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师

申巍的罪孽和康武德的姑父有异曲同工之处,尽管他一直强调自己不过是个想混口饭吃的水货项目经理,但专案组认定他虽不是真的项目经理却也起了类似于生产经理的作用,你说你无辜,那么多的生产例会是谁代表恩雅达参加的,那么多的会议纪要和报验资料是谁签字的,平时与甲方、监理打交通的是谁,陪同有关部门在工地大检查的又是谁。
申巍无话可说,自由再次和他挥手告别,一不小心,二进宫的他竟成了并不算罪大恶极的惯犯。
申巍不好意思见李国球,因为李国球虽然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但他的一级建造师证因为这次事故被理所当然的注销了。
出人意料的是,申巍让韩萍带话给周序,说他很想和周序聊聊。
在对话之前,申巍朝周序缓缓的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一躬,把一切都概括了进去,怀念、反思、愧疚、道歉;老了几十岁的光头申巍,一阵难以言喻的感概袭上心头,他想起了刚毕业那年自己走进单身宿舍时初次见到的申巍,时尚、热情、活泼、友善,虽然说话有些不着调,却处处透着淳朴的可爱和简单的有趣。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3 20:17:59 +0800 CST  
经历了一段令人难堪的长时间沉寂,申巍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小,勉强能让人听得到:“苏克判了吗,上次小姨来探监时说了他的事,我觉得他错了,他自己怎么玩都可以,但不能以那种方式对待曾经的兄弟。”
周序叹息道:“好消息是苏克和杀害洪大师的人没有一点瓜葛,那个包工头和镇长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坏消息是他确实和那俩人沆瀣一气,把他的那点小聪明都用在鲸吞工程款上面。”
“他会被判几年?”
“不知道,听说那个工程的结算正在走流程时就被史晓明告发了,所以有四百万工程款没有支付出去,苏克前前后后从包工头那拿了二十万,数额不算巨大,再加上他认罪态度好,退赔及时,应该判不了几年。论起来还真是史晓明救了他,如果那四百万全支付出来,苏克分到手的钱可就上百万了,一旦东窗事发,怕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俩人默契的没有提及苏克的“内裤门”,随后几分钟里都一言不发,脸上浮现出不一样的若有所思。
还是申巍先开口:“周序,你不会同情他吧,你甚至应该恨他入骨,毕竟,他是那样肆无忌惮的蔑视你的正直,嘲笑你的不幸,很不厚道的到处散布你是世界上头号灾星的谣言,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是多么滑稽可笑!”
周序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恨他,我同情他,我真诚的同情他,他也有单纯美好的过去,我更认为是复杂的生活逼着他复杂了起来。”
“谢谢你,周序,在背叛友谊和纵情声色上面,我的所作所为比苏克好不到哪里去,你能原谅他也就能原谅我,现在,友谊是我惟一看重的东西了。”申巍满怀朝盼的看着周序。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4 19:52:06 +0800 CST  
周序将左手和右手的拇指并在一起,然后弯曲着同时点了几下,申巍看懂了,这个美妙优雅的手势象征着他们依然是拜过把子的兄弟,申巍的眼角湿润了。
“刚来这儿的时候,我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不就是拎了把剪刀想去果园偷点红富士回来吃么,咋就突然成了性质恶劣的持刀抢劫犯呢?”
“下回你应该带本圣经去。”周序开玩笑道。
气氛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俩人脸上的肌肉终于得到了放松,尤其是申巍,非常自然的展示了他那久违的如同天线宝宝那样的憨笑。
“周序,又让你失望了,我对圣经从来不感兴趣,只是很久以前看过图画版的山海经,女娲娘娘造人用了七天,我从执迷不悟到幡然醒悟也用了七天,我总算看清楚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嗯,事实就是如此,上帝用白石灰捏造了属于他的子民,而我们中国人则是女娲娘娘从黄土中提炼出的精华。”周序用赞赏的眼神鼓励申巍继续说下去。
“像我们这种浑浑噩噩的人很长时间里都只为取悦自己而活着,并且还无知无畏的把人生当作宠物狗来戏耍,直到被狠狠的咬上一口才知道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申巍能有这样深度的反思令周序既意外又高兴:“的确,我们要对人生有所敬畏,不能把它当成毛茸‘茸的宠物或者是游戏中的工具。老祖宗总说人生是一条路,那人生就是一条路,路是什么概念,不只是从起点到终点那么简单,路是弯曲的,是有岔道的,而且有宽有窄,有人能开汽车跑,有人能骑自行车跑,有人能赶马车跑,有人就只能光着脚板跑,但不管怎么跑,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终点,途中不能因为岔路上的风景好就跑到永远到不了终点的岔路上去,也不能因为道路过于曲折而赌气在原地踏步,甚至跑到别人的路上牺牲自己的尊严和自由去搭通向别人的目标的顺风车。‘”
“你说得很对,周序,人生之路没有捷径,也不会是坦途,你放心,我会从岔路跑回正道的。”
俩人剩余时间交谈得很愉快,最后不得不告别时,周序问道:“下次来你希望我带什么礼物,天线宝宝,还是成人版的山海经?”
