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在陈塘




三十一、谁干的
旅行者们在住处看见艾格的异常，看见围着火塘的夏尔巴人中，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所有的人都面色不悦，只有这个小男孩在大人中钻来钻去，不时还偷偷地打量旅行者们几眼。
沐染想了一下，还是示意二小姐把艾格叫到屋外，把大家私底下商量过的事情和艾格说一下。
在回陈塘的路上，二小姐曾经和沐染几个人说起，布坎这两天也很辛苦，大家是不是应该付一些辛苦费给人家？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大家都表示赞同。但沐染认为这事应该先和艾格商量一下，毕竟这事是艾格张罗的，再则大家也不熟悉当地风俗，事先又没有说明，这样直接给布坎钱，会不会唐突，甚至引起人家的反感。他在云南就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当时陪他们一起的藏族兄弟接过钱就拂袖而去，认为他们不拿他当朋友，后来就再不给他们带路了。大家觉得沐染说得在理，所以一回来就和艾格商量这事。
艾格走到屋外，听二小姐说了这事，脸色缓和了起来。他说大家从万里之外来到这里，在几百户陈塘人中只和他一家同吃同住，这是上天的安排，是值得珍惜的缘份。如果大家拿他当朋友，钱的事就不要再提。
艾格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说他也有事要和大家说。艾格说昨天发生了一件事，有人用几块巧克力换走了一个小孩子脖子上戴的一个小东西。这个小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对夏尔巴人却非常重要。一个男孩子出生，父母都要给小孩戴上一个这样的小东西，这个小东西是要陪伴这个小孩一生的。艾格说夏尔巴人是决不会做这种事的。从小孩的描述来看，这个人应该是个外地人。现在全陈塘只有他家住着大家这些外地人，所以人家就带着小孩找到他家里来了。
大家这才明白屋里的那些夏尔巴人是来干什么的，明白艾格为什么会一脸的不高兴。让人这样找上门来，看来这是夏尔巴人眼里一种很丢脸的事。
艾格说外地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没了，对夏尔巴人来说，就意味着这个孩子的灾祸来了。
沐染说他明白，在他的家乡，以前男孩子出生，父母也是要给他带上一个这样的东西的，他家乡叫长命锁。
二小姐告诉艾格，从昨天出门，大家就离开了陈塘，一直都和布坎在一起。这一点可以去问布坎。二小姐说她虽然不懂夏尔巴人的风俗，但用几块糖去骗小孩子的东西，这种事情她是干不了的。相信在场的这些人也不会干。这种事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让人瞧不起的。
土豆说这事应该问问柳也，这种事他是干得来的。
二小姐不相信，她说土豆有偏见，他是看不起人。柳也虽然一身的毛病，但不至于连这点羞耻心都没有。
沐染说柳也本质是很纯朴的，怕只怕他不知道干这种事是让人不齿的行为。
二小姐说没想到沐染也会认为是柳也干的。
沐染说自己可没有说是柳也干的，只是认为如果柳也干出这种事情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二小姐说这有区别吗？
沐染说当然有区别。
二小姐说这有什么区别？
沐染说这是有前提的，前提是柳也知不知道干这种事是可耻的。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不会干。沐染认为之所以说柳也的本质是质朴的，就是说他不会明知而故意为之，但他知不知道这是可耻的事，那就不好说了。
二小姐说这不还是歧视？这么简单的事，柳也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不明白？
沐染说这不是大人和小孩子的问题，别人他不敢说，但这位柳也，他是不知道这个人懂什么不懂什么的？沐染说这一路走来，大家有目共睹，有谁知道柳也懂什么不懂什么的？
几个人想了一下，都不出声。只有二小姐坚决不信。
二小姐说这一路只看见大家取笑、捉摸柳也。
土豆说二小姐今天这是怎么啦？这么拚命维护柳也？这不像她的风格。
二小姐说她就是看不惯大家总欺负老实人。
土豆说柳也是老实人？
二小姐说难道不是吗？
土豆说那他就无语了。
子归说老实人有个定位问题，看来二位的观点有分歧，无法达成统一。不妨先把这个问题搁置起来，留给我们的后人去解决。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小孩子的一家人正在屋里，怎么打发人家？
艾格见大家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他说既然和大家没有关系，他去和那些人说清楚就是。如果真是那个叫柳也的人干的，大家和柳也说说，叫他把东西还给人家，不要为这事影响大家。
艾格进屋后不久，那几个夏尔巴人就从屋里出来了，旅行者们和他们打着招呼，他们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冲旅行者们点头示意。
艾格告诉大家，刚才已经和那些人说清楚了，大家昨天不在这里，不清楚这件事情，让他们先回去。等另外几个人回来，如果有人拿了，会给他们送回去的。让他们尽管放心就是。
默扬和若然回来之后，陶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两个人都很诧异，说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大家不会认为是他们俩干的吧？陶陶说那倒不至于，但有人怀疑这事是柳也做的。
默扬说看平时的行为，柳也也不象是干这种事情的人。
若然说她看见柳也昨天倒是收到了一些东西。
默扬问雪洼村那边的感觉怎么样？
陶陶说说不上来。她现在有点想家了，打算等公路通了车就回去。
若然说看陶陶这付怨妇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三十二、柳也做的事
旅行者们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又三三二二地结伴出去。陶陶虽然兴致不高，但还是随若然和默扬出去走了一圈。在路上，陶陶简单地把头一天晚上和沐染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若然。若然说她一猜就是这样。若然安慰陶陶，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三个人再次回到住处时，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沐染和土豆、子归、二小姐几个在屋后的山坡上指指点点，陶陶当作没有看见，径直回了屋。
三个人进屋后，看见柳也正坐在火塘边吃牛肉干，一边吃一边和艾格家的三个小孩子逗笑。艾格站在一边，一脸的不高兴。若然也觉得柳也这样有点不妥，她便从自己包里找出几块巧克力和几块奶糖，分给三个小孩子。艾格的脸上，这才好看了一些。
柳也一看到陶陶回来，便兴奋地告诉她，自己这两天在这里收到了一些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把收来的东西拿给陶陶看。其中有一个小挂件，柳也不无得意地说这是他用几块巧克力换来的。
柳也说话的时候，正好沐染几个人进屋听到，二小姐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土豆凑上前去，说他有一个谜语，如果柳也能猜中，他就送柳也一个小玩意。柳也说猜谜语他很拿手的，让柳也尽管放马过来。
土豆说中国的文字很有意思，民间就有一种说法，认字认半边，不用问先生。比如说米字傍加一个良字，还念良。木字傍加一个乔字，还念乔。又比如三点水加一个青字，也念青。三点水加一个来去的来字念来，请问，三点水加一个来去的去字念什么？
柳也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就问身边的陶陶，三点水加一个来去的来字念来，三点水加一个来去的去字念什么字？
陶陶摇摇头，一闪身走开了。
土豆说柳也心里是和尚打伞，没有这个字和天。
柳也问土豆这是什么意思？
土豆指着柳也还拿在手里的小挂件说，这个东西是用巧克力从一个小孩子手里换来的吧？
柳也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土豆说柳也这样做合适吗？
柳也说自己又不偷不抢，他拿东西换东西，有什么不合适？
默扬说柳也这样说就有点强词夺理。拿巧克力去换小孩子手上这样的东西，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柳也说自己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以最小的投入，获取最大的利益。那些电视上卖保健品的，不也是几块钱的成本的东西，卖几十块钱上百块钱的？他这样没有错。
子归说柳也恐怕不知道这个东西是要陪伴那个小孩子一生的，这样拿走确实不妥，还是还给人家的比较好。
柳也他现在是这个东西的主人，要拿回去也行，只要价钱合适。反正亏本的买卖他是不会干的。
二小姐扳着脸问柳也那个东西他打算卖多少钱？她替那个小孩子买回去。
艾格说不肯还就算了，反正东西也已经找到了，回头人来了，就让那些人自己去和他去交涉吧。
柳也一付有理走遍天下的模样，说来就来吧，凡事总要讲个理吧。
土豆说其实之前已经来过一拨准备和柳也讲理的人了。
柳也说那又怎么样？
土豆说不怎么样，只是那些人好象腰里是插着腰刀来的。
柳也说不会那么野蛮，为这事能把他杀了？
沐染拍了拍柳也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人家是来讲理的，决不会杀他。只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这里的风俗是比武，谁赢了谁就有理。至于在比武过程会伤成什么样，那也只能各按天命，最多也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柳也只要打败了那些人，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把东西带走。如果柳也不肯和他们讲理，他们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最多也就是将他五花大绑，扭送到政府，告他是个骗子。不过这样柳也的脸可就丢大了。就算是政府判他有理，但他的面子也是找不回来的。这事要是被放到网上，柳也可就臭了。
柳也有些将信将疑，他把目光投向艾格，但艾格转过头不理他。
子归说柳也还是考虑清楚，只要柳也功夫过人，也不用担心什么。要是觉得技不如人，还不如息事宁人的好。
沐染说柳也不想和人家讲理，就让人把东西送回去，不要等人家上了门，要送也送不出去了。他应该想仔细些，为这么个小东西，闹那么大的动静值不值得？首先，这样一闹，柳也在这里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白跑一趟是肯定的。他觉得这样合不合算？
柳也终于犹豫起来，他说就是还给他们，他自己也是不会去的。
子归说如果柳也想把东西还回去，又觉得自己不方便出面，一起来的这些人，谁都会帮他这个忙的。
柳也恋恋不舍地将那个小挂件放到子归手上，说那就麻烦他了。
子归犹豫了一下，说那些人都不会说汉语，自己又不懂夏尔巴语，还是麻烦艾格辛苦一趟吧。
艾格拿过东西走后，子归说柳也拿得起放得下，将来一定能干大事。
土豆说还是柳也脑子转得快，这件事让他受益匪浅。
两个人的话听得柳也喜于言表。
只有二小姐绷着脸，坐在火塘边一动不动。
柳也喜孜孜地邀陶陶去看树上的房子，说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木屋。
陶陶不顾若然制止的眼色，跟着柳也出去了。
土豆看着坐在那里郁闷着的二小姐，说她不会那么小心眼吧？大家只是观点不同而已。
二小姐说她又不是生大家的气，她是在气她自己。
土豆说明白了，爱之深，恨之切。
二小姐抓起火塘边的一块木柴，转身朝土豆砸了过去。

