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朗方格(小说连载)远古的神秘 诡异的爱情

第三章:仙女湖



十一、仙女湖的传说

沐染一早起来,正赶上那个会说一口流利汉语的年轻牧人从外面回来。沐染问年轻牧人知不知道山里的雪什么时间能化?年轻牧人说没准,山里的雪化得慢,一场大雪之后,有时七八天就化了,有时十天半月也没有动静,最长的时间一个多月都通不了车。沐染说那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别的路线可以过去。年轻牧人说别的路是背夫走的山路,这样的时候,人都没法走。这条公路就是通往夏尔巴人部落最好走的道路。沐染说如果他们徒步前往夏尔巴人部落,可不可以走过去?年轻牧人说走路进去路倒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积雪很厚,但路面还是可以辨认的。只是雪地不好走。说到这里,年轻牧人摇摇头,说还是不行,太危险。沐染说是不是山里有什么猛兽?年轻牧人说猛兽倒没有,主要是路不好走,雪路化冻时很滑,许多的路段都在悬崖峭壁之上。从牧场到夏尔巴人部落还有五十多公里的路程,路上没有人烟。他们一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到,路上吃住都没有办法解决。沐染说只要路能走,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大家都带有干粮和帐篷、睡袋,可以在外面露营。
牧场的早晨很冷,沐染看到年轻牧人冻得通红的两耳,把挂在脖子上的耳套摘下来,给年轻牧人戴上,说送给他了。年轻牧人说了声谢谢,没有推辞。沐染问年轻牧人有没有去过夏尔巴人部落,知道不知道夏尔巴人的模样?年轻牧人说他没有去过夏尔巴人部落,但夏尔巴人他见过。个子不大,男女都用头顶一个背篓,一个个背着上百斤的东西都健步如飞。年轻牧人知道一行人要去夏尔巴人部落,让沐染小心,千万不要和当地人结怨。说那里的人会下蛊报复人的。
沐染知道蛊的故事在我国的许多地区都有流传,特别是西南一带的山里。传闻中的下蛊手法千变万化,使得蛊在大众眼里既是畏惧,同时也神秘莫测。据说每个下蛊者都有和别人不同的方式,如果有人中蛊,不是施蛊者详加叙说,中蛊者至死都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要是得不到施蛊者的解救,中蛊者必然求助无门。其他人纵是施蛊高手,也只能解自己下的蛊,对别人下的蛊也是束手无策。没有想到在这里又听到了这种传闻。
年轻牧人说中了蛊的人一般都不会很快发作,有的是几个月、半年后才发作,有的甚至要一二年之后才发作,让人防不胜防,让中蛊者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蛊,就是有人发作时知道自己中蛊,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的蛊,更不知道下蛊者是何人。
牧人最后劝诫沐染,蛊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千万要记在心里。
沐染看着早晨的牧场,四周的群山山势峻峭,拿当曲哗啦啦地从牧场中间淌过,河面上升着淡淡的雾霭。牧场上的积雪已基本溶化,露出枯黄的草叶。三三二二的牛羊散落在牧场,风中有隐隐的牛铃声传来。太阳已经离开山顶,天空一片明净。沐染呼吸着牧场早晨的空气,觉得特别的清爽。
陶陶从屋里出来,告诉沐染,在前面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一个仙女湖。那里的风景非常漂亮,那里的湖水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那是人们心目中的圣湖,牧人们从来都不到湖边去放牧。陶陶说相传有一个山里的女孩子,她的情人当兵去了,女孩子天天在山里等着情人归来。有一天,女孩子得知情人战死,伤心地哭了几天几夜。然后女孩子就出山寻找她的情人。女孩子走后,她住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湖。人们都说那个湖是女孩子哭出来的。女孩子走后没再回来,有人说她没有找到她情人的坟墓,所以还在一直找着。沐染听了这个故事,说传说有些忧伤。沐染问陶陶是从那里听到这个故事的?陶陶说是她向牧人们打听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时,牧人们告诉她的。牧人们还说这是真事,不是故事。陶陶说她想去仙女湖看看。昨天要不是若然拦着,她差一点就一个人去了。
沐染想了一下,说他已经问清楚了,去夏尔巴人部落的路只是不能通车,徒步没有问题,大概要走两到三天的时间。陶陶说太好了,她早就不想在牧场里呆着。这两天困在牧场,她憋得难受死了。陶陶说说走就走,今天就走,晚上赶到仙女湖去露营。沐染说他也是这样想的,这就去和大家说说去。陶陶说要是大家都不走,那就他们俩一起走。
两个人回到石屋,大部分人还装在睡袋里。只有子归和默扬两人坐在一起相谈正欢。陶陶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前面的路可以走了,有愿意今天走的就赶快起床,准备出发。
土豆从睡袋里伸出脑袋,说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小道消息?
沐染把他打听到的情况和他的想法简单地向大家做了一个介绍。说困在牧场也不是个办法,能走就走吧。
子归听说有个仙女湖,一下来了精神。他说古人认为仁者爱山,智者爱水。他是仁智兼备,又爱山又爱水。
默扬和若然认为人多力量大,遇上事情也不怕。
二小姐再难走也不会难过昨天的风林,有昨天的风林垫底,什么样的艰难困苦她全能对付。
土豆说沐染真是个当党代表的料,几句话就把一盘散沙捏到了一块。本来他打算今天不睡到太阳照屁股决不起床的,看来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二小姐说就是今天不走,在这个屋子里,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死胖子的愿望长眠在这里也不能实现。
早晨出去放牧的牧人们陆续回到了石屋,听说旅行者们今天要离开,牧人们烧了几壶开水,灌满了大家的水壶。临出门时,沐染拿出一付半指的户外手套,让陶陶送给牧人留个纪念。陶陶把手套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牧人,其他的旅行者见状,也各自拿出一些墨镜、口罩,围脖之类的东西送给牧人们。牧人们收了礼物,都很开心。只有柳也拿出一张五十元面值的纸币,让牧人们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收下了。
离开牧场的时候,牧人们给旅行者们一人脖子上套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只有柳也没有牧人献哈达。柳也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一个人背着包先走了。牧人们在门外唱起了歌,虽然大家不知道唱的什么,但心里都清楚这是牧人们的祝福。牧人们的歌声,唱得几个女孩子眼泪汪汪的。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2 16:21:19 +0800 CST  
十二、一路奇葩
在路上,陶陶问沐染,为什么牧人们没有送哈达给柳也?沐染说因为柳也的行为让牧人们认为他不是他们的朋友。
陶陶说这次来西藏真是大开了眼界。原来只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却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鸟。陶陶说在拉萨住的那家青年旅社里,有一个二十多个床位的大间,号称“疯人院” 。这里平时看不出什么异样,夜深人静时,才会开始热闹。陶陶说有一天夜里,她拉着若然进入“疯人院” 拜访。一进门,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屋子里灯火通明,有人在打手鼓,有人在弹吉他唱歌,有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有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还有一个女孩子坐在床上闭目打坐。屋子里的人各行其事,她们进去后,也没有人看她们一眼。她们走近那几个正在讨论的人身边,他们头也不回,热烈地讨论着藏地人为什么不使用厕所的问题。这个问题专业性太强,她们插不上话,便转向那个正在弹吉他唱歌的年青人。年青人正好唱完了一曲,正在酝酿下一曲。年青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正对着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若然好奇地问那个年青人是在唱摇篮曲还是催眠曲?年青人翻了一下白眼,说女孩正在做梦,他现在是女孩的梦中情人。还想再问,被年青人示意制止了。年青人压低嗓门,让她们不要惊醒那个女孩,否则那个女孩睁开眼一看到他,就会吵着要裸奔的。
这时,走在前面的柳也早已停住脚步,正站在已经在化雪的路上等着大家。他看着大家脖子上迎风招展的哈达,说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和陶陶并排走着的若然说在西藏,确实是奇人无数。她认识一个来自湖北的小伙子,他从成都出发,用了二个多月的时间,徒步走到拉萨。沿途他没有坐一次车,他的目的仅仅是看看自己的毅力和恒心。她还认识一个内蒙的小伙子,他骑着一辆人力三轮车,车上装着他的家当,包括煤气炉煤气罐,大帐篷和粮食蔬菜。他从中国的最北端骑到最南端,再从广西云南进入到西藏。他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就象他骑着马在草原上行走一样。
柳也听到了若然的话,有些不屑地说来西藏的大多是一些不正常的人,所谓的失恋、失业、失常的三失人员。
一直跟在若然傍边的子归说话也不能这么说。他认识一个小伙子,是个行将毕业的大学生,他到西藏的目的是做一次生存体验,锻炼一下自己生存和与人沟通的能力。他是一路搭车过来,一路的景区没有买一张门票,最多时带过十几个人进入一个景区,一张门票都没有买。除了吃饭住宿,他几乎没花多余的钱。有一次同屋的几个人相约去吃石锅鸡。他们一行六人找了一家专门做石锅鸡的菜馆,标价是三百五十块钱一锅。这时这个小伙子站起身,自告奋勇地说他去找老板聊聊,争取给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小伙子不一会就带着老板过来了。老板笑眯眯地说欢迎大家来品偿他的手艺,今天他优惠,三百块钱一锅,吃一锅送一锅,吃到大家满意为止。大家惊愕地看着小伙子,不知道他给菜馆的老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菜馆的老板大出血。
一直和大家交流不多的默扬也开了口,他也认为柳也的观点有失偏颇。每个人到西藏的目地不同,西藏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地方,在这里你只要不伤害别人,不管你的行为有多怪异,都不会有人瞧不起你。
这时,一直走在队伍最后的土豆突然大声地宣布,回到拉萨后,他要去支持祖国的民政事业发展。
大家都以为他要捐款或者捐献什么,柳也劝他不要捐给民政部门,认为许多所谓的慈善机构对捐款的去向都是暗箱操作。不如直接捐给需要的人或机构,更能物尽所用。
土豆说他的钱已经花完,回不去了。大家才知道表错了情。原来土豆并不是要捐献,而是想去申请民政救济。
子归说要是这样,一起给他凑点路费也就是,何必去麻烦民政部门。再说民政部门也未必会搭理他。大家都纷纷表示愿意解囊相助。二小姐说不用麻烦大家了,她包养这个死胖子。陶陶伸手捅了捅沐染,说还是他最牛,家里的丫环都包得起小白脸。
土豆说他都打听清楚了。原来的收容遣送站已改为民政救助站,专门送有困难的人回家。救助的人登记后,就会被收留,然后被送回家。他们管吃管喝,还管住宿。只是进去后就不能再出来玩了。
有人狐疑这怎么象说的监狱?土豆说那不一样,民政救助站一二天就会联系安排送人回家的火车,毕竟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开支。土豆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支持民政救助站的工作,让他们的领导知道他们没有闲着。待他上了火车时,他就送民政救助站一封感谢信。感谢信他都已经想好怎么写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体验一下徒搭的感觉,不少人都是徒搭来到拉萨的,只不过他们搭的是汽车,他搭的是火车。
说到这里,大家才反应过来土豆的意思。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2 17:07:57 +0800 CST  
十三、普通喇嘛
一路上的雪都化得差不多,大家嘻嘻哈哈走着,黄昏之前就到了通往仙女湖的岔路口。从这里开始,路上的积雪多起来,一脚下去,直没到脚踝。
转过通往仙女湖指示路牌的路口,大家看见路中间有一个僧人,这个僧人盘坐在路中,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那猩红的僧袍鲜艳夺目。大家惊异地发现,这个手拈莲花的僧人光着两条胳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僧袍。沐染认出是普通喇嘛,但陶陶没有见过普通喇嘛,她问沐染这个喇嘛在干吗?陶陶话音未落,盘坐在路上的普通喇嘛蓦然张开眼睛,他的眼睛清亮异常。普通喇嘛一脸祥和,看不出来有多大岁数。普通喇嘛用生硬的汉语说,回头吧,这条路不通。
土豆有些奇怪,说大师不是去萨尔曲林寺吗?这不是通往萨尔曲林寺的路,也不是去萨尔曲林寺的方向啊?
普通喇嘛说在普通喇嘛眼里,所有的道路都是通往萨尔曲林寺的路,所有的方向都是去往萨尔曲林寺的方向。
土豆摇摇头,说太高深了。
柳也没有理会坐在路中间的普通喇嘛,说了声莫名其妙,就从普通喇嘛身边闯了过去。其他人也顺着柳也的脚印往前走去。普通喇嘛身形不动,没有阻拦大家。沐染知道普通喇叭是冲着子归而来,故意留在后面,示意子归同普通喇嘛沟通一下。然后才随等前面的陶陶而去。
普通喇嘛的眼睛直视子归。
子归不敢看着普通喇嘛的眼睛,他觉得普通喇嘛的眼睛像明净的镜子,会直接照到了自己的心里。
普通喇嘛叹了一口气,说子归还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子归说请大师指点。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看见子归没有跟来,就停住步伐等着子归。土豆说那个喇嘛不会是拦着子归化缘吧?陶陶说土豆这就不懂了,藏传佛教不这样化缘的。二小姐说没准子归是在让普通喇嘛算上一卦。柳也说他一个普通喇嘛有什么道行?肯定是在骗人的。子归和他瞎扯什么劲,浪费大家的时间。
沐染告诉陶陶,这个喇嘛前几天在曲玛古长城见过,法号普通,可不是什么普通喇嘛,是个高僧。
二小姐说这个喇嘛确实是有道行的,那天普通喇嘛拦着半天不让大家上曲玛古长城,结果晚上就看到了异端。
柳也说二小姐又在忽悠,他怎么没看见什么异端?
二小姐说又不是她一个人看见,当时沐染、子归都在场,大家都看见了。
柳也问二小姐看见什么了?
二小姐说美女。
柳也说难怪她半夜往沐染的帐篷里钻,原来是吓的。
陶陶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染。沐染说那天夜里确实是看到了一个穿白衣的女孩子。只是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土豆说一个个都是重色轻友,看到有美女也没人叫他一下。不像柳也,在牧场发现了美女,还屁颠屁颠跑大老远的跑来告诉大家。
陶陶说她是搭在到的牧场,都不知道什么古长城。陶陶问沐染古长城在什么地方?那里的景色怎么样?
柳也说一堆破石头,没有什么看头。
沐染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他拍了很多照片,找时间看看就知道了。
若然说看照片的感觉不一样,沐染看中的地方一定错不了。她回来时也去看看那个古长城。若然说着,看了看默扬。默扬点点头,表示同意若然的想法。
柳也见子归还不见踪影,说他去找那个喇嘛算算他的财运。
柳也走到那个路口,见普通喇嘛还是盘坐在雪地上,河洛蹲在对面,一脸的认识。柳也说河洛算的事业还是婚姻?他问普通喇嘛能不能帮他算一下他的财运?普通喇嘛说他不会算命。柳也一见没趣,伸手拉起了子归,说大家一直在前面等着,等他都等急了。
普通喇嘛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柳也拉着子归赶上大家后,土豆问柳也那个喇嘛算的他的财运如何?柳也说那个喇嘛小气死了,不肯给他算。柳也问子归那个喇嘛和他说什么说了这么长的时间?子归说真言。柳也问是什么真言?子归说啊嘛呢嘛迷哄。
一路走着,陶陶缠着要沐染讲他那天晚上在古长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沐染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看到一次大地录像。陶陶说大地录像是什么样的?沐染说和海市蜃楼一个原理。陶陶说海市蜃楼她知道,可惜没有见过。沐染告诉陶陶,那天晚上他们只是看到一个穿白衣的女孩子在古长城的废墟上飘过,时间不长,一会儿就消失了。说到这里,沐染突然想起了子归,沐染感觉子归冥冥之中和那个白衣女孩有什么关联。普通喇嘛和子归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肯定对他说了很多事情。沐染有些好奇,让普通喇嘛二次出面的背后,到底隐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想到这里,沐染不自禁地把目光向子归投去。只见子归走在一行人的中间,神态和平时看来没有什么不同。
很快仙女湖就到了。仙女湖面积不大,湖面已经冰封,湖周边的树木上挂满了雪淞。此时已是黄昏,淡淡的夕阳映衬着冰雪覆盖的仙女湖,那种色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一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避开湖面,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大家找到了一块凹地,可以扎下全部人的帐篷。趁着天还没有黑,所有人分成了二拔,一拔人负责搭帐篷,一拔人负责收集柴草。晚上在营地生一堆篝火,可以烧点热的东西吃,也可以取暖。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2 18:04:06 +0800 CST  

