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地黑金》

三十九
李铭剑和李少波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乾源山庄后,立即封锁了所有进出口,王浩东领着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搜了个遍,哪里还有陈天龙的踪迹,只是顺手抓住了几对正在进行性交易的男女。
李少波眉头一皱,喊来王浩东责问他怎么看的人。
王浩东也是一脸的懵圈,委屈地回答说明明看见陈天龙就在包房里玩,也没看见他离开啊,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会遁地逃走?
“再搜。”李少波下达了命令。
王浩东带着一众干警又仔细地搜了一圈,仍然是一无所获。
被抓的几对男女双手抱着头,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由一队警察在看守着。
其中的一个超级胖子引起了李铭剑的注意。说他是超级胖子一点也不为过,身后的人都是在蹲着,可他却是坐在地上,只因两条短腿支撑不住那硕大的身躯;身上白肉横生,背对着李铭剑,宽大的后背就像是一堵墙,挡住了身后蹲着的所有人,活脱脱一个褪了毛的大号北极熊;全身几乎赤裸,只是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算是遮住了羞处。
这种身材在东平简直是太好认了,不是曹海川又会是谁?
李铭剑信步走到胖子身后,大声地喊了一句:“曹海川。”
曹海川下意识地一回头,却看见了李铭剑那喷着怒火的眼神,慌忙低下了头,使劲儿地往下拱着,却因为脖子上的肉太过于肥厚,怎么也低不下去。
看到他那滑稽样儿,周围的干警们实在是忍不住,哄地发出一片笑声。
“把他带走,交给纪委安书记处理。”县委办常务副主任公然在娱乐场所内嫖娼,这是在蔑视党纪国法,又想到了他贪污扶贫款的事儿来,李铭剑恨恨地“呸”了一口,发出了一声怒吼。
“等等。”大厅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李铭剑和李少波回头一看,陈天鸿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个个都是流里流气、虎目圆睁。
“李县长,乾源山庄是我们天鸿集团下属的一家合法企业,从来都是奉公守法,合法经营,也从未搞过任何歪门邪道。况且,乾源山庄是东平县的重点保护单位,请问,你们随便来搜查有齐书记的指示吗?”
李铭剑鼻子里“哼”了一声,迎着陈天鸿咄咄逼人的目光,拿出了县长的架势,威严地说道:“陈总是个聪明人,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说破了对你可没有好处。东平是党领导下的法治社会,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也不是某些黑恶势力为所欲为的乐园。乾源山庄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包括你们整个天鸿集团,我想你要比我清楚得多。”
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再互相藏着掖着了,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
如果说之前的李铭剑还是一个兢兢业业、只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的理想主义化官员,那么现在,因为张林成的死,彻底激起了他内心里的那股还未泯灭的正义感,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斗士。
陈天鸿有些心虚,使劲地咽了口唾沫,仍在强词夺理,“李县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天鸿集团可是东平县甚至是东阳市的明星企业,黑恶势力这四个字我们可担待不起。”
“明星企业?”李铭剑前走几步,紧盯着陈天虹的双眼,轻蔑地一笑,冷声道:“怕是你们自己封的吧,或者是花钱买的吧,别以为你藏得深,别人就什么都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要让我抓住破绽,不然,在党纪国法面前,你难逃其罪。”
“你?”几句话噎得陈天鸿哑口无言,冷汗直流,但是他不愧是集团公司老总,见过大场面,表面上仍强装镇定,“省委陈副书记好像是刚说过,要扶持民营企业健康持续发展,杜绝对民营企业乱检查、乱罚款,要多些包容少些敌视,才过两天,李县长不会这么快就给忘了吧。”
大厅里的空气空前紧张,沉闷的气氛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吹着冷风的中央空调此刻好像也停止了正常转动,在源源不断的输送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跟随陈天鸿而来的马仔们完全被李铭剑的气势给威慑住了,原本虎视眈眈的眼神,此刻也变成了惊恐、不安,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失去了往日的耀武扬威。
“哈哈哈。”李铭剑仰天大笑,笑罢,用更加冰冷的语气说道:“陈总真是好记性啊,领导的指示真是过目不忘,好本领,可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你不要忘了,那是在你安分守己、遵规守纪、正当经营的基础上才成立,任何搞权钱交易、非法经营,甚至在地下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行为,党领导下的人民政府绝不会答应,必然会消灭之,而且还要将首恶绳之以法,绝不姑息。我刚才说过,陈总是个聪明人,这一点,陈总不会不知道吧。”
“你……你……你……”陈天鸿彻底没词了,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汗珠顺着渐渐低下的头颅,滴落在粉红色的短袖衬衫上,汇集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李铭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向着大门走去,冲着干警们大喊了一声:“把曹海川带走,给他穿上衣服,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身边的警察立即找来一床被单,裹着曹海川走出了大厅。
恰好走到门口时,李铭剑又转回身,对着仍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陈天鸿说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一声,陈总,有了陈天龙的消息要及时通知警方,不然,会给你安上一个窝藏的罪名,哈哈哈。”说完,大笑着离去。
大厅里只留下了尚在胆战心惊、兀自发愣的陈天鸿和一干马仔们。
天依旧是阴沉沉的,浓密的黑云遮挡住了月光,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大街两旁昏黄的路灯无精打采地射出微弱的亮光,弱弱地照亮了前行的路。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微风中仍然夹杂着潮湿和阵阵的凉意,吹在身上黏糊糊的,并不怎么舒服。
回来的路上,李铭剑和李少波都心存疑虑:从便衣和王浩东反映的情况来看,陈天龙确实是在乾源山庄内,却及时地逃脱了,他是怎么得到的信息?抓捕陈天龙的事儿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下决定时和行动中又始终在一起,不可能充当传风筒,那么又是谁及时地传递了信息,让陈天龙遁地逃走?
李铭剑曾怀疑过王浩东,李少波直接对他下的命令,那么他就是第三个知情人,可转念又一想,从王浩东积极抓捕黄毛和废寝忘食的办案、询问的表现上来看,又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乘着电梯到达七楼,走廊里却是灯火通明。早已到了下班点,谁在加班?在两个人走向走廊一侧经过县府办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赫然发现戴民的屋子里亮着灯。
李铭剑推开门,戴民正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看神情甚是焦急。
“戴主任,你怎么还没走?”李铭剑问了一句。
见是李县长,戴民一惊,慌忙答道:“哦,县长你回来了,我在处理几份文件,这就准备回去。”
“哦,没事儿早点回去休息吧。”关上门,李铭剑转身要离开,突然,脑海里闪出了临走时戴民那诡异的身影在门缝中一闪的镜头,顿时释然了。
李铭剑和李少波对视一眼,朝着戴民办公室的门一努嘴,身为公安局长的李少波也瞬间明白了。
身边的告密者竟然是县府办主任戴民。
县府办主任的办公室和县长办公室仅一墙之隔,开着门能听见彼此屋里谈话的声音,加之上次在徐天来办公室,李铭剑、徐天来和张林成谈论去省城海宁市找欧阳教授取资料的事儿时,戴民曾经进来找过李铭剑签字。当时也是怪李铭剑有些大意,说话的时候没有避着戴民,肯定是他走漏了消息,不然,秘密去海宁的事儿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他陈天龙怎么会得到的消息在大北岭谋害张林成?事情一件件的串联起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戴民。
李铭剑虚掩上了房门,对着李少波使了个眼色,侧着耳朵听着走廊里的动静,提高音调说道:“老李啊,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办?”
李少波会意,也提高了嗓门;“回去之后我们要认真研究一下抓捕方案……”
果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李铭剑猛地一开门,半边身子射了出去。
戴民正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朝着县长办公室的方向张望。
“戴主任,你有事儿吗?”
见李铭剑突然出现,戴民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没摔倒,强装着镇定,语无伦次地说道:“哦,我……没……没事儿,刚才我好像听……听见走廊里有……有人。”
李铭剑嘴角挂着冷笑,道:“我看你是神经有些过敏吧?”
“啊,没……没有,县长,你忙……忙吧,我回屋了。”说完,戴民缩回了身子,关上门,头靠在门框上使劲抚着胸脯,脸色刷白,双腿如筛糠般瑟瑟发抖,冷汗“滴滴叭叭”地顺着鼻尖流到了脚面上。心中暗想,完了,被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找齐书记商量商量对策,给自己留条后路。
想到这儿,戴民一步三晃地挪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听筒里却传来了那抑扬顿挫的优美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戴民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18 08:04:38 +0800 CST  
四十
县府办主任是县政府的大管家,负责政府这边所有人的吃喝拉撒睡,掌管着县长和副县长的日常工作安排和行程,正科级,官职不大,权利却也不小。
这个位置出事儿,李铭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看来,陈天鸿和齐国运早就给自己布下了棋局,安排好了棋子,其心不可谓不毒也。
李铭剑想起了李英琦交给他的笔记本,低下身从抽屉里拿出来,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在名单中间的位置赫然发现了戴民的名字。之前看的有些匆忙,光盯着黄德平和齐国运等大鱼,倒是忽略了他这个小虾米。
想到张林成的惨死,多半与这个人面兽心的戴民有关,李铭剑气得狠狠地锤了桌子一下,很疼,不只是肉体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心里也如同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揪心的疼。
李少波看李铭剑如此痛心,心下十分同情,但他是个粗人,不晓得用什么语言来安慰,递给李铭剑一根香烟,默默地为他点燃。
“要不要换掉他,或是抓起来?”