“带几束鲜花来吧,匆忘我、玫瑰、百合、甚至路边不知名的野花也行,就让它们作为代表,提醒我外面还有个美丽的新世界在等着我。”申巍笑着道。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4 19:55:57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章 雪花
因为那份故意助纣为虐的虚假审计报告,审清平和秦冬梅成了引起雪崩并埋葬苏克的有罪雪花中最有份量的两片。
冬月里能冻掉下巴的时节,两片重量级雪花齐聚三江最有名的私房菜馆“趁风轩”,在欣赏十二道美仑美奂菜品的同时,击掌相庆B计划的完美收官。
审清平夹起一块“锅包驴肉”扔进嘴里,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味的冲击下,他的眯细小眼瞬间扩张了十倍,两坨白花花的腮帮子肉随着夸张的咀嚼动作如同肥腻的蛆虫卖力的上下蠕动。
“嗯哼,好吃,好吃!”审清平迫不及待又塞了一块,嘴巴填得鼓鼓囊囊,说话声含糊不清,腮帮上的两条“蛆虫”蠕动得更加厉害。
秦冬梅无法克制自己对苍蝇宝宝近乎强迫症似的联想,所以她失去了对厨师精湛厨艺的一次品赏机会,只是出于礼貌起见,她拼命压制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恶心,埋头喝了几口由豌豆茸、虾茸、松茸做的“三茸汤”。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5 21:58:47 +0800 CST  
胡吃海喝了好半天,审清平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惬意的打了个超级响亮的饱嗝,他揉了揉滚圆的肚皮,开始反反复复吹嘘他在B计划中起到的伟大而不可或缺的作用,生怕秦冬梅会在胜利后淡忘了他的丰功伟绩,至于卸磨杀驴,他坚信秦冬梅不敢,因为他有合同在手,只要他不主动辞职,他就能拿着八十万年薪在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呆上至少十年。至于十年以后,管他老天下不下雨,老娘改不改嫁,家藏万金,还怕余生无处安度么!
没有什么比讨厌之人在耳朵边啰里啰嗦更让秦冬梅烦躁了,虽然她不停的朝审清平竖起大拇指,但她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为啥不痛打落水狗,继续检举苏克其他罄竹难书的罪行呢?区区二十万,能关他多久?”这的确是审清平不理解又遗憾的地方。
“交易是对等的,惩罚也应该是对等的,一夜之间,他从威风八面的处座变成了失去自由的囚徒,一夜之间,他从道貌岸然的好丈夫好父亲变成了人人耻笑的女人内裤收割机,再有两个月,当顾大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时,他头上那片铺天盖地绿油油翠亮亮的云彩会让他断了此生最后一点站在阳光下的念想,够了,这就足够了,打击到此为止,别扩大,更别闹出人命!”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5 21:59:36 +0800 CST  
然而,事件的进展远比苏克想像的还要糟糕。
这个拥有数千年文明的泱泱古国,对于男人的三妻四妾有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堂堂正正的解释,对于流连于风月场所的文人墨客也有着才子佳人的美好祝愿和宽容,甚至对于强者霸~占人家老婆的行为也不过是稍作叹息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在男女之事上不走寻常路的人则是极尽嘲讽与唾弃,比如说商纣王,你精力旺盛日宠十妃都没有问题,但弄个酒池肉林开party那就对不起只能遗臭万年了。还比如说朱厚照,三大殿几千平米都不够你快乐的滚床单么,非搞个豹房出来又是几个意思,纯属找骂。再比如说赵光义,活捉了李煜,强睡了小周后,这个没有问题,哪个皇帝没干过这种缺德事,但他非要在干坏事的时候让画师在旁观摩并来个全景写生就实在有点bian态了(当然,现在流行fan案风,好些个耍流氓的黑龙天子都快洗成水嫩嫩的白萝卜了)。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6 21:39:19 +0800 CST  
又抽楼了,改改,再发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6 22:27:13 +0800 CST  
这句话刚说出口,秦冬梅就感到了懊恼,什么叫对等惩罚,这相当于公开向审清平承认:苏克也让她遭遇过不亚于苏克此刻正在遭遇的耻辱。
审清平当然抓住了这几个字眼,非常奇怪,他始终想不起那个时候秦冬梅在自己身子底下的表情,却通过这几个字眼能清晰看到她在苏克歇斯底里的…………中痛苦的哀号和……的扭曲,而自己似乎能从这样的想像中得到从未体会过的丰盈的快感。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6 22:34:39 +0800 CST  