十四、公愤
沐染和陶陶把两顶帐幕并排扎在了一起,中间没有留通道。这是陶陶的建议,说是这样可以更好地相互挡风。若然笑陶陶是有所图谋,陶陶说她做了一路的电灯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千年的农奴也该翻身了。若然说她早就知道沐染的大名了,这些年她可没少听陶陶的念叨。沐染有些意外地看着陶陶,陶陶装作没有听到若然的话,埋头整理着帐篷。
几个人扎好帐篷不久,就听到柳也咋咋呼呼的声音。柳也和默扬、二小姐、子归几个人收获不错,搞回了一大堆柴草。柳也放下柴草,就挨个地问人要水喝。沐染说出门时牧场的牧人不是给大家的水壶灌满了开水,他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柳也说他把那些水倒了。那些水都是从河里打的,他看到牧场的牛羊在河里拉屎拉尿,这样的水他喝不了。柳也的话让几个女孩子听得直翻白眼,说大家只有这种水,要喝好的回家喝去。沐染觉得柳也这样太过了,他说牧场的牧人其实是一早出去打的水,那时牛羊都还在圈里关着。牧人们辛辛苦苦地给大家烧水,柳也这样有负于牧人们的一片热心。
土豆凑过来问柳也,说看他的模样家里肯定是个有钱人。柳也说他从小很苦,家里很穷,他父母身体不太好,一切都是后来靠自己。土豆问柳也现在身家有几个亿?土豆说别取笑他了,要有几个亿他还用得着这么拼命?他只是个做小生意的,手上有个十几二十万周转就很不错了。
土豆把头转向二小姐,问二小姐父亲是做什么的?二小姐说她从来不问父亲的事,只知道开了几个矿,具体她就不知道了。从小到大,她就知道父亲是送礼物的,她想到的没有想到的,她父亲都会买来送给她。
土豆又问子归的家庭情况。子归说他家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开了一个小公司,一家人都在公司里干。土豆说在这里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他问子归方不方便透露一些具体点的消息?子归说公司名叫恒远,经营一些小礼品。
若然说她知道恒远,她家的人都喜欢恒远首饰的设计风格,经常买恒远的首饰。若然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认识恒远的公子。何公子真是太谦逊了,恒远这样的公司还自称是小公司。那可是中国珠宝业的龙头企业。
接下来,其他人也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
陶陶家开着一家全国各省城都有连锁的商场。若然的家里是地产商。默扬的父母是大学教授。只有沐染的家庭是普通的退休公务员。
土豆也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情况,自称来自部队家庭,父母是不大不小的军官。土豆说没有别的意思,今天说这些,就是告诉柳也,这里随便那一位,都是有品味、有见识的。最低的学历也是大学本科,那个人没有一身的本事?在这些人面前,柳也有什么资格显摆?
土豆的发作让大家心里都有一种快感,柳也平时的行为大家都能包容,但他这些对待牧场的牧人们的热情和善良,引起了公愤。
柳也讷讷地一个转身走了。陶陶说土豆这样说柳也是不是重了?沐染说没有事,柳也不是一个计仇的人,他的本性不坏,只是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加上可能有些自卑心理作怪,常常爱在人前表现自己。只是不知道藏拙,反而老是现眼。其实许多时候,他这个人还是很可爱的。
两个人正说间,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阵浓烟,呛得两人慌忙逃离。回头看去,只见一团团浓烟在帐篷边上的空地上升起,随风四处奔逐,所有人都在往外跑。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柳也在生篝火。沐染知道雪地里的柴草水份很多,加上山里风大,篝火很难点着。如果没有足够的户外经验,就是点着了火,也容易形成火灾。沐染说看,这就是柳也。沐染说不能任由柳也这样瞎搞。他让陶陶去叫土豆,他自己到帐篷里取了一把折叠铲,来到柳也生篝火的地方。只见柳也泪眼婆娑,还在努力地对付着浓烟滚滚的柴草。
土豆跟着陶陶过来,沐染把手里装好的折叠铲扔给土豆,让土豆帮忙在边上挖一个大一点的行军灶。沐染说土豆这个部队子弟可别说自己连行军灶都不会挖呵?土豆笑了笑,说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土豆挖行军灶的时候,沐染让柳也回帐篷去歇着。柳也想留下来帮忙,沐染说他不帮忙就是最好的帮忙。沐染和陶陶好不容易用雪把柳也燃起的烟雾弄灭后,土豆的行军灶也挖好了。沐染用几根木棍搭了一个架子,架在行军灶上,然后在行军灶里生起了火。不一会儿,鲜艳的火苗就从行军灶里窜了出来。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月亮还没有升起。大家围坐在行军灶周围,合力做一锅热汤。锅是沐染的,不大,一次只能烧三四个人的份量的汤。没有水源,就化雪为水。沐染把锅子用一截登山用的钢丝索吊在木架上,水开后,各人便往锅子里添加食物。沐染带有汤料,子归往锅里扔了一小包五香牛肉,土豆加了一包豆腐干,柳也往锅里添了火腿肠,三个女孩子更绝。若然从包里拿出的是西红柿,陶陶拿出的是红萝卜,二小姐拿出的是黄瓜。
很快,香气就从锅子里飘了出来,大家拿着各自的杯子碗,在山里的寒风中,对着火堆,倒也不觉得太冷。就在大家期待着美味时,一个人影晃动,吊着汤锅的木架子轰然倒坍,汤锅倒翻在了火堆之上。
大家面面相觑。细看之下,原来是柳也慌乱中撞倒了吊着汤锅的木架。
土豆说他彻底无语。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2 19:08:23 +0800 CST  

十五、再见白衣女孩
重新生火做好汤,大家的兴致都没了。月亮升起来,四周一片清冷,大家陆陆续续都回了帐篷。只有子归和沐染还留在外面,陶陶坚持要帮着收拾残局,死活也不肯先回帐篷。沐染和子归小心地将火堆熄灭,再用泥土将行军灶填平。陶陶就在一边用雪水擦着锅子。外面的月光映在雪地上很亮,三个人都没有开照明灯。沐染本来想趁这个机会问一问白天普通喇嘛和子归说了一些什么,但碍着个陶陶,他就不好开口了。子归也是想和沐染说说自己的一些想法,听听沐染的意见。在一行人中,他很信任沐染,他在心里认为,这次旅行能够认识沐染,是他的幸运。因为陶陶的不肯离开,子归也没有办法开口。子归看得出来,陶陶很喜欢沐染,自从在牧场见面后,陶陶便一直跟在沐染身边,一付小鸟依人的模样。但和其他人相处时,陶陶显现的却是一种强势的性格。子归感觉陶陶和沐染之间,似乎是有故事的。
就在沐染和子归都在琢磨怎么让陶陶离开,或者陶陶在场如何说话时,忽然听到陶陶说有人在湖上溜冰。
沐染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湖面上掠过的身影。陶陶纳闷地说这个溜冰的女孩子不象是若然和二小姐?她是谁?难道仙女湖真的有仙女?沐染制止了陶陶的说话,压低嗓子告诉陶陶,从现在开始,陶陶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有的事情,他回头再告诉她。陶陶见沐染一脸的认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子归也认出了这个身影,他和沐染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三个人蹲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个湖面上出现的身影。
清亮的月光下,那个女孩子穿一身白衣,一头长发用一个精致的发箍箍着。她在光滑的冰湖上奔跑着,她跑动的身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很像是在冰面上滑过。她长发飞舞,衣袂飘飘,跑着离三个大约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她站那里双手抚胸,朝三个人蹲着的地方看过来。
三个人紧张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陶陶趴在沐染的耳边轻轻地说,她是不是发现咱们了?沐染伸手捂住了陶陶的嘴,示意陶陶别再出声。
月光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女孩的面容,那个女孩子面容皎洁,眉目秀丽,完全不似在曲玛古长城的废墟上看到的苍白而又憔悴的模样。女孩子一付飘然的神态,站在冰湖,她似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女孩子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转身走开了。但女孩子没走几步,竟然在冰面上跳起舞来。只见她时而舒展,时而狂热地舞动,在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中脱颖而出。她时而长发飞扬,时而婀娜多姿,在一个静止的天地里独自地舞蹈。这舞蹈是那样的飘逸,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看过的舞蹈,有着山风拂掠的节奏,有着江水流淌的韵味,有着天空中云彩飘动的旋律,有着细雨润物的气息。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节拍都牵动着人的心跳。这舞蹈不属于观众,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三个人蹲在那里看得呆了。这时,一阵风起,女孩子的身影悠然逝去。三个人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陶陶说这个女孩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半夜三更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出现?她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过一会儿又会回来?沐染说陶陶哪里来的这么多为什么,她刚才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人,那不过是一段大地录像。陶陶根本不信,说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沐染问陶陶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孩子跑的模样,人类能那样跑?陶陶想了一下,突然蹦了起来,说太过瘾了。陶陶问沐染在古长城的废墟上看到的是不也是这个女孩子?沐染说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陶陶说现在她相信了,之前她还以为是沐染在哄着她玩呐。沐染说希望陶陶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陶陶问为什么?沐染问陶陶还记不记得牧场的牧人告诉她的故事?陶陶说这个故事真的是真的?刚才那个女孩子是故事里失去情人的女孩?天呐,太不可思议了。陶陶说她恐怕管不住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去和人分享。沐染说最好别说,就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沐染又问陶陶还记不记得那个坐在路中间挡着不让大家过来的喇嘛?陶陶说记得,听说那个喇嘛在古长城那边也挡过道。沐染说那个喇嘛就是不让大家看见刚才的那个场景。陶陶说看了会怎么样?沐染说后果很严重。陶陶有点犹豫,她想了一下,说不对不对,那个喇嘛根本就不是挡着大家,只是挡住子归一个人……。说到这里,陶陶张大了嘴巴,说不会吧?……
沐染点点头,说就是她想的那样。
陶陶转头看着子归。
子归点点头,说普通喇嘛确实是不让他见到那个女孩子,说他们现在已经是身在两个世界,不会有结果的。但普通喇嘛只是极力劝戒,希望他放弃,具体的却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陶陶说了那个牧场的牧人告诉她的仙女湖的传说。子归说也许他是那个传说中的女孩子的情人,也许这只是一种猜测,真相另有机抒。之前他没有任何感觉,记忆也是空白。倒是知道后,心里反而有一种冲动,很想和那个女孩子聊聊。那怕是面对面地只说几句话。
陶陶说太刺激了,现实版的《聊斋》。她希望如果子归和那个女孩子发展下去,一定要告诉她,她保证为他保守这个秘密,她决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2 21:17:34 +0800 CST  
第四章:涂容沟




