间,男人的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束强烈的光亮从裹着的黑色风衣中射了出来,光亮从白色变成金色,接着梦妖传来一声尖叫,整个空间开始如被海啸侵蚀般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啊!”

何月琴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在不停下坠,如同坠入深渊,看不到尽头,金色的光亮从她身后冲破了黑暗一涌而出。她蓦地张开双眼,她还来不及回想刚才的是梦是怎么回事,即刻爬起身掀开被子走下床,走出房间推开对面房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一条白色的碎花睡衣裙扔在没整理过的床铺上。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1:13 +0800 CST  
这个何明明,又跑哪去了,不会又被那个什么马里奥骗出去,不行,我要赶紧把她找回来。

何月琴又匆匆走回房间,从梳妆台上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电话通信的信号像蚂蚁,又像蟑螂和老鼠无孔不入地闯进人们的生活里,它们飞速一般地穿过这种古老的城市,在这些已经屹立千百年的老房子底下爬行不止,最后停在了梵蒂冈高地附近的一间小公寓里。

“真的不可以,马里奥,我们还没结婚呢,如果你爱我的话,为什么不可以等等呢?”

“亲爱的,那样会憋出病来的,你明白吗?!”

“我妈妈不喜欢我这样。”

“又是你妈妈,你已经是个成人了,明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马里奥,你别生气嘛,我用手好吗?”

“算了,算了,你回去了吧。”说完马里奥推开何明明的手,抽起裤子,拿过一包万宝路抽了起来。何明明撒娇着靠向马里奥的胸前,但是马里奥却没有心情再多看她一眼,他嘴里叼着烟,拿起床上的牛仔夹克外套走了出去。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1:42 +0800 CST  
看着马里奥生气地离开,何明明心里一阵沮丧,她刚想追出去,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到是母亲来的电话,她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挂断了电话。何明明心里明白母亲有多不喜欢自己的男友,就连每次见马里奥她都只能偷偷摸摸,因为她害怕一旦被母亲发现,很可能自己又要被责骂一番,甚至可能被关起来,可是她又深爱着马里奥,两难之中,她无从选择。

如果他爱我的话,他会明白的吧。毕竟,妈妈一个辛苦将我养大,而且我现在没有工作也是她在养着我,如果我连她的话都不听的话,她该怎么办才好呢,我的妈妈,真可怜。

何明明一回到家里就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她轻声把门关上,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地走回自己房间,脚刚跨出一步,母亲的声音就传到了她耳边。

“又跑哪去了?”

“我,我出去吃了个早饭。”

“吃个早饭也能吃这么久吗?”

“回来,的时候塞车了。”

“一堆理由,是不是那个马里奥教你这么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2:06 +0800 CST  
何月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女儿,在她身上完全看不见和自己有一点相似的优点。何月琴多希望自己的女儿在这二十出头年纪像一朵鲜花一样绽开,可何明明却总是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和运动服,头发也胡乱地盘在一起,走起路来还有些驼背,何月琴每次看到何明明这自甘堕落的样子,心里就觉得难受。

又是那个马里奥,粗鲁又不务正业的男人,我不能再让明明继续和他交往下去了。

没等到何月琴想到合适的对策,马里奥已经厌倦了何明明“我妈妈说”的游戏,像他这样血气方刚、热情如火的意大利男人是没有办法将爱情屈于性欲之下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马里奥对何明明的爱情就像被扔进了速冻柜一样,急速降到了冰点,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何月琴,而愁的理所当然便是何明明,何明明发了疯似的拨打马里奥的电话,电话却从未接通过。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这么爱他,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即使反抗自己的母亲,甚至用自己的身体留住他。

马里奥,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马里奥,难道你过去和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我的吗?

马里奥,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2:28 +0800 CST  
于是,趁着夜里何月琴已经熟睡,何明明偷偷地溜了出去,她大老远地赶到马里奥的公寓楼下,心里早想好了一会儿只要见到他,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答应他,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予他。但是事情却未如她脑海中所设想般发生,她没有见到马里奥,甚至没有走上楼,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伫立在马路上望着对面亮着灯的三楼房间。

房间拉上了窗帘,窗帘上映着两个黑色的人影,一男一女,男人抱着女人不停地吻,女人脱下内衣,坚挺的胸部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女人慢慢地蹲下身子,窗帘上只剩下男人的黑影,男人微微扬起了头,手臂前后晃动着。过了一会儿,女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窗帘上,男人将她整个抱起转身背对着窗户走去,灯灭了,人影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马里奥,为什么?

