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借宿
大家烤干衣服，雨也停了。一行人告别了这对夏尔巴老人，继续前行。从沙列村出来，一直是在下坡，雨后的山路很滑，使大家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行进。但以这样的速度，肯定当天是赶不到九眼温泉。大家都琢磨，今晚看来只能在雄学玛村过一夜，来日再去九眼温泉。
山路蜿蜒着下到山脚，然后再沿着山脚前伸。顺着山路前行，渐渐地又在爬高。爬到高处，大家眼睛一亮，看见前方山脚下的树林里，隐隐地露出几栋紫罗兰色的铁皮屋顶。一行人长吐了一口气，雄学玛村终于到了。
走到树林前，迎面而来的是一树盛开的梅花。女孩子们吆呼着就要上去采摘，默扬劝女孩子们不要做这种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默扬这些女孩子一疯起来，这梅花树恐怕就要成了梅秃子。但女孩子还是一人采了一枝，将梅花斜插在各自的背包上。土豆说她们这就算是参加了梅花党了吗？二小姐说错，她们现在是怪侠一枝梅。
梅花树后不远处，就是一栋新建的房屋。屋子的主人是个中年的夏尔巴人，会说汉语。他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走出屋子。看见一行旅行者，问大家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土豆说大家是从陈塘过来的，要到九眼温泉那边去旅游。他问中年人这里是不是雄学玛村？
中年人告诉大家，这里还是沙列村的地界，雄学玛村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中年人说大家辛告，让大家进屋烤烤火，喝点热水休息一下。
听到走了半天，还没有走出沙列村，大家的兴奋劲一下子就没了。一行人谢绝了屋主人的盛情，闷着头继续赶路。
天快黑时，一行人终于到达雄学玛。
雄学玛村地处四面环山，脚下是奔流的朋曲河的一个缓坡之上。在夏尔巴语中，雄学玛就是一个野草生长的地方。从陈塘出发时，本想请一个向导，但房东艾格说不用，那是一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地方。这个时节，雄学玛村里的人都回到了陈塘的冬季营地，村子里只有三户人家因为家里的事务未完，还有人留在那里。所以大家一进村子，便东张西望地寻找那留了人的三户人家。但一行人几乎穿过了整个村子，也没有看到哪一家的门是开着的，也没有看见哪一家的屋顶上有炊烟袅袅，更不要说人的踪影。
一行人一直穿过村子，走到村尾，终于看见一户人家的篱笆墙外站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约莫十来岁，她站在篱笆墙的门口，背着一个背篓，就是那种夏尔巴人特有的用额头顶着背带的背篓。大家惊异地看到这个小女孩背着的背篓里，竟然是一个用小被子包裹着的婴孩。那个婴孩正熟睡着，红朴朴的小脸蛋看不出是男是女。小女孩背着背篓一点也不显吃力，她倚在竹篱门前，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一行外面来的人。
二小姐上前询问小女孩，可不可以在村子里找到借住的地方？
小女孩似乎听不懂二小姐说的话，她一声不吭，只是用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二小姐。
土豆见状，上前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姿势，但小女孩的神态依然如故。
这个时候，小女孩的母亲背着背篓从山上回来了。
小女孩的母亲背着的背篓里放着一把长刀和几捆草。她的左手戴着已婚的夏尔巴女人特有的那种白海螺磨制的手镯。夏尔巴女人对这种手镯特别看重，一生之中除非因干活时意外损坏，否则是决不会更换的。这似乎倾注着夏尔巴女人对婚姻的象征意义。小女孩的母亲也听不懂汉语，但明白了大家比划的意思。她把一行人让进了屋里。夏尔巴人屋内的结构很简单，不分厅堂和房间，屋子里有一个火塘，火塘用来烧饭取暖，火塘边上就是睡觉的地方。小女孩家里面积比较小，如果一行人在里面铺开铺盖，加上小女孩一家人实在是太挤。
小女孩的母亲看见大家脸上的愧色，似乎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她把小女孩叫到跟前，用夏尔巴语同小女孩说了几句，然后示意大家跟着小女孩去。
小女孩背着那个装着婴孩的背篓，领着一行人在村子里转了几个弯，来到山坡上的一栋石屋前。
石屋的边上，有一个瘦小的女人正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在挖着石头，傍边已有一堆石料，看样子她正在为修整房子做准备。看见有人走近，她放下了手上正搬着的一块大石。那块石头的体积让大家看了不禁咋舌，一个那样瘦小的女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能用双手搬运一块远远超过自己体重的大石。看那块石头的模样，一行人都只能望石兴叹。但看到身边那个一直背着背篓的小女孩，那个装着婴孩的背篓象是长在她身上的一部分，这些时间从不见她放下歇一歇，也不见她有累的模样。大家明白对夏尔巴人，这个女人能搬动那样的大石头，实在是一件平常事。
带路的小女孩同这个女人说了几句话，那个女人看了看一行人，冲大家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个女人把旅行者们带进了她的家，这里面的空间比小女孩家里大许多，屋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进门的一角堆着粮食、肉干、土豆和蔬菜，另一边垛着一摞铺盖卷。屋子的深处是一个火塘，火塘后面摆放着锅碗瓢盆和一些生活日用品。女人进屋后生起了火塘，示意外面风大很冷，让大家围着火塘坐着烤火。
女人比划着告诉大家，晚上可以在这里休息，她和小男孩去那个背着背篓的小女孩家。
小女孩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背着她的背篓和背篓里的婴孩走了。
女人让小男孩出去背一桶水，土豆和沐染想去帮忙，被女人制止，她比划着示意他们不知道吃的水在什么地方。