这句话刚说出口,秦冬梅就感到了懊恼,什么叫对等惩罚,这相当于公开向审清平承认:苏克也让她遭遇过不亚于苏克此刻正在遭遇的耻辱。
审清平当然抓住了这几个字眼,非常奇怪,他始终想不起那个时候秦冬梅在自己身子底下的表情,却通过这几个字眼能清晰看到她在苏克歇斯底里的…………中痛苦的哀号和……的扭曲,而自己似乎能从这样的想像中得到从未体会过的丰盈的快感。
他抓住了那几个字眼,秦冬梅却抓住了他脸上时隐时现的ying邪的笑意,如果说苏克是带刺的皮鞭,在她身上抽出了一道道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痕,那么,审清平就是在她伤口上撤的一把把粗砺的矿盐,现在,皮鞭被折断,该轮到洗净身上的粗盐了,只有如此,她才能无怨无恨、无伤无痛、踏踏实实、干干净净、风风光光的嫁给欧阳镇,是的,她最终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嫁给那个高大风趣、自信儒雅的老头,那个老头的怀抱是美丽沉醉的天堂,离老头越远,天堂越远,恐怖的地狱就离得越近。嫁给欧阳镇,这不仅是她的意愿,也是她肚子里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的恳求,一个孩子想在出生时第一眼就看见父亲绝对是最合理、最令人无法拒绝的心愿。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6 22:53:08 +0800 CST  
苏克却要为此心碎了,即将成为母亲的女性zuifan可以大大方方的取baohoushen、jianwai执行,即将成为父亲的zuifan却没有这样的待遇,一想到儿子出生时注定享受不到天地间最崇高无私的父爱,他便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然而,事件的进展远比苏克想像的还要糟糕。
这个拥有数千年文明的泱泱古国,对于男人的三妻四妾有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堂堂正正的解释,对于流连于风月场所的文人墨客也有着才子佳人的美好祝愿和宽容,甚至对于强者霸~占人家老婆的行为也不过是稍作叹息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在男女之事上不走寻常路的人则是极尽嘲讽与唾弃,比如说商纣王,你精力旺盛日宠十妃都没有问题,但弄个酒池肉林开party那就对不起只能遗臭万年了。还比如说朱厚照,三大殿几千平米都不够你快乐的滚床单么,非搞个豹房出来又是几个意思,纯属找骂。再比如说赵光义,活捉了李煜,强睡了小周后,这个没有问题,哪个皇帝没干过这种缺德事,但他非要在干坏事的时候让画师在旁观摩并来个全景写生就实在有点bian态了(当然,现在流行fan案风,好些个耍流氓的黑龙天子都快洗成水嫩嫩的白萝卜了)。
苏克这个植物所基建处的土皇帝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你没有李白、柳咏、侯方域的才华不要紧,老老实实去会所放松放松没人笑话你,但你收集人家女同志花裤头并工工整整写成科研笔记就非常不厚道了,既然你做了荒唐的初一,就别怪三江百姓做了绝情的十五。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6 23:13:08 +0800 CST  
按照传统,子不教的罪名只能由苏克的父亲来承担,原本挺达观向上,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更像苏克兄长的老苏同志一夜间须发尽白,口腔里长满了燎泡,如果儿子只是一个贪污的罪名他还可以勉强说服自己原谅他,但再扣上个超级变态的大帽子,那便是老苏再也无法承受之重,他感觉自己到了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的地步,身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没有楚霸王的蛮力,却有不逊于楚霸王的勇气,于是乎,在大年三十的夜晚,在鞭炮齐鸣、烟花绚烂的普天同庆中,老苏毅然跳进了比乌江还要宽还要深的滚滚辉江。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6 23:39:27 +0800 CST  
老苏的死,让顾榕暂时收起了对婆婆积怨已久的恨意,也按下了早些召回吕凡的冲动,她艰难的挺着大肚子,在周序、李国球、韩萍的帮助下,给老苏操办了一个简单而不失体面的葬礼。