马里奥,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风吹过何明明身旁,黑夜里的罗马孤寂又冷漠,她离开了马里奥的公寓,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路旁,好几个流浪汉裹着衣服睡在特韦雷河边,何明明无意中和其中的一个流浪后对上了眼,他的眼睛又黑又深邃,如同没有尽头的深渊般将她吞没,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和他究竟有何区别,同样都是拖着步伐却不知该走向何处的人。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2:50 +0800 CST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胃中不断翻腾起的饥饿感传向何明明的大脑,大脑又下了指令,指令驱动她的身体。她觉得好饿好饿,她只想吃东西,不断地吃东西,仿佛只有食物才能填满此刻她心中所有的的空白和伤痛。

好饿,我真的好饿。

只要吃饱了,就不会痛了。

对啊,只要吃饱了,就不会痛了。

次日,何月琴醒来后找不到女儿心中又是一阵愤懑,她再次拨打何明明的电话,结果电话铃声不断从何明明的房间里传出。此时即使何月琴心有不满但也没有办法,毕竟餐厅的生意还等着她去打理,她换好衣服,化上淡淡的妆,抹上偏暖的口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望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房间。

餐厅里并非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大堂里能看到一束微弱的光亮从厨房门口透出来,何月琴心想自己应该没有给任何一个厨师配有单独的一副钥匙。她疑惑中又带着恐惧,小心翼翼地靠近厨房方向,她靠在厨房门边上,悄悄地探出头瞥了一眼,厨房的走道上,何明明一个人一手拿着一只鸭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撕咬,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

“他不爱我了吗?”

“我好饿,真的好饿。”

“为什么他不爱我了?”

“只要吃饱了,吃饱了就好了。”

说完,何明明把吃剩的鸭腿随手一扔扔到一旁角落处,角落处堆了一堆的骨头,全都是被吃得一干二净的烧鸭骨头。何月琴仔细看了看,算起来起码也有差不多十只烧鸭,但何明明看起来却完全没有吃饱的样子,依旧从地上的烧鸭身上不停地扯下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3:19 +0800 CST  
“何明明!你到底在干嘛!看看你自己都成了什么鬼样子了!”

何明明有些迟钝地扭过头,满嘴油腻,嘴角处还黏着一小块烧鸭皮,她伸出舌头歪向一边把烧鸭皮舔进了嘴里,双目就像倒入了厚厚的一层油脂般混浊不堪。她傻呵一声应了何月琴一句“我饿”,然后又转过头大口大口地继续吃起来。

“你真是疯了!”

何月琴气愤地一跺脚,快步走上前把何明明拉起来然后赶出厨房,何明明刚被赶出厨房没一会儿,肚子又是一阵“咕噜咕噜”地响。她走过去打开冰箱,一次性抱起五瓶可乐,然后又打开存放零食的柜子拿出好几包薯片,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堂里吃了起来,她越吃越饿,越饿越想吃。

“咕噜咕噜。”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3:32 +0800 CST  
几个星期过去,何明明除了吃就是睡,她已经把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还是无法填满自己的空腹感。有一次何明明自己一个人干脆跑到西班牙广场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厅,从下午五点开始几乎吃到餐厅打烊,餐厅里的服务员无不向她投来不解的目光,在他们看来,她就像被饿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人准备一次性把过去所能吃上的饭全都吃了。

“咕噜咕噜。”

何明明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她躺在沙发上饿得难受,何月琴实在受不了她这样只好把何明明锁在了家里。最后饥饿难耐的何明明做出了何月琴这辈子都想像不到的事情,何月琴回到家的时候几乎被吓得摔在了地上,何明明坐在地上一刀一刀地割下客厅里的皮沙发,然后塞进自己嘴里,她咀嚼的样子就像自己口中吃着的是千金难寻的山珍海味,浑身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味。

“我的天啊!明明,明明你究竟怎么了?”

“饿,我好饿,我真的好饿。”

何月琴把何明明带到医院检查了好几次,检查的结果一再显示出何明明的健康状况十分良好。何月琴百思不得其解,情急之下,只好找上了罗马四川同乡会的会长帮忙,会长给何月琴介绍了当地华人圈中一名有名的药剂师钟先生,钟先生来到家中一看到被捆在床上的何明明,眉头一皱,然后告诉何月琴:“这可不好,你女儿啊,她招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那我,那我该怎么办好呢?”