小男孩背回水后，女人便张罗着为旅行者们烧水做饭。

五十、晚餐的烦恼
大家不好意思太麻烦女主人，便纷纷动手加入。几个女孩子将在路上采集的蘑菇收到一起摘净清洗。土豆自告奋勇给大家煮面条。具体由土豆执行，唐兮担任场外指导。
土豆先煮了一锅蘑菇汤，作为面条的汤料，然后找出几包面条。唐兮说在高原地带，煮面条很难的。她告诉土豆，应该用高压锅。
女主人搂着孩子，默默地烧着火塘，她似乎明白唐兮和土豆说话的意思，转身拿出了一个大的高压锅递给土豆。
土豆将水注入高压锅后，放入面条，合上高压锅，架到火塘上。按照唐兮的说法，只要高压锅的气阀一响，三分钟后，面条就煮好了。
其他人为了让土豆俩口子充分发挥，决定集体回避，以免落下干扰的嫌疑。大家在屋外等候着。这时，天已经全黑，天空上只有稀稀朗朗的几颗星星。二小姐说她现在有点想念柳也了。二小姐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二小姐说，柳也不在，让大家少了很多的开心。
这时，只听见屋里传出“砰”的一声巨响。
陶陶说那两口子是在做爆米花吗？
大家觉得不对，转身纷纷朝屋里跑去。
原来土豆遵循唐兮的指导，等着高压锅的气阀响声。可他感觉左等右等，高压锅的气阀就是不响。他有点沉不住气了，忍不住伸手去拧了拧高压锅的气阀。唐兮在边上疾呼停手，但已经晚了。
这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当大家跑进屋里时，只见土豆站在炸开了盖的高压锅前发呆。他的头脸，身上挂满了面条。唐兮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残局。女主人搂着小孩正咧着嘴笑。
二小姐说土豆这是在扮稻草人吓人吗？
沐染说土豆没伤着吧？
土豆说人没事，只是面条都挂在身上了。
大家看了看高压锅，锅里的水还在，但面条全部炸在火塘的一侧，一片狼藉。唐兮淡淡地说：没事，是高压锅的盖子没有合好。她嘱咐土豆以后小心一点。别象个新兵蛋子似的毛手毛脚。
大家七手八脚地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局面之后，土豆又提着高压锅奔到水缸前去加水。陶陶看着土豆有些奇怪，说还煮面条啊？
土豆说一锅面条就把他炸趴下，那他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
土豆往高压锅里加够了水，再重新找出几包面条放进锅里。合上高压锅后，土豆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高压锅锅和盖的合缝处，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放心地将高压锅重新架到了火塘上。
按照唐兮的说法，只要高压锅的气阀一响，三分钟后面条就煮好了。很快高压锅的气阀就发出尖锐的响声，三分钟后，土豆按照唐兮的提示，将高压锅端到外面，用冷水冲了一下锅盖，随即打开高压锅。
打开高压锅，土豆不禁哑然失笑。一锅的面条竟然煮成了一锅面糊糊。
唐兮过来看了一眼，不动声色，说如果筷子夹不起来就用勺子捞吧。
陶陶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些狐疑，说这是面条吗？
沐染说他们做的不是大众意义的面条。一般的面条做法应该是先烧开水，然后再下面条，然后高压锅气阀一响，马上起锅。这样，面条就不会糊。
二小姐说沐染这是事后诸葛亮，早干嘛去了？
土豆说沐染阴坏，存心看他笑话。高压锅煮面条，他确实不会。早知道是用高压锅，他也不会干。
沐染说三八二十八，各有各做法。特种兵做的特种面肯定是与众不同的。不管怎么样，好吃才是硬道理。
面条糊糊加野蘑菇，味道还真确实不错，旅行者们将这些一扫而光。女主人和小孩子一人吃了一点就不肯再吃，他们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旅行者们狼吞虎咽的样子。
饭后，大家围着火塘烤火，女主人则在火塘上为大家烧着开水。
在火塘边，沐染看着女人右手用火钳不时拨弄着火堆，左手戴着的白海螺手镯，映着火堆的光芒，象是一块巨大的晕红的玉。女人左手搂着那个小男孩，小男孩静静地依偎在女主人的臂弯里，用亮晶晶的双眼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大家。女人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红扑扑的，她的双眼出神地凝视着燃得正旺的火堆。整块的木柴在燃烧中不时发出哔剥的声音，溅出一点点火星。女人一动不动，似乎她看的不是燃烧的火焰，而是在燃烧的火焰里的另一个世界。女人的目光里透着一片慈爱、一片漾溢的柔情，她脸上充满了一种柔和、温馨的神态，这种神态使她此刻如同一个圣女，让人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感动和敬意。
后来默扬说起这个情景，说当时看着这个夏尔巴女人在火塘边的剪影，感觉那就是一幅足以感到世界的画面。
烧好开水后，女主人拿出了家里所有的被盖，按夏尔巴人的习惯，在火塘的边上为旅行者们铺好被褥，示意大家晚上记得往火塘里添木柴，以免夜里被冻着。收拾完一切，女主人这才带着小男孩离开。
这个夜晚，在喜玛拉雅山的深处，一个夏尔巴女人为了几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让出了自己的家。这不能不让旅行者们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大家都被夏尔巴人的善良、质朴、热情和信任所感动。默扬说虽然这里充满了原始的痕迹，但夏尔巴人简单的生活态度令人尊敬和向往。陶陶认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这里才被称为最后的圣地。子归希望所谓的文明，不会毁去这最后的圣地，让后人知道这人类最本质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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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推理游戏
