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到院门前，还没停下，梁小馨就失望地直摇头。
“不用下来了，回吧，老头没来这里。”她朝前面努努嘴，程江南也看到了院门上挂的那把大铜锁。
程江南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把车向一侧开了几米，然后调转车头往回开。
梁小馨一边嘀咕：“怪了，这大叔到底去哪儿了呢？”
程江南没吱声，当汽车拐过一个弯道后，他一打方向盘，把车开下公路，颠簸着开进了树丛。
看到梁小馨惊异地目光，程江南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我看好像有点不对头。那个小院里有人！”
梁小馨把小嘴张的老大，眼睛直眨：“你是说……”
“我注意看了。大门口的草丛上，有车轮压过的痕迹，间距不大，是个小型号的车，许如岚不就开一辆小车吗？而且，只有两道痕迹，应该是那车开进去以后，没有开出来。还有，那车刚进去不一会儿，大门附近的路上有个小水坑，汽车压过去溅在草叶上的水还没干呢。”
“天哪，你看的这么仔细。”梁小馨惊叹，“你都快赶上福尔摩斯了。”
“如果是许如岚的车，你手机上应该有跟踪仪的显示，为什么没有呢？很可能被许如岚检查过汽车，拿掉了跟踪仪。假如真是这样，那么这里肯定大有文章。”
“那，会有什么文章呢？”梁小馨都听愣了。
“咱们悄悄进去看看，你敢吗？”程江南问梁小馨。
梁小馨很有些恶作剧的兴奋：“什么话，这有啥不敢的，咱溜进去吓唬一下老头子。”
程江南皱皱眉头，却没说什么。在他的下意识里，感觉那神秘的小院似乎有些不大对头，却不知道到底是哪儿不对头。
他俩下了汽车，在齐腰高的深草、浓密的灌木掩护下，绕到了院子的后面。

16

院子的围墙是砖砌的，大约有两米高，不过很多地方都有了缺损。程江南找到一个豁口，两手攀住，一用力就纵身跃了上去，回身再把梁小馨拉上来。他先跳到墙内，然后张臂去接跳下来的梁小馨。梁小馨觉得好玩，扑倒在程江南怀里的时候咯咯直笑，程江南赶紧把食指竖在嘴上向她摇手。因为他发现了不远处墙边停着的红色“尼桑”轿车，那正是许如岚的车。
梁小馨小声说：“她真在这儿，那何老头也一定在。干嘛啊这是，偷偷摸摸的，还从外面锁上门。”梁小馨说着就要往前院走，程江南一把拉住了她，他看到楼内大厅里似乎有人影晃动，不像何舟山，更不象许如岚。他朝梁小馨说：“小心点。”又问：“这楼有后门没有？”
梁小馨一下紧张起来：“怎么了？楼里有坏人啊？”
程江南说：“哪儿那么些坏人，再说坏人跑到这破院子干什么。不过，咱谨慎点总没错。”
何教授刚买下这院子的时候，梁小馨跟着他来过两次。她记得小楼西北角是厨房，厨房里有个砖砌的大烤炉，老头嫌占地方，便找人拆掉了，说要把墙上的大洞改成一个“便门”。
程江南忙跟着粱小馨找了过去，却发现那里并没有留下门，而是堵着两块半截空心板，外面还刷着白灰，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程江南没费多少劲就把空心板掀开了，发现里面还封着木板。程江南找到一根木棍，插进去连扳带撬，梁小馨直说：“你把这弄坏了老头要生气的。”程江南嘟囔着：“我找他找的这么费劲我还生气呢！”
很快里面的木板被撬开，程江南先钻进去，推开挡住洞口的一个木橱，然后把梁小馨也拽了进去。
厨房不太大，装修也很简单。瓷砖贴面的灶台上有煤气灶和微波炉，他们挪开的木橱里放着些盆碗碟子，挨着木橱还有一台冰箱。梁小馨忽然拉拉程江南的袖子，指指那个白瓷面盆。里面摞着饭碗和菜碟，奇怪的是，那里竟然有四副筷子！

16

院子的围墙是砖砌的，大约有两米高，不过很多地方都有了缺损。程江南找到一个豁口，两手攀住，一用力就纵身跃了上去，回身再把梁小馨拉上来。他先跳到墙内，然后张臂去接跳下来的梁小馨。梁小馨觉得好玩，扑倒在程江南怀里的时候咯咯直笑，程江南赶紧把食指竖在嘴上向她摇手。因为他发现了不远处墙边停着的红色“尼桑”轿车，那正是许如岚的车。
梁小馨小声说：“她真在这儿，那何老头也一定在。干嘛啊这是，偷偷摸摸的，还从外面锁上门。”梁小馨说着就要往前院走，程江南一把拉住了她，他看到楼内大厅里似乎有人影晃动，不像何舟山，更不象许如岚。他朝梁小馨说：“小心点。”又问：“这楼有后门没有？”
梁小馨一下紧张起来：“怎么了？楼里有坏人啊？”
程江南说：“哪儿那么些坏人，再说坏人跑到这破院子干什么。不过，咱谨慎点总没错。”
何教授刚买下这院子的时候，梁小馨跟着他来过两次。她记得小楼西北角是厨房，厨房里有个砖砌的大烤炉，老头嫌占地方，便找人拆掉了，说要把墙上的大洞改成一个“便门”。
程江南忙跟着粱小馨找了过去，却发现那里并没有留下门，而是堵着两块半截空心板，外面还刷着白灰，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程江南没费多少劲就把空心板掀开了，发现里面还封着木板。程江南找到一根木棍，插进去连扳带撬，梁小馨直说：“你把这弄坏了老头要生气的。”程江南嘟囔着：“我找他找的这么费劲我还生气呢！”
很快里面的木板被撬开，程江南先钻进去，推开挡住洞口的一个木橱，然后把梁小馨也拽了进去。
厨房不太大，装修也很简单。瓷砖贴面的灶台上有煤气灶和微波炉，他们挪开的木橱里放着些盆碗碟子，挨着木橱还有一台冰箱。梁小馨忽然拉拉程江南的袖子，指指那个白瓷面盆。里面摞着饭碗和菜碟，奇怪的是，那里竟然有四副筷子！

