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连载

案子终于完结,疲惫不堪的张老师长吁了一口气,才发现身上虚汗淋漓,衣服被汗水浸的透湿,风一吹凉凉的。她终于绷不住情绪,像面条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连日来,她背上背负着一座沉重的大山,说不上的辛苦,如今山崩塌了,所有的石头挪开,她便卸下了千斤重担,大喘着气,嘴里却发出一声悲怆的呐喊:“何志刚,我终于把你送进去了呀啊……啊……”
何家庄的伶俐的亲友团震惊了,一肚子委屈冤枉,一肚子的疑惑不解,但是又无力改变什么,这个阵营的局势陷入一片混乱,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讨论着处理结果。何志勇呆呆的,眼珠一动不动,对他来说,伶俐坐牢是悲是喜?还是不公平?这些重要吗?好像不重要,对何家来说唯一重要的事情是怎样活下去,不要再折腾了,志勇疲惫不堪,每次开庭他都要经历一次痛苦的挣扎,够了!快判他行吧!实在受够他!他走了这个家才会好起来,他就是个丧门星!是个惹事精!是个不好的惊奇……
伶俐从法庭上戴着手铐被押走了,临走时他回过头看着瑞瑶:“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伶俐低着脑袋,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俺媳妇儿已经死了,俩死了一个了,你可千万别再死了。俺媳妇儿死了,小新死了,我坐牢去,反正就是不坐牢,回去也见不到小新了,见不到小新了……”
乱哄哄的何家庄的伶俐的亲友团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正在进行着咕咕哝哝自言自语的伶俐突然间像根麻袋一样“扑通”一声倒在地下不醒人事。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1 13:04:31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一章,何志刚,你别跑
像一条污浊的河流,事态一片狼藉,他仔细辩查着:几天来发生的事像一个梦境,渺远而不真实,唯有躺在担架上的那个女学生,才让他回到真实中来。
伶俐很不安,他怕极了,他怕那个女学生会在这第三次庭审中死去,她已经躺在担架上了,她已经半死不活,伶俐在保持沉默的时候,思想上在进行着剧烈的斗争,还是认了吧,只要她不死!
伶俐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认,不管张老师怎么看他,他是个坏学生,坏就坏吧,只要张瑞瑶不死,我就是个坏学生了,是了。
他咬了咬牙,在薛庭长还没开始啰嗦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认了罪,他想着快刀斩乱麻,快点给他定了罪,他想着赶快把张瑞瑶抬走,他不想再让她在法庭上让金富侮辱下去,她不想再让她抛头露面,让她回家好好休养,他多么希望她恢复以往的热情、善良和美丽,她必须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当薛庭长宣判他八年有期徒刑的时候伶俐根本就没有在乎,无所谓,几年都行,一辈子都行,我无家无业,在哪儿不是过?坐牢?坐就坐吧,哪怕把牢底坐穿,只要她不死!
所以伶俐在走出法庭的时候就只有一个愿望:那个叫张瑞瑶的女学生,你给我好好活下去,你不好好活下去,你就对不起我!我媳妇儿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在!
伶俐想到这儿,内心突然被一股悲怆填满,他想他媳妇儿了,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他起伏曲折的人生啊!他的老婆孩子,他的家,没有老婆孩子就没有家,从此后,监牢,那个未知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伶俐再也成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等人中被掐出血来的时候,伶俐醒转过来了,他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众人,突然间抬起胳膊撕咬着自己的右手背,之前咬过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顺着嘴角滴下来,然后他像一只兔子一样一个纵跃,冲出人群,高举着戴着铐子的双手,以惊人的速度在韩石镇的大街上狂奔,嘴里还发出一阵阵嘶吼。狂风吹着他,头上的乱发像随风舞动的韭菜,这把韭菜薛其峰想给他铰下来,他是看他长的太长怪急躁,想着铰断了利索,而今不用他铰了,伶俐进了监狱后直接被剃了光头,那时是真利索了。
派出所的小王发动三轮摩托车,后座上坐着陈所长,一路风驰电掣的追赶,陈所长大叫:“何志刚——你别跑——你跑了罪名可就大了——你得加刑——何志刚你回来!”
韩石镇郊外的麦田里,前两天下过一场大雨,浇透了这片干渴的土地,麦苗终于出土,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铺着一层浅浅的嫩绿,展现着无限的生机,比火柴杆粗不了多少的麦苗在狂风中抖动。伶俐在土路上跑着跑着,他突然拐了个弯,跑进麦田,在田垄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突然他一头扎在了麦田里,他头拱进土地,头发上、脸上、单眼皮上、眼睫毛上、腮帮子上都是泥土,然后他爬起来,双膝跪地,用戴着手铐的双手狠狠地扒着眼前的土地,很多麦苗被他扒出来,他也不管,他的手指甲抓烂了,鲜血从手指甲缝里往外渗,他还不管,他使劲儿扒土,拼命地扒土,像兔子扒窝一样,扒出来的湿土向身后扬去,后面便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土坑越来越大,土堆越来越大,打老远看,像极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伶俐看着越变越大的坑,他想着自己躺进去会不会还是小点?不对,这个坑不能埋我。我得跟媳妇儿埋成块,这个坑埋金富吧,金富你真该活埋,我真想活埋了你,如果女学生的事是你干的,就是活埋了你都不解恨,董金富,这事要说不是你干的,我一头撞死在这儿!如果是你干的,我又凭什么替你顶罪?董金富你个狗娘养的丧尽天良的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2 16:38:28 +0800 CST  
伶俐想到这气血上涌,他一头栽倒在他挖的坑旁边,却看到父亲何庆良在狂风中提着灯笼走过来,父亲晃了晃他:“伶俐,伶俐,你起来,爹跟你说句话。”
伶俐坐起来,看到父亲慈祥的看着他,伶俐问:“爹,你要说什么?”