女主人走后，大家钻在睡袋里，一个个睁着两眼看黑暗。二小姐怀疑白天采的蘑菇含有兴奋剂，否则不会一个个都夜猫子似的两眼放绿光。唐兮说那些蘑菇里有几种确实是含有凝气提神作用的成份。
大家躺在火塘边，找不到话题，又睡不着。子归说这个时候，的确有点想念柳也。如果柳也在，他总能让大家找到轻松、开心的话题。
说到柳也，土豆忍不住笑了。他说土豆这会儿肯定是团团转着，忙于打探大洛本的消息。
二小姐问什么大洛本？柳也找他干什么？
子归说这是沐染给柳也介绍的活。
二小姐问子归沐染到底给柳也找的是一个什么活？
子归就把沐染的想法和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二小姐说难怪那天他们神神秘秘的，把所有的女孩子都打发出去，原来是憋着给柳也下套啊。怪不得柳也这两天只是露一下面，再不烦人。原来是真的上了套，做着宝藏的美梦。
若然说沐染对柳也的心理太了解了，如果不是用这种方法，恐怕还真的难以让柳也上套。
陶陶附在沐染的耳边，轻轻地说谢谢他！
沐染轻声说这是他该做的。
二小姐说大洛本在陈塘又不难打听到，柳也不至于两天打探不到消息。
土豆说他之前已经打听清楚，大洛本确实是在闭关修行。柳也就是找到也没有用，大洛本起码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出关。
沐染说反正大家都睡不着，不如一起玩一个推理的游戏？
二小姐一听玩游戏就来了劲，她坐起来问沐染怎么玩？
沐染说既然大家都知道柳也的动向，那大家不妨就此推测一下，柳也接下来会干什么？会怎么干？
二小姐一听就没了劲，说这个太简单，地球人都知道，柳也肯定是找大洛本的家人，亲戚朋友挨个地打听着大洛本的下落，没个十天半月的，他根本就问不完。到那时，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没了以后。
陶陶说以她的了解，柳也从夏尔巴人的口中，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别说大洛本的下落，就是大洛本的亲戚朋友是谁？他也肯定打听不出来。等大家从九眼温泉回去，各自打道回府，他自然会明白上了人家的当。
若然说以柳也一根筋的作派，没准大洛本的家人不胜其烦。一烦之下，还真的把大洛本的修行处告诉了他。柳也知道了大洛本的修行地之后，有两个选择。一是告诉大家，要求入伙。二是自己去找大洛本，想办法把羊皮书搞到手。但他就是拿到羊皮书也看不懂，这一点他自己也应该明白。所以她认为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一旦柳也有了消息，他会马上来找大家。
子归说他也觉得柳也真的有可能打听到大洛本的下落。以他对柳也的认识，柳也肯定是单独去找大洛本，忽悠着去买那个羊皮书。柳也的想法是把羊皮书先据为己有，能不能搞明白先不去想。他有了羊皮书在手，主动权就在他的手上，到时候条件就大可由他来开。
默扬说自己是稳坐钓鱼船，不管是柳也先来告诉大洛本的消息，还是先去搞羊皮书。就是他搞到了羊皮书，最后还是要来找自己。默扬说柳也当然不可能搞到一张根本就不存在的羊皮书，最大的可能就是柳也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再来找大家，把这个难题交给大家去解决。
沐染说他的想法没有那么复杂。柳也前两天肯定是没有找到大洛本的下落，但他今天肯定知道了大家已经离开陈塘，已他的思维方式，肯定是认为大家已经找到了大洛本的修行之地。他一定会尾随而来，或者偷偷地跟着，一旦大家找到了大洛本，他便会突然现身。或者干脆挤到大家的队伍里来，让大家不得不带着他一起玩。
二小姐说这种事柳也做得出来。
子归说后者更象柳也的行事风格。
唐兮说其实就是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柳也能不能找着大洛本？另一个问题是柳也能不能搞到羊皮书？第一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关键是第二个问题。大家认为柳也不能成功的前提是这个羊皮书是杜撰出来的，是不存在的东西。大家有没有想过，大家的杜撰是建立在史料的基础上的，也许暗合了西夏王朝当时的真实想法，真的有这么个东西？那第二个问题就是一个大问题。默扬表面上看来是在编一个故事，但实际上他的潜意识里殊不知也是在分析那段历史？如果默扬的分析是正确的，那哪个杜撰的东西就有可能真实存在。
大家惊讶地看着唐兮，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她的面容。心想到底是一个军人，看问题的角度更为全面。
陶陶说不会那么巧吧？
其实大家心里都和陶陶有一样的想法，但又不得不承认唐兮的说法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默扬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说唐兮说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仅仅是一种可能性。因为假的就是假的，弄假成真的事情不是没有，但其概率微乎其微。
沐染说他倒觉得唐兮的想法很有意思，中国的历史不乏巧合，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土豆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柳也就有麻烦。
子归说就算没有这个东西，柳也也有可能有麻烦。当时大家只想着把这张狗皮膏药撕开，所有设想都是围绕柳也找不到大洛本展开的，没有细想，万一柳也找到了大洛本怎么办？现在想来，如果柳也找到了大洛本，大洛本在闭关期间是不能和外人说话的，否则前功尽弃。大洛本甚至可能怀疑有人存心毁他修行。以柳也的不屈不挠，不惹出麻烦才怪。
