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巴山大峡谷

他们之中有些人去欧洲是想换一换空气;有些人是想改善一下心智;有些人是因为厌倦了赚钱;还有些人是因为厌倦了赚不到钱;另外有些人去欧洲,是想在它化为废墟之前再看它几眼;还有一些人则纯粹是为了度假,因为他们想真正开开心心地过几个星期。
——题记一【加拿大】斯蒂芬·李柯克
我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我就像一条小溪,因为浅薄而显得清澈。
——题记二 【法国】伏尔泰
我有意搭间树屋,结果却盖出了一座木制的摩天大厦。
——题记三 【美国】梅勒

“要想描述位于四川省宣汉县境内的巴山大峡谷,得先从前河说起。前河发源于重庆市城口县大巴山南麓的光头山。大巴山是嘉陵江与汉江的分水岭,源于一山的流水,向西汇入嘉陵江,向东投奔汉江,看似分道扬镳,却又殊途同归,最后相聚在千里之外的武汉长江之中。前河里的水经过千百年的流淌,犹如一把巨斧将南大巴山从中间劈开,形成一条长达百里的深邃峡谷,即巴山大峡谷。峡谷内暴露出一亿多年前地壳运动留下的各种褶皱,被地质专家誉为“天然褶皱博物馆”,远远望去绵延起伏,犹如一幅幅壮美而秀丽的画卷。前河穿过巴山大峡谷后,流经樊哙、土黄、南坝、三河四镇,最后在东乡镇与发源于万源市皮窝乡大横山白龙洞的后河交汇。一九八七年,宣汉人民节衣缩食,艰苦创业,在此兴建起四川最大的地方水电站——江口电站,不仅为全县人民解决了用电问题,而且在灌溉、防洪、航运、水产、旅游等方面也发挥了积极作用。电站大坝在拦截前河、后河之水后,汇聚成浩浩荡荡的江口湖,湖水带着巨大的力量从大坝处奔腾而下,轰鸣着汇入蒲江,然后从县城的南边向达州方向流去。而这里距离巴山大峡谷是一百一十公里。”

*                           *                            *

去海拔2200米高的巴山大峡谷,必须经过好几处山势险要的路段。
通往巴山大峡谷的公路已修了五六年,硬化过的路面已有许多地方出现了破损,形成一个又一个大小不同的坑,尽管已经修补过,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凸凹不平。由于沿路的山崖土质松软,经常因为下雨而坍塌。现在恰逢夏季,前段时间刚下过一阵暴雨,一路上出现多处坍塌的地方。在这条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司机们都格外小心,不时把车停下来勘测路况。尽管如此,最终还是因为公路的急转弯太多,在一个险要的路口,一辆黑色桑塔娜差点撞在山崖边的护栏上。
司机小心翼翼把车开到公路中间,然后,摇下车窗,探出头,当看见下面的深谷少说也有二十米高,心里禁不住倒抽一口寒气。他定了定神,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箭一般向前飞去。这时,坐在后排的来不平被一阵强大的冲击力震醒了,他挪了挪歪着的身子,尽量让自己坐端正。他低下头,朝车窗外望了一眼,然后摘下眼镜,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师傅,到哪里了?”
“渡口。”
司机斜眼遛遛来不平,显出一种紧张而惊慌的眼神,他还在为刚才遇到的险情而后怕。
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右边的树林里窜出来,“嗖”地一声跑过公路,立即消失在左边的树林里。司机赶紧刹车,急着对来不平说:
“野兔。看见没有?一只野兔,白色的,像一道闪电,跑进了这边的林子里。”
“野兔?在哪儿?”
来不平一阵惊喜,赶紧戴上眼镜,再一次向车窗外望去。他歪着头,瞪大眼睛,目光在那片树林里逡巡,许久才说:
“没有啊,哪儿有野兔?”
“有,肯定有!刚才我看见了,一道白光,在公路中间一晃就不见了。”司机指着左手边的树林,仍然坚持他的看法,“绝对是一只野兔,又肥又大,在这边的林子里。”
“得了吧。要么是你无知,对兔子缺乏基本了解;要么是你弄错了,没看清楚。野兔都是土黄色的,没有白色的。如果是白色,就不会是野兔,只能是家兔了。也就是说,你刚才看见的根本就不是你认为的兔子。”
“不是兔子是啥?”
“我怎么知道?也许什么都不是,是你看花了眼。一道虚无的白光。”
“绝不可能。我还没老到那个份上,把虚的看成了实的。我敢打赌我刚才看见的是一只兔子,百分之百的兔子。”
来不平又一次歪着头朝左手边的林子看去,他比刚才看得还要专心,在每一根树木的后面,在每一处草丛的中间,他都细心地看着,希望在那些地方发现那只所谓兔子的踪迹。
“别看了,早遛了。”司机提醒着来不平,然后对他说,“没想到你对兔子还蛮有研究的,你一个城里人,怎么想到去研究兔子这种小动物呢?难道你是研究动物的专家?”