三十三、蛊的传说
柳也看出了艾格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第二天上午就告诉大家他要搬出去。大家问他搬去哪里？柳也说不知道，出去再找。因为那个挂件的事，没有人挽留柳也。大家都看出来挂件的事让艾格心里一直不痛快，只是碍着大家，才没有说什么。柳也临走时拿出二百块钱，说是这几天吃饭和住宿的费用。艾格也没有客气，拿了钱，说祝柳也一路平安。
柳也走后，二小姐告诉艾格，说大家想去看看布坎。艾格叫他的大女儿把大家带去布坎家。路上，土豆看着在前面带路的艾格的大女儿普力赤，普力赤袅袅而行的背影隐隐已有小女人的风韵。土豆朝身边的子归做了个鬼脸。子归见土豆认定自己看中普力赤，又不好辩解，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沐染知道土豆嘴上不把门，怕他玩笑中惹出什么麻烦，告诉土豆不要乱点鸳鸯谱，子归看中的另有其人。土豆一个劲地追问是谁？沐染说如果看见那个女孩子，他就告诉土豆。
两个人的说话被跟在后面的二小姐听见了，她凑上来问子归看中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间极品？
土豆说就她这样的罗。
二小姐说土豆就这样虚伪，总拿别人说事。
土豆说他怎么就虚伪了？
二小姐笑笑说你懂的。
说话间布坎家就到了，布坎正好在外面洗衣服回来，见一行人来看她，很高兴。她看见土豆就说死胖子，这两天乖一点了吗？！二小姐说死胖子乖多了。碰到这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土豆就有点招架不住。
大家坐在布坎家的火塘边，一边喝着布坎家的鸡爪谷酒，一边打听附近还有什么可玩的地方？
布坎说九眼温泉不错，值得一去。
布坎告诉大家，在很久以前，深山里曾经有一只九眼怪兽，怪兽时常出来为害乡里，猎杀人畜，闹得这一带不得安宁。就连一个传说法力无边的喇嘛，也被九眼怪兽杀死。后来人们只好请出了坐关多年的大洛本。大洛本和九眼怪兽激战了几天几夜，将那一带的山林都踏成了平地，将平地又踏成了山丘，最后大洛本终于杀死了九眼怪兽。九眼怪兽死后，就变成了九眼温泉。后来人们都说，九眼温泉就是九眼怪兽的眼泪。
布坎的故事说得大家悠然神往。忍不住七嘴八舌问她九眼温泉离这里有多远？什么时候可以带大家去？
布坎说九眼温泉在森林的深处，沿途有两个村子，以大家走路的速度，估计要走一整天。肯定不能象夏尔巴人一样一早出发，中午在温泉泡一泡，天黑前还能赶回家。布坎告诉大家，温泉有一个小招待所，大家可以在那里泡一个晚上。那一带风景如画，但山路崎岖，非常难走。因为刚刚下了一场雪，这几天大家肯定是去不了，要等雪化了才能进去。
一行人离开布坎家时，二小姐送给了布坎一个Mp3，说是留个纪念。布坎欢欢喜喜地收下，说过几天如果她方便，她就陪大家一起去九眼温泉。
回住处的路上，大家碰到了一个夏尔巴老太太，这个老太太柱着一根竹杖，走路象是在地上滑行。老太太的模样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普力赤告诉大家，这个老太太是这一带年龄最大，修为最高的堪卓玛，平时都在修行，很少出门的。能让她出门的，就不是一般的事。
老太太走到一行人面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的目光一个人一个人扫过去，最后停留在子归的脸上。
子归感觉那个老太太的目光冷冰冰、空荡荡的，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停留在他身后很远的一个什么地方。子归冲老太太微笑着点点头。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发悚。
老太太微微点了点下颏，她的脸上一片木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行人侧开身子，让老太太从身边慢慢滑过去。
老太太走后，默扬拉着沐染走在最后，说他突然想起，他父亲的老师说过，这一带还流传着一种最古老的巫蛊之术。
沐染说他听说过，说这种蛊术很厉害，且中了这种蛊的一般都不会很快发作，有的是几个月、半年后才发作，有的甚至要一二年之后才发作，让人防不胜防，让中蛊者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蛊，就是有人发作时知道自己中蛊，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的蛊，更不知道下蛊者是何人。轻者大病一场，或者落下终身残疾，重者更是丢掉了性命。
默扬说这还不算什么。这种巫蛊之术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它还可以控制一个人，平时毫无异象，但下蛊者一旦牵引，说发就发。一旦发作起来，不是痛苦无比，就是行为如同发狂的猛兽。如果下蛊者不引发，中蛊者则终身不会受其害。默扬说每个下蛊者都有和别人不同的方式，如果有人中蛊，要是得不到施蛊者的解救，中蛊者必然求助无门。其他人纵是施蛊高手，也只能解自己下的蛊，对别人下的蛊也是束手无策。
回到住处后，沐染特意向艾格请教这里的蛊术。艾格笑了。艾格告诉沐染，在很多年前，放蛊这种事情确实是存在的，但并没有传说的那样离奇。下蛊其实就是下毒，是有的猎人对付野兽的一种手段，也有人用于复仇，只不过有人为了掩盖其真实目的，或者有的复仇原因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会加上一些掩饰的说法。五花八门的说法使下蛊披上了一层神秘、恐怖的面纱。以夏尔巴人的本性，是决不会无故伤人的。这不过是从前求生、防卫的一种方式，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人会了。现在的人生活稳定，山里已经禁猎，那些东西早就派不上用场，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去学这些东西。