十六、冰棱世界
从仙女湖出来,拐了一个长长的弯后,公路又回到那当曲河边,沿着河道向前依山而行。这一路一直是在下坡,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一脚下去没到了小腿。路边的拿当曲河这一段由于落差比较大,水流湍急,呼啸的流水声在山谷里回荡着空蒙蒙的声响。
一行人在雪地里慢慢地走着,柳也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把大家拉下一段距离。土豆和二小姐随着柳也踏出来的脚印慢慢走着,土豆说男女搭配,走路不累。二小姐这两天的兴致不高,没有搭理土豆的搭讪。她走了没多久,连着摔了两跤,有一次要不是土豆的手快,一把拽住了倒地滑冲的她,她非摔到路下的河里去不可。沐染见状,让大家在一处路边的石堆边休息一会儿。
把石块上的积雪扫去,大家坐在石块上头疼着雪地的难行。沐染让二小姐拆了二个环保垃圾袋,做了一付简易的绑腿,说雪太深,裤脚沾着雪一会儿就全湿,这样可以给小腿保湿保温。然后用备用的背包带编了一付简单的防滑鞋套,让二小姐套在鞋底,说这样会好点。他让二小姐走路时尽量靠着山边,不要踩着柳也的脚印走。沐染说山里气候很冷,踩实的脚印会迅速结冰,这样,后面的人就差不多是踩在冰上。
二小姐装束停当,试了一下,感觉不错。另外二个女孩子也照二小姐的样子武装起来。若然说看沐染的包也没有什么特别,怎么里面什么都有。难怪陶陶这些年老念叨他,确实有过人之处。沐染说这没什么,走的多了,见得多了,想的东西准备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
大家收拾好重新上路时,柳也已经走得不见踪影。
大家往前走了一段,几个人的距离渐渐拉开,土豆和二小姐走在前面,让沐染帮着武装了一下之后,二小姐显得轻松多了。若然和默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沐染和陶陶的事情。若然说陶陶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沐染,那是高考的前一年,陶陶一个人偷看跑到丽江去玩了一趟,回去后就念念不忘这个沐染了。只是这些年他们没有再见过面,也失去了联系。这次意外相遇,看这个丫头这几天这个劲头,怕是自己姓啥都忘了。默扬说难怪,他感觉这个沐染象个奇人,好象对陶陶也没有那个意思。只怕是陶陶一厢情愿。默扬说看若然这个样子,象个跃跃欲试的媒婆。若然说她看沐染确实不错,她想帮帮陶陶。默扬问若然打算怎么帮?若然说她现在还没有想好。默扬说若然可别帮着帮着,最后把自己掉进去了。那他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委屈死啦。若然气得踢了默扬一脚,一踢之下,若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雪地里。这时,他们听到了走在前面的二小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声。
走在最后面的陶陶和沐染、子归三个人也听到了二小姐的尖叫。沐染和子归边走边拍照片,陶陶自告奋勇地说为他们当模特。子归说自己的强项是如何把人拍得难看。沐染说自己基本上不拍人。二小姐的尖叫让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们拐过一个弯,看见在一个山谷的入口,出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拿当曲河在这里失去了踪迹,河面上是一层层形态各异的晶莹的冰层。公路是沿着山崖中间挖出的,从山崖上垂下一丛丛巨大的冰棱排在公路的外侧。公路内侧的山壁上,也结满了一支支大大小小的冰棱。阳光透过狭长的山谷,照在这冰棱的世界。冰棱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光芒,这些光芒互相映照,在晶莹的千姿百态的冰棱世界里,演绎着无法言喻的神奇。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冰棱的世界里行走着,生怕惊动了这个神奇的世界。陶陶说这次夏尔巴之旅惊喜连连,她从来没有想到大自然之中还藏着这么多人类的想象无法企及的神奇,她现在才算明白了天工夺巧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默扬说在修通萨陈公路之前,涂容沟是没有人迹的,因此也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个风光绝迹。若然笑陶陶恐怕还是和沐染相遇才处处神奇吧。陶陶说若然真没劲,总是把实话说了,一点想象的空间也不给人留。若然问沐染听见了没有?他可要好好地对待陶陶。沐染说他难道对陶陶不好?若然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二小姐插话说男女之间好不好也难说得很。两个人没有话说,也可以叫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没有什么交流,也可以叫相敬如宾。两个吵嘴打架,还可以叫打情骂俏。土豆说二小姐这字字血声声泪的,象是有着莫大的冤情。二小姐说这年头,那一个人没有一本血泪帐,都是一样的水,扮什么纯?
二小姐的话让大家听了心里都有一些不舒服,但又不好说什么,怕是会有越描越黑之嫌。大家不再开口,闷着头走出了这道山谷。
出了山谷,迎面是一道高不见顶的悬崖。绕过这道悬崖,公路离开了拿当曲河,在一道只见一线细细的天空的峡谷间穿行。峡谷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一片苍翠的山峦。这里似乎已是另外一个世界,所有的树木郁郁葱葱,丝毫不见冰雪的痕迹。阳光照在大家身上,明显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公路这时在山顶上往下盘行,大家下了一道坡,听到了山泉淙淙的流动声。在山泉边的草地上,大家看到柳也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2 21:44:08 +0800 CST  

十七、夏尔巴人猜想
二小姐上前踢了柳也一脚,说拜托别在这里扮死尸吓人。
柳也吃痛,一骨碌爬起身来。说他做了一个梦。土豆说柳也除了女人也不会梦见什么。只是不知道委屈了那个女孩子,在他的梦里受尽了侮辱。子归说土豆这可就冤枉了柳也。柳也肯定是梦见了躺在钞票铺的床上,屋子里贴满了钞票。柳也说都不是,他梦见了一个老人送给他一个奇怪的宝贝。
山泉边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摆着一些木头和石块,象是供路人休息用的。一行人放下行装,坐在石块或木头上纷纷脱衣减负。这里的气候象是暖春的季节,阳光温暖,山风宜人。一行穿着严冬衣饰,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如同是完成了一次穿越,从冬天穿越到了春天。大家觉得浑身热得痒痒的,忍不住一件件衣服往下扒。地上瞬间便堆满了大家乱扔的衣物。
这时已是下午两点,由于时差的关系,这里的时间正值中午。沐染看了看地势,说应该是翻过这一片山峦,就到了夏尔巴人的部落。如果大家赶路,应该天黑前就可以赶到。陶陶说累死了,她可不想那样拼命。若然说她也觉得这与徒步的宗旨不符,不要把徒步变成了赶路。默扬说坐在这里好好感受一下吧,想象一下当年夏尔巴人的祖先们经过长途跋涉,历经千辛万苦,衣衫褴褛地来到这里,从一个严寒的季节,突然看到了阳光明媚的春天。陶陶扑吃一下笑了,说默扬这哪里是在说夏尔巴人的祖先,分明说的是现在的大家。默扬笑着说假通假通。沐染说听默扬的意思,应该是对夏尔巴人非常了解的。默扬说谈不上了解,只能说略知一二吧。子归说那客气什么?赶紧给大家说说吧。大家对夏尔巴人都没有什么了解,默扬就当是给大家办个启蒙班,让大家先受受教育。默扬说这话说起来可就比一匹布还要长啦。土豆说大不了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别说是一匹布,就是几匹布也要给他扯完了去。
默扬说故事要从遥远的西夏王朝说起。
土豆插话进来问柳也,知不知道西夏?
柳也说知道,那是中国奴隶社会的开始,之前是原始社会。
土豆说那是夏朝,为什么叫西夏?
柳也说因为出了一个皇帝,这个皇帝喜欢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被少数民族打败,迁都到了西边,所以从那以后就叫西夏了。
柳也的说法让大家一愣,看他满脸认真的样子又不象是在开玩笑。沐染知道土豆是在捉弄柳也,又不好戳穿。土豆转头看着二小姐,问她干吗看着柳也的肚子叹气?二小姐白了土豆一眼,说她在惋惜那一肚子上好的肥料。
沐染不想让他们继续纠缠不清,把话头岔开,让默扬继续。
默扬说西夏是一个非常强大,非常富足的王朝,只是由于内部的权力之争十分激烈,最后给了蒙古人可趁之机,导致了王朝的覆灭。但当蒙古人进入西夏国都时,发现西夏国库空虚,并不象传言中的那样富有。起初蒙古人只是认为西复不过徒有虚表,但后来在审询西夏的王族时,意外地得知真相。原来西夏国库内的确有着惊人的财富,与蒙古人开战后,西夏王知道不敌蒙古,已预先着人将国库财富全部转移。于是蒙古人全力追查这批财富的下落,开始蒙古人以为世代游牧的党项人肯定会把财富藏进大漠或者草原深处,但蒙古人想到的西夏人早就想到了。蒙古人想尽一切办法,想从王族一脉的人口中得到财富的下落。但蒙古人一无所获,不是王族一脉的不提供线索,而是他们确实一无所知。最后,蒙古人还是发现,王族中有一些平时不起眼的人,在蒙古人攻克西夏国都前举家消失。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和这些人有关联的部落也在草原上失去了踪迹。蒙古人这才想到西夏人在反其道而行之。于是蒙古人派出几位最能打的将军,领着大批蒙古铁骑,从西南方向一路追查下去。蒙古大军一路所向无敌,沿途不断都有这些人的消息。但到了云南境内不久,这些人就象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失去了影踪。蒙古人以为这些人转向向东,出海而去。便从云南转而向东方发动攻击。直到蒙古帝国灭亡,蒙古人也没能找到西夏王朝的国库财富。西夏王朝的国库财富去向,也成了历史上的谜。
沐染说蒙古人肯定是上当了,以当时的交通状况,那些人根本无法从容地将宠大的国库财富长途运输。他们应该是将财富隐藏在某个地方,然后伪装着一路逃亡,实际上是不断轻装简行,让蒙古人永远也追不上。
子归说蒙古人想不上当也不行,就算是想到了财富被隐藏,但找不到这些人,蒙古人也找不到埋藏财富的地点。只有先找到这些人,蒙古人才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默扬说历史学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陶陶说怎么听着像是《达芬奇密码》的中国版?
二小姐说不对,更象是斯匹尔伯格的《夺宝奇兵》前奏。
土豆说她们真能联想。还不如说如果往财富里加一本武功密籍,就是金镛的武侠小说里的一个情节。
柳也说这个故事和夏尔巴人有什么关系?
默扬说别着急,听他慢慢说来。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2 22:54:28 +0800 CST  
十八、历史迷雾
默扬说我们现在来说说我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地,也就是夏尔巴人的聚居地陈塘。西陈塘在西藏地名的解释是引导坝、指引坝的意思。西藏和平解放之后,陈塘的中尼边境线一度发生纠纷,直到七十年代中国政府收回陈塘,成立区政府。八十年代陈塘建乡,二十一世纪初撤乡建镇。由于历史和地域的原因,陈塘是中国仅有的没有经历真正意义上的民主改革、人民公社,甚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冲击的地区。历史在陈塘经历的是一种湮没的方式,也正是因为这种方式,夏尔巴人几乎不为外界所知。在官方的体系中,一直将夏尔巴人列为藏族。直到上个世纪末,有一个学者无意间进入陈塘,才发现了这个部落的神秘。学者在考察时首先了解到这个部落的人并不认为自己是藏族人,而是自称夏尔巴人。夏尔巴人,在藏语中是来自遥远的东方人的意思。夏尔巴人与藏族人迥然不同,他们不信奉藏传佛教,他们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生活方式。学者在进一步调查之后发现,这个部落因为没有同外界的交流,仍然保持着一种古老的生活方式。他们不与外族通婚,信奉自己的法师。学者从夏尔巴人的歌舞和法师的法师中发现,这些活动具有明显的草原流牧部落的痕迹。
柳也说这又能说明什么?
二小姐说柳也死相,别打断默扬,让人家继续。
默扬说这当然什么也说明不了。
学者离开陈塘后,开始查阅和夏尔巴人有关的文献和资料,他发现夏尔巴人在资料中出现的年头并不是很久远,除了藏文资料,其他文字几乎没有任何有关夏尔巴人的记载。藏文资料中对夏尔巴人的记载也极为模糊,根本无法考证夏尔巴人的来龙去脉。学者根据藏文记载中夏尔巴人大致出现的年代,依据夏尔巴人活动中具有明显的草原流牧部落的痕迹的特点,对这一时期的草原部落迁徙进行考证。但结果一无所获。后来在一次国际学术交流活动中,他认识了一位来自蒙古的历史学家,在交流中他得到一个信息,就是蒙古大军当年远征西南,还负有追寻西夏国库财富的使命。学者便委托那个蒙古历史学家帮他查询相关的详细记载,他回国后便对西夏王朝的各个部落资料进行查询。虽然因为战火西夏王朝的史料保存下来的极为稀少,但学者还是从中找出了一些端倪。他发现绝大多数的西夏部落都有留存,只有一个部落在西夏王朝灭亡之后举族失踪。而这个失踪的部落当时并不居于战火中心。后来那个蒙古历史学家印证了这个学者的猜想。蒙古历史学家查询到了这个部落的走向,和当时蒙古大军追击的路线。遗憾的是蒙古大军最后在云南境内失去了这个部落的消息。
柳也说这还是不能证明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陶陶说默扬就别卖什么关子了,赶紧往下说吧。
默扬笑了笑,说学者的调查到此,实际上是重新回到了起点,蒙古历史学家的信息最多是一个假设的线索。因为蒙古大军在云南境内失去那个部落消息的时间,和夏尔巴人出现在藏文史籍上的时间,相差了足有半个世纪。当然,这也可从解释,是这个党项部落经过半个世界的颠沛流离,辗转反复,最后才选择在陈塘定居。或者是这个部落在陈塘定居了半个世纪后,才被外人所发现。
沐染想了一下,说如果两条线索清晰,应该有办法可以连接。
默扬说当时学者也是觉得二者之间必有联系,但没有证据支持。于是学者再次来到陈塘,希望从陈塘入手,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在陈塘没有找到任何与西夏王朝有关联的东西,包括西夏文字、图案的痕迹。走访中,即便最老的老人,也只知道夏尔巴人是从遥远的地方迁徙而来。至于从什么地方迁徙而来?他们的祖先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已经无人知晓。学者失望而归。就在他感到山穷水尽时,一位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研究西夏历史的老教授,据说这是当世唯一一位懂得西夏语的人。学者把他的发现和老教授一说,老教授也很感兴趣。老教授也知道西夏王朝灭亡前国库转移一事,但更多的信息却考证不到。老教授认为这是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顺着这条线索走下去,西夏王朝的国库财富消失之迷,就很有可能被揭开。但这时学者另有课题在身,无法陪同老教授一起再去陈塘,只能让老教授只身前住。
听到这里,大家都明白夏尔巴人身世之谜,是被这个老教授揭开的。
子归问默扬那个老教授是怎么证实夏尔巴人和党项人之间的关系的?
沐染说老教授应该是从夏尔巴人的语言或者信仰入手,找到他们与党项人之间的联系的。
默扬看着沐染的眼神有些奇怪,说这个人太聪明了。
柳也更关心的是西夏王朝国库财富的下落,他问默扬那个老教授有没有找到西夏王朝的国库财富?
默扬说事情并不象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学者始料未及。老教授只身前往陈塘后不久,有一天学者接到一封来自西藏腹地的电报,说是老教授在陈塘返回时发生意外,生命垂危。当学者赶到当地的医院时,老教授早已是四肢不能动弹,说话也很艰难。原来老教授在即将抵达日屋时遇上大雨,山路艰难,老教授失足滑入山崖。幸亏向导拚死相救,才将老教授从半山崖救出。但老教授收集的所有资料和他的日记全部都遗失在山崖里。老教授还没有来得及把他的调查结果和研究整理出来,老教授在学者抵达的当天就去世了。但他临去世前,告诉了学者他的发现。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2 23:39:39 +0800 CST  