“我可不是什么专家。虽然样子有点像专家,我真不是。再说,我对兔子也谈不上什么研究。只因为我属兔,才在茶余饭后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如此而已,很肤浅很表皮,让你见笑了。”
说话的时候,来不平的眼睛依然望着那片林子。
“算算我这大老粗也活了几十年,从小在农村长大,说白了,一个地道的农村娃,见过猪狗,见过鸡鸭,也见过兔子,想不到,我对家兔和野兔的认识还不及一个城里人。惭愧呀,这跟白活有啥区别?我看没区别。”司机摇着头,努力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
“得了吧,这世界上分不清家兔和野兔的人也不止你一个,就别这么自责了。再说,这事也够不上自责的份。安心开你的车。对你来说,把车开好比弄清楚家兔和野兔的区别要重要得多。”
“瞧你说的?应该说都重要。别以为司机就没追求,老实告诉你,我兴趣广泛得很,什么唱歌呀、看电影啦,这些都是我的爱好。但我最大的爱好还是读书。这也是我跟其他司机不同的地方,想想还挺让我骄傲的。一句话,我在精神上比他们都有追求,这点是明摆着的。”
“说说都读过什么书?我这人对喜欢读书的人特别有好感,看到他们就觉得亲切,像亲人一样。不瞒你说,我最大的爱好也是读书。”
“我读得最多的还是一些名著,像《知音》、《故事会》这些。其实,我啥书都读,各种知识都想了解一点。我这人对知识就一个字:贪。”
“师傅,我不是打击你,你给我的印象也就一个字:吹。今天这个社会,很多人都有吹牛的毛病,靠吹过日子。没想到你也有这种毛病,一点没看出来。可见遇见一个吹牛的比遇见一个老实人要容易得多。”
“我吹了吗?没有啊。生活中我就是一个老实人,我老婆经常指着我的鼻子说见过老实的,没见过我这么老实的。当初,她就是看我老实巴交才跟我结婚的,结了婚又嫌弃我老实巴交。”
“女人都这样,你也别往心里去。”
“老婆的事我倒没往心里去,往心里去的是你的事。”
“我的事?什么事?”
“你真没看出来我是个老实人?”
“怎么没看出来?看出来了。”
“那为啥说我是一个吹牛的人?”
“老实人中也有吹牛的人啊,你别以为老实人就吹不来牛?当然,你刚才那番话,如果不是吹牛,那就是无知!”
“我无知?”司机笑笑,又说,“我也看出来了,你喜欢给人扣帽子,扣无知的帽子,这说明你瞧不起人。”
“你别急着反驳。我说你吹牛也罢,无知也罢,并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自己露了馅,出了丑。”
“我出了啥丑?”
“你真的认为《知音》和《故事会》是名著?”
“我一直这样认为,很多人都这样认为,这有啥错?这又出了啥丑?”
“看来你对名著的认识跟对野兔的认识一样,是错乱的。”
“那你跟我说说啥是名著?”
“名著是著名的著作,是书,有厚度,有分量,闪耀着思想的光辉,比如四大名著,它们是用来珍藏的。而《知音》《故事会》薄薄几页,只是一本杂志而已,看了就撕了,它们是用来搽屁股的。”
“这话实在,是句大实话。没卫生纸的时候,我还真用《知音》和《故事会》擦过屁股。”
“这种人多了。不仅用《知音》《故事会》来擦屁股,还用《人民日报》《四川日报》来擦屁股。一句话,这些报纸杂志被人读的时候少,用来擦屁股的时候倒是多得多。以前我也擦过,但后来不擦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啥?”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油墨印的,极不卫生,经常擦容易得痔疮。我劝你也不要擦了,卫生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啥我有啥。你说无知,我还真无知;你说痔疮,我还真有痔疮。我感觉你把我整个人都看穿了,火眼金睛啦?”
“长火眼金睛的是猴子,他叫孙悟空。我是人,应该比火眼金睛更厉害。”
“看来你也是一个喜欢吹牛的人。我好像还没听说过比火眼金睛更厉害的。”
“这只能证明你孤陋寡闻。我们人类的心理学肯定要比猴子的火眼金睛厉害。”
“心理学能看十万八千里?”
“猴子的火眼金睛是往外看,也只能看十万八千里;心理学是往内看,专看人的心理,人的心有多深?远不止十万八千里吧。”
“你刚才看我就是用心理学看的?”
“用了那么一点点心理学。”
“这心理学还真是厉害,用一点点就把我看穿了。要是用多一点,不就把我看没了?”
“完全有可能。”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09 14:30:00 +0800 CST  
这时,一缕阳光射过来,正好照着司机的脸,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他赶紧集中注意力,握着方向盘,死死地盯着路,尽量把车开得四平八稳。
“这山里的阳光好亮!遇见这种阳光的人应该是最幸福的人。”来不平把手伸出去,像是要抓住那射过来的阳光一样。
“未必。这种阳光我在很地方都遇到过,也不见幸福,生活还是过得一塌糊涂。”
司机把方向盘一打,车子拐了一个弯,驶进一个山洞里。阳光顿时消失。
“穿隧道了?”来不平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袭来,他感叹道,“这跟生活差不多,阳光和凉意的距离就一个弯的距离。”
司机接着说:
“生活中的弯多着呢。大弯小弯有的是。”
他沉默片刻,又说:
“快到了。你们打算住哪家旅店?有订吗?”
“没订,到了再说吧。”
来不平看着身边的几位同伴,他们东倒西歪,睡得正香,长着一头卷发活像俄罗斯公民的帅克还呼噜呼噜发出了如雷的鼾声。他嘀咕道:
“一群瞌睡虫。”
“照这种睡法,天垮下来也砸不醒他们。”司机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坐在前排的万紫千红说,“你看,这小姐怀里的小狗也睡着了,它真是漂亮,跟小姐一样漂亮,说不定它和小姐正在做一样的梦呢!”
来不平抬起屁股,遛了一眼小狗。
“你想知道它的名字吗?”
