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再一次往来不平身上靠，好像他是一块磁石似的。来不平却惊慌不安地喊叫起来：
“喂，喂，别靠我太近了，我是个正经男人。”
他虽然这样喊着，这回并没有挪动屁股，事实上，他和这位姑娘已经紧紧地挨在了一起，而且连她皮肤的弹性也感觉到了。姑娘一把拉着来不平的手，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嗲声嗲气地说：
“我知道你是正经男人。正经男人过得很苦的。”
来不平赶紧把手抽出来，问道：
“苦什么？”
“苦了你下面的小弟弟呀。”
“你给我闭嘴。我再说一遍，我是个正经男人，不会被你勾引的。”
“你真是可爱啊，我不勾引你，你来勾引我吧，我最喜欢你们男人勾引我了。”
“我告诉你，今天你找错人了，我从不勾引女人。”
“今天我不勾引你，你也不勾引我，让我陪陪你，来个深度游，可以吗？我别的本事没有，陪男人的本事还不错，在这山上，最会陪男人的就是我，不信你去问问，打听打听，什么男人我没陪过？”
“请你放尊重些？这天下的男人并不都是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在我眼里，完全一样，前面都长着一个会翘的鸡鸡。要说不一样，只是翘的高度的不一样。”
“我第三次说一遍，我是个正经男人，不喜欢别的女人。”
“我不是别的女人，我这会儿是你的女人，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愿意你玩我。”
来不平欠起身子，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指着远处的一堆人，对姑娘说：
“我希望你马上离开我。那边有很多男人，你去找他们，他们愿意玩你，你想要多少鸡鸡他们都会给你。”
他想把她支开。这时，一阵刺耳的音乐声从另一边传过来，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见几个人在不远的地方卖唱，他们面前放着一个红色塑料桶，有人在往里面扔一元两元的纸币。那个包着白帕子的老人摇头晃脑地拉着二胡，一副陶醉的样子；敲锣打鼓的两个中年人十分卖力，头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另外两个年轻男女满怀深情地对唱着，唱的是原汁原味的薅草锣鼓。“薅草锣鼓”是一种独特的民族民歌艺术形式，其音域宽广、浑厚、高亢，加上巨大的锣鼓声，震撼山谷，气势磅礴。那几个人唱道：
锣是青铜铸，（帮：呀得依得呀——）
鼓是牛皮扎，（帮：牛呀皮呀扎——）
拿到田中打，（帮：打就一个打——）
薅草的个姐儿们不说话……（帮：不说话呀不说话——）
来不平看着他们，听得聚精会神。许久，他侧过头来，对姑娘说：
“你看看他们，应该向他们学习。”
“对呀，我学的就是他们。”姑娘望着那边，“你不觉得我和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
“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人家那叫艺术，你们呢？那叫色情。”
“色情也是艺术啊。……有烟吗？哥哥。”
“没有，我不抽烟。你偷换概念，色情不全是艺术。”

姑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地。这时，那边唱道：
早晨来时雾沉沉，
只听到锣鼓没看到人，
两手拨开云和雾，
漫山遍野都是薅草的人。
姑娘觉得无聊，就举目远望，她发现对岸的半山腰上有几只猴子在攀爬腾挪，一下子高兴起来，指着对岸大声叫道：
“你看，猴子。”
来不平抬头望去，半天也没看到猴子的身影。
“在哪里？”他问。
太阳下，对岸山顶上重重叠叠的树林，红的栎树林，紫的鸟柏林，黄的山杨林，青的杉树林，白的银杉林，像漫天披挂的彩云，闪闪灼灼，奇光异彩。
“峭壁上，长着一片花的那个地方，看见了吗？那片花，就在那片花的位置。看见了吗？”
“哦，看见了，好几只呢。”
“这猴子真机灵，在这么陡的地方也能攀爬自如。人就不行。”
“人退化了，猴子的许多本事人都没有了。你相信人是猴子变的吗？”
“我相信，书上都这么说。”
“我不相信，我相信猴子是人变的。”
姑娘笑了笑，快活地问：
“哥哥的意思是说我们早晚都会变成猴子？像猴子一样不穿衣服，双手着地，爬着走？”
“再过一百年，也许要不了一百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了。全是猴子，一个动物的乐园。”
“哥哥骗人，那人呢？人去了哪儿？”

“变成猴子了啊。”
“你说笑，我知道你是逗我玩。”
“谁逗你玩？我说的是正经事。你知道猴子的最大特点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对猴子不感兴趣。”
“你只对人感兴趣。是吧？”
“只对男人感兴趣，对你感兴趣。”
“别套近乎。不过，你要愿意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我愿意听。哥哥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猴子这种动物比较有意思，它们是靠性能力去争取领袖地位的。也就是说，谁想当头，就看谁的性能力强，越强越有可能当上。今天的人也一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靠性能力去打天下。”
“但今天的人总归还是人啊，不可能像猴子一样仅仅靠性能力去打天下。人还得要有其他能力，比如思维能力，观察能力，不然，要我们读书干什么？”
“不，今天的人看上去是人，实际上是一群猴子，读书也是为了提升性能力。由于性的混乱，人的下一代生下来很可能直接就是猴子了。”
“哥哥，你看穿越小说看多了吧，人又穿越回去了，成了猴子？”
来不平的目光突然被姑娘身后的一位女孩子吸引住了，他仿佛大吃一惊，盯着她竟忘记了说话。
姑娘感到奇怪，转过身，望着远处问：
“你看谁啊？看得那么专注。”
“那边那个女孩子你认识吗？”
“你说的是陶木吗？”
“正在和那个男人说话的女孩子。”
“我们同学，她叫陶木。”
“你确定她是陶木？”
“哥哥，你认识她？”
来不平丢下姑娘，拔腿就往那边走去，他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
“你要干啥？想遛啊？”姑娘喊叫着追上去，一把拉住来不平，“我陪你都半天了，算算也有一个多小时，不给钱就想遛，想要我白陪啊，不行，你得给我钱。”
“我也没答应你陪我，是你自己死缠着我不放。我让你走，你不走，有啥办法？这种情况你找我要钱，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别说得那么难听。管它什么情况，我可是已经陪了你了，而且陪了这么久，不给钱你别想走。天底下没有白陪这回事。”
“好，好，算我倒霉。”来不平无可奈何，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摸出钱包，一边掏钱一边问，“你说，要多少钱？”
“看你是个老实人，优惠你，两百，不多吧？”
来不平从皮包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扔给她，满脸厌恶地说：
“拿去！请你离我远点，别再来惹我。”
钞票像树叶一样飘落在地上，两张隔得很远，姑娘弯腰捡起来，然后，哼着小曲摇着屁股向瀑布方向走去。
来不平看着姑娘的背影，直摇头。当他再次去遥望陶木的时候，陶木已经不见了，和她说话的那个男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
来不平长叹一声，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满怀失落的心情，回头寻觅着那位已经走远的姑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他在心里嘀咕着。