程江南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何舟山躲在里面，这很正常，许如岚来看他，也不奇怪，可另外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这是个很私密的实验站，不是研究院，也不是何教授的那套豪宅，按说何舟山不会让外人来的！他跟何舟山关系这么好，何舟山也没邀请他来过！
不管怎么样，反正已经进来了，还是去看个究竟吧。程江南想。
梁小馨走过去就要拉开厨房门，程江南示意她慢一点，别出大动静。梁小馨点点头，抓住门柄，将那扇既古旧又厚重的木门缓缓拉开，伸出去半个脑袋。
门外是个亮着电灯的走廊。走廊是南北方向的，向北不远有个拐角，朝南的走廊，直通一个很大的客厅，那里脸朝外站着个高个男人。
程江南也探出头，看到了那个人。他瞅瞅梁小馨，梁小馨轻轻摇头，表示单从背面看，她不认识这个人。
两人静静地倾听，再没听到别的声音。梁小馨小声问：“怎么回事啊，这人是谁？他来这干嘛？”
程江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听到门厅那边有了动静。两人一看，原来是许如岚从楼外面进来，朝那男人说：“好像是走了，可能是看到锁着门吧。”
男的说：“吓我一跳。谁啊？你们研究院的？”
“不会。研究院的人都以为老何去了北京。很可能是老头子那个姓梁的‘小蜜’，要不就是他那朋友，一个姓程的二傻子作家。”
梁小馨轻声怒骂：“死婆子，你才是‘老蜜’呢！”回头看见程江南偷着笑，便狠狠在他背上拧了一把：“叫你幸灾乐祸，没听她骂你二傻子？！”
程江南疼的一咧嘴，不过这会儿他顾不上论证是“小蜜”还是“二傻子”，他把梁小馨往后拖了一下，将房门掩上，因为他看到那两个人转头朝这边走了过来。
梁小馨不明白程江南为什么还要躲着。许如岚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二傻子”大夫嘛！人家医术高明的人，谁愿意窝在卫生室？粱小馨是研究院任命的正儿八经的“主任助理”（何舟山有个“官衔”，是第五研究室主任），这身份怎么说也比许如岚那“老蜜”级别的大夫值钱。再说了，研究院交给梁小馨的任务，就是找到何舟山，她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怕这个“许老蜜”干什么？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江南示意梁小馨别作声，他还想多听那两人说点什么，这有利于他正确判断当前形势。
那两人却不再说话了。很快，脚步声在厨房门口停下，突然“通”的一声，房门被踢开。程江南感觉到梁小馨身上一哆嗦。

外面的人并没进来，似乎只是张望了一下，脚步紧接着继续朝北走，梁小馨一下想起来，转过北面的拐角，就是小楼地下室的入口，也就是何舟山的工作室。她朝程江南做了几个手势，程江南马上就明白了：那边有个地下室，老头应该在地下室里面。
脚步声不响了。梁小馨悄悄直起身来，想再开门看看，不提防碰到了门边的一只塑料水桶。水桶翻倒在地，发出不大的声音，但是在这寂静的楼道里，却显得很刺耳。
梁小馨吓的吐吐舌头，还没等那舌头缩回去，厨房的门猛然又被推开，那个男人冲了进来，随后，一把铮亮的手枪对准了程江南和梁小馨！

17

许如岚随后跟进来，看到是他俩，猛然一愣，程江南连忙解释：“许大夫，对不起，我们是来找何教授的，看到院子里有生人，没敢贸然进来。这位是谁啊，何教授的朋友？”
程江南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朝那男人伸出一只手。
“别动！”那人并不理会程江南的“友好”表示，他伸直手臂，把手枪顶到程江南的脸前。程江南紧张得胸口咚咚直跳，害怕那人不小心触动了扳机，他朝许如岚勉强笑道：“这怎么回事，许大夫？如果何教授在这里有重要的事情，我们马上就走，保证守口如瓶，这可以吗？”
许如岚冷冷一笑，笑得很阴森，与过去那个温柔、安娴的女医生判若两人。
“程总，你说的不错，我和何教授在这儿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而且事关国家机密。为了确保绝对安全，你俩得先受点委屈。”
她看那壮汉一眼，那人就喝叫道：“转过身去，把手背到后面，快点！”
梁小馨缓过神来，气得大叫：“许如岚你疯了，青天白日的你们想干什么？！”
许如岚吩咐那男的：“老四，跟她说说你想干什么？”
那老四不怀好意地笑笑：“美女，别激动，我马上告诉你我想干嘛。你看着灶台上那个白瓷碗……”话音刚落，老四把枪口一偏，只听砰的一响，那碗顿时变成了无数碎瓷片。
枪声并不大，显然，那是特制的消音手枪。
程江南和梁小馨目瞪口呆。
看来说什么都白费，程江南和梁小馨只好转身背手，老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用塑胶带将他俩的手绑了起来，随即又封住了他们的嘴。那非常“专业”的手法，让程江南心里暗叹：大事不好！梁小馨更害怕，眼睛里都汪上了泪水。他俩实在闹不明白，许如岚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她要干什么？会同“黑社会”绑架何教授勒索巨款？以许如岚跟何教授的特殊关系，用不着费这么大的事吧？