“这小狗还有名字?”
“当然有啦。谁家的小狗都会有个名字,就跟人一样。”
“它叫啥?”
“贪官。”
“这不像狗的名字。乍一听,这脑子还转不过弯来,以为说的是那些贪官。”
“现在有一条狗就叫贪官。它就是狗的名字。”
“狗的名字叫贪官,这种叫法蛮有意思的。估计这名字很快就会流行开来,谁家的狗都会叫贪官。”司机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燃,猛抽一口后又问,“呶,你得告诉我,你们对哪家旅店感兴趣?”
“这个没办法说。我们第一次来,对这里的旅店一无所知,哪有感兴趣的?没有。”
“这倒也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们喜欢啥样的旅店?比如啥档次的。我可以根据你们的想法帮着选一家,直接拉你们过去,免得到了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没个着落。”
“随便什么档次,你看哪里好就拉我们去哪里住吧,我相信你。”
“樊哙山庄,如何?”
“好。就听你的,你说樊哙山庄就樊哙山庄。只要可以睡觉,住哪里都一样,我这人好打发,没什么挑剔的,我相信我这几个朋友也不会挑剔。这事就这样定了。”
黑色桑塔娜又向前驶去,司机嘴里喷出来的烟雾在车里弥漫。来不平阴郁地坐着,眼睛一个劲地盯着游动的乳白色烟雾,他觉得这烟雾的形状活像女人柔软的细腰,很美!
黑色桑塔纳驶进一片竹林,竹林青翠而茂密,细碎的阳光在竹叶之间闪耀着刺眼的亮光。司机把手里的烟屁股从车窗扔出去,又摸出一根烟来,想点上。
“师傅,你能不能不抽?”来不平急忙喊道,“刚才那支烟我没好意思阻止你,怕伤了你的面子,让你抽完。没想到你又要抽第二支,这太过分了。车里这几个人,包括我,都不抽烟,你一个人反复抽,抽了又抽,把里面的空气搞得乌烟瘴气,我们成啥了?我们这叫抽二手烟,据官方讲,二手烟的危害比自己吸烟还大。说实话,我实在不能忍受了。”
司机把烟盯了两眼,然后夹在耳朵上,一脸尴尬地说:
“对不起啊,我给你道歉。”
“没必要道歉。你如果实在想抽,可以把车停下来,去外面抽够,没人说你的。毕竟开车很辛苦,又夜深了,容易犯困。”
“算了。还是抓紧赶路吧。”
“不抽也好,烟这种东西,少抽为妙。”
“你一定是一位教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又一套,套套在理。今天我一直都在观察着你,感觉好面熟。我也说不清楚是不是见过你?”
“宣汉县城就巴掌那么大,见过也是自然的事。再说,你一个开出租车的,阅人无数,见到我的几率至少也有百分之七八十,你说是不是?”
“那是。每天我至少要跟几百号人打交道。某一个上午,也许是一个下雨天,你上了我的车,打了个照面。只是离现在太久了,毕竟人的记忆有限,我记不起来了。先生长得斯斯文文,还带点忧郁,一看就是一个有学问的人,请问先生贵姓?”
“谈不上贵字,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姓来,叫来不平,正如你说的,是一名教师,教书的匠人。”
“先生这姓在我们这里挺稀罕的,不多呀。不怕你笑话,我这井底之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姓来的。是起来的来吧?”
“对呀,起来的来。”
“就是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来,也是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的来,对吧?”
司机心情愉快,情不自禁地跟来不平开起了玩笑。
“自上车以后,一路上你一言不发,板着个脸,只管开自己的车,我们说话也不答腔,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呢。没想到也是一个话匣子,两张嘴皮子说起俏皮话来也还蛮像那么一回事。”
“嘿嘿。”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你说话慢条斯理,却充满自信,而且用词造句都证明你不但有口才,而且好说话,十分健谈,只是你不轻易开口,在等待时机,等待跟你说得来的人。”来不平笑眯眯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总是这样?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要不然就一声不吭。你能告诉我吗?话怎么突然就多了起来?我就喜欢听别人说俏皮话。”
“啧啧!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嘴皮子再会说俏皮话也比不过你们啦,我这种人没啥文化,只会油腔滑调,你们可不一样啊,你们是风趣,是幽默,就连黄段子也被你们说得很有高雅的范儿,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一点没有下流的感觉,说话能说到这个份上,这叫本事啊!……”
来不平看见司机口若悬河,说话的热情越来越高,生怕他分散了注意力,急忙打断他的话,喊道:
“师傅,别只顾说话啊,留点精力看路吧。你说得越起劲,我就越害怕。俗话说祸从口出。你话多了,离车祸也就不远了。”
“来先生,不至于哟!坐我的车,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不会把车往山脚下开的。”
“我敢放这个心吗?这可不是儿戏,等你往山脚下开的时候,我们坐的就不是你的车了,而是阎王爷的车。”
“看得出来,你并不信任我。”
“师傅,你别不高兴,我不是不信任你,在信任你之前,我必须首先信任一句话。”
“啥话?说出来听听。”
“不要和司机说话。这句话你应该很熟吧?好像都成了你们的口号了。我在很多客车上都看见过,像标语似地写在车子上。”
司机突然笑了,他说:
“来先生,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所以,这句话也不是绝对的正确。”
“嗬,师傅还是一个哲学家。”来不平饶有兴趣地说,“你说说,什么时候可以和司机说话?”