“先让我想想。”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3:49 +0800 CST  
何月琴望着床上的何明明,何明明似乎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停流下眼泪和口水,哀求般地看着何月琴,她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剧烈响声,口中一再重复着:“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妈,我好饿。”

“明明,对不起,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何月琴坐在床边感到揪心的痛,默默流下了眼泪,她伸出手摸着何明明的脸,但没想到忽然间何明明张嘴便要咬向何月琴纤细的手指,何月琴急忙缩回手,指甲被何明明咬去了一半。何明明双眼充满血丝,发出“呵呵呵”的诡异笑声,贪婪地盯着何月琴,仿佛何月琴就是一只吊在铁架上的烧鸭。

“好饿,好饿啊。”

“好饿,好饿啊。”

突然间,钟先生快步冲进何明明的房间里,一把扯起何月琴,然后一只手捂在何明明的脸上。只见何明明挣扎着想咬钟先生的手,但却怎么都咬不着,何明明痛苦地不断扭动身体,一阵阵黑烟从她脸上冒出。一旁的何月琴紧抓着手,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几乎拉到了极致,就连呼吸在这一瞬间都秉住了,她害怕地把头伸向前,看见何明明的脸变成了一团焦黑的骨头。吓得她就要叫了出来,但她还没来得及叫出来,钟先生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但此时她所看到的钟先生和之前的钟先生俨然变了一个人。

站在何月琴面前不到十公分距离的钟先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男人一头银白色短发下的面孔透着冰冷。男人猝不及防地张开手掌拍向何月琴的前额,何月琴整个身子在这一拍中向后倒去,那一瞬间,仿佛时间也停止了下来,接着,“嘭”一声,何月琴倒了下去。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4:06 +0800 CST  
“我不会放过你的,臭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被绑在床上的何明明一点一点地挣扎着坐起来,手脚上的绳索也全都被扯断了,她缓慢地扭动着焦黑的骷髅头,口中呼出一口黑气。黑气飘在半空中,渐渐地,黑色将房间包围起来,整个空间不断地裂成碎片,年轻男人和何明明一起坠入了一片无止尽的黑暗中。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4:22 +0800 CST  
“徒儿,要成为一名备选的黄泉守护人,你只有走过了黄泉之门,通过了考验才有资格。”

“师父,我知道了。”

“那你去吧,切记,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年幼的男孩一步跨进黑暗中,黑暗将他层层裹起,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尖锐的手抓向他。他憋着一口气,心脏就快跳到了喉咙上,艰难地挪动着颤抖不止的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黑暗渐渐褪去后,男孩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巨大的石桥上,石桥下的河道早已干涸,干涸的河道中堆满了白骨,白骨中又长出一朵朵娇艳欲滴又诡异的红色花朵,花蕊似人眼,花瓣如四肢。

“邓不理多。”

“你快过来陪我们玩呀,邓不理多。”

“呵呵呵,小弟弟,你长得真可爱。”

无数娇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向邓不理多,邓不理多尽管努力装出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但是毕竟他还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大孩子,第一次一个人被扔进这样的环境,内心激荡不止的慌张早催促他两步并作三步地直奔向前。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4:52 +0800 CST  
没事的,没事的,我一定会走过黄泉之门的。

这个信念在心中牢牢地支撑着邓不理多,他穿过石桥走进一片死寂的森林中,森林的树木上挂着一颗颗头颅,有人类,也有动物,有的睁眼,有的闭眼。邓不理多全身不由得发毛,他握着拳警惕地跨出每一步,可人往往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容易忽视一些东西。

一连串的笑声、咽下口水的声音、吃饱后的打嗝声混在一起充斥在邓不理多耳旁,他捂住双耳不想去听,一个不留意,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一下陷了进去。他以为自己陷入的是一片沼泽,但没想到下面却是一个巨大的淡水湖,湖底的水草与其说是草,不如说是无数只细长的手,手仿佛被人抽去了骨头,只有软趴趴的肉体在湖中荡来荡去。其中的两只手正死死地抓住邓不理多的脚踝,他死命挣扎,眼看着其余的手就要跟着伸了过来,他不得不死憋着嘴里仅有的一口气,弯下腰扯开那两只手。

所幸,他做到了,他双腿下踢向上浮去,可还没浮到水面上,又一手猝然间扯过邓不理多的小腿。邓不理多明显地能感觉到这不再是刚才那些软软的手,他一回过过头,一只像人一样的妖怪正拖着他往湖底钻去,妖怪皮肤一片光滑,两只大眼睛凸出来,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小腹上向外鼓起就像怀孕了一般,虽然没有鱼鳍和鱼尾,但它在水里的灵活程度丝毫不必鱼类差。
楼主 邬桪  发布于 2018-02-06 12:25:16 +0800 CST  

楼主:邬桪

字数:70819

发表时间:2018-02-06 05:27:4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4-07 14:40:51 +0800 CST

评论数:18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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