三十四、陶陶的心事
柳也在陈塘没有找到住处，就住到了山下藏嘎村的夏尔巴人客栈。一连几天，他天天都上山来找陶陶，和他一起打听夏尔巴人家里有特色的玩意。陶陶发现，这里的人要价奇高，一颗普通的金刚，人家二百块以内决不肯卖给柳也。而这种金刚在拉萨的自由市场最高也不过六七十块钱。而一些当地的手制工艺品，人家开口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所以这几天，柳也一无所获。后来陶陶看见若然和默扬手上多了一条金刚手链，问他们花了多少钱买的？若然说是在路边和人喝鸡爪谷酒聊天时，人家送给她和默扬一人一条。陶陶这才反应过来，她猜想可能当地人不是乱要价，而是压根就不想和柳也做生意，或者是不相信柳也，认为他给的价钱都是低得离谱的。难怪她和柳也一起出去，人家对他们并不热情，也从来没有人邀请他们一起喝鸡爪谷酒聊天。看来柳也用巧克力换小孩子挂件的事，在不大的陈塘早已经流传。爱憎分明的夏尔巴人已经看死了柳也的人品，没有人会把他当朋友。在极重情缘的夏尔巴人中，没有朋友，行动起来是非常不便的。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夏尔巴人起码不对一个陌生人设防，还乐于给人帮助。但柳也似乎并不明白这些，依然孜孜不倦地走巷串户。陶陶心里清楚，她并不乐意和柳也这种类型的人混在一起，只是她另有想法，才陪着柳也在外走一步看一步。
这几天，因为山里的雪还没有化，去不了九眼温泉。旅行者们不是在陈塘转悠，就是去爬镇后的山。
这一天，二小姐居然在路边和人喝鸡爪谷酒聊天喝得大醉，让十来个七八岁的孩子们簇拥着送回住处。二小姐回来时，其他的人都在，他们已经听说有人从去九眼温泉途中的二个村子回了陈塘，去森林里的路恐怕再过二天也差不多就能走了。二小姐一回住处，便拉着坐在火塘边的沐染，靠着他坐下，然后直往他的怀里钻，说自己现在不是女汉子，让她做一会儿女人。二小姐抱着沐染，在火塘边呼呼大睡。但只要沐染一动，她立刻便会醒来，双手死命地搂紧沐染，然后又再呼呼睡去。
土豆见状，说沐染现在是在扮道具，不过是一个幸福的道具。
沐染说要不让土豆也来幸福一把？
土豆说他也想，只是人家认定的是沐染。
子归说二小姐其实也不错，要不沐染干脆把她收了算了。
土豆说这个提议不错，反正都是孤男寡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柴烈火，互相温暖一把。
若然说土豆这是萝卜炖白菜，乱搭配。
土豆看了一眼默扬，说若然这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若然白了土豆一眼，要是把二小姐配了沐染，那陶陶怎么办？大家又不是看不见她对沐染的一片痴心。
土豆说陶陶哪里是痴心，她是猎奇心，现在她只怕是一门心思在猎的又是柳也的奇了吧？
若然说土豆这是造谣诽谤，陶陶只不过是去给人柳也帮帮忙。
土豆说陶陶懂夏尔巴语还是古玩收藏？还是了解夏尔巴文化？她这叫帮忙？叫打得火热还差不多。
若然说她和陶陶从小到大，她了解陶陶，反正事情不是土豆想的那样。
土豆说虽然男人希望别的女人都水性杨花，自己的女人是贞洁烈女这种心态有点过，但决不会有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水性杨花。不管事情是什么样的，这种表现又在恶心谁呢？恶心沐染吗？他看未必。若然要是不相信，大可以也这样试试，看看默扬会怎么样？
若然说她和默扬之间无条件相信对方，土豆这种挑拨离间没有用。
土豆说起码这一点二小姐就比陶陶强多了。看人家二小姐，平时不露声色，关键时刻一咬一个准，还咬定青山不放松。
土豆说着撇了躺在沐染怀里睡着的二小姐一眼，发现二小姐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土豆一愣，嘿嘿一笑，装作没有看见。说如果若然非要把陶陶配给沐染，那就配给沐染好了，但最多只能做二房。
一直没有出声的沐染说土豆和若然是在讲故事吗？其实沐染已经发现二小姐醒了，只是她不动，他也不好推她起来。
若然说自己是清楚陶陶的心思的。陶陶的心事并不是始于这次相遇。她不知道陶陶和沐染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但她希望沐染能和陶陶好好谈一谈，就是不能在一起，也不要伤害了陶陶。
沐染说在他的心里，陶陶和二小姐都是好女孩。陶陶和二小姐就是他的二个妹妹，一个调皮，一个任性。他只会尽自己最犬的能力去保护她们，是决不会伤害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二小姐从沐染怀里坐起来，说好感动啊，她实在装不下去了。二小姐在沐染脸上亲了一下，指着土豆说，哥，刚才这个人骂她，去打他一顿给她出气。
土豆连忙告饶，说自己那是在吃醋，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他疼她都疼不够，怎么舍得骂她。要不她到他的碗里来，他保证对她百般呵护，百般抚慰。
若然说认识土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讲真话。
土豆说如果默扬不介意的话，他就捎带着把若然也一起抚慰了。
二小姐说死胖子的碗有那么大吗？怎么看着是个兔子夹棒槌充尾巴。
胖子正想反唇相讥时，他的手机响了。土豆拿起手机听了一下，脸上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表情。然后他象屁股上被人扎了一刀似地，哇地一声，拿着手杌就往外窜了出去。

三十五、冰美人
土豆走到门口，只见楼梯下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一头短发，穿一身登山服，背一个野战部队的户外背包，一双漆黑的眼睛炯炯地看着他。
土豆嘿嘿地笑了，说真的是她啊？
女孩子说土豆就算是跑到火星，也别想躲开她。
土豆还是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说傻看了，没看见她背着这么多东西？还不快帮忙？
土豆这才噌噌地跑下了楼梯。
土豆将女孩子带进屋子时，所有人都很惊讶，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精气神很足的女孩子。
土豆嘿嘿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好不是脸先着的地，没吓着大家吧？！
女孩子冲大家点点头，算是招呼。
土豆把大家介绍给那个女孩子，女孩子也有些惊异，说她原以为玩这些的都是一帮大学生，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
女孩子自我介绍叫唐兮，是土豆的老婆。
土豆有些不好意思，说从法律的意义上是这样的。
唐兮横了土豆一眼。
土豆说当然从现实意义上也是这样。
唐兮的介绍再次让大家吃了一惊，子归说土豆总是能给大家带来意外的惊喜。让大家意外的不止是土豆的老婆追了过来，还有他的老婆唐兮虽然漂亮，但一脸的冷傲，说话象新闻联播，一看就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和土豆的性格几乎是南极和北极。这样的两口子凑在一起，又让大家觉得有些神秘莫测。
让大家更没有想到的是，土豆竟然是逃婚出来的。土豆身上一下出现让大家太多的意外，谁也不会想到平时说话不着边际，玩世不恭，貌似纨绔子弟的土豆会是一名现役军人，不仅是军人，还是一个教官，不仅是一名教官，还是一个特种部队的射击教官。他和唐兮已经办理了结婚登记，本来是准备这个期间结婚的，但谁也没有想到土豆没有结婚，土豆把婚假和探亲假凑在一起，跑到西藏来了。大家不由慨叹，这家伙的伪装能力太强大了。
唐兮也是一个现役军官，但说到具体工作，她却闭口不提。大家明白，那应该是一个保密性的工作。
土豆说自己不是逃婚，只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清楚。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梳理一下。
土豆奇怪唐兮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唐兮说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一个卫星定位，几分钟的时间，土豆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找出来。唐兮说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她买了一张直飞拉萨的机票，在拉萨找人办了边境通行手续，然后坐火车到日喀则，再坐汽车到县城，再包了一辆车直达陈塘。一共花去了她三天的时间。
土豆说她竟然动用国家资源为自己找男人。
唐兮说土豆人都是国家的，用国家的资源找国家的人，有什么问题？
土豆说他现在还没有想清楚。不会离开这里。
唐兮说她也没打算带土豆回去，反正事实已经不能更改，土豆尽可以慢慢想，她陪着土豆一起想，直到他想清楚。她已经向土豆学习，把婚假和探亲假也凑到了一起，时间充裕。
子归看到土豆和唐兮的亲昵劲，心里有点触动，他想起了堪卓玛。这几天，他在镇子上转悠，再没有看到堪卓玛的身影。子归走出屋子，站在阳台上，他看见这时柳也和陶陶正站在楼下的楼梯口。
陶陶垂手站立，柳也正蹲在她的脚下，用纸巾给她擦拭鞋子，一边擦拭一边埋怨陶陶的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走路都不看着路上的，明明前面有地雷，喊都喊不住，偏偏要往上踩。
陶陶面对着阳台上的子归，脸上有些不自然。
柳也走后，陶陶告诉子归，自己刚才不小心踩到了牛粪。
子归笑笑，说不用解释。
陶陶说她和柳也其实没有什么的。
子归说他懂的。只是不知道沐染和柳也懂不懂。
陶陶犹豫了一下，说她和沐染也没有什么。
子归说心虚了吧？她和沐染二个人的事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的。他不知道她和沐染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但出现了问题就要面对，应该怎么解决问题。大家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有什么话就说开了。话说开了，问题也就不难解决。子归说自己不懂女孩子的思维方式，为什么出现问题不解决问题，反而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他不知道沐染是怎么想的，如果陶陶是他的女朋友，看到陶陶这几天的表现，他会为自己感到庆幸，认为自己是对的，也就不会把自己的未来和她联系在一起。
陶陶低下头，说谢谢子归，她懂了。
子归说也许是他多事，这些话本不该由他来说的。只是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他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
陶陶说是自己太任性了，她是真心感激子归能和她说这些的。
陶陶回到屋里，看见屋里多了一个女孩子，她有些奇怪，问若然是不是有新人加入了？若然告诉陶陶，那是土豆的老婆。若然趴在陶陶的耳边，悄悄地把土豆逃婚的事和陶陶说了，听得陶陶捂着嘴直乐。
若然说现在公路已经通车了，问陶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陶陶说她想去九眼温泉看看，其他的事情等从温泉回来再说。
若然说她和默扬商量过，默扬也是这样想的。昨天那边的村子里已经有人出来，估计再过二三天就可以进去九眼温泉那边。