“现在。此时此刻就可以和司机说话,也就是可以和我说话。”
来不平没有听懂司机的意思,他又开玩笑道:
“师傅不仅是哲学家,还是玄学家呢?”
“来先生,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说的是一句大实话。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个老实人,说不来那些故弄玄虚的话。谁都知道开夜车辛苦,你们这趟生意,深夜零点我从城里出发,到现在已经五个多小时了,快接近六个小时,这么远的路,而且又是晚上,得高度集中精力,专心看路,这很耗精神的,累得也快,这是明摆着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旺盛的精力,我就不是一般的人了,绝对算得上一个超人。”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09 14:39:08 +0800 CST  
司机遛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几个人,又说:
“你们几个光是闲坐着,什么力也不费,都有困倦的感觉。我的困倦就不用说了,肯定比你们几个厉害,这不,我这两张眼皮子早在打架了。”
“师傅,开不得玩笑哟。你那两张眼皮子千万不能打架,一打架我们几个的命就悬了。”
“你也别那么敏感。我知道我身上的责任。我开这么多年的车,没有出过车祸,就因为我有责任感。”
“这我看出来了,你的长相就是有责任感的长相。”
“真的?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绝对真话。国字脸就是有责任感的脸。”
司机笑了,说道:
“就凭我这张国字脸,你就应该放心。”
“可我现在不敢放心,两张眼皮子都打架了,这国字脸还能起作用?”
“既然我手上捏着你们几个的生命,我知道分寸。再说,我作为一名年年拿奖的优秀司机,自然有办法对付眼皮子打架的事。”
“什么办法?别说大话来哄我。”
“我可不是哄你。你想想看,男人最喜欢啥?”
“每个男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你这样问我,我很难回答。”
“总有一样的。你想想。”
“是抽烟吗?”
“抽烟倒是可以提神。也算是男人喜欢的东西。”
“师傅,听你这话,我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啥?”
“后悔我指责你抽烟。对不起啊,刚才我太感情用事,不该指责你。想抽你就抽吧,我不会再说什么。凭心而论,就目前这种情况,破坏空气跟丢性命相比,简直不足挂齿。”
司机摇摇头,表示对他说的话不太理解。
“还是不抽的好。刚才你说我的那些话说得都对,老这样抽对身体伤害很大。如果为了乘客的安全把自己抽成了一个病人,甚至抽死了,这种事谁也不愿意看见。是不是?”
“能有这样的认识,证明你真正读过一些书。”
“别说读书的事。你再想想,男人最喜欢啥?特别是男司机,最喜欢啥?”
“好色。对吧?”
“这下对了。男人就这副德行,特别是男司机。”
“好色能解决眼皮子打架的事吗?这个我闹不懂。”
“这很好懂啊。刚才我说了,和司机说话对提神有非常好的作用。”
“这跟好色有关吗?我还是不懂。”
司机冲着来不平笑起来,他说:
“你故意的,你肯定懂。”
“真不懂。”
“你跟我说一些黄段子啊,我喜欢听,这不是好色是啥?听黄段子跟看色情片一样,提神!”
“你磨磨唧唧半天,原来是想听黄段子啊。”来不平恍然大悟,他敞开喉咙大声说道,“好,我给你讲几个黄得不能再黄的黄段子让你听。”
“你别笑话我,我这人趣味低下,就喜欢听黄段子,越黄越好,越黄越提神。我听说当教师的最喜欢说黄段子了,而且说起黄段子来比谁都下流。刚才你们几个说的那些黄段子证实了这种说法,也让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知识越多越下流。”
“这个结论也许正确,但我得告诉你,你看走眼了,他们几个不是教师。”来不平纠正了司机的说法,“坐在你旁边的这位小姐叫万紫千红。”
“万紫千红?好名字!四个字,成语,够潮的。据我所知,现在用成语取名字是潮流,名字取四个字更是时尚。”
“你不光看人看走眼,看问题也看走了眼。我没有别的建议,只是建议你开车看路不要看走眼就好了。”
“难道我又说错了吗?万紫千红不是成语?不是四个字?”
“这次你说得没错,万紫千红是成语,也是四个字。只是你在类推上出了问题,就像不一定每个教师都会说黄段子一样。每一个叫万紫千红的人并不都是为了追潮流赶时尚。”
“来先生,我说过我是一个大老粗,没啥文化。我承认我看问题会看走眼,那你说说她为啥叫万紫千红?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其实,她的名字并不来自于成语,而是来自于她的父母。”
“父母?这倒是一件趣事,快说说,究竟咋回事?”
“因为她父亲叫万子,母亲叫千红,所以,她就叫万紫千红。事情就这么简单,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这种事打死我也不会想到。也太巧了吧,她父亲和她母亲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喂,你说她不是教师?那她做啥?”
“她是县文工团的演员,现在被人养着呢。”
“嗬,傍了大款?”
“呶,就是这位。”来不平指着身边打着呼噜的男子说,“他的名字叫帅克,原来是县委秘书科的秘书。”
“哟,当官的呀。”司机禁不住去遛了帅克一眼。
“师傅,你又弄错了,秘书不是官,秘书长才是官。”
“那秘书是啥?”
“说得好听一点,秘书是笔杆子,写材料的;说得不好听的话,秘书就是跟屁虫,专门跟领导端杯子提包包。”
“听你这话,好像你对秘书没啥好感?你不喜欢他们?”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对这帮子人有一些看法。”
“我对秘书的感觉倒是蛮好的,我有一个同学就是秘书,每天跟在领导身边,神气活现,光鲜得很呢。”
“你要这样说的话,只能证明你对秘书这个行当缺乏了解。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相信你的眼睛,因为你看到的很多东西都只是一种假象,离真实远得很呢。”
“秘书的真实情况是啥样?”