子归这么一说，几个男人心里都有了一些不安。大家只是想支开柳也，却并不想让柳也有什么麻烦。大家商量着想一个补救措施，但商量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好放弃。祈求上天保佑柳也福大命大造化大。只有陶陶不以为然，说大家不用良心不安，柳也什么事都会做，就是吃亏的事不会做。一见不对头，他肯定溜得比兔子还快。还能出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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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雄学玛的一天




五十二、盲人摸象
雄学玛位于陈塘的西侧，隶属陈塘，是夏尔巴人一个分支的夏季营地。雄学玛没有通公路。它背靠大山，脚下是朋曲河，河那边也是连绵的山脉，荒无人迹的原始森林，属喜玛拉雅山的范围。因为印度洋的暖流沿尼泊尔境内的阿龙河而上，使陈塘一带形成西藏境内独特性气候的区域。
由于地处高山环绕之中，雄学玛一天中是看不到日出和日落的自然景观的。每天看到太阳时，都是日近半空。太阳稍一西沉，便拐到了山的背后。因而，雄学玛的一天中，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看到纯粹的天空。
雄学玛的天空是蓝色的，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一种异样的色调。雄学玛的天空，蓝得很丰富，很难用文字描述，那种蓝，甚至颇为诡异。在那方蓝天的正中，是一片久远的蓝，蓝得有些神秘，蓝得让人充满无尽的遐想。这蓝色从正中向四边扩散，以色彩的渐变，成一种干干净净、毫无装饰、毫无杂质的蓝，蓝得足以让人身心净化。到了山顶的周围，这蓝色又幻化成了一种透亮的颜色。在雄学玛看天空，天空就象一个蓝蓝的、架在群山之顶的一个巨大的拱顶。那蓝蓝的拱顶，会让人忍不住地想着，那拱顶的后面，会是什么样的一片天空。
雄学玛的天空，永远都象水冼之后似的，干干净净地蓝着。即使云朵飘过，在蓝天的映衬下，云朵也是一片透明的白，可以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丝丝缕缕，或者一团团凝聚的纯净的白。那怕是雨雪天的时候，或者连着下了多日的雨雪，雨云雪雾也不能总遮着整个的天空。那天空的蓝色依然会在云雾的缝隙间突然闪现，或在雨的间歇时，展现出一片莹莹的蓝，蓝得那样亲切，蓝得那样充满希望。而雨季之后，雄学玛的天空，更是会在瞬间释放出一片浓烈的、充满激情的、耀眼的蓝来。
沐染、子归、默扬曾讨论过雄学玛天空的蓝。
沐染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蓝的天空。他从来没有想过天空可以蓝成这样，有些神秘，甚至有些诡异。
子归说雄学玛的天空，正是因为这种色彩，才美得如此深刻，美得如此让人无法释怀。
默扬说一位画家朋友曾告诉他，在绘画中，蓝色大都用来表现梦幻、温馨、向往。而雄学玛的天空之蓝，显然更为博大，那是一种涵盖自然，充满生机、充满生动、充满梦想和追求、充满执着和不倔的色彩。
在雄学玛过了一夜，因为土豆的突发奇想，要在雄学玛过一天的田园生活，一行人停留在村里。
二小姐说土豆这是在为将来的婚姻找点感觉。
土豆说算是吧，男耕女织对于现代人来说，毕竟很遥远了。
默扬说男耕女织是农业社会中家庭根据性别特点的分工，也体现着男女对家庭的责任承担，默契程度。因而，农业社会中的家庭关系极为稳固。而现代社会中，家庭无法明确分工，也使得家庭关系开始松散。体会男耕女织，对维护家庭关系还是大有好处的。
二小姐说她一直不太明白婚姻这种行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日夜相对，终生厮守，那该多枯燥乏味？甚至有点残忍。
若然说如里没有感情的因素，确实是这样。但人是有感情的。
二小姐说感情是有期限的，感情消褪之后呢？
陶陶说那是二小姐还没有遇到一个愿意让她付出一生的人，所以她现在这样说是为时过早。
子归说一个人一生中会遇到一个让自己疯狂地付出一切的人。一个人一生中会遇到一个为自己疯狂地付出一切的人。只要活着她就会遇到，只有死去的人才无法相遇。你死了吗？
二小姐说这话太深奥，也太空洞。
土豆说有一句名言，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必须亲口尝一尝。
二小姐看了看土豆身边的唐兮，说要是你这个梨子是个刚果，硌坏了你的西班牙？你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吗？
默扬说西方也曾有人认为婚姻是不道德的，一个男人终生属于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终身属于一个男人，是最大的不道德。这种观点就是忽视了婚姻当事人，而以局外者的眼光看问题。每一个婚姻的当事者都是愿意为对方付出一生的，否则，他们就不会选择对方作为婚姻对象。
二小姐说把自己的一生付给别人？有点不可思议。
沐染说人生不是这样笼统的，而是分阶段的。如果在一个阶段会希望和一个异性终生相守，那就终生相守去。如果在另一个阶段你还愿意这样，那就继续，如果你不愿和对方终生相守，那就撤出来好了。毕竟婚姻关系是两个人的关系，会有许多复杂的因素掺夹其中。不管是哪一个阶段，关键是自己的感觉。从出生到成长，从成熟到死亡，这是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的，包括恋爱和婚姻，没有人例外。最多也就是早晚的事。
默扬说恋爱和婚姻是人生成长的必经过程。在婚姻中，确实存在感情保鲜的问题。婚姻是激情的巅峰形式，但万物有起就有落，激情不可能永远保持在巅峰状态，但双方的努力可以延长这种状态，可以把激情转换成亲情。
二小姐说怎么听都象是从童话剧跳进了鬼片。
唐兮说一群没有结过婚的人讨论着婚姻，这叫盲人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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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打谷场
离旅行者们借住的屋子不远，有一块小小的晒谷场。一行人在空荡荡的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看见女房东在晒谷场上打场，一起围了上去。
