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周老板的第一桶金就是帮着想贷款的企业对接银行，银行只认周老板，只要周老板带过去的人肯定放款，周老板扮演的角色有点类似如今券商的保荐代表人，当年这些个体工商户排着队请周老板吃饭，希望周老板帮自己从银行拿到贷款，周老板那年24岁，已经尝到了金钱带给自己的快感，在他们大学同学骑自行上下班的时候周老板已经开上了皇冠3.0，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有些事情永远是后天努力所达不到的，差距并不是一点点，打个比方就像老米与胡总的差距，就这么简单。
周老板干过无数生意，几乎都没赔过钱，如果说周老板挣的第一桶金和老周有关系的话后面一些生意便和老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感觉就算周老板不是老周的儿子，他也会成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老周促使他更快的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由于那时候周老板接触的大多数一些房地产开发商，通过平时接触他知道房子要涨价，所以在那时财主周老板转型做了地主，他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钱都换成了北京三环内的住宅，据周老板自己所说他最巅峰的时候自己名下有29套房，其中大部分房子自己都没去看过。
如果说按照一般人的思路来说名下有29套房子第一反应就是把房子租出去，按月收房租，可是周老板不是一般人，当时曾经的老周已经办理了退休手续，而周老板通过那几年和银行打交道也积攒下自己的人脉再加上老周刚刚退休在信贷部还或多或少的有点影响力，周老板便把名下的19套房通过虚做评估价的方式全部抵押给银行，后来一算下来这19套房子抵押出来的钱已经超过了自己买房时花的钱，就这样周老板变成了一个有钱的地主，此时周老板注册了一个商贸公司，把钱专门借给需要周转的生意人，这也正是现在这家投资公司的雏形，借了几次之后周老板觉得这事有搞头，那时正好赶上北京房价的第一次疯长，周老板便用最快的时间处理掉一些房子，把钱都投在了这上面，两年之后周老板又成功从地主转型为财主，而且是字面意思的大财主。
我在前面说过，有钱的人都嗜赌，尤其是在那个经济高度发展的年代下富起来的人，周老板接触的那些地产商也不例外，他通过这些商人认识了另外的商人，周老板并不嗜赌，我觉得他是一个理智的可怕的人，当他看到或听到这些有钱人在赌桌上一掷千金的时候，他觉得眼前这是商机，于是便在那个连棋牌室都少见的年代开了那家茶楼，装修的时候把几个包间弄得极其隐秘且花重金做了隔音墙，外面听古筝喝茶里面一掷千金的豪赌，丝毫不受影响，前几年我看了一个地产广告，上面说喧闹与宁静的切换只需要一分钟，我觉得此广告也可以套用在周老板的茶楼上：富豪与乞丐的切换只需要几把牌。
最早在周老板茶楼赌钱的那批有钱人我一个都没见过，关于他们的传闻我也很少听说，由于这些人集体的在周老板的茶楼完成了由成功商人到烂赌鬼的华丽转身，最后一个个赔的倾家荡产，当时周老板并没有抽水钱，抽的是喜钱，所谓抽喜钱就是谁要是来了麻将里的自摸，扎金花里的顺金豹子等等之类的大牌就会给茶楼上喜钱，据周老板说那时候虽然抽喜钱，但是收入要比现在挣的多得多，由此可见这帮人当时是多么疯狂，也正是这些人成就了巅峰时期的周老板。
上述差不多是周老板主要的发家史，其实周老板还做过一些生意，比如海鲜酒楼，KTV之类的，这些生意和本文之间的关联并不是很大所以没必要浪费笔墨的去提这些，总之就是周老板的产业是以茶楼和投资公司为中心，成辐射状向周边行业发展的多元化企业，以至于到后来颇有些黑社会性质和规模了。
周老板这个人是一个特别理智且办什么事目的性都极强的人，从他拉拢徐文那件事上就能看出来，目前为止被周老板盯上的人无一例外都落得一个下场，周老板我俩经常一起聊天，聊天内容比他和别人要深一些，他和别人的聊天顶多也就是问一下今天的输赢，而跟我他倒是时不时说一下他所谓的人生感悟，我至今还记得周老板出事之前我俩最后一次聊天，周老板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一个人连三餐都不保的时候千万别谈论理想，一个人三辈子的三餐都有着落了更别谈论理想。

九
现在陈冬所在的那家互联网金融公司的老板是个社会人，所谓社会人的意思就是道上混的，社会上的朋友都叫他老九，具体这个排行老九是怎么排出来的我并不清楚，老九最早也是做投资公司起家，和周老板干的是一样的事，只不过规模远远小于当年周老板的公司规模，如今老九的公司经过几年发展及行业洗牌公司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可以说在现在非常火爆的互联网金融行业也有了一席之地，在东三环CBD租了整整两层写字楼，分公司也遍布全国主要省市，陈冬说公司的IPO计划已经启动，前一阵陈冬还带着公司的总裁来我现在的公司和我聊过赴美上市的一些政策，如今的老九早已经退居幕后，公司日常管理都是由职业经理人来做，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往敬老院孤儿院等地方捐钱，我前一段时间点开公司网页看了几眼，看见主页处老九戴着鲜红的红领巾看望孤儿院里的孤儿那张照片瞬间阵阵反胃，当年老九的投资公司没少把一个个完整的家庭弄得支离破碎，也许和他合照的孤儿里面就有当年被他残害过的家庭留下的孩子。
老九早年来北京靠在黑胡同里敲闷棍发家，如今公司走上正轨，老九每天以一副守法商人及大善人的形象招摇过市，我曾经和我爸聊起过这个问题，我爸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办了缺德事无论怎么补偿都会得到报应，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说完之后我爸又风趣的补了一句，现在没报肯定是老天爷给他记着利息呢，到时候本金本息一并收回。
我发现早年通过非法途径发财的人大多数都会像老九那样，生意漂白走上正轨之后热衷于信佛和做公益，这也算是中国有钱人的通病，总是用尽各种办法去把自己包装的跟个大善人一样，其实他们内心是极为痛苦的，甚至连觉都睡不好，所以他们把一些希望寄托在一些超自然的东西上面，比如信佛。
我之前曾经和老九有个几次接触，我认识他的时候老九并不像现在这样热衷于公益事业，那时的他脖子上不像现在这样挂着一个翡翠观音，手上也没有带着现在的檀木佛珠，而是一条手指头粗细的金链子和一条黄金手链，发型和大强差不多，腋下常年夹着一个手包，典型一副社会人的打扮，我和老九首次打交道是因为我们公司的的一次转单，我们把一个客户转单到老九公司。
在投资公司所谓的转单分为两种，一种为普通转单，一种为疑难转单，前者的意思是我们公司把钱借出去了，和借款人约定3个月后还款，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借款人并不能按约定归还本金，不过能够正常支付月息，如果此时我们公司急需要钱，就得把这一单转给别的公司，别的公司把钱打给我们公司，说通俗些就是我们两家公司和借款人之间做一个借款转移。而疑难转单所涉及的因素就太多了，最普遍的就是不能按时还息，申请强制执行时间会拖得很长，一般都是找一个有资金实力和收账实力的公司接这单，当时能接这种烂单的公司北京市面上屈指可数，老九公司便是其中一家。
大多数行业都是同行是冤家，投资公司这个行业却不是那么明显，就算有竞争的话也是看哪家公司放款快，而且在那个年代做投资公司的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社会能量，说白了就是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少都会给一些面子，这次我抢了这个单子下次我发给你们一个单子补回来就是了，两个公司经常会有一些合作，最常见的合作是我上面所说的转单，如果实在转不出去才会让大强出马，虽然说在借款之前已经做了强执公证和全权委托买卖公证，但是这一系列流程走下来没有小半年肯定是下不来，所以当初做这些公证只是为了以后能名正言顺的转单或者要账而以，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等待法院的强执这半年的时间我们不如把这个单转出去，起码我们能在短时间内顺利的收回本金，去把钱借给另外一个客户。
我们转给老九的那单其实并不算一个标准意义上的疑难单，只是借款人拖欠了我们半个月左右的利息，老杨觉得这单有风险，便给老九打了个电话，老杨在电话里说了客户那边的基本情况，老九立刻便答应没问题，我和老杨当天便带客户去了老九公司，我记得那客户的房子评估值在300万左右，我们借给他210万，月息3%，等于应付利息是6万3，当时老九公司借给他了260万，月息5%，不但支付了我们半个月利息，借款人手里还能剩下一些钱支付老九那的利息，从老九公司出来后老杨苦笑着说：“那人的房子保不住了”

我先在这里介绍一下当时徐文的情况，当时徐文名下5套房子都已经抵押给了我们公司，那天大毛看见的就是徐文名下最后的一套房子，大毛在第二天给徐文打了电话，在电话中极力的推荐自己公司的球盘，当时徐文在周老板那里玩信用网的六合彩已经入不敷出，就算把自己全部的身价甩出去正好差不多，但是大毛不知道，在大毛看来徐文绝对算是有钱人，就冲他那辆奔驰600就能看出来，其实当时徐文身上穷的就剩下那辆奔驰600了，作为他最辉煌时期的见证他一直没舍得把这辆车卖了，他认为这辆车是他最后的尊严，打死他都不能卖了这车，如果把这车卖了自己就彻底倾家荡产了。徐文在电话里问大毛他能给他最大的信用额是多少，大毛说只有50万，徐文笑着说太少了，自己在周老板这里玩信用网百家乐一般都是200万，大毛听徐文这么一说立刻说额度可以商量，但是他得问一下老九，挂了电话之后大毛立刻跟老九要了200万的额度，没过一会大毛便把200万额度的信用网账号密码通过短信发给了徐文，当时徐文已经油尽灯枯，在他看来自己练练在网络赌场和百家乐上输牌，有可能和这两样东西犯冲，而且徐文这个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特别强，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徐文便跟大毛要了一个大额度的信用账号，原本徐文想的挺好，如果这200万的信用账号好好利用便可以借此翻身，结果从来没赌过球的徐文三天内输光了200万，到了第五天大毛给徐文打电话，徐文说自己在外地，回北京后给他钱，结果大毛在电话里听到了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便断定徐文在周老板的茶楼，于是大毛便带着人直接去茶楼提人了。
我之前说过周老板和老九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从周老板归还老米他妈那十万块钱就能看出来周老板还有些人性，而老九则一点人性都没有，从那借款人骂他那件事就能看出来，虽然他俩平日里谁也看不管谁但是都在这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双方都不愿意伤了和气，在我看来老九和周老板完全属于两个阶层的人，而且是敌对阶级，就像当年劳苦大众对地主老财的情绪一样，当年老九大老远从老家来北京靠在黑胡同里敲闷棍一点点的攒钱才有今天的结果，而周老板大学毕业后通过自己父亲就能轻轻松松的挣到钱，老九自然不平衡，就像现在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十分反感那些官二代一样，问题已经上升到两个阶级之间的矛盾。
当天大毛带了三个人去了周老板的茶楼找徐文，由于周老板的茶楼包间只有熟的人才可以进去，所以大毛等人被大强等人拦在了外面，那天正好周老板不在茶楼，在投资公司这边跟我们交代点事，我想如果当时周老板要是在的话绝对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毕竟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
据说大毛几个人特别客客气气的对大强说徐文欠了他们200万，他们要过来带人，让大强通融一下，有可能大强刚刚看完周润发演的和平饭店，觉得徐文既然在他们的场子玩牌就得保护好徐文的安全，所以他便死活没让大毛他们进去，无论大毛他们怎么说都没用，由于几个人受教育程度都不是很高，几句话下来言语都有些激动，其实平时就算借给大毛几个胆子也不敢和大强起冲突，毕竟大强凶名在外，套用大强那句话说就是老子14岁就拎着片刀在大街砍人，你算干嘛地，结果那天大毛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撞着胆子推了大强一下，结果便是大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大强几个人在茶楼外暴打了大毛几个人一顿，大毛几个人不但没要到钱更没要到人，倒是结结实实的挨了顿打，被大强几个人从茶楼里面追着打到茶楼外面，追出去得有小一公里，大毛越想越不甘心，便给老九打去了电话，老九当时正在一家洗浴中心嫖娼，正在紧要关头却听到了这样的事，弄得他一肚子邪火，在联想起两个人之间存在的种种不平衡，当下老九便在电话里对大毛说先回公司，等他回去带点人找周老板去，那天老九彻底怒了。
大强把大毛打跑了之后给周老板打了个电话，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周老板并没有责怪大强，和平时一样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周老板拨通了徐文的电话，当时徐文正在聚精会神的做着一条龙，眼看马上就要成型了，周老板这时候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显然有些不耐烦，周老板问他是不是欠了老九钱，徐文说是，周老板又问他欠了多少钱，徐文特平常的说200万，周老板叹了口气问他想死想活，此时徐文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想活。
周老板赶到茶楼的时候大强和几个小兄弟正在茶楼门口抽烟，周老板二话没说便去包房找徐文，此时徐文已经彻底吓蒙了，他很明白老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自己在周老板的茶楼里，自己和周老板非亲非故，如果老九要动人的话他估计周老板也应该不会管这闲事，周老板看见徐文后把徐文叫到茶楼的卡座，周老板给他倒上茶问他
“徐文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能拿出来多少钱”
“能有个300多万”
周老板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说
“说实话”
“300多万吧”
“我他妈让你说实话”
“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周老板听完叹了口气，问他
“你想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
“你现在在我那有5套房，这样吧，我给你出这200万，你那5套房也别赎了，直接过户吧，如果你同意的话一会老九过来我直接把钱给他”