“其实,秘书这种人过得并不轻松,他们内心苦不堪言,甚至比你我还窝囊。”
“窝囊?秘书窝囊啥?”
“领导的出气筒啊。这个你懂的。”
“这个我还真懂。据我同学讲,他当秘书,每天辛辛苦苦写材料,领导稍不满意就训斥他,气大的时候,简直就像骂自己的儿子,要说窝囊也窝囊。可事情还可以反过来想啊,领导骂你,是因为把你当做自己的人,骂得越凶,表示他对你越亲。如果不骂你,那说明领导根本没把你往篮子里拣。”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用在官场上还蛮贴切的。”
“你见识多,再说几个秘书的龙门阵,这种官场秘闻平时我们很少听到,来几个?”
“秘书的龙门阵也算不上什么秘闻。刚才说到秘书写材料的事,我觉得这个可以讲给你听听。”这时,帅克的头倒过来,压在了来不平的肩膀上。来不平挪了挪身子,把帅克的头扶正后又说,“秘书的材料并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抄出来的。我这样给你说吧,现在政府机关的材料全都是一级一级地抄,县上抄市上的,市上抄省上的,省上抄中央的。我的意思是说这些秘书本来都是些出类拔萃的人物,结果却一事无成,下的料都是上等的,做出来的菜却不好吃。”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本来很有才华,结果因为当了秘书就没才华了。”
“这样理解也对。当秘书当久了的人,不仅把真才实学弄丢了,而且品行也学坏了。到最后只会一种本事,那就是毕恭毕敬给领导端杯子提包包。这一点他们一个比一个在行。”
“按你这么说,随便哪个都可以去当秘书了,哪个端不来杯子提不来包包嘛?这根本用不着学。”
“你总是出错。光端得来杯子提得来包包那可不行,当秘书的人还要学会忍受,最好不要有自己的尊严,在当今这个社会,有尊严的人当不了秘书,有能力的人也当不了秘书,当秘书的人要任由人踩,任由人吆喝。骂你不还口,打你不还手”
“你说得也太恐怖了。领导也不是法西斯,又打又骂?”
“你别把领导往好处想。刚才你提到的那个同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09 14:53:15 +0800 CST  
“领导也是人,也有不顺心的时候,骂骂自己的秘书倒也可以理解;至于说到打,我不太相信,如果真有打这回事,谁还愿意去当那个秘书?除非是受虐狂。”
“想当的人多的是。就像你刚才说的,秘书一般都是领导的亲信,他们之所以能忍受领导的百般刁难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折腾,是因为等待他们的是回报啊!”
“啥回报?”
“这你应该懂的。”
“不懂。难道官场也讲回报率?跟做生意一样?”
“当然讲回报率。付出了一定要有收获,这是任何行当都要讲的法则。官场也一样。也就是说当秘书的人只要忍上那么几年,等熬出了头,前途就大了,不管是局长还是书记总会捞到一官半职。中国的官场就是这个样子,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这么说来,这官场也不好混啊,要熬个一官半职哪有那么容易?也许头发熬白了才熬到一个局长,还没开始当又要退休了,这多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总而言之人家有盼头。一般老百姓有什么盼头?天天一样,永远一样。比如你,今天是开出租车的,五十年以后的某一天还是开出租车的,你能盼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秘书受那些苦值得,我们受的苦太不值了。”司机激动地评论起来,“人和人就是不同啊!大家都在熬,可熬得结果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没法。”
“我今天从你这里获得的知识比我挣的几个车钱要有价值得多。家兔与野兔的区别就不说了,痔疮的事也不说了,这会又弄明白了当官的事。我得谢谢你,把这些知识无偿地传授给我,这比听黄段子更让我兴奋。”
“只要兴奋就好。你兴奋了,我们就安全了。”
“你也真是?今天老是担心我开车,我还能开好车吗?你要对我有信心。我兴奋也好,不兴奋也好,这车一定开得很安全,也一定能够把你们安全送到目的地。”
“好,我相信你。”
“别担心车的事,继续说秘书的龙门阵。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刚才说到秘书忍几年就会有出头之日。其实,这种说法也不全对。因为世界上的事总会有一些意外。帅克就遇到了这样意外。他当了几年秘书,屁大个官也没捞到,就发生了一件事,这事呀,把他一生的命运都给改变了。”
“啥事?”
“有一次,他和县委的一位副书记去外地开会。”来不平犹豫了一下,不想说,但最后还是把这事说了出来,“你也知道,现在这些当领导的,谁没玩过女人?领导玩女人不仅不是新鲜事,而且已经成为官场的潜规则。大家都玩,人家玩,你不玩,这叫没有与时俱进的精神。而且,现在玩女人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玩,要玩就明目张胆地玩,公开玩,和别人比起玩,玩技巧,玩数量,玩风流。甚至同事与一个女子,上下级与一个女子同时私通也是普遍现象。这似乎已成为时代的特点,这些人使劲向女人献殷勤,而他们在这方面也空前走运,因为女人也努力地追逐他们。十分遗憾的是,这些淫棍所做的事居然成为优雅的特征,一种时尚。帅克跟的这位副书记也不是什么好料,每次去外地开会,不是去夜总会找小姐,就是在宾馆叫应招女郎。反正一句话,不玩女人这一天的日子就没法过。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也真是太差了,说俗一点,就是摸到了一张倒霉的牌。正当他们玩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几个警察像风一样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哈哈,太有故事性了,听说那个副书记吓得直往床底下钻呢,裤儿也没来得及穿,光屁股一翘起,那东西被警察看得一清二楚。你说他们倒霉不倒霉呀?”