十九、四大怪胎
柳也有些不解,说那个老教授也是个旅行者吗?他干吗不坐车徒步?
陶陶忍不住笑了,说柳也的这个问题和那个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面包的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柳也问陶陶什么意思?
陶陶说你懂的。
柳也说他不懂。
陶陶说你猜。
柳也想了一下,说他知道了。老教授不是不坐车,是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通公路,这里没有车坐。
陶陶说回答正确,加十分。
二小姐说柳也真是个天才。
子归说天才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个怪才。
土豆说什么怪才,应该是怪胎。他本来就是客栈里公认的四大怪胎之一。
二小姐说什么时候客栈里评过四大怪胎?她怎么没有听到过?二小姐非要土豆说说是那四大怪胎?都有一些什么事?
陶陶和若然也响应着二小姐的提议,要求土豆把好东西拿出来让大家分享。
子归在心里偷偷直笑,他当然知道客栈里所传的四大怪胎是谁,他看着土豆怎么往下说下去。
土豆拗不过大家,说四大怪胎的第四位是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之前住在另一家青年旅社里,有一天清晨,房间里有人发现这个女孩子的床位,昨晚有一个男人同眠。一声尖叫之下,同屋的女孩子们不干了,说这个女孩子不正经,败坏了全屋女孩子的形象。那个女孩子说她什么也没干,那个男人是谁她也不知道。女孩子的话没有人相信,都说如果不是她招来的,她为什么不喊叫?那个女孩子辩解说也许是人家半夜方便迷迷糊糊上错了床,他也没有什么非礼的举动,所以她才不想惊扰大家。免得影响大家的休息。同屋的女孩子们不肯听那个女孩子的辩解,齐心协力,非要把那个女孩子赶出这间屋子。那个女孩子一气之下竟拿起手机报了警,说是夜里有人闯到了她的床上。警察来了解情况时,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发现过道上的摄像头早已经损坏。旅社每天的人流量那么大,是谁进了那间屋子也无从查起。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警察下令青年旅社停业整顿,在所有公共空间重新安装新的电子监视系统,待检查合格后才可以重新开始营业。于是,青年旅社里的所有的旅客被清空。大家乱七八糟地开始各自收拾起行装,然后灰溜溜地各自自谋去处。
土豆说完,便住了口。但女孩子们不依不饶,非要土豆继续往下说。
土豆说排名第三的是一个幽灵。起因是有一天半夜里他起来方便,在过道上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看到地上有灯光映的身影,他没有在意,以为是同样起夜的房客,但他一转身却大吃一惊,只见身后空荡荡的。事后说起这事,一个睡在靠窗的哥们说有几次他半夜醒来,发现窗外有人盯着他看,他开门出去,外面却空无一人。另一个哥们说有一次他看见厕所边上的房间里有人在里面睡觉,等他上完厕所出来,隔壁的房间里所有床上的被单都整整齐齐的,让他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或出现了幻觉。另一个哥们也说有一天天快亮的时候,他尿急,在楼梯口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昏暗的地灯边。他问是谁?没有得到回音。他一拐弯,却看见地灯边空空荡荡的,刚才那个站立的人影就像是凭空消逝了。他一惊之下,尿都尿不出来了。
二小姐一听撇了撇嘴,说土豆这些人太死相了,她只不过是晚上老失眠,所以出去走走,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土豆说排名第三的是个男的。土豆说在客栈里他同屋有个小闵,同行的还有他的一个小兄弟。有一个湖南的女孩子,让小闵很有感觉。小闵常约她一块出去,只是每一次出门,小闵那个小兄弟都紧随其后。有一天小闵和女孩子天不亮就起床了,说是去纳木措看看湖。那个小兄弟自然同行。但晚上他们从纳木措回来时,小闵一脸的郁闷,女孩子突然搬去了隔壁的另外一家客栈。小闵说那个女孩子在纳木措多次暗示他,那个小兄弟象个小尾巴。但他开不了这个口,只能任由这个小兄弟跟着。虽然他向小兄弟作过暗示,但这个小兄弟似乎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个女孩子终于一气之下,再也不理他了。后来同屋的人取笑那个小兄弟,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具杀伤力的电灯泡。小兄弟很不服气,说大家一起出来的,自然要行动一致,他们要是有什么,大可把他当作空气。第二天,小闵去找那个女孩子,他回来哭笑不得地告诉大家,他那个小兄弟在那个女孩子那里。
柳也说土豆不用拿这件事来针对他,他和那个女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
一路的见闻,让大家自然觉得柳也入选四大怪胎已经不需要理由。只是好奇,柳也都只能排名第二,那排名第一的怪胎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怪胎?但土豆说到这里断然住口,无论女孩子们怎么威逼利诱也不肯再往下说。
子归说算了,大家别逼土豆了,还是他来告诉大家吧。这第一怪胎是大家怎么也想不出来的。子归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染,说第一怪胎就是沐染。
子归的话让大家一鄂,连沐染自己也有些吃惊。他问子归他为什么会被认为是怪胎,而且还是第一怪胎?难道他平时的行为很怪异?大家也觉得荒唐。
子归说沐染被认为是怪胎,并不是他行为怪异,而是他太正常。
大家认为这个理由不能成立。
子归说他个人觉得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沐染对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干什么事情对来龙去脉都明明白白。甚至有的人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人家要说什么。客栈里有一个女孩子都不敢和沐染呆在一起,说站在他面前,她总有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大家只是认为人活着是因为未知才有动力才有意义。说白了一个人什么都知道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家是因为无法理解沐染活着的意义,才认为这是最大的怪异。
子归的话让大家觉得从这个角度看问题也挺在理。
二小姐突然仰天吆喝起来。
柳也说二小姐在叫春啊。
二小姐没有理会柳也,她大声地说她要喝酒,为了三大怪胎齐集在这里。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00:10:52 +0800 CST  
二十、二小姐醉了
沐染想着子归的话。陶陶让他别介意,那些凡人怎么能理解他的境界。子归说他以为大家并不是贬损,而是一种敬畏。沐染说他并不介意,他是在反思自己。他一个人独处惯了,对与人相处和沟通可能有些方式确实需要注意。陶陶说他就是他,变了就不是他了。二小姐亲热地挽起沐染的胳膊,说那些凡夫俗子这样看咱们,正说明了咱们不是凡夫俗子。
大家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啃着干粮。二小姐说她不想走了,她想今晚在这里宿营。苍松翠柏间,沐着山风,枕着流泉,太惬意啦。陶陶和若然也觉得这个地方不错,是个露营的好地方。柳也坚决反对,他认为应该一鼓作气走到有村子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这种乞丐似的方式,实在是太难受了。土豆说柳也又要出妖蛾子了。子归说大家是一个团队,应该保持行动的一致,不要大家顺从个人,而是个人顺从大家。二小姐说对有的人,团队就是团伙,团伙是随个人意志决定的。但柳也并不理会,他背着包自顾自而去。
柳也走后,沐染想起默扬的故事并没有讲完,他问默扬那个老教授最后对学者说了什么?
沐染一说,大家这才想起被柳也一打岔,话题被扯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原本的主题反而被忘记。
默扬说老教授临死前告诉学者,夏尔巴人的迁徙来龙去脉暂时无法考证,但他有两个发现,一个是夏尔巴人的法师做法事的风格与装饰和党项人的祭师非常相似。更重要的是语言,虽然时光变迁,夏尔巴人的语言有些变化,但发声的方法与西夏语一脉相承。老教授懂的是西夏的书面语言,书面语与日常口语本来就有差异,但老教授用书面语仍能与夏尔巴人进行一般的沟通。老教授说从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夏尔巴人是党项人一脉。但随着老教授的去世,一切又成了一个谜。因为老教授收集的所有资料失落,学者明知结果,却无法证明。当世虽然还有人研究西夏文化,但都只懂西夏文字,却不会说。不久后,那个学者也在进行他的课题研究时突发疾病身亡。夏尔巴人身份之谜,也就只能留给后人去证明了。不过有了这明确的指向,后人起码不用走弯路。
子归一直纳闷,他在图书馆泡了几天,在网上多方查询,始终不得要领。默扬是从那里知道这些的?
沐染也有同样的疑问,这样的研究在当时知道的范围应该极小,他问默扬是不是和那个学者有什么渊源?否则,他不可知道这些。
默扬说也谈不上什么渊源,他父亲是那个学者的学生。
子归说难怪。
夕阳西下,山里的风越来越大,大家慢慢地又把乱七八糟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因为决心下得早,大家早早地就搭好了帐篷,并在帐篷之间的空地上用石头搭了一个简易的火塘。山上有的是枯枝,大家一动手,就捡了一大堆。天还没黑,大家七手八脚就把火塘生了起来。
火塘靠着的一块大石,正好挡着风。
围坐在火塘边,二小姐突然不知道那根线错位,又嚷嚷着要喝酒。
大家都说这荒山野岭的,那里有卖酒的?
土豆说二小姐以为这是十字坡啊。
二小姐伸手一指沐染的背包,说那里面什么都有,她就不相信那里面会找不出一瓶酒来。
沐染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他的背包里,还真的放着有二小瓶御寒的俗称“小二” 的小瓶的二锅头。那是他和子归从拉萨出发之前,各自买了两瓶,以备寒冷难耐的时候用的。
二小姐一来劲,沐染的这点家底就做了贡献。
大家见沐染果真从背包里掏出二瓶酒,不由大为惊奇。
子归见大家看见酒的那种神态,说不用抢,他这里还有。
二小姐抓了一瓶“小二”在手,沐染和土豆合饮一瓶。二小姐喝得很慢,她喝着喝着就有点状态了。
土豆和沐染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个“小二”。趁着二小姐一个不留神,土豆把他和沐染喝完的空瓶,调换了二小姐那瓶还有大半瓶的“小二”。迅速地和沐染分而饮之。
二小姐终于发现了自己手上拿着是一个空瓶,她不解地看着手上的瓶子,为什么她还没有喝几口,瓶子怎么就成了空的?她转头看着土豆,要土豆把手上的酒瓶子拿给她。
土豆喝完了瓶里仅剩的一点酒,把空瓶递给她。
二小姐把瓶子晃了晃,然后凑到火塘的火光中照了照,发现又是一个空瓶,非说是让土豆换走了她的酒。
土豆把两个空瓶子放到她手上,说酒已经喝完了,没有人换走她的酒。
二小姐硬是不信,说一定是土豆和沐染把酒藏了起来。
二小姐似乎有点不甘心,她东瞅瞅西望望,一边目光滴溜溜乱转,一边嘀咕着,酒到哪里去了?土豆说酒到大家的肚子里去了。二小姐大声地嚷嚷:我要喝酒,我要喝“小二”。
这时陶陶、若然和默扬、子归几个吆五喝六地猜拳行令起来。原来两个女孩子嫌二锅头太冲,她们包里正好各剩两听红牛功能饮料,她们便用红牛勾兑二锅头,一喝之下,果然别有滋味。喝着喝着,便兴奋起来。
二小姐消停了一会儿,又有些手舞足蹈。她说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还有大半瓶“小二”没喝,一定是土豆和沐染把酒藏起来了。
土豆说就这点酒,喝着都不过瘾,谁还有心思去藏它?
二小姐就是不信,开始在身边翻腾起来,不时还自言自语地冒出一句:酒到哪里去了?
子归见二小姐不住地折腾,拿起手里没喝几口的酒瓶递过去。
沐染伸手拿过了酒瓶,说二小姐不能再喝了。
这时陶陶倒了一杯红牛加二锅头给二小姐,说别象那些男人那样粗野,咱们来点有品味的。
二小姐喝了一口,又哇地一下吐了出来,说这不是酒!
陶陶看见沐染手上还拿着一个酒瓶,一伸手抢了过去,说这个归她了。
沐染让陶陶少喝一点。
陶陶说少不了,今晚的篝火酒吧,感觉很好。
二小姐找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说土豆如果再不把酒还给她,她一辈子都跟他没有完。
土豆说二小姐再闹,就把她卖去当慰安妇。
二小姐嫣然一笑,说谁慰安谁啊?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1:30:36 +0800 CST  
第五章:夏尔巴人部落