当然了，许如岚是不是绑架了何教授这事挺重要，但程江南觉得当前更重要的事情，是梁小馨的安危。他先没想到自己，他更在意的是梁小馨，因为是他把梁小馨“弄”进这个小院来的。
还好，事情没像程江南设想的那样不堪。老四仅仅“动”了梁小馨的胳膊和手，没动她的其他部位，而且他那干“工作”时很专注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大色狼。
绑完之后，老四押着两个“俘虏”，跟随许如岚下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个外间，摆了一张式样古旧的写字台，一个更衣橱，两个长沙发。里间比外间低五米左右，有台阶相连。那就是个大厅，面积足有二百多平米，原来是天文台的观测室。这里四面墙上镶的全是防火、防水、密封隔音的特殊装饰板。地中央树立着一台硕大无朋的天文望远镜。这个望远镜十分简陋而且破旧，根本就不能用了，程江南估计它的“镜龄”最少也有七八十岁。他不明白何教授还留着这古董干什么。
除了这架老爷望远镜，屋子里的工作台，台面的电脑，墙上挂的二百二十英寸显示屏，都是最新款式的。这样说来，何教授是故意让实验站保留破旧的外貌，目的是什么，掩人耳目，为什么要掩人耳目，因为他和许如岚在这里从事“国家机密”级的科学研究。
这很难让人相信。
地下室的照明灯没全打开，因此显得有些昏暗。程江南的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到工作台后面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何舟山，他歪在皮转椅上闭着眼睛，再细看，原来他被绑在了椅子上；另外那个是个白净瘦弱的男人，四十来岁，戴副眼睛，文质彬彬的样子。程江南他们进去的时候，他背靠沙发椅，一双脚搁在工作台上，正戴着耳机不知听什么，根本没发现有人走近他。直到许如岚过去一下子揪掉耳机，他才猛地跳起来，同时看到了程江南和梁小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人惊问。何舟山闻声睁眼，脸上顿时一片沮丧。

许如岚朝那个男人撇嘴道：“放心，不是警察。”她挨个介绍：“这人叫程江南，老头的狐朋狗友。”又斜了一眼梁小馨，“女的是老家伙的助手，谁知道除了当助手还跟他干些什么？”
“你放屁！”何舟山挣扎着骂出了粗话，“她就是我的助手，除此之外，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把别人想象的都跟你似的！”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许如岚直逼到何舟山眼前，“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个典型的伪君子。你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干嘛一次就给了她一百五十万？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
“这、这……”，何舟山张口结舌，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是从何说起，简直荒唐之至。我什么时候给了她一百五十万？”
他看看梁小馨，梁小馨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睛直眨却无法说话。
“哼！别装了老何！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那点家底我还不知道？你电子银行的户头上有一百五十万现金，七月十四号那天晚上，不对，是十五号凌晨，你把这些钱全转给了程江南。姓程的是‘华成’副总，他有的是钱，我问你，你给他钱干什么？你是为了掩人耳目，你通过程江南送钱给这个姓梁的小妖精，因为她刚买了房子，她需要钱！对不对？”许如岚得意地卖弄道，“诸位，我没说错吧。别看我不是间谍，我比间谍的能力还大呢，我会推理，还一推一个准儿。”
程江南听许如岚这样说，很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推理啊，这完完全全是个误会。他估计，许如岚先是发觉了何舟山半夜三更找他来，划给了他150万（程江南很奇怪她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然后又发现他天不亮就开车去见梁小馨。许如岚不知其中奥妙，硬是推理成何舟山“暗渡陈仓”将巨款通过程江南转给了梁小馨。程江南心里急得要命，呜呜噜噜地要辩解。何舟山朝他摇摇手，问许如岚：“你就是因为这个，就来绑架我，报复我？”
“笑话。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报复吗？我根本不在乎你那小钱儿你懂不懂？我再跟你说一遍，真的是有个外国大老板看好了你的最新研究成果，人家开出的价码是一个亿，不是日元是人民币，不少吧，足够你在国外花天酒地过一辈子。而且，那儿的美女多的是，这个梁小馨算什么……得得，别给我讲你那套爱国大道理。你要实在不愿意出去，你把研究资料交出来，我给你三百万。别嫌少啊，给你多了你又得送给哪个‘情儿’。”
何舟山轻蔑地哼了一声，把头歪到了一边。