老何抚摸着伶俐韭菜一样的乱发慈爱地说:“伶俐,事都过去了,别难过了,一切往好处想,你去了监狱说不定还是个好事……”
小王把摩托车停在路上,跟陈所长两个人也下了麦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伶俐趴着的地方赶过去,他俩一边一个,扶起了不醒人事的伶俐……

何庆武从进法庭第一天开始,他再次见到瑞瑶,就一直在想那个销魂的夜晚,这个美丽绝伦的女学生躺在自己身子下面的身体,是那么的妙不可言,他有种再次把她压在身下的冲动,所以庭审的时候他几乎不说话,其实他也没必要说话,证人是金富,这出戏就让金富去唱,他何庆武乐的在一旁看笑话,看戏,不是么?多好的一出戏,让金富那个混帐王八蛋演活了,演的绘声绘色,他只需在心里再次把那个女学生强奸一千遍一万遍,他想瑞瑶想的快疯了。
其实何庆武刚开始也是怕,怕伶俐把案子翻过来,他有老婆孩子,老婆眼看着要生了,他偷偷找人看过,这胎是个男孩,他不想让他这支上绝后,他得让老婆把这个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所以他不能出事,他不是不知道这女学生虽然长的跟伶俐媳妇儿一个模样,但她比伶俐媳妇儿强几万倍,但是女学生再好他是不敢惹的,人家是外庄的,从穿衣打扮来看家庭不一般,不是普通的庄户孩子,所以这点他是很明智的,他压根就没想着要强奸她,可事与原违,他终归还是错把把女学生当成伶俐媳妇儿弄到了床上。
明白真相后他是真怕呀!他恐惧的晚上睡不着觉,但白天在人前他还得装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除了那间小屋,其余的与他无关。
何庆武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脸上还得装出一副风平浪静,这个案子的每一次开庭对何庆武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就像过去县太爷过堂,他害怕金富随时会把他抖搂出来,他害怕那三班衙役手里的板子随时会打到自己身上,他想着他随时会皮开肉绽,他冷汗淋漓。
但是没有,金富的戏越唱越精彩,他慢慢的把悬着的心咽回肚子里,但随即他又提起心来:董金富这王八蛋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做事可真绝,真毒,不行,这小子以后得防着他点。
金富呢,听到伶俐判刑后,他忍不住得意洋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形于色,哼!你何庆良养的儿子,越来越不中用,就像只乖乖的小绵羊任我宰割任我剥皮、抽筋、剔骨、剜心!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2 16:40:03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二章,谁神出鬼没的?

何家庄的麦田在伶俐他媳妇儿下葬后便落了一场透雨,雨打新坟后,便一下子缓解了旱情,土里的麦芽儿得了势,争先恐后的往外钻呀!直到整个大地蒙上了一层喜人的绿色,深深浅浅,在早晨初升的太阳的映照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细嫩的脖颈,叶尖上顶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太阳越升越高,一阵狂风乍起,麦芽儿上的露珠便一下子甩落在地,芽尖儿快速抖动起来。
阴历十月初,天气又暖洋洋起来,在这个号称“三月小阳春”的深秋,地里的麦芽儿渐渐长高、分叉,逐渐长成了根粗苗壮的一墩墩的麦苗,完全能抗的住冬日里的雨雪风霜,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们才长吁一口气,麦苗总算保住了。
香芹拾掇了拾掇家里的东西,伶俐坐牢去了,从小新下了葬后他被韩石镇那辆偏三的三轮摩托车拉走后就再也没回来,志勇跟着去法庭审了几天案子,结果是伶俐被判了八年,香芹实在想不通,你说他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他还去强奸人家干啥?志勇却说不是伶俐干的,说他是被冤枉的,香芹说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伶俐干的?他干没干你见过?你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哥哥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说不定他犯神经了,头脑一热,就把人家弄小屋里去给祸害了。
志勇也不跟她反驳,反正就这么个事了,伶俐坐了牢,小新死了,这个家就剩下娘和他两口子了,香芹把家里收拾好后,便挺着大肚子回了娘家。
小花在给大嫂出完殡后便急急的回去了,她县医院还有个病号等着照顾,至于伶俐,她总觉得伶俐会被放回来,她总以为伶俐在韩石镇派出所关两天就会回家,无论如何她是不信大哥会做出这种事,她牵挂着大哥,可是,公公病的厉害,李光明这段日子,连借钱带急躁的犯了病,直接吼吼吼的上不来气,最后跟他爹一起躺在了病床上,小花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照顾公爹,照顾丈夫,她艰难的在病房里穿梭忙碌,直盼到香芹来,香芹倒是终于来了,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小花连累带急,她坐在床沿上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志勇呢?则在家想着把树杈上挂着的玉米弄下来剥粒卖俩钱攒着准备过了年香芹坐月子,好给她买点鸡蛋什么的,可他爬上树一看,玉米粒还没干透,他又蹭蹭从树上爬下来,去看豆子,伶俐家的豆子卖了一部分,还剩一部份,他就把两家的粮食归拢成一家的,看了看,也换不了几个钱,根本就不够花的,他就打算着趁冬天农闲出去挣俩钱。
志勇终于找到活了,他跟着大生叔和小兵叔一起给村里人盖房子,人家一天三顿管吃,志勇晚上回家睡觉。
他光顾着打算自己的事情了,把他老娘花花忘的一干二净。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3 15:45:46 +0800 CST  
花花从伶俐结婚后是好了一阵子的,虽然没有恢复到老何生前的样子,但是她不再疯,也能或多或少的做点家务。如今的家庭又出了变故,伶俐被抓小新死了,她又变成了老何刚死后的状态。疯的厉害。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偶尔在饭点的时候她会出现在某户人家的大门口,看见她的就给她口吃的,她呢,接过就吃,也不说话,衣裳穿的乱七八糟,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有时候插着麦秸草,有时候插着高粱叶子,也不知是谁给了她条男人的裤子,裤腰太肥,她一手提裤子一手吃东西,一过了饭点就不见人了。
儿子志勇顾不了她,花花吃着百家饭,说实在的,没饿着她,何家庄的老少爷们们养着花花,养的她壮壮的。
金富有时候在自己那三间破屋里睡大觉,可都后半夜了他都睡不宁,他耳边老是响着一个女人的骂声,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睁开眼睛,那女人的声音就是挥之不去,他老觉的有个人每天在围着他家破房子转着圈的骂,有次他明明听到骂人的声音就在大门口,他悄悄的、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突然敞开大门,结果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真他妈的怪事,邪了门了,到底是谁那么神出鬼没的?他走出大门,东张西望,可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暗到伸手不见五指,金富抬头看看天空,竟然看不到一颗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四周静的可怕,金富听到了自己汗毛孔炸开的声音,而骂人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他正支棱着耳朵莫名其妙,突然感觉后脖根处痒痒的,像有人在他脖子上吹气,他回过头,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高大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在了他身后,那东西的头部闪烁着两只明晃晃的灯泡一样亮的眼睛狠劲的瞅着金富,它张大嘴巴,一股恶心的腥臭味扑向金富的面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像从天边传来的雷声的轰鸣,震的他耳膜快要炸裂,所有的他听过的脏话从这张嘴里吐出来,一连串的骂声轰的金富浑身发软,奇怪的是他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他腿肚子抽筋,就想着一腚蹲在地下,他还没来的及蹲下,就见那东西蹭蹭蹭地跑掉了,那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便消失在黑暗中。
金富这才缓过劲儿来,他长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身子发软,他扶着墙站了一回儿,慢慢的转回身,贴着墙根往家门口挪动,手刚扶上那两扇破烂的门板,黑暗中又传来一阵铃铛的响声,就像马拴在脖子上的铃铛的响声,金富吓的把两扇破烂门板关的紧紧的,又摸索了一根棍子顶上门,然后连滚带爬的回到里屋,把自己甩到炕上,惊魂甫定后他越想越奇怪,他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呀?不管是人还是鬼,怎么还带着铃铛?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3 15:46:20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三章,她在骂谁?