二十一、初识夏尔巴人

对于一个旅行者,夏尔巴人的聚居地陈塘无疑充满了诱惑。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一直是世人眼中秘境中的秘境,被去过的人称作喜马拉雅山深处的最后的圣地。陈塘位于喜马拉雅山北部,珠穆朗玛峰东侧的原始森林地带,与尼泊尔王国的基玛塘一衣带水、隔河相望。境内有三条河流,朋曲河、嘎玛河、拿当曲河。这三条河汇成一处后流入尼泊尔,这就是阿龙河。
经过五天的行走,子归和沐染一行终于走到萨陈公路的终点,陈塘镇辖下的藏嘎村。藏嘎村在夏尔巴语中就是河边的村庄的意思。从藏嘎村仰着头看陈塘,可以看到陈塘的一点端倪。在这边看到的陈塘,在半山间的隐隐约约地牵人兴致。陈塘是一个座落在半山腰的边境小镇,建筑是清一色的石墙铁皮屋顶,屋顶的颜色大多为蓝色和紫罗兰色。这在苍翠的群山之间平添了一抹浪漫。
由于一路走得异常疲惫,大家决定在村里的夏尔巴人旅馆休养一天。在旅馆,大家又和头一天晚上先行抵达的柳也汇集到一起。柳也这时一脸的沮丧,说这里已经开始商业化,他对自己生意的前途充满了担心。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从藏嘎村出发,跨过横在朋曲河上的铁索桥,踏上了通向陈塘的石阶。
由于家庭的原因,默扬在出发之前做了细致的功课。默扬告诉大家,陈塘讫今未通公路,原因是修路将毁去大量的农田,所以夏尔巴人人坚决反对将公路修上陈塘。因而,公路才只修到陈塘脚下的藏嘎村。默扬说从朋曲河边的山脚下到陈塘镇的路上,一共有一千六百多级台阶,途中有内地援建的五座精美的凉亭供行人休息或观赏风景。沿途还有十多处夏尔巴人自行修建的石板凳或木板凳,为行人歇脚提供方便。
一行人背着沉重的背包,走在通向陈塘的上山台阶上,走得步履并不轻松。沿途大家不断遇到在山路上上上下下的夏尔巴人。他们开始领略到夏尔巴人的全民皆“背” 。在路上行走的夏尔巴人不论男女老幼,大都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满了东西。大家都很好奇夏尔巴人的背篓,夏尔巴人的背篓不象别的地方,用两根绳索套在肩上,而是用一根长索套在前额,用头顶着。默扬告诉大家,说这是夏尔巴人的祖先在长期的实践中摸索出来的经验,在崎岖的山里一旦遇险,身上的背篓不便甩弃,人很容易被背着的东西所累,而这种头顶的背篓,在遇险时很方便弃物保人。
对一行旅行者而言,通往陈塘的台阶并不好走。但对于在石阶上来来往往的夏尔巴人,一个个却是走得那样轻松自如。上山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背着背篓健步如飞,下山的人中更是常见年轻人奔跑着风一样呼啸而去。那些上山的夏尔巴人一个个超越大家。
在第二个凉享休息时,大家遇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一行外来者。土豆提起小女孩搁在路边的背篓一试,那份重量不禁让他咋舌。那背篓比之他的背包,重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女孩也试着提了提土豆的背包,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虽然土豆的背包里装着全部的户外装备、食物和水,重量绝对在三十五公斤以上。但在小女孩的眼里,显然不当一回事。大家看到土豆有些古怪的表情,不禁对小女孩刮目相待。几个女孩子也跃跃欲试,一个个轮着去提小女孩的背篓,但没有一个人能提得动。只有默扬一点也不吃惊,他说曾经有一个传说,当年西藏地区援建墨脱公路时,有一些夏尔巴人也应召而去。在运输水泥时,外地的工人背一包五十斤的水泥走两天的路程,夏尔巴人背两包水泥一天走两个来回。这是外界第一次认识神秘的夏尔巴人,从此夏尔巴人以负重和登山而闻名藏地。
沿途遇到的夏尔巴人都很友善,大都微笑着和旅行者们点头示意,偶尔也会有一些人用生涩的汉语向大家问好,这让大家有了一种异域风情的感觉。也许是很少见到这种旅行者,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一些人见旅行者们个个背着大背包,走得不堪重负的模样,便上前示意问大家需不需要帮忙?
初次接触到夏尔巴人,大家便感觉到了夏尔巴人的热情和善良,不由得大肆感慨起来,感觉不是前来旅行,而是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沿着一千六百级台阶,旅行者们欣赏着喜马拉雅山深处的的原始风貌。脚下的朋曲河清澈迷人,和一侧的嘎玛河在不远处交溶,汇成最初的阿龙河。背靠着陈塘,可以看到对岸的奇石怪树间的皮旦村,悬崖飞瀑后的洼雪村。还可以看到飘扬着尼泊尔王国国旗的基玛塘。
一路上,做足了功课的默扬兴奋地指给大家看传说中的在那块巨石上的一洼稻田。领着大家的目光一起寻找着,在一棵大树的树枝间高高悬挂着的那栋鸟巢一样的木屋。
当大家攀登了一千六百多级台阶,踏上最后一个凉亭,陈塘终于终于以拙朴的形象扑面而来。走完通向陈塘的最后一级台阶,一行人在镇口外那个最高的凉亭上停住了脚步。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着中尼边境的交界处五星红旗和尼泊尔国旗相对飘扬。可以看到脚下的嘎玛河豪情万丈地扑向朋曲。
但旅行者踏上陈塘时,那迷宫一样的巷道顿时让大家傻了眼。一堆人挤在一起面面相觑。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2:01:23 +0800 CST  
二十二、直弓

当旅行者们踏上陈塘时,那迷宫一样的巷道顿时让大家傻了眼。就在大家面对这几乎每一个建筑都相同的状况无从分辨时,一个路过的会说简单汉语的小伙子见大家一付窘态,便自告奋勇地给一行人带起了路。
走进陈塘,迎面而来的两排石屋和石屋之间的小石巷,砌屋的石块和小巷地面上铺的石块都是未加修饰,取其自然的走向。小巷的宽处可容二人并行,窄处二人迎面相遇,就要相互侧一侧身子才能通过。陈塘没有街道,只有这一条条蛛丝似的小石巷,把陈塘串得象一张蛛网。带路的小伙子告诉大家,如果没有向导,外来人在小巷里行走,面对外型几乎相同的建筑,就象在迷宫里行走。或者走进一个死胡同,或者走到小巷的尽头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悬崖边上。或者一抬头,猛地看见自己面对的是一堵山壁。小伙子告诉大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一点也不用担心,陈塘的人都很热心,外来人要是迷了路,自然会有人带他出去。后来我们都有在小巷子里转悠半天,最后被人送回住处的经历,最有意思的一次是二小姐竟然是一大群小孩子把她送回。
旅行者们进入陈塘后,再一次傻了眼。陈塘面积不大,镇上没有一家客栈旅店,也没有一家饭馆。一行人先是为吃饭,接着是为住宿一事犯了愁。一个年轻的夏尔巴人看见团团转着的一行人,上前问明了情况,便替大家张罗起来,为旅行者们找到了一个会说汉语的房东。
一行人在陈塘安顿下来时,已过中午。大家放下行李,便各自在镇子里转悠起来。柳也正式开始了他的生意,默扬和若然夫唱妇随,陶陶一付吃定了沐染的架势,土豆和子归嚷嚷着去找有没有人抢亲,二小姐也跟去凑着热闹。
陶陶和沐染在迷宫似的石巷里转悠起来。陈塘所有的道路和建筑都是以石头作为主体。陈塘的房屋很有特色,清一色不加修饰的石砌墙体,屋顶是浪漫的紫罗兰色或湖蓝色的铁皮铺盖。这种建筑从远处看着,一片苍郁的绿荫怀抱着栉比鳞次的紫罗兰色和湖蓝色的房屋,别有韵味。转悠中,沐染发现除了大多数的石屋之外,陈塘还有二种更有特色的房屋。一种是在镇子周围的一些造型奇特的大树上搭建的凉亭似的小木屋。陶陶说这种木屋让人一看就生着油然的神往,她很想在这样的屋子里住上几天。还一种是建在巨石上的木屋。沐染和陶陶发现,在镇子里如果有一块巨大的山石,这石上必然建有一栋或几栋木屋。陶陶戏称这种木屋高踞在石顶之上,一个个俨然都是一付傲然于世的神态。
沐染和陶陶在陈塘纤细的小巷里转悠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块平地,这在地处半山腰间的陈塘,已是很难得的一块平地。但他们还没有走出巷口,就见几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嘻嘻哈哈地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这些男孩子手里都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其中一个还回过头示威似地朝他们挥了挥手里的木棍。
巷口的那块平地上,已经有一群十来岁的男孩子聚在一起,不时有嗖嗖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随之是一支支竹箭向不远处飞去。
这时,沐染和陶陶才看清这些男孩子们是聚在一起比弓箭。沐染和陶陶看见孩子们的弓箭都大为惊讶。陶陶问一个身边的男孩子借他手里的弓扯了扯,竟然怎么也扯不满。小男孩看着陶陶满脸涨红的样子,得意地笑着。他接过陶陶手里的弓轻轻巧巧地就拉了个满怀。陶陶说是棍子还是弓啊?怎么和平常看到的弓长得一点也不一样?
沐染说他也很惊异,他没有想到这里的男孩子玩的竟然是一字弓,也就是传说中的直弓。沐染告诉陶陶一般人对弓的认识大都是电影电视剧或体育比赛中看到的弯弓,直弓却寡为人知。在各种史料中,对直弓的记述也不多见。在历代名将中,那怕是白话野史民间传说,也极少有人使用直弓。直弓其实就是弓身以一根极具韧性的木棍制成,弓弦直接绷在直棍上,因其形似一字,所以也被称为一字弓。以弓弦拉弯木棍,依靠木棍的弹力发射箭镞,其难度可想而知。这种弓携带方便,隐蔽性很强,但使用起来却比弯弓的要求要高很多。首先对臂腕的力量要求更堪,否则根本拉不开弓。因此历史上即便最强悍的民族,明知这种直弓威力强大,也不能装备军中。在陈塘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小男孩熟练地使用直弓,不能不让人大感惊奇。
这些小男孩聚集在一起,并不是有人组织起来的,甚至都算不上是比试。他们没有箭靶,聚在一起纯粹是游戏玩耍,每个人手上一张弓、一枝箭,向不远处看到的一个空饮料瓶,或者干脆是一块石头试试各自的准头。射中的固然开心,未射中的也不失落。然后一窝蜂嘻嘻哈哈地跑过去捡起箭,又向另一个找到的目标射出。这些箭都没有箭镞,箭杆的顶端装着一个圆珠,这样就算是有人一不小心误射到人或牲畜,也不会对人或牲畜造成伤害。
回到住处后,沐染和陶陶把看到男孩子们玩弓箭的事和房东说起。房东告诉他们,夏尔巴人世代夏季耕种,冬季狩猎,几乎每一个男人都是好猎手。在每年的夏耕结束狩猎季节开始时,都会举行一个仪式。仪式上有很多节目,其中就有射箭比赛。一个好的射箭手是很受人尊敬的。虽然近年来政府禁猎,但夏尔巴人的这个传统节日和仪式还一直在延续。男孩子耍耍弓箭,这是从上一辈人那里继承来的。房东说这个节日前几天才结束,要是他们早来几天,就可以看到夏尔巴人节日的盛况了。沐染问起这种直弓是不是所有的夏尔巴人都使用?房东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沐染,说难道弓箭还有什么不一样?
就在沐染和房东说着弓箭之事时,一阵阵鼓声传来。沐染听出这鼓声不同于他在藏地其他地方听到的做法事的鼓,这鼓声中有一种气势,象是激越催人的隆隆战鼓,让人听着热血沸腾,激情四射。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2:33:11 +0800 CST  
二十三、灵鼓声中

陶陶压抑不住对鼓声的好奇,向房东询问着鼓声的来源。房东说那是有人家里在做法事,那家人的法事已经进行了三天三夜,现在已近尾声。陶陶要拉着沐染去看法事。房东说去看看可以,但记得千万要小心,不要冲撞了法事,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陶陶和沐染一出门,就碰到了默扬和若然,他们也是去看法事。若然说这里真的是个世外桃源,在这里几乎所有的遇上的人都会给人一个问候,或者一个微笑。让人觉得非常亲切。若然和默扬一出门没走几步,就遇上几个在门前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围着一桶鸡爪谷酒喝着聊着的人,被他们热情地邀请加入,一直喝到了现在。
默扬告诉沐染和陶陶,陈塘有三种只有这里才有的特色食品,千万不要错过。默扬说第一就是鸡爪谷酒。这是当地人用一种长得象鸡爪的谷物酿造的酒。陈塘人家家每年都会酿制大量的鸡爪谷酒,这是陈塘人每天必需的饮品。鸡爪谷酒的酒精含量很低,甜中带酸,喝后会让人有精神清爽的感觉。还有一种就是叫乌鸦嘴的野菜,因形状长得象乌鸦嘴而得名。这种野菜是陈塘人的日常菜肴,和土豆牛羊肉一起烹饪,有着特别的香味,让人胃口大开。另有一种被称为深水炸弹的瓜果,因瓜果肚大水份十分充足,陈塘人出远门可以不带水,往包里塞一个深水炸弹就行。
他们一行人一边说着初到夏尔巴人部落的感受,一边循着鼓声,穿过一条条迷宫似的小石巷,走向正在做法事的人家。
默扬说陈塘是西藏地区唯一一个不信奉藏传佛教的地方。夏尔巴人祖祖辈辈信奉的是他们自己的洛本法师。但在陈塘,洛本法师却并不是一个职业。有法事时他们就做法事,平时则和平常人一样劳作。所以他们做法事获得的报酬也只是象征性的。洛本法师做法事主要是为了保一方平安,更多的也只是为了得到属于洛本法师的荣誉。默扬告诉大家,在陈塘除了洛本法师外,还有一种女性法师,叫做堪卓玛。堪卓玛不象洛本法师那样人数众多,全陈塘的堪卓玛没有几个人。堪卓玛的传承分为母女传授和师徒传授,没有经书也没有秘笈,一切都是只能依靠着口口相传。陈塘的洛本法师和堪卓玛世世代代都是和平相处,从来没有过排斥和流派之争。在一场大型的法事上,常常可以看到出自不同流派的洛本法师和堪卓玛同场献技,共同主持。
四个人走到做法事的人家时,看见土豆和子归、二小姐早就呆在那里。做法事的人家没有阻止沐染们一行人的进入,只是示意他们站在远点的地方,不要靠得太近,以免防碍法事的进行。
法事在屋里的一个大间进行,大间有两道门,一道门通向里屋,另一道门就是我们来时的路。
做法事的大间正面燃着一排酥油灯,灯后是一炉藏香。大间的左侧空着,容人行走。右侧坐着三个手持法器,年长的洛本法师。上首的是陈塘最著名的大洛本法师,据说世界各地报道他的文章叠起来已经超过他的身高。坐在第二第三位的是二个捧着一本硕大的、厚厚的羊皮书念颂经文的六七十岁模样的洛本法师。正对着酥油灯和藏香的是二个年轻的堪卓玛,和几个健壮的洛本法师,他们手持长矛、弓箭、弯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跳着属于他们的舞步。堪卓玛和洛本法师都身披艳丽的服装,头戴插着羽毛的头饰或帽子。
陶陶看着其中的一个堪卓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用力地扯了一下沐染,用目光示意沐染看那个堪卓玛。只见那个堪卓玛面容皎洁,眉目秀丽,沐染也认出了她来。沐染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子归,看见子归的目光正痴痴地看着堪卓玛,堪卓玛的目光也不时偷偷地瞟着子归。陶陶想说什么,被沐染制止了。沐染示意陶陶观看法事,别让人觉得被打扰。
在法师们的舞蹈中,有两个人扶着一个全身用棉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从里屋出来,那个年轻人眼睑低垂,面无表情,脸色苍白,似是站立不稳,只能依仗着那两个人的扶持。那个年轻人在人扶持下坐到那一排年轻的洛本法师和堪卓玛中间。顿时,鼓声和舞蹈都围绕着这个年轻人,鼓声越来越响,鼓点越来越密,舞蹈也越来越狂野。等到舞蹈渐慢,鼓点渐缓,舞蹈者的每一个动作如同牵引着的精灵,那一声声鼓点仿佛敲打在人心上。只见那个全身用棉被包裹,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脸色已转红润,他一抖身上的棉被,竟然站了起来。
在场的旅行者们大感惊异。
所有的洛本法师和堪卓玛发出一声呐喊,鼓声渐转悠扬,洛本法师和堪卓玛挥着长矛、弓箭、弯刀,舞蹈着向通向屋外的那道门鱼贯而出。在门外的空地上转了一圈之后,他们又舞蹈着回到屋里。
离开法事现场后,一路上大家感慨万分。
土豆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能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沐染心想,土豆不知道,其实还有比他看到的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沐染不觉隐隐地对子归有些担心起来。他感觉那个普通喇嘛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正在不可避免地一步步逼近。而这件极有可能发生,甚至是已经在发生的事情会带给子归什么呢?是福还是祸?
陶陶说一切都充满了诡异。只有沐染知道陶陶的意思另有所指。
二小姐说目睹着法事进行时,她感觉自己的心灵也在接受着净化。
若然认为也有和二小姐同感的神奇。
默扬说之前从没有见到过这种场景,虽然不解其中奥妙,但清楚决不是所谓的精神抚慰那么简单。
沐染说这世界本就有许多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无论了解或者不了解,它们都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只有子归一路闷着头走着,若有所思,一言不发。沐染和陶陶都理解子归此刻的心情,知道突然面对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
离开法事现场很远时,那激越的鼓声还在大家的耳边回响。
沐染想,那一声声振动心灵的鼓声,是灵魂的召唤吗?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2:59:45 +0800 CST  
二十四、抢婚那些事