﹡         ﹡         ﹡

“红妹，该下水了！”
伊甸园游到岸边，朝万紫千红高声喊道。
万紫千红坐在垫在地上的一张报纸上，一边用手摩挲着贪官头上湿漉漉的毛，一边忧心忡忡地回答伊甸园：
“我不想下水。”
“你也太不象话了，今天是你提议先来游泳，你说你喜欢这水，这会儿却坐在岸上为了一条小狗舍不得下来，究竟怎么回事嘛？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要知道，大家都在玩，你却可怜巴巴地待在这里，人家会说闲话的，什么这个女人没准有病啦，或者别的什么。”
“我不放心我儿子，怕它再有什么闪失。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它再被什么人弄到水里去了，那样很危险的，会淹死它。”
“你榆木脑袋呀，这么倔犟。我看你真是有毛病。你应该比我清楚，狗比人更熟悉水性，淹不死它的。”
伊甸园跑到岸上，把贪官抢在手里，抱着，返身又往湖里走去，同时扭过头对万紫千红说：
“走，我倒要看看你们母子俩谁的水性更好。”
万紫千红像弹簧一样，“嗖”地一声站起来，朝伊甸园大声喊道：
“姐啊，我说过了，不行！我绝不能让它下水，下水很危险。”
“必须下。”
“你没看见吗？这水里的人太多了，多如牛毛，什么花脚乌龟都有，会吓着我儿子的。”
伊甸园站住，回转身，看着万紫千红，犹豫着说：
“你说怎么办？贪官不下水，你必须下。”
万紫千红左顾右盼，眉头皱成一团，嘴里咕哝道：
“哎呀，这个帅克也不知道拉的什么屎，真是急死人啦。……你也是，和陶仁游得好好的，干嘛非要我下水呢？”
“陶仁叫我来喊你，是他想你下水。”
“你是陶仁的女人，我也不是，他喊我做什么？”
“他想趁帅克没回来的这个空挡调戏你。”
“他想得美，我宁愿让儿子调戏我，也不会让他调戏我。”
陶仁的声音突然从湖里传过来：
“喂，伊甸园，怎么还没下来？快点啊！她不下来，就拉，把她拉下来，拉不下来，就拖，拖也要拖她下水。”
“他等不及了，那颗调戏你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伊甸园走回来，把贪官重新送归万紫千红，“你抱着。别磨蹭了，走吧。”

“我下水可以，可儿子怎么办？”万紫千红感到很为难，她朝四周望着，“不把它安排好，我是不会下水的。你看看，有没有一个妥帖的地方。”
伊甸园看见远处的一间小房子，指着它说：
“看见没有？那边有寄存东西的地方。把贪官送到那里去，安全绝对有保障。”
“你无凭无据，就说那里安全有保障，把我当小孩啦？你知道那小房子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是个不喜欢小动物的变态狂怎么办？是不是等他把我儿子虐待一番，你心里就高兴了。”
“你这人有毛病是吧。”伊甸园一伸手，又把贪官抢在怀里，一边走一边说，“姐要帮助你跟你儿子断奶，必须断，再不断，后果不堪设想。”
万紫千红加快脚步追过去，她高声喊道：
“你给我站住……姐，听见没有？你站住，我叫你站住！”
“我知道断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必须经过这一关。”伊甸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万紫千红说，“你去换衣服吧，换了衣服下水，你不下水，真的一点也不好玩。”
万紫千红走到伊甸园面前，一副忧伤的样子，说道：
“把儿子还给我，要去也得我自己去？把它交给别人前，我还有话对它说呢。”
“给，抱着。”伊甸园说，“你这样下去要不得，这奶一定得断。”万紫千红抱着贪官，将脸贴上去，对它说：
“宝贝心肝，妈咪马上要去水里玩一会，只玩一会儿，时间很短，就十多分钟，你听话，千万别乱跑啊，好好待着。我会告诉他们，叫他们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火腿肠和牛肉干。”
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发出一阵阵笑声。一些人还低声议论着：
“那小狗好像她的儿子，说那些话像在跟人说一样。”
“现在的富婆都是这个样子，自己不生儿子，拿狗崽子当儿子。”
伊甸园碰碰万紫千红，提醒她：
“不是姐说你，你也太过分了，你看你那个伤心的样子，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你得注意一点形象，你是人，你儿子是狗，你看人家都像看稀奇一样在看着你，你难道不害臊吗？”
“这些人莫名其妙。神经病！”
万紫千红瞪了周围那些人一眼，便朝小房子那边走去。伊甸园站在原地看着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嘴里咕哝着：
“这人跟动物搅在一起迟早会出问题。”