女房东正在用一根木棍敲击地上的鸡爪谷，把谷粒从谷穗上敲脱。二小姐不清楚这是在干什么？女房东比划着示意，鸡爪谷的谷粒要从谷穗上敲下来，之后谷粒才能在碾房脱壳。脱壳后才可以酿鸡爪谷酒，或磨成面。
土豆从地上拎起一串鸡爪谷穗，左看右看，说这个东西长得真是不可思议，活脱脱就象是从鸡脚上剁下来的。
唐兮看见土豆一付认真的样子，说没看出来，和他的爪子倒差不多。
土豆右手拿着谷穗，举起左手放在一起比划着，说像吗？
唐兮点点头，说这样看着，简直就是土豆的第三只爪子。
这时，二小姐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卷着袖子下了场，她要过女房东手里的木棍，在手里先舞了起个花样，竟然舞得虎虎生风。
子归把相机的镜头对着二小姐，让二小姐摆个甫士。
二小姐脚尖一踮，棍子在肩上横扛，左手反搭眼帘，双眼一瞪，摆了一个齐天大圣的姿势。一动不动。
子归边拍边说大师兄这是扮雕像吗？
二小姐喊了一声妖怪，举着棍子朝子归扫了过去。
子归一退，差点摔进边上的田里。
二小姐摆开架势，一下一下地敲打起了场上的谷穗。她的动作有板有眼，倒也象是那么回事。
没敲几下，二小姐就额头见汗。陶陶见状也跃跃欲试，接过了二小姐手里的棍子，敲打起来。大家看见陶陶抡棍子的姿势优美，但打在谷穗上轻飘飘的。子归说陶陶就是心地善良，怕会打疼了谷子。二小姐说子归乱煽情，人家陶陶又不是打场，她是在打高尔夫呐。
土豆说二小姐是把劳动当成了运动，陶陶是把运动当成了劳动。
陶陶没抡几下棍子，就感觉累得不行。子归接上去打了一会儿，被大家称为是舞台上的打场。沐染在场上打得灰尘四扬，大家一边躲散着灰尘，一边说沐染这是和这些谷子有仇哪？照这样打下去，直接脱了壳，连碾房都不用进。
一行人挨个儿都上去过了一把瘾。默扬被大家认为，这活儿还真是不是谁都能干的。若然获得了大家一致的同情。唐兮则被认为和谷子做着殊死搏斗。二小姐甚至认为唐兮姓顾、姓孙都行，就是姓林不合适。陶陶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二小姐说看唐兮的出手，那就是顾大嫂、孙二娘的范儿。
没想到二小姐的话被唐兮听到了，她走近二小姐和陶陶，说她们是在说她象母老虎吗？
陶陶说世上有这么漂亮迷人的母老虎吗？
唐兮说，错，革命军人就应该个个象老虎。唐兮边说边东张西望着。
陶陶问唐兮是不是在找什么？
唐兮说她在看把二小姐扔到哪个坑里比较合适。
二小姐自知不是对手，大呼小叫地躲到土豆身后，说二师兄快来救驾，你们家那口子要发威了。
唐兮有些纳闷二小姐叫土豆二师兄。陶陶就把那天在友谊桥布坎捉弄土豆的事绘声绘色地说给唐兮听。听得唐兮也不自禁地笑了。
这时土豆拿起了棍子，说大家都是瞎胡闹，现在他就让大家看看，什么是打场。土豆挥着棍子，节奏清晰，动作流畅，真的貌似一个熟练的农夫。
陶陶看了看土豆的打场架势，对唐兮说她那口子干这活象那么回事，看来真的男耕女织也不会把她饿死。
唐兮说土豆年少时太顽劣，曾被他父亲送回他父亲的老家整整当了两年农民，然后才让他进的部队。这些农活对他是轻车熟路。
陶陶说没有想到土豆还当过农民。看来这一行人中，个个都是有故事的人。
土豆打场打得正欢，不想一个用力过猛，手里的棍子咔嚓一下断成了两截。引得大家一片哄笑。
一直站在陶陶边上没有出声的沐染说土豆这样都能把棍子弄断，以后唐兮可要小心，保护好土豆。
唐兮一下飞红了脸，她啐了沐染一口，说他平时道貌岸然，没想到是阴坏。
陶陶不解地问沐染，土豆打折了棍子和唐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唐兮要小心，还要她保护土豆。
陶陶这个问题一下问住了沐染，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陶陶的问题让唐兮听了，有点兴灾乐祸。
陶陶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什么问题。她见沐染没有回答，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又重新问了一遍。
另一边的子归说这个问题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没有解释。
陶陶把头转向唐兮求援。
唐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有些惊异地看着一脸认真，不象是在搞笑的陶陶，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起这样的问题。唐兮问陶陶有没有男朋友？
陶陶摇摇头，说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唐兮点点头，说这个问题，等她有了男朋友，自然就懂了。
陶陶这才隐隐地意识什么。她低下头，不再吭声。
一行人一看场上的谷子打得差不多，女房东已经开始收拾残局，沐染说要是大家还精力旺盛，就帮着女房东家去搬石头。
沐染比划着让女房东明白了大家的意思。一开始女房东还直摇头，但看大家坚持，就把大家带到了她家搬石头的地方。女房东比划着告诉大家，这些石头是她家里盖新房子用的。
到了石堆后，看到后面的大坑，大家才明白，这些石头是女房东一块一块地从地下挖出来的。
沐染和土豆先下到坑里，用铁锹试了试，泥土挺结实。土豆说一不小心，从这里挖出什么宝贝也未可知。
唐兮说就让他在这里慢慢寻宝，她和女士们到村子另一头再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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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鸡血藤手艺
四个女孩子沿着村子里的小路一直往九眼温泉方向逛着。空荡荡的村子里，白色的石屋散落在绿色的坡地上，朋曲河的流淌声隐隐可闻。几乎所有的房子都用编得很精致的竹篱笆围着，有的竹篱笆上爬满野藤。里面有一个小院，蓝色或紫罗兰色的屋顶在阳光下显得浪漫而闲淡。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插着一面鲜艳的国旗，在山里的风中飘拂飞扬。
四个女孩子在山坡上看到了第三户留守的人家。