许如岚也哼了一声：“知道我最恨什么，我最恨臭知识分子的‘酸腐’劲儿。我没功夫在这跟你磨时间。我有耐心，这两位可都是急性子。对了，我一直没好意思给你介绍，你大概还蒙在鼓里。这一位，”她指着“眼镜”，“这我原来的丈夫苏澄，没想到吧？他现在是外国大公司的高管，比你还有身份呢。”她又指指那个大汉，“苏澄，给他们介绍介绍这是谁。”
苏澄瞪着何舟山和程江南：“跟你们明说吧，我这位弟兄可不是一般人。他姓贾，小名老四，特工出身，他擅长的可多了，会功夫，会驾车，会使船，会开飞机，会双手玩枪，唯一不会的就是‘温柔’。想不想让他给你们表演一下？”
程江南一声不吭，何舟山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苏澄朝许如岚使个眼色，两人便走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然后苏澄走了回来，冷笑着对何舟山说：
“老何啊，我了解你们这一类的人物，假清高吧还又臭又硬。我本来琢磨着，让我们的同行在美国下手，找到你的儿子，然后跟你谈条件。现在一想，儿子哪如小蜜值钱啊。你看你一失踪，你老婆儿子在美国不闻不问，你这小蜜冒着危险到处找你，所以啊……”他拍了一下何舟山的肩膀，“我就用用这个小蜜吧，看你爱她爱得有多深。”
说着，他朝老四使个眼色，老四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把拎过梁小馨，按在写字台上，手枪顶着她的后脑，凶狠朝何舟山叫道：“老家伙，再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先杀了她！”
何舟山睁开眼睛，强自镇静地说：“你不敢，你这是犯罪。”

“笑话，我还怕犯罪？我就是从监狱里出来的，还是外国的监狱，是苏哥把我救出来的。明白了吧？你要是让我苏哥没法交差，我可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何舟山还嘴硬：“你吓唬谁呢？你杀了她你也活不成。”
苏澄阴沉沉地说：“放心吧老头，这么个美妙佳人儿，我们不会一下子就把她杀死的，那太残忍。既然老何头不懂得怜香惜玉，老四，那你先打断她的一条腿。”
老四奉命唯谨，伸手从墙边抓起一个哑铃，先瞅瞅粱小馨短裙下面那双白嫩而圆润的双腿，嘴里“啧啧”有声：“这么标致的腿，这么漂亮的美女，可惜了，可惜了。”一边念叨可惜，一边按住梁小馨，举起那哑铃就要下手。
梁小馨吓得呜呜直叫，拼命挣扎，可老四的劲头极大，她根本挣不开。

18


何舟山长叹一声：“好吧，你们赢了。你放开她，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老四一甩手，面无人色的梁小馨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瘫倒在了墙跟。
苏澄把何舟山身上的绳子解开，老头没动地方，却又问他：“我要是交出了东西，你们杀人灭口怎么办？”
苏澄哼了一声：“我们又不是黑社会，我们只是间谍，科技间谍，懂吗？我要的是你的研究资料，不是你们的人命。当然，为了我们能安全离开，我得先把你们锁在地下室。放心，我会给你们准备好食物和饮水，几天内你们死不了的。等我们安全到了国外，我就通知有关部门来解救你们。怎么样，想的够周到吧？”
何舟山沉默片刻，终于坐到了电脑前。他按下几个键，随着一阵“嘀嘀”的声响，西面的半堵墙缓缓探出一块，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滑向一边，露出一个秘洞，里面有个保险柜。何舟山打开指纹密码锁，从里面取出个皮包，揿开皮包的按钮，拿出了一块硬盘。
苏澄欣喜若狂地一把抢了过去：“这么块破硬盘你还舍不得？让我们费这么大的事？”
许如岚高兴之余还不忘嘲笑何舟山：“这死老头子，这么重要的机密资料，你怎么敢擅自复制藏在你自己的保险柜里？嗯？犯罪啊你！”
何舟山恨恨地望着许如岚，想起自己以前干的风流荒唐事，肠子都悔青了。
苏澄把硬盘连接到电脑上，瞅瞅文件夹的标题问何舟山：“怎么是深空探测仪？应该是应用粒子流加速器才对，就是反卫星用的那个！”
何舟山看都不看他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是天体物理学家，我不是武器专家，我为什么要研制反卫星武器？”
苏澄指了一下刚从地上挣扎起来的梁小馨，“她爸爸是军方的少将，你不是在研制武器，怎么会派她来给你当助手！”
“笑话，这和她父亲有什么关系，她父亲如果是建筑商，难道我就得研究沙子水泥不成？”
许如岚凑到电脑上看了看，说：“就是这个东西，原来是作为反卫星武器的，也可以进行外太空探索。死老头研制这个费了好几年的心血呢。”她看了一下表，催道：“咱们赶紧走吧，夜长梦多，别再有人找来。”
“等一下。”苏澄摇摇手：“我再看看，没准老头设了什么特殊的防护措施。”他从他的公文包里摸出一个U盘似的东西插进电脑，试着打开其他的文件，很快，他朝何舟山叫了起来：“你哄小孩儿呢？这上面的文件大部分有密钥，根本就显示不出来。”
许如岚不在意地说：“你们公司不是什么电脑密码都能破译吗？怕什么？”