徐文叹了口气靠在茶楼的椅子上，过了好一会苦笑着对周老板说
“周老板你可真会趁火打劫啊，但是我不能不接受，自己走的路没办法，拿合同来吧”
徐文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明白彼此的意思，周老板的笑容仿佛是为一位老朋友送别一般，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便签了5份房屋买卖合同，俩人签完合同点了支烟，烟抽到一半的时候老九带着几个人找上门来了，大强他们几个把他们拦在门外，周老板让大强放他们进来，大强才闪身让路，老九进门口像没事一样的和周老板打了招呼
“周老板生意兴隆啊”
“老九你最近也不错嘛”
说完两个人皮笑肉不笑的寒暄着，老九开口说道
“今天我的人来周老板茶楼和周老板的人弄得挺不愉快周老板听说了吧”
“听说了”
“周老板听说了就好，那我问周老板，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
“对，是的”
“那好，我今天过来两件事，一收账，二请周老板给我手底下小兄弟一个解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钱的事我可以收你交代，人的事没交代”周老板特平静的说，那语气好像就是在商量吃什么一样，此时的老九已经气得有些发抖了，我估计那时候老九杀了周老板的心都有，周老板拍了拍老九的肩膀说
“坐下说吧”
周老板说完便坐下了，他问老九
“老九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问你，如果有人在没和你打招呼的情况下带着人去你的棋牌室提人，你怎么办”
老九没说话依旧气呼呼的看着周老板，周老板给自己倒上茶继续说
“老九，我觉得我出来玩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有些事不用我说你就能明白，今天我把钱给你，今天你可以把我的茶楼砸了出气，那明天呢？后天呢？我做生意是求财，但是如果你老九要拼一下咱们就拼一下”
“姓周的你想怎么样？”老九彻底被周老板激怒了，对着周老板大声说到，周老板喝了口茶说
“我还是那意思，钱你今天拿走，如果非要出气，你把我茶楼砸了”
当时老九特别想对带来的人大喊一句“给我砸”但是他没这么做，我之前说过老九和周老板是两个阶层的人，老九代表的事劳苦大众，而周老板则代表的是官二代，老九也明白他和周老板并不是一个重量级，今天他能把周老板的茶楼砸了，明天周老板就能把他的棋牌室砸了，如果这样下去结果便是两败俱伤，如果折腾的劲大了也许会把公安招来，在他看来周老板属于特权阶级，自己则是土流氓一个，闹到官面上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如果说平时老九像对待那些欠债的拆迁户那样对待周老板肯定是行不通，老九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了利弊，但是自己此时已经骑虎难下，自己兴师动众的带着一帮小兄弟过来总不能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周老板当时正在拿着茶杯慢悠悠的喝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老九越看越来气，几步上前举起周老板桌子上的茶盘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对周老板说
“姓周的，明天上去拿钱去我公司”
说完带着人走了，老九走了之后笑呵呵的看着地上被摔得乱八七糟的茶盘，让服务员过来收拾一下，他对坐在一旁的已经被吓傻的徐文说
“我今天给你拿50万块钱，你找点小买卖干吧，以后别来这里玩牌了，喝茶我欢迎”徐文傻呵呵的点了点头，周老板依旧对他笑了笑便不说话了，第二天周老板让陈冬带着220万现金给老九送去，老九只收了200万，并且带话说：你的人打了我的人一顿，我砸了你的茶楼，我老九还出的起20万给我的小兄弟看病，咱俩平了。
据说老九在周老板出事之后但凡酒后必说这句话：
“你说当年老周牛逼不，没在别人手里吃过亏吧，也就是我当年把他茶楼砸个稀巴烂”

十
我前面说过，周老板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所的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当天替徐文出头，徐文在他那抵押的房子他都是按评估价的7-8成放的款，和房屋的市场价还是有着很大差别的，我后来回家算了一下，如果按照当时的市价来说那几套房子除去一些应付的正常费用周中除去帮徐文还的那200万至少挣了200万左右，而且周老板这个人这样做还让徐文说不出什么，这就是周老板的高明之处。不过话说回来就当时徐文的情况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就算处置公司资产也不可能是三五天能完成的事，除了接受周老板的建议他别无他法，徐文也亲眼看见了，周老板因为他和老九翻脸，就冲周老板这举动就让徐文更加无话可说，最后周老板又给了徐文50万，让他以后好好过日子，到了最后徐文反倒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周老板一样，周老板就是这样，在你明知道他占你便宜的时候让你心服口服，这便是聪明人的做事方式，周老板的这点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学会，我估计我够呛能学会。
当年周老板替徐文出头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周老板并不只是让徐文觉得舒服这么简单，虽然我和周老板并没有聊起过这件事，但是通过我对周老板的了解我知道周老板这么做肯定有其更深远的意义的，挣钱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他要像赌徒们传达一个信息：来我这里玩牌别人绝对动不了你们，但是要是欠了我钱我也饶不了你。
周老板对老九下手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以通过一下几点去分析这件事，首先，当年老九的生意做的并不像现在这么大，可以说是刚刚脱贫致富，凭着心黑手狠在圈子里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是这个知名度绝对是恶名，然这个圈子里大多数人文化程度都不高，而且大多数人也是唯利是图，但是大多数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由于老九做出来的一些事情一直在刷新大家的道德底线，所以圈子里大多人都比较鄙视老九这个人，不屑于和他交朋友，如果不是平时偶尔需要往老九公司转单我估计这些人都不会搭理他，而周老板不一样，周老板平时对谁都笑呵呵的，就连当年老米话里话外的挤兑他他都没当场发过脾气，所以周老板在圈子还有一个称呼叫周佛爷，也就是说他平时笑呵呵的就像尼勒佛一样，在圈里的口碑也是相当不错，如果当天他和老九真的发生冲突大多数应该都会或多或少的想着周老板这边，周老板这次又故技重施的玩了一出杀鸡给猴看，只不过这次杀的是个猴王，周老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在那之后老九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周老板出事后才又开始得瑟起来，这便是后话了。
周老板的确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就算有些人在他那输的倾家荡产都从来没怪过他，虽然大家也都知道周老板在他们身上抽走了不少钱，但是周老板办的事却让他们舒服得多，比如像徐文那件事，在徐文输光最后一分钱押完手里最后一套房子的时候周老板还慷慨的给了他50万，虽然周老板在徐文身上挣的钱要远远超出这50万，但是有多少庄家或者开赌局的老板能做到这样呢？我估计少之又少，我和周老板聊起过这个问题，周老板说做人要给人留一点余地，至少给人留点吃饭的钱。
受周老板和老九那件事的影响没过多久周老板的茶楼便人满为患，最巅峰时期每天卖茶的钱都能超过一个小点规模饭店的营业额，赶上人多的时候包间都得在外面喝茶等位，由于当时我在投资公司那边确实显得没什么事，茶楼忙的不可开交，再加上周老板有意把我留在他身边，我边去了茶楼办公，算是投资公司外派在茶楼的办事员，就像某些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会在4S店安排工作人员办公一个意思，那段时间属于周老板茶楼最辉煌的时期，很荣幸我亲眼了见证周老板和平茶楼的辉煌，前些日子出去办事路过周老板曾经的茶楼，现在茶楼已换成了一家高档的海鲜酒楼，在周老板茶楼那段时间仿佛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过去的时间就像那些赌徒输出去的钱一样永远回不来，想想还有那么些许伤感。
作为茶楼辉煌时期的资深亲历者，我在那时候见过太多的赌徒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玩几把，赢了钱便继续玩，输了钱便想着往回翻本，曾经我有段时间沉溺于福彩发行的刮刮乐，后来想想便是抱着这种赌徒心态，输了钱想翻本，赢了钱不收手想赢更多的钱，最后只能越陷越深，我后来算了算，我那段时间玩刮刮卡一共输了两万多块钱，如果每天只买100块钱的不管输赢换钱走人的话至少能减少一半损失，我曾经反思过这个问题，后来发现赢钱的时候并不是最激动的，最激动的时候是我在刮开涂层的那一刻，就像古惑仔里山鸡说的那样：嫖娼时最激动的并不是射精的那一瞬间，而是等待小姐来的过程，换做赌徒便是：赌博时最激动的并不是赢钱的那一瞬间，而是等待输赢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茶楼里最火的娱乐项目便是信用网百家乐和网络赌场，周老板那时候通过朋友拿下了皇冠的代理权，说白了也就是一个额度特别大的信用账号，他能把这个账号额度分成若干个子账号由手下发给别人，如果把之前周老板茶楼里的麻将和网络赌场比作冰毒的话，那信用网百家乐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为海洛因或杜冷丁了，沾上这个必死无疑，因为在信用网上并不能体现真金白银的现金，只是一串与现金等价的虚拟的数字而以，以至于好多人在输光信用账户里所有的钱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像有些人肆无忌惮的刷信用卡一个道理，而信用卡还是从20-60天不等的免息还款期，而信用账户则不一样，一般过不了两天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便会出现在你家门口逼你还钱，暂时没钱？好，那就从今天开始给你算利息，一天10%，几天后再过来，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我估计就得跑路了，从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小赌不但不怡情而且还会发展成为大赌，最后导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自己高利贷追债跑路，因为就像我上面所说的那样赢钱还想赢，输钱想翻本，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尤其是贪欲，一旦贪欲占据了理智，人将比野兽还可怕，我觉得《偷天换日》里那句话说的特有理：我信任每一个人，但不信任每个人心中的魔鬼。

由于那段时间我在周老板茶楼办公，而且专门负责放钱，和那些赌徒都混了个脸熟，赌徒们累了出来透气时我们也会一起聊聊天什么的，聊天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赌，大多数对话如下由于：
A对B说：今天点儿有点背
B：是啊，输了20多万了
A：你还不错呢，我今天麻将输了9万，昨天晚上信用网又把额度干爆了，对了刘老弟，你平时玩不玩
我：我还真不玩
A：能不玩就不玩，如果我当初不玩的话现在公司规模可比现在打多了
B：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把货款都输了，如果留着那笔货款压货的话至少得翻一倍
A：哎呀不说了，去玩会21点转转运
B：等等我，一起去
这便是赌徒直接的聊天内容，大多数赌徒都是深陷其中已经意识到赌博的危害，但是自己却无法自拔，他们很痛苦，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如果当初我不赌钱就不会……后面可以跟任何形容悲惨人生的句子。
毒瘾、赌瘾、性瘾三样是世界上公认最难彻底戒除的成瘾性心理疾病，尤其是在我国由赌瘾毒瘾所引发的治安和社会问题近几年呈上升趋势，人群普遍分布在社会底层和高层，中层呈低发态势，为什么呢？因为在我国的国情下社会底层和高层普遍缺乏社会认同感和存在感，在底层阶级尤为严重，在他们看来赌博似乎是一本万利发家致富最佳且最轻松的方式，而毒品的出现能够使他们在幻境中拥有平日所不能拥有的一切，比如钱和地位。而高层纯是为了打发时间，一来二去因为较真也好因为刺激也好迷恋上后便无法自拔，说句通俗点的话就是一个闲的一个穷的，而中产阶级为什么说很少沾染这些恶习呢？因为他们既不穷也不闲，所以我觉得要想戒除赌瘾首先要彻底和以前的朋友断绝关系，其次就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大多数在周老板这里玩牌的人素质和资金量都还算不错，就算借钱也能在几天之内还上，包括玩信用网的那批人，因为过去好长时间我对他们的长相和姓名大多数都记不太清了，但是有一个叫赵峰的年轻人我对他印象颇深，此人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赌徒中的败类，在茶楼里被视为无耻的代名词，以至于有些人手气好到无耻的时候被大家称为手气好太他妈赵峰了，由此可见赵峰的人品差到什么程度了。
由于周老板的茶楼采用的是熟人带熟人的方式，所以在客户的质量上要比开门做生意的棋牌室要好得多，如果没人引荐，就算你拎着一袋子现金都不会让你去包间玩牌，更不会给你信用账号，对外宣传茶楼没有其他的项目只提供茶艺，之前有一次市局治安总队例行检查后把在茶楼墙上贴上了几张禁止黄赌毒的宣传画，上面写着举报黄赌毒一旦查实奖励现金1000元，治安总队的人走后周老板抽着烟看着宣传画问我
『你说咱们这的人会不会有人输急了打这个电话举报咱们啊』
我抬头看了看这宣传画又看看了包房的方向说
“不至于吧，毕竟连我都不差这1000块钱”
周老板笑呵呵的说了句那也未必，说完便把几张宣传画逐一从墙上撕了下去，周老板撕完之后对我说：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穷途末路的烂赌鬼会做出什么事来。