哈达的记忆
老琚


在写夏尔巴人部落时，我不断地回想着走进夏尔巴人部落的整个过程，从拉萨的筹备到离开夏尔巴人部落，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当初的无数次感动，现在想来，仍然一次次感动。而这无数的感动，都是从一个小村庄，是从一条哈达开始的。
去年元旦前，我们一行四人从定结县开始徒步，走向夏尔巴人部落。
一路无车，也无客栈商店。走到离尼推山不远的那个村子里时，天已经快黑了。走在最前面的耿欣在村口遇见一个村里的年轻人，但年轻人不会说汉语，耿欣比划了半天，他才似乎明白了耿欣的意思，然后将我们带到了村长家。
村长不在家，他去县城接在那里工作的女儿回家来休假去了。村长的妻子一看我们背着行囊的架势，就明白了我们的目的。村长家里正好有一套空闲的房子，村长的妻子就安排我们在那里住下。我们一行安顿下来之后，村长才从县城带着女儿回来。
我们一行借住在村长的家里。村长一家对我们很热情。村长的汉语不太流利，村长的妻子不会说汉语。我们一行中，我是什么也不会，耿欣是基本只管拍照，快乐哥负责出幺蛾子(后来我和耿欣干脆直接叫他出幺蛾子)，家宴是香港人，虽说此时正在西藏大学留学，学的正是藏语专业，但刚学了一个学期，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属于二把刀的范围。我们和村长一家的交流，是用汉语、藏语再加上两只手的比划。
晚饭时，村长的妻子看见我们一个个面对着糌粑手忙脚乱的样子，干脆让我们把糌粑倒进一个小牛皮袋子里，她替我们把糌粑揉搓成团，然后再让我们吃。那顿晚饭，我们围着火炉，一边吃着糌粑、烤土豆、煮牛肉，喝着青稞酒、酥油茶，一边用汉语、藏语加比划地聊着家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
晚饭后，家宴和村长一家聊得热火朝天，估计她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练习口语的机会。其他人也就只剩下了看的份。他们比划时，不断有一些夸张的手势，倒是让我们乐得合不上嘴。
他们先是聊着，但聊着聊着，就唱了起来。
那个夜晚，在那个离边疆几十公里的高原藏族小村庄，一栋被风雪包裹的屋子里，灯光明亮，炉火温暖。几个远行的游子和热情的主人一家相处融洽，歌声中夹着欢声笑语，这记忆叫人难忘。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离开了村长家。离开前，快乐哥拿出钱，要给村长饭钱。村长很不高兴地拒绝了。我们没有再说什么，我们知道，在这些淳朴善良的人心里，是真诚的拿我们当客人，当朋友。
离开村长家时，我们和村长一家拍了几张合影。村长一家给我们每个人脖子上套上了一条哈达，给予我们祝福。
我们披着这条哈达一路而去。
后来，快乐哥把哈达留在了日屋镇，家宴把哈达拴在通往夏尔巴人部落的一座桥上，说是把这祝福留给所有经过的人。我和耿欣把哈达收藏起来，我把哈达带回了老家，和我小时候读的书放在一起。
我不否认，在我写夏尔巴人部落的时候，是有着浓郁的个人情感色彩的。我之所以沿用了全部真实的地方，如实地描述了当地的风物，是想告诉大家，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沿着我走的线路去了那个地方，接触到那些人，你就会知道，一切就是这样的。
当然，并不只是夏尔巴人。

第八章：朋曲河




三十六、朋曲的声音
头一天晚上闲聊时，二小姐说她进藏嘎之前，发现有一个沙滩，不大，但很漂亮。若然说她也看见了，那个沙滩很精致，非常适合野餐。于是，旅行者们决定，第二天中午到那个沙滩上去野餐。
第二天上午，大家便分头到镇上的商店买了一大堆肉罐头、火腿肠、鸡腿和蛋糕，几乎将人家一家小店抢购一空。二小姐又买了几瓶白酒。子归说她记吃不记打。二小姐说这样的场合怎么能没有酒。然后，所有的旅行者们便浩浩荡荡地向山下开去。
走完一千六百级台阶，迎面扑来的在山谷间浩浩荡荡的涛声吸引了大家，一行人站在钢索桥上，看着朋曲河水。朋曲河从峡谷间奔流而来，河水异常清澈，映着天空的颜色。
子归站在桥上，脚下是翻滚的朋曲，雪后的河水冷冽，但奔腾的节奏听来如同一阵阵急促的风声。河水两岸青山陡峭，四周的山峦奇峰神态万千。远处的连锦山势间，有薄薄的雾霭装饰。近一些的山峰背靠着天空，成为一组组线条奇妙的剪影。近处的山崖奇石怪树的造型优美，河中的巨石，迎面生出无数的浪花，如千万点零琼乱玉在半空中飞舞。听着无穷无尽的涛声，子归渐渐地被这声音所吸引。这声音起初是一片呼啸，似一排排巨浪铺天盖地而来，慢慢地，他感觉到了这呼啸中的节奏。这是天地间回荡的声音如同一曲壮丽的交响乐，有钢琴的优雅，小提琴的舒展，单簧管的低语，大提琴的倾诉，还有鼓的激昂，竖琴的心跳，小号的激情。在这宏伟的乐章里，子归似乎听到了河水一泻千里，听到水拍崖石怦然炸裂，听到河流在山谷间华丽转身的回响，听到江水在砂石上掠过时密密麻麻的刺耳，扑过阻挡的泥石堆时的吆喝，从高处冲向低洼时的惊呼和欢快。子归甚至听到了河水源头的雪山溶化时的叮叮当当，流过草地时的婉转缠绵。
沐染俯瞰着脚下，感觉那是一道银闪闪的河流，细致地从崇山峻岭间穿行而来。散发着一种呼喊和叙述的声音。在这无边的声音里，沐染感觉自己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被撩动着。朋曲河，这道夏尔巴人的圣水，夏尔巴人的血脉，它的流动的声音包裹着夏尔巴人的祖先振臂时刀尖直指苍穹的呐喊，包含着夏尔巴人的洛本法师悲天悯人的诵经呢喃，包含着夏尔巴人铁骑的马蹄得得。包含着高原长调的悲怆，小调的悠长，还有雪山的泪水，世世代代夏尔巴人挥洒的血汗。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气吞山河。这是历史的倾诉，是高原生命的生生不息。沐染感觉着在这个时刻，倾听朋曲河的流淌，那不是志得意满的喧嚣，而是从心里流着的思潮。朋曲河，这条从历史中流来的河，穿越一个民族的河，被无数的山谷阻挡，被无数的羁绊牵扯，被无数的泥沙冲击，其实流得是那样的艰难，流得是那样的沉重。
一行人走出很远时，依然被那山谷间回荡的声音牵挂。
朋曲河流出藏嘎村后，嘎玛河从嘎玛沟扑出，与朋曲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回旋，然后冲出一个宽阔的河面。
一行人沿河而下，这一段的河面平滑，清澈的河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着天空上飘过的云朵，映着两岸连绵的山峰和苍郁的林木。
中午时分，旅行者们到达了那个小沙滩。沙滩的一面是河水，另一面靠着那条通向外面世界的公路。
小沙滩的位置正好处于一个山谷的入口，朋曲河在这里收窄，河水急速地冲过，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只在后面的山谷里发出隐隐的回响。那里，是拿当曲河汇入朋曲的地方。
小沙滩距公路的路面有近两米的高度，男人们一跃而下，但女孩子们除了唐兮之外，其他人则费了一番功夫。
小沙滩在周围的一片苍翠环绕中，显得非常醒目。沙滩洁白，没有人畜行走过的痕迹。一行人走在沙滩上，感受着沙滩的柔软，感受着河水散发出来的气息。二小姐首先扔下了背包，仰面倒在沙滩上，说她已经死了，把她埋了吧。土豆问她是不是还要插上一枝狗尾巴花？二小姐说那就不麻烦他了，狗尾巴花还是留给他自己用吧。
大家在沙滩上坐下，纷纷把食品和饮料掏出来往沙滩上扔。河面上没有风，阳光很暖和，一行人围坐在沙滩上。二小姐掏出几瓶酒，陶陶拿过一瓶，若然又拿出几听红牛，她们又在水壶里勾兑起来。二小姐笑她们没有创意，说那是酒吧里男人用来对付小姑娘的办法。若然不解。二小姐说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口感特别好，但后劲非常大，很容易醉。而且醉得会特别沉，很长时间才能醒。二小姐说若然以后如果去酒吧，得防着男人的这些招数。二小姐说还有一种枇杷糖浆兑可乐，喝了会让人非常兴奋，也很容易让人中招的。
二小姐的话让大家听了都觉得有些奇怪，想不到二种普通的东西混在一起，会有这样的作用。虽然聪明用得不是地方，但不能不承认那些人的聪明，就象苏丹红喂出的红心鸭蛋。
若然说二小姐知道这么多，是不是常去酒吧？
二小姐说以前酒吧那是她生活的一个部分，而且是主要的那个部分。只不过她父亲每天都会派两个人暗中跟着她，这样她虽然见识过不少，自己却没有吃过亏。二小姐说她也厌倦了那种生活，其实她这次偷跑来西藏的真实目的，是想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