李铭剑摇摇头,说道:“不急,留到秋后一起算账,臭鱼烂虾还真有点膈应人,但是他成不了气候,防备着点就是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尽快抓到陈天龙,一旦他跑出东平,就不好抓了。”
“好吧,我这就回去安排。”李少波匆匆赶回了公安局。
很快,和上次抓捕黄毛一样,进出东平的各个路口都布了控,严格检查着每一辆进出的车辆。王浩东则带着干警们搜寻着陈天龙每个可能藏身的场所。
一张大网悄悄地铺开了。
回到县政府招待所时已是深夜,李铭剑刚要打开房门,却听见走廊里有轻微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名招待所服务员,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大碗,还冒着热气。
李铭剑住在四楼,这个楼层的服务员他都认识,只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有些陌生。
“李县长,您回来啦,这是给您的夜宵。”服务员微笑着说道,嘴角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声音就像是铜铃,清脆、迷人,梳着个马尾辫,小模样长的也是楚楚动人。
“夜宵?”李铭剑有些纳闷,自己也没吩咐过啊。
服务员抿嘴一笑,说道:“是呀,您每天这么忙,回来的又这么晚,吃点夜宵补充下能量啊。”小嘴儿真甜,让人倍感舒服。
李铭剑不想拂小姑娘的好意,又摸摸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忙接过了托盘上的碗。
“谢谢你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服务员嫣然一笑,说道:“我才来没多久。”
“哦,回去吧,早点休息。”
“那李县长再见,明天我来取碗。”说完,晃着纤细的腰肢款款离去。
李铭剑低头一看,碗里是热气腾腾的鸡蛋打卤面,巧了,自己就好这儿一口,真是个细心的小姑娘。李铭剑笑着打开房门,坐到桌子前,狼吞虎咽地吃着面。
从黄毛苏醒到抓捕陈天龙,忙碌了半个晚上,晚饭还没来得及吃,一会的功夫,一大碗面条就见了底。
吃完饭,李铭剑坐在床上抽着烟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头有些昏沉,浓烈的困意袭上来,眼皮直打架。用手拍了拍脑门,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段时间太累了?索性脱掉了衣裤,也顾不上洗漱,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许久,走廊外人影一闪,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伸进来一个小巧的脑袋,用蚊子般的声音问道:“李县长,您睡着了吗?我来取碗来啦。”正是刚才的那个服务员。
见无人回应,服务员迅速走进来关上了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快速地褪掉了自己的外衣裤,仅剩下白色的胸罩和黑色的内裤。美艳的胴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漆黑的世界里衬托得更加雪白,酥胸高耸,香臀挺翘,让人血脉偾张、浮想翩翩。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伸出柔软的手臂和修长的大腿,蛇一样缠在了李铭剑的身上。
房门又被打开了,三条黑影闯进来,打开了电灯,照亮了整间屋子。服务员没有动,反而搂得更加的紧了。
床前站定的一个男人迅速举起相机,指挥服务员不停地变换着姿势,服务员刻意的用头发挡住了脸,闪光灯一闪,“咔嚓咔嚓”,拍下了一张张香艳的春宫图。
片刻之后,服务员又迅速地穿上衣服,拧灭了电灯,跟着三个男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自始至终,李铭剑没有任何反应,任人宰割。
当天夜里,县委书记齐国运连夜去了趟东阳,将一包东西交给市长黄德平后,凌晨时分,又匆匆赶回了东平。
翌日一大早,一封举报信和厚厚的一大摞照片又摆在了东阳市委书记李建国的办公桌上。同样是用A4纸打印的举报信,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无非是举报县长李铭剑乱搞男女关系,将卖淫女带回县政府招待所嫖宿,道德品质及其败坏,性质及其恶劣。看完照片,李建国腾地站起身,刚要给李铭剑打电话,突然想起上次李铭剑被举报的事儿来,心中有了数,冷笑了一声,拨通了纪委书记关远山的电话。
李铭剑是被人捅醒的。勉强睁开眼睛,觉得头还是有点昏沉,揉了揉眼睛,突然看见了李建国那张不苟言笑的黑脸,激灵一下,坐直了身子,往后一看,市长黄德平、市纪委书记关远山和齐国运等一干人围满了整间屋子。
李铭剑有些纳闷,这么些人大动干戈的都来宿舍看我,出了什么事儿?
“李书记、黄市长、关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没等李建国说话,黄德平把几张照片撇到李铭剑的身上,重重地“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装了,自己看看吧,干的好事儿。”
接过照片一看,李铭剑瞬间懵了,这是谁拍的,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儿了?眼睛在屋子里四处搜寻着,期盼能找到一些记忆,当目光扫过桌子时,赫然发现了桌子上放着的大碗,心里一动,也顾不上面前的李建国,快速地起身下床,几大步来到桌子旁拿起了碗,仔细地端详着。碗里还残留着几根面条和一点汤汁儿,“太好了,幸亏昨天晚上没全吃完。”一声大喊,吓了所有人一跳。
黄德平双眼一瞪,厉声说道:“李铭剑,你要干什么?”
“李书记,黄市长,现在我不想解释什么,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李铭剑从来都是敢作敢当,是我做的,我不会隐瞒;不是我做的,别人也休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冲着李少波一招手,把碗递给了他,“老李,你赶快派人把这碗里的面条和汤化验一下,看看含些什么成分。”
“好的,我这就安排。”没敢耽搁,李少波把碗递给了身旁的王浩东,低头交代了几句,王浩东拿着碗快步走出了门外。
通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李少波根本就不相信李铭剑是这样的人。身为多年的老公安干警,经验告诉他,这又是有人在陷害李铭剑,没有人会傻到公然带三陪女到政府招待所里进行性交易,当李铭剑让他拿碗去化验的时候,业已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交代你自己的事儿,化验碗做什么。也难怪,和老婆分居两地,想女人也是正常的,可你就不能回东阳去找自己的老婆解决吗,非得要找三陪女?成何体统。”黄德平阴着脸,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句句都带着刺儿。
李建国轻咳了一声,说道:“老黄,请注意你的身份,有些话不该这么说。”
黄德平不快地说道:“本来就是嘛,看着一表人才,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当初市委真是看走了眼……”
“够了,黄市长,让他自己说清楚。”李建国有些发怒,不满地看了黄德平一眼,身为一市之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顾忌身份,口无遮拦,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李铭剑详细地把昨天晚上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末了,对着李建国说道:“李书记,可以把昨天的那个服务员找来,我当面和她对质,就什么都清楚了。”
李建国回头望了一眼,一眼看见了徐天来,一甩头,示意赶紧去找。
徐天来找来了招待所的负责人马嫣然,告诉她把所有服务员都召集到四楼来,一个也不许落下。
时间不大,整个招待所的服务员都来到了四楼,排成长长的一列队伍,站满了整个走廊。
李铭剑仔细地搜寻着,走到最后一个服务员面前时,还是摇了摇头,对着马嫣然说道:“没有她,还有没有服务员不在或者是今天休假?”
马嫣然想了一会,说道:“晓玲今天请了假,说是家里有急事儿。”
李铭剑问道:“是不梳着个马尾辫,一笑嘴角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姑娘?”
“对,没错。”
“她家住哪里?能找到她吗?”
马嫣然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她才来没几天,对了,她是戴主任送来的,说是他家亲戚,我想戴主任应该能找到她吧?”
“戴民?”李铭剑惊呼一声,随即明白了,走到李建国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李建国的黑脸渐渐变红,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扭头对着李少波说道:“去,把戴民给我请,不,是抓到这儿来。”
李少波答应一声,快速冲出了房间。
戴民坐在椅子上正在往电脑里敲着文件,嘴里哼着歌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来了。
李少波“咣当”一声推开门,带着两名警察闯了进来。
戴民吓了一跳,见是李少波,忙站起身,陪着笑说道:“是李书记啊,找李县长吧,他还没来呢。”心里却在想,这回李铭剑怕是再也来不了了吧。
李少波没有客套,直盯着戴民的眼睛说道:“我的戴大主任,你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呢,怎么样,跟我走一趟吧。”
“跟你走一趟,去哪里啊?我这还一堆活呢,一会李县长来了等着要呢。”
“戴民,别装糊涂了,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带走。”李少波冲着身后的警察一招手。
两名警察走近戴民,不由分说,一人拉住一只胳臂,扭着就往门口走。
戴民还存着侥幸,挣扎着说道:“李书记,这是干吗?我是县府办主任,不是你的罪犯。”
“呸,”李少波厌恶地吐了一口,“狗屁县府办主任,我看你就是某人的哈巴狗,废什么话,带走。”
见李少波不像是开玩笑,戴民才意识到事情有变——陷害李铭剑的事儿又暴露了,顿时,身子筛糠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步。
干警们像拽死猪一样将戴民拖出了办公室……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19 11:00:38 +0800 CST  
四十一
乍见到市委书记李建国的时候,戴民内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也彻底的崩塌了,面无血色,站立不稳,如同丢了灵魂一样,瘫作一团,三魂七魄被慑走了二魂五魄,游走在身体之外,随着窗外吹来的风越飘越远。
李建国黑脸往下一拉,眼睛一瞪,目光如炬,问道:“戴主任,你给我老实交代,小玲在哪?她是你的什么人?”