当年的运气极好的赵峰便应了周老板那句话，赵峰是二花金玲介绍来到，金玲介绍赵峰说是自己的远方表弟，在一家证券公司做客户经理，从赵峰和金玲之间的亲密程度上来看她的关系并不像金玲说的那样简单，至少我没见过表弟和表姐撒娇的。
赵峰从我一个男人的审美角度来说的话长的绝对算的上一表人才，1米8多的身高，清秀的五官，说话也总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说白了就是一副典型的小白脸的模样，我对这种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始终觉得一个有手有脚的大老爷们靠着一个女人养活挺没出息的，跟他的接触也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而已，赵峰一直在人前人后称呼金玲表姐，声音极其献媚，心直口快的朱红艳一直很反感赵峰这个人，曾经有一次他和胡总他们打麻将，自己连续点了三次炮，她便一口咬定这幅麻将牌被赵峰碰过，自己才会那么晦气。
一般金玲在别的包间玩网络赌场的时候便会给赵峰换几万块钱的筹码，让他和别人玩玩麻将什么的，毕竟麻将这个东西输钱算比较慢的，我感觉此时的赵峰特像一个小朋友，就是那种妈妈去忙点事，给你一个玩具你在这乖乖的等妈妈回来，妈妈回来给你买糖吃的小朋友，一旦金玲那边要是赢了钱赵峰立刻恭维的说：表姐你太棒了！输了钱就安慰她说：没事的表姐你那么棒早晚会赢回来的！
我发现好像大多数被富商包养的女人都喜欢背着富商再养一个小白脸，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自己辛辛苦苦的付出靠出卖自己的青春从富商手里连哄带骗弄来的钱干嘛要便宜别人呢？自己留下来不是更好吗？后来我听说夜总会的女孩大多数在下房后一起去鸭店找鸭子，而且出手极其大方，我瞬间明白了当时金玲的想法，可以理解成为是一种情感发泄，也可以理解成为追求精神上的满足，仅仅是为了追求一种平衡感而已，金玲和赵峰之间更像是一种雇佣关系，就像老板给员工发工资只是为了员工能够给他创造效益，而金玲花钱养赵峰只是为了赵峰能够对她百依百顺的恭维她，就这么简单。
赵峰其实也算是一个赌瘾挺大的人，有一次看几个赌徒在茶楼的卡座讨论信用网百家乐时我发现他特别感兴趣，我估计那也是他第一次听说有信用网这么个东西，之后赵峰一个劲的和我打听信用网是怎么回事，我给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明白，过了半天他问我如果有一套房子能不能从我这拿一个信用账号，我说按评估值的5成算，结果没过几天赵峰便把自己家房子的房本拿到茶楼，让我给他一个信用账号，签了一份合同之后我便给了他一个50万的信用账号，拿到账号之后赵峰一再嘱咐我别告诉金玲他拿信用账号这事。
我们发出去的所有信用账号我们在自己的平台上都能查看，而且能看得见实时下注的，由于赵峰从我手里拿了账号我便算他的上线，赵峰也是我唯一的一个下线，不到两天的时候50万便被他赌没了，我给他打电话，我连续给他打了两天电话他都没接，我让金玲联系他，金玲也说联系不上，我给他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如果这50万不还的话我们就按约定处理他的房子，希望他谨慎处理这件事，他依旧没回信息，我和周老板说了这件事，周老板把金玲叫了过来，问她知不知道她表弟拿信用账号这事，金玲说赵峰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周老板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对我说了句：动人吧
周老板的这句动人我在之后的日子里听到过无数次，一般都是这些赌徒已经失联，周老板所采取的强制措施，当时金玲已经和赵峰分手了，据传说分手的原因是赵峰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金玲觉得自己吃亏了，还挺恶心，就像吃了死苍蝇一样，于是金玲便把赵峰扫地出门了，我带着大强的几个兄弟敲开赵峰家房门的时候赵峰正在上网和女孩聊天，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如此快的来家里找他，赵峰看到大强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小弟顿时吓坏了，我还算客气说让他想想办法把钱凑出来，因为50万把房子弄没了不值当的，当时赵峰对我们说
“走，我带你们去找我爸妈，他们有钱”
一般来说赌徒比较害怕上门追债，尤其怕让父母知道自己是因为玩牌在外面欠了钱，大多数赌徒躲都躲不及而赵峰却带着我们去了他父母家，可见此人的人品低到什么程度，由于本身我对他这种软饭男就不是太看得起，再加上今天他的行为使我对他产生了深深的鄙夷之意，一路上没搭理他，到了赵峰父母家我们还算客气，跟他父母简明扼要的说了赵峰欠我们钱的这件事情，赵峰的父亲气的大骂赵峰不孝子，又哆嗦着骂我们是黑社会，那次是我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心里感觉特别不舒服，这时候大强的一个小兄弟没好气的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看看最好是想想办法，如果说过一会没有办法我们只有动人了”
其实我们说的动人并不是说对人下手怎么样怎么样，只是暂时把人控制住，第二天去办理房子的相关手续，至于扣人只是为了防止借款人跑路而以。
“钱，肯定没有，你们这是违法，这是绑架勒索，我现在就报警”说完赵峰的父亲拿起手机打算报警，赵峰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哀求他爸说
“爸你就把钱拿出来吧，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赵峰的父亲气的哆嗦着双手拿起手机冲赵峰就砸了过来，大骂道：
“你们赶紧把这个不孝子绑走，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自己惹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去”
赵峰依旧在地上跪着情绪激动的对他爸说
“爸！你就想想办法吧，我知道你能想办法，实在不行你就跟他们走吧，我还年轻，我还没活够”说完赵峰嗷嚎大哭起来，一脸没出息像，大强的几个小兄弟显然被这孙子弄得有点蒙，平时身经百战的他们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同时望向我，说实话我本来就没干过几次这样的事，遇到这种情况我更是不知所措，这时赵峰的父亲叹了口气问我们
“最晚什么时候还钱”
大强的一个小兄弟回答说
“越快越好”
“明天中午来我家里吧”
“那不行，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几个留在你家里看着你们”
“好吧”
那天晚上我没有和大强的几个小兄弟守在赵峰家里，那一夜我几乎没怎么睡，回到家连饭都没吃就躺下了，闭上眼睛始终是赵峰父亲看着赵峰那失望的眼神和指着我们大骂我们是黑社会时愤怒的眼神，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也第一次见识了人性能够如此丑陋，彻底颠覆了我的价值观，在我看来比什么都重要的亲情在赵峰那却一文不值，我甚至想起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理想是当银行行长，那样我爸便可以不用去上班天天在家休息了，而现如今我被人指着鼻子称作黑社会，也许这便是理想和现实的偏差，但是我这个差的也忒他妈大了吧。
第二天中午大强的几个小兄弟把50万现金拿了回来，我盯着桌子上的钱发呆，周老板扒开装钱的塑料袋翻看了几眼钱，叹了口气说
“赵峰这个畜生，逼的自己父亲到挪用公款的地步，什么他妈玩意”说完一挥手便把一袋子钱打到地上，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周老板生气，就连老米那次他都没那么生气，我低头看了一眼被周老板打落在地上的钱，10万块钱一捆的钱上贴着封条，上面贴着我市某事业单位的封条，一共5捆。