一个人在岸上突然又蹦又跳，做出舞蹈的腾跃动作，然后，把手撑在地上倒立，再把脚甩到空中做侧身翻，最后，大喊一声站住。他这样反复做了好几次，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伊甸园听见欢呼声，也朝那个人走去，刚走拢，那个人却不做了，而是倒在地上喘粗气。
伊甸园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站在太阳底下继续等着万紫千红。她穿着天蓝色泳装，肌肤上还留有晶莹的水珠，水珠闪着光，亮亮的有些晃眼睛。她抬头望着水里的陶仁，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这位姐姐，要不要A片？”
伊甸园回过头，看见一个妇女站在身边：她背着小孩，手里攥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你哪来的A片？”伊甸园好奇地问。
那妇女很谨慎，小心翼翼看着四周，压低声音说：
“我在这里卖了好多年了，要不要？日本的，刚到的货。”
“真是日本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要？”
“多少钱一张？”
“三十。”
“贵了。”
“二十。”
“十块？”
“好，十块就十块，要几张？”
“除了日本的，还有别的吗？比如欧洲的。”
“也有。香港的，大陆的也有。你自己挑。但日本的最好看，花样多。”
那妇女把黑色塑料袋的口子打开，让伊甸园自己选。伊甸园选了半天，选了两张日本的和一张欧洲的。
“就这三张。”她说。
那妇女马上又把黑色塑料袋的口子攥紧，说道：
“三十块。”
伊甸园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泳装，她犹豫了一下，对妇女说：
“你等等，我去那边拿钱。”
她小跑着向寄存处走去。
万紫千红穿着草绿色比基尼泳装走回来，无背带乳罩把她的乳房勾勒得格外挺拔，三角裤衩的黑边十分显眼，长长的秀发披在身后，随着她走路的脚步飘扬起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她，而她却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那妇女身边。她望着四周问：
“人呢？”
那妇女看着她，问道：
“你找那个女的？”
“你看见她了？她在哪里？”
那妇女指着远处的小房子说：
“她去了那边。马上就回来。”
“怪了，我怎么没碰到她？”
万紫千红朝小房子望了一眼，却被一个从身边走过去的胖子吸引住了，他腆着肚子，肚脐眼凹陷得很深，里面还长着毛，毛又黑又长，像光秃秃的黄土上长出的几棵小草。
“她来了。”那妇女叫起来。
伊甸园走拢后，把钱交给妇女，并对她表示着歉意：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没关系，我也没啥事，反正是在湖边转悠。”
那妇女带着笑容离开了伊甸园。
万紫千红问：
“姐，买什么呀？”
“A片。”
“真的？”
“日本的。”
“回去借我看看。”
“借什么啊，我和陶仁去你们家看，一起看。”
“好，就这样定了。”

她们站在湖边，举目远望，在翻腾的人群里寻找着陶仁的身影。
“喂，喂，这里。”陶仁扬起手喊道。
她们高兴得跳起来，欢呼着向水里扑去。
到了湖中间，水漫到她们的胸口，她们的手像船桨一样划着。
万紫千红瞧着周围那些像鸭子一样扑腾的男男女女，非常兴奋，自顾自地说着：
“他们游得好开心，一看就是在城里关久了，终于有了撒野的机会，全都是由着性子来，没体统可讲。”
“别管人家，我想知道你的情况。”伊甸园用肘碰碰万紫千红说，“你的水性如何？不会是旱鸭子吧？”
“你这话说到哪儿去了。告诉你，你妹子是当年学校游泳比赛的第二名，真资格的亚军，这可一点没掺假。”
陶仁游过来站在她们身边，他接过万紫千红的话说：
“我知道她水性好，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她。”
“什么词可以形容红妹？”
“水性杨花。”
“我姐水性杨花。”万紫千红马上回敬一句。
“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每次陶仁说你，你就反过来说我，我也没惹你，再次警告你，下不为例。”伊甸园表示强烈抗议。
“下次请你把枪口对准我，别伤及无辜。”陶仁笑嘻嘻地说。
“听说你急着叫我下水，是想趁帅克不在调戏我？是不是？”
“不是。是想你来调戏我。”
“你就做梦吧。我调戏姐，也不调戏你。”
“刚才她说她情愿调戏她儿子，也不调戏你。”
“不对，我说的是我情愿我儿子调戏我，也不要陶仁调戏我。”
“这我理解，因为你有爱狗癖。只是你把狗当人来爱，我怀疑帅克为什么能够容忍你？这点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狗是他给我买的，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爱它，有什么不能容忍的？而且，我要告诉你，帅克比我更爱这狗。”
陶仁不怀好意地怪笑着，他朝岸边望了一眼，说：
“有位哲人说过，狗有单知服从没有野性的德性。所以你爱狗超过爱帅克。因为帅克在床上有野性，没有狗听你的话，对不对？”
“放屁，你才有野性呢，姐亲口告诉我的。她说你在床上简直跟野蛮人差不多。野蛮到我姐每次都招架不住了，只想死里逃生。”
“伊甸园，你是不是告诉过她这些事？你傻呀？这是我们的隐私啊，是秘密，是不能当龙门阵来说的。”
“我严正声明：我从没有说过，是她肆意诽谤，胡说八道。”