市委书记的威严充满了骇人的震慑力,一般人是学也学不来的,尤其是李建国天生的一副黑面孔,加上平时不苟言笑,任谁见了都会倒吸一口凉气。
戴民被李建国的气场吓得浑身哆嗦,下体传来了一阵凉意,黄色的液体顺着大腿根部直流到脚踝,浸湿了笔挺的西裤,紧紧地贴在腿上,发出了一股骚臭的气味。
“李……书记,我……我全说……”戴民颤抖着身子,语无伦次地交代了全部经过。
两年之前,在戴民刚刚当上县府办主任时,就被陈天龙收买了,每年都会从他那里获取数额不等的现金,要做的,无非是把政府这边一切关于对天鸿煤业公司不利的信息及时传递给陈天龙。
当初张林成去煤矿检查的消息是他传递的,张林成去省城海宁市的信息也是他告诉陈天龙的。几天前,陈天龙找过他,让他把那个叫晓玲的卖淫女安排进县政府招待所,说有大用处。
已经上了贼船,戴民不得不照做。
昨天晚上,正是这个叫晓玲的卖淫女在面条里下了药,导致李铭剑失去了知觉,昏迷不醒,又和陈天鸿的三个手下联手演了这出戏。至于晓玲现在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其实,戴民说了谎,他还存在着一丝的侥幸心理。他是为陈天鸿服务的,之所以把罪过全都栽赃到陈天龙的身上,是因为他知道,陈天龙已经是彻底的暴露,是砧板上的肉,迟早会被抓住,难逃一死,而陈天鸿到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有黄德平和齐国运在,相信他会扭转局面,到时候自己说不定也会平安脱险。
在戴民说到一半的时候,李少波的电话响了,他打开了免提,王浩东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局长,面条已经化验过了,含有盐酸氯丙嗪成分,镇静剂的一种,说白了就是大量的安眠药,所以李县长才会昏睡不醒的。”
屋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黄德平和齐国运偷偷地交流了一下眼神,彼此的目光里都流露出一丝绝望。
戴民说完,时不时地用眼睛偷瞄着齐国运,吓得齐国运面色苍白,直往人多的地方躲,心里暗骂戴民:妈的,你个怂蛋,老看着我干什么。
真想已大白,正如李铭剑所说,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
连着受了两次委屈,李铭剑也已经习惯,面无表情,一直绷着的弦也放松了。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光着的,只穿了一条三角短裤,堂堂的一县之长,众目睽睽之下,这还了得,赶紧找到了衣裤,迅速地穿戴整齐。
李建国却是十分激动,黑脸膛上终于有了笑模样,伸出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李铭剑的双手,使劲摇晃了一下,点点头,却没有说一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无言,却掷地有声!
市委书记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语言。
李铭剑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心里暖呼呼的,只要有市委书记的肯定和信任,委屈也就算不得委屈了。
李建国冷眼看了戴民一眼,对着李少波轻声吩咐了一声:“把他带走吧,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另外,要全城搜捕陈天龙,务必要抓到他。”说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扫了齐国运一眼,迈开大步走出了房间。
齐国运一惊,像触了高压电一样,身子一哆嗦,差点摔倒,黄德平捅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跟在黄德平身后追随李建国而去。
一场风波又是以闹剧收场。
等到李铭剑追出招待所外时,李建国、黄德平和关远山的车已经开出了很远。
一直等到车队开出视线之外,李铭剑才转回身,刚要迈步,却见徐天来、李少波和马波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李铭剑眼圈一热,快步走上前去。
“李县长,受委屈了。”徐天来的眼角有些湿润,面前的小老弟再一次蒙冤受屈,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我就说嘛,准又是哪个兔崽子搞的鬼,李县长不是那样的人。”李少波大嘴一咧,笑得很开心。
“李县长,不要往心里去,我们相信你。”马波不善言辞,但说出的话让人心里热乎乎的。
李铭剑没有说话,点点头,伸出了双手,八只大手紧紧的地握在了一起。这是一种能量,一种宽容,更多的是信任和支持。
此刻,在东平县城西南角一栋刚完工的住宅楼里,陈天龙蜷缩在顶楼的一间清水房内,如丧家之犬,身上除了一部手机和一件乾源山庄服务员制服外,别无他物。
陈天龙慢慢站起身,顺着窗沿伸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楼下的动静,一切如故,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入,才稍微地放下心,长长地吐了口气。
昨天夜里,陈天龙顺着乾源山庄厨房的后门一口气跑到了大街上,如没了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却发现逃往城外的每个路口都有警察在守候,只好悄悄地退回来。不敢回家,也不敢再去天鸿集团总部和鑫港大酒店,乱窜乱闯之下,才逃到了这里。
突然,一阵尖利的警笛声响彻天空,由远及近,吓得陈天龙一哆嗦,赶紧缩回头,靠着墙迅速蹲下来,摘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警笛声又由近及远,渐渐地没了声响。陈天龙伸长了脖子,只露出两双眼睛观察着,楼下仍然是寂静一片。
“妈的,吓死老子了。”陈天龙气得骂了一句。拿出手机,按下大哥陈天鸿的号码,刚要拨打,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放下了,从裤兜里摸出钱包,翻出一张崭新的手机卡,迅速卸下电池,取出旧卡,扬手扔到一边,装上新卡,安上电池,重新按下了陈天鸿的号码:
“哥,是我 。”
陈天鸿无力地靠在老板椅上,精神颓废,一夜之间,原本浓密的黑发也染上了一层白霜,真是朝如青丝暮成雪。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新建成的秀苑小区里,暂时安全。”
陈天鸿来到门口,关上门,放低了声音说道:“你先在那里呆着,晚上十二点我安排人送你出城,出了城之后你赶快去南方,越远越好,先不要回来,钱我会想办法给你送过去。二叔说了,只要你不被抓住,就什么都好办,他会想办法给你洗白。”
“知道了,晚上你叫黑头过来吧,别人我信不过。”
“好的,现在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那里等着,外边全是警察,现在连总部、酒店甚至是矿山都有警察在盯着。对了,那个叫晓玲的卖淫女事儿发了,我已经处理完,她永远也不会说话了。”
“妈的,”陈天龙骂了一句,“李铭剑,我和你没完。”
“现在还不是骂的时候,等二叔的消息吧。”
挂了电话,陈天龙慢慢地倒在了草垫子上,阴鸷的目光逐渐变得暗淡。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得这么快,而且输得又这么彻底。想想往日,在东平可以横着走,没有人敢对自己说个不字,王爱军、李源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地卷铺盖回了家。可他李铭剑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处处找茬,处处和自己过不去,之前还真是有点小瞧他,早一点对他使用手段就好了。
陈天龙还有一点没有想明白,那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想明白,否则他就不叫陈天龙了。
陈天龙有逆鳞,不想让别人触碰,可李铭剑也有逆鳞,张林成的惨死,恰好触碰到了李铭剑的逆鳞。
自古以来,匪和官斗,输的永远都是匪,邪不胜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去南方是无奈之举,说得好听一点,是出去躲灾避祸,说白了,就是亡命天涯,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陈天龙舍不得离开东平,三兄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白白地拱手让人,实在是有些窝囊。他恨李铭剑,从骨子里恨他,可恨归恨,现在输的却是自己。
陈天龙又想到了李英琦,坚挺饱满的酥胸,圆润挺翘的屁股,白如凝脂的皮肤,笔直修长的美腿,无不透露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儿,真乃是月宫里的嫦娥,人间的尤物。不得不说,成熟女人对陈天龙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尤其像李英琦这样有着独特气质的老美女,更是让他深陷其中、欲罢不能,早就想着能一亲芳泽,一饱私欲,可碍着大哥陈天鸿,一直没有得逞,这让他心有不甘。
马上就要去南方了,不管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反正又不是真正的大嫂,今天晚上临走前一定要办了她,对,就这么办,我要让她蚀骨销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远也忘不了我。想着李英琦,意淫着晚上那香艳的场面,陈天龙“嘿嘿”地笑出了声,只是这笑声里充满了罪恶和淫邪。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正是因为这一念之差,陈天龙被自己胯下的那把刀害得身首异处,阴阳两隔。
正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躲也躲不掉。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0 08:11:06 +0800 CST  
四十二
县政府县长办公室,县委书记齐国运和县长李铭剑之间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斗。
送走李建国一行人后,回到办公室,李铭剑、徐天来和李少波在商讨着抓捕陈天龙的方案。
李铭剑建议再次对天鸿集团总部、乾源山庄、鑫港大酒店和天鸿煤业公司进行一次拉网式大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了李英琦发来的一条短信,寥寥数字:陈天龙没有出城,刚和陈天鸿通过电话,具体位置不清楚,有消息再告诉你。
徐天来和李少波都同意,刚要下命令,齐国运怒冲冲地闯了进来。
“铭剑同志,乾源山庄是天鸿集团的下属企业,是市里、县里的明星企业,不能无缘无故地随便搜查,另外,搜查之前为什么不请示我?”