房东的名字叫艾格,三十多岁,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他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大的女儿十四岁,最小的儿子也有六岁。艾格是个退伍军人,村小组的组长。艾格一家很热闹,除了准备上中学的女儿象个小大人,其他三个孩子都很好动,嘻嘻哈哈打闹不停。看着这些孩子们的亲热,旅行者们都很受感染。二小姐说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从来没有过这种童年的快乐,其实她小时候也非常希望有一个哥哥呵护她,或者有一个小弟弟让她呵护。若然说她小时候也有过和二小姐一样的幻想。孩子们这样一起长大,那种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感,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陶陶说她们这一代大都是独生子女,什么兄弟情姐妹情也就是听人说说,其实心里压根就没有这种慨念。
所有的旅行者都回到住处后,艾格的妻子便张罗着做饭。艾格问大家想吃点什么?陶陶马上举手说乌鸦嘴。二小姐问陶陶什么是乌鸦嘴?陶陶说她也不知道。土豆插话说二小姐难道没有发现西藏的乌鸦个头特大,一个个长得小鹰似的,那就是为了让人好吃。乌鸦嘴就象江南的鸡头鸭脚一样,别有风味。二小姐说听着就恶心,这有什么好吃的。艾格笑眯眯地看着这些旅行者们胡说八道,他让二小姐别听土豆瞎说,乌鸦嘴是陈塘特有的一种野菜,很好吃的。
艾格的妻子生起火塘,开始做饭后,打发大的女儿去背水。沐染有点过意不去,要去帮着背水,被艾格拦住。艾格说家里的用水要到镇子外面去背,沐染不知道在哪里,小孩子熟悉。但沐染还是跟着去了。
沐染走后,陶陶发现子归一个人坐在门前阳台的椅子上发呆。陶陶凑过去,说她看见那个女孩子了。子归点点头,表示明白陶陶的意思。陶陶问子归,有没有想过去找找那个女孩子?子归说怎么找?直接上门去找人家,说他是谁谁谁?要是人家只是长得相象,压根就不知道这么回事,还不让人当成流氓打出门来?陶陶说他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是还是不是?子归说他这不一直在想辙吗。
土豆看见子归和陶陶在阳台上聊天,凑过来问他们聊什么聊得这样热火朝天?能不能让他也分享一下?
陶陶说你猜?
土豆不怀好意地笑笑,说陶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啦?
陶陶白了土豆一眼,说和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这时二小姐也走过来,问大家聊什么聊得这样起劲?
土豆咧了咧嘴,说你懂的。
吃过晚饭后,艾格一家人把火塘边的位置让给了旅行者们,自己一家人把铺盖铺到了墙边的位置。和所有的夏尔巴人的住屋一样,艾格家进门处是一个圈着围栏的阳台。只是艾格的房子建在山坡的斜面上,底下一层放置着生产工具之类的东西,二楼才是住房。屋外一架楼梯,直接通向二楼的阳台。通过阳台,进门后是堆放杂物的地方,顺着过道往里就是主间。主间一壁是一排木柜,另一壁挂着一排兽皮,艾格说那是他禁猎之前捕获的猎物。另外二壁之间,砌着火塘。火塘周围,就是睡觉的地方。虽然旅行者们各自带有铺盖,但艾格还是坚持给大家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羊毛毡。
铺被盖的时候,陶陶想把铺盖挨着沐染,但柳也抢先把铺盖卷扔到了沐染边上。沐染另一侧已经钻进睡袋的土豆见状,要起身给陶陶在沐染边上腾个位置。陶陶不好意思,说不用麻烦,就抱着铺盖到一侧的若然边上挤下。
旅行者们钻在睡袋里,开始说着一天来的感受。若然认为陈塘是个很悠闲的地方,据说天天都可以看到那些空地上围着一起喝鸡爪谷酒,一起唱歌跳舞的男人和女人。二小姐认为陈塘人勤劳,但也很会享受生命。对他们而言,一年就是两个季节,耕作的季节和享受的季节。默扬说陈塘人的生活态度,确实让人望尘莫及。陈塘人的生活质量都很相似,这里没有特别富有的人,也没有穷人。这里的人和自然相通,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会吃奶就会喝鸡爪谷酒。但土豆感兴趣的,还是夏尔巴人的抢婚习俗。
从藏嘎开始,大家便一路打听着抢婚习俗相关的事情。由于夏尔巴人会说汉语的不多,但连比划带揣测,也已勉强将夏尔巴人的抢婚习俗梳理出了一个大概。夏尔巴人的抢婚习俗很有意思。如果有一个小伙子看到了一个让自己心仪的女孩子,不是直接向女方求亲,而是叫上亲朋好友中的青壮年,在夜间偷入女孩子的家中,将女孩子强行带走。小伙子将女孩子带回来后,并不是马上成亲,而是将女孩子藏起来,然后再派人到女方家里去求亲。女方家里一天不答应,小伙子便一天不成亲,直到女方家里答应为止。事情到了这一步,女方家里最终还是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女方家里一点头,小伙子就可以举行婚礼了。由于夏尔巴人不与外族通婚,其所抢的新娘子也就只是夏尔巴人。夏尔巴人对婚姻有着严格的要求,决不在同一个部落内通婚,婚后也没有离婚一说,所以对夏尔巴人来说,婚姻是神圣而又庄严的。在陈塘范围内因为聚居的原因,几个部落间不需要采取抢婚这种极端的形式,所以这种抢婚的对象,实际上也只是针对邻近的尼泊尔境内的夏尔巴人。夏尔巴人对婚姻的观点,使得他们对婚姻极为忠贞,那怕是抢来的新娘,一旦成亲后,也决不会再生异心,而是一心一意维持着自己的小家庭。夏尔巴人的这种婚姻态度,使得夏尔巴人的家庭关系极为牢固。
虽然只是土豆表达出来,其实随着对夏尔巴人抢婚习俗了解的增加,大家的好奇心也一样越来越强烈,甚至都渴望能有机会参加一次这样的婚礼。
但土豆一说起夏尔巴人抢亲的习俗,艾格说这里一屋子的小孩,说这些不太合适。以后有机会他再和大家说说。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4:06:45 +0800 CST  

二十五、子归的心事

沐染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发现子归不在屋子里。他轻轻地穿衣起身,傍边的土豆问他干什么?沐染说唱歌。土豆说这种动作,怎么也象不是偷香窃玉,就是去采花。土豆问沐染看上哪一家的姑娘了?能不能带他一起去?沐染问土豆听说过有身边带着一个观众的采花大盗?
沐染走出屋子,听到屋后的山坡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口琴声。那是一个沐染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象是清风拂过山林,又象是轻言细语。沐染一下子就被这旋律抓住,他停住了脚步,听这个旋律在夜色中如丝如线,让这个旋律在自己的心里缠绵悱恻。
在这个旋律中,沐染突然看见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孩。那个女孩子走得有点犹犹豫豫,难道也是被这个旋律吸引而来?
女孩子走近一些,只见她长发束在脑后,面容皎洁,眉清目秀,正是白天见过的堪卓玛。沐染悄悄地把自己隐在屋后的阴影里,以免让堪卓玛看见。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的尴尬。
这时,那个在风中飘扬的旋律突然消逝。堪卓玛站在路灯下停住了脚步,朝沐染隐身的屋后的山坡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飘荡而去。
沐染走到屋后的山坡上,看见吹口琴的正是子归。
这时的子归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堪卓玛刚刚站立过的昏暗的路灯下发呆。
沐染说看见了?
子归点点头。
沐染看着子归手里的小口琴,问子归刚才吹的是个什么曲子?那旋律那样让人牵肠挂肚的。
子归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坐在这里坐着坐着,心里觉得有一个东西在盘旋,自然而然就吹了出来。
沐染说子归好象对声音和节奏都很敏感,应该是搞音乐的吧?
子归说尽管他的家族都是从事珠宝行业的,但他从小就喜欢音乐。他从中学就开始组建乐队,直到大学毕业他的乐队才解散。
子归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口琴,叹了一口气,说他的父母都希望他将来能继承家族的生意,但他一直都反感那种在下属面前扮大爷,在客户面前扮孙子的生活,完全没有了自己。
子归说他还是想搞音乐。他喜欢自然的声音,他一直希望搞一个纯自然的音乐会,以山石、河水、树木、动物为乐器,一切都是纯自然的声音。他觉得那才是他心目中的音乐。
沐染转头看着身边的子归,好象是现在才刚刚认识他。沐染说子归说得他都悠然神往了,将来子归要是搞这场音乐会,请一定要告诉他,不论他在什么地方,他都会赶去听子归这场纯自然的音乐会。
子归说要是他梦想能成真,他一定把第一张请柬送给沐染。
沐染说他相信子归,一定能梦想成真。沐染说这样看来,子归离超凡脱俗已经不远了。现在看来,尘世间也确实很难找到难和子归匹配的女孩子。
子归知道沐染指的什么,他说自己其实谈过几次恋爱,每次都是自己毫无准备就开始了,然后又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
沐染说男女之间确实很微妙,难怪有人认为,如果一个人一生中没有遇到过一个让自己疯狂地付出一切的人,那他的一生是不完整的。如果一个人一生中没有遇到过一个为自己疯狂地付出一切的人,那他的一生是有缺憾的。如果一个人一生中能够遇到一个让自己疯狂付出一切的人,而那个人也是一个为自己疯狂地付出一切的人,那叫奢望。
子归说其实从第一次在曲玛古长城的废墟上看见那个女孩,他几乎天天都梦见她,她让他心中有了一种渴望。也许,这才是他心目中的爱情,不求天长地久,甚至不求曾经拥有。
沐染说子归有没有想过去找她?
子归说想,但看到堪卓玛后,他很矛盾。
沐染说子归是不是在想这个堪卓玛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在古长城和仙女湖看到的那个女孩子?也许她们只是长得很象而已?沐染说子归怎么知道堪卓玛此时何尝不是和子归同样想法?他感觉世界上不会无故有如此相象的两个人,就算堪卓玛不是那个女孩,两人之间也必定有着某种联系。从刚才堪卓玛的出现,看来也不象是什么偶然。
子归说沐染说的有道理,可他总不能这样找上门去?他说什么?
沐染说上天既然有这样的安排,肯定会有一种自然的方式。这样子归可以有更多更细的体味。
子归说自己都让沐染说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沐染说这些他觉得都会顺理成章。他只是想那个普通喇嘛三番二次地阻止子归,似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子归说那天他和普通喇嘛说过,脚下总有路。普通喇嘛看到的三界,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人间都看不透。回头又能怎么样?继续我本来就不想要的生活?如果可能,他宁愿选择一次轰轰烈烈的会让他疯狂地付出一切的感情。平平淡淡苟活百年,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追求,那才叫生不如死。
两个人说话间,看见土豆从屋子里出来,他边走边说着电话。
子归感觉土豆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异,完全没有了平时玩世不恭的神态。
土豆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向屋后的山坡走来。他一抬头看见了坐在大石上的子归和沐染,一愣,说了声改天再说吧就挂了电话。
子归说没想到土豆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土豆嘿嘿笑着,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得出来声音有点不大自然。土豆说是一个朋友的电话。
沐染说女朋友就女朋友呗,他们又不是女孩子,用不着遮掩。
子归说是不是他和沐染防碍到土豆柔情似水了?要不他和沐染先回屋里,让土豆在这里继续?
土豆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他已经说完了,又没有什么事。
土豆也在大石上挤着坐下,说子归和沐染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聊什么呢?
子归说两个男人能聊什么?
土豆说子归和沐染是不是有目标了?
子归刚要开口,被土豆制止了。
土豆说先别说,让他猜猜。这个目标肯不是陶陶,以陶陶跟屁虫似的跟着沐染的样儿,傻子都看得出来。沐染只要一招手就行,根本用不着在后面嘀嘀咕咕。由此看来,这个目标不是沐染的。
子归说未必谁都看出来了,柳也不是还一个劲往上凑吗?
土豆说不是没看出来,他是存心拆墙。
土豆叫子归不要打岔,让他继续猜。土豆说以子归的个性和平时的行为,目标肯定不在同行的人里面。应该是一个没有跟来,或者干脆就是最近两天才认识的女孩子。这样,扳着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子归和沐染听得面面相觑。
土豆说这几天大家都在一起,根本不认识适龄的女孩子,唯一认识大一点的只有艾格的大女儿……
子归和沐染终于哑然失笑。
土豆惊呼,子归打这样未成年的少女的主意,太禽兽了。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4:41:21 +0800 CST  
第六章:世界之外