三十七、沙滩娱乐
旅行者们围坐在沙滩上开始野餐。
若然说这一大堆人围在一起狼吞虎咽，太物质了，大家应该有更高层面的精神追求。若然的提议得到了一致的响应，认为可以娱乐一下。大家轮流，一个人出一个节目，内容不限，唱歌跳舞讲故事都行。二小姐说土豆和唐兮正值婚期，今天先祝俩人新婚快乐，首先请新娘子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在二小姐的串掇下，大家开始起哄。
唐兮推却不过，站起身来，她似乎永远是一付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面孔，说大家既然有精神层面的追求，她就给大家作一个报告吧。
大家一愣，心想官员就是官员，到那里都不忘这一套。只有沐染突然大笑起来，说土豆这个老婆真是太幽默了，他原来还老纳闷，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一起的，现在才发现，人家才是绝配。沐染一说，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但认为这个不算，应该再来。
唐兮说那他就讲一个土豆的故事。唐兮说她单位有一台智能测试仪。
听到这个名字，陶陶插话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测谎器吧？
唐兮点了点头，接着说，测试仪有一项检测智商的功能。有一天，土豆去她单位玩，死活非常检测一下自己的智商。她就带着土豆去了仪器室。没有想到这土豆一戴上测试头套，就听测试仪说，请不要拿石头来开玩笑。这一下，把管仪器的人员吓坏了，认为仪器出现了故障。管理员重新调试了仪器，又让其他人进行了测试，认为一切正常后，又把头套给土豆戴上，这次，测试仪沉默了半天，最后说，这块石头好象在哪里见过？
土豆辩解说，那是他的智商超出了测试仪的范围。
唐兮看着土豆说你说呢？
听了对土豆的编排，大家这次才算真的对唐兮刮目相看。看着土豆表情古怪的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
接下来大家认为沐染的年龄最大，一路走来，沐染对大家都很关照，唯一不足的是还没有给大家娱乐过一次。这次他可别想再溜了。
沐染说他就讲一个故事。有一次他去三亚旅行，和一个驴友租了一条小船出海，在海上，这个驴友不小心把戒指掉到海里去了，这个戒指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对他很重要。他很懊恼。过了几天，他们在海边的一家小饭馆吃饭，驴友点了一条鱼。吃着吃着，就听嘎嘣一声，驴友咬到了一个东西。大家猜猜，这个驴友咬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大家都笑了，说这么老套，咬到的是戒指呗。
沐染说错，他咬到了一块鱼骨头。
大家这才明白被沐染绕进去了。
随后，默扬也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默扬说他们学校的食堂卫生一塌糊涂，有一次学校请的英国外教让他的学生们用英文写一篇描写学校食堂的文章。大部分学生都是据实写来，只有一个学生会的干部描写的是我们的食堂窗明几净，看不见一只苍蝇蚊子。这个文章受到了集体怦击，有的认为是厚颜无耻，有的认为是弄虚作假。但外教看后却笑得前仰后合，将这篇文章作为范文，他让同学们把这篇文章与现实比较，说这就叫幽默。
土豆说这是中西文化的差异。
若然说不仅是这样，也有看事物的角度。
说到这些，大家不免聊到许多现实中的现象。沐染说其实套用一句广告词可以统统概括：非常可乐，中国人自己的可乐。
接着，河洛说他就不讲故事了，他给大家换一个口味，给大家吹一个曲子。河洛从口袋里掏出小口琴，轻轻地吹了起来。
这是那天晚上沐染听过的那个旋律。这个旋律象是清风拂过山林，又象是轻言细语。大家一下子就被这旋律抓住，宁心静气地听这个旋律在阳光中如丝如线，让这个旋律在自己的心里缠绵悱恻。这个旋律时而悠扬，时而若隐若现，把大家的思索都牵引到一个遥远而又亲近的地方。在这个旋律中，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飘动。
河洛吹奏完之后，很长时间大家还沉醉在这个旋律之中。
若然说这个旋律太美了，她问河洛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她回头到网上下载下来做她的手机铃声。
陶陶也说这么好听的曲子，她居然没有听过。
沐染说这个曲子在网上搜不到的。
若然不解，说这么好听的曲子，不会是禁曲吧？
沐染说那倒不是，网上搜不到是因为这首曲子还没有上传到网上去。
若然不信，说沐染对网友的欣赏水平太低估了，象这样的曲子不但会有人上传，肯定还会有很多人追捧。
沐染说是真的，因为这首曲子今天是首场公演，曲子的作者叫子归，他还没有来得及把曲子上传到网上。
二小姐说没有想到子归这么有才，她现在都有点崇拜他了。
唐兮也说没有想到这些人中还真是藏龙卧虎。
陶陶问这个曲子表达的是什么？曲名叫什么？
子归说这是他构思的曲子中的一段，曲子叫什么名字他还没有想好。这一段描述的是两个不同时空的男女对共同未来的一个幻想。
轮到二小姐表演时，二小姐说她现在做一个即兴表演，节目的名字叫《睡觉》。说完之后，她一头倒在沙滩上，摆了一个在母体中婴儿的姿势。片刻之后，她就打起了呼噜。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她的表演，但子归一拨拉，才发现这家伙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我的鲁朗梦之旅
老琚


现在，我就在鲁朗。
但我依然常常梦见走鲁朗的情景。
那色拉山下的风墙，那色拉山口的落日，鲁朗河的涛色，从扎西岗村回望鲁朗的高天画廊，雅依沟的世外风情，雅依湖绿得诡异的湖水，每一个风景都美得那样深刻。
在鲁朗，我是在一个梦中开始写作的念头的。梦里的情形我已经不记得，但醒后写作的念头却留下来了。我开始构思这本书的框架，走鲁朗的点点滴滴时时在我的心中翻涌。但小说毕竟是小说，需要一个丰满的内容。走鲁朗的经历有些单薄，我把走可可西里、走雅鲁藏布大峡谷、走嘎玛沟、走怒江源和走珠穆朗玛峰的经历和发生的一些事情都移植了过来，然后把不同人物的故事整合起来，集中到几个主要人物的身上。这就构成了书的初步线条。我之所以把故事放在探险上，是我觉得徒步旅行本身，就具有一种探险精神。而在徒步的过程中，我听到的，看到的，许多事情都超出了我们已知世界的范围。这不是猎奇，而是我认为这世界的的确确有我们认知范围以外的东西客观存在。
我写这本书，并没有刻意表达什么东西。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些走在路上的故事，告诉大家一些走在路上的经历，告诉大家一段走在路上的人生。这样的生活，并不为大众所熟悉。但这些走在路上的人们，也是和大众一样有梦想有追求的人。他们是勇敢的人群，他们做的是许许多多人想做而未能做的事情。在我们的一生中，如果能有一段这样的经历，无疑会让生命增添一些更加丰富的色彩。
在写作的过程中，所有的地名我都保留了真实的地名，所有景色描述都保留着当初的真实感受。对鲁朗人的风俗和风情，我都是记录着我所看见，所了解的。这样，既是为了去过那里的人容易产生共鸣，也是为没有去过那里的人当一次免费的向导。
写作的时候，我的面前总是浮现着那些和我一起行走的朋友的面容，浮现着和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正是他们，为我提供了许多的快乐，许多的帮助，许多的关爱。如果没有他们，我的行走将无比单调。所有和我一起行走过的朋友们，我爱你们！
当我终于顺利地完成这本书的写作，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鲁朗，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次旅行，它打开了我生命中的一扇窗，让我看到了人世间的一片净土，一片已不神秘的圣地。我把这本书献给这片圣地，也献给和我一起在这片圣地上生活了那些时光的朋友们。