十一
上大三的时候我得过一次肺炎，由于之前的一次感冒一直没好利索，再加上那时候抽烟抽的比较凶，结果很不幸我住院了，当时大学同学陈铭非说我是肺癌晚期，刚开始他说的时候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后来他越说我心里越是没底，越是便拉着他陪我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肺炎，大夫建议马上住院，并且嘱咐我要多喝水，千万别抽烟了，我当下便表示绝对遵从医嘱，戒烟多喝水，我从诊室出来对陈铭说我要戒烟，陈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
“行，反正来的路上你都抽了两根了，再陪哥们抽最后一根烟”
我当时心想也是，也不差这最后一根，便信誓旦旦的陪着陈铭抽完了这最后一根烟，抽完以后便如同荆轲刺秦般悲壮去办理了住院手续，说实话得肺炎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一咳嗽整个胸腔像要撕裂一般的疼，我在病床上那几天的确是一根烟都没抽，并且在闲极无聊的时候把自己以后的日子做了一个中长期的规划，比如戒烟，每天7点起床去学校背单词，背完单词之后去操场慢跑等等一系列自己认为特别特别健康的规划，随着病情的好转我慢慢的又犯烟瘾了，但我当时由于没有完全康复，上呼吸道和肺还是不太舒服，我便联想到了前几天疼得我死去活来的样子，便把烟瘾压下去了，在我出院的前一天，陈铭过来看我，由于进病房之前这厮刚刚抽完一根烟，身上的烟味出奇的大，正好当时我的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我便和陈铭要了一根烟，偷偷跑去厕所抽了，并且安慰自己说这根烟仅仅是为了庆祝一下自己大难不死，抽完这根烟就戒烟，结果直到现在我的烟都没有戒掉，而且烟瘾越来越大，到我写这东西的时候，大约2天3包烟，我到现在还记得，我高中同学张晓军递给我一支烟对我说：抽吧，抽一根肯定不上瘾。
后来我发现就我抽烟这件事来讲也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赌徒心态，往往赌徒在被债主或高利贷追债跑路的时候往往在心里发誓如果一旦事情解决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赌，然后事情解决之后心里就开始痒痒，也就是所谓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次赌博之前都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这次玩完了不管输赢一定戒赌，然而大多数都是玩了无数次最后一次之后赌仍然没戒掉，在我看来，赌瘾比毒瘾在心理上更难戒，因为赌博所带来的是真金白银，这种成就感并不是毒品所带来那种幻觉所能比拟的，到底有多少人能够成功戒赌我不知道，我知道是大多数赌徒因为赌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比如我大学同学，陈铭。
陈铭这件事可以算的上是我活到现在最自责的一件事之一，我一直想，如果那天我让他去茶楼找我肯定不会发生后续所有的事情，也许现在陈铭和小艾已经结婚，并且有了自己的宝宝，陈铭依旧干着那份每日喝茶看报的国企工作，周末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去郊外野餐，或者去父母家过周末一家人其乐融融，但是因为赌博，这些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现在却离他远去，他跑路的3个月后小艾便随便找了一人结婚了，现在生活的怎么样我并不知道，但是应该比跟陈铭要好得多，钱多钱少先放一边，起码至少不会被人去家里追债。
陈铭彻底跑路大约一年多以后，当年长沙的同学来北京出差，我俩吃饭时聊起了陈铭，那同学说陈铭大约一年前曾经去长沙找过他，据他描述说当他第一眼看见陈铭的时候都没认出来，像个小老头一样，他请陈铭吃了顿饭，那天陈铭自己吃掉半桌子的饭菜，最后端起盛酸汤鱼的大盆把汤都喝了，我那同学说当时陈铭的吃相就像逃难的难民一样，他问陈铭一共在外面欠了多少钱，陈铭摇头说不知道，他又问陈铭想不想家里人，陈铭哭了，哭的特别伤心。那同学心里也特难受，说现在长沙给他找一份工作，让他先干着，当时陈铭特激动的答应了，他把陈铭安排到自己亲叔叔家的公司去当出纳，当时我那同学疏忽了，也可以说他并没有和烂赌鬼打过交道，结果一个月后陈铭拿着应该给员工发工资的12万多跑路了，当时我那同学的叔叔非要报案，我那同学一直拦着，并且说以后自己会慢慢还这笔钱，这件事才就此罢了。
如果说我去周老板公司工作之前那个同学跟我说这件事我肯定不会相信以为我所认识的陈铭并不是这样的人，而当时他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特相信，因为我见了太多太多陈铭这种因为赌博变得无下限的人，就像周老板说的那句话：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穷途末路的烂赌鬼会做出什么事来。也许陈铭在成为赌徒之前他做不出这种事，但是被赌博蒙蔽心性之后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陈铭，便是一个烂赌鬼，据说在一个赌徒看中看到钱的时候并不是想着去还钱上岸，而是想着拿着这些钱去赌，一旦还钱这些钱就肯定不是自己的了，但是拿着这笔钱去赌的话也许会挣更多的钱，虽然说概率不高，但是还是有一定几率哪怕万分之一他们都不想放过，这便是赌徒思维，也是大多数人永远都上不了岸的原因。
据国外一个专门研究赌博成瘾的研究院研究发现，大多数赌徒都或轻或重的患有偏执症或妄想症，偏执可表现为赌博成瘾，而妄想症则表现为老觉得自己这把能赢赢了钱就能上岸等等，然而通过各种血淋淋的事实和常理的角度来说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老米、徐文、陈铭等人便是血淋淋的事实，而常理便是庄家不可能让你赢。
偏执病人陈铭在没有赌博之前便偏执的一塌糊涂，沾上赌博之后更加偏执的不可救药了，他赌博赌的最凶的时候我曾经劝过他一次，当时陈铭已经从国企辞职，名下的4套房子已经抵押出去2套了，整天在家没日没夜的百家乐，那天我去他家在超市给他买了好多吃的喝的，我敲了半天门他才穿着一个破裤衩出来给我开门
“你干嘛呢，这么半天才开门，我以为你不在家”
“玩牌呢”
我把东西放在地上对他说
“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啊”
“没事，你先等会我，我再玩两把”说完自己急匆匆的回屋了，我也跟他去了他书房，那屋子乱的都让人心疼，桌子上和地上堆满了一次性餐盒零食包装袋还有啤酒易拉罐，我问他几天没出门了，陈铭盯着电脑心不在焉的说了句挺长时间了，半个小时之后陈铭输光了信用账号里的钱这才收手，我点了根烟问他
“输了多少？”
陈铭无奈的伸出一个巴掌说50万，我叹了口气问他知不知道他自己一共输了多少钱了，陈铭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告诉他算上今天这50万一共输了395万了，很显然当时陈铭没有被395万这个数字吓到，过了几秒钟他走到屋里一会从屋里拿出一个房本对我说
“哥们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这有套房子帮我抵押了吧”
“能不能把这50万结清了就收手”
“我会赢的，我现在算的差不多了，百家乐这东西有规律我现在差不多能算出来了……”说起这些陈铭的眼睛一下亮了，眼神中迸发出幻想症患者那特有的光芒，如果在一个赌徒赌瘾最大的时候劝他，他会觉得你是在害他，耽误他发财，还是那句话，赌徒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要说起陈铭和赌博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我绝对算得上是个间接的红娘，正如传奇里唱的那样，换做陈铭这里应该改成：
只因在茶楼里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而我已经倾家荡产
想你时你在脑海
而我已经妻离子散
在我看来陈铭没接触赌博之前就有一些偏执症倾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因为老师无意中说错了一个字让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道歉，当时我敢肯定陈铭绝对不是想拿老师开涮故意让老师下不来台，陈铭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想让老师为自己说错的一个字道歉而已，最后老师不得已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道了个歉，陈铭这才罢了，这件事直到现在还在学校的学弟学妹中广为流传，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嘴里固执的师哥就是因为曾经的这份执着已经被赌博害的倾家荡产。
我在周老板茶楼办公的某一天陈铭给我打电话问我工作忙不忙，我说还可以，我俩因为好长时间没见面他给我打电话就是想和我见面聊聊天，当时我记得周老板正好没在茶楼，好想去珠海那边谈一些事情，我便让他来茶楼找我，我俩边喝茶边聊。就当时来说陈铭的条件绝对算得上同龄人中非常不错的了，抛开夏丽这些富二代不说，绝对让一般家庭的孩子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当时陈铭开一辆英菲尼迪的SUV，名下四环内房产多套，国企正式员工，虽然手里没有多少积蓄但是也属于丰衣足食，身边还有一个通情达理长的也不错的小艾，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人生赢家，至少在当时来说我是十分羡慕他。当天我俩打完电话半个小时左右，陈铭开着他那辆英菲尼迪过来找我了，其实那天陈铭过来找我真的没有什么事，只是单纯的过来找我聊聊天而已，我俩正聊天的时候一个赌徒出来找我借10万块钱，我让他签了一份借款合同之后给了他95000块钱，不到5分钟便办完了手续，那人走了之后陈铭张大嘴嘴巴吃惊的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想到这茶楼居然还是个赌场，由此可见当年的陈铭是多么的纯洁。
我跟陈铭大致的说了一下周老板这个茶楼的经营模式和其中里面的一些门道，陈铭听的异常惊讶，那种感觉和天涯上的朋友听我讲这写故事的惊讶程度差不多，毕竟一个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且颇有什么色彩的东西都感到十分好奇，那是我第一次从陈铭眼中看到那种妄想症患者加偏执型人格障碍症特有的眼神，这种眼神常在传销组织里经常能够看到，尤其是在这票人上培训课的时候。
几天后陈铭给我打电话，问我他的那辆车能抵押多少钱，我问他要干嘛，他说想试试手气，我在电话里说这里玩牌的人早晚都会破产、跑路，他说他不一样，我问他哪里不一样，他说自己和那些土老板暴发户唯一不一样就是有脑子，而且他回家之后把所有博彩种类研究了个遍，最后觉得百家乐还算公平，此时陈铭的固执毛病又犯了，就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在你耳边唠唠叨叨，有一种恨不得撞墙的感觉，电话打了1个多小时我拧不过他，在电话里对他说：过来拿账号吧。
直到陈铭跑路前我俩最后一次见面陈铭依然认为百家乐的输赢是可以通过概率学控制的，尽管当时陈铭已经输的倾家荡产，他相信自己的大脑要比庄家强大，也许就在下一局就有可能让庄家输的像他一样，很奇葩的想法。
陈铭出事之后我特别自责，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了自己身上，那段时间我极为消沉，我跟我爸说这件事，我爸说就冲陈铭这固执的程度就算不在我这拿账号也会在别人那里拿到账号，在我这里还好，毕竟我和周老板能说上话，要是换做别人那呢？后果肯定更不堪设想。
不到半个小时陈铭便开着车来我这了，进门就把车钥匙还有手续递给了我，我问他要干嘛，他说押车换钱，我说信用网这东西不需要先充值，只要保证输了钱能结账就好，之后我让茶楼里一个叫小涛的小兄弟教了教他信用网具体的操作方式，陈铭很快就学会了，从我手中接过那30万额度的信用网账号密码的纸条便开着车回家了，从此陈铭同学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到陈铭从那天到跑路为止共计输掉670万，有70万至今尚未归还。
陈铭从茶楼离开后一直在刷新的平台的数据，直到他离开茶楼两个小时后数据有了变化，一个小时后变成34万，净赚14万，我估计当时陈铭应该是算了笔账，公式应该是140000*24*30=100800000，得出的结果闪瞎了陈铭同学的狗眼，于是他继续加注，到了我下班的时候账号里已经有45万多了，我从茶楼出来给他打电话，第一遍没接第二遍没接，第三遍才接电话，嘶哑着嗓子问我干嘛，我劝他快点收手，明天来茶楼把账结了，陈铭再玩一会再说，之后便说要玩牌了就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之后我始终觉得还是不放心，又给他打电话，结果这厮关机了。
第二天早晨我到茶楼查看陈铭的账户，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我立刻蒙了，以为是系统有问题，又刷新了好几遍最后才确定陈铭输光了这个事实，我给他打电话刚开始没人接，打了好几遍陈铭才接电话，很显然他在睡觉，我问他是不是都输光了，他答应着说等他睡醒了去茶楼结账，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午2点多的时候陈铭无精打采的开着车来了，我苦笑着说
“你说你昨天晚上要是收手的话现在就应该是我给你钱了”
“知道尿床不就睡筛子了嘛，押车吧”
说完陈铭把车钥匙扔在了桌子上，当时和我一起在周老板茶楼帮忙的还有周老板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们都叫他涛哥，涛哥之前在4S店干过销售，对汽车行业比较了解，一般茶楼里要是有押车的客户，检车验车这块基本都是涛哥负责，那天涛哥验完车之后给陈铭那辆车的估价是40万，陈铭很爽快的答应了40万这个价格，在利息方面因为陈铭我俩关系的原因，再加上他输掉20万这事我也有些自责，便按照我所能做主的最低月息给他算的是3%，其实原本我想的是直接让他借20万，把输的钱还上就行了，可是陈铭非得说借40万，跟我在茶楼争执了半天，最终我才妥协，最后陈铭拿到手里18万8，办完事后我又苦口婆心的劝了陈铭半天，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下个月想办法把这辆车赎回去，陈铭只是跟我说了句知道了。
如果当时陈铭去找自己父母把事情说清楚，再认个错我相信他父母肯定会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无论是20万也好40万也好依陈铭家里的条件来说拿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陈铭却没这么做，如果当时他这么做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那天陈铭从茶楼走了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给他打电话发现这厮又把手机关了，涛哥看我挂了电话对我说
“你这个朋友快到头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涛哥，涛哥点了根烟说
“想都不用想，找地玩牌去了，一般赌徒关机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玩牌的时候，还有一种是跑路的时候，如果开机也是他妈让追债逮到四处借钱呢”
涛哥当时40多岁，长的五大三粗，毕业于北京某汽车职校学的是汽修专业，大家千万别小看那个年代的汽修专业，绝对属于高端专业，那时候学个汽修我估计和现在学修飞机差不多，毕竟涛哥上学的那个年代汽车少得可怜，涛哥最早在某中央机关车房当汽修工，因为不满意领导公车私用暴打领导极其姘头一顿后被开除公职，前前后后在不下十家4S店干过，后来便来周老板的公司专门验车，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涛哥看车的水平的确挺高，只要把车发动起来听声音就能把车辆的一些问题查出来，涛哥是茶楼里公认牛人，也有人叫他二逼，而我则认为涛哥绝对可以用彪悍两个字形容。
茶楼外面有棵老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树顶上多出来一个马蜂窝，那段时间茶楼门前总是嗡嗡嗡的有好多马蜂飞来飞去，由于周老板特别迷信，他便觉得这个马蜂窝有点不吉利，具体怎么不吉利他也不知道，总之就是觉得别扭，于是便和我商量怎么把那个马蜂窝弄掉，我们当天商量了一上午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当时涛哥在我们旁边上网，我估计是听的有点烦了，没好气的把笔记本合上对我们说
“说那么多干嘛？一样一样的试不就行了嘛，你们等着”
说完就起身出去了，周老板看看我我看看周老板，我俩都不知道涛哥要干嘛，过了一会涛哥拿着一根破破烂烂的拖布和一矿泉水瓶汽油回来了，问我：
“你刚才说用火烧是吧，那先试试你的”
说着拎着破拖布和汽油走了出去，我和周老板也跟了出去，当时涛哥嘴里叼着烟，左手拿着墩布，右手拿着矿泉水瓶慢慢悠悠的往上面倒汽油，我记得特清楚当时周老板盯着涛哥说了句
“我操，这大涛真是个活畜生，叼着烟都敢玩汽油”

这并不算什么，让人咋舌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涛哥把一瓶汽油倒完之后慢慢悠悠的蹲下把空瓶放在一边，蹲下的时候烟头差一点碰到那个被淋满汽油的拖布，涛哥也看见了，他觉得并不算什么，还嘬了一口，之后从兜里拿出打火机一下把拖布点着了，拖着点着的拖布走到那颗树下，做出了一个如同自由女神举火炬般的动作，马蜂窝瞬间着火，从树上掉了下来，这并不是高潮，高潮是马蜂窝掉下来之后涛哥穿着拖鞋把燃烧的马蜂窝一脚踢出去几十米，我和周老板都看傻了，处理完马蜂窝之后涛哥没事似的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说
“你说的这个办法挺管用”
看见了么？涛哥就是这么牛逼，连周老板很多时候都感慨的说道
『大涛真是个活畜牲』
涛哥除了莽撞点之外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在我看来涛哥很多时候颇有些侠义心肠，虽然他对这些赌徒非常看不起，但是一旦有赌徒倾家荡产时他都会慷慨的塞给人家千八百块钱，或者押车做估价的时候把估值做的稍微高一些。
等我再次见到陈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以后了，那天下午蓬头垢面的陈铭来茶楼找我，问我能不能借给他一些钱，我问他要干嘛，他说有点生意需要周转一下，我盯着陈铭的眼睛看，他根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很显然陈铭在跟我胡扯，他编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假了，任谁也不会相信，此时的陈铭已经开始从业余赌徒变成了职业赌徒，其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前者不会去编造拙略的谎言去借钱赌博，而后者会。
当时的陈铭已经把剩下的18万8都输光了，当天他去找我时我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了，我劝他赶紧去他爸妈那跟父母说明情况认个错，把车赎回来，以后别再赌了，陈铭听我说完后情绪有些激动的把房本扔在桌子上说
“你就说你借不借给我钱，借的话这个房本你拿走”
“不是说借不借的事，如果你真的有难处我肯定会帮忙，但是你现在是去赌，我不可能借”
听我说完陈铭把房本收起来起身气呼呼对我说
“好，你借不借是你的事，你不借有人借”
那一刻我感觉眼前的陈铭十分陌生，陌生的让我感到可怕，看着陈铭远去的背影我很想叫住他，却忍住了，因为我觉得我当时叫住他借给他钱的话不但帮不到他反而会害了他，算了，随他去吧，至少他去别人那里借跟我没什么关系，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绝望的时候也只能让他顺其自然了，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眼不见心不烦吧。
第三天陈铭又来茶楼找我，当时我好像去了投资公司那边拿东西，所以陈铭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我，涛哥帮他办的赎车手续，等我回去的时候陈铭已经走了，我给他打了几遍电话他都没有接，我记得我给他变了一条特别长的信息给他发了过去，由于过了好长时间我已经忘了那条信息的具体内容，大概意思就是劝他别再赌了，现在收手还来的及等等之类的话，信息发出去之后犹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信，涛哥当时懒洋洋的靠在茶楼的椅子上对我说
“对于赌徒外人再怎么劝都没有用，除非等他自己意识到，一般意识到这一点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不是气死爹妈就是被人打残，得不偿失啊”
此时涛哥又冷不丁的爆出了一句至理名言，涛哥经常这样无任何征兆的爆出这种可当做真理的名句，涛哥从桌子上拿了根烟，点着后给我讲了一个他好朋友的故事。
由于涛哥的朋友现在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时不时去103.9做主持嘉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在文中称呼他为小勇。
小勇和涛哥是同学，都是在那家汽车职校学的汽修专业，在涛哥他们毕业的那个年代国家对他们这些技术人才的待遇还不错，都能分配到企事业单位，当时涛哥便被学校分配到某中央机关后勤处，小勇并没有让学校分配，他选择自己创业，当时同学都觉得小勇脑子有问题，放着国家的铁饭碗不要非要去过那种一日三餐都没有保障的日子，毕业两个月后小勇便在东三环附近租了几间平房开起了自己的修理厂，我之前说过在那个年代家里有车的屈指可数，大街上跑的不是公车便是出租车，当时小勇就盯上了路上跑的这些出租车。
当时的出租车也并不像现在这么泛滥，而且出租司机绝对算得上当时的高收入阶层，因为那时候正好赶上我国的改革开放，北京似乎一夜之间多出来好多来中国捞金的老外和一些外资企业，这些老外总得出门吧，出门横不能像当年中国人那样骑着自行车吧，所以出租车包车便成了不二之选，这些出租车司机也一个个都赚了钱，当普通干部一个月挣80多块钱的时候那些出租车司机一天就能挣百十来块，而且还是外汇券或美金，在那个年代绝对算是高收入了。当时的出租车主要是以进口的皇冠3.0为主，就是当年周老板挣了第一桶金之后买的那种车，据涛哥说那车好像是哪有点毛病特别爱坏，而小勇修这个毛病特拿手，于是那些出租车司机便都来他这里修车，一来二去便和小勇熟了，当时那些出租车司机并不像现在这样满大街的绕着找活，清闲得很，我前面说过当人们有钱有闲的时候便开始琢磨一些别的东西了，比如赌博，据我不完全统计，北京最早一批赌徒便是这些出租车司机，最早欠款跑路的还是这些出租车司机，当时他们玩的一种牌叫拉耗子的游戏，非常接近梭哈，但不完全一样，他们玩牌的地点大部分都选在小勇的修车厂，而小勇很快的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加入其中，没过多长时间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人一旦沾上了赌瘾，便会对什么事情都失去兴趣，终日想着靠赌博发家致富不劳而作，小勇当时便是这种想法，从他开始赢钱那天起他就很少亲自去修车了，大多数都是两个小徒弟在修，而他则一心一意和那些司机玩牌，但是小勇并不是一直都赢，大多数时间都在输，到了年底连修车厂的租金都交不起了，他便索性不租了，一心一意的当起了职业赌徒，完成了由一个修车技工到赌徒的华丽转身，当时来说小勇家里条件还不错，后来随着小勇越赌越大，小勇背着自己父母把房子输给了别人，直到人家拿着小勇给人家写的东西找上门来父母才知道，但是也没办法，一家只能搬走，在南城租了一间简陋的平房，小勇的父母终日抑郁，没过多长时间小勇的母亲病倒了，小勇此时并没有死心，脑子里想的还是靠赌博东山再起，他四处借钱去赌博，结果一次比一次输得惨，最后亲戚朋友都不愿意借给他钱了，当时小勇的母亲病越来越重，小勇父亲的身体也不是太好，老两口觉得这个儿子已经无可救药了，且活下去也没有一点希望了，在一个大雪天小勇的父母喝光了一整瓶敌敌畏自杀了，小勇玩了一夜的牌回家倒头便睡了，并没有发现父母的异样，睡到下午才发现自己父母已经死透了，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此时的小勇身上连给父母买寿衣的钱都没有，他找遍了亲戚朋友借钱都不愿意借给他，只有涛哥把自己一个月工资给了他，涛哥记得特别清楚是67块2，小勇当时特别感激涛哥，对他说从此以后再也不玩牌，等他挣到钱十倍还给他。
至于小勇是怎么发家的涛哥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从以后小勇再也没有玩过牌，前几年小勇找到过涛哥，执意要报答涛哥，涛哥说没必要，如果真要报答的话还给他67块2就行了。
小勇成功戒赌了，可是这代价也忒大了，涛哥讲完这个故事弄得我俩心情都很低落，涛哥跟我说像小勇这样还算不错的呢，起码他父母的死让他彻底戒了赌，还有些人连父母的死都不能唤醒他的良知，这些人才是最可悲的，我问涛哥玩没玩过牌，涛哥摇了摇头说
“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不是赢钱那块料”
好多赌徒并没有涛哥这份自知之明，这些赌徒一个个都认为自己能玩死庄家，最后大把大把的赢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在我看来爆庄这件事只有在小说或影视作品中能出现，显示中出现的可能性小的直接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在此也要奉劝大家，别对赌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有这种想法你的下场会和我书中描写的人物差不多，大家引以为戒吧。
陈铭这个赌徒在沉寂了一个月之后给我打来了电话，当天我没在茶楼，在投资公司那边和陈冬处理一个单子，陈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没想到事情出的那么大，而且犯在了和周老板有过节的老九手里。
那天陈铭拿着房本从茶楼气呼呼的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由于一天没有吃饭，他就在茶楼附近找了个快餐厅，打算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之后再去想办法弄钱，由于这些日子忙于赌博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到，所以他觉得那份快餐格外好吃，吃完后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去了那家快餐厅的厕所，陈铭在拉屎的看见厕所门上贴着一个广告，上面写着：急用钱找XXX，额度高利息少，当天放款。陈铭看了之后格外激动，一边拉屎一边给小广告上留的电话打了过去，对面接电话的就是那天被大强暴揍的那小兄弟，陈铭在电话里说明了自己的基本情况，那小兄弟说没问题，让陈铭马上过去，再晚一点就得第二天拿钱了。陈铭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擦屁股提上裤子，连厕所都没顾得上冲便打车去了老九的公司，很顺利的在建委下班之前办理了房屋抵押手续，拿到了320万块钱，这也算是陈铭有生以来拿到的最多的一笔钱了，当时陈铭的心情应该好极了，我估计应该和当年老米拿到拆迁款的心情差不多，由于当时他认为我故意害他不让他玩牌，便给我打电话要信用账号，而是自己在网上搜索了一家充值的网络赌场，也就是所谓的屠宰场也有叫杀猪场的，总之进了这种场肯定赢不了。