就在大家关注的重点放在要不要把老苏的死通知苏克时,苏克的母亲,另一位羞恨难当、万念俱灰的老人,不知从哪儿弄了瓶“百草枯”,她穿上那件当年和老苏结婚时穿过的旧呢子大衣,戴上了结婚时老苏送给他的唯一贵重礼物—上海牌手表,怀里抱着俩人在东方红照相馆照的革命化结婚照,安静的躺在洞房夜盖过的绣着鸳鸯的大红绸缎被面上,没有半分犹豫的将那瓶“百草枯”一饮而尽,一滴未剩。儿子带来的耻辱可以咬牙掩盖在对孙子即将来临的期盼中,但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伴一声不吱的愤然离世,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得赶紧去追她的男人,她怕去晚了,就不能和他一起投胎,再续下一世的夫妻情缘。
“你怎么样?”周序觉得自己问得很愚蠢,却又不得不这样问。
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顾榕,周序突然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陌生,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朋友拿起砖头就敢和人拼命的狠丫头了,也不是那个知道有人偷看她洗澡还笑呵呵的夸自己有魅力的傻丫头了。家人五天两个葬礼,丈夫声名狼藉蹲了大狱,可她却没有表现出一个女人面对天降横祸时应有的慌乱、悲伤、忧郁、愤怒、凄凉,周序反而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想刻意压制却怎么也压制不住的轻松、喜悦、憧憬、解脱。
“还能怎么样呢,他都那德性了。周序,你该不会劝我学王宝训独守寒窑,守身如玉吧,我他娘的也想呀,可你倒是从他身上找一点薛仁贵的影子给我瞧瞧啊!所以,他不是薛仁贵,他是金陵好大雪的花花公子薛蟠薛大少,我高攀不起,也侍候不了!”
顾榕非常感激周序和李国球夫妇这些天的忙前忙后,没有他们的挺身帮忙,光凭她和她那被一连串意外吓得魂飞魄散的父亲,绝对办不下来接踵而至的两个葬礼。但她却不想和周序从此有更多的交集,因为每当看见周序,她就会看见自己的过去,然后就会变得软弱不堪,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强势和勇气,既然苏克的父母都不在了,她还要顾忌什么呢,她要离开三江,带上父亲、醒醒,还有肚子里的儿子回到樟城去,她将不兑现和吕凡的上一个承诺,然后再给他一个新的承诺,她会和他在樟城共同迎接他们爱情的结晶。
永别了,三江,窗外的高楼和烟囱让她感到厌烦,她不想从此再和这片土地有任何瓜葛,包括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和事。
于是,她带着一丝残忍,故意冷漠的对待周序,故意学着苏克的语气,不停的斥责周序,把他说成是一切不幸的源头,她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击打在周序最脆弱的地方。
终于,她得偿所愿,周序在茫然的痛苦中向她道别,然后躬着背,步履蹒跚的慢慢消失在她的视野中,雪开始在下,雪花一片一片,冰冷的砸在周序的头上,也砸在顾榕痛得直抽搐的心尖。
所有的屋顶、树丛、道路都被白色覆盖,周序在纯洁的宁静中劝慰自己:顾榕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她只是被一连串的打击剥夺了理智,发泄一下未必是件坏事,她就要生孩子了,身边没有熟人怎么行,过个五六天,等她气消了,还是要来看看她。
刚回到家,周序就接到了史晓明的电话:“我终于想起那个戴墨镜的络腮胡是谁了,我在慕州见过他,安卉倒在地上时,他就在旁边。”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7 21:08:02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一章 标准
公司要到正月十六才开门,胡峰还能享受十天悠闲的假期。
慕州的雪要比三江的雪来得更早,更猛烈,更持久,胡峰痴痴看着在楼顶堆雪人、打雪仗的妻子和女儿,看着在雪地里撒欢打滚的泰迪狗“乐乐”,第一次惊讶的意识到原来自己生活得竟是如此温馨幸福。
过去的这段时光,由于对安卉不光彩历史的耿耿于怀,胡峰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天下最最不幸的男人,但每天面对被无情的剥夺了回忆的安卉,他开始一点一点的改变着看待爱情的标准。
此时此刻,胡峰如同坐在菩提树下突然间大彻大悟的修行者,他拍了拍手,抄起一把雪揉了个不规则的雪球,坚决扔向了他幻想出来的结界,象征自己永远丢弃了世俗强行塞在他手上号称金科玉律放之四海皆准的标准,是的,爱情不是流水线上冷冰冰没有人情味的产品,不应该由千篇一率的标准来衡量和控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任你亲任你揉为你生儿育女,带着芬芳体温的活色生香,你的爱情和其他任何人毫不相干。
我的女人我作主!打通了爱情的任督二脉,胡峰感觉身轻如燕,浑身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力量,这个大雪依旧纷飞的夜晚,事隔近两年之后,他终于再次亲吻了安卉,他亲得是如此用力,以至于安卉因为缺氧而差点昏厥过去。