“你懂个屁！”苏澄张口骂道：“这老小子设的是特殊的逻辑密码，有无数个层次，环环相扣，而且分散在九万亿行的程序里面。咱要就这么拿回去，全部破译那些密码最少得两年！”
“啪”的一声脆响，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原来是许如岚怒不可遏地打了何教授一个耳光。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着何舟山的鼻子骂道：“死老头子你活的不耐烦了？设了这么复杂的密钥你不吭声？赶紧给我解锁！”
何舟山泥雕木塑一样呆在那里。无比的愤怒和巨大的耻辱，就像一座喷发的火山，瞬间将滚烫的熔岩注满了他的全身。在这之前，他尽管对许如岚的“背叛”痛心疾首，可多少还能理解她一点点。何舟山觉得，这个出身贫困农家的小女人，以前过穷日子过怕了，所以把经济利益看得太重要。她误以为何舟山把钱都给了“小蜜”，所以嫉恨而又绝望，才开始另觅“生财”的捷径，哪怕那是罪恶的“捷径”。
但是许如岚气急败坏的这一记耳光，把何舟山彻底打清醒了，原来这个女人谈不上是“背叛”，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在耍弄他，她把他当成了最纯粹的傻瓜、最愚蠢的笨蛋和最典型的弱智！因此她才敢骂他、打他，就像对待她养的一条宠物狗！
当着好几个人被许如岚打嘴巴，让何舟山那高级教授的自尊扫地一空。他气得满脸通红，无可比拟的羞辱象一把尖利的钢刀，肆无忌惮地在他胸膛里乱戳，一下接一下，把他的心脏划的鲜血淋漓！
突然，何舟山猛然站起扑向了电脑，以飞快的动作拔出那个硬盘，狠狠摔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硬盘的接口处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烟雾。
苏澄一把将何舟山掀翻在地，抓起那硬盘一看，绝望地叫道：“混蛋，这硬盘有自毁装置！”

许如岚过去揪住教授的脖领子声嘶力竭地喊：“你这是何苦呢何舟山，你真不想活了？”
老四一步蹿过来，将枪口对准了何舟山的脑门。

19

程江南急了，他跳起来，嘴里呜呜直叫。
苏澄赶紧按住老四的手，回头问程江南：“什么意思？你还有办法补救？”
程江南拼命点头。老四过去一把就扯下了他嘴上的胶带。
胶带沾下了不少胡子茬，疼的程江南直咧嘴，他怒骂老四：“笨猪，你不能轻点！”
老四楞了，冲着程江南直眨眼，闹不明白这个“阶下囚”怎敢如此“嚣张”。他举拳要打，许如岚阻止了他，问程江南：“你有什么办法？”
程江南说：“我哪有办法，不过我可以让何教授跟你们说实话，也就是说，让他把那个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们，比那反卫星武器值钱多了。”
苏澄有些不相信：“他还有什么秘密，最新发明？”
“算是吧。不过咱们先把丑话说前头，何教授把秘密告诉你们，你们必须确保我们的人身安全。”
苏澄点头，何舟山却不屑一顾：“他们不是人，是魔鬼。我从不跟魔鬼做交易。”
程江南正色劝道：“教授，现在不是迂腐的时候，你还是面对现实吧。你说过，我们责任重大，个人的一点委曲算得了什么？”
“这不是委屈，这是原则。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间谍、特务，狗腿子、帮凶……，连跟他们说话我都有失身份……”
程江南打断了他，拍着桌子严词斥道：“你真是学问越大人越蠢，你会不会算账？是你的身份重要，还是七十亿人类的生死存亡更重要？跟咱们的大事相比，这点委屈算什么？何教授我真是高看了你，你怎么会这么不识大体。你再瞎耽误时间，一切都来不及了你懂不懂！”
何舟山楞住了。程江南从来没用这样不恭的语气跟他说过话，那是因为他尊敬他，当然，他尊敬的是人格高尚的科学家，而不是死抱着僵死的教条不放的“腐儒”！何舟山了解程江南，他之所以这样“气急败坏”，显然是外面出现了更为严重的情况，他痛恨自己这个“最关键的人”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无所作为。
醒过神来的何舟山决定妥协。他要求使用电脑，说他的那个大秘密就在电脑上。
苏澄同意后，何舟山重新坐到工作台前，将电脑与他在研究院的工作主机连接，然后飞速敲击着键盘，很快，墙上的大屏幕出现了地球的图像，然后是地球周围的行星，然后是整个太阳系。

何舟山手中的鼠标继续移动，很快，在茫茫星海中，出现了程江南曾经见过的蓝色晕点。此时，它已经变化成了一个圆盘状，继续呈漩涡样运动着。大屏幕的下方有一连串的时间按钮，教授把按鼠标指针指向那里，按照日期的变幻，蓝色的漩涡迅速朝太阳系的方向移进！
苏澄先看明白了，他惊问：“这么说，外面传的不是谣言，是真有个东西马上就要撞到地球了？”
何舟山缓缓点头：“一点不错。知道它有多厉害吗？”何舟山给他们渲染了一番之后又说：“我前几天以去北京为借口，实际上就是想要排除一切干扰，更深一步地研究一下怎么对付这个怪物。地球末日在即，你们还关心什么反卫星武器的研究资料，简直荒唐至极啊你们！”
那几个人全都呆了。他们对天文术语都不大懂，也闹不明白天上除了星星之外，怎么还会出现什么“聚能天体”，何舟山只好又用尽可能用通俗的语言给他们解释。苏澄好像开了一点窍，许如岚和老四仍然一头雾水。许如岚说：“蒙人吧老何？什么聚能天体，别忘了我也是研究生出身，天上的事儿我也知道点儿，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老四说：“我也是大学毕业呢，你以为我们天文地理一无所知啊？”