这户留守的人家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几个女孩子看见他时，他正在院子里守着一堆紫色的藤条编制什么。中年男人不会说汉语，但听得懂一般的汉语对话。他看见几个女孩子，热情地招呼她们到院子里去坐。
女孩子们进了院子，好奇看着他用藤条编制的东西。二小姐认得这种藤条，告诉大家这是鸡血藤，在拉萨有许多女孩子戴鸡血藤编制的手镯，据说有养颜美容的功效。一个鸡血藤手镯在拉萨要卖十几二十块钱。
中年男人指着身边的水壶，示意女孩子们要不要喝开水？女孩子们摇摇头，围看着他编制的东西，正是二小姐所说的鸡血藤手镯。
二小姐看他编制了一回，觉得不怎么难，便有些手痒。二小姐拿起一根藤条，比划着问她能不能向他学做手镯？中年人笑着点点头，递给二小姐一把小刀，让她仔细看着他的动作和步骤。中年男人放慢动作，让大家看清楚。二小姐学着做了一个手镯，但中年男人拿过去用手扯了扯，一下就撒开。他用手在上面刻了几下，再扭着圈了起来，套好后又交回二小姐手里。二小姐试了试，觉得很结实。她再做一个，中年男人看了看，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中年男人把二小姐做的二个手镯放到她手上，示意她留着自己玩。
若然拿过二小姐手边的小刀，抽出一根藤条也尝试起来。但她做的手镯卡口怎么也卡不住，圈起来一松手就散了架。她边说边比划，问中年男人有没有锤子？能不能借他的锤子用用？
一边的二小姐用四川话插了一句，锤子当然有，但不可以乱借哂。
二小姐说完，和唐兮笑了起来。
陶陶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就问二小姐。
二小姐附在陶陶的耳边，笑着说，在四川话里，锤子就是指男人的那个。
陶陶一听，也捂着嘴直乐。
那个中年夏尔巴人似乎也明白二小姐话里的意思，看着若然直笑。
二小姐的话一出口，若然就反应过来了。她说二小姐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说话怎么象个女流氓？！
二小姐一脸的无辜，说明明是若然自己说的话，怎么从她的嘴里说一下，她就成女流氓啦？
若然说二小姐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二小姐说自己也没有说她什么意思啊。
唐兮说大家说话注意点，这里可还有一个未成年少女。
二小姐说这是在帮助她成长。
唐兮问陶陶是不是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陶陶红着脸点点头。
唐兮有些奇怪，说象她这样的年纪不应该啊？
一边的若然接过了话题，说人家从中学时代就喜欢上了一个人，一门心思只在这个人身上，心里哪里还会有别的男生。
唐兮说这个人不会就是沐染吧？
陶陶红着脸不吱声，算是默认。
唐兮说迷恋上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普通的男人确实无法比肩，难怪。
二小姐凑过来，说原来陶陶和沐染真的很早就认识，这里肯定有故事。二小姐要陶陶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说不定以后大家还可以给陶陶出出注意，创造个机会什么的。
陶陶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中学时曾一个人偷偷地出去旅行，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旅行。她在云南认识了一帮驴友，其中就有沐染。大家对她都很关照，她那时对沐染也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陶陶说那是在香格里拉的时候，中秋的那天，他们相约去月亮峡看月亮，一共是五个人。半路上休息时，她遇到了一条白色的很可爱的狗，她和这条白色的狗混成了朋友。她开心之余，将带的吃的全部拿出来喂了狗。到了晚上宿营时，她才发现自己除了水果之外，什么吃的也没了。那天，大家收拾好一切，便在三个帐篷中间铺上一块防雨布，将月饼，水果，各种酒和食品堆了上去。吃到半中间，一条白色的狗突然情绪激动地扑了过来，这条狗并不是扑向食品，而是扑到她的面前摇头摆尾。但晚餐还没结束，天公不作美，直接下起了大雨，大家匆匆忙忙地各自归帐，那条狗守在她的帐篷门口，怎么也不肯离去。大家开玩笑说那条狗肯定是她上辈子的情人。半夜时，所有人的帐篷里都湿了，只有沐染的帐篷没有漏雨。五个人便挤在沐染的帐篷里。沐染看那条白色的狗还守在外面，就拿了一件雨衣让她给狗挡雨。那天晚上，大家坐着挤成一团，因为没法睡觉，便各自聊着一些旅途上的事。沐染讲了很多事，这些事让她大开眼界。那天晚上，因为帐篷太小，她几乎是靠在沐染的怀里。听着沐染如数家珍似的说着那些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感觉着这个男人的心跳和温度，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异样的感觉。只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天永远都不要亮。第二天一早，天空依然飘着蒙蒙细雨，冻得人都有点哆嗦。大家钻出帐篷，那条白色的狗还蜷帐篷门口，直到大家七手八脚地收拾帐篷时才离开。下山的时候，一行人还没有走到半道，就听得一阵呼啸，那条白色的狗率领着七八条狗追了上来，这些狗绕着她，一直把她送到山下。
陶陶说从那个晚上起，她心里有了这个人，就再也放不下。不久后，他们就分开了，她回到学校继续上学。开始他们还有联系，后来就没有了他的消息。她怎么也找不到他。再后来她去英国上大学，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直到这次在路上再次相遇。
陶陶说完，若然已经做好了四个手镯，分了两个给她。
二小姐问陶陶现在和沐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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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四个女人一台戏