陶仁又故意刺激着万紫千红：
“你听没听说过有的女人爱狗爱过了份，生个儿子都是狗模狗样？真正一个狗崽子！”
“我看你才像一个狗崽子。长得狗眉狗眼，请问你妈当年是不是爱狗爱过了份？”万紫千红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陶仁看着万紫千红的乳房，两眼放光，以至于忘了回答万紫千红的问题。
“嘿！嘿！”伊甸园喊叫着往陶仁身上打水。
陶仁吓了一跳，赶紧把目光移开。他抹着脸上的水说：
“干什么呀？”
“你眼睛在干什么？”伊甸园问。
“没、没干什么。”
万紫千红也往陶仁身上打着水。她笑着说：
“不正经。”
“我怎么不正经了？”陶仁狡辩道，“我的眼睛也没看你的奶子，是你的奶子在看我的眼睛，你知道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你不正经，一副下流相。”
万紫千红朝陶仁打水的速度更快了。伊甸园也帮着她，用力打水。陶仁冒着伊甸园和万紫千红打过来的水，奋力反击，同时，嬉皮笑脸地大声问道：
“万紫千红，有人说过，美人的奶子总是比她的心更容易接近。我问你，你是先把奶子给了帅克，还是先把心给了帅克？”
他们互相对打着，水在空中绽开，像朵朵雨花。
伊甸园和万紫千红尖叫着，像两个小孩子一样无比快乐，落在脸上的水使她们睁不开眼睛。她们的嘴像鱼的嘴直往外吐着水。
陶仁哈哈大笑，像个恶魔，咬牙切齿地掀起一阵比一阵高的排浪向对方打去，他无所畏惧，大口大口吐着嘴里的水，逼着对方一步一步往后退。
湖里的人都围拢过来看热闹，为他们加油喝彩。
伊甸园和万紫千红不断地后退，退到浅处，伊甸园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哎哟，我不来了，我投降。陶仁，我不来了。”
“我也不来了。”
万紫千红也停下来，弯着腰，张着嘴喘气。陶仁异常兴奋，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说：
“好久没打过水仗了，刺激！太刺激了！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
“你童年就干这事？”万紫千红问，“专门跟人打水仗。”
“我老家就在河边，小时候，经常和几个小伙伴去河里打水仗，那阵势才叫大，打得个昏天黑地，天旋地转，打到最后，每个人的裤儿都被扯掉，光屁股爬到岸上。”
伊甸园捂着肚子还在笑，笑得气都透不过来，她说：
“那场面一定很壮观，一群光屁股，满眼小鸡鸡。男孩玩什么都疯狂。女孩就不行，刚才我差点都窒息了，吞了好几口水，我还从没跟别人打过水仗呢，使了好大劲，总是把水打不出去。”
“打水仗毕竟不是我们女人做的游戏。他是男人，力气大，水浪当然也就大。”万紫千红气喘吁吁地指着陶仁说，“我后悔极了，刚才该扯掉他的裤儿。让大家也看看他的光屁股。”
“扯了我的裤儿，那就不仅仅是看光屁股的问题了，还牵扯到看我鸡鸡的问题。”陶仁说，“这可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中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屁股可以随便看，鸡鸡就不行了，因为屁股是在后面，鸡鸡是在前面。看后面是欣赏，看前面是流氓。”
他指着万紫千红特别强调说：
“就像我看你的后面是欣赏，如果我硬要看你的前面，我就是流氓了。”
“你就是流氓，刚才盯着我的奶子看，就是前面。”

伊甸园“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万紫千红也笑了，陶仁没有笑，他憋着心里的坏主意说：
“你还纠缠刚才的事，是不是想看回来？看看又不疼，别假装正经了，你们不就是喜欢人家看你们吗？如果你心不甘，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前面，我不会那么小气，也绝不会说你是流氓。在这种事情上，我大度得很。”
万紫千红朝岸上望去，她指着那里的男人说：
“你看，那些男人哪个不是前面一鼓起，他们的鸡巴就在裤裆里，想看可以看个够，还需要看你的？”
“万紫千红，帅克知道你这样说话，一定饶不了你。”伊甸园提醒她，“你这么漂亮的妹子，不去关心别的，偏去关心男人的鸡巴，太不矜持了吧？”
“你以为你矜持啊，跟我一样，也不矜持。”
“至少比你矜持。我是来游泳的，我就专心游泳，我不会像你一样分散注意力，去看男人的鸡巴。”
“都少说两句。按我的观点，做女人矜持并不好，还是随意一些好。”陶仁突然把头埋进水里，隔了几秒钟，又冒出来，甩一甩头，把头上的水甩干，然后，对着万紫千红说：
“其实，我蛮喜欢你的个性，我经常跟你姐说，你才活出了一个女人真正的滋味，什么时候死都不觉得冤枉。”
“他说的是真话。”伊甸园说，“一个女人怎么活？这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大问题。”

“就跟哈姆雷特那个问题一样重大。”陶仁说，“我认为不光女人需要问这个问题，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问这个问题：怎么活？”
“就像今天这样活。”
“万紫千红说得好。今天我们在水里撒撒野，宣泄宣泄情绪，真是一件心旷神怡的事情啊！遗憾的是来不平和帅克他们没来，要是他们参加进来，就更热闹了，也会更疯狂。”
“他们两个参加进来怎么打呀？”伊甸园问，“不可能你们三个男的打我们两个女的吧？”
万紫千红用手挤着头发里的水，她使着劲，脸都歪了，挤干后说：
“我和帅克打你们两个。来不平当裁判。我敢说你们两个只有乖乖投降，还没开始就缴械，这就是这场比赛的结局。”
“呸！你是不是头脑发热？昏了头了。”伊甸园喊道，“乖乖投降的绝对是你们，还没开始就缴械的也是你们。”
“怪事了，我们会向你们投降？这明摆着的，陶仁根本不是帅克的对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可以说最先投降的绝对是你们两个，这丝毫也没有悬念。”
“我敢打赌是你们最先投降。”
“你用什么打赌？”
“我的人格。”
“人格算个屁呀，要打就用你的处女膜打。”
陶仁显得很不耐烦，他挥一挥手说：
“够了，够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处女膜早破了，还谈什么处女膜？真是可笑。待会儿等他们两个来了，我们可以让事实来说话。事实才是硬的，嘴皮子说什么都是软的。”
湖里挤满了骚动的人群，所有人都在说话，大声喊叫，互相招手。在这种喧闹的环境中，大家的嗓门越提越高，以便彼此能够听见对方的说话声。
“姐呀，我们可以先来比一比，热一下身。”万紫千红把头发挽在脑后，做出要向对方打水的样子。
陶仁眯缝着眼，打着坏主意，怂恿着说：
“我提议，不比打水，打水是力气活，那是男人比的。你们要比就比憋气，看谁在水里憋气的时间长，时间长的获胜，同不同意?”
“好极了！这是个好主意。姐，你敢不敢？”万紫千红挑衅道。
“比就比。”伊甸园摆开架势，“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跟你当儿。”
“当儿？你当什么儿？鸡巴都没长，当儿也是假小子。”陶仁说，“不行。谁输了谁就从对方的胯下钻过去。”
“好，就这样定了。”万紫千红指着陶仁说，“你待在那儿当裁判，千万要公正啊。”
“你放心，绝对公正。”
“姐，开始吧！”
“开始。陶仁，你喊预备。”
“预备——埋！”陶仁喊了一声。