“亲爱的安卉,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些日子对你若即若离的冷漠,原谅我毫无必要的闭关思考了这么久。现在,我有最终的结论了:和永远见不到安卉的危险相比,别的所有人和事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安卉,你用华丽的浪漫甜蜜蜜的包裹了我,你用温柔的清风送我跃上了幸福的云层,你就是那天地之间独一无二能带我品尝翻江倒海般爱情的浴火凤凰。是我,是我离不开你呀,安卉,而不是你离不开我。这一世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因为遇见了你,我的下辈子和下下辈子的爱人也都有了着落,让所有过去的不开心都一笔勾销吧,安卉,我会永远陪着你,从此不会再让你委屈、难受一秒钟!”
安卉从胡峰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她直视着胡峰,眼睛如同清晨的露珠,晶莹圆润透明:“峰,请你再娶我一次,好吗?”
“老婆,难道你……”胡峰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惊喜让他说不下去了。
“峰,你肉麻麻的表白把我的理智敲得支离破碎,我的情感再也不愿服从理智的支配了,我不得不羞愧的向你坦白,其实在这场大雪来临之前,我干涸的记忆之池已经再次被往事填满,可我不敢对你说啊,从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像踮着脚尖在雷区心惊肉跳的行走,我可怜巴巴的偷偷观察着你,小心翼翼的说着失忆者该说的话。虽然你不再触碰我的身体,但你毕竟还在关心我啊,但我不能确定你的关心是出于同情还是爱情,所以,我只能继续伪装成失忆的可怜模样,我害怕你会因为我恢复了记忆而鄙视我、抛弃我,一旦你不要我了,我就会被脚下的雷炸得四分五裂。生命中有这么多的障碍,没有你我过不去啊,我已习惯了你的宠爱和照料,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安卉睁大了眼晴,动情的盯着胡峰,目光中闪动着紧张、央求、渴望、信任的泪花。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8 20:14:33 +0800 CST  
胡峰紧紧抓住安卉的双肩,把她的头再次埋入自己的怀中,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感谢上苍,让我有机会重新爱一次我的女人,而这一次,将是绝对绝对的永恒,永恒的忠诚才是属于我的爱情的唯一标准!”
安卉激动得浑身颤栗,她坐起来,双手勾住胡峰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呢喃:“峰,你不仅赢得了我的身体,你也赢得了我的灵魂,我绝对绝对没有别的任何念头,心里只想着永远永远抱着你,吻着你,爱着你。”
“老婆,我将带你离开慕州,因为这个城市让你受到过如此严酷的伤害,所以它不再适合继续见证我们的爱情了。老板在南京开了个分公司,我将要求去那主持工作,我想他会同意的。南京是六朝古都,有秦淮河、玄武湖、古城墙、鸡鸣寺,你会一眼就爱上那个城市的,我保证会让你过得如同在天堂一样。”
“峰,不管去哪都行,有你的地方,哪怕寸草不生,也是天堂。”安卉的内心在呐喊,天啊,不要再塞给我更多的幸福了,我已经非常非常知足了,我可不能太贪心呀,请将幸福匀一些给其他人吧,比如史晓明,比如周序。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8 20:21:47 +0800 CST  
史晓明和周序都心知肚明,他俩早就上了胡峰的黑名单,他们的电话胡峰不会接的,目前唯一能和胡峰聊几句的只有李国球了。
李国球先费了些口舌说了发生在苏克、申巍和史晓明身上的事。
“申巍可惜,苏克活该,史晓明做得对。”
胡峰看似像应付差事一般简单下了评语,其实他的内心很是为申巍、苏克、史晓明难过,但让他直抒胸臆的表达真情实感,甚至掉几滴眼泪,他又万万做不到。
“史晓明说,那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他在慕州也看到过,安卉出事时那个男人就站在旁边,只是时过境迁,那人脸上又多了圈络腮胡子,这才让史晓明一时没有想起来。史晓明现在非常担心,那个男人会不会在走投无路之下来找你和安卉的麻烦,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件事说给警方听。”
周序判断“络腮胡”就是伤害过安卉的翟建仁,他劝史晓明尽快把那人的身份告知警方,但李国球反对这么做,他建议还是先听听胡峰的想法再行动。