支持鲁朗方格！支持自己！

三十八、朋曲的旋律
大家吃得差不多，就开始收拾乱扔在沙滩上的垃圾。沐染看见子归一个人坐在河边，正看着河水发呆。沐染走过去，问子归在想什么？子归见是沐染，示意他坐下，让他看看现在的河水。
阳光下的河面泛着波光，河水急速流淌但悄声了无声息。那光滑的水面如同一匹巨大的绸缎。
河洛说他在想这朋曲河。河洛说之前站在钢索桥上的时候，他听着那奔腾的涛声，就感到自己被深深地震撼。河洛说这涛声起初听着只是一片呼啸，似一排排巨浪铺天盖地而来。但慢慢地，他便感觉到了这呼啸中的节奏。这在天地间回荡的声音如同一曲壮丽的交响乐，他在那里面听到了钢琴的优雅，小提琴的舒展，单簧管的低语，大提琴的倾诉，还有鼓的激昂，竖琴的心跳，小号的迷情。在这宏伟的乐章里，他感觉自己听到了河水一泻千里，听到水拍崖石怦然炸裂，听到河流在山谷间华丽转身的回响，听到江水在砂石上掠过时密密麻麻的刺耳，扑过阻挡的泥石堆时的吆喝，从高处冲向低洼时的惊呼和欢快。他甚至听到了河水源头的雪山溶化时的叮叮当当，流过草地时和花草枝叶的婉转缠绵。
沐染说他也有同感，他在钢索桥上，听着那涛声时，感觉那面散发着一种呼喊和叙述的声音。感觉到朋曲河，这道夏尔巴人的圣水，夏尔巴人的血脉，它的流动的声音包裹着夏尔巴人的祖先振臂时刀尖直指苍穹的呐喊，包含着夏尔巴人的洛本法师悲天悯人的诵经呢喃，包含着夏尔巴人铁骑的马蹄声得得。包含着高原长调的悲怆，小调的悠长，还有雪山的泪水，和世世代代夏尔巴人挥洒的血汗。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才能这样气吞山河。沐染说这是是高原生命的生生不息，是从夏尔巴人心里流出来的欢乐和忧伤。沐染说朋曲河是一条从历史中流来的河，是一条穿越了一个民族的河。
沐染说也只有这样的河，才能养育出这样的夏尔巴人。
子归说自己没有沐染想得那么深远。他只是从中听到了一个节奏。河洛说带着这个节奏，当自己看到嘎玛河从嘎玛沟冲出，与朋曲汇合在一起形成那一个回旋，冲出一个宽阔的河面。这河面平滑，清澈的河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着天空上飘过的云朵，映着两岸连绵的山峰和苍郁的林木。然后看到眼前的阳光下的河面泛着波光，光滑的水面如同一匹巨大的绸缎。河水急速地冲过，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只在那后面的山谷里发出隐隐的回响。河洛说着，用手指了指山谷那边，说那里，是拿当曲河汇入朋曲的地方。
子归问沐染还记不记得他在曲玛古长城和沐染说过的方格。
沐染点点头，说子归当时告诉过自己那是一种节奏感很强的音乐表现代形式，虽然有着浓郁的摇滚风格，但方格其实形式多样，可以表现各种不同的音乐，表现抒情小调时，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子归让沐染想象一下，面前的这条朋曲河，从涛声开始，到流动的画面，再到山谷的回响，是不是一个天然的方格表现。
沐染说自己不太懂音乐，但让子归这么一说，倒真的象那么回事。
子归说他决定把刚才那个曲子命名为《朋曲方格》。
沐染说那个曲子不是表现男女情感的吗？
子归说这并不矛盾，表现男女情感也需要环境的烘托，他的那个旋律里，本来就吸收了夏尔巴人民歌的元素。
沐染说他明白了，其实这个曲子表现的是子归对夏尔巴人堪卓玛的情感。
子归说还是沐染懂他。子归说这个曲子里有一段就叫《堪卓玛》。子归说着拿起口琴，说他吹给沐染听听。
子归的旋律牵动了沐染，沐染闭上眼睛，他感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清亮的月光下，一个女孩子穿一身白衣，一头长发用一个精致的发箍箍着。这个女孩的面容苍白而又憔悴，但一付飘然的神态，俨然乘风来去。随着旋律的变幻，沐染似乎又看到这个女孩子在光滑的冰湖上奔跑着，她跑动的身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很像是在冰面上滑过。她长发飞舞，衣袂飘飘。随后，沐染又看到这个女孩子开始起舞，她时而舒展，时而狂热地舞动，在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中脱颖而出。在一线如呜似咽的旋律里，沐染看见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白衣女孩。她长发束在脑后，面容皎洁，眉清目秀。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停留在他身后很远的一个什么地方。终于旋律一转，女孩子又回到了舞蹈上，只见她时而长发飞扬，时而婀娜多姿，在一个静止的天地里独自地舞蹈着。这舞蹈是那样的飘逸，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有着山风拂掠的节奏，有着江水流淌的韵味，有着天空中云彩飘动的旋律，有着细雨润物的气息。这是天地间的一个精灵。
乐曲在一个人悠长的旋律后渐渐远离，渐渐隐去，似乎似留给人一个人想象，或者一个回忆。
子归问沐染感觉怎么样？
沐染说感觉自己都要爱上这个堪卓玛了。
子归的曲子把几个女孩子都招了过来，二小姐说自己在梦里听到这个旋律，感觉心都被人摘走了。

快来人啊！帮着顶帖啊！

顶帖的人，你们在哪里？

三十九、土豆傻了
默扬象是喝多了，拿着相机追逐着二小姐，非要给她拍写真。二小姐一边躲闪，一边招呼若然管管她那口子。若然说谁让二小姐没事招惹他，他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随便起来了就不是人。
二小姐鞋子跑掉了一只，终于躲到了沐染身后，她大叫着哥，哥，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默扬围着沐染转时，没提防沐染突然伸腿一绊，把他绊倒在沙滩上。默扬倒在沙滩上，就躺在沙滩上用镜头对着从沐染身后露出脸，已是头发零乱狼狈万状的二小姐拍。
二小姐突然从沐染的身后窜出来，猛地一屁股坐到躺在沙滩上的默扬肚子上，默扬一下痛得呲牙咧嘴。二小姐趁势抢过默扬手中的相机，把默扬呲牙咧嘴的模样拍了下来。
二小姐站起身，说还是哥好，她张开双臂向沐染抱去。
沐染见状，转身就逃，但没跑两步，被一傍的土豆伸腿一绊，失去了重心。沐染急忙身子一缩，在沙滩上翻了一个跟头。还没等他站稳，冲上来救驾的陶陶和他一撞，两个人都失去了重心。这时追过来的二小姐不防沐染再次倒地，也被绊倒。顿时三个人跌成了一团。
二小姐手快，一把将正要起身的沐染抱住，说这回看他往哪里逃。二小姐张口就往沐染脸上亲过去，她撇见正要爬起来的陶陶，说陶陶要是不服气，不妨也一起加入。
这时，另一边的默扬已经站起身，他看着在沙滩上滚动着的三个人，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土豆看着被大家弄得已经乱七八糟的沙滩，笑眯眯地说大好河山，让这些狗男女折腾成如此模样。
这时公路上已经站了七八个夏尔巴人看热闹，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些外来的男男女女在沙滩上不知道干些什么。
二小姐终于放开沐染，她站起身看见幸灾乐祸地笑着的土豆，突然扑了过去。二小姐边扑还边冲唐兮喊，借她的老公用一下。
唐兮说借可以，但不能用。
土豆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但沐染的速度更快，几个起落就窜到了土豆的身后。土豆转身想把沐染放倒，但两个人一搭手，土豆反而被沐染扯了个踉踉跄跄。土豆看见沐染身后的二小姐和陶陶大呼小叫地也已逼近，只好又转身开逃。土豆没几步，沐染又追了上来。两个人再次交手，土豆被结结实实地放倒在沙滩上。土豆看见扑过来的二个女孩子，翻身起来又跑。
看着土豆被摔倒，别人倒没觉得什么，唐兮却瞠目结舌。土豆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如果说第一次是土豆大意，第二次明显是技不如人。唐兮不知道沐染到底是个什么人，绝顶聪明，身手还如此了得。土豆的倒地激起了唐兮的好胜心，她决定出手，和土豆联手与沐染三人一较长短。
唐兮看见土豆已被三人堵在公路下，看架势土豆打算逃上公路。唐兮迅速靠了过去，正好土豆一窜，双手搭住了公路上的护垛。唐兮一伸手就把土豆扯了下来，土豆落下不稳，跌倒在地。
在远处看见的子归喝了一声采，说该出手时就出手。
另一边的若然却念了一句广告词：老婆肾好，老公就别想跑。
沐染和陶陶、二小姐看见土豆倒在地上，唐兮挡在前面，显然不想再坐视。三个人便不好意思再上前了。
唐兮站在土豆身前，发现土豆半天没有动静。她回头一看，看见土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唐兮心里一惊，蹲下身拉了土豆一把。只见土豆双目紧闭，依然没有动静。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呼吸，气息全无。唐兮有点傻了，她想不到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其他人也发现了土豆的异常，一起围了上来。二小姐想把土豆晃醒，被沐染制止，沐染说在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要移动他。陶陶说大家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二小姐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快救人吧！但大家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唐兮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她搭了搭土豆的脉搏，发现土豆的脉跳平稳，她暗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二小姐试了试土豆的呼吸，大叫着死胖子没气了，快给他做人工呼吸啊？她转头看见唐兮和沐染站在一边不动声色，说你们一个个怎么无动于衷，怎么都这么冷血啊？！
沐染拉了二小姐一下，说还是让他来吧。沐染单跪在土豆身侧，伸手按在土豆左胸，发现土豆的心跳正常。沐染转头看着二小姐，说哥有绝招，放心吧，保管他马上醒过来。沐染说着，伸出手指在土豆的人中用力一掐。只见土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晴。
大家见土豆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土豆睁开眼睛，看着沐染，问他是谁？
沐染没好气地说你大爷！
土豆说大爷，您这是干吗呢？
二小姐看见土豆醒来，问土豆没事吧？
土豆目光茫然地看着二小姐，问她是谁？
二小姐奇怪地看着土豆，说他怎么连她是谁也不认识？她是二小姐啊！
土豆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二小姐指着子归说这是刚刚吹口琴给你听的子归，你不会连他也不认识吧？
土豆还是木然地摇摇头。
二小姐又指着边上的唐兮说这个人你总该认识吧？
土豆看着唐兮，想了一下，说好象认识，但一下想不起来是谁？
二小姐说那可是他的亲媳妇！
土豆扑吃一下笑了，说二小姐这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自己才上六年级，哪里会有什么媳妇？
二小姐说那真的是他媳妇，叫唐兮。
土豆说唐兮他认识，就是隔壁那家整天绷着脸的小丫头片子，那里会有这么大？土豆说他现在想起来了，这是唐兮的大姐。
二小姐还想努力，但被唐兮打断。唐兮让二小姐别白费劲了，这会儿就是土豆的妈来了，他也不会认的。
大家看见土豆一脸的茫然，一个人也不认识的样子，似乎不象在装。心想难道这一跤真的把土豆摔傻了？
土豆一翻身站了起来，说他该回家了，他妈在喊他吃饭。