陶陶叹了一口气，说她这次遇上沐染，才知道他后来去大戈壁，在那里遇到了风暴，在风暴中失去了所有的联络方式。
唐兮安慰她，说上天还是眷顾痴心人，这不你们又相遇，又在一起了。
陶陶摇摇头，说沐染那次去大戈壁，是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去的。在大风暴中，他的女朋友失踪。他不肯相信他的女朋友遇难，之后的旅行，都只是为了找寻那个女孩子。他认为一定能再遇见她。他这一次的旅行，其实只是在完成那个女孩子的心愿。
二小姐说又是一个痴人。象这样的男人，只要能拥有他生命中的一段时光，就不枉一个女人的一生。
若然说二小姐又在发花痴，再不赶紧找个男人，恐怕就没有治了。
二小姐说好她也想啊，但好男人都让人家抢光了，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捡到篮子里都是菜吧！
唐兮说不是还有一个闲着的吗？那个子归也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呵，人长得帅，还多才多艺。
若然也说她觉得二小姐和子归挺合适的。
二小姐说这个男人虽好，但不是她的菜。
陶陶说子归可不是一个闲人，人家心里早就有人了。
二小姐说她早看出来了，子归在暗恋唐兮，每次看到他看唐兮，那眼神都很特别。要不干脆，唐兮甩了土豆，去尝尝那个多才多艺的滋味？
陶陶说二小姐胡说八道，唐兮还没有来的时候，子归的心里就已经有人了。
二小姐把脸转向若然，说原来她才是真命天子，她看着就和默扬不太合适，默扬太书生气，肯定伺候不好若然。看样子他在床上也就是吟个诗作个对子，别的事就掉链子掉得一塌糊涂。她恐怕到现在还以为男女之间都是这样，不明白世界其实别有天地。她这样的美女，应该和子归这样的男人相配，子归肯定会让若然尝到做一个女人的真正滋味。
陶陶说二小姐就会瞎扯，人家子归看中的根本就不是一起来的人里的。
陶陶的话勾起了女人们的好奇心，问子归看中的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陶陶说她现在不能说。
唐兮说陶陶说出来没有关系的，大家会给她保密。
二小姐说如果陶陶说出来，大家就帮助她说服沐染和她在一起。
陶陶一个劲地摇头。
若然说对，就不告诉她们，回头咱们私聊。
陶陶说那也不能说。
几个人编着法子哄陶陶，陶陶被拗不过，说要说也行，不过大家要答应她一个条件。几个人满口答应没问题。陶陶说她要每个人先回答她一个问题，必须实话实说，不带编的。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陶陶先问唐兮，她和土豆是怎么在一起的？
唐兮说她和土豆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从小就是在一个大院子里长大的，他们两家人一直就象一家人那样。在他们的印象中，早晚都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两家的大人一直也有此意，张罗得比他们还起劲。大人们一敲定，她和土豆只负责执行。
陶陶说那土豆逃婚是因为什么？
唐兮说这是第二个问题，她可以不回答的。但她可以告诉大家，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陶陶应该去问土豆。不过她已经问过了，土豆自己也不知道。她相信他，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必要隐瞒。
陶陶问若然，为什么和默扬在一起？
若然说自己的事陶陶都知道，问得多余。
唐兮说凡事都应该公平，陶陶知道，大家不知道啊。
若然说她的想法很简单，她的环境让她很少和外面接触，在她身边，只有一个默扬在各方面和她比较合适。其实哪一个女孩子不渴望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她没有这个机会，只有找一个合适的做柴米夫妻。
二小姐说如果有一天若然遇到了一个会让她轰轰烈烈的人她会怎么办？
若然说这不是陶陶提的问题，她拒绝回答。
二小姐说师太，你还是从了吧。大不了陶陶再重复一遍，这个问题可是大家都很关心的哦。
若然说这是第二个问题，她也可以不回答。她问二小姐刚才为什么不拿这个问题问唐兮？
唐兮说他和土豆都是军人，部队有很严格的约束，象二小姐说的这种情况，是不充许出现的。特别是他们的兵种和职位，牵涉的东西不止是要面对军事法庭，有可能后半生都得在军事监狱里度过。
若然说这个问题，其实二小姐想的，就是她想的
二小姐说那默扬可就惨罗。
陶陶问二小姐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都会做些什么？
二小姐说陶陶无非是想用这些问题难住大家，保护那个迷底。但这个问题难不住她。二小姐说她现在没有男朋友，等她以后有了男朋友的时候，她一定如实向大家汇报。决不敢有丝毫隐瞒。
若然说没有现任的，前男友也算。
唐兮也认为前男友也是男友。
二小姐说她从来就没有过正经的男朋友。
唐兮说不正经的男朋友也是男朋友。
二小姐说她和每一个男孩子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三天。他们见面的地点都是酒吧，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这些男孩子不是让她觉得索然无味，就是被她老爸派的两个保镖吓跑。她说的千真万确。
若然不信，说没有亲身体验，敢言之凿凿地在这里和大家说什么做一个真正女人的滋味？
唐兮说二小姐应该言而有信。
二小姐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那些东西都是她从网上看来的。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拿出来唬唬人。
三个人说完，就要陶陶揭晓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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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走西藏的女孩子

陶陶被逼不过，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出来。