胡峰的反应很激烈:“请你转告史晓明,希望他从内心真正成熟起来,尽快摆脱主宰了他命运的自以为是的使命感,三番五次不是死这个就是死那个的遭遇,难道还不能让他从狂躁的青春期走出来吗,他需要休息,好好的,完全静止状态下的休息,只要他肯休息,我和安卉也就能得到谢天谢地的休息。”
“可是,万一他真的再逃到慕州去呢?”李国球问道。
“来就来吧,反正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大家都是通过电话联系,听了李国球转达的胡峰原话,史晓明困惑不解,胡峰怎么会这么糊涂,这么不讲原则,那人可是朝廷重犯呀,放任他在社会上流窜,还不知要害多少人。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9 20:20:55 +0800 CST  
李国球拿不定主意,史晓明自然也拿不定主意,他只好又去问周序:“我不担心姓翟的找我麻烦,因为咱家附近有警察盯着呢,但胡峰不怕那个亡命徒再去找安卉吗?”
周序却改变了态度,更倾向于不向警方交待这事,他告诉史晓明:“既然胡峰一家离开了慕州,那确实没必要担心翟建仁这个混蛋去使坏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就算胡峰没离开慕州,已成丧家之犬的翟建仁也绝不会冒险去节外生枝,因为没必要啊,第一,他手上至少有十五万,暂时不缺钱花。第二,他和安卉又没有非报不可的血海深仇,更何况,若论伤害,安卉才是那个遍体鳞伤的受害者。就算翟建仁要找藏身之地,小得可怜,满大街谁都认得谁的慕州并不是什么理想之所。另外,我个人认为,翟建仁虽然称得上是卑贱下作、胆大妄为,但他绝不是什么亡命之徒,他若是个亡命之徒,那天枪就在他脚边,他捡钱的时候为什么不顺手把抢捡起来?他应该是在向警方表明心迹:别死咬我不放,我只贪财,我不想要人性命。”
“难道就这样轻易饶过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么?”史晓明不甘心的道。
“你能讲给警方听的,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而已,而说出翟建仁的同时,你就得牵扯出安卉来。警方势必会马不停蹄的去慕州找安卉落实,你认为目前处于失忆状况下的安卉能给警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呢?搞不好翟建仁没抓着,再次受到刺激的安卉可就永远恢复不过来了,到时候,我估计下一个去深州找你麻烦的就是胡峰了,你俩是舞枪啊还是弄棒。人在做,天在看,翟建仁要是就此罢手,洗心革面,隐居山林,倒还可能有条活路,他若执迷不悟,继续为非作歹,自有天来收他!”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9 20:38:06 +0800 CST  
史晓明沉思了一夜,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周序说得很有道理。
慕州的市场实在支撑不了杨老板扩大公司规模的雄心壮志,有胡峰这样忠诚可靠,又有丰富经验的大将自愿去副省会城市开疆拓土,杨老板自然是求之不得。
正月二十六那一天,是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好天气,蓝天很蓝,白云很白,胡峰一家手拉着手,满怀欣喜和希望,踏上了通往新生活的康庄大道。
到南京的第一件事,胡峰便是更换了手机号码,他把新号码通知了所有他认为应该通知的人,唯独不包括李国球、史晓明、周序,为了掩护他和安卉奔向不被过去所纠缠的未来,他只能硬下心来继续放出冷漠的烟雾弹。
李国球连续三天没拨通胡峰的电话,于是,他明白了,他默默删去了通讯录里胡峰这个名字,然后默默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祝福他:兄弟,你一定要幸福!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19 20:50:58 +0800 CST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承诺
正月二十八,史晓明意外的收到了施远凡寄来的一箱波尔多出产的葡萄酒,箱子里除了十瓶上好佳酿,还有一张大红请柬。
请柬上写着:尊敬的史晓明先生,三江常青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定于四月三日举行公司乔迁之喜典礼活动。届时期待您的光临和赐教。
董事长:施远凡
总经理:涂刚
史晓明久久盯着请柬上总经理的名字,他明白,因为自己的那封检举信,施远凡不出意外的对他产生了忌惮,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了另外一个人坐上了原本属于他的总经理宝座,可能施远凡心里终归存着歉意,所以才寄了一箱好酒来陪罪。
史晓明的内心波澜不惊,他一点也不怪施远凡,试想,有哪个游走于灰色地带的老板希望身边带着这么一颗不识时务,又傻又天真的定时炸~弹呢,保不准哪天又会因为一封检举信把自己炸上了天!