“齐书记,是这样,陈天龙是害死张副县长的幕后元凶,我们的公安干警已经查清他就在乾源山庄,事情紧急,才没有及时请示你。”尽管已经知道齐国运屁股底下不干净,他就是天鸿集团的保护伞,但李铭剑并没有立即报之李建国。他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内幕还没有完全揭开,单凭那本账还不能对齐国运构成致命的打击,况且他们还有省委副书记陈志强的支持。打蛇就要打七寸,他在等,在等着揭开所有黑幕的那一天,让齐国运、黄德平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
“简直是胡闹,就凭黄毛的一张嘴,你就要定陈天龙的罪?证据明显不足嘛,万一要是黄毛血口喷人呢?陈天龙是个优秀的企业家,我们不能轻易的冤枉他。”齐国运在强词夺理,不过,他说话的语气远没有往日里那种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气势,他在心虚,他在恨,恨陈天龙不听自己的劝告,让李铭剑抓住了尾巴。但为了拖延时间,给陈天龙尽快逃跑创造良机,确保自己不受牵连,他也是豁出去了,顾不得自己的老脸,孤注一掷地搏一下。
听着齐国运那些赤裸裸的话,李铭剑强压住怒火,正色道:“齐书记,黄毛在拘留所里被人下毒差点死掉,这说明有人想杀人灭口。为什么要杀死黄毛,就是为了要毁掉人证,毁掉杀害张副县长的证据。物证就是那台红色的重型卡车,现在就在交警队,人证是黄毛,还有黄毛签过字的询问笔录,人证物证具在。陈天龙是天鸿集团的重要人物,搜查天鸿集团包括其下属企业等所有他能藏身的地方,再正常不过,希望齐书记能理解。”
说的条条是理,噎得齐国运直翻白眼,但他仍不死心,狡辩道:“就算他陈天龙犯了法,你要搜查乾源山庄也要先和我通个气儿吧,我是县委书记,这么大的事儿我不知道,不像话嘛。”
“事出紧急,怕陈天龙跑了,没来得及请示你。”李少波见齐国运完全是在强词夺理,气得直接接过了话头,心里暗暗骂道:挂着羊头你卖狗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庇护陈天龙,自己屁股底下有屎没搽干净不知道?
“不管有多么紧急,都要通知我,要是都像你们这么干,那还不乱了套了,那还要我这个县委书记干吗?”
李铭剑有些忍无可忍,心底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烫得五脏六腑耐不住炙烤,就要穿胸而出,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紧紧的,眼看着就要发作。
旁边的徐天来一直没有说话,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沉住气,越到关键时候越不要乱了方寸,见李铭剑忍不住要发火,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衣袖。
经徐天来这么一提醒,李铭剑瞬间冷静了下来,燃烧的火苗也渐渐熄灭,只剩下了火柴头那么大的一点火种,看向齐国运的眼神也由愤怒变成了轻蔑和戏谑,只是齐国运并没有看出来。
“齐书记,是我的不对,没有及时向你请示,现在,我要郑重地向你请示一下,请允许对天鸿集团公司及其所有下属企业进行一次拉网式大搜查。”
“好吧,咱们都是在一个马勺里搅食吃的同志,互相通气儿还是有必要的嘛,既然陈天龙犯了罪,就要将他绳之以法,这一点,我还是支持的嘛,好了,你们忙吧,我走了。”说完,背着手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李铭剑没有想到,就连齐国运也没有想到,正是在齐国运刻意耽搁的这段时间内,陈天鸿把王玉满从鑫港大酒店的地下秘密仓库里接了出来,巧妙地避开了盯梢的警察,悄悄地送走了。
警方失去了解救王玉满的最佳时机。
事先已经通知了陈天鸿,要他告诉陈天龙尽快离开,不要在东平过多的停留,更不要逗留在天鸿集团等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齐国运心里已经有了底,之所以要演这么一出戏,无非是要给李铭剑他们增加点阻力,更多地拖延一下时间,为陈天龙顺利逃跑提供时间上的优势。所以,当李铭剑提出再次搜查天鸿集团时,齐国运并没有阻拦,毕竟,做的太过了,会过早的暴露自己。
李铭剑等三个人对视一眼,会心地一笑,却也没再说什么,各忙各的去了。时间紧迫,也没有闲工夫搭理齐国运。
由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李少波、刑警大队长王浩东等县公安局几位主要领导亲自带队,兵分四路,分别对天鸿集团总部、天鸿煤业公司、乾源山庄和鑫港大酒店进行了一次拉网式的大搜查,地上地下,甚至是矿井下的每个角落,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个遍,仍是没有陈天龙的影子。
夜色刚刚笼罩大地,王浩东就秘密的找到了黑头。
见了面,王浩东开门见山的问道:“黑头,我们抓捕陈天龙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黑头低着头,他仍在犹豫。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
“看着我,”王浩东低声喝道,“黑头,你是我兄弟,所以我才来找你,你要知道,这是在帮你,陈天龙他犯的是死罪,难逃法律的制裁,跟着他没有好下场,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黑头慢慢抬起头,看见发小那严厉的眼神,有些害怕,还要低头,被王浩东用手托住了他的下巴,动弹不得。黑头脸上见了汗,心在扑通扑通地乱跳,王浩东的话再清楚不过了,陈天龙犯的是什么罪他也知道,只是还有些顾虑。
“你不会连我也一块抓吧?”
“现在你还没有多大的过错,以后可就不好说了,你要是能帮助警方抓到陈天龙,就算是立了大功。”王浩东直视着黑头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我说,”黑头终于下定了决心,“今天晚上十二点,陈天鸿让我安排陈天龙离开东平,但是现在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时间还没到,陈天鸿是不会说的,他非常谨慎。”
“那好,到时候你要见机行事,尽量拖延时间,一有动静要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车里等着,只要得到你的消息,我马上就会赶到。”
“好的,我听你的。”
王浩东这才露出了笑脸,锤了黑头一下,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夜初静,月明星稀。
多彩的霓虹灯在跳跃,释放着暧昧的气息,彰显着城市的繁华;昏黄的路灯在眨眼,伫立在夜影之下,像个卫士守候着小城的宁静。在楼与楼之间的阴影里,一个黑影在谨慎前行,狸猫似的时而狂奔,时而踟蹰,躲避着月光的追捕。
黑影在一栋装修考究的豪华别墅前停下了脚步,闪身蹲进了旁边的花丛里,探出脑袋偷望着别墅周围。在嗅出没有任何危险后,黑影撅着屁股半起身,猫着腰箭一样冲向了别墅的大门。
一阵急促底敲门声惊醒了正在客厅懊恼不已的李英琦。
下午,陈天鸿指使几名小弟将一个老头儿带进了本属于她一个人的别墅内,说是在这里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后再离开。几名小弟也没走,留下来看护王玉满。从小弟的口中得知,这个老头儿正是失踪已久的王玉满,李英琦大吃一惊,她一直怀疑是陈天鸿兄弟俩绑架了王玉满,也一直暗中在鑫港大酒店和乾源山庄内寻找,都没有结果,却想不到今天竟然真的见到了他本人,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家中。
李英琦暗忖,我该如何通知李铭剑呢,陈天鸿的人时刻在盯着自己,显然是得到了陈天鸿的命令。正在思考对策时,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么晚了,来的能是谁?李英琦带着疑问打开了门。
一道黑影快速闪进了屋内,顺手还在李英琦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李英琦惊叫一声,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全城通缉的陈天龙。
看着李英琦一脸的惊恐,陈天龙“嘿嘿”一笑,随手把门锁好,两只眼睛紧盯着她胸前一对高耸的乳房,顺着嘴角流出了哈喇子。
“你怎么来了,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
看见陈天龙那双淫邪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双乳不动,李英琦吓得赶紧转过身回到沙发前坐下。她知道,陈天龙惦记自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今天他突然来访,肯定又没安好心,得想个法子把他支走。
陈天龙也跟着来到沙发旁,大大咧咧地一坐,说道:“快去给我弄点吃的,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饿死我了。”
李英琦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向了厨房,心里暗骂,饿死你才好,省得李铭剑动手了。
陈天龙色眯眯地盯着李英琦圆鼓鼓的翘臀,心想,一会我就要你陪我好好销魂一下。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1 17:50:42 +0800 CST  
四十三
厨房里,正在忙活的李英琦有些心神不宁,陈天龙的突然到访让她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李铭剑正在全城搜捕他却一无所获,而现在他终于露面了;害怕的是陈天龙对自己垂涎已久,时刻都在想着玷污自己,今天陈天鸿又不在,怕是没有人能制止得了他。
门外的小弟在来回的遛着弯,不时地往厨房里扫一眼,李英琦明白,他这是在监视自己,只是不明白陈天鸿怎么连自己也不相信了。
其实,陈天鸿不是不相信她,只因王玉满在这里,他怕出现任何意外,非常时期,还是谨慎点儿的好。
陈天龙等的有些急,吃饱了饭,还有正事要做,之后还要跑路。他大手一挥,召来了屋子内的所有手下,告诉他们马上都到外面去,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要进来。
小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离开,因为陈天鸿交代过,不许离开屋内半步,务必要看好王玉满。
陈天龙眼睛一立,骂道:“妈的,我说话没听见吗,嗯?还不快出去。”
一个小弟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说道:“二哥,陈总吩咐过,让我们不许离开屋内半步,否则……”
“啪”的一声脆响,陈天龙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恶狠狠地说道:“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再不走我宰了你。”
挨打的小弟捂着嘴巴一个劲地陪着不是,之后招呼着其余人退出了别墅。
陈天龙拿出电话,给黑头拨了过去,要他半个小时之后来城北的锦秀别墅区十七号来接自己。
见屋内再没有旁人时,陈天龙站起身,淫笑着走向了厨房……
李英琦见门口的小弟被陈天龙叫走,心里暗自高兴,快速地掏出手机,给李铭剑发了一条短信:城北锦秀别墅区十七号,陈天龙。
刚刚按完发送键,陈天龙恰好走到门口,见李英琦摆弄手机的样子都是那么的优美,充满着无限的诱惑力,不禁淫性大发,奸笑着问道:“美女,给谁打电话呢?”