何庆武呢?韩石镇的案子完结后他算是松了口气,回到家后他想把何家庄学校旁边的小瓜屋的东西搬出来。可他到瓜屋一看傻眼了,只见那扇小门上不知何时被贴了一张封条。何庆武只得回家,坐在炕头上琢磨了琢磨,突然想起他老婆在他老丈人家住着,两个闺女跟着她娘也在姥姥家,他有日子没见老婆孩儿了,算算日子他老婆快生了,何庆武想着得收收心了,弄这一出得夹起尾巴做人,小屋门上被贴了封条,对他来说不是个好事,从今后他做事得收敛着点,小屋里的录相带拿不出来,把那些相好的娘们儿先放放,先顾着老婆孩子这头,等老婆把儿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何庆武一门心思忙活着把老婆接回来生孩子,他老婆严喜凤肚子大的出奇,眼看要撑破衣裳,他丈母娘说你快把她接回去吧,在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俺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何庆武用拖拉机拉着娘仨,不,应该是娘四个,突突突的开进何家庄,开到村中央大路的时候他猛然间看到前边一个人,正迎着他猛扑过来,何庆武方向盘一扭,拖拉机进了旁边的小胡同,车斗一歪,严喜凤在车斗里重心不稳,连带着俩闺女都紧把着车帮一阵惊叫:“吓死俺了吓死俺了!”何庆武回头看不见人影,他冷汗淋漓。喜凤在车斗里捧着大肚子唉呦呦直叫唤:“庆武你个混帐王八蛋,把你儿子颠出来了,唉呦……颠出来了!”
何庆武只得把拖拉机停下来,看老婆在车上疼的豆大的汗珠子开始冒开了,严喜凤哼哼着说:“弄不好要生了,快拉我家去!”
何庆武不敢怠慢,开着拖拉机转出胡同就往自己家赶。
他刚转出去,又看到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截着他的拖拉机,何庆武看到此人就心惊胆颤,尤其看到此女瞪着俩像牛眼一样的大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最最可怕的是,她不光瞪着他,他还骂她,一连串的咒骂从她嘴里蹦出来,把何家庄最恶毒的骂人的话都从她口里蹦出来,何庆武一旦听到他开口,身上就像中了邪一样,浑身发软,所以何庆武总想着躲着她,可她就想块粘糕一样他走到哪她粘到哪,他看到站在车头前边的那个女人,真想一下子加大油门撞死她,可他又不敢,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敢。
何庆武只得又调转车头拐进小胡同,严喜凤在车斗里疼的大吼:“庆武你这是咋?那个挡你车前边的人是谁?她挡着咱干嘛?”
何庆武无可奈地何开着托拉机在胡同里钻来钻去,像一条在烂泥里拱来拱去的泥鳅,拖拉机吼吼叫,他手握着方向盘回过头大声说:“她是那个……不知道哪来的个傻子?”
严喜凤在车上唉唉哼哼的说:“奥,是个傻子,怪不得……唉呦……疼死我了……
你快点拉我家去,你还得去叫咱四婶子给我接生……”
然后何庆武听到车斗里五岁的大闺女尖声惊叫:“爸呀……俺妈流血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4 11:55:34 +0800 CST  
何庆武加大油门从胡同的另一条出口拐出来,又上了村中大路,他左右看看无人,这才顺着大路拐进自家的胡同,拖拉机扑通了两声停了下来,何庆武从车头的方向盘边上的座位上一偏腿下来,他跑向后面的车斗,看老婆正在车斗上憋的脸酱紫的使着劲儿,没办法,这孩子等不得,他要出来了。
此时天已黄昏,初冬的太阳是个急性子,打了一个滚便掉在了西山后边,何庆武的儿子也是个急性子,眼看着外面就看不清了,他也不嫌外面黑,就想着把自己生在车斗里,你说他稍等一会儿生在自家的热炕头上该多好,这孩子……
俩闺女在一旁比她们的娘还急:“爸呀爸呀,俺妈要生小弟弟了……”
何庆武一看不行,得弄屋里去,他弯下身子,从车斗里抱起媳妇儿,媳妇儿太沉了,这家伙得有二百斤,沉也得抱啊!不然怎么办?他好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抱出车斗,媳妇儿的屁股刚离开车帮,何庆武趔趔趄趄,他走了没几步,突然后边传响起一声炸雷,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咒骂着,那桑音不亚于过年时突然放了一个二踢脚,把何庆武炸懵了,他吓的一个趔趄,手松开了,怀里的媳妇儿像只装满了粮食的麻袋一样“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下,摔的严喜凤“嗷”的一声叫唤:“唉呦唉呦疼死我了。”
严喜凤宫缩并没有因为发生了意外而停止,她又疼的鬼哭狼嚎起来。
何庆武又弯下腰,想再次抱起她,后边又紧接着传来一连串的怒骂,那骂声又像过年放的一连串的鞭炮,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到底躲在哪儿骂?何庆武顾不上寻找,好像他也不敢寻找,他弯腰抱媳妇,却没有了一点力气,他抱不动她了。
严喜凤只得挣扎着往前爬,耳边的咒骂声此起彼伏:“您娘那个&&&***您娘那个***&&&,你都死去死去死去都死去!您娘那个&&&我&&&死您娘,去死去吧您都死都死都死!”
不停的重复着一个“死”字,这边正生呢,那边在咒他死,何庆武瘫软在地上,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真是怪了,他的劲儿都上哪去了?按说不应该呀?
严喜凤痛苦呻吟着说:“庆……庆武,这是谁在骂人?她在骂谁?”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4 11:56:28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四章,狸猫和花花


何庆武瘫在地上说:“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是谁在骂谁,唉呀我一点劲儿都没有了……”
俩闺女则在一旁嚎啕大哭,就是这哭声救了何庆武一家子的命。
邻居们赶到的时候,严喜凤正鼓个大肚子在地上爬,她疼的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身子下面一瘫血迹,还顺着她爬动的路线伸展了一条血线。
该当严喜凤命不该绝,她的九斤半的儿子顺顺当当的生在了热炕头上。
何庆武的邻居何志高说,他压根就没听见何庆武家的动静,也许是家里刚买了电视,中央抬在播新闻联播,一家子看迷了,庆武家的拖拉机声愣是没听见,何志高还说:“你说你有事叫我一声啊!咱邻墙,隔的这么近,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啊?”
何庆武懵了一下子,好像才想起来他还有个邻居是可以帮忙的,他怎么瞬间给忘了?刚才脑子这是咋了?怎么短路了?