司机说:
“每一个人这辈子都有可能摊上一张倒霉的牌,这不,他们就摊上了。”
“对帅克来说,这还不是让他最倒霉的事,最倒霉的事情是回来以后,那副书记也不知道使了啥法子,屁事没有,被调到另外一个地方还是当他的副书记去了。倒是帅克被组织上给了一个警告处分。你说,这帅克心里能不憋屈吗?”
“肯定憋屈。要是我,我也想不通。”
“对呀。想不通有啥法?中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谁有关系,谁有后台,谁就活得滋润。反之,就只有在痛苦中挣扎。”
“这是啥社会?提起我就想骂人。”
“开出租车的人不要随便生气。生气容易出车祸,而且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说是不是?你骂人就能解决中国的人情问题?”
“我是为帅克鸣不平。其实,我对社会上的事很少关心。没那心情,我自己开出租就够痛苦的了,我也在痛苦中挣扎。”
“不止你,很多人都在痛苦中挣扎,就是你刚才说的大家都在熬。包括我。只是有些人挣扎了一辈子还在挣扎。而帅克在挣扎一段时间后,作出了一个改写他命运的决定。”
“啥决定?”
“辞职下海。从那以后,他也成了一个对社会充满怨恨的人。当然,中国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你也是。这些人构成了一个群体,没有革命不说,只要一旦发生革命,他们绝对是冲在前头的人。我扯远了,从那以后,帅克丧失了一切理想和道德,成了一个玩女人的能手,而且以玩女人为乐。据他自己说,到目前为止他玩过的女人已经超过了这个数。”
来不平伸出五根手指头向着司机摇了摇。
“这么多呀?有的人一辈子看也没看到过五十个女人。”司机瞟了一眼来不平的手指头,感觉就像被那些手指头戳了一下,整个身子下意识地向后一仰,等重新坐端正后,便大声感叹道,“这才叫活出了人味啊,年纪轻轻就秒杀这么多的女人。跟他比,我算什么呀?屁都不算。真是羞愧难当啊,这世界上的女人都被有钱人霸占完了,我们活着还有啥意思?”
“你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有钱人都被女人霸占完了。”来不平安慰司机说,“你也不要想不通,现在这个社会,有钱就是大哥,你说哪一个女人不喜欢钱?不喜欢有钱的男人?再说,爱钱也是女人的天性。”
“现在的女人贱啦!”司机大发感慨,“现在的女人估计是有人类以来最贱的女人了。”
“你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来不平拍了一下司机的肩膀,然后,指着万紫千红说,“师傅,我得提醒你一句,说话声音小一点,别让你身边这位听见了,她最讨厌看不起女人的男人。”
司机扭头看着万紫千红,没有说话,只是连连摇头。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09 14:58:37 +0800 CST  
“我认为不是女人贱,而是我们的时代贱,是时代逼着这些女人一个个往钱眼里钻。女人们在残酷的生活中发现了一个真理,我想可以用真理这个词,这个真理就是:没钱的人才贱呢。”
“这都算真理的话,那世界上的真理才是真正的贱呢。”
“可女人这样认为啊。好了,别老说女人。我跟你说说这一位。”来不平又指着他左手边的男子,介绍说,“这位是宣汉县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我们县的骨科大师,他叫陶仁,大名鼎鼎的陶医生。”
“他的名气可不小,我经常听人提起他,说他接骨头最厉害。”
“关于他我可以这样给你介绍,他是一个既文明又粗俗,既善良又邪恶的人。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背后说他坏话,当着他的面我也这样说。他是一个有分量的小人物,他感情很丰富,同时内心也很荒凉;一句话,他就是一个多面体。”
“多面体?这词文绉绉的,啥意思?”
“就是说他有多重性格。跟他接触,你会发现,他像几个人,不止他一个人那么简单。”
“听起来好玄?原来你也是玄学家。”
“啊,是吗?你抓辫子抓得真快。现在别说我,还是说他。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开玩笑,会讲些猥亵的风流韵事,甚至说些下流的黄段子。”
“我听说医生没几个正经的。在医院看女病人的下面看多了,就一个字:骚。”
“你老毛病又犯了,任何事情都不能以偏概全。就像你不能说所有的老师都喜欢说黄段子一样,你也不能说所有的医生都骚。医生看女病人的下面,那是工作,你就别羡慕了。你要是看多了,你就是流氓。”
“我想看,也没那机会。早知道医生有这么好的福利,我当初该好好读书,考个医学院啥的。”
“你就这点理想?”