二十六、夏尔巴女孩
一早起来,旅行者们就向艾格打听附近有什么可以去玩的地方。艾格说这里到处都差不多,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到下面的友谊桥和对面的雪洼村去看看,从对面的雪洼村看陈塘,风景很好。
大家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若然因为身体感觉不太舒服,想在住处休息,默扬留下来陪她。柳也对观景没有兴趣。只有五个人成行。
子归觉得应该时间安排得充足些,不要搞得和旅游团似的,到一个景点转一圈,还没有找到感觉就走了。大家觉得有道理,决定放松行程,随意游玩,只要晚上赶到雪洼村住宿就行。
大家把意思向艾格一说,艾格说这样也行,他找一个雪洼村的人给大家带路,晚上正好住在他家里。
艾格找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叫布坎。布坎会说一口流利的汉浯,她让大家把行装全都留下,只带着一些随身用品、水和干粮就行了。艾格也让大家尽量轻装,除了照相机和登山杖,象食品和水这一类的东西,都可以放到布坎的背篓里,这样大家可以尽兴玩。
一行人沿一千六百级台阶下到藏嘎村,再从藏嘎村头的钢架桥跨过朋曲河。这座桥是朋曲河上唯一一道可以通汽车的桥梁。桥那边是正在兴建的中尼边贸市场,穿过边贸市场,公路在这里嘎然而止。
布坎告诉大家,友谊桥很近,翻过一个山垭就到。那里过桥通往尼泊尔,不过桥就是去嘎玛沟的路。
一行人中只有沐染知道嘎玛沟。沐染告诉大家,嘎玛沟全程位于中国境内,被称为中国第一徒步线路。沿途风光旖旎,但路程之艰难,不是亲历者无法想象。布坎听了,一脸的不屑,说嘎玛沟的路一点都不难走,她和她父亲走过几次去曲当,五天一个来回。沐染听了直咋舌,他听走过这条线路的人说过,单程也要走六七天。但他相信布坎的话,夏尔巴人的能力他已经见识过。
一行五人在布坎的带领下,从边贸市场出发,翻过一个垭口,便下到嘎玛河边上。友谊桥的这一边,是边防武警的一个营地。由于这个季节气候恶劣,驻守在这里的武警已经撤回在藏嘎村的营房,只留下空荡荡的营地。布坎告诉大家,现在中尼边境的这一段自由开放,边境两边的人可以自由走动,自由贸易,武警驻守这里也只是一个象征。
绕过营地下一段台阶就到了友谊桥。
友谊桥是一座钢架桥,由四川的一家公司援建。桥的这边是一块巨大的山石,石上刻着“中国” 二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的色彩鲜红欲滴。桥的中间,是一道密封的铁栅栏。铁栅栏上开了一道铁门,门是敞开的,没有上锁。友谊桥下的嘎玛河水流湍急,色彩碧绿,在山谷间荡漾着一阵阵激越的浪潮声。
五个人轮着在二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前拍照留念。陶陶拉着沐染连拍了几张合影都觉得不满意。沐染连声说对不起,是他长成这样,不是摄影师的错,不是照相机的错。逗得陶陶只好作罢。
这时二小姐走到桥中间,一只脚站在铁门内,一只脚站在门外拍了一张照片,说她现在是脚踩两国的土地。土豆说这叫非法出入境。
在友谊桥四周转了一圈之后,一行人在空营房外的巨石上坐下吃午餐。土豆看着那个背篓里装着大家的东西,却一路让大家追得气喘吁吁的夏尔巴女孩,悄悄地让子归放弃打那个艾格家的大小姐的主意。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错,更合适。子归见土豆认了真,有点哭笑不得。
土豆和子归的指指点点让布坎看见,她说那两人在说她什么坏话呢?
土豆说这个最帅的帅哥说她长得很漂亮。
布坎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
土豆说子归说很喜欢她。
布坎说她妈说最帅的男人是不会属于一个女人的。
土豆说真的,子归是真心想要娶她,如果她不答应,子归就要从这里跳下去。土豆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巨石下奔腾的嘎玛河。
布坎说如果他可以比她走得快,她就嫁给他。
土豆挤眉弄眼地说看来有戏。
沐染说土豆的脑子怎么这会儿也成了柳也了,人家那意思是明摆着,子归能比她走得快?
傍边的二小姐看不过去了,她让布坎不要介意,说他们在骗人,这几个臭男人都有病,就爱胡说八道。
布坎说他们身上都很臭吗?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布坎的问题让大家忍俊不禁,但看布坎的神情不象是开玩笑,二小姐强忍住笑,用手指了指脑袋,说他们这里有病,不骗人就难受。
布坎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
二小姐突然发现布坎眼睛里闪过的一丝诡谲,才意识到这个女孩子的鬼精,其实人家心如明镜,是自己自作多情。二小姐说那个死胖子总喜欢拿别人来说事,其实喜欢布坎的人是他。
这时子归也开始反击,说死胖子太不厚道拿他做挡箭牌,明明自己喜欢人家,还要拿别人去投石问路。
土豆被两人挤兑得仰天长呼起来,说苍天呵大地呵,谁来救救他?这一对狗男女要把他逼疯了。
布坎忽闪着大眼睛,问土豆是不是洛本?他刚才和上天对话,她这里是只有洛本才可以做得到的。
布坎的话和她一付很认真的神态让大家再一次忍俊不禁,也让大家不禁对这个夏尔巴女孩子刮目相看。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5:17:14 +0800 CST  
二十七、在雪洼村
下午,一行人原路返回到藏嘎村,再出藏嘎村沿朋曲河上行。过了第一个凉亭,就是上山去雪洼村的路。从朋曲河另一边的陈塘看过去,可以看到半山的皮旦村。雪洼村则隐藏在皮旦村后的一片秀丽山色中,只时隐时现地露着些许姿容。据艾格和布坎介绍,从雪洼村的那边看陈塘,风景绝美。
但天公不作美,一行人上山没走几步,就开始下起了小雨。山路上的石阶湿滑,使大家的步伐不由得慢了下来。几里山路,一行人走走停停竟走了二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皮旦村。这时雨越下越大,大家使用的简单雨具已经顶不住这冰冷的雨水,只好在皮旦村口的一栋小房子里躲起雨来。好在夏尔巴人的房子都有一个半封闭半通透的空间,是平时用来贮放木柴或杂物的地方,布坎领着大家挤在路边的一栋屋子的这个空间,不然空荡荡的村子家家户户都是铁将军把门,一行人就只有做落汤鸡的命运。
从小房子门口,正好可以看到对面平行的陈塘。这时的陈塘如同一幅国画的画面,水墨的烟雨,水墨的山峰,半山上透出的是工笔的房屋,五彩的屋顶和雪白的墙壁,静静地犹如一个不沾凡尘的世界。
布坎说这些人走得太慢,要不然早到了洼雪村,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二小姐说请布坎多多担待,主要是这个死胖子的肚子太大,让他上山时看不见脚下的路,大家又不能扔下他不管,所以才走不快的。二小姐说着,指了指土豆的大肚子。
布坎看着土豆的大肚子,问死胖子的肚子这么大,是不是里面有了小死胖子?布坎一付好奇而认真的样子。
土豆说自己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肚子里有孩子?他是书读得太多了,装了一肚子的墨水。
布坎说不相信死胖子,他就会骗人。她在电视里看到过,《西游记》里那个和死胖子长得一样的二师兄肚子里就有过小孩子。
大家这才明白布坎又在绕着弯子损土豆。土豆说他现在才明白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这句话的意思,原来这句话适应全天下的女人。
二小姐忍住笑,对布坎说这个死胖子其实是来支援农业生产的,他肚子里装的全是肥料。
布坎象是听懂了二小姐的意思,捂着嘴乐。
渐渐地雨停了下来,但天空仍然低暗,象是随时都会大雨倾盆。一行人无心在这里多作停留,勿勿地向雪洼村赶去。
刚刚走出皮旦村,天空就又串起了雨点,随即又转化成漫天的雪花。一行人到达雪洼村外的时候,雪洼村已经是在厚厚的白雪覆盖之下了。
在雪洼村口有一处供行人休息的地方,一边是几块厚厚的木板搭成的简易木板凳,另一边是用大石板砌成的石板凳。在石板凳的边上,有一棵红豆树,树上结满了黄豆大小的红得亮晶晶的果实。远远地看去,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这一树红豆夺颖而出,象是一树燃烧的火光。
陶陶和二小姐看见这红豆,大呼小叫地跑了过去。两个人不一会就各采了一捧红豆,说要串一串项链和手链。
陶陶把红豆塞到沐染的手里,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布坎问身边的土豆,说死胖子,她们为什么那样开心?
土豆没好气地说他不是死胖子,叫他土豆,胖子都行,就是别叫他死胖子。
布坎说那为什么大家都叫他死胖子?
胖子哭笑不得,无法解释。
雪洼村依山而建,村里几乎没有一块象样的平地。从村口看去,村里的房屋更象是一层叠着一层一般。布坎夏天的家在村子最后面,一行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整个村子,才到达布坎的家。
布坎一进家门,就张罗着为大家生火烧水做饭。
一行人闲来无事,站在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看着对面的陈塘。这时雪已渐小,可以清晰地看到银装素裹的陈塘,在一片雪山的映衬下,已经亮起点点的灯光。那灯光溶溶地闪烁,让人魂牵梦萦。在一片银亮亮的色彩之中,那一串串的灯火如同天上的繁星。此时的陈塘是在空中,在天上吗?
二小姐看着对面的陈塘,又仰天吆喝起来。
一路上,二小姐一站到高处,就要仰天吆喝一阵,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表达方式。
这时布坎从屋里走出来,告诉二小姐不用招唤,这里早就没有狼了。
大家不由暗然失笑。这个布坎总是在大家意想不到的时候,以大家意想不到的方式,带给大家意想不到的开心。
布坎出来看见一行人站在门前的空地上,提醒大家,不要只顾着欣赏风景,忘记了脚下。大家可是站在她家的青稞地里。
大家没有想到夏尔巴人对土地如此珍惜,门口左右不到两步的空地,也种上了庄稼。土豆扒开脚下厚厚的积雪,果然看见一株株肥壮的青稞苗,绿油油地长得煞是可爱。陈塘的冬天还没有过去,春天却已经来到。
土豆看着二小姐,说春天了,想叫就尽情地叫吧。
这个夜晚,一行人住在这个夏尔巴女孩布坎的家里。大家围着火塘吃着布坎做的烤红皮土豆。雪洼村没有通电,布坎家用的是家用太阳能聚电照明。布坎家有卫星电视接受器,大家饭后便坐在火塘边看着电视。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6:41:31 +0800 CST  
二十八、世界之外
子归没有和大家看电视,他一个人到外面溜达去了。
屋子里的人将电视一个台一个台地转换着,大部分电视台都在播着打日本鬼子的电视剧。布坎说日本鬼子又坏又不经打,为什么还能占领中国的那么多地方?布坎的问题让大家一时无法回答。在电视剧里,确实是布坎说的那样。可实际情况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但这些说起来,就只能说电视里是假的。假的就是骗人的。按照布坎的思维逻辑,电视是政府的,骗人的事情怎么会在电视上播放?大家知道说不清楚,只好打着哈哈。幸好这时子归回到屋里,说外面的星光非常美,招呼大家出去看星星。这才避免了大家的尴尬。
一行人走到屋外,顿时被外面的星空所震撼。
夜空明净,对面的山峰清晰可见。山峰那粗犷刚劲的线条,头顶上白绒绒的积雪,还有两侧守护的山峰象黑黝黝的刀斧直指苍穹。天空似乎是这几座山用头顶着的,它们头顶上的天空中,无数星光正在闪烁,密密麻麻地让人无从分辨。所有人都感觉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星星。这些星星的光芒交织,映照着天空和大地,层层叠叠的光亮似乎是各自闪烁,又似乎是被一个无形的东西集束在了一起。这些星星有的晶莹如玉,有的光辉耀眼,有的一眨不眨,有的闪光一现,随即便隐没不见。这些星光照着人,让人感到了这光的神秘,光的奇妙。那些闪着的星光此起彼伏,在天空中穿梭,让人感到一种被洞穿的神韵,一种穿越世界的旋律。最远的星光远在天外,最近的星光就撂在山顶,似乎人只要站在山顶上,就可以触摸到那些星星。
屋外的风很大,大家惊叹了一会儿,抵不住风中的寒冷,陆陆续续回到了屋里。只有陶陶和沐染还留在外面。
这个夜晚,在雪洼村,那光怪陆离的星星让沐染感觉自己身处宇宙之中。星星是那样近,近得就象在身边。星星的光亮包裹着他,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星星的气息,星星的体温。这个时刻,他忘记了寒冷,甚至忘记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陶陶。他的世界里只有星光,那在他的头顶照耀着,那在他的周围环绕着,那在他身上披挂着,那在他梦里闪耀着的星光。
陶陶站在沐染的身边,她看到此刻这个男人的脸孔上,透着一层圣洁的光亮。这个在她梦里沉浮,让她追寻多年的男人此时此刻终于真实地和她并肩在同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和这个男人。她不自禁地靠近这个男人,挽住他,将自己贴了上去。陶陶贴紧了沐染,感觉着沐染身上的温度,感到一阵阵热浪涌过来,这热浪似乎正在一点点地将她溶化。陶陶希望自己和沐染溶化在一起,她更紧地贴住了沐染。
这时的沐染感觉到了身边陶陶的举止,他的心里也有一种柔柔的东西在轻轻弥漫,他渴望把陶陶揽在胸前。这时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夕阳下大漠上两个依靠着的人的剪影。沐染猛然一惊,伸手推开了正钻向自己怀里的陶陶。他说对不起,他们不能这样。
陶陶惊鄂地看着突然变得冷冷的沐染,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呆了片刻,一言不发,然后转身快步走回了屋里。
这个夜晚,子归躺在木楼板上听夜风游走的脚步,透过房顶上的空隙看夜空闪烁的星星。他想着不远处的陈塘仅仅是一河之隔,此刻的陈塘是那样圣洁,已是另外的一个世界。
他枕着想象入睡,一夜无梦。
子归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红日高照。他走到门外,惊异地发现雪洼村依然是白雪皑皑,对面的陈塘却是色泽如新,一点也看不出来雪的痕迹,似乎昨夜从来就没有过大雪光临。
此时的陈塘成了一幅油画家笔下的作品,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上阳光眩目,背靠的大山山顶上积雪反光,山顶之下是苍郁的树木,半山的陈塘房屋色彩斑斓,一切都是油画家表现的鲜亮笔触。
离开雪洼村时,子归站在村外的小石桥上,桥下的水碾静静地伫立,清亮亮的溪水从它傍边淙淙流过。他回头看着身后的雪洼村,寂静的村庄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和身后洁白的山群已是浑然一体,没有丝毫人间的烟火气息。这个时刻,这个世界,静静地白得圣洁,白得耀眼。只有那一树红豆,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如同一面艳丽的旗帜,傲然屹立。子归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关注着对面的陈塘,忽视了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而他此时身处的这个地方就是真正的世界之外,对面的陈塘才是人间。
在他站立的地方,他是雪地里的一颗雪粒,他是山石的一句呼吸,他是溪水流动的一个声音,他是拂过的风的一个心跳。在这个世界,他的心灵干净得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
子归痴痴地站在那里,感到自己心里打开了一个从来没有的天地,那是世界之外的天地。他流连在这个天地间,听不到同伴的催促声。直到布坎跑回来,拽拉着他,才把他拉上返程的路。
走在下山的路上,山路上的石阶不知道是用什么石头砌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所有的石阶银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双眼。子归眯缝着眼睛在这银光里慢慢走着。子归想,这是带他回归人间的小路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7:07:43 +0800 CST  