陶陶说子归心里的那个人是张柏芝。
二小姐说陶陶挺淑女的一个人，没有想到忽悠起来更没有边。
唐兮也不信，说陶陶这是想蒙混过关。
若然说陶陶这是被土豆和二小姐带坏了，可不兴这样满嘴跑火车。
陶陶说大家不信她也没有办法？
唐兮说张柏芝比子归大很多，子归的口味那么重？
二小姐说陶陶是不是在避重就轻，避实就虚？
陶陶说子归在网上看到张柏芝的写真，就迷上了。后来张柏芝离了婚，子归立马就追了过去。其体的情况她也不清楚，好象这事有些年头了，后来张柏芝那边好象没什么意见，但她嫁过来要带着前夫的两个孩子，子归的家族不干了，说子归在外面怎么样不管，可那个人要进家门却是万万不行。这不，子归一直为这事苦恼着呐。
听陶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大家有些将信将疑。
若然说这些搞艺术的，这种事还真做得出来。
唐兮看着陶陶，不再说话。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看不出什么神情的状态。
二小姐说也不知那些男人们现在石头搬得怎么样？
女孩子们走后，几个男生才发现这挖石头的活比想象中要坚难得多。泥土越往下挖越坚硬，石头越大越大，有一块石头合四人之力，动用了二根钢钎，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抬了出来。之后，他们便分成了两拨，一拨干活时，另一拨人休息。几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女人。
土豆说那些走西藏的女孩子，一个个可都了不得。他入藏时，从318国道一路向拉萨而去，沿途碰到许多的女骑行者、女背包客，还看到几个拖着行李箱徒步的奇葩。
沐染说来西藏的女孩子们都说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心目中的西藏，因而每个去西藏的人目的各不相同。
子归说来藏地女孩子，都是怀揣各自的梦想。有人说来藏地者都是来朝圣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个圣地。有人说如果你有梦想，就到藏地去吧，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你梦想的地方。如果你没有梦想，就到藏地去吧，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你的梦想。
默扬说他在网上曾经看到过一段很有煽动性的话：如果你有梦想，就去西藏吧。你的青春会因此没有遗憾。如果你有激情，就去西藏吧。你的生命会因此没有缺欠。那里不是天堂，那里是真实的人间。默扬说这种语言，对成长中的女孩子是很有诱惑力的。在人的一生中，有许多的东西必须是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才能明白的。
土豆说许多事情，确实是需要是亲身经历才能明白。他入藏后曾碰到过一件事。那天他和几个驴友乘芒康到然乌的车，天黑后从芒康出发，翻越第一座海拔五千米的山峰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车在下坡的拐弯处，车灯远远地便照见一个穿冲锋衣背双肩包的女孩子在黑影中行走。女孩子看见车子，停住了脚步，她站在路边举起手竖起大拇指。这是在318路线上一个免费搭车的标识，所有的司机都懂的。如果司机想收费，便不会停车。司机是个热心人，他们的车子收容了这个女孩。女孩子衣衫不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车上的人都心生怜惜。女孩一上车，车上的人便七嘴八舌地问她去哪里？为什么这个时间还一个人在路上走？女孩子带着哭腔说，她要去然乌湖，在芒康搭了一辆四川牌照的自驾游的车子，天黑后翻过那座海拔五千米的山峰后，她就被赶下车。一直到现在，路上没有遇到一辆同方向的过路车。车上有人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被赶下车？女孩子抽泣着说，那个车上有两个男人。
默扬说这个女孩子碰到的事情，是独自旅行的女孩子在西藏旅行时很容易碰到的事情。虽然大都是多了一段生命中的小插曲，但不幸者也有之。默扬说现在的女孩子想法和行为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他刚到拉萨后住进一家青年旅社，一屋子都是旅行者。他住的屋子里一多半都是女孩子，大都是在读的大学生。这些女孩子叽叽喳喳，说话毫无顾虑。他进屋的时候，正好一个女孩子在指责同伴，说同伴的师兄太不象话，当着同伴的面勾搭她。同伴不无委屈地说自己也很无奈，师兄嫌她的胸小。后来他曾同这些女孩中的一个交流过，说她们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直接，含蓄一点？女孩理直气壮地说她们都憋了几十年了，到了西藏就再也不想憋着自己，总是憋着，早晚憋出毛病。
土豆嘿嘿地笑了，说这算什么，他在拉萨住过的一家客栈遇到的才是真正的奇葩。土豆说那家客栈里住着一个湘女。湘女文文静静的，平时不太爱说话，据说她在拉萨工作，客栈是她下班后休息的地方。湘女三十多岁的年龄，每天在客栈大都是在房间里睡觉，很少与人打交道。在广州的民间有一句传言，川女要钱，湘女要情，鄂女要命。这句话在客栈里的湘女身上似乎不太适应。在客栈住过的一些人曾背地里议论她似乎受过什么刺激。湘女长得很抽象，因而给人的印象也比较抽象。直到有一天，客栈里住进一位小帅哥，湘女的表现才让大家真正认识她。
那天晚饭后，湘女没有一个人回到房间睡觉，她破天荒把小帅哥请进了房间聊天。他被邀请担任光荣的灯泡角色。那天晚上他发现湘女非常的伶牙俐齿，她用西藏的民族风情一步步吸引着二十刚出头的小帅哥的好奇，然后约小帅哥去朗玛厅看藏族歌舞表演。湘女此时眼里已无旁人，她不断直白地向小帅哥邀约。平时不声不响的湘女原来好的是这一口，见了小帅哥竟然毫无顾忌地生扑。土豆说到这里突然卖起了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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