四十、沐染的秘密
看到土豆眼前这个模样，若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刚刚还好端端的一个人，转眼就成了这样。默扬安慰若然说土豆或许只是暂时性失忆，也许睡一觉之后，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一切都恢复正常。
沐染拉住土豆，问他是不是这里的人真的都不记得了？
土豆点了点头。
沐染说他现在就给土豆介绍一下。沐染告诉土豆，在这里的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是土豆的长辈。大家不知道沐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看着他继续。沐染指着身边的陶陶说这个是你小姨，快叫。土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小姨。沐染又指着土豆另一边的二小姐说这是土豆的二姑。土豆说不是，他记得他姑姑，一脸的折子，那有这么年轻漂亮？沐染说这是土豆姑姑年轻的时候。土豆说这个姑姑好，晚上他要和这个年轻的姑姑睡。二小姐说土豆是大孩子了，姑姑是女人，是不可以睡在一起的。土豆问为什么不可以睡在一起？沐染说姑姑要和姑夫一起睡的，没空搭理他。土豆问沐染，大爷，哪个是姑夫啊。沐染把脸转向子归，土豆说这个长头发的他认识，那是大姨妈。土豆说姑姑没有姑夫，他晚上可以和姑姑一起睡了。二小姐说那也不行，土豆晚上只能和唐兮睡。土豆说他可不敢，她老爸太厉害，有一次他只是拉了一下那个丫头片子的手，差点让她老爸打得满地找牙，吓得他半夜都不敢回家。二小姐说没想到土豆从小就有了色心。不过现在唐兮是他媳妇，她老爸就不会打他了。
一直在边上不动声色的唐兮看这情形再闹下去就不象话了，走过去拉着土豆的手说乖乖地听话，她带他去玩。
土豆乖乖地被唐兮拉到一边去了。
唐兮让土豆别再闹了，再闹下去她可就要他好看。
土豆嘿嘿地笑了，说还是老婆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法眼。
唐兮说不止她看出，沐染也早看出来他的把戏。
土豆说自己开始只是想给自己解围，没想到那小子太鸡贼，弄得自己骑虎难下，幸亏老婆大人及时解围。
唐兮说看土豆这样子，根本玩不过沐染。她总不能看他丢人现眼吧？唐兮说看这个沐染好象不但脑子好使，身手也挺厉害。
土豆说那小子身手太好了，他和自己动手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土豆说自己和沐染根本不是一个极别的，那小子全身轻飘飘的，根本无从着力。自己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摔趴下了。
唐兮说还是第一次听到从土豆嘴里说出服输的话。
土豆说技不如人，不服不行。
唐兮说当时她是上去帮土豆一把的，她想看看那个沐染到底有多厉害？
土豆说幸亏她没有动手，沐染加上那两个捣乱的，他们两口子联手也讨不了什么便宜的。
唐兮说她有点奇怪，象沐染这种人物，怎么会没有一个正式职业？
土豆说这一点也不奇怪，在现行体制内，是容不下这种能力和思想都同样出色的人的。
唐兮说那倒也是。
土豆抬头看了看天色，说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其他人看着土豆两口子在一边嘀嘀咕咕，说土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陶陶有点担心，问沐染土豆不会有事吧？沐染让陶陶尽管放心，以土豆的身手，象刚才那样摔一下，皮都不会擦破一块。陶陶有点不信，说明明人家都成那个样子，还说得这么轻松。沐染说那家伙是在逗大家玩呐。
转眼已近黄昏，围观的夏尔巴人早已经散去。旅行者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归。陶陶靠近沐染，说她想和他谈谈。沐染点了点头，他叫住正要离开的子归，让大家先走，他和陶陶晚一点再回去。
沐染和陶陶的事情众人皆知，回去的路上，大家都说着这两个人一路上的事情。土豆觉得那两个人之间没戏，从头到尾也都是陶陶一个人在来劲。子归也认为这两个人不怎么合适。只有若然认为陶陶一片真纯足以感动天地，何况一个沐染。默扬说大家都是一个饮食男女，但这个沐染的身上，好象已经褪去了烟火味。唐兮也觉得，会和沐染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二小姐对此保持了缄默。
大家走后，沐染和陶陶坐在河边，面对着黄昏的朋曲河。沐染说他知道陶陶要和他说什么。沐染拿出手机，让陶陶先看看他手机上的一段话。陶陶接过手机，仔细地读着：
没有来得及多看我一眼你就走了，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你的背影我就老了。在那个我的梦想都没有到达过的地方，你在开满雪淞的风中，以格桑花的形象站立，以流水的方式叙述。你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和夜色溶为一体，让我无从分辨你的欢乐，你的忧郁。一年一度的鹊桥会，是我无法企及的奢求。你握过的我的手，是沧海桑田的记忆。从此你只是我的遐想：在流水的方式中穿行，在格桑花怒放的花蕊里幻象万千。让我渴望成为一只子规，在子夜的沉静里，在古老的轮回纠结中。我却始终无法成为一只可以倒退着飞行的鸟，追逐你来时的痕迹。
陶陶看完，说写得真美，她都被感动了。
沐染说这是他写给一个女孩子的。
陶陶说懂了，陶陶问沐染能不能说说他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情？
沐染点了点头。
沐染说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画面。那是一个黄昏，他和她坐在远处，看夕阳下的楼兰古城。天空中霞光绮丽，映衬着空旷的荒野。远处的楼兰古城只是空旷的荒野上的一个起伏，那一截耸立的废墟，被后面沉落的夕阳映成一个惊叹号似的剪影，感觉这情景是说不出的荒凉，说不出的凄怆。荒野上的风很大，很凉，那呜呜的声音，似古老的羌笛在风中述说。他们就这样一直坐着，目睹着古楼兰渐渐地被黑暗吞没，心里有了一种抹不去的悲凉。
沐染告诉陶陶，这是他和那个女孩子最后在一起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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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楼兰传说
沐染说那个女孩子叫阿銮。
沐染说到这里，停住了。
陶陶看着沐染正呆呆地凝视着面前的流水，他的眼角有个晶莹的东西在闪亮。陶陶说真羡慕阿銮。她问阿銮现在在哪里？
沐染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那个古楼兰之夜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此后就再也没有阿銮的消息。
陶陶隐隐地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她问沐染，后来在他和阿銮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染说第二天离开楼兰后，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场沙漠风暴。沐染说现在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
那天，沐染和阿銮离开楼兰古城，往孔雀河方向而去。下午，当他们坐在一个低凹处歇息时，首先是阿銮发现远处有一道风暴滚滚而来。风暴遮天蔽日，瞬间就冲到他们面前。沐染伸手去抓阿銮，却抓了一个空。他想呼唤阿銮，但一张口，嘴里就塞满了沙砾，根本发不出声音。接着一股大力把他冲倒，无论他后来怎样努力，都无法站起身来。慌乱中，他只来得及把围脖拉起来护住口鼻。沐染被一股巨大的旋流象甩沙袋似地甩来甩去，他抓不到任何固定的物体，全身不住的撞击让他渐渐失去了痛觉。风暴中，他睁不开眼睛，无边的黑暗象铁板似的挤压着他，除了天旋地转，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属于他。他在这风暴中无能为力，只有听天由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保持着心中的那一点清明。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沐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他躺在库尔勒的一家医院里。后来他才知道，是一辆自驾游的车子在戈壁滩发现了他，当时他只有微弱的心跳，自驾游的车子把他送到了库尔勒的医院，最后抢救了过来。
沐染说在那次风暴中，他失去了所有的随身的东西，包括联络工具和联络信息。他和世界失去了联系。沐染没有阿銮的信息，也联系不了她。出院后，他四处打探阿銮的消息，但一无所获。他也再次去过楼兰古城，沿他们当初走向孔雀河的路线寻觅，希望找到一些线索。可那一带在那场风暴之后，已经面目全非，他甚至都找不到当初走过的路径。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沐染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替阿銮完成心愿。这就是他这次来夏尔巴人部落的目的。
陶陶说在那样的情况下，沐染都无力自救，阿銮一个女孩子还能怎么样？她会不会遇难了？
沐染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但他感觉阿銮不会有事的，她一定还活着。沐染说自己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有她的准确消息。沐染认为自己和阿銮是生死相依的，他的心里不可能放得下阿銮。
陶陶说她懂了，她愿意陪着沐染去找阿銮，一直到他找到她。
沐染说谢谢她，但这是他的事情，他不希望陶陶在他身上浪费着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陶陶说她愿意。
在回陈塘的路上，沐染和陶陶在朋曲上的钢索桥不远的一块大石上，看到了子归。子归说他在这里听朋曲河的涛声。
沐染和陶陶也在大石上坐下。陶陶说这里的环境真有些世外的意思。风景奇妙，涛声依旧。
沐染说这就是人们典型的悖论心态。一面沉浸于自然，一面疯狂地破坏自然。这些年，人们的物质生活空前丰富，但精神空虚。现在有了物质的支撑，又开始精神层面的追求了。
子归说他想起一个在网上看到的《西游记》现实版，作者把原故事颠倒过来重写，颇有意味。
陶陶一听来了劲，说那该是一个什么模样？
沐染也说没有看过，让子归说来听听。
子归说重写的《西游记》说的是唐僧师徒四人受佛祖委托前往大唐传经布道。唐僧师徒四人带着白龙马从佛地出发，一路降妖除魔，却始终无法解除妖魔们的困扰。妖魔们大多有着深厚的背景，和佛祖、道祖、天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行人历尽生死磨难捉住的妖魔，往往那些仙界的大人物一句话，不是带走就是免罪。真正除去的只有极少没有神仙帮着求情的小妖怪。首先是最忠厚老实的沙和尚不堪忍受，去流沙河做了自由自在的河妖。然后是无法接受被莫名禁锢情欲的八戒，被高老庄招安做了上门女婿。接着是白龙马不堪重负，回东海做他一亩三分地的龙太子去了。只有孙悟空忠实地护送唐僧到了长安。之后唐僧在长安风光无限，孙悟空在长安却无人问津。孙悟空百思不得其解，去了佛地，去了天庭，只为要一个说法。但没有结果。孙悟空一怒之下大闹了天宫。孙悟空求说法不成，拜了菩提祖师为师，潜心修道。终有一天，孙悟空顿悟，他辞别菩提祖师，去了花果山。在花果山上，孙悟空修成了一颗巨大的石头。
沐染说这个故事说的就是一个悖论，确实很有意思。
陶陶说这不是恶搞《西游记》吗？现在那些名著都成名妓了，花点钱就可以恶搞一下。
沐染笑了，说陶陶说的这种现象确实比较普遍。
子归说但这个现实版的《西游记》却不是恶搞。
陶陶说都弄得面目全非了，还不是恶搞？那要弄成什么样才叫恶搞？
沐染说人家重写的作者只是借用了《西游记》里的故事和人物，说的却是现实生活里的现象。陶陶可不能用娱乐的眼光去看。
子归说确实是这样，故事里所有的现象，都有着现实生活的影子。
陶陶说这么说来，好象也象那么回事。陶陶想了一下，指着沐染说，他就是那个新的孙悟空。
子归说陶陶是真的懂了。
陶陶突然又指着子归，说他就是新的猪八戒。
沐染说有这么帅的猪八戒，《西游记》里所有的女妖精都不用打，一个个全都让八戒给迷死了。
子归愣了一下，问陶陶怎么会认为他是猪八戒？
陶陶说这里就是子归的高老庄。
沐染说这么说来，还真有些道理。