这种杀猪场完全摸透了赌徒的心里，在赌徒刚开户充值的时候他会或多或少的让赌徒赢钱，而且随意支取，但是数额不能太大，再者说了，没有哪个赌徒会在一个刚刚在谷歌搜索出来的赌场充太多的钱，一般都是几百撑死也就是2000块钱，一般这时候肯定会让你赢钱，赢了钱还能取钱，建立赌徒的对其的信任程度，术语也叫养猪，等赌徒对赌场有了足够的信任，之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迅速杀猪，陈铭这只肥猪被那家赌场养了一个月，在一夜之间便被屠宰场肢解了。
给我打电话那天，正好是他在老九那里借款的结算日，陈铭一时拿不出钱，老九此时又犯了老毛病，非要霸占陈铭的房子，对他说限他下午6点之前把钱凑齐，凑不齐这房子就得归老九了，陈铭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觉得我应该会有办法，听陈铭在电话里跟我说完这件事后我让他先挂了电话，我给他想想办法，挂了电话之后我给周老板打了个电话，跟周老板简明的说了一下陈铭当时的情况，周老板当时问我他名下有没有其他的资产，我说不是太清楚，不过他家的条件不错，周老板沉默了几秒钟说转单的话最多给他340万，而且按5%的利息算，事情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也只能这样做了，如果一个人名下有多套房产，且没有什么还款来源的话，只要第一套房子做了抵押，后面的房子都会保不住，这绝对是个无底洞，除非有天买彩票中了头等奖。
挂了电话之后我给陈铭打电话，说问题倒是可以解决，但是绝对不能再赌了，还没等我说解决办法他便答应了我，并且发誓说以后再赌就不得好死，在我当时看来发毒誓完全能够证明陈铭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从常理的角度上来说并没有人希望自己会不得好死，于是我便相信了他，我让他把电话给老九公司的人，被大强揍过那小弟接了电话，我把转单这件事跟他一说，结果这孙子还挺记仇，说全北京哪家公司都能接这个单，唯独我们公司不行，他这么一说我顿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好说歹说都不行，最后只好挂了电话，之后我又给周老板打电话，说了一下对方的态度，周老板说让我别着急，他出面解决。
过了大约20分钟周老板给我打来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让我明天带着陈铭去公证处还有建委做手续，随后我又给陈铭打了个电话，此时跟着他要账的人已经从他家走了，我约他在他家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见面，一来打算劝劝他，二来跟他说一下后续的事情该怎么解决，虽然说他的房子抵押转单转到了我们这里，但是并不是说不用还这笔钱，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还，我得好好跟他商量一下。
我打车到来到约定好的那家西餐厅的时候陈铭已经坐在餐厅里等我了，我差点没认不出他来，乱糟糟的头发，双眼特别无神，消瘦的脸上胡子拉碴，我坐下后开门见山的问他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要不你跟你父母说说这事吧，毕竟是亲爸亲妈，顶多也是骂你两句”
陈铭没说话，手里摆弄着一张纸巾，我喝了口水对他说
“看见了吧，赌博就是这样，不过也好，你现在意识到了也不晚，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陈铭依旧没说话，我当时以为他是被老九那帮人吓到了，叹了口气拿过菜单问他吃什么，他说随便，我便点了几个菜，直到才都上齐了陈铭都没有说一句话，事后我才知道，陈铭那天并不是被那些人吓到了，而是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把输掉的钱给赢回来。
那顿饭我们并没有聊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原本想对陈铭说的话大部分也都没说出口，吃完饭结完账便各回各家，第二天一早我们在公证处和建委把房子的事情解决，完事之后我千叮咛万嘱咐陈铭，一定要在一个月内想出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就把下个月的利息凑出来也可以，陈铭点了点头就开着车走了，当时和我一起去公证处办手续的陈冬笑呵呵的看着陈铭的车对我说：
“我猜他戒不了”
“他昨天都跟我发誓了”
“赌徒发的誓你也信？还不如咱们说的醉话靠谱呢，走吧找地吃口饭去吧”
后来的陈铭的所作所为证实了陈冬跟我说的那句话，赌徒发的誓还真不如我的醉话靠谱，起码我酒醒后还能隐约的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没过几天陈铭便抵押了自己第二套房子把我们公司的钱还清了，我问他哪来的钱他说跟父母那拿的，他这么一说我便没在多问，只是安慰他说事情解决了就好，他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原本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几个月后陈铭的女朋友小艾给我打电话跟我说陈铭因为玩牌已经把所有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当时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帮他了，只能看他一步步走向深渊了，我真的无能为力，涛哥说过一句话：
如果一个人开始因为赌博对信任自己的朋友撒谎，那这个人99%无药可救了。
涛哥还说过：
如果你的朋友因为赌博跑路了，你应该希望他永远别再回来在外面重新开始新生活，或者直接盼着他死了就行了，那样就彻底解脱了。

十二
夏丽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想她了就看她的照片，不许我找别的女人，如果我找了别的女人，她会半夜回来找我。夏丽还说过，等我俩结婚后她就在家当少奶奶，我负责赚钱养家，并且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再玩牌，哪怕彩票都不会再买一张。
我之前说过，我对夏丽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在之前我一直认为我的世界和这种富家女富家女的世界完全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就我个人而言，实在看不惯这些富人家孩子的作风，直到柔柔那件事之后我俩才有了一些接触，接触过后对夏丽取而代之的便是同情，夏丽也把我当成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那天我俩晚上睡在一起绝对是偶然事件，说白了就像老米能和周老板成为朋友一样，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把这件事和周老板说了之后周老板那么沉稳的人都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当天晚上夏丽我俩互相发了一条信息之后便在一起了，在那段时间夏丽我俩都属于失落期，夏丽的好朋友柔柔自杀以后便一蹶不振，而我也因为陈铭这件事深深自责，我俩像是两个即将冻死的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给我发信息那天晚上夏丽自己喝了半瓶多白兰地，夏丽我俩见面后夏丽抱着我哭的特别伤心，边哭边问我会不会一直对她好，我说会，夏丽趴在我怀里用拳头使劲的锤我，大概是锤累了之后她抽泣着问我和不和她在一起，我不加思索的答应了。
夏丽一直说当晚我是趁她喝多了故意占她便宜，对于夏丽说的这点我并没有否认过，第二天起床后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躲在被子里，夏丽大大方方的穿上衣服之后梳洗，我抽了几根烟后问夏丽我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夏丽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对我说要么做她的情人，要么做她的男朋友，做她的男朋友我便是独一无二的，做她的情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夏丽极度缺乏安全感，我俩交往的过程中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谦让她，夏丽虽然嘴上一直说和我在一起她吃了大亏了，但是她脸上所洋溢出来幸福的表情绝对不是装的，夏丽曾经给我取过无数个外号，比如小财神、小可爱、小鼻涕虫等等，总之前面必须得带一个小字，我俩第一次和她爸吃饭，她大大咧咧的对我介绍她爸说：这是我家老夏，之后又对她爸大大咧咧的介绍我说：这是我家老刘
夏丽说过，等我俩结婚的时候她不要婚戒，要我送她一个糖戒指，她想把戒指融化在心里，夏丽爱丢东西，她不想弄丢我给她的婚戒，夏丽失忆的那段时间我每次去看她都会亲手给她剥一颗糖放在她嘴里，夏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着说：甜的！
多年之后，尽管夏丽已经不在，我会带着我的爱人去夏丽的墓碑前看她，每次离开之前都会在她墓碑前放上一课巧克力，夏丽还说过，吃甜食时是最幸福的时刻。