“这点理想我都无法实现。所以,只好来开出租车了。”
“开出租车也能看很多美女啊?你和医生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差远了。医生看的是下面最隐私的地方,我们看的是上面那张脸。脸谁都可以看,有啥意思。”
“你这人太贪了,欲壑难填。早晚会出事。”
“你也别这么早下结论,我可不是会出事的人。我这种人也只是嘴上说说,打打精神牙祭而已。真要有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要我看我也不敢看。人家的婆娘看不得,看了走不脱的。”
“你能这样想,很让我意外。只可惜,很多男人想不到这一点。结果弄出一堆麻烦,甚至是人命出来。要知道,陶医生他们看别个的婆娘是政府授了权的,允许看。说到陶医生,我还没介绍完呢。”
“继续介绍。我们把话扯远了。”
“应该说他的拿手好戏就是说黄段子,而且全是他的原创。”
“这个感觉出来了。在这方面他是高手。”
“但最拿手的还是他的医术,说他妙手回春一点都不夸张。其实,他也没别的医术,就是你刚才说的接骨头这点本事,他就凭这点本事成了省内的名人,县里的红人,老百姓把他吹得神乎其神,县委书记、县长也很器重他,逢人便说他的接骨技术是如何如何的好,好到四川第一,中国第二,那意思好像要把他打造成宣汉的形象代言人。可他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我知道,他心上放的是她。”司机回头指着坐在陶仁身边的女人说。
“你怎么知道?”
“我看出来了。来先生,这次我没有看走眼吧?”
“没错,这次算你看对了。”来不平诡秘地一笑,“正如你说的,他心上放的就是她。她的名字叫伊甸园,是宣汉县第二人民医院的护士。对于她,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她是一个相当传统的女人,但也出来找了情人。这就是生活!”
“经你这么一介绍,一切都清楚了。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人,你呢?你不需要生活吗?”
前面一辆东风牌货车突然朝他们飞驰而来,司机抓住方向盘手忙脚乱往旁边一打,黑色桑塔娜和东风牌货车擦肩而过,发出一阵嗖嗖的响声,来不平吓得缩成一团,一股凉气直冲他的脊梁骨。
“操你娘的!”司机摇下车窗玻璃,把头伸出去,对着已经消失了的东风牌货车怒气冲冲地骂道。
“好吓人,差点撞上了!”来不平胆战心惊地说。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司机狠狠地一踩油门,黑色桑塔娜又继续向前飞驰而去。

*                                   *                                 *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09 15:06:05 +0800 CST  
“姐,这山上的景色好美啊,说它如诗如画一点也不过分。”
万紫千红一边整理着她的旅行包一边感叹。她连续说了两遍这样的话,说第一遍的时候,伊甸园在卫生间里屙尿,没有听见,说第二遍的时候,伊甸园刚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听见了,于是,也由衷地感叹道:
“这山上的景色不光是如诗如画那么简单。你看那些山体上的褶皱,像书页,感觉里面隐藏着地下的许多秘密,一看就给人一种神秘、诡谲甚至神圣的感觉。红妹,你难道没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能诉说一部地质构造史,每一株树根都能蔓延成一片森林?我觉得,这里是一块充满神奇和无尽遐想的土地啊!”
“姐,你很讨厌呢,你总是比我深刻,让我都不敢在你面前说话了。告诉你,别欺人太甚了!”万紫千红瞪了伊甸园一眼,开玩笑说,“我看你当护士也太屈才了吧,你应该去当哲学家,至少应该像来不平那样去当个教师,给学生们传道授业。”
“红妹,你可别抬举我,也千万别羡慕嫉妒恨了,我当不了教师,更当不了什么哲学家,我跟你一样,只是一个女人,我也只想做一个女人。”
伊甸园走到万紫千红身边,伸出一只手说:
“你翻够了没有?把包递给我。”
“找什么?我帮你找。”万紫千红回过头望着伊甸园问。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找,我找我化妆的那套东西。”伊甸园不耐烦地说,“看你整理包的样子我心里就急,慢吞吞的,跟我儿子差不多。”
“你老是这个毛病:性急。给。”万紫千红把旅行包递给伊甸园后又说,“姐呀,光做一个女人还不行,要做就做一个偷男人的女人,就像你现在这样,那才叫做女人呢。”
伊甸园一边把手伸进旅行包中翻找装化妆品的盒子,一边不无讥讽地说:
“红妹,你就别说我了,在你面前,我什么都不算,离做女人差远了。你才是把女人做到了极致,跟别人比起玩男人,到现在都玩十多个了,姐赶你的小指头都赶不到的,心里正惭愧着呢。你就别再来刺激姐了。再说,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的唆使,你难道忘了吗?”
“姐,我算听出来了,你是在怪我啊?是这样吗?”
“我没说怪你呀。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那你用唆使这个词?这可不是一个好词,听起来好像我在害你一样。”
“妹子,是害我还是好我,我也说不清楚,这需要时间来证明。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次跟陶仁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对了,在我快乐的时候,我脑子里老是冒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地纠缠着我。”
“什么问题?说出来听听。”
“说出来别笑话我,你得先保证。”
“既然你这样说,就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什么问题。”
“你会这么聪明?还没说就知道了?”
“就凭你要我作保证,要我不笑话你,我就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问题。这不需要聪明,只要不是傻瓜都会知道。”
“我就不信你真知道?你说是什么问题?”
“你的问题是陶仁弄你的感觉跟你老公弄你的感觉为什么不一样呢?没错吧?你说是不是?肯定是。”
“肯定个屁。讨厌死了,就知道乱说。”
“那是什么问题?莫非你在想陶仁的鸡巴和你老公的鸡巴在长短粗细上为什么会不一样呢?这种问题就别费心思去想了,每个男人都不一样。男人世界的精彩就在于他们有的长,有的短,有的粗,有的细。”
“别像个疯子一样胡言乱语,正经点。我才不会去想这种下流问题呢。”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是什么问题?”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09 16:20:22 +0800 CST  
“我想的问题比你想的问题要有意义得多。我想作为一个女人这辈子如果不出去找情人的话,会不会活得太冤枉了?等于白活了,这样活一辈子是不是划不来?”