见是最怕的那尊瘟神,李英琦心一惊,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屏幕摔得粉碎,眼看着是不能用了。
“没……没,给你哥打电话呢,他马上就到。”李英琦想用他哥来吓唬他。
陈天龙淫笑着朝眼前朝思暮想的女人走过去,边走边说:“得了吧,我哥他今天是不会来了,我来陪你,怎么样?哈哈。”
李英琦吓得花容失色,直往后退,边退边大声喊叫:“你……你不要过来,快来人啊……”可厨房空间有限,退着退着就退到了墙壁边缘,无路可退。
“哈哈哈,人都被我赶跑了,现在就剩下你和我,喊吧,喊破喉咙也没用,春宵难得,哈哈。”陈天龙一边说一边步步紧逼。
情急之下,李英琦顺手抓起灶台上一个钢制的炒菜用的铲子,双手握住举过头顶,不停地挥舞着。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
“就要什么啊,啊?哈哈,就要打我吗?”说着,陈天龙往上一扑,抱住了垂涎已久的美人,张着臭嘴就往樱桃小口上亲去。
“咣”的一声脆响,陈天龙的光脑壳上重重地挨了一铲子,疼得他“嗷”的一声,松开了李英琦,双手抱住脑袋,使劲地揉着,一股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手指缝淌了下来,伸手一看,鲜红的血液沾满了右手。
李英琦虽是女流之辈,力气孱弱,但巧的是,慌乱之下挥出的一铲子,铲子的边缘正好砸在脑袋上,瞬间就砸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妈的,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臭婊子,来吧,让大爷我舒服舒服,哈哈。”陈天龙发出一阵狞笑,抢过铲子,扔到了一边,扑上前去,拦腰抱起李英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沙发旁,重重地一摔,然后直接扑了上去,将李英琦压在了身下,单手按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往下扯她的衣服。
李英琦双脚乱蹬,大声地呼喊:“放开我,你个臭流氓,快点放开我,救命啊,快来人啊……”
“我让你叫,臭婊子。”陈天龙抬手狠狠地给了李英琦一个嘴巴,只打得她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渐渐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扒掉了上衣,带着花边的蓝色胸罩映入眼帘,陈天龙双眼冒火,欢喜得直流口水,右腿别住了身下美人的两条腿,腾出右手褪掉了她的裙子,露出了黑色的内裤,几近全裸的完美胴体呈现在眼前。
就在陈天龙刚要往下扒李英琦内裤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阵恶风袭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照着自己的脑袋砸来,躲闪不及,“咣”的一声,陈天龙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群星飞舞,下意识地松开了李英琦。
黑头接到陈天龙的电话之后,马上悄悄地给王浩东发了信息,告诉他陈天龙的具体位置,王浩东立即汇报给了李少波。
此时,李铭剑、徐天来和李少波正在公安局指挥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消息,接到王浩东的电话,李少波打开了免提,众人听的是清清楚楚。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李铭剑的手机上传来了李英琦的短信,与王浩东所说一般不二。
三个人相视一笑,李铭剑对着李少波说道:“老李,下命令吧。”
李少波神色庄重,对着电话那头的王浩东命令道;“出发,城北锦秀别墅区十七号,目标陈天龙。”
随后,李铭剑、徐天来和李少波也走出指挥大厅,钻进了警车……
陈天龙感觉眼前发黑,有无数颗星星在闪耀,脑袋嗡嗡作响,荤的素的酸的甜的一股脑儿地往外涌,使劲晃了晃光头,才逐渐恢复了意识,用手一抹秃头,黑乎乎的锅底灰混合着鲜血沾满了双手。他定睛一看,刚才打他的是个老头,手里还拿着个炒菜用的大勺。
不是王玉满还能是谁?
王玉满的伤已好了大半,正在房间里休息,门口看的严,逃跑是不可能的,干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下午转移的时候,从身旁几个小弟的脸上看出了他们有些惊慌,从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得知陈天龙出了事儿,警察正在全力抓捕他,心里很是兴奋,终于有人肯对陈天龙动手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客厅里有女人的喊叫声,偷偷下地打开门缝,刚好看见陈天龙对李英琦施暴,又见看守他的那几个男子不在屋子里,便快步走进厨房,随手端起大勺,悄悄地绕到陈天龙背后,照着脑袋给他来了一下子。
见是王玉满,陈天龙怒向胆边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逼向了王玉满,恶狠狠地说道:“妈的,老东西,你敢打我?”
王玉满怒视着他,右手抡起大勺,冷笑道:“二秃子,现在警察正在抓你,你跑不掉了,你恶贯满盈,不会有好下场,”又对着李英琦喊道,“姑娘,快跑。”
“跑?你们他妈的谁也别想跑,等我收拾了你这个老东西,再收拾她。”说完,抢身一步,照着王玉满的肚子就是一脚,王玉满后退一步躲过,抡起大勺往下就砸。
可王玉满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力气不济,再加上肋骨有伤,砸的力度不够,被陈天龙双手抓住了勺把,两个人飚上劲互抢起来……
被王玉满这么一喊,李英琦清醒过来,抓起衣服手忙脚乱地穿好,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陈天龙乱比划,双腿却筛糠般剧烈抖动,迈不开步子,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就在王玉满气力快不支的时候,别墅外面突然响起了尖利的警笛声,接着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咣”的一声巨响,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在王浩东的带领下冲了进来,迅速包围住陈天龙,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最后走进来的正是李铭剑、徐天来和李少波。
就在警笛声响起的时候,陈天龙大叫一声不好,飞起一脚正踹到王玉满的小腹上,王玉满站立不稳,蹬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陈天龙一个转身,来到李英琦身前,夺下了她手里的水果刀,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往怀里一带,水果刀横着架到了李英琦的咽喉上。
“都他妈的别动,谁要敢乱动,我他妈的就杀了她,退后,都给老子退后,听见没有?”陈天龙歇斯底里地大喊着,眼神里射出两道寒光,做困兽犹斗状。
见到了李铭剑,李英琦惊喜交加,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倾泻而下,伸出芊芊细手紧紧抓住扼着自己脖子的大手,使劲挣扎着,口中大喊道:“铭剑,快救我。”
见李英琦对李铭剑竟不直呼其名,叫的如此亲切,陈天龙怒不可遏,手上加紧了力道,勒得李英琦眼冒金星,娇喘连连。
“妈的,臭婊子,叫的还挺亲切,别乱动,小心老子宰了你,你们都给老子退后,快点,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陈天龙几近疯狂。
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人被劫持,李铭剑心如刀割,几大步走上前来,喝道:“陈天龙,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犯下的罪行就要自己来承担,你劫持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英雄好汉,放开她,我来当你的人质。”
李英琦心里暖暖的,生死关头,李铭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肯为自己牺牲,此生足矣。
“铭剑,不要,他就是个丧心病狂的人渣,千万不要。”
“呦呵,看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啊,妈的,老子被你耍了,说,是不是你报的信?”屋里楼外全是警察,眼见着是跑不出去,陈天龙明白,自己的死期到了,手上一用力,刀刃顺着李英琦雪白的脖颈横着一划,殷红的鲜血沿着刀面流淌而下。
“啊。”李英琦疼得大喊一声,也喊碎了李铭剑的心。
“陈天龙,快放开她,这事儿和她没关,不要胡来,我来当你的人质。”李铭剑声嘶力竭地喊道。
“放开她?你就这么关心她吗?哈哈,我偏不放,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死,哈哈哈。”
“只要你放开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什么条件都答应?看来她对你真的是很重要啊,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哈哈,李铭剑,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陈天龙彻底地疯了,不是在叫,也不是在喊,而是在咆哮。