此刻,何庆武听到的骂声也中止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惜,好景不长,何庆武还没从大胖儿子的喜悦中缓过劲儿来,他光顾着高兴了,光请客的酒席摆了十好几桌,光礼金收了一大把,晚上他喜孜孜的坐在炕头上,看着炕上的大胖儿子,然后把收到的礼金摊在炕上,他正数点着钞票,大门一响,有人来了。
“谁?”何庆武一惊。
“不管是谁,赶紧把钱藏起来,谁来了也不能让她(他)看见。”严喜凤躺在被窝里指挥着。
何庆武赶紧把钱划拉了划拉掖到老婆孩子的那一大堆被窝里,刚藏好,金富进来了。
何庆武从在法庭上看到金富那恶毒的表演后,他心里就很不舒服,那个女学生他俩都玩过,说实话何庆武是怜香惜玉,他可不舍得伤害女人,就金富,说的那些话,什么“光腚”叫人们看了,什么没脸见人啦,没脸见人还不是他董金富和何庆武害的?要不是他俩把人祸祸了,人家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吗?一个大闺女,生生被他俩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还被人说成是破鞋,何庆武想起来有点心疼了。所以他觉的金富太歹毒,特不是东西,他想躲着他了,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纠缠了。
所以当金富一进来,何庆武就没好气的说:“你来咋?有什么事快说。”
金富进来后,便伸出手指逗了逗小胖孩儿,然后他一屁股坐炕沿上说:“那个,庆武哥,是这么个事哈,那三间破屋,你也知道哈,破的没法子住了,我呢,想翻该翻盖,可是翻盖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是不?你看哈,我这不是手头上没钱嘛!你看能不能先给我使点钱,我先去找人拉点砖……”
何庆武一听,心里一万个不舒服,你他妈的盖屋,我给你使钱,你这钱我给使了你拿什么还?你金富就是把自己拆零碎了卖了你也凑不起盖屋的钱,你这钱,我给使上就是明摆着打水漂。想到这何庆武不动声色地说:“那个金富,是这样哈,这事你不早说,我手头是有点钱,这不,你看看,”说到这他指着炕上被窝里的儿子说:“这不,都给他交了罚款了,乡上说了,不交罚款,我这村主任也就不用当了,你这事我也帮不上。”
金富被他的话噎住了,人家说计划生育交罚款,理由很正当啊!可他何庆武明明有钱,光那一百多亩地,他一年收入多少钱?另外那几十亩棉花呢?光我知道的就卖了一万多,说你何庆武没钱?谁信?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5 13:43:39 +0800 CST  
金富坐在炕沿上阴着脸,你何庆武就是卸磨杀驴,那事要不是我在法庭上忽悠,挑拨,案子能结的这么快?你何庆武能安安稳稳的在家伺候老婆生孩子?你有儿子有老婆吃香的喝辣的,把我这劳苦功高的给撇一旁不管了?他娘的你何庆武还是不是人?金富正想着呢,就见何庆武他老婆在炕头上的被窝里抬起头来说:“庆武,我要解手,你给我拿尿罐来,唉呦你快点我憋不住了。”
何庆武看向坐炕沿上拉着脸呆坐的金富说:“你嫂子要解手,你能不能先回避?”
两口子下了逐客令了这是,好,何庆武,算你狠。
金富这次借钱不成,他心里恨的牙痒痒,走出何庆武家后他就围着何庆武家的院子转圈,他看着何庆武家的红砖红瓦的宽房大屋,心里的忌妒膨涨的要撑破肚皮,他心里难受的就像千万条毒蛇在啃,啃的他又痛又痒。
现在才阴历十月初,夜不算太黑,但也算不上明亮,天上的月芽儿细的像根线,夜空中还稀稀落落的挂着几颗星星,何庆武家的红砖院墙外面,垛着几个大垛,何庆武家种地太多,有的是柴火,金富躲在其中一个柴火垛旁边,他娘的何庆武家的草垛也比俺家舒服,他打了个哈欠,不行今晚就睡他家草垛里,等明天再找个机会问他借钱,哦不,是要钱。
金富围着一个大麦草垛转了一圈,在里侧他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真是个好地方啊!这麦秸草,睡在里边一点也不冷。他一边想一边往里爬,黑暗中他看不清,摸摸索索,四下里够不到边,唉呦这里边还很宽敞来,住个三四个人应该没问题,金富爬着爬着,就听身边有动静,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身旁打呼噜,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团像毛发一样的东西,金富汗毛倒竖了起来,他一想不好,何庆武草垛里住着什么东西,是狐狸还是狸猫啊!这东西牙齿锋利,能把人咬死,不行,得赶紧跑。
金富倒退着往外爬,突然间那团毛发的中间亮起了两盏明晃晃的灯泡,像灯泡那么亮的两束光直直的射向金富的双眼,金富被刺的睁不开眼,他吓的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出了草垛,出来后他腿肚子打战,他只嘚哆哆嗦嗦的往家跑,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你娘那个&,你该死该死该死!你娘那个&*,”一脸串的咒骂划破夜空,声若洪钟,金富双腿跑不动了,他站在原地,一股液体顺着裤子流到了脚后跟,他真想一腚蹲地下,腿像被人一棍子打折了,反正就是没劲儿。
金富曲着双腿,扶着墙,他慢慢回过头,后边什么都没有,他再四下里看,除了黑黢黢的大草垛,再就是村子里人家的房屋树木影影绰绰,风吹的草垛沙沙响,金富后背发凉,那声音却还在骂着,奇怪的是,那骂人的嗓音那么大,有些人家的窗户里还亮着灯光,就是没人出来干涉,好想其他人听不见似的,不知谁家传来一声狗叫,骂声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金富恢复了些力气,他慢慢扶着墙站直身子,慢慢走回家去。
同样听到骂声的还有何庆武,他耳朵里塞进这骂声后便躺在炕上像瘫烂泥一样,浑身动弹不了了,就像中了邪一样,直到听见不知谁家狗叫了一声,骂声停止,他才缓过劲儿来。
而他家那个垛了好几年未动的大麦秸垛里的大窟窿里,花花伸了个懒腰,翻了翻身,伸出胳膊搂过那个老狸猫,把它搂在怀里继续呼呼睡去。老狸猫躺在花花怀里嘟囔:“你说你也真是,俺好好的家你来占了,你说你占就占吧,还连俺也占了,你动不动就搂着俺,动不动就搂着俺,搂的俺怪舒服的,嘿嘿,怪舒服的”。
老狸猫伸出尖利的爪子,在花花的茅草窝一样的乱发上轻轻梳理着:“你看你头发乱的……”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5 13:44:28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五章,何庆武被讹诈

何庆武不想跟金富来往了,他想跟他撇清一切关系,所以他在家想了想,金富家的院子里他放了很多玉米杆,几乎把金富家的院子占满了,他想着那些玉米杆都没褪叶子,就那么胡乱放着,时间长了就沤烂了,他得弄回家去,起码得弄回家一部分,剩下的就送给金富烧了吧,金富家里没柴火,连顿饭都做不熟,就指着烧他何庆武的,反正你就是不送给他,他还是烧他的,
何庆武找了个空闲去了金富家。
金富呢,他在何庆武身上榨不出油来,正躺在自家的破烂席片上生闷气,破席片的边张开了刺,扎进金富后屁股的瘦肉里,金富黑干条瘦,身上没一点肥肉,可瘦肉照样扎,疼的金富疵牙咧嘴,他心焦的把席片拔出来,然后伸手摸了摸没穿秋裤的屁股,他娘的天冷了,自己连条秋裤都买不起,就一条单裤,连炕席都欺负我,透过裤子扎我的屁股,不行,我得买身秋衣秋裤,可钱呢?他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偷着卖的棉花,他在家里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只翻出了几十块,卖棉花的钱都让他随着花了。
金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个翻身下了炕,跑到院子里,何庆武家种的粮食可真他妈的多,玉米杆在金富家几乎把整个院子都占满了,只留下中间一条小窄道,金富每天就在这条小窄道进出,那感觉很像在秋天的玉米地里穿行。
金富瞅着满院子的玉米杆,他挠着头皮愁的慌,那东西我藏哪了呢?怎么忘了呢?好像在东边,不,好像在西边,上次那两袋在西边,这次他放哪边了呢?