这个貌似粗野的老四竟然也上过大学，程江南他们可真是没想到。
不过既然他们都是文化人，何舟山便用了“蚂蚁思维”的比方，来给他们讲解。
地球上的蚂蚁王国，在进化中科技实力迅速增长，它们便产生了原本认为是不可思议的“梦想”，它们想到月亮上去看一看。怎么去呢？王国的科学家认为，我们现在已经能将“蚂蚁山”建到几米甚至十几米的高度了，我们可以继续无限制地将其加高，高到38万公里，那不就通上去了吗？
这跟地球人用宇宙飞船“探索外太空”的设计理念，属于异曲同工的荒唐。
就在蚂蚁们继续幻想的时候，已经移居火星的地球人开着火箭回来了。地球人的科技水平是蚂蚁科学家无法想象的，它们知道的是，天上来了个喷着火的“超级能量空洞”，很可能会全部毁灭自己的家园。蚂蚁急坏了，咋办呢？它们的首席科学家觉得，也许那是个“智慧天体”呢，赶紧给它发个求救信号吧。
蚂蚁传递信息靠的是气味，原来的接收距离有限，也就是三、五厘米。不过经过近十年的“科技革命”，现在它们发明了大功率超高空速射炮（用柔软的树叶卷成，用水坑里的泡沫炸裂时的动力，可将一系列微小的草种子发射出去），再把气味附在超级超速的“炮弹”（加工后的野草种粒）上，就能将信息发射到离开地球二十多米的“深层空间”。在那个高度，蚂蚁的气味信息应该就能与地球人发射的什么无线电波之类的信息碰撞了。
何舟山说：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就是那个发明“速射炮”的蚂蚁科学家，开着起飞重量达到1万吨大火箭的人类就是那个“EC”。我跟他们是无法交流的，也许能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就是人类能够解析我们蚂蚁的气味。不过这个概率太低太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何舟山接着说了那个“以真乱真”之计：为避免无谓的动乱，让程江南先写一篇科幻小说。而要想使这小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影响，他们就得想尽一切办法去“运作”，于是他拿出了一百五十万，那钱全都花在了杂志社、报纸和网站上面了。程江南为了证实何教授的说法，直接从何教授的电脑进了网上银行，在他程江南的账户上，所有的资金往来一目了然，包括那笔巨款的去向。
许如岚万没想到那钱竟然派的如此用场，她呆在那儿半天没缓过劲。
苏澄和老四倒不关心什么钱不钱的，他们关心的是即将到来的地球末日。因为何舟山毫不含糊地跟他们说明白了，除非上帝现身，否则的话，八月份来临之前，地球上的一切就已经荡然无存！
何舟山见那两个活宝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却还要刺激他们：“怎么了？受不了了？记住啊，最多十天的倒计时。你说你们啊，唯利是图、卖身投靠，费尽心机冒着风险搞什么科技情报，有意义吗？我看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哦对了，我毁掉那个硬盘，是因为被你们气坏了。其实那资料我还有拷贝，再给你们复制一份毫不困难，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们还有兴趣要吗？”
两人不语。过了一阵，老四好像清醒了一些，他看着何舟山又问：“何教授，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头。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怎么还不赶紧去寻欢作乐，你还猫在这破地方干什么？”

何舟山冷笑道：“亏你还受过高等教育。你知道什么叫‘寻欢作乐’？猫在实验站搞研究，就是我的幸福，就是我的乐趣。哪怕明天地球就毁灭，我今晚儿上照常还会观测天象的。懂吗？”
这时，梁小馨手上的胶带已经被程江南解开，她一边揉着被箍出一道红印子的手腕，一边狠狠瞪了老四一眼，说：“他懂什么，他就是个野蛮人，野蛮的象条咬人的疯狗！”
老四忽然变得很“宽容”，他只是冲梁小馨呲了呲牙，没吭声。
程江南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那几个人：“如果说人类还有一线生机，就只能靠何教授了。那东西是何教授最先发现的，也许，何教授能想出办法对付它。”
何舟山长叹一声：“我倒是想静下心来想办法，谁知道这几个混蛋马上跟踪而至。你说都这时候，你们瞎捣的什么乱啊！”
苏澄吼道：“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说？我们都在这里闷了三四天了，你这不瞎耽误功夫嘛！“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说，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混蛋！”何舟山跟他对着喊。
老四叫着：“那那那，这会儿你赶紧啊，我们不捣乱了，你快想办法。”
何舟山直摇头：“谈何容易。我刚才说了，它不是个实实在在的星体，它看不见、摸不着，我们没办法对付它。我只能通过程江南的小说，拖延一下那必将到来的大动乱！明白吗？我不是耽误时间，我是到现在还没想出办法！”
苏澄将手里的皮包往操作台上狠狠一摔，一屁股坐在那里，吭哧吭哧地喘粗气。
何舟山颓然地将头仰到椅子背上。屋子里其他人各人想各人的心事，谁也不再说话。
沉默良久，何舟山睁开眼说：“我要连接超级计算机，再测算一下那个东西。你们都出去吧，等我算好了，告诉你们一个大概的时间表。”
老四傻乎乎地问：“什么时间表？”
苏澄惨笑：“地球毁灭的倒计时。”
许如岚却说：“老何，这个时候了，你最好别再蒙我们。你早就算出时间表了吧？”
何舟山不理她。
程江南朝梁小馨使个眼色，两人便一起出了地下室。苏澄赶紧拉着老四紧跟了上去。宽大的观测室内，只剩下了何舟山和许如岚两个人。