万紫千红和伊甸园各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陶仁的喊声把头埋进了水里。
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伊甸园憋不住了，她像海豚一样从水里冒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陶仁对着她使劲挤眼睛，打手势，要她吸一口气再赶快埋下去。
伊甸园看懂了陶仁的意思，禁不住笑了，她吸一口气后又埋进了水里。
三十八秒的时候，她又憋不住了，再一次像海豚一样从水里冒出来换气。
陶仁急坏了，朝着她叫道：
“快，快埋下去，万紫千红要起来了，她马上就起来了！”
伊甸园瞟了万紫千红一眼，正要往水里埋的时候，万紫千红“哗”地一声从水里冒了起来，她看见了她。
“不行，这不算数，你们作弊！”万紫千红喘着气，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说，“你们耍这种小动作，毫无信用可言，以后谁还相信你们?”
陶仁哈哈大笑，他走过去把伊甸园拉起来，说：
“快起来吧，你被发现了。”
万紫千红说：
“你们两个大坏蛋。告诉你们，埋水是我的强项，别说你伊甸园，很多男的也比不过我。”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骚气蓬勃？”
“你发现了什么？”
“我突然想起卡夫卡说过的一句话：腹部呼吸有助于性器官的生长和激发，这就是为什么主要靠腹部呼吸的歌剧女演员们那么不正经的原因所在。这说明憋气越久的人性欲越旺盛。”
“别扯远了。”万紫千红说，“休想岔开话题。现在该做什么，有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做什么？喂，该做什么?”伊甸园故意问。
“刚才说好的，输了做什么？”
万紫千红叉开两腿，等待着伊甸园来钻。
陶仁笑嘻嘻地看着万紫千红，说道：
“这次就算了，也不怪伊甸园，是我作弊。要钻也该我钻啊。”
“你钻也行。但必须得钻。”
陶仁盯着万紫千红问：
“你真要我钻？”
“别这样看着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一个大男人从你的胯下钻过去。你说，这像话吗？”
“这世界上不像话的事多的是，怕什么？我不说，姐不说，你自己不说，没人知道。”

“一个回合论输赢，我觉得不妥，我们再比一个回合，不比憋气，还是比打水仗，我输了，一定钻。”伊甸园说，“你输了，就扯平。”
“好，我同意，再比一个回合。”陶仁在一边搭腔，“就比打水仗，光天化日之下，这样谁也作不了弊。”
“既然你们不服气，我就答应你们，再比一个回合。”万紫千红朝陶仁一挥手，对他喊道，“你离远点，别掺和，这是我跟姐之间的事，你掺和进来纯属捣乱。”
陶仁走到伊甸园身边，拍拍胸脯说：
“你这是什么话？告诉你，我是她坚强的后盾，是她永远不倒的长城！”
“我不需要长城，你离我远一点，别让红妹紧张。”
“我才不紧张呢，我看有的人才紧张，人都在发抖了。来吧！”
万紫千红话音未落，一股水花就已经飞到了伊甸园的脸上。
伊甸园呛了一口水，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陶仁把她扶住，对她大声喊道：
“快、快还击！”
两个女人互攻起来。陶仁在旁边为她们鼓掌。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热闹。
水花满天飞，笑声此起彼伏，整个女阴湖成了欢乐的海洋。
伊甸园和万紫千红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打得越来越起劲。她们累得直喘粗气，但仍然咬着牙坚持，谁也不愿意首先认输。
陶仁看见伊甸园顶不住了，便跑过去帮助她，朝万紫千红打水。
围观的人也开始向伊甸园和万紫千红打水。这场水仗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了一场所有人参加的疯狂的战斗。大家嘻嘻哈哈，高声尖叫，谁也没有固定的目标，见人就打，搅得水浪滔天，所有的人都把这场水仗当成一种快乐的游戏。整个湖被闹翻了，成了一锅粥。许多人笑得直不起腰，有的还笑出了眼泪。