李铭剑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恶贯满盈,触犯了国法,天理难容,并不是我李铭剑要对你赶尽杀绝,是人民难以宽恕你,是那些被你欺压的老百姓难以宽恕你,是那些被你无辜害死的人难以宽恕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难逃法律的制裁。”
“说的好,铭剑,不要管我,开枪,开枪杀了他。”李英琦哭着喊道。
陈天龙手上又加了一层力道,李英琦疼得昏厥了过去。
“我叫你喊,臭婊子,快给我准备一辆车,加满油,快,我要一辆车,听见没有?你们都退后。”陈天龙疯狂地咆哮着,劫持着李英琦慢慢往门口走去。
“好,你的条件我都满足你,你千万别乱来。”李铭剑冲着李少波一使眼色。
李少波会意,喊来王浩东,对他一眨眼,说道:“快准备一辆车,要加满油,快去。”
王浩东心领神会,一转身跑出了别墅。
“怎么样,你的条件都满足你,放了她,我当人质。”李铭剑说道。
“我信不着你,少说废话,快点准备车。”陈天龙拖着李英琦继续往外走。
此刻,陈天龙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李铭剑和周围的警察身上,却忽略了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他的秃头又狠劲砸来……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2 10:01:48 +0800 CST  
四十四
身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汉王玉满。
被陈天龙一脚踹倒在地,牵连了肋骨上的伤口,王玉满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的疼,闷哼一声,挣扎了几下,在几名警察地搀扶下,才缓缓站起身,可手里的炒勺却没有扔掉。
看见有这么多的警察围着陈天龙,王玉满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站在他的身后,喜滋滋的,想亲眼看着他如何被抓获,好解心头之恨。
当眼看着陈天龙劫持李英琦快走出门口时,王玉满有些着急,瞧见手中的炒勺有了主意,蹑手蹑脚地从背后接近陈天龙,举起炒勺照着他光秃秃的后脑壳就下了狠手,这一砸,用尽了他平生的力气。
陈天龙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给他致命一击的竟然是看似弱不禁风的糟老头子。
忽闻脑后恶风不善,回头一望,再想躲已然来不及,脑门上挨了重重的一击,顷刻间,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一侧歪,搂着李英琦的双手不自主地松开了,水果刀也离开了李英琦的咽喉。
这是一场钢铁与血肉之躯之间的激情碰撞,再坚硬的骨头,在钢铁面前也要相形见绌,甘拜下风。
说时迟那时快,埋伏在别墅外花丛中的王浩东手端着狙击步枪,对准陈天龙的秃头及时射出了一颗正义的子弹,却打的有些偏,只打在了他的肩头,一道血箭溅射开来,陈天龙一吃痛,顺着李英琦的身体渐渐下滑,手中的水果刀下意识的往前一送,捅进了她柔软的小腹。
“啊。”李英琦大叫一声,手捂着肚子倒在了地板上,鲜血顺着芊芊细指汩汩而出。
王浩东懊恼地骂了一声,又射出了第二颗正义的子弹,这一次正中靶心,陈天龙的脑门上瞬间开了花,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猩红的血液四散溅射,肮脏的躯壳倒在了李英琦的脚下。
一向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二秃子陈天龙就此伏法。
“英琦。”李铭剑大喊一声,箭一样冲了过去,蹲在地上,缓缓地抬起李英琦上半身,放在怀里紧紧地搂住,顺眼望去,小腹上伤口处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染红了凌乱不整的衣衫。
“铭剑……我……我好幸福……”时隔二十余年,再一次被所爱之人搂在怀里,李英琦百感交集,心里像吃了蜜饯一样甜,丝毫感觉不到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
“英琦,先不要说话,保持体力,”李铭剑转过头,对着其余人大喊道:“快叫救护车,快。”说完,伸手轻轻地拂了拂李英琦额头上散乱的秀发,搂得更紧了……
李少波吩咐着众人清理现场,见旁边刚才那个勇猛无比的老汉王玉满站在原地捏呆呆发愣,惊魂未定,知道他是被枪声吓傻了,忙走过去握住了他的双手,感叹道:“老王二哥,刚才多亏你了,你,你受苦了。”
王玉满这才缓过神来,一行老泪顺着饱经沧桑的老脸尽情地流淌,握着李少波的双手,只是不住地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救护车及时赶到,李铭剑抱着李英琦轻轻地放到了担架上,不舍地望着救护车疾驰而去。
一切都结束了,大队人马散去,李铭剑等人搀扶着老汉王玉满回到了公安局指挥大厅。
在指挥大厅里,当着李铭剑、徐天来和李少波的面,王玉满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七年前,王玉满担任东平县红旗煤矿矿长。当时,国内煤炭市场持续低迷,有市无价,加上设备老化问题严重,生产效率降低,难以为继。经市里、县里研究,决定对煤矿进行改制转卖,天鸿集团有意接收,经专业矿产评估师评测,煤矿估值达两亿元。
然而,在签署转让合同时,王玉满却发现了猫腻:合同有两份,一份标明转让价格是正常估值价,标明的煤矿实际可开采储量为29.64MT;另一份转让价格仅仅有八千万元,可开采储量仅有16.25 MT,差了整整一半还多。最后真正签署的就是第二份合同,第一份合同不过是拿来转移视线,是个障眼法。
这是阴阳合同,有人在低价转卖煤矿,侵吞国有资产。
作为老矿长,王玉满对煤矿的实际情况一清二楚,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偷偷地把两份合同复印了一份,自己藏起来一份,以留作证据。
王玉满找到时任县委书记的黄德平和县长齐国运,反映此事,得到的答复却是说他无理取闹,无中生有,煤矿转卖合理合法,公正公开,不存在任何问题。
做为县里两位主要领导,对此事不可能不知情,却矢口否认,王玉满意识到黄德平和齐国运就是幕后的操作者,官商勾结,他们一定是拿了天鸿集团的好处,才胆敢做出如此违法的事情来。
县里不行,王玉满又去找了时任东阳市市长陈志强,没想到他竟然也说自己是无理取闹,简直是胡说八道,并把自己赶出了办公室。
事后,王玉满才知道,陈志强就是天鸿集团董事长陈天鸿的亲叔叔。
三年前,城关镇大旺村、营盘村和榆树林村相继出现了房屋裂缝、地表水污染等沉陷区才会有的现象,王玉满断定,这肯定是天鸿煤业公司越界开采造成的,先后又找了陈天鸿、齐国运和黄德平,讨要说法,仍无功而返。
之后又找过县委书记王爱军和县长李源,正当他们准备调查时,却被黄德平和齐国运联手将他们调离了东平,此事不了了之。
几年来,王玉满一直在上访,陈天龙带着打手不断地来家里骚扰,他们也猜到了王玉满手中有证据,只是不知道具体都有些什么,威胁他放老实点,早点交出手中的东西,不然会打断他的腿,让他们一家永远不得安宁。
在李铭剑上任前一周左右,王玉满去了省城海宁市,费了一通周折,终于将举报信递送到了省委书记高向前的手上。
家里出事儿那天,像往常一样,老伴周秀芝一大早就去了侄子李二牛家帮着照看月子,王玉满在院子里做着活计。晌午时分,黑头带着几辆铲车和大批手下浩浩荡荡地来到家门前,不由分说,铲车一铲子下去,“轰隆”一声,房子倒塌,地面瞬间塌陷,露出了一个深坑。
住进医院后,当天晚上,正是二秃子陈天龙领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王玉满劫走了,就藏在鑫港大酒店内。
“二秃子一直嚷着要拆我的家,我知道,他是想毁掉我手里的证据,”王玉满望着李铭剑,“嘿嘿”一笑,“二秃子就是个笨蛋,我还留了一手,所有证据现在就在我老伴身上。”
原来是这样。
听完了王玉满老汉的讲述,李铭剑彻底地明白了,真正的内幕远比越界开采要严重的多,怪不得黄德平、齐国运,乃至陈志强对天鸿集团的态度是如此的暧昧,甚至在公开场合都赤裸裸的庇护,简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真相大白于天下,李铭剑倒是越发的平静了,愤怒之外,更多的却是痛心。齐国运他们身为党和国家培养起来的高级干部,掌握着公共权力,却干着违反党纪党规、社会主义道德和公序良俗的勾当,胆大妄为,不收手、不收敛,严重的违背了党性原则,给党、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巨大的危害,其负面影响更远、更深、更广。
李铭剑紧紧地握住了王玉满的手,用力摇了摇,说道:“老哥,你受苦了,你做的对,为我们整个东平县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儿,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和全县百姓谢谢你。”
王玉满也有些动情,不禁老泪纵横,颤抖着说道:“李县长,应该是全县百姓都谢谢你才对,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官儿,我们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两个人正在发着感慨,纪委书记安如海打来电话,说曹海川死活要见市长黄德平和齐国运,说不让见就绝食,怎么办?