不光是常青公司,在苏克事件没有淡出人们的记忆之前,整个三江建筑界都不会再有史晓明的立足之地。
周序也收到了请柬,他理解施远凡的做法,但他担心史晓明受不了事业上的又一次挫折,他在犹豫中拨通了史晓明的电话,然后支支吾吾的不知从何说起。
“我是不是那个喜欢在人家婚礼上唱安魂曲的人,特别不招人待见。”史晓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上去似乎十分正常,周序顿时把心放下,口齿也伶俐了起来。
“不,你是那个总在人家葬礼上唱欢乐颂的人,纯属欠揍!”
史晓明酣畅淋漓的笑了好半天才道:“施远凡人还不错,用一箱好酒诗意的解除了我和他的君子之约,十瓶美酒呀,足以天子呼来不上船了,更何况区区一董事长乎。周序,要不你赶紧过来,放着这么贵的葡萄酒不喝,岂非暴殄天物!”
“你酒是喝高兴了,一展身手的大好机会可就没了,你真的一点怨气、悔恨都没有?”周序问道。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不过是放弃了一个还不知是不是机会的机会而已,又不是放弃了你,放弃了敏敏,放弃了全世界!”
“我想,经过这件事的洗礼,你以后不会再离开深州,不会再离开敏敏了吧?”
“是的,周序,回首我经历过的往事,虽然坎坷,但我从不后悔,随史三爷初到深州时,我还是个自惭形秽,懵懵懂懂的少年,十六年眨眼间过去,如今重回深州,我的思想更成熟了,我的信念更坚定了,最重要的是,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感兴趣的是什么,并为此需要做些什么。”
“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当年时不时就聚在一起兴高采烈猜拳喝酒的兄弟姐妹啊,戴瑶、吴丽群走了,苏克、申巍进去了,马勇、胡峰切断了和我们的所有联系,然后,顾榕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三江,现在,轮到兄弟你要和我告别了,命运咋就这么喜欢戏弄人呢?我多想眼前有条时光隧道啊,好让我一头扎进去重温那段纸醉金迷、无忧无虑的日子。”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20 19:25:20 +0800 CST  
还有一个名字,周序没有,或者说不敢提及,林娅楠,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名字,他不能违心的给这个名字冠上类似于离开、失联之类的名词,自从上次在白塔边匆匆一见,他便知道,这个名字早已潜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至始至终从未离开。
“是告别,不是永别,我的好兄弟,你能不能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不那么多愁善感,当然,我不会为此太笑话你,毕竟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怎么,顾榕也要离开三江了,这怎么行,她带着老爸和孩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又没有老公帮衬,她能去哪呢?”