金富扒垃着一堆堆的玉米杆,顺着墙根竖着堆放的玉米杆都让他扒垃乱了,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他找不到啊!
金富低着头,弓着腰,像一只觅食的大耗子,乍一看真像一只特大号的老鼠,这只特型老鼠终于兴奋的直起了腰,找到了,在东墙边的一堆玉米杆底下,一块塑料薄膜包着俩大号的化肥袋子,包的严严实实,那是金富怕下雨,特地从何庆武家偷了块薄膜包裹起来,俩袋子装的鼓鼓的满满的,并排摆在那儿,金富看到了袋口里露出的雪白的棉花,仿佛看到了花花绿绿的票子在他眼前晃动,他还看到了秋衣秋裤在向他招手,金富笑的嘴咧到耳根,呲着大牙,他拽出一袋放旁边,又拽出一袋,心想着这棉花从弄回来就没晒,前两天下了场雨,看看捂了没有。
他正低头全身贯注的检查着呢,冷不丁后面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何庆武出现在了他身后,正看着金富和他面前的棉花,何庆武冷着脸问:“金富,你哪来的棉花?不会是俺家的吧?”
金富一看何庆武,有点紧张,他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他那个……不是你家的……他是那个……谁家的……谁……谁家的……不是你……家的……”
何庆武明白了:“不是俺家的是谁家的?你拾棉花拾拾到别人家地里去了?我花钱雇着你,你去别人家拾棉花?你说不是俺家的,你说是谁家的?是谁家的你给人送回去。”
金富精瘦的脸上淌出了细汗,最后他一咬牙说:“就是你家的怎么了?我给你干活就你给那俩钱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我弄两袋怎么了?就权当你给点奖励了。”
何庆武说:“哼哼!恐怕不止两袋吧?说吧金富,你到底弄了我几袋?卖了多少钱?”
金富死咬着牙说:“就这两袋!别的没弄。”
“好吧,”何庆武说:“你说两袋就两袋,那,金富呀,以前怎么样我不追究,但这两袋棉花你得还我……”
“什么?”金富斜愣着眼说:“我说姓何的,你不能这么抠搜吧?我累死累活的给你家扛活,就这么两袋子烂棉花你还要回去?我跟着你干了好几个月你才给我几个钱?都不够花的,你比旧社会的地主还狠,还能剥削。”
说着金富把棉花袋子提起来:“你看看,你看看,就这点东西能卖几个钱?”
何庆武心想:“明着是两袋子棉花,暗地里还不知道偷着弄了我多少东西呢,我那棉花粮食的又没个数,搞不好他偷了我不少东西都卖成钱了,怪不得他要盖屋,原来是手里有钱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6 13:03:01 +0800 CST  
何庆武想到这肚子里便窝了一股火,他没抓着金富的证据,又不好发作,只得说:“不管能卖几个钱,但它是我的东西对不对?是我的你得还我。”
金富火了,他把袋子往地下一掼,然后踢了两脚,棉花袋子软绵绵的,金富终于撕破脸了,他恶狠狠地说:“何庆武你不要逼人太甚,从咱俩在一块儿我帮了你多少忙你心里清楚,别弄这么两袋子破棉花还……还了不得了,我跟你说,就咱俩哪破事,我去乡派出所抖搂出来够你喝一壶的,我去……我去投案,我去坐牢,反正我无牵无挂光棍一条,我还……还吃饭不花钱了,国家管饭,你呢?老婆孩子一大堆,家里种那么多地,你把那一大摊子一扔,你去做牢去!咱俩在一个牢房,到时候吃一样的喝一样的……”
金富正嘚啵嘚啵说,何庆武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说:“别说了金富,你跟着我干活吃我的喝我的,吃了我多少猪头肉?喝了我多少老白干?耍了多少个女人?你忘了?你忘了你在小屋里搂着女人那个享受的样子?没有我你连点女人毛都捞不着,更不用说喝酒捞肉了,金富呀金富,你说这话可真没良心,你还……还真好意思的说。”
金富彻底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说:“反正不管怎样,我是吃不上喝不上了,庆武你看着办吧,另外你看看啊,我这房子还能不能住人?你看看,要不你来住两天试试,说不定哪天半夜五更的房梁塌下来砸断你脊梁骨。眼看着天冷了,这屋四下里露风,我在这睡得冻死我,庆武,你看看你什么生活?就像在天堂里一样,你再看看我,就像在那个地狱里煎,咱都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你小时候也尝过挨饿受冻的滋味儿,它不好受啊!庆武,你就发发善心,给我使上俩钱,我先去拉上几千砖……”
金富还没说完,话又让何庆武打断了:“金富你别说了,从你回来我没少照顾你,你摸着良心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这么着吧,我现在养着仨孩子,实在挪不出钱来,你盖房子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这两袋子棉花呢,我也不要了,这天井里的柴火,就随你烧,你烧不了的或者碍事的我就弄走,你看看你留多少。”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6 13:03:33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六章,心里横着一根刺

何庆武终于没有向金富妥协,他总想着让金富敲诈第一次,就会敲诈第二次,这样下去无休无止,人一辈子很长,他何庆武养儿养女总不能连金富这个王八蛋一块儿养着吧,他又好吃懒做,除了小偷小摸,心眼子还不正,他盖新屋,我给他使钱买砖,下一步他再让我给他使钱买瓦,买水泥檩,买沙子买石灰,他妈的我直接给他盖一处新屋得了,盖起新屋来他再让我给他说一门亲,他娘的上哪捡这么个乌龟王八蛋的混帐玩意儿……
何庆武越想越憋气,所以他见了金富就没个好脸色,金富呢,还动不动就往何庆武家跑,也不管严喜凤还在炕上坐月子。
严喜凤在炕上啃猪蹄子,金富一进屋看见瓦盆里那香喷喷猪蹄子,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金富一边鼓着腮帮子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正好我没吃饭,饿死我了,这猪蹄子可真香,庆武,你下次再煮多煮几个。”
何庆屋没好气地说:“金富你别吃猪蹄子,那是喜凤吃了下奶的。”
严喜凤一看,把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蹄子“吧叽”一声扔回瓦盆里,没好气地说:“我不吃了!你吃吧,看不撑死你!”