李铭剑的回答就两个字——不让。
“见齐国运有情可原,见黄德平干什么?”李铭剑自然自语道。
“黄德平是曹海川的亲姐夫。”王玉满给出了答案。
亲姐夫?李铭剑本不想见曹海川,可一听他和黄德平之间还有这层关系,来了兴致。转身对李少波说,安顿好王玉满,安排人去他老伴那儿取材料,遂和徐天来离开公安局去了县纪委。
曹海川悠闲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多严重,还在盼望着齐国运和姐夫黄德平来救他。
一见到这个肥硕的身躯,李铭剑就气不打一处来,“曹海川,你不老老实实的交代问题,瞎胡闹什么?”一声厉喝,惊醒了曹海川的美梦。
见是处处和自己过不去的李县长,曹海川翻了翻小母狗眼,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来干什么,我要见的是齐书记和黄市长,其他人我一概不见。”
“不是你想见谁就能见到谁,老实交代问题,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交代什么?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和你我说不着。”曹海川头扭向了一边,不理不睬。
“哈哈哈,”李铭剑气急反乐,“你不知道要交代什么是吧,好,我来告诉你,但是,这不算是你自己交代。一、你包养情妇,作风腐败,三个半月前,东阳市西街商场里我亲眼所见;二、你贪污城关镇八十四万扶贫款,这是经济腐败;三、你每年从天鸿集团抽红几十万元,这几年下来,怎么也得有几百万了吧?”
不听则可,一听到这些,曹海川腾地坐起身来,巨大的头颅上挂满了冷汗,小眼珠不再滴溜溜乱转,直直地盯着李铭剑,张大了嘴巴,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还有,你不要再期盼着有谁能来救你,陈天龙暴力抗法,已经被击毙,王玉满也被警方解救,所有地下黑幕已经大白于天下,至于你口口声声想要见的人,只怕是也难逃党纪国法的制裁,你好之为之吧。”李铭剑又适时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啊?曹海川嘴巴张得更大了,吐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即脑袋往下一耷拉,瘫成了一堆肉泥。
良久,又抬起头,转动着小眼珠,弱弱地问道:“如果我交代另一个黑幕,也是关于黄市长,啊不,是黄德平和齐国运的,算不算我立功?”他是豁出去了,听闻靠山倒了,心里原本很牢固的防线瞬间崩塌,这个时候,什么姐夫不姐夫的,保全自己要紧。
李铭剑又是一惊,另一个黑幕?看来这东平县原来的一、二把手真是不简单啊。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如果有价值,可以算你立功。”
“好吧,我全说,”曹海川坐直了身子,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八年前,东平机械厂转卖给陈天鸿时,县委书记黄德平和县长齐国运吃了回扣,做了两份阴阳合同,把市值一个多亿的厂子以仅仅一千万的超低价格卖给了陈天鸿。而陈天鸿接手后,并没有履行承诺,随后就把所有职工买断,光是靠卖机器和废铁就赚了两个多亿,这还不算,他用机械厂地皮搞房地产开发,赚的钱更是无法计算。最后,陈天鸿才用赚来的钱买下了红旗煤矿。”
“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
曹海川有些急了,抹了一把汗,拍着胸脯说道:“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家里有当时的买卖合同副本,就在衣柜的最下层,我老婆知道在哪,还有,当时我就是东平机械厂的财务科长,所以我才了解得这么清楚。怎么样,李县长,这算黑幕吧,应该算我立功吧。”
李铭剑没有回答,显然,他又被震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在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和县长身上,竟然有着两起惊天黑幕,而这两起惊天黑幕竟然是连环相扣,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又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权力?都不能用道德败坏来形容,这简直就是禽兽,是畜生所为。
不能再耽搁了,李铭剑拿着王玉满和曹海川提供的所有证据,连夜赶到了东阳市,直接敲开了市委书记的家门,与李建国畅谈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市委书记李建国拿着所有材料急急赶往省城海宁市,在省委书记办公室门前堵住了正要出门开会的高向前……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3 09:05:04 +0800 CST  
四十五
一周之后,海宁省委副书记陈志强在办公室被中纪委来人带走。同一天,在东阳市反腐倡廉干部大会上,正在发言讲话的市长黄德平被海宁省纪委来人带走。
东平县委书记齐国运开着车一路狂奔,来到大北岭坡顶时,弃车登山,爬上了大北岭最高峰。此时的他面露狰狞,几近疯狂,冲着东平的方向竭嘶底里地大喊着:“东平是我的,谁也别想抓到我,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跳下了山崖……
天鸿集团董事长陈天鸿在南方某省省会国际机场即将登机逃亡国外时,被东平县警方抓获。
一个月之后,东平县十届人大三次会议举行第二次全体会议,选举李铭剑同志为东平县县长。随后,东阳市委组织部下发了一纸任命:任命李铭剑同志为东平县县委书记;任命徐天来同志为东平县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
李英琦康复出院后,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匆匆地离开了东平,只给李铭剑留下了一条短信,寥寥数字:我走了,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不必挂念,保重!
十一前夕,县委县政府在大旺村召开了东平县采煤沉陷区异地搬迁安置分房大会,通过公开抽签的选房方式,所有受灾村民喜领了盼望已久的崭新楼房。
村民们载歌载舞,扭起了欢快的大秧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李铭剑被村民簇拥在舞台中央,跟着节奏,也跳起了舞。
东平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欢乐。
李铭剑笑了,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在他的心里仍然在想着受灾百姓,在想着为他们再做些什么。
前方的路还很长。
目标却是振奋人心——
致力改善沉陷区生态环境的“青山绿水”工程才刚刚起步……
(全书完)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4 13:25:56 +0800 CST  
故事梗概:
时任东阳市西河县常务副县长李铭剑,临危受命,担任东平县代理县长,全面接管采煤沉陷区整体搬迁安置工作。上任仅半个月,地处采空区的大旺村接连发生两起地陷事件,受伤老汉王玉满在医院神秘失踪,牵出非法越界开采、低价转卖国有煤矿大案。东平地下暗流涌动,官商勾结,市长黄德平和县委书记齐国运强势霸道,将东平经营得铁桶不破,以天鸿煤业公司陈天鸿兄弟为首的黑恶势力猖獗一时。副县长张林成遭遇离奇车祸惨死、副县长孙延平含恨而亡、拘留所里重要嫌疑人蹊跷遇害,血案连连相扣。初来乍到,敌友不分,又接连蒙冤受屈,省里高官横加阻拦,前路受阻,困难重重,李铭剑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在市委书记李建国的鼎力支持及常务副县长徐天来、县公安局长李少波等人的帮助下,李铭剑不惜牺牲生命与他们进行了殊死斗争,一批问题官员的劣迹逐渐浮出水面,一个个巨贪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5 13:12:45 +0800 CST  
时任东阳市西河县常务副县长李铭剑,临危受命,担任东平县代理县长,全面接管采煤沉陷区整体搬迁安置工作。上任仅半个月,地处采空区的大旺村接连发生两起地陷事件,受伤老汉王玉满在医院神秘失踪,牵出非法越界开采、低价转卖国有煤矿大案。东平地下暗流涌动,官商勾结,市长黄德平和县委书记齐国运强势霸道,将东平经营得铁桶不破,以天鸿煤业公司陈天鸿兄弟为首的黑恶势力猖獗一时。副县长张林成遭遇离奇车祸惨死、副县长孙延平含恨而亡、拘留所里重要嫌疑人蹊跷遇害,血案连连相扣。初来乍到,敌友不分,又接连蒙冤受屈,省里高官横加阻拦,前路受阻,困难重重,李铭剑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在市委书记李建国的鼎力支持及常务副县长徐天来、县公安局长李少波等人的帮助下,李铭剑不惜牺牲生命与他们进行了殊死斗争,一批问题官员的劣迹逐渐浮出水面,一个个巨贪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来自天涯社区客户端)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6 19:53:10 +0800 CST  
四十五
一周之后,海宁省委副书记陈志强在办公室被中纪委来人带走。同一天,在东阳市反腐倡廉干部大会上,正在发言讲话的市长黄德平被海宁省纪委来人带走。
东平县委书记齐国运开着车一路狂奔,来到大北岭坡顶时,弃车登山,爬上了大北岭最高峰。此时的他面露狰狞,几近疯狂,冲着东平的方向竭嘶底里地大喊着:“东平是我的,谁也别想抓到我,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跳下了山崖……
天鸿集团董事长陈天鸿在南方某省省会国际机场即将登机逃亡国外时,被东平县警方抓获。
一个月之后,东平县十届人大三次会议举行第二次全体会议,选举李铭剑同志为东平县县长。随后,东阳市委组织部下发了一纸任命:任命李铭剑同志为东平县县委书记;任命徐天来同志为东平县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
李英琦康复出院后,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匆匆地离开了东平,只给李铭剑留下了一条短信,寥寥数字:我走了,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不必挂念,保重!