十三
唐骏写过一本书，叫《我的成功可以复制》，我并没有读过这本书，甚至觉得这本书的名字极为不靠谱，我一直认为每个人的成功都不可以复制，在我看来一个人的成功需要的因素太多太多了，归根结底就三点，天时地利人和，这三点缺一不可，我感觉最为关键的就是人和这一点，我把这两个字理解成为在靠谱的时间认识靠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贵人，纵观一些成功人物的发家史你会发现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话，导致整件事的逆转。我在茶楼那段时间仔细观察了好久那些豪赌有钱人，发现他们的成功我们并不能复制，但是他们的失败我们绝对可以复制，或者直接说他们的成功有这多种多样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然而他们的失败却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最后的结局都是妻离子散倾家荡产。
我在周老板茶楼里见识过很多老板赌到最后连打车回家的钱都没有，想想他们平日的风光落到如此境地想想的确可怜，一般在这时候涛哥都会塞给他们千八百块钱，周老板说过，没必要去可怜他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老板给我讲过一个他朋友的一个牌友输光了全部家产把自己3岁的儿子孩子卖掉换钱赌博的事，听完后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当时涛哥也在场听完后冷哼了一声说，穷途末路的赌徒做出什么事都不新鲜。
那段时间茶楼里经常来玩牌的人里有一老一小，由于事情过去太久我都忘了他们真名叫什么了，只记得两个人都姓李，就称呼他俩为老李小李吧，两个是父子，是亲父子，就从那五官相似度就能看出来，老李整个一小李的老年版，父子俩一起过来赌钱这在当时也算是茶楼里一件挺奇葩的事了，最奇葩的是儿子把老子拉下了水。
老李当年做建材生意，算是在北京做这行业最早一批发家的人，当年也许做建材的不认识老李本人，但是提起老李的名字那些建材商绝对都拿他的名字当图腾柱一样膜拜，当时老李已经基本不怎么做建材生意了，属于半养老的状态，每天和老朋友聊聊天喝喝茶日子过得十分舒服，当时小李刚刚大学毕业，老李请客送礼花重金把他安排进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原本想的是让小李有一份踏实稳定的工作，虽然挣得少点但是绝对稳定，反正家里又不缺钱，由于老李的妻子去世的比较早，老李对小李也是十分宠爱，几乎满足小李所有的物质要求，在他看来年轻人只要平平安安的，花点钱并没什么，年轻人嘛，交交女朋友，和朋友出去吃饭去夜店很正常的事情嘛。直到有一天小李给老李打电话求助，说自己在外面玩牌输了20万被人家扣住了，让老李赶紧拿钱去赎他，老李这才知道，平时自己给儿子的钱都被他拿去赌博了，老李拿了20万现金把小李赎了回来，到家后老李对小李展开了批评教育，并且要求小李以后不要再玩了，小李当即保证说以后绝对不会在碰那些东西，老李这才放心。
然而小李并没有戒赌，反而变本加厉了，老李两个月后又接到了小李的求救电话，和上次一样让老李拿50万去赎人，虽然老李当时已经被气炸了，但是终归是自己亲儿子，他还是拿钱把人赎了回来，回家后老李和上次一样对小李展开了严厉的批评教育，之后问小李
“你说！你能不能戒”
“我尽量吧”
“尽量？多大的事啊？你看看你爸我，抽了20多年的烟说戒就戒了，我就不信你戒不了，再说了那东西有那么好玩吗？”
小李不说话，老李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反问自己那东西有那么好玩吗？老李深知小马过河的道理，他打算用自己的事实行动来给儿子证明其实戒赌很容易，在当时老李看来烟都戒了，更何况一个赌，老李彻底低估了赌博的成瘾性，跟烟瘾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还是那个比方，就像老米和周老板不是一个级别一样。
老李问小李平时都玩什么？小李说在网上百家乐、21点偶尔还赌球现实中便在棋牌室玩扎金花，老李让小李给他详细的讲解规则，很显然小李有些吃惊，刚才还严厉批评教育自己的老爸忽然话锋一转让他给讲赌博规则，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父亲战战兢兢的问他要干嘛，老李对儿子说
“你看你爸我，平时也和朋友玩个麻将什么也没像你这么输，我就不信这东西会上瘾”
听老李这么一说小李当即便来了精神，从21点到百家乐都交给了老李，老李由于早年经商脑子并不笨，几乎就是一教就会，不到两个小时老李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各种规则，小李从他之前常去的那家棋牌室要了一个20万的信用账号让老李玩，老李玩了几个小时20万都输了进去，老李认为是自己刚学手生的原因，他又让小李打电话要信用账号，小李又给那边打电话，那边死活不给，小李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是老李要玩，那边不信让把电话给老李，老李拿过电话说了几句话对方才相信，过了一会小李手机短信收到了一个50万额度的信用账号，很显然他们通过小李了解了老李的财力才会放这个账号给他，他们更知道老李输掉这50万块钱只是或早或晚的事，赢的可能性太小了，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拿到信用账号的老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战斗，4个小时候账号里已经80多万了，按理说此时的老李应该收手，一直在旁边的小李当时已经看傻了，他没想到的是平日只是打打小麻将的父亲居然有这么好的赌运，老李问小李是不是能随时结账，小李说是，老李当时想就此打住，不但把之前输了20万赢了回来，还多挣了10万，也算值了，当时老李还没有变成赌徒，还是一个有理智的人，可是小李那时候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了，他劝父亲说趁着运气好不如多玩几把，弄不好还能把之前他输的钱也赢回来，也算是替他报仇了。
好多父亲都希望被自己的孩子崇拜，这点绝对是所有父亲的共性，我爸也如此，虽然表面上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如果我夸他几句他也会高兴，老李也是，被小李夸了几句之后便飘飘然的答应给小李报仇，那天晚上也算是老李的运气出奇的好，一个小时之账面总共120万，虽然距给小李报仇还差一点距离，但是也算是报了一部分仇，老李决定收手，无论小李怎么劝他他都不玩了，还教育小李得见好就收，小李看老李心意已决便没再劝父亲继续玩，关了电脑之后老李以身示范的教育小李说
“你看看你爸我，从70万打到120万，我也没有上瘾啊，我跟你说啊，人得知足，我要是继续玩的话也许就输了”
第二天小李老李一起去那个棋牌室把账结了，对于老李赢钱这点他们十分不解，又劝老李在开一个大额度的信用账号，被老李拒绝，老李还跟棋牌室的人说，有些事这辈子只尝试一次就行了，要是当成正事干可不行。
当时的老李不知道，当时赌神已经在他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只不过是暂时没有发芽而已。

我一直喜欢把冥冥之中操控赌徒命运的命运之神叫做赌神，大家之前应该都玩过一个叫大富翁电脑单机游戏，里面有一种运气卡叫“衰神卡”一旦中了便会随机损失手里的一张卡牌，且任何投资和加盖土地都视为无效，在我看来现实中的赌神也应该是那副德行，一旦被赌神附身便会失去名下全部财产，且什么事都干不下去，附身时间随被附身着的财产情况而定。
那次结完账之后老李便没有再碰过赌博，当时正好小李的单位派他去外地出了半年的长差，由于在外地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工作工作比价忙，便没怎么碰过牌，当时老李有一个之前做建材认识的朋友在周老板那里玩百家乐输了点钱打电话跟老李借钱，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老李觉得找他借钱有些意外，便追问他借钱的原因，那个朋友在电话里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老李一听又是百家乐，百家乐自己拿手啊，自己曾经赢过70多万呢，于是他又把自己赢70多万的事跟他朋友说了，他朋友一听，行啊，你既然会玩那你也来试试手气，当时老李似乎是帮人报仇报上了瘾，在电话里跟他朋友说
“你等着，我老李出马帮你报仇”
结果当天下午老李便去了周老板的茶楼，其实他那个朋友欠的钱并不是太多，只有30万而以，不过他那朋友当时已经油尽灯枯，该卖的都卖了，穷的叮当响，但是这些老李却不知道，他还觉得他那朋友是之前做建材时那样，认为他只是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而已，于是他便出手替他朋友还了那30万块钱，随后又和周老板要了个账号，毕竟由于是个生面孔，在加上老李那朋友在茶楼已经输的七七八八，周老板只给了老李20万的信用账号。
此时赌神在老李心底种下的种子开始慢慢的生根发芽，老李这个人有一个特别致命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也许是由于早年生意过于成功的原因，在他看来全天下就没有他老李干不成的事，再加上那次赢了70万的经历，他更加自信的认为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人，老李拿到账号后便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家打开电脑登陆账号，有了上次成功的经验，老李认为这次还会赢，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账号里输的就剩下5万了，老李觉得这不科学啊，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越想越觉得不爽，想他老李当年白手起家从靠在建材城卖建材，一步步走到今天，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多少看似不可能的事被他实现，这小小的百家乐算个屁，今天非得灭了它，于是老李又坐在电脑前面开始稳扎稳打的下注，由于老李的谨慎前几把还不错，赢了几把，账户里的钱到了16万多，这时老李放松了警惕，开始下大注，在他看来只要账户里的钱到50万就行，不但能收回本金还能对他朋友有个交代，毕竟自己牛逼都吹出去了，自己再输了也有些丢人，老李看准机会下了几把大注，账户里的钱到了40万，此时的老李已经赢了近20万，他决定等一个机会一鼓作气下一把大注结束战斗，终于机会来了，老李把账户里的钱都押了出去，在他看来那把牌几乎是自己稳赢，没想到他却输了，账户里的钱一下从40多万变成了0，老李愣在电脑前好长时间都没缓过神来，好半天之后老李去小李屋里找出一盒烟自己点了一根，虽然已经戒烟了好多年，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很有必要抽根烟，他并不是心疼这20万块钱，而是开始跟自己较劲，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居然判断失误了？这太不科学了。
第二天老李去周老板茶楼把20万结清后便和周老板攀谈起来，聊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周老板大概对老李的身价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其实老李和周老板攀谈也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经济实力，让周老板给他一个额度大的信用账号而以，老李前一天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问题所在，那就是因为自己的本金太少，还没等翻本便没钱了，所以他决定再想办法弄一个账号一雪前耻。
我之前说过，周老板看人很准，通过聊天便能看出来这个人的身价大致有多少，周老板曾经跟我说过，穷人要想装有钱人那太难了，因为他根本没享受过有钱人的生活，所以根本装不出来，在这我还得拿老米打比方，打比方说让老米那种吃顿双饼双底儿的卤煮火烧就觉得是奢侈的人去和天天炮长安俱乐部抽雪茄的人聊天准保露馅，所以是不是有钱人聊天就能看出来。
聊到后来老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周老板能不能给他一个信用账号，我感觉当时周老板脑子里应该有个小黑人举着三叉戟邪恶的笑了，但是周老板没在脸上表现出来，故意做出一副为难且认真考虑的样子，老李也算是明白人，看周老板有些为难的样子立刻对周老板说
“要不这样，我名下有几套房子，你要是怕我结不出账来我先把房本放你这，要是结不出帐你看着吧”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老李你把话都说这份上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这样先给你个100万的账户你先玩着，不够了再说”
当时周老板给老李这个100万额度的账号正好恰到好处，如果给少了，老李会觉得周老板小气，更不能拉拢老李以后一直过来自己这拿账号，这等于做了一笔一棒子买卖，这不划算。然而给多了他也怕老李一下都输干了以后再也不碰这东西了，所以这100万刚刚好，不但能彰显自己的大方，还不至于让老李这条肥猪撑死。

当晚老李便登陆了信用网，说来也巧就在当晚小李风尘仆仆的从外地回来，小李进家门的时候看见老李正聚精会神的看电脑，手里居然还拿着烟，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老李居然没感到到自己回家，他关上门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算看看老李在干嘛，走进了一看非常惊讶的发现老李正在上网玩百家乐，老李此时已经感觉到后面有人在看着他，于是他猛地回头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小李，小李正笑呵呵的看着他，老李瞬间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手里的烟都掉了，老李慌慌张张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烟，心虚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李说刚进家，老李不打自招的说他一个朋友玩这个输了点钱，他那朋友觉得他运气还不错，边让老李帮着报报仇，小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从一边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老李旁边，示意他继续玩。
老李忽然觉得此时此刻跟儿子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很多，虽然说自己平日里并不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父亲，但是总是觉得好像两个人之间有点代沟，而如今因为这百家乐使他们父子之间代沟的距离缩短了，仔细想想这种感觉还真挺不错的，老李心里胡乱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不知不觉已经输了8万多块钱，旁边的小李有点看不下去了，催促老李说
“哎呀，你看，都输钱了，咱俩换换我玩两把”
老李笑呵呵的起身把座位让给小李，小李则肆无忌惮的点上了根烟，在平时来说小李是绝对不敢当着老李的面抽烟的，也许是因为百家乐一下子拉近了父子俩关系的原因，老李也点了根烟，父子俩也没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就那么盯着显示器上的牌局，赢了钱父子俩相视一笑，输了钱父子俩同事叹一口气，小李玩了几把其中输多赢少，账面上已经输掉了15万左右，老李坐不住了，站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
“你起来，看你爸的”
小李识相的让开了自己的位置，老李使劲的搓了搓手在手上猛地吹了口气便开始下注，此时此刻老李不知道，早先被赌神种下的那颗种子已经开始迅速的发芽，最后开花结果，完全占据老李的身心。
当天晚上老李和小李父子配合到了后半夜2点一共赢了17万，账户余额是117万，在小李看来此时此刻老李应该乘胜追击赢更多的钱，而老李觉得人应该见好就收，上天给的好运没必要一次用完，小李拗不过老李，只好让老李关了电脑，老李关了电脑之后并没有睡觉，他打算和小李聊一聊，因为今天晚上他太开心了，他第一次觉得和小李的关系能够如此融洽，他想和小李说很多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父子俩就那么一根一根的抽着烟，小李先打破沉默对老李说
“爸，你今天真行”
老李淡然的笑了一下没说话，老李特别喜欢听自己儿子夸奖自己，小李继续说
“就冲你这份运气不管庄多牛他们也比不过你啊”
老李依旧笑了笑没说话，小李看老李没接他的话茬并没在说话，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老李问小李
“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觉得爸爸对你不好？”
小李被他问的有点蒙，不解的看着老李，老李掐灭手里的烟对他说
“自从你妈走了以后我便在心里发誓，这辈子要对你起你，给你最好的生活，也许是你老爹我平时对你有些严厉，但是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成才，就算我死了在下面见到你妈也有个交待，因为你妈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小李莫名其妙的看着老李说：
“爸你今天怎么了”
老李吸了一下鼻子点了一支烟说没事，只是有感而发，小李叹了口气说
“爸，我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没等小李说完老李便打断了小李说
“你既然是我儿子就别说那些没必要的东西，别说你玩牌输了70万，就算700万只要老爸能拿出来也替你解决这件事，作父母的这辈子只盼望自己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小李愣愣的看着自己父亲，他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古板的父亲会对自己说这样一番煽情的话，小李点了点头，老李狠狠的抽了口烟没在继续说话，此时此刻父子两人都想找一个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聊一下，可是想来想去又找不出来，屋子里静的出奇，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要不在玩一会？”
两个人似乎之前早就商量好了一样，小李跑去打开客厅的灯，老李打按下了电脑的开机键，那天父子俩战斗了一整夜，天亮时账户里还剩下70万，老李有些熬不住了，起身去卧室睡觉了，小李并不困，老李睡觉之后他继续玩，玩到中午账户里的100万已经全部输光，小李有些害怕，他走到卧室看着熟睡的老李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跟他开口，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他索性躺在老李身边睡着了，等小李再睁开眼的时候老李已经醒了，靠在床上抽烟，看见小李醒了老李递给他一根烟，小李接过去点着后老李叹了口气对他说
“我睡觉的时候你把钱都输了吧”
小李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老李抽了口烟没说话，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他想起了十几年前自己生意最低谷的时候，最后也是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走出低谷，在他看来，赌博这东西和生意是一样的，输钱只是暂时的，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会转败为胜，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起身开始穿衣服，小李有些不解的看着老李问他去干吗，老李说去结账，顺便在去拿一个账户，小李听老李这么一说也立刻下床说要陪老李一块去。