何庆武气的直翻白眼,他娘的何庆武在何家庄算是一霸,叫金富这小子给降住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7 19:31:43 +0800 CST  
何庆武有了大胖儿子的喜悦被金富冲了个一干二净,只要想到金富就浑身不舒服,金富呢,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晃的他无比的厌烦,金富就像在何庆武心里横着的一根刺,这根刺鲠在他喉咙里,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金富又像浑身抹了浆糊,粘在何庆武家里,何庆武一家五口,又多了金富这个新成员,何庆武是苦不堪言。
严喜凤受不了了,她有天趁金富不在跟何庆武说:“庆武,金富一天到晚待咱家算怎么回事?你说他要脸不?活不干,咱做好饭就吃,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说以前咱雇他干活,他在这吃就吃吧,现在活不干了他还在咱家吃,他这样下去咱日子还过不过了?庆武,咱得想个办法让他走。”
何庆武苦着脸说:“那有什么办法?他就是那么无赖的一个人,咱庄里谁不知道他的德行?从小就不干人事,他兄弟,你是不知道,他有个兄弟就死在他手里,亲兄弟啊!那年他才十三,才十三的孩子,跟他奶奶兄弟抢饭吃,家里有口吃的全抢着塞他自己肚子里,楞是把他奶奶给饿死了,他兄弟也饿死了,你说还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
严喜凤愁眉不展地说:“他总不能呆咱家一辈子吧?”
“唉!”何庆武长叹了一口气。
“你给我使钱买砖盖新屋,盖好新屋后我就不在你家吃喝了。”有天金富在何庆武家塞了满嘴的猪头肉,口齿不清的说。
何庆武一扭头,斜着眼瞅着金富说:“我没钱给你使!”
严喜凤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怀里抱着孩子,哄着在屋里走来走去,孩子吃奶,她又是照顾孩子又得做饭,还得伺候俩闺女,一天到晚忙的团团转,每天做好饭后自己还没顾上吃一口,金富一屁股做饭桌旁,是哪个好吃吃哪个,把好吃的全吃光了,给严喜凤留了一桌子骨头渣子,严喜凤吃不好,没奶水,孩子饿的哇哇哭,严喜凤实在忍无可忍了:“董金富你个不作人料的畜牲,俺家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赖在俺家不算完?你别吃了,赶紧起来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滚!”
严喜凤说着说着,气的浑身哆嗦,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指着金富的鼻子:“董金富,你听着,以后别在俺家吃饭了,从现在开始,你滚出俺家门,以后再也别来!”
金富黑干精瘦的脸上,一双像老鼠一样的贼溜溜的眼睛阴险的眨了眨,不紧不慢的嚼着猪肉,嚼烂了脖子一伸他咽了下去,然后抬起头,满脸不屑地说:“就是该我的欠我的了,你们家欠我的多了去了,我说庆武,要不然咱去乡派出所算算帐?”
一听说去派出所,何庆武冷汗直冒,他低着头不作声了,严喜凤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何庆武,心想庆武这是咋了?
有天何庆武收拾西屋仓库,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件久置的东西,何庆武把那东西取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嗯,还挺沉的,他看着这物件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7 19:32:57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七章,三顶橄榄绿



省监狱劳改农场。
韩石镇派出所陈所长摘下大盖帽放到狱警李军的办公桌上:“你说我这头皮老是痒痒。”“痒痒就挠呗,我也是痒痒,我就挠,还起头皮屑,一片一片像雪花似的往下掉。”李军也把帽子摘下来放桌上说,旁边的韩石镇法庭的薛其峰也把帽子摘下来放桌上说:“他妈的我也痒痒。”
三顶橄榄绿的帽子并摆的整整齐齐的,帽子上的国徽庄严无比,陈所长叹了口气说:“有时候啊!我是真对不起这顶上的国徽,它戴着沉啊!压的慌。”
然后他言归正传的问:“老同学呀,我们那送来的那个伶俐,就是何志刚,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李军说:“还好,就是动不动就犯病,踢个脸盆、咬个手背什么的,其实踢脸盆倒不要紧,关键是咬手背,整天那个手背血糊啦的,看着就疼。但好处是同监室的犯人看他那个样子倒没人欺负他,反而对他还很好,就是他自己一阵一阵的,把自个儿弄的伤痕累累,哎,对了,你说他是何家庄的,小名叫伶俐,这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俺爸曾跟我说过这么一件事,说他当年在雪窝里救过推碳的父子俩,听他说那个儿子就叫伶俐,听俺爸说这个伶俐的母亲也是个……头脑好像不太清楚,不知道当年那个小男孩是不是现在的这个伶俐?”
“应该是。”陈所长沉思了一下说:“我打听过了,何家庄就他一个人叫伶俐,他爹叫何庆良,再说他母亲……嗯……应该是同一个人。”

“何庆良,何庆良……”李军蹙着浓黑的眉头,记忆把他拉回了那个寒冷的冬夜,他永远忘不了的那天,自己孤身一人走在从林城县一中回家的路上,茫茫的白雪和结了冰的溜滑的路面,自己遭遇劫匪,他在受伤后半昏迷状态下听见劫匪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貌似就是何庆良,对,就是那个名字,因为有了那个名字,劫匪才逃掉,那么说那晚救自己的是何庆良?
后来李军打电话再次找父亲求证此事,父亲说他遭遇劫匪的时候何庆良七天前就死了,是父亲送的他的尸体回何家庄,那么,那晚救自己的是……
何庆良?还是何庆良的人名?应该是何庆良的人名救了自己,可是劫匪为什么一个劲的喊着何庆良然后逃跑?
还是何庆良的人名救了自己。
想到这李军释然的笑笑:真是山不转水转,他儿子落我手里了,唉!可怜的孩子……
陈所长说完事情的经过,末了他补充道:“他可能是媳妇和孩子死受了打击,再加上又被认定是强奸,所以当时我在审他的时候他就没正儿八经的配合,全是目击证人在指证他,从当时情况来看,当时是铁证如山,但我总觉的吧,强奸,应该不是他干的,我总觉得另有其人。”
李军从冥想中回过神,眼睛变得异常严肃:
“那你们就把他当成罪犯送来了?你们可真是草菅人命啊!”李军不悦地说。
“不是草菅人命,当时不是情况特殊嘛!法庭三次审理都乱轰轰的,他自己又非得认罪,那苦主不依不挠以死相逼,他呢,就突然就很坚决的认罪,让我们给他定罪,当时县上就给了一个星期,时间紧迫,这不,就把他送来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8 15:56:53 +0800 CST  
“但这事我不算完,我是非得把这事调查清楚不可,所以,老同学,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再问伶俐,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我想他现在应该冷静下来了,应该能说实话了。”
伶俐被带到陈所长和薛其峰面前的时候,是干头净脸,看样子他在监狱的生活方面还算不错,薛其峰终于看到伶俐那一头韭菜一样的乱发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小平头,这下子利索了哈。
但是伶俐在他俩面前死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说,他鼓着厚嘴唇,低垂着单眼皮,他始终坚持着一个原则,就是不能再让瑞瑶再次出现在法庭上,再次被金富那个王八蛋侮辱,那样她会死掉,他不想她死掉。
陈所长说:“我就想让你说句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你交个实底,是不是你?”