在一阵混战中，一个中年男人遛到伊甸园的身后，他装模作样，使出全身力量和大家一起大声喊叫，一边往别人身上打着水，一边在伊甸园的屁股上胡乱摸着。
伊甸园完全沉浸在疯狂的战斗之中，她对于那双摸她屁股的手毫无反应，直到后来，她看见了这个男人，也感觉到了男人的手在摸她。当男人再一次伸出手来的时候，她猛然转过身子，一把将它捉住。
“你这流氓，不要脸！”她骂了一句，然后，昂起头朝四周喊道，“陶仁！陶仁！这里有流氓，他摸我的屁股！”
她周围立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由于湖里的喧闹声太大，陶仁并没有听见她的喊叫。
那男人用力一推，把伊甸园推倒在水中。然后，转身就往岸上跑。
伊甸园从水里爬起来，向那男人追去，她用手划着水，帮助自己加快速度，一边拼命喊叫：
“抓流氓啊！快抓住那流氓！”
湖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伊甸园和那个男人，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伊甸园。
陶仁弄清情况后，拔腿就朝那男人追去，他在岸边将那男人绊倒，一脚踩在他身上。他望着跑过来的伊甸园问：
“他对你耍流氓了？”
“他摸我屁股，摸了好几次，还使劲捏。”
伊甸园跑过去朝那男人踢了一脚，然后又弯腰煽了他两耳光。
“打，打！”围上来的人齐声高叫，“打死他！”
陶仁把男人提起来，没等他站稳，就举起拳头，朝着他的胸口打了一拳。那男人往后退了几步，想站稳，但没有稳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陶仁冲上去，用脚踢着他。有人喊道：
“蠢货，不知道爬起来还手！快爬起来还手啊！”
另外有些人叹着气，摇着头，一边散去一边说：
“真没意思，一打就打趴下了，武打戏还是要对打，对打才来劲。”
“好了，别打了！”万紫千红冲上来拦住气得满脸通红的陶仁，“人家没还手，也知道错了。”
陶仁掀开万紫千红，冲过去揪住男人的耳朵，恶狠狠地说：
“你听着，老子今天没揍死你，算你幸运，滚！”
男人的嘴和鼻子流出了血，他爬在地上呻吟。
万紫千红把他拉起来，告诉他：
“快走吧。你摸错人了，你摸到老虎的屁股了。”
男人从人群中逃了出去，身后随即响起一阵哄堂大笑，大家吆喝着喊道：
“快跑啊，老虎追上来了！”

*                            *                            *

一条顺着土坡挖出的台阶通到山上。台阶并不陡，但很窄，走在上面的游客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踩虚了脚，滚到旁边的深沟里去。
来不平站在码头边，遥望着那条台阶。在众多的人流中，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仔细辨认，他认出那个人是他们学校的石用老师。他深感困惑，禁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监狱里关着吗？难道出来了？不会吧？……好像三年都不到，怎么会放出来呢？……莫非我认错了人？”
石用由一个年轻女子搀扶着，沿着台阶缓缓而下，他们说着话，显得十分亲密。到了河边，他们停下来东张西望着，最后，朝码头走去。
来不平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女子的面孔，她就是当年被石用强奸过的女学生秦雪。
“啧啧，怎么会有这种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情节也太戏剧了吧？越看越看不懂了。”
来不平不断地摇头和眨眼睛，好像看见的是一种的幻觉。
他想躲避他们，但已经来不及了。秦雪老远就朝他挥着手，高声喊道：
“来老师！”
他赶紧迎上去，也向他们打着招呼：
“石老师好！秦雪好！”
石用看见来不平走过来，颇为尴尬，但还是勉强打着招呼说：
“来老师好！”
他们都不知道是否应该握一握手。来不平说：
“你们这是……”
“石老师从里面出来了。”秦雪笑着说，“这次专门来巴山大峡谷旅游。”
“出来就好。”来不平为他们感到高兴，但突然遇见他们，也免不了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一个劲地说，“我也是来这里旅游的，周末没事，出来玩玩。我们一共来了五个人，五个，三男两女，都是几个好朋友，周末没事，一起出来玩玩……”
他越说越语无伦次，最后，说不下去了。而石用和秦雪也不知所措，僵持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令人窒息。
这种难堪的沉默持续着，秦雪终于忍不住了，她鼓起勇气，对来不平说：
“当年那事都怪我。”
来不平望了石用一眼，欲言又止。
“她老这么说。”石用开口说道。
来不平看着秦雪，劝道：
“别这样想，更别这样说，你老这样说，只能让石老师更加痛苦。这是明摆着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石用把秦雪拢在怀里，告诉她：
“我说过多次，以后不要这么说了，当年那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怪你。你是学生，我是老师，谁都明白这事是谁的责任。后来出现那样的结果，都是我自己罪有应得。”
他抬起目光，又对来不平说：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一直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以为这样我就会轻松一些。其实不然，我轻松不了，内心非常不安。”
来不平继续劝着：
“你们都不必太计较是谁的责任，过都过去了。现在能在一起，很不容易，要珍惜。”

“我也是这样想，我和秦雪在一起不容易，走了这么多的弯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是应该好好珍惜。”石用说，“我现在逢人便说，是她拯救了我！来老师，不瞒你说，我进去以后，开始一段时间非常消沉和绝望，最严重的时候，我死的心都有，自杀过好几次。我知道我这种人进去以后就意味着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了，再出来的话，已经没人要了，我走到哪里，这丑陋就会跟到哪里，粘在身上再也弄不掉了。”
秦雪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蹭来蹭去。
“现在回想起来，是挺遗憾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来不平说，“我一直认为学校做得有些过分，对你们的事也太较真了，两个人有感情，发生一点事也很正常，出了格可以教育嘛，动不动就去公安局报案，把一段美好的感情给糟蹋了，想起来就痛心。”
秦雪抱怨道：
“最让我无法原谅的是我的父母。他们一点不顾及我的感受，非要把石老师送进去才心甘……”
石用打断秦雪的话，说：
“你快别说了吧。你父母做得并没错，是父母，都会这样做的。”
“这一页终于翻过去了。”来不平安慰着他们，“现在好了。”
“不好，现在更不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天爷不想放过我。”
来不平感到奇怪，忙问秦雪：
“石老师为啥说这样的话？难道又遇见了麻烦事？”
“他得了肝癌。”
来不平大惊失色，又问：
“什么时候的事？”
石用告诉他：
“我在里面改造得好，三月份提前出来了。那天，太阳很温暖，是秦雪把我接回了家。我以为我们的幸福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可五月一日结婚以后，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说我得了肝癌。”
来不平感到一阵悲伤，他长叹一声说：
“人生的事总是伤心的多。”
“命，这就是命！”石用说，“老天爷不愿意放过我。”
“我不相信命，只相信奇迹！”秦雪说。
“秦雪，好好爱石老师吧。”
“我一定会的。我和石老师经历了一段感情上的浩劫，这浩劫没有毁掉我们，这回石老师身体上的浩劫，也不可能毁掉我们，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它，一定可以创造奇迹的。”
来不平深受感动。他认真观察着石用，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好，呈暗灰色，心里更加沉重起来，他说：
“石老师，现在正是你和秦雪最美好的时刻，你们好好相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也这样想，无论怎样，我不能辜负秦雪。人生的光景就这么回事，倒霉的事会接二连三发生，想捂也捂不住，你想抓根稻草也抓不到，最后还得靠自己。”
“可不是。一个人这一辈子一帆风顺的少，总是坎坎坷坷。就跟打牌一样，有时总是抓到一些烂牌，甚至手手都是烂牌，但你要相信，抓到几手好牌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烂牌，既然我摸到了一把烂牌，我就没有权利抱怨。没办法啊，硬着头皮顶吧，过去的一切，我顶了过来，将来我还得继续顶着。”