当天老李带着小李去周老板茶楼把100万的赌债结清了，当时老李自己的存款账户还剩下40万不到，由于最近几年经济形势不是太好，老李也没做什么生意，老李大部分的收入来源则是靠自己早年买的几间商铺和商品房的租金，老李试探性的问周老板如果结不出帐来怎么办，周老板笑着说像老李这种有钱人怎么会结不出账来呢？老李也呵呵笑着对周老板说如果怎么办，周老板说如果真的结不出帐那就只能追债，押车，押房，老李问周老板是不是抵押了房子就不让自己住了，周老板笑呵呵的说抵押的只是房本，房子该住还可以住，没人赶他出去，老李听周老板这么说也放下心，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周老板说
“周老板，你看，我最近玩牌也输了不少，手里也没有多少现金结账了，你看看我把一套房子抵押给你，换一个额度大一点的信用账号怎么样”
如果换做一般人肯定会特高兴的答应老李这个要求，而周老板就是周老板，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对老李说
“老李要不这样吧，房子呢，你先别做抵押，毕竟抵押了就开始收利息，对你不是太划算，如果你要是还想要账号的话我先给你开一个100万的，赢了就直接过来结账，输了再说输了的事”
老李没想到周老板会这么说，他感觉周老板这个人是个挺值得交的朋友，并不像其他开赌局的人那么唯利是图，周老板说完之后老李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弄得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周老板从茶楼吧台拿了10万块钱的筹码递给老李说
“行了，一会去包房里和别人玩玩麻将什么的吧，这10万块钱的码子就算我请你的”
老李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旁边的小李一把把筹码拿过去连忙说了好几声谢谢周老板。
那天在茶楼老李和小李还算争气，爷俩玩了一下午麻将不算周老板给的筹码一共赢了12万，散场的时候老李执意把周老板送的10万块钱筹码还给周老板，周老板拗不过老李也没在和老李推脱便收下了，当时涛哥我俩正在茶楼里喝茶聊天，等老李爷俩走远了之后涛哥说
“这爷俩也快完蛋了”
据我所知只要被涛哥说过这句话的无一幸免，并不是说涛哥乌鸦嘴，而是涛哥很了解赌徒们的心态，涛哥说过只要赌徒开始打自己名下房产的主意那就离倾家荡产不远了，无论名下有多少套房，只要抵押出去一套，剩下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很显然周老板也十分认同涛哥的说法，对我说赌博成瘾的人要想再让他踏踏实实的做生意挣点钱那太难了，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赌桌上那种快节奏的赢钱输钱。
果然被涛哥说中了，第四天的时候老李便拿着自己的房本去了公司做抵押借款，拿到钱后把那100万结了那天的账，如果此时老李父子及时收手的话也许还不至于落得后来父子双双跑路的下场，老李固执的认为一个真理就是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以至于到后来的万劫不复，短短半年时间老李已经负债累累，在他把自己最后一套商铺抵押给周老板的之后周老板他俩有过以下对话
“老李，算了吧别玩了，玩的有点大了”此时的周老板我觉得是真心真意的劝他收手，我之前说过，不管在赌徒赢钱的时候还是输钱的时候你只要劝他他都会觉得你是在害他，当时的老李就那样， 认为周老板好心好意的劝他是在害他，他有点不耐烦的对周老板说
“我老李又不是欠钱不还的人”
“你是不欠钱，但是你想没想过你这个商铺要是再输了你用什么还利息？我跟你说老李，到时候你只能处理你的房子”
“我说老周，你能不能盼我点好，你怎么就不盼着我赢钱呢，我跟你说，我要是赢了你给我结账就行”
老李这么一说把周老板给气笑了，摆着手笑着对老李说
“你放心，你赢多少我给你结多少”
“有你这句话就行”
老李离开之后周老板无奈的叹了口气，当时我在旁边问周老板如果这次老李再输了怎么办，周老板苦笑着说能怎么办啊，要么让他处理房子要么我们处理，无论是他自己处理也好还是我们处理也好，总之老李之前从我们这里抵押的房子和商铺一套都剩不下，大半辈子白忙活了。
几天后老李又把信用账户的钱全部输光，带着小李垂头丧气的来茶楼结账，周老板问他是自己处理房子还是让我们帮着处理，老李叹了口气问他需要多长时间，老李说最多一个月，周老板点了点头，当时的老李好像一下苍老了好多，已经没有任何成功商人的气质，看上去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周老板递给老李一根烟，老李哆哆嗦嗦的接过去，点着后深深的抽了一口，周老板对他说
“处理完之后还能剩下些钱吧”
老李点了点头，周老板抽了口烟说
“别玩了”
老李没说话，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烟灰缸，直到抽完那支烟老李都没说话，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周老板也叹了口气望着老李远去的身影好长时间没说话，我问周老板如果老李跑了怎么办，周老板说跑了就跑了吧，反正抵押的时候都做了委托买卖交易，大不了我们自己处理，只不过费点事而以。
一个月后到了约定的还款日期周老板给老李打电话，老李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打小李的电话也打不通，连续打了几天都是如此，周老板让我和陈冬低于市场价把老李的那几套房子和商铺处理了，总共收回了1800多万块钱，还完了欠公司的钱之后还剩下不到400万，我问周老板剩下的钱怎么办，周老板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之后对我说
“开个户存进去吧，等老李小李回来还给他们”

十四
我和夏丽确定关系之后夏丽便很少去茶楼玩牌了，当初夏丽沉迷赌博完全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无聊了，人在无聊的时候就想找点什么寄托来充实自己，周老板的茶楼就在那时候出现，慰籍夏丽那颗孤独的心，交往后我发现夏丽对一个好奇心极强的女人，对于自己没接触过的东西一定要弄个明白，之后三分钟热度，所以从不同时期来说夏丽有过无数个不同且不想干的爱好，到了最后却什么都没学会，夏丽我俩截然相反，而我则属于那种比较有长性的人，可以不要脸的说相比同龄人来说我比他们要多了一些执着，但是又区别于陈铭的那种偏执，夏丽说过，她喜欢我工作时特别专注的样子。
虽然说夏丽很少去茶楼玩牌，但是她偶尔会去茶楼陪我工作，由于周老板和夏丽是老相识，所以对此周老板并没有什么意见，有一次发工资的时候的周老板还给夏丽包了一个1888的红包，虽然红包里的这1888块钱对于夏丽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令夏丽着实感动，夏丽说这绝对是自己唯一一次挣钱，我前面说过，周老板是一个功利的人，但是功利的让人心里舒服，如果周老板毫无征兆的对一个人好，那绝对是有自己目的的，这次对于夏丽也不例外。
前段时间我听了一个关于融资的段子，与其说成是段子不如说成是白话解释，看完之后我觉得非常精辟，段子的大概意思是：融资就是说一个人忽然想吃火锅了又没有钱吃，于是他便给五个人分别打电话，让A买点菜说就差菜了，让B买点肉说就差肉了，让C买点冻豆腐说就差冻豆腐，让D买点酒说就差酒了，让E买点火锅底料说就差底料了，让后自己把电磁炉拿出来，烧水坐等，如果5个人全部到齐就算融资成功，如果有人没到就是资金链断裂。
在我认为，金融的最基本的本质就是用任何方式获取利润，说白了就是赚差价，就拿银行来说，通俗来说一共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是找钱，一部分是花钱，找钱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吸储，花钱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发放贷款，银行通过存款基准利率把钱拉进来，再通过贷款基准利率加上浮方式放出去，这就形成了利差，就等于收益，这是合法化的，说白了这事就银行能干，投资公司并没有任何吸储能力，更没有能够让老百姓所信服的公信力，但是仅凭自有资金很难维持一个投资公司的正常运作，所以当时市面上一些投资公司的老板都在寻找有资金实力的老板在投资公司的放一些钱，按月派息，可以把这些人理解成公司的投资人，行业一般称呼这些人为金主。
周老板的投资公司及茶楼相关产业主要是靠两部分资金来运作，一部分为自有资金，第二部分就是我上述所说金主的钱，有一次周老板无意中和夏丽提起了金主的事，夏丽听完后便答应了周老板说自己父亲身边有钱想投资拿固定收益的人多得很，她找找之后带过来。
经过夏丽的层层筛选，她认为一个姓金的香港商人比较符合，而且金老板现在人就在北京，手里拿着大把现金不知道做什么投资好，急得每天在自家别墅里唉声叹气，夏丽联系老金的当晚我们便见面了。老金长的有点像费玉清，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说话也曼慢声细语的，从夏丽对他说话的语气及神态来看，老金和夏丽父亲的关系应该属于比较要好的那种，我简单和老金说了一下公司和老金的合作方式，我并没有说关于茶楼的事情，再加上夏丽在一旁煽风点火，老金便有了投资意向，让我约一下周老板，见面后确定具体投资细节。
和老金分开后我给周老板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老金的事，周老板听后显然很开心，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说如果老金有时间的话第二天一早在投资公司见面，挂电话之后我让夏丽给老金打了个电话问下他第二天一早有没有时间，老金在电话中告诉夏丽随时都可以，夏丽挂了电话之后笑呵呵的问我这个单子要是成了我怎么感谢她，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夏丽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噗的一下笑了，挎住我的胳膊说让我今晚好好伺候她就行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夏丽到底交往过多少男朋友，可是无论我怎么问，怎么威逼利诱夏丽始终没肯告诉我，夏丽说人长眼睛的意义就是要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没必要计较那些细节，到后来我也懒得问了，用夏丽的话说就是我只要知道她很爱我就行了，那天晚上夏丽我俩翻云覆雨后夏丽侧躺在床上笑着看着我，我问她看我干嘛，夏丽说她在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做梦都没想到会有和我光着身子躺在一起的这么一天，我点了支烟问她现在什么感觉，夏丽坐起来往上拽了拽被子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感觉很奇怪，虽然刚开始她觉得我有点二，还有点讨厌，但是我俩交往后她迅速的爱上了我，而且有一种想嫁给我的冲动。当天晚上夏丽我俩折腾到很晚才睡，我睡的极不踏实，做了一个接一个噩梦，早晨睁眼浑身已经被汗浸透，我侧身点了支烟，这时夏丽也醒了，夏丽揉着眼睛问我几点了，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告诉她8点半，夏丽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我几点出门，我说抽完烟收拾收拾就出门，夏丽笑了笑说祝我今天一切顺利，多挣点钱等什么时候养的起她了就嫁给我。
周老板很重视和老金的这次见面，见面当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西装，这也是头一次见周老板穿的这么正式，再加上周老板本身长的就不难看，显得格外精神，两个人客气的寒暄了一阵之后便进入了正题，周老板详细的说了一下公司的主营业务和公司现在的收支情况，老金戴着眼镜认真的看着周老板给他的那份数据，其中包括公司最近抵押的房产和公司里金主的分红情况，老金看了半天之后摘下眼镜用一口港台腔的普通话问周老板
“周老板啊，咱们公司是不是还有别的主体业务支撑啊”
很显然老金是从那份东西里看出了名堂，周老板点了支烟笑着问老金
“老哥平时去不去澳门？”
“澳门啊，经常去啊，我这个人做生意挣了一些钱后就回去澳门玩几把的”
“输赢大概多少”
“一百万上下啦”
“其实我这里还有一块业务就是博彩，刚才你看的这些房屋抵押大多数都是在我那输钱的人抵押的房子”
“我明白，就是赌场高利贷一条龙嘛”
周老板笑了，老金也笑了，和明白人打交道就是这么简单，老金从包里掏出一支雪茄，点上后说
“这么说吧，周老板，这次我来北京就是想找点生意投资，你知道，现在这市场环境并不是太好，做什么生意都有赔钱的风险，昨天和小刘聊天我就猜到了你这里是这类公司，要不今天我也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
“看出来了，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嘛，你这东西的确不错，而且收益相对稳定，但是咱们毕竟是第一次打交道，咱们除了签合同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保障？”
周老板笑了，抽了口烟对老金说
“我的为人，老哥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的为人，我周某人绝对不是坑蒙拐骗的人”
听周老板说完老金没说话，皱着眉头抽了几口烟，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老金从包里拿出雪茄钳把烟头剪掉，对周老板说
“这样吧，周老板，咱们第一次合作，我先少放一些钱，咱们先建立一下信任”
“可以，那老哥打算放多少钱”
老金伸出一个巴掌说
“先放500万吧”
看来这老金是真有钱，刚开始老金伸出一个巴掌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放50万呢，没想到是500万，也就是说这单生意我能提成5万，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老金笑呵呵的看着我说
“其实我是相信我老朋友女儿的眼光，那祝咱们合作愉快吧”
说完他和周老板笑着握了握手，老金我们谈完的时候公司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了，周老板叫公司里负责合同的同事拿了几份合同过来他和老金很快的便把几份合同都签完了，签完合同老金通过刷卡把钱转到公司账户，一切都办完之后周老板邀请老金去自己的茶楼看看，老金笑呵呵的说
“好，去周老板的场子看看”