伶俐鼓着嘴不回答。
陈所长说:“那,我问你,你在你家门口看到的她,为什么不扛你家去强奸?为什么扛到那个瓜屋里去,那个瓜屋你哪来的钥匙?还是你去的时候就开着门?”
伶俐还是不作声,就像个哑巴。
陈所长突然话锋一转:“伶俐!你进那个小屋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看那个女孩儿血淋淋的躺床上?是不是?你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血淋淋的躺在了床上,你是想救她而不是害她?你说是还是不是?”
陈所长咄咄逼人,伶俐招架不住了,他突然站起来,又把手背送到嘴里开始撕咬,嘴里还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呜呜的低吼,陈所长赶紧阻止:“伶俐,别再自残了,回去吧,回去好好干活。”
陈所长临走特地嘱咐李军:“我可把他交给你了,他有的是力气,可以干活,但一定好好待他,他不容易,是个可怜人……”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8 15:57:48 +0800 CST  
@楼已 2020-10-19 12:45:28
伶俐总算遇见好人了,他这么个状态,在盗狱呆着确实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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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9 15:39:28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八章,想不想吃獾肉?


深秋到初冬过度的日子一天冷似一天,风吹到脸上就想拉上一道道秫秸叶,有点生疼,何家庄村前的小河的岸边的小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堆满了秫秸、玉米秸、豆棵、还有很多人家把夏天的麦秸草也垛在这儿,使着小河两岸就像竖起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而河的底部,因这两年一直干旱,河里早就没水了,上游的水库建起了拦河坝,才使的何家庄的旱情严重,河底干涸,人们便随着在河底又往下深挖,期待着从地底挖出水来,但毫无用处,挖的五个花瓣形状的梅花井像一个个丑陋的疮疤,不但没有一滴水,井壁还经常坍塌,有的人挖着挖着便被埋在里面,然后人们再着急忙慌的挖土救人,所幸的是,虽有人受伤,没有人在井底送命,但是梅花井也废弃,没人敢再挖了,河底的沙石太松软了。
那眼最大最深的梅花井的位置,是在靠近岸边的河沿上,河岸上照例堆满了玉米秸,梅花井的五个花瓣,其中有一个花瓣延伸到岸上,因为梅花井的花瓣并不真的像梅花的花瓣是圆的,它是细长的,之所以叫梅花井,是因为他是延伸出去五个细长的井桶,井桶也就半米宽,但却是七八米长,就是这种特色的水井在当时的何家庄风靡过一段时间,但因为不是很科学,且需要人力来挖,挖的过程当中还存在着危险,所以很快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机器打的水井。
这天下午,何庆武抗着那杆从仓库翻找出来的老式猎枪,枪管里装满了铁沙,它不是打子弹的,这是何庆武他爹留给他的遗物,他爹当时买这杆枪的时候村里没人知道,他是晚上偷偷抗回家的,所以,乡政府来村里收缴枪支,何庆武的这杆枪便没在受缴之列,何庆武也一直藏的严严的,如今,他觉的这杆枪要派上用场了,他想着用完这一次就把这杆枪上缴——反正又不是打子弹的,是装铁沙的,想比他在部队用过的枪,他连个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都不如,它太老了,该淘汰了。

初冬的斜阳没有一点威力,只把干涸的河道洗成一片金黄,两岸的草垛也渐变成金色,河边的白杨树、柳树、洋槐、刺槐的叶子都掉光了,展现出一片冬日的萧条,有些焦干的白杨树叶子落到玉米秸上,落了满满一层,有些疤叽毛的尸体附着在树叶的表面,虫子是死了,但不影响他的毒刺害人,人如果碰到这种有疤叽毛的尸体的树叶,便照旧被它的毒刺扎伤,毒刺越扎越深,皮肉便疼的钻心。
花花头上顶着干玉米叶子从玉米秸的大垛里拱出来,手划拉上杨树叶子,毒刺扎入她的手背,她疼的“唉呦”一声,老狸猫在后边嘟囔:“这么大年纪了连点数都没有,这树叶子是你随便乱动的吗?你看看,你看看,被疤着了是吧?你看你疼吧?疼吧?”
金富跟在何庆武的旁边,他像一大坨夏日里果树上的粘粘胶,何庆武走到哪他跟到哪。今晌午他在何庆武家吃饭,严喜凤煮了一大锅排骨,她一个上午没闲着,前怀里抱着儿子,左手还拉着风箱,右手忙活着填柴火,何庆武呢?则在外边大门口把从金富家拉回来的玉米秸整理顺当,然后站在大门外褪了一上午玉米叶,两个闺女在天井里玩耍。
金富这个多余的人,躺在何庆武炕头上睡大觉,他可不是以前给何庆武家当雇工的金富了,他现在就是何庆武养的大爷,是何庆武家的祖宗,这位祖宗睡一觉醒来后看到玻璃窗里射进来的阳光是直直的,墙上的挂钟响了十二下,严喜凤拉风箱的声音静止了,最最重要的,是金富闻到了满屋子的肉香。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9 15:51:17 +0800 CST  
排骨炖好了。
严喜凤哄着儿子,出门去叫何庆武,然后喊着俩闺女进屋吃饭。
一家人回到屋里一看,就见堂屋的饭桌边,金富正坐在一大盆排骨前吃的正香,他狼吞虎咽,满嘴流油,吃的满头大汗,旁边放着几块啃剩的骨头。
严喜凤看到这个样子,气的脑袋“嗡”的一下子涨大了,她阴沉着脸,大喊了一声:“庆武你个死人!”
何庆武怕老婆发火,赶紧进屋把剩下的排骨拿出两块,给俩闺女一人一块,他又捞起一块递给严喜凤:“别说了,快吃!”