许如岚先去关上屋门，然后磨磨蹭蹭地回到何舟山身边。见何舟山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电脑，便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的右手边。见老头还是没反应，就又凑上去看他的脸上被打的地方。她刚才其实没怎么使劲，却把自己的手掌都震麻了。不过老头的脸皮好像很结实，刚打的时候还有点发红，这会儿已经没了痕迹。
老头转脸看看她，回过头继续忙他的。许如岚推了他一把：“我错了还不行吗？再说你也有错。”
老头嘴里迸出两个字：“出去！”
许如岚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我得给你说清楚。舟山，你自己把这件事前后都想想，是谁的不是多？你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里，你也从来不跟我说实话。你让我抱着那么大的期待，结果呢？人家苏澄已经在国外有家室了，可他还想着给我钱，让我再买一套大房子，你呢，你什么时候为我考虑过……”
“够了！”何舟山猛地打断了许如岚的啰嗦。他抓过一张纸，用签字笔飞速在上面写起来。许如岚探头一看吓一跳，那竟然是“遗嘱”。
何舟山很快写完，将那张纸交给了许如岚，只见上面写道：“遗嘱：我与许如岚曾经是情人关系，为了答谢她以前对我的关照，我将我名下的紫旭山房产以及位于夏州市北州路233号的别墅，全部赠予许如岚。自本年8月1日起生效。何舟山。”

20

许如岚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何老头竟然有如此博大的胸襟和无底线的宽容。这是什么精神，这是真男人的精神！可她又有些疑惑：“8月1日？为什么要从那天开始，那是什么日子？”
老头冷笑：“如果我计算的没错，到那天地球已经被强大的引力波拉成了冬瓜！”
许如岚想想，仍然把那遗嘱小心折好，放入手袋，然后试探着问：“你不是说，这个天体没法探测到，也没法真的搞清楚，也许，也许……”
“是啊。所以你一定别丢了我写的东西。也许仁慈的上帝不忍心看到人间惨剧，到时候他会跑出来拯救地球。另外还有一个极大的可能，就是那聚能天体是有头脑的，因为它受过高等教育，它走着走着，忽然一下良心发现，拐了个弯绕开了我们太阳系。如果那样的话，你下半辈子岂不就是个千万富婆了。满足了吧？！”
许如岚骂道：“老东西，到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嘲笑我。”不过骂归骂，许如岚却并没有生气。她想，尽管何老头仍然是一脸冰霜，可他肯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说明他可能不那么恨自己了。许如岚抓住机会进行表现，她说：“这两天你一直也没好好吃饭，我去给你熬点粥去。”

程江南和梁小馨刚走到客厅，苏澄抢先一步挡住了通往楼外的大门：“程君，我的意思，我们大家都不能离开这里。咱就在这想想办法吧，总不能这么等死，对不对？”
显然，苏澄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算是地球不久就要毁灭，他也不愿意面对警察和拘留所。
他的这种心情，程江南倒是能够理解。于是他对梁小馨说：“天不早了，麻烦你去做点饭。”他又朝向老四：“你去院子里盯着，我跟你苏哥谈点事。”
程江南和苏澄朝客厅的沙发走去。然后苏澄给程江南敬烟，程江南给苏澄倒茶，两人对面坐下，开始进行“交流”。
程江南的情况，苏澄大体上都知道，有些是许如岚告诉他的，有些是他身后那家跨国公司为他提供的。所以苏澄就跟程江南讲了他自己的情况，其中很多事情是程江南没有想到的。
认真论起来，苏澄竟然是程江南的同行。他原来所在的省能源研究所，跟程江南所在的华成新能源集团有业务合作关系。苏澄出国后，跟朋友合办的公司，主要业务也是从事新能源的生产和销售。后来，那个名为“菱井”的跨国公司注意上了他，因为他们发现此人大有潜在的“价值”。这“价值”表现在：苏澄的妻子（他一直没办离婚手续）在中国夏州市的天体物理研究院医务室工作，研究院有个何舟山，何舟山是新型反卫星武器研究专家。菱井公司想搞到最新的反卫星武器资料，打开苏澄这个缺口，应该是个“捷径”。

“菱井”公司以特有的精细、耐心和锲而不舍的精神开始了“运作”。他们先是采用种种卑劣的手段，将苏澄的公司搞到破产，然后设下陷阱，让走投无路的苏澄跟毒品交易挂上了钩；苏澄被警方抓获后，他们又“费尽心机”把他“捞”了出来。这样，苏澄便身不由己上了贼船，成为了菱井公司的商业间谍。菱井给他的任务就是潜回国内，通过许如岚的关系，把何舟山的研究成果搞到手。
程江南问：“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你们两个人来干？太冒险了吧？”
苏澄说：“人多目标大。再说，我和老四都在菱井公司受过专业训练。更重要的是，何舟山已经被许如岚控制住了。”
程江南冷笑：“老苏啊，你还狡辩说你是‘被迫’，再‘被迫’你也不能当汉奸、当间谍，你也不能把老婆搭上啊！”
苏澄有些尴尬：“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当间谍我确实出于无奈。至于许如岚，跟你说实话，其实我在国外已经有了老婆，是菱井公司给找的东瀛美女。许如岚也没安分守己，她跟姓何的那些事，你不也知道？——哦对了，男人都一样，你老婆够漂亮了吧，你这不是还弄了一个红颜知己？”
见程江南要辩解，苏澄直摇手：“好了好了，彼此彼此。咱不说这个。不过有件事我必须给你讲明白，你说我是间谍我承认，我犯了大错，或者是犯了大罪我也可以承认，但我不是‘汉奸’，我没有出卖国家利益。”
程江南冷笑：“理解。你已经加入了外国籍，对不对？”
“那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菱井’是跨国公司，也是上市公司。也许国内的某个企业，还持有菱井公司的股份呢！”
“别给我讲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你要把中国的科技秘密盗卖给外国人！”
“你把概念搞明白：第一：我实际上并没有拿到你所谓的国家机密；其二，菱井公司就算是拿到了何教授的研究资料，也是为了进一步完善今后的卫星设计，而不是用来损害中国的国家利益；其三……”
“好了老苏，”程江南打断了他的自我辩护：“我不听你的一二三，我只说一件事你听好了：假如我们能够躲过那个世界末日，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送上中国的法庭，除非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你信不信？”
“信信信。”苏澄由衷叹道：“程总，我老实承认，我不如你。败在你的手下，我心服口服。那我也跟你保证，只要能活过今后的十天，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去自首。”
程江南叹口气，惨然一笑。