二十九、歌舞场
布坎在归途中向大家介绍了夏尔巴人的一些习俗。
夏尔巴人是一个聚农耕和狩猎于一体的勤劳部落。春暖后他们在夏季营地耕作,入冬后他们进入冬季营地居住。这是一个颇为奇特的长年分季居住的族群,陈塘,是夏尔巴人冬季聚居的地方。旅行者们到达陈塘时,正是夏尔巴人的冬歇期,也是陈塘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冬季本来是夏尔巴人的狩猎季节,因为政府近年来禁猎,所以夏尔巴人在冬季有了更多的空闲。冬季如今是他们养精蓄锐的季节,也是他们松弛休闲的日子。
布坎告诉大家,在陈塘的中央,有一块不小的空地,每天都会有不少人在那里唱歌跳舞。
夏尔巴人的歌舞,那可是旅行者们在拉萨时就开始向往的。
在通往陈塘的一千六百级台阶上,二小姐和子归不住地向布坎打听着陈塘中央那块空地的具体位置。直到布坎答应到陈塘后,一定把他们带去那个充满了夏尔巴人歌舞的地方。
土豆依然是打听着抢婚的事。布坎缄口不说。土豆说布坎是不是害怕被他抢婚?布坎说她就是跟着他走,走不了几步也就被她娘家人追上了。他又不是夏尔巴人,追到后要点天灯的。布坎说土豆那一身好肉,点天灯肯定能点很久。
二小姐问什么是点天灯?
布坎说点天灯就是把人绑在树上,将一根灯芯插在头上点燃,用人身上的油脂做灯油。布坎说象土豆这样胖的,怕是点个七八天灯都不会灭。
二小姐说那这样人不是要死了?
布坎说人没有那么快死的,不过象土豆这样的,肯定会先变成一个瘦子。只是他变成了瘦子后,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油嘴滑舌?
土豆有些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说自己怎么这么嘴欠,好好地去招惹这个女魔头干什么?!
二小姐看着土豆吐了吐舌头,说好残忍,她都有点同情死胖子了。
子归说没想到布坎也挺能忽悠的,夏尔巴人这么善良,怎么会有点天灯那么残酷的刑罚。
布坎捂着嘴偷偷地乐。说如果死胖子以后乖乖的,如果有抢来的新娘子,她也可以带大家去看看。
一行人说笑间就回到了陈塘。布坎说她先带大家去看看夏尔巴歌舞。
布坎领着一行人穿行在陈塘蛛网似的小石巷里。远远地大家就听到了一阵阵在风中飘荡的歌声,这歌声悠扬,充满了穿透力,让人听了不由得生出悠然的神往。循着歌声,一行人在小石巷里转悠了半天,感觉明明歌声就在前面,却怎么也走不到歌声响起的地方。
一行人走出一个巷口,终于看到了那块空地。
空地的一端正围坐着一大群人,男人们和女人们相对而坐,唱歌的是不同年龄的女人们。她们唱的什么旅行者们一句也听不懂,但那声音里的韵味,声音里的旋律里演绎着她们心里的欢愉、明快。这声音在群山间回荡,在蓝天下飘扬。坐在女人们对面的男人们一面听着歌,一面传递着一桶桶鸡爪谷酒,用各自的吸管喝着。这些酒桶和吸管大都镶着图案精美的银饰,更象是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那些夏尔巴女人更有特色,她们唱完一曲之后,其中一些人进行着下一曲,一些人拿出一瓶瓶的高度烈酒传递起来,她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喝着烈酒。难怪她们的歌声会如此醉人。
围坐的男人们看到这些外来人走近,便热情地邀大家加入。有人为旅行者们挪出位置,有人给他们递上夏尔巴人喝鸡爪谷酒专用的吸管。鸡爪谷酒是夏尔巴人用一种长得象鸡爪的谷物酿造、他们家家每年都会酿制大量的鸡爪谷酒,这是他们每天必需的饮品。鸡爪谷酒的酒精含量很低,甜中带酸,喝后让人有精神清爽的感觉。一行人加入到夏尔巴人的行列,喝着香醇温馨的鸡爪谷酒,觉得夏尔巴女人的歌声越发地充满了浓浓的醉意。
沐染、子归、土豆和夏尔巴男人们坐在一起,二小姐和陶陶则被布坎拉到了女人堆里。
歌声再次响起,男人中有人站起身,在歌声中舞蹈起来。沐染感觉这舞蹈不似闲庭信步的拉萨锅庄,不似岗嘎一带的踢踏舞,也不似热情奔放的波密锅庄。男人的舞蹈从表情到每一个动作都有一种韵律,颇似奔腾不羁的蒙古舞。这是一种充满原始气息的舞蹈,随心所欲。男人舞了片刻,向唱歌的女人中发出了邀请。女人中有人加入舞蹈。夏尔巴人的男女共舞各有特色,男人的舞蹈刚中有柔,女人的舞蹈柔中含刚,二者相得益彰,让人看着那样自然,那样和谐,就象水乳交融。舞蹈和唱歌都没有乐器伴奏,他们和着的是心跳的节拍,是血脉的旋律,一如山间林木中拂过的风,一如高天上流动的云。
舞蹈中,女人的歌声开始变调。她们的歌声信马由缰,仿佛不是用嗓子在唱,而是一张口就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流出。夏尔巴人的歌声没有蒙古人的苍凉忧伤,也没有藏族人的高吭激昂,更象是流过山涧的清溪。
喝着夏尔巴人温热绵润的鸡爪谷酒,听着夏尔巴人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歌声,看着夏尔巴人和自然浑然一体的舞蹈,旅行者们不自禁地便溶入了这酒香,溶入了这歌声,溶入了这舞蹈。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8:05:48 +0800 CST  
三十、堪卓玛
二小姐喝了几口酒,便拾掇布坎上场去舞蹈。布坎站起身,要拉着二小姐和陶陶一起下场。陶陶一付没精打采的样子,拿着一个酒瓶喝一口,发一会儿呆。不管布坎和二小姐怎么叫,就是不肯起身。
二小姐说她不会跳。布坎说她教二小姐,很简单的。她站在场边教了二小姐几个基本动作,二小姐看似简单的几个动作,但学着做时却是说不出的别扭。二小姐学舞的架势逗得身边看着的夏尔巴女人乐得前仰后合,二小姐试了几次之后,还是放弃了,把布坎一个人留在场里。
布坎在场上跳了一会儿之后,来到男人们这一边,请土豆、沐染和子归一起下场。他们刚才已经跟身边的一个小伙子学起来了,沐染是已经合拍,土豆还是不得要领,只有子归再一次显示了他的天份。
布坎一发出邀请,土豆立刻退却,沐染和子归则随布坎一起下了场。
布坎有些奇怪,这两个人竟然都会跳夏尔巴人的舞。特别是那个长头发的子归,很自信,一个普通的动作让他做出来都显得那样好看。他和那些夏尔巴男人的舞蹈一样轻松自如,虽然他的动作要简单一些,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与众不同味道。
布坎回到女人堆里后,让二小姐看沐染和子归跳舞,说这两个人跳得真不错。她问二小姐这两个人是在哪里学的夏尔巴人的舞蹈?二小姐说他们是现学现卖。布坎不相信。二小姐说原来她也不相信,在牧场的时候就这两人就和那些藏民跳得热火朝天,当时也说是现学的。现在她相信了。这两个人已经成了精,不能用一般人的眼光去看。布坎还是不太相信,难道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这是普通的洛本和堪卓玛都做不到的。
子归和沐染回到男人堆里,开始喝着鸡爪谷酒时,突然发现歌舞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女孩子加入到女人的队伍,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和这个女孩子打着招呼,那个女孩子也是一一回应。子归发现这个让大家很敬重的女孩子赫然竟是堪卓玛。今天的堪卓玛一身普通的夏尔巴女孩子装束,一头长发随随便便地用夏尔巴人的银头饰箍着。
坐在子归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兴奋地告诉子归,这个女孩子是堪卓玛。小伙子说堪卓玛的舞是女孩子中跳得最好的,平时她的舞是看不到的,看今天这个情形,堪卓玛肯定会下场。子归他们几个今天是撞上好运了。
子归说象堪卓玛这样的女孩子,肯定配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小伙子说那是自然,只有最优秀的小伙子才配得上堪卓玛。只是很可惜,大家一直没有看到那个最优秀的小伙子出现。
这时陶陶就坐在堪卓玛的傍边,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了神秘的女孩子,暂时地忘记了自己的心事。陶陶感到堪卓玛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让人闻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
堪卓玛显然也感觉到了身边的陶陶的注意,她转过脸看了看陶陶,对着陶陶微微一笑。
陶陶看见堪卓玛的眼睛无比清亮。因为那个晚上在仙女湖的所见,陶陶眼里的堪卓玛依然是一个迷团。
堪卓玛再次冲陶陶一笑。
陶陶突然惊异地感觉到,堪卓玛似乎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她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对面不远处的子归,看见子归正怔怔地看着堪卓玛。
女人们的歌声又响了起来,男人们也开始和着女人们的歌。在大家的歌声中,堪卓玛站起身来,手挽长裙步入场中。
子归有些奇怪,他问身边的小伙子,怎么没有人上去和堪卓玛一起舞蹈?
小伙子说因为没有人的舞蹈能配得上堪卓玛的舞蹈。
堪卓玛站在场中,随大家的歌声开始舞动起来。只见她时而舒展,时而狂热地舞动。她时而长发飞扬,时而婀娜多姿,如同在一个静止的天地里独自地舞蹈。这舞蹈是那样的飘逸,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看过的舞蹈,有着山风拂掠的节奏,有着江水流淌的韵味,有着天空中云彩飘动的旋律,有着细雨润物的气息。她是天地间的一个精灵,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节拍都牵动着人的心跳。这舞蹈不属于观众,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只属于这个舞动的堪卓玛自己。
子归惊异地发现,堪卓玛此时跳着的这个舞,正是那天晚上他和沐染、陶陶在仙女湖的冰面上看到的那个舞。只是在冰天雪地中,这个舞显得非常诡异。在现在的阳光灿烂下,这个舞让人惊心动魄。
堪卓玛一曲舞罢,所有的夏尔巴人都发出一声响亮的吆喝。
子归和沐染对视一眼,看见堪卓玛跳完一曲之后,向女人们那边打了一个招呼,向男人们这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款款而去。
子归迎着堪卓玛的目光,觉得心里闪亮了一下,在这一瞬间,子归感觉到了堪卓玛目光中的意味深长。
子归傍边的那个小伙子非常兴奋,说堪卓玛就是堪卓玛,可以把舞跳成这样,让人觉得天地都没有了。
子归说堪卓玛确实当得起小伙子这样的称赞。
堪卓玛离开之后,夏尔巴人的歌舞又重新开始。子归依然沉浸在堪卓玛的舞蹈里,他细细地回味着那个看到过两次的舞蹈,这个舞蹈似乎在表达着什么,但子归一时间还没有体会到。这时,沐染拉了子归一把,示意对面的二小姐和布坎在招呼大家回去了。
旅行者们起身告辞。
在回住处的路上,陶陶好奇地问布坎堪卓玛好象不和人说话?
布坎说这个堪卓玛很有修为,她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别人的意思,也能让人明白她的意思。
土豆说有没有那么玄啊?
布坎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陶陶想起坐在堪卓玛身边时突然有过的那个奇怪的感觉,心里更为惊咤。
布坎把一行人带到艾格家门口,她没有进屋,临走时她朝土豆笑笑,说死胖子越来越乖了,等有了抢来的新娘子,她就带他去看。
一行人回到住处,默扬、若然和柳也三个人都不在屋里。大家看见几个夏尔巴人和艾格坐在火塘边,一脸的不悦,见大家回来是点了点头,也不出声。
大家看着一脸严肃的艾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楼主 老琚啊老琚  发布于 2016-11-03 18:57:19 +0800 CST  

楼主:老琚啊老琚

字数:135890

发表时间:2016-11-01 23: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17 08:26: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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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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