严喜凤气的吃不下去,何庆屋哄着她说:“你得吃,你不吃咱儿子还得吃,不行你喝点汤……”
都落到喝汤的份儿上了。
俩闺女一人一块排骨抓在手里啃着,很快啃完了,便眼巴巴的看着盆里的排骨,好像这盆排骨不是吃的自己家的,而是吃的金富家的一样。
一大盆排骨几乎让金富自己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饭后他也没回家,就在何庆武家的炕头上睡了一大觉。严喜凤看着躺在炕上的流着口水打着呼噜的金富,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她看了一眼丈夫,皱着眉头叹气,何庆武朝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来到外间,何庆武悄声说:“快了,今下午他就不用来咱家吃饭了,他是想来也来不了了。”
何庆武抗着抢,金富紧跟其后,他有点兴奋,干瘦的脸上泛着油光,他气喘吁吁,一边走一边说:“庆武,我还真不知道你家还有杆枪……”
何庆武不屑的撇撇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金富没理会何庆武,继续说:“庆武你说咱庄这河沿边住着獾,我怎么没听说过?”
何庆武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金富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摸向那杆古铜色的枪杆子,何庆武把枪移开,把他的鸡爪拨拉开:“别动,危险!”
金富只得怏怏的说:“嘿,碰碰都不行了?不就杆破枪嘛,有什么了不起。”
何庆武严肃的神情看着金富说:“想不想吃獾肉?想吃就听我的。”
金富鸡啄米似的点头:“想吃想吃,听你的。”
走着走着金富还是忍不住:“我说庆武,獾肉你吃过没有?到底好吃不好吃?”
何庆武冷冷地说:“今晌午的排骨好吃不?”
“好吃好吃。”
“比排骨好吃一万倍。”
金富开始咽唾沫,小细脖一伸,就听“咕噜”一声,何庆武在心里暗骂:“狗娘养的,光知道吃。”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河沿边的那口最大的梅花井跟前,何庆武用枪指着井底说:“我看过好几回了,那獾就住在井底的一个大窟窿里,我亲眼看见它进去过,这家伙胆子奇大,大白天都敢出来,估计里边有小獾,咱河沿边的草垛里住着野兔子,他出来抓兔子喂他的孩子,这样吧金富,你在洞口守着,我去抓只鸡来,咱引出它来,只要他露头,我就开枪。”
何庆武说着就背着枪走开了,一边走一边嘱咐:“你可看好了金富,别挪地方。”
何庆武走到里井口十几米开外,便找了个土堆后边隐藏起来,他把枪口瞄准了正站在井口东张西望的金富,何庆武扣响了扳机。
就听“通!”的一声巨响,河边树林里的飞鸟被惊的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天空,一大把铁沙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推动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是说时迟那时快吧,金富还没来的及反应,便感觉自己的大腿根部一阵巨痛,顷刻间皮开肉绽,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金富疼的一屁股坐地下,他嚎骂着:“庆武你个王八蛋,你怎么敢朝我开枪?你敢打我?唉呦痛死我啦!”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19 15:52:54 +0800 CST  
@爱人在北回归线 2020-10-20 08:14:40
一人不入庙,两人不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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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金富不懂,没有人教育他。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20 10:17:01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九章,嫂子你别骂了

河边树林里的草垛旁边,小王一个箭步刚要冲出去,陈所长一把拽住了他:“没事,先别动,他死不了,咱看看清况再说。”
何庆武抗着枪慢腾腾刚走过来,心里话:打你,打的就是你,打你就对了,不打你打谁?哈,多年没练了,我这枪法还可以,是想打哪就打哪。
何庆武看着坐在地上哀哀嚎叫的金富说:“我没想着打你,这不,我刚走,那獾出来了,就在你身后,我是朝着獾开的枪,结果不小心打你身上了,唉!好久没练了,枪法不准了,来我看看打着哪儿了?厉害不?要不咱上医院?我给包着医药费。”
金富嚎哭着说:“何庆武你胡说八道,哪来的獾?我就没看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觉着我在你家白吃白喝你生气,你就是故意整我,何庆武,等我好了我就去派出所投案,我就……唉呦……我就去排出所说实话,说咱俩是怎样强奸人家女学生的。”
草垛后边的陈所长和小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好家伙,还真是他俩干的……”
何庆武腆着脸哄着金富说:“快别胡说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来来来,我背你上韩石镇医院。”
金富不干,他疼的呲牙咧嘴,大腿根上的血染红了一整条裤管,脚边的沙土上洇湿了一小块。
何庆武说:“我要是故意的还不把你打死算了?我留着你干嘛?你要信就信,不信拉倒,医院你是去还是不去?不去我可回家了哈。”
金富坐地下抱着自己的腿叫唤了一会儿,疼的喘着气说:“我不去,半路上你再弄死我。”
何庆武站在梅花井的井沿上,他轻蔑地说:“弄死你我犯法,我才不干那傻事呢,我老婆孩子一大堆……”

何庆武站井沿上话还没说完,忽然他张大嘴巴合不上了,眼睛里布满惊恐,好像被什么给施了定身法,他动弹不得,手里的枪也握不住,啪的一声掉地下,金富想爬起来去抓枪,他探起身子,可是也像一瘫烂泥一样,浑身软的像团棉花,手和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儿了。
何庆武脚边的井沿开始坍塌,碎土块哗啦哗啦往井底掉落,他站直身子,想迈步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他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他控制不了,他没有知觉,因为,他俩又碰到了克星,要他俩命的克星。
金富和何庆武的生命,此刻已是不属于自己,好像随时掌握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叫他生便生,叫他死便死,随时会要了他俩的命。
何庆武哭了:“嫂子嫂子,你别骂了,你离我远点吧,我求你了。”
花花站在他俩跟前,骂声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倾刻间鞭炮声雷声响成一片:
“我*你娘,你娘那个*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你该死……王八蛋……该死该死该死……”骂声不绝,无限延伸,嗓音洪亮、响彻云霄。
草垛边的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陈所长说:“这个伶俐他娘骂起人来怎么这么厉害?好像被加了什么咒语,民间传说的咒语。”
薛其峰说:“也是哈,按说她没那个能力,好像是什么在她背后支配……”
三个人正议论的热闹,忽听井边一声惨叫“啊”!紧接着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一阵颤动,好像是地震了。
三个人吓了一跳,赶紧看向自己的周围,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好好的。他们赶紧看向河边的井沿,只见何庆武脚下站着的井沿的土方哗啦哗啦迅速塌了下去,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何庆武一个趔趄站立不住,他掉进了七八米深的梅花井,很快被黄土掩埋,刚刚还说着话活蹦乱跳的人倾刻间没了踪影。
而站在跟何庆武很近距离的花花,此刻还站在原地,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井边的裂缝上,裂缝却一点也不扩张,好像随时承接着花花不让她掉落一般,花花脚踩着松软的裂缝,一步一步走回岸边,她过去后,裂缝复又坍塌,向着埋葬何庆武的井里填去,倾刻间便填平了一个梅花瓣。
花花嘴里嘟囔咒骂着回到岸边小树林,老狸猫迎上来:“骂人骂的辛苦了哈!”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10-20 11:24:21 +0800 CST  

楼主:野有蔓草蓁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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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2-13 02:47: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11:25: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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