苏澄也解嘲地笑笑。然后他问程江南：“程总，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程江南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儿子从澳洲打来的。儿子兴高采烈地汇报，说他们去了萨摩亚、斐济和瓦努阿图，那里的风光特美，带有原始气息的风土人情太有情调了，他还没玩够呢。这会儿他们跟着旅行团刚回到澳洲的班络尔市，住在三星级的奥本诺旅馆。娘俩才进房间不一会儿，妈妈在洗澡呢……
接完电话，程江南跟苏澄解释：“我儿子。正在澳洲、‘南太’度假。”然后他又苦笑着对苏澄说：“老苏啊，跟你说句实话，我也没底。我原来还抱有一点点幻想，不过看何舟山的样子，他好像是彻底绝望了。你也知道，老何是个权威，他要是没了精神，说明一切都无法挽回。记住老苏，8月1号，8月1号啊！”
苏澄不甘心，还要给程江南打气：“程总你可别这么想，男子汉大丈夫，不到最后关头，不能轻易言输，对不对啊？咱再想想办法。”
程江南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老苏，你留在这儿慢慢想办法吧。我以我的人格保证，8月1号之前，我绝对不会去告发你。不过我现在真是得走了，我得马上去机场，看还有没有去澳洲的航班。最后这几天，我想跟老婆孩子在一起。”
程江南的话就像携带着抑郁和绝望的恶性病毒，一下子传染了苏澄。他脸色灰败，神色颓唐，似乎连喘气都有点费事了。

21

楼门“通”的一响，老四冲了进来。原来他没走远，一直在门口偷听。这会儿，他脸色通红地几步蹿到苏澄身边，伸手在他的衣袋里乱摸。苏澄疑惑不解地使劲推他的手，他却已经把苏澄的钱夹掏了出来。打开看看里面的现金和银行卡，咧开嘴一笑，那笑容比哭的模样还难看。
“ 行，还有个十万八万。走吧苏哥，咱进城先玩几天再说，别他娘的浪费了。”
“老四，别胡闹。”这时许如岚也过来了，她伸手去夺那个钱夹。
“胡闹？什么叫胡闹？不胡闹又怎么样？”老四额上的青筋直蹦，“反正全都要完蛋，先玩个痛快再说！”
苏澄拦住许如岚：“给他吧，老四也不容易。”
老四却并不领情，他把钱夹揣进自己口袋，又伸手抓过许如岚的手袋，从里面摸出几个花花绿绿儿童玩具一样的小盒子给程江南看：“程总，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经过伪装的特种塑胶炸药。别看体积小，威力可大着呢。怎么样，给你们一人发一个？咱吃饱了，喝足了，玩腻了，什么福都享够了，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下，把它拿在手里就这么一按。哈哈，简单吧？”
程江南好奇地拿起一个“玩具”观察着，老四就不厌其烦地教他：“看到没有，这东西有两种引爆方式。一种是无线遥控，这是遥控器，吸附在盒子上，用的时候拿下来，按这个按钮，即时就爆；一种是定时，这盒子本身有吸力，任何稍硬一些的物体都能粘上，然后计时爆炸。很好玩吧，你来一个？啊？哈哈哈哈！”
苏澄见老四迹近疯癫的样子，上去抢过那些高能炸药放回手袋，生气地骂：“得了老四，你再发飙，别怪我不客气。”
“少他妈的吓唬我。不客气你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还是大哥？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很快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凶什么凶？”
苏澄掏出手枪顶着他的脑袋：“你活的不耐烦了我让你这会儿就死。把钱包给我！”

就在他们吵嚷的时候，忽然从地下室那里传来何舟山狂乱的惊呼声：“程江南，程江南，你快，快来看……”
程江南赶紧跑过去，只见面色惨白的何舟山站在地下室门口，他的一只手指着屋内，另一只手不住地哆嗦，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几个人都围了上来，梁小馨搀着何舟山，回到里面的观测室，何舟山朝着电脑指点了一下，忽然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许如岚赶紧挤上来，从何舟山身上找出急救药盒，程江南帮忙撬开他的嘴，许如岚把药片给他含在舌下。
几分钟后，何舟山清醒过来。许如岚要把他放倒在沙发上休息，但是何舟山却固执地将手指向电脑，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新……新闻……”
程江南和梁小馨忙走到电脑前面，发现那上面显示的是国内最大的新闻网站的页面。稍事浏览，他俩呆住了！
网站的页面上全都是澳洲突发天灾的新闻报道，灾情令人震惊！
从时间上看，最先发出报道的是美联社，为当地时间十八时五十九分，记者米尔莱斯从澳洲班络尔以北二十英里的奇里安尼市发出的紧急电讯：7月23日下午班络尔市发生恐怖袭击事件。市内多处爆炸起火，伤亡巨大。
他说的是“恐怖袭击”。然后法新社的消息说：据目击，班络尔市遭遇炸弹袭击，市区内浓烟蔽日，巨大的声响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