突然，有人大声吆喝。他们望过去，看见几个小伙子正对着远处的山峦喊叫，每喊一声，山间就会荡起一阵回声。
“好快乐的年轻人。”石用感叹道。
“寻求快乐是人的本性。”来不平说，“石老师，我得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有一门新学，叫爱情医学，你听说过吧？近几年在西方兴起，今年刚传到中国。”
“这倒没有，我在里面与外界隔绝，很多新鲜事都不知道，成了井底之蛙。”
“爱情医学是医学的一个分支，意思是说爱情具有起死回生的力量。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我曾经还真读到过一个故事，说的是德国有一个商人，他身体瘫痪了，卧床多年，到最后连说话的能力也几乎丧失了，跟植物人差不多，够惨的。就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阔别多年一直以为早已死去的心上人突然又来到他的病床前，这一来，奇迹发生了。”
“什么奇迹？”秦雪问。
“他的病好了，站了起来。你说神不神？”
“谢谢你。”石用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故事，满含正能量。我也不是一个随便认输的人。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和秦雪好好相爱，时间对我们两个来说很珍贵，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悲观绝望上。这点我已经想明白了，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望着四周的山水，又说：
“你瞧，这山，这水，这阳光，多么美好啊！”
来不平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又陷入到迷思之中，自言自语：
“爱上一个人不只是一种强烈的感情，还是一种决定，一种判断，一种承诺。”
秦雪望着他，感到奇怪，便问：
“来老师，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
“刚才你说了，我听见了。”
“你说了，我也听见了。”石用说。
“我没说啊？我也糊涂了，这种事今天发生了好几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神兮兮的。”
“你不知道你在说话？”石用问。
“我知道啊，我在和你们说话。”
“不对，刚才你说了一句……”
秦雪打量着来不平，然后问：
“来老师，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我在找一个人？”
“找谁？”
“亿苦。”
“是电视台那个亿苦吗？”
“就是他。”
“他呀，我们见过，刚刚见过。”
“在哪里？”
“梦幻山庄。”
“你们住梦幻山庄？”
来不平心不在焉地望着那条小路，说：
“我想上去看看，回头我去梦幻山庄找你们。”
“你去吧。回头见。”石用说。

来不平和他们握手告别，分开后，他沿着小路上山，在快到路口的时候，一个男人拦住他，问道：
“大哥，要不要手机？”
“不要。”
来不平想躲开这个男人，于是，往旁边挪了一步，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男人赶上来，又把来不平拦住。
“正宗货……你放心买。”
“我不需要。”
“你不相信我？”
“我有手机。”
“我假一赔十，绝对正宗货。”
来不平生气了，冲着对方大声喊道：
“请你离我远点。有你这么卖东西的吗？”
那男人退了一步，站在那里傻笑。
“这不是真假问题，而是需要不需要的问题，我已经说过我不需要手机，你难道没听清楚？我这手机用了十几年了，一直没换过，也没想过要换。”
来不平把手机摸出来在对方面前晃了几下。
那男人毫不气馁，又跟上去，继续说：
“你这手机毕竟太旧了，现在的手机款式漂亮，功能又多。可以换得了。”
来不平等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几个人走远后，才回转身，看着那男人说：
“我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打电话听电话就行了。眼下这些手机，漂亮是漂亮，功能也眼花缭乱，但质量却越来越糟，相当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漂亮的东西用不久，功能越多越容易坏，那些奸诈的手机制造商总是尽可能使产品寿命缩短，管它什么型号，用不了几个月就得报废，这样，他们就可以越挣越多……我早看出来了，这是他们的阴谋。所以，你别再给我说卖手机的话。”
那男人朝四周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
“这位大哥，你先别生气，不要手机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专门供男人用的药，要不要？”
“听不懂，什么叫供男人用的药？”
“壮阳药啊！效果超好。”
“你是不是什么都卖？”
“主要卖药，顺便卖手机。”
“那你为什么不先推销药？而是先推销手机？”
“手机你不一定会买，而药一定会买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男人诡秘地一笑，说道：
“这位大哥，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从你走路的姿势看出来了，你那方面不行。”
来不平不动声色地看着男人，半天不吭声。