“还能去哪,樟城呗,她走之前发了条短信给我,让我不要担心她,也千万别去打扰她,她还说自己历经沧桑总算是找到了真爱,有个男人发誓会呵护她到天荒地老,她将和他还有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在樟城好好的活出精彩的未来。”
“我的天,何谓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要不就是你的表达出现了问题,要不就是我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史晓明大吃一惊,感觉头发根根都立了起来。
当周序再次明确的说顾榕肚子里的孩子与苏克无关时,史晓明竟不知所措的扔掉了手机,他的目光盯向了排列整齐的十瓶葡萄酒,他觉得这个时侯再保持清醒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在苏克内外勾结贪污工程款一案中,出具假审计报告的峰盛公司必须要接受惩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审清平的注册造价师证被注销了,峰盛公司被罚款一百万,刚升上来的资质也被打回到了乙级,这些都没出乎审清平的意料,为此他还专门去安慰秦冬梅,幽默的说自己是还乡团团长,一定会带领弟兄们再次杀回甲级,也会在风起云涌的造价市场砍得竞争对手片甲不留。
秦冬梅用食指隔空点着审清平哈哈大笑,但她不是为审清平迷一般自信的幽默所打动,因为她根本没在意对方说了些什么,她笑是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个以前就该发现的笑点(以前她根本就不怎么细看审清平)。
审清平的身体太独特了,尤其是最近心宽体胖又长了十几肉,愈加放大了他怪怪的特征,秦冬梅觉得这个男人的脖子短得聊胜于无,猪一般的肥头大耳有幸直接架在了肩膀上,这个男人的大腿也很短,短得就像大屁股直接坐在了膝盖上。
秦冬梅娇笑个不停,审清平却以为秦冬梅是被自己的俏皮话逗开心了,为此他也得意的笑了起来。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21 18:47:03 +0800 CST  
但仅仅过了一个月,审清平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令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秦冬梅竟然匪夷所思的注销了峰盛公司,换句话说,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了峰盛的名号,这也意味着,审清平的还乡团团长干了没几天就要下岗了。
与此同时,拥有甲级资质的三江市芳茵造价工程咨询有限公司被卖给了一个叫秦东升的男人。
随后,几乎所有峰盛的员工全数加入了芳茵的队伍,“几乎所有”的意思就是不包括审清平,审清平一夜之间便再次实现了从总经理到无业游民的华丽转身。
没被晴天霹雳劈死的审清平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拿着合同,雄纠纠气昂昂的去找秦冬梅算帐。
茶几上除了一堆香喷喷勾人魂魄的百元大钞外什么也没有,茶几这边坐着悠闲品茶的秦冬梅,另一边站着气急败坏的审清平。
审清平劈头盖脸的质问秦冬梅:“大当家的,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吗,白纸黑字可都写在了合同里。”
秦冬梅不慌不忙放下茶杯,看着面前这只急红了眼准备大闹一场的炸毛公鸡,忍不住捂着嘴噗嗤笑出了声,她抢在审清平恼羞成怒的发作前收起了笑容并一本正经的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吐口唾沫就是个钉,只要是承诺,甭管写没写在纸上,都必须得到遵守。”
“那就好,怕大当家的公务过于繁忙而患了选择性失忆,所以我特意赶过来提醒你一下,比如,你答应要提供我儿子留学英国的全部费用。”
“谢谢审总的提醒,我不可能忘了这事,孩子的前程高于一切嘛。我记得他要读一年预科和四年本科,加起来是五年,一年五十万,五年就是二百五十万,前前后后我给了你一百万,还剩三年,一百五十万,你瞧,我数学学得可真棒,再努力两年就能赶上陈景润了。喏,钱都在桌上呢,你带了点钞机了没有,钱要点清楚,一旦出了门,我可概不负责哟。”
得知茶几上小山一样高的钱即将属于自己,审清平炸开的毛顿时平顺下来,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了又黄又凹凸不平的牙齿,牙齿缝里还能瞧见绿色的菜叶残渣。联想到自己曾被这样肮脏的大嘴亲遍全身,屈辱感迫使秦冬梅把头转向了一边,心里恨道:只有让这个猥琐的男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才能完全宽恕自己,我才能理直气壮的和欧阳镇融为一体。
“大当家的,你还有一个重要承诺,你说过我会在峰盛干至少十年总经理,而这一点已经写在了合同里。”
“那就让我们愉快的重温一下合同吧,是的,上面明确无误的写着聘请你做峰盛的总经理,你不想辞职就没人能解雇你。可遗憾的是,峰盛已经没有了呀,它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总不能让你在没影子的公司当没影子的经理吧。”秦冬梅潇洒的耸耸肩,她的每个动作都那么从容不迫、雍荣典雅。
“芳茵是怎么回事?那还不是你的公司吗,我明白大当家的苦心,峰盛的名声臭了,所以要借芳茵的尸还魂,不要紧,我也一定能将芳茵公司打理得漂漂亮亮,让您舒舒服服就把钱赚了。”审清平傻眼了,但他依然不甘心,奋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哟,不好意思,那我可做不了主,那家公司是我哥从夏芳茵女士那花大价钱买下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董事长和总经理他一肩挑了。唉,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无官一身轻呐!”
审清平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他一屁股瘫坐在了华丽的波斯地毯上。隔着茶几上的钱堆,秦冬梅只能看见他额头沁满了豆大的汗珠。
楼主 楼已  发布于 2020-12-22 18:39:40 +0800 CST  

楼主:楼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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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2-17 04:25:3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07:42: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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