十一前夕,县委县政府在大旺村召开了东平县采煤沉陷区异地搬迁安置分房大会,通过公开抽签的选房方式,所有受灾村民喜领了盼望已久的崭新楼房。
村民们载歌载舞,扭起了欢快的大秧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李铭剑被村民簇拥在舞台中央,跟着节奏,也跳起了舞。
东平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欢乐。
李铭剑笑了,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在他的心里仍然在想着受灾百姓,在想着为他们再做些什么。
前方的路还很长。
目标却是振奋人心——
致力改善沉陷区生态环境的“青山绿水”工程才刚刚起步……
(全书完)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8 11:47:53 +0800 CST  
原创不易,严禁转载!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29 15:43:02 +0800 CST  
顶帖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30 10:37:28 +0800 CST  
小说己连载完,感谢朋友们的厚爱!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30 16:03:57 +0800 CST  
六月的天儿就像小孩的脸儿,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瞬间就被狂风招呼过来的乌云布满了,没有一丝缝隙,低沉、可怕。
一辆挂着东平县牌照的黑色帕萨特轿车急匆匆地行驶在国道上,两旁直挺挺的杨树齐刷刷地往后倒去。
“小郝,再快点,再快一点……”李铭剑斜靠在后座上,紧闭着双眼,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摸出手机,找出常务副县长徐天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良久,手机没有任何反应,一连几次,皆是如此。
“县长,这里是大北岭,信号盲区,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东平。”侦察兵退役的郝剑依然保持着当兵时的作风,说话言简意赅,绝不拖泥带水。
“哦,我忘记了。”李铭剑用手抚着发胀的双眼,转过头,望着树木葱郁的大北岭,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刻,黑压压的积雨云已漫过了大北岭最高峰,游走在半山腰间;山脚下蔼蔼雾气泛起,乳白的轻纱穿过重山,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脚印;青翠的树木被浸润得晶莹剔透,疏密有致,傲娇得更加挺拔。此时此景,宛如人间仙境。
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一切都静谧的可怕。
“要下雨了,搞不好是场大暴雨……”李铭剑喃喃道。
昨天晚上,李铭剑抽空回了趟东阳市,在陆军医院陪了老岳父一晚上。老爷子离休多年,身体一直很硬朗,前几天在小区内散步时被电动车撞了一下,造成右腿腓骨骨折。今天是星期天,李铭剑本想陪老爷子再待上一天,在床前尽尽孝,晚上赶回东平,这一走又不知啥时候能回来。
中午,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
“李县长,出事了,城关镇大旺村上午拆迁时发生了地陷,三户民宅全陷进去了……”话刚说到一半,常务副县长徐天来的声音就被震天的机器轰鸣声淹没了。
“什么,又是地陷?有没有人员伤亡,展开救援了吗?”李铭剑不忍心打扰熟睡中的老岳父,手捂着电话疾步走出了病房。
“一人被埋在地下,生死不明,我现在就在现场组织救援呢……我已经派小郝去接你了……”电话里嘈杂声很大,后边的话李铭剑没有听清。
合上电话,李铭剑怔了足有十秒钟。五月二十二日,也就是十七天前,在东平县城通往刘家集乡的省级公路上,西出城关镇大旺村一公里处,一辆载有二十多人的中巴车在正常行驶。突然,光滑平整的柏油路面发生了地陷,地面瞬间露出一个直径约有十米、深三米的大坑,中巴车毫无征兆地陷了进去,九人不同程度的撞伤、擦伤,司机受伤最重,额头被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划开了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大口子,深可见骨,右前臂和右腿胫骨骨折,所幸没有造成人员死亡。现在,所有受伤人员还在医院接受治疗。
“铭剑,是不是县里有事?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妈呢。”妻子宫彩霞温柔的话语声打断了李铭剑的思绪。
“彩霞,我真得回去了,县里……”
“回去吧,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瞧你,到东平才不到半个月,这就瘦了。”彩霞望着丈夫棱角分明、写满疲惫却又仍旧英气逼人的脸,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李铭剑今年才四十四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两人结婚十七年,一直是聚少离多,分居两地。妻子宫彩霞一直在东阳市第一中学当语文老师,李铭剑先是在团市委任干事、基层工作部部长,两人度过了难得的六年蜜月期。后来,李铭剑外调至东阳市西河县任沙锅镇党委书记、西河县副县长,这一走就是七年,沙锅镇距东阳市有一百三十公里远,每个月才回家一次。七年后,李铭剑又调回东阳市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市文明办主任,两人才又团聚在一起。可仅仅过了半年,也就是四年前,一纸调令,李铭剑又回到了西河担任常务副县长,七十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李铭剑只好又当起了“苦行僧”。
这真是应了吕本中所写的那首《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相离;恨君却是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李铭剑父母早亡,岳父岳母年龄也偏大,只有彩霞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彩霞在操劳。十七岁的女儿在上高中,李铭剑是经济学硕士,却从未辅导过女儿。随着职务的升迁,一直在外地,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作为丈夫、父亲及赡养老人的责任全部落在了妻子那略显瘦弱的肩头。好在彩霞是个中国传统意义上典型的贤妻良母,她给予李铭剑更多的是理解、包容及浓浓的爱意。
亏欠妻子的真是太多了。
李铭剑伸出双手捧着妻子的脸,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泪,满是愧疚地点了点头,“彩霞,老婆,家里全靠你了……我去跟咱爸道个别。”
老爷子已经醒了,慈祥地看着轻轻走进来的姑爷子,目光里满是浓浓的爱意,这种爱已经超出了翁婿之间的感情,流露出来的完全是父亲对宝贝儿子的那种溺爱,不掺假、不夸张。
老爷子大手一挥,下命令似的,“走吧,工作要紧,家里有我呢,啥你都不必惦记。”
“爸,县里有急事,我……”
“嗯,我知道。铭剑啊,你现在是主政一方的父母官,身上担子重,不比我们这小家,走吧。”
李铭剑郑重地点了点头,转回身大跨步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顿了顿,回身向老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老爷子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
男人之间的真情实感往往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哭诉,也不必煽情,无需用过多的言语赘述,愧疚与不舍,担心与疼爱,嘱托与期望,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全包含在其中,此时无声却胜似有声。
车子终于驶进了东平县城。东平县并不是主产煤区,地下煤炭储量不及邻近西河县的一半,却也因煤而兴起,节次鳞比的高楼,车水马龙的街道,装修考究的酒店、商场,到处都透露着现代化气息。李铭剑无暇顾及这些,仍在想着心事儿,一夜没合眼带来的困意和疲倦,也被再次的塌方事件打跑了。
城关镇紧依县城,大旺村距县城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在这个距离上再次发生地陷,这是李铭剑万万没有想到的,半个月之内大旺村接连发生两起地陷事故,这绝非偶然,看来东平这个产煤第二县的地下还真是不平静啊!地下的煤矿到底挖到了哪里,县城是否安全?李铭剑不敢再往下想。
矿区在刘家集乡境内。刘家集乡整体搬迁安置和相邻的城关镇大旺村、营盘村、榆树林村搬迁安置工作,是李铭剑就任东平县代县长之前就已经制定好的,作为市委市政府全年工作的重中之重,东阳市市长黄德平要求务必在今年入冬前完成,确保搬迁区所有百姓平安度过冬天,即“暖冬工程”。大旺村、营盘村和榆树林村并不是主矿区,县委书记齐国运却要求先从这三个村开始拆迁,并且要在六月底前全部拆迁完毕,用他的话来说,三个村人口比较少,拆起来快一些,先打打样,为刘家集镇整体搬迁打个基础。可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在时间上紧得很。
李铭剑虽有不同的看法,只碍于自己初来乍到,不好说什么。一种隐约的、说不出的担忧弥漫在心头,至于是什么样的担忧,李铭剑现在还说不出,这种担忧是他为官多年来都没有过的,甚至是之前他在西河县担任常务县副县长专门处理产煤沉陷区搬迁安置工作时都未曾有过。看来,东平产煤沉陷区搬迁安置工作刻不容缓,迫在眉睫,可是,会一切如常所愿,顺利完成、平稳过渡吗?这又会将是一场怎样的硬仗啊!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19-12-31 14:21:35 +0800 CST  
小说己连载完,寻出版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20-01-02 10:31:31 +0800 CST  
感谢朋友们的厚爱,小可在此表示感谢!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20-01-02 16:29:40 +0800 CST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在这里一并谢过了。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20-01-03 14:26:02 +0800 CST  
时任东阳市西河县常务副县长李铭剑,临危受命,担任东平县代理县长,全面接管采煤沉陷区整体搬迁安置工作。上任仅半个月,地处采空区的大旺村接连发生两起地陷事件,受伤老汉王玉满在医院神秘失踪,牵出非法越界开采、低价转卖国有煤矿大案。东平地下暗流涌动,官商勾结,市长黄德平和县委书记齐国运强势霸道,将东平经营得铁桶不破,以天鸿煤业公司陈天鸿兄弟为首的黑恶势力猖獗一时。副县长张林成遭遇离奇车祸惨死、副县长孙延平含恨而亡、拘留所里重要嫌疑人蹊跷遇害,血案连连相扣。初来乍到,敌友不分,又接连蒙冤受屈,省里高官横加阻拦,前路受阻,困难重重,李铭剑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在市委书记李建国的鼎力支持及常务副县长徐天来、县公安局长李少波等人的帮助下,李铭剑不惜牺牲生命与他们进行了殊死斗争,一批问题官员的劣迹逐渐浮出水面,一个个巨贪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20-01-04 17:58:36 +0800 CST  
小说曾用名苍茫利刃,忽觉不妥,遂改成此名!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20-01-05 11:55:11 +0800 CST  
谢谢朋支
楼主 筱曦儿  发布于 2020-01-09 16:44:05 +0800 CST  

楼主:筱曦儿

字数:160015

发表时间:2019-12-01 06:10:0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2 10:46:33 +0800 CST

评论数:12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