“你别生气啊！”男人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来不平，“你要生气的话，就算我什么都没说。”
“可你已经说了。”
“我说得对吗？”
来不平突然笑了，点着头说：
“对呀，有这么一回事。算你眼力厉害。”
男人热情高涨，又往来不平身边凑，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位大哥，你是买药自己回去吃，还是想在这里彻底根治你的毛病？”
“你这话什么意思？别绕弯子，直接说。”
“意思就是说你可以把药买回去，自己在家里吃，只是药的副作用大，吃多了不太好，我建议你还是看看。”
“看看？你还可以看病？”
“不是我看，是专家看。”
“专家？专家在哪里？”
“大哥孤陋寡闻了。这山上有一家非常著名的诊所，你没听说过？”
“在哪里？”
男人指着前面的路口说：
“上面。就在上面不远。”
来不平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心跳的速度更快了。
“大哥如果愿意，我这就带你去。”
来不平站在那里没动，但眼睛依旧望着前面的路口。
“大哥，走啊。”男人拉了来不平一把，用一种警告的口气说，“我不是吓唬你，男人这毛病耽误不得，拖久了，那玩意儿就废了。”
“我也有担心这个。”
来不平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问道：
“你是医托吧？”
“也算是。但医托并不像电视上说的那么坏，我们不是坏人，只想挣点小钱。”
“这我知道，你们为患者提供一些医疗信息，介绍一些特色门诊，这也算是做好事，积善德。”
“看来大哥是位明白人。你这话应该对记者说说，免得他们写文章抹黑我们。”
“不瞒你说，我很早就想找一家这样的诊所看看，在城里，熟人多，不好意思去，这里远，是个机会。走吧，前面带路。”

他们一起往山上走去。走到路口的时候，来不平站住了。
“走哪边？”他来回望着两边的公路问。
“这边。”男人用下巴指着左手边的公路说，“前面拐弯就是。”
公路上的游客很多，他们兴高采烈，热情地交谈着，强烈的阳光使他们睁不开眼睛，一位小女孩在她母亲的前面欢快地跳跃着，那瘦小的身体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团金光闪闪的火焰。一辆中巴车在一个女人面前突然刹住，司机探出头，不还好意地笑着问：
“美女，要不要搭车？我搭你一程。”
那女人坚定地摇摇头说：
“不搭。”
来不平跟着男人步行至拐弯处，一长排房子出现在眼前，其中一幢大楼，建筑风格特别古怪，样子像一个巨大的且字，因为顶部加了圆盖，看上去活像一根巨大的阳具，由于阳光的照耀，它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阴影。男人指着大楼说：
“那就是余医生诊所。”
他们走过去。来不平看见大门口挂着一块黄铜牌子，上面写着：
余医生诊所
门诊时间：24小时服务
牌子下面有一张通知，写着：
性问题咨询
为被性问题困扰的所有人提供咨询与帮助
男人推开大门，让来不平走前面，自己跟着。在一楼大厅，有许多挂号的窗口，男人径直走到三号窗口前，和里面的女人聊了几句，然后，折回来拍拍来不平的肩膀，指着三号窗口说：
“大哥，去那里挂号。”
来不平走过去，对着里面的女人喊道：
“我挂号。”
“挂几级专家号？我先介绍一下，这里的专家分为五级，一级最高，五级最低。你挂几级？”
“挂一级。”
“一级挂号费999。”
“这么贵啊？”
“你别嫌贵，你挂的是一级专家号，能挂到这样的号，算你运气，多少人想挂也挂不到的。”
“随你怎么说。等我看过了，我才会知道是不是你吹的那么一回事。不是，我会回来找你的。”
来不平付了钱，里面的女人给他撕了一张单子，告诉他：
“给你看病的这位专家在三楼七号屋。”
等来不来从挂号处退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他朝四周望了望，在心里嘀咕：
“这人呢？不说一声再见就走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楼上走去，楼道铺着蓝色地毯，十分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水味。
在三楼七号房间门口，来不平站住了，他等着走廊里的一个男子从楼梯口下了楼，才举手敲门。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站在里面恭迎着他。
来不平谨慎地看了女子一眼，轻声问：
“我看病。没走错吧？”
“没错。正是这里。”
来不平进了屋，女子反手把门关上。然后说：
“先生请坐。”
来不平站在那里没动，仔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靠门是一张办公桌，桌子很旧，边缘处的漆都已剥落，露出里面的木纹。上面放着一台金雀牌电视机，这种牌子很不出名，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它。桌子两边是一对布艺沙发，看上去干净整洁。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床，上面铺着白色床单，枕头边放着一床线毯和一条女式内裤，床头有一张白色矮柜，上面放着一些物品。一扇玻璃隔断，把屋子分成前后两部分，最里面是洗澡的地方。

来不平回头看着女子，忐忑不安地问：
“这里不是诊所？”
他的脸已红到耳根，心咚咚乱跳。
“怎么不是诊所？这里是国家批准的正规诊所。”
女子指着沙发,又说：
“先生，你坐下说话。”
来不平顿了一下，他想出去，但屁股却坐在了沙发上。
“先生是被这屋子里的摆设吓着了？”
“是。这看上去不像看病的地方，倒像按摩房。”
“先生去过按摩房？”
“去过。是人家请客。”
“我们这里不是按摩房，是诊所，是目前国内最新式的诊所。”
“新式诊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种诊所追求的是为病人提供最温馨的服务，让病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你们真看病？”
“当然看病啦。不然为啥叫诊所？诊所就是看病的地方啊？”
“你是专家？”
“不像吗？”
“看不出来。又像又不像。”
“我在这里行医了好几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病人，我为你看病。”
“怎么看？”
来不平望着面前这个面容娇好，性感风骚的女子，一张脸红得发亮，呼吸也有些困难，甚至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他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思维能力。
“你主要是什么问题？说说。”
“我，我……”
来不平吞吞吐吐，半天也不好意思开口。
“说吧，我是你的医生，怕什么？”
“我早泄，有时还阳痿。”
“多久了？”
“一两年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有一两年没有过正常的性生活了？”
“没有。很痛苦。”
“这证明你做男人做得很失败。”
“是。我也这样认为。”
“不过，你今天来我们这里来对了，我要让你重拾男人的雄风，拥有一个金刚不倒之身。”
“你真能做到？”
“当然。把裤子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