第九章：贡巴拉神山




四十二、陶陶的麻烦
陶陶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梦见自己在一片荒漠中，和沐染并肩而坐，看夕阳下的楼兰古城。天空中霞光一丝丝一线线地掠来掠去，空旷的荒野上楼兰古城只是空旷的荒野上的一个起伏，那一截耸立的废墟，被后面沉落的夕阳映成一个巨大的惊叹号似的剪影。荒野上的风很大，很凉，那呜呜的声音，象是古老的羌笛在风中述说。她目睹着古楼兰渐渐地被黑暗吞没，心里有一种抹不去的悲伤。接着，陶陶便感到一种彻骨的冷。无边的黑暗中，寒气愈逼人，那漫无边际的寒冷无孔不入，冻得她心里直发毛。在寒冷中，她的思绪变得朦朦胧胧，她有一种脱离了现实世界，在一个虚拟的空间里的感觉。四周一团浑浊，世界似乎回到最初的状态，天地浑然一体。在这一团浑浊中，她独坐大地，守候天地间的第一缕光飘来。在满耳的风声里，她看到天地间慢慢有了光亮。渐渐地，天地初分，天空一片纯净，没有一丝云彩，无数颗星光在夜空中闪烁。这时，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手臂让她溶溶地幸福得要死去。她转过脸，看到了沐染微笑的脸。
这时，陶陶感到有人在使劲地晃她，她睁开眼睛，若然告诉她，那个柳也在外面找她。陶陶果然听到柳也在屋外大声地喊她的名字。陶陶一看大家都钻在睡袋里睡得正香，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天才刚亮。陶陶有些不悦，心想这个柳也是不是有病？！她披衣起身，走到阳台上，看见柳也正站在楼梯下又张口大呼着她的名字。
陶陶问柳也这么早有什么事？
柳也一见陶陶出来，就问她昨天到底跑去哪里了？他找了她一天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陶陶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和沐染、子归一起回来时已经很晚，艾格告诉过她，柳也找过她好多次的。陶陶说昨天大家一起去野餐，到很晚才回来。
柳也问陶陶去野餐为什么不告诉他？
陶陶说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柳也嘿嘿地笑了，让陶陶下去。
陶陶不愿下楼，让柳也有什么事就快说。
柳也说他找到了一个很古老的铜灯，价格也不贵。他叫陶陶和他一块去看。
陶陶说她对这事没有兴趣，没别的事她就回屋睡觉去了。
柳也说陶陶就这么金贵？大多时光都用在睡懒觉上。
陶陶说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让柳也别站那里大呼小叫的，屋里的人都在睡觉，别吵着人家。
陶陶说完，不再理会柳也，转身回了屋。陶陶回到屋里，土豆和唐兮已经起来。土豆冲陶陶一笑，陶陶觉得土豆笑得古古怪怪。
陶陶钻回睡袋里，想接着自己的好梦，但她迷迷糊糊地刚合上眼睛，又听到柳也在屋外大喊着自己的名字。这时，全屋子人都坐了起来，一齐把目光投向还钻在睡袋里的陶陶。那一刻，陶陶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艾格听到柳也的喊叫，披着衣服走了出去，让柳也小声点，别吵着人家睡觉。有什么事白天再来吧。
柳也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柳也这一吵，大家也都睡不着了。
若然显然没有睡够，她埋怨陶陶没事干吗招惹柳也，好不容易把这个瘟神送走，又让她给招了回来。看她以后怎么收场？
陶陶也是一肚子委屈，她说谁知世界上真会有这种人啊？
默扬说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
陶陶说她怎么知道那些鸟都是些什么鸟？
子归说到底是留英的，大街滔滔，都是英国绅士。
土豆说大家要相信陶陶同志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问题，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陶陶同志既然敢招惹柳也，肯定有收拾他的把握。今天早上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陶陶狠狠地瞪了土豆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小姐趴在沐染背上，说土豆这是典型的兴灾乐祸。
若然也说土豆不帮人家也就算了，还说什么风凉话。
土豆说这柳也干的事，大家怎么冲着他来了？
唐兮说他这是口无遮拦，引起了众怒。
土豆说他这不是从精神上支持陶陶吗？
陶陶说有这么支持的吗？
二小姐让陶陶不用怕，这不有哥在吗？哥会保护她的。明天要是柳也再来捣乱，让哥揍得柳也回家亲妈都不认识他。
土豆和唐兮上午要去体验一下夏尔巴人的家庭生活，艾格头一天就帮他们联系好了，在人家里呆一天，一起吃饭一起干活，要到晚上才回来。若然一听这事，就拉着默扬也一起去见识见识。子归说他喜欢夏尔巴人的歌舞，今天他要狠狠地过一把瘾。沐染说他先陪子归去欣赏夏尔巴歌舞，下午去后山洛本法师修行的地方看看。陶陶和二小姐也和他们一起行动。
一行人刚出屋，就看到柳也又站在门口的楼梯下。柳也挡住陶陶，非要她一起去看那个铜灯。
陶陶说她对那些破铜烂铁没有兴趣，她今天没空，她的时间已经安排满了，有事他就忙他的吧。
柳也还是坚持要陶陶和他一起干，赚到的钱可以两个人平分。
陶陶说她可赚不了这辛苦钱，出一身臭汗，跑断了两条腿，赚到的钱还不够她买一件衣服。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好好睡一觉。
柳也说你们这些富二代，就是不懂得独立，只知道花父母的钱。她是成年人，应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陶陶傲然地说，从她到英国留学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她在英国的薪水是按小时算的，每小时二十英磅。
柳也有些不信，说在英国可以到处捡钱啊？
陶陶说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会从天上掉馅饼。工作和报酬是等值的。陶陶一边说一边拉起沐染就走。
柳也在后面紧随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