我一直觉得香港人的赌性要比内地人重得多，甚至在内地有好多赌徒都是受早期香港赌侠片的影响误入歧途，买马、六合彩、麻将已经成了香港百姓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有钱的港商玩的更是五花八门，甚至有些港商都在麻将桌上谈生意，老金便是这种人，而且对麻将情有独钟，那天老金到了周老板的茶楼之后周老板送了老金20万筹码，老金便和胡总金玲几个人玩了起来，玩的相当开心，在老金看来既能玩到麻将又能和内地的富商交流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那天老金玩到下午除去周老板给的20万本金赢了大概有6万块钱左右，老金执意要把20万退给周老板，周老板也没客气就收下了，之后非得拿着赢来的钱请茶楼里所有人吃饭，当天由于夏丽要我陪她逛街我便没有和老金他们一起去，据说周老板事后跟我说那天晚上连吃饭加上去夜总会老金花了肯定得有6万多，酒足饭饱之后老金便和金玲勾搭在了一起。
金玲和老金搞在一起似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金玲似乎对港商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就像本人喜欢穿黑色丝袜的女孩一样。没过多长时间金玲便搬到了老金在北京的住处两个人开始同居，在金玲眼中老金无疑是一座人形金山，随便从老金身上拔下一根汗毛都够金玲挥霍几个月的，在她看来一旦把老金哄舒服了，自己后半辈子就有了着落，当时金玲可谓是在老金身上下了血本，只要老金喜欢的她肯定照做，比如说大冬天的光着大腿穿高跟鞋，我们都十分不解的问她冷不冷，金玲骚哄哄的笑着说他们家老金喜欢就不冷。
其实我觉得老金并不算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赌徒，老金玩牌纯是为了消磨时间，还有就是在赌桌上认识朋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当时和老金走的比较近的就是胡总，就是和老米对赌的那个胡总。
据茶楼传闻说胡总也和金玲有点不正当的关系，一般像朱红艳平时都管胡总叫老胡，或者输牌输急了直接叫姓胡的，而金玲管他叫胡哥哥，而且发音是（ge三声 ge二声）且最后一个字拖特别长的尾音，弄得大家都有种挠墙的冲动，随着老金的出现金玲对胡总的称呼也回归正常，变成了胡总或者胡哥，很显然胡总和老金并没有因为金玲的事争风吃醋，他们深知天下破鞋随便睡这个道理，一洞连襟反而使他们的关系更好，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商量项目投资的事情，据说当时胡总正在和某红三代在外地弄了一个旅游景区，胡总和很多人都说过这件事，但是大家似乎并不是太感兴趣，还不如对桌面上的麻将感兴趣，时间长了胡总便没有再提这件事，和老金熟了之后又和老金说起了这件事，老金听完后觉得还不错，说有时间让胡总带他去看看那个旅游景区。
最早的时候胡总的座驾是一辆白色宾利，就是老米嘴里说的那辆又老又丑的车，当年胡总算上那辆宾利加上手表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身上的一身行头至少大几百万，多年之后逛街时无意中看到了胡总同款的眼镜，我对这个眼镜印象实在太深了，所以一眼便在溥仪眼镜店的陈列柜里认了出来，看上面标的价格是23万，这就是当年的胡总，到了胡总和老金交好的那段时间胡总已经输的七七八八了，在我看来当时的胡总已经濒临破产了，之前那辆宾利也不知道是被他卖了还是怎么了，换了一辆旧的奥迪A6，还不是A6L，就是最早的那一刻A6，车后屁股圆圆的那款，而且机油烧的格外严重，从排气管里呼呼的往外冒黑烟，别人问起他那辆宾利的下落时他总是说前些日子碰了一下，在4s店修车呢，其实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周老板我们曾经说过胡总完蛋的日子也快了，就近几个月的事，当时胡总已经把名下该抵押的东西都抵押的差不多了，公司貌似运转上也出了问题，还拖欠了好多员工的工资，这是大强跟我们说的，据说有一次他去胡总公司结账，胡总东凑西凑了一下午把账给结清了，大强刚要从公司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十几个来找胡总讨薪的前员工，各个凶神恶煞的一副要吃了胡总的嘴脸。

十五
“赌博虐我千百遍，我仍对他如初恋”这句话差不多是最能反映出那些穷途末路的赌徒对赌博那种又爱又恨的心理感觉，其实每个赌徒都曾经做过戒赌的努力，他们也想让自己变成正常人，得到亲人爱人朋友的关爱，在正常人眼中赌徒绝对是集人渣禽兽畜生等物种的综合体，所以赌徒做出一些悔过的事情外人都觉得是在演戏，最终目的就是建立起信任再跟他们借钱，有好多下定决心准备戒赌的赌徒都是因为亲人朋友的冷漠才导致他们再次沉溺赌博，大多数赌徒都会想，反正我做什么亲人朋友都觉得我不可能戒赌，那不如破罐子破摔，弄不好赢了钱还能让他们高看我一眼。
在周老板出事之后我离开周老板的投资公司，换了一份工作，去面试的时候因为我有一定的工作经验，所以我去面试的那家公司当天便决定让我入职，负责整个公司的风控，公司的整体环境及待遇方面还不错，公司并没有像周老板茶楼那样的周边产业，也没有纯信用类借款，算是一家中规中矩的投资公司，我的工作职责就是根据客户提供的房产或者机动车决定给客户放款多少钱，工作相对要轻松些，上班几个月后体重严重超标，于是每天下班后去跑步锻炼身体，连续跑了几天之后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便每天快步走，就在那段时间我在快步走的时候总能遇到一个中年人在跑步，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令我记忆深刻的是此人一年四季总穿着一身短裤短袖，无论冬天多冷都是如此穿着，有一天我看他坐在路旁的长椅上休息，便过去和他搭讪，想和他请教一下跑步的心得，一来二去我俩便熟了起来，后来得知此人姓马，很早之前也玩牌，戒赌的那段日子只要他想赌博了他就穿上最薄的衣服下来跑步，无论春夏秋冬，据他所说这种方法很有效，之前自己是到了晚上就想玩牌，结果现在到了晚上就想下来跑步，最巧的是他认识周老板，算起来的话他应该是周老板茶楼开张后的第一批赌徒。
后来这人跟我说当年他在茶楼有个外号叫马大炮，说完后我恍然大悟，原来当年被大家口口相传的马大炮就坐在我身边。
当年周老板的茶楼绝对可以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赌桌上这句话来形容，能够从茶楼开业直接玩到茶楼查封的人绝对没有，能熬过一年以上的就屈指可数，而我旁边坐着的这位马大炮直到我去茶楼工作茶楼还流传着马大炮的种种传闻，曾经有一次朱红艳气呼呼的从包房出来买筹码没好气的说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整个一个马大炮上身了”
我好奇的问朱红艳说
“什么马大炮上身”
“哎呀你肯定不知道，马大炮是之前老来这里玩牌的一人，手气差得要命，人还贪赌，玩麻将几乎把把点炮，比高射炮都准”
据当时徐文回忆说，马大炮点炮的动作可以用稳准狠来形容，尤其是点完炮后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个操字，简直太狠了！
我吃惊的看着马大炮，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传说中的的马大炮，他抽了口烟问我
“你去茶楼工作的时候徐文还在不？”
“在”
“后来呢？”
“不知道了，输光过一次，后来又回来了，后来又输光了，之后就不知道了”
马大炮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忽然很好奇马大炮现在做什么，我抽了口烟问马大炮现在做什么，马大炮笑呵呵的说他现在做什么不要紧，我俩也算是投缘，如果我没事的话可以换个地方给我讲几个故事，说完之后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我，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马大炮，马大炮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让我跟着他，换个地方聊。
我跟着马大炮来到附近的一家茶楼，这家茶楼和周老板那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家茶楼除了喝茶干不了别的，马大炮和服务员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便坐下点了一壶金骏眉，能看的出来他是这里的熟客，坐下后马大炮笑了笑对我说：
“这里没有包房，咱们就在这喝点茶聊聊天”
我对他笑了笑，没说话，没过一会茶艺师便把马大炮点的茶端了上来，坐在桌前开始给我们沏茶，马大炮点了根烟开始讲起了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他自己的。
马大炮的发家史和徐文有些类似，都属于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首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在普通老百姓开始意识到做生意能挣钱的时候人家马大炮已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在大批国企员工因为优化重组面临下岗时马大炮已经开始打起了高尔夫球没事就坐着飞机去大溪地岛旅游了，马大炮说在他最巅峰的时候曾经在现在的三环附近有一块地，后来几经转手成了三环附近的地标建筑。
马大炮绝对算得上是赌博界的资深人士，如果写一本中国现代赌博史的话，马大炮绝对能在书中有一席之地，尤其是说到赌球那一章节的时候，书中肯定这样描写：马大炮，别称马大炮，主要成就：最早把境外球盘引进到中国，使中国的赌球事业与国际接轨并且走向正规化国际化，对中国赌球事业起到了一个里程碑的意义。
在那个打电话下注的年代据马大炮自己说他手下负责接电话的小弟一个月都能挣几万块，可想而知马大炮那时候挣了多少钱，一般做赌局或球盘的人很少参与赌博，就像大毒枭从来不吸毒一样，他们深知赌博的危害和十赌九输这个道理，而马大炮和别人不一样，他除了不玩自己的球盘剩下什么都玩，什么百家乐、21点、麻将牌九等等，就像一个专职卖海洛因的除了海洛因不碰剩下大麻冰毒样样沾一样。

马大炮说他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周老板，当时周老板并没有开茶楼，还在银行跑单子，那时候周老板的一个客户老去他那里玩球，周老板去过几次但都没玩，也就算那种似熟非熟的朋友，后来周老板的茶楼开业给马大炮打过电话，原本周老板并不是叫马大炮过去玩牌，而是周老板觉得马大炮算是前辈，自己刚入行有很多事情不清楚需要向马大炮请教才叫的他，没想到马大炮以后便成了自己第一个粘性客户。后来马大炮的球盘被几个红三代给玩爆了，从此以后便专心的在周老板的茶楼玩牌了，公司那边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反正自己公司挣的钱远远要超过自己在赌桌上输的钱就行呗。
当时马大炮的几个公司平均一天收入20万左右，我有一点十分不解的事如果真的有这么大的收益那无论怎么赌都不会倾家荡产，更不会去抵押房屋，就算你下大注跟人家赌别人也不会跟你的，我跟马大炮说起了我的这点疑惑，马大炮喝了口茶笑了笑让我继续往下听他讲。
马大炮对于输赢并不是太在意，说白了输赢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就像一个人家里有一台印钞机，就算他天天往外扔钱都扔不干净，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在当时看来马大炮的企业挣钱的速度无疑和印钞机没多大区别，听马大炮说到这我甚至怀疑当年马大炮马大炮那个称号是不是自己故意点别人炮砸出来的，就像现在一些生意人生意做大了之后花钱弄个政协代表当当一样，如果当时马大炮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他成功了，至少在他消失多年后茶楼里还能听到他马大炮的威名，且不论好坏，至少证明他在茶楼混过，这就足矣！
由于马大炮没事就爱出去旅旅游什么的，自然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和当时的国人有些不同，在当时我国的私人企业普遍都是家族化管理，让自己的亲戚或者朋友掌管一些比较重要的部门，尤其是财务这块，见多识广的马大炮认为企业如果这样发展肯定不会得到良性发展，马大炮便采用了国外比较常见的做法，就是高新聘请职业经理人替自己打理生意，把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创业且身兼要职的亲戚朋友都哄回了家，每年定期拿分红，众人虽然不是太满意马大炮的做法，但是由于自己的收入没有影响也就没有说什么。
当时马大炮聘请的职业经理人就是自己曾经资助过的一个叫小乔穷学生，马大炮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特别仰慕读书人，当时马大炮除了赌博旅游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资助名校的贫困学生，小乔便是他当年资助学生中的其中之一，当年马大炮资助的大部分学生也都像小乔一样进入了马大炮公司，在我看来马大炮这盘棋下的真不错，在当时来说这些名校大学生绝对是企事业单位争抢的人才，如果像马大炮这样的私企想要这些人才简直比登天还难，人家觉得你的企业不如国企事业单位稳定，你给人家多少钱人家都不带来的，而由于早年马大炮资助了他们，他们怀着报恩的心来到马大炮的公司，自然会格外用心的帮马大炮经营企业，据马大炮所说，自己公司最巅峰的时候曾经有30多个名校大学生为他打工，而且都是心甘情愿的，绝对不是高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