“当然划不来啊。这个道理能被你园姐悟出来,可是一件大事啊,这不仅是中国妇女界的大事,也是中国的一件大事。”
“叫你不笑话我,怎么又笑话了?”
“我发誓,我不是笑话你,我说的是真的,中国女人要是都像你,中国社会起码早进步两百年。”
“没那么夸张,顶多一百年。你这话听起来好温暖,就跟这山上的阳光一样,温暖到我心里去了。”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伊甸园的床上,她把手伸过去,在床上煞有介事地摸着,试图去感受阳光丝绸般的温暖。
“这阳光好亮好干净啊!看来我们选择到这里度周末算是选对了,这可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啊。”
“我看像巴山大峡谷这样的人间乐园在全国恐怕也没几个了,你说呢?姐。”
万紫千红走到窗户前,让阳光照着自己,她把脸仰起来,向着阳光,感叹道:
“多么温暖啊,像爱人的手轻轻拂过。”
伊甸园笑着说;
“像爱人的手轻轻拂过。这话说得好,像诗一样,让人感动。在我看来,这山上的阳光不仅像爱人的手,也像催情剂,把人一照,不想谈恋爱的都想谈了。”
“可现在很多人没地方谈恋爱了。”万紫千红埋着头一边观察着她的手指甲,好像那指甲有什么问题一样,一边发表着感慨,“这种情况一久,很多人就再也谈不来恋爱了。”
“一直以为红妹只是长得漂亮,不会想问题。听了你刚才的话,我觉得我看错了人。”伊甸园突然好奇地问,“你指甲怎么啦?断了吗?”
“没有。我在看我涂在指甲上的油。”万紫千红抬起头,望着伊甸园说,“你没看错人。我除了长得漂亮,确实没什么。”
“你也别谦虚。刚才说那些话,证明你也在想一些问题。”
“我只想爱的问题,不会想其他问题,也想不来其他问题。”
“反正我觉得你不是绣花枕头。你比其他那些漂亮女人强多了。”
“我不需要你粉我。我就是一只绣花枕头。最起码,在你面前,我是绣花枕头。”
“你别跟姐较劲,我是真心认为你又漂亮又有思想。刚才你说得非常好,在中国,适合现代人谈情说爱的地方确实越来越少了,很多人都是关在钢筋水泥的屋子里用翻来覆去的做爱方式来交流感情,其实,真正的感情不是靠做爱做出来的,而是要谈才谈得出来,只可惜今天已经没有多少地方供大家谈情说爱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才叫思想,我刚才仅仅是发感概而已。”
“你莫小看发感概,有时发感概也是思想。”
“一句话,我不喜欢思想,思想很累。我只喜欢玩,轻轻松松地玩。这次我们的运气不错,找到了这样一个好玩的地方,遇到了这样一片灿烂的阳光,我们都得加油啊,好好在这里经历一次谈情说爱的美妙旅程。”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09 19:47:49 +0800 CST  
“我们都得尽兴,把爱情进行到底!你说,我们是不是两个神经病?一大清早在这里又是情又是爱,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两个女流氓呢。”
“我们就是神经病!我们就是女流氓!怎么样?”
毛绒绒的贪官像一堆雪,静静地躺在万紫千红的脚边。万紫千红穿着拖鞋,时不时用脚去碰碰它,逗着它玩。贪官摇着尾巴,显得很兴奋,总是跳起来,用嘴去舔她的脚趾,伊甸园看见后,觉得有趣,便问:
“红妹,贪官这么高贵的狗还舔你的脚丫子啊,它是不是饿了?”
“我儿子老爱舔我,每次都舔得痒痒的。姐,陶仁哥舔你吗?”
“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愚蠢,你想想,帅克舔你吗?男人都一样,至少风流男人都一样,他们知道如何让女人快乐。”
“我的好姐姐,那你说说,陶仁哥舔你什么地方最快乐?”
“讨厌,这个是可以说的吗?那你说说,男人舔你什么地方最快乐?”
“奇了怪了,这个怎么就不可以说呢?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都规定了公民有言论自由。我看这个可以说。”
“那你告诉姐,帅克舔你什么地方最快乐?”
“算了,不告诉你。”
“你真坏!把姐的胃口吊起来又不说了,就喜欢折腾人。”
伊甸园用手指头点了一下万紫千红的额头,然后,走到镜子前,开始化妆,化完后,又说:
“刚才听宾馆的服务员说,这里好玩好看的地方多得很,光景点就有十多个。去桃花溪可以漂流,去南天门可以登高望远,红妹,你说怎么个游法?最好不要来来往往走冤枉路,我最讨厌的就是把时间浪费在走路上。”
“要我说,随便游。”万紫千红回答道,“我们也不是旅行社,还要一本正经地规定一个路线,按路线去旅游?别那么死板。先不管走不走冤枉路,只管哪里是我们最想去的地方?最想去的地方肯定先去。”
“那倒是。你说你最想去哪里?”
“我最想去漂流,我喜欢那清幽幽的水,到这里来就应该先去享受那水,那可是大自然的精华呀!”
她把衣服往衣柜里挂,挂的时候,发现窗外的树枝上有一只正在鸣叫的黄鹂鸟,便跟它招招手说:
“喂,小鸟,早上好!”
小鸟似乎听见了她的问候,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她赶紧从她的挂包里摸出手机,打开录音键,录下了一段鸟的鸣叫声。
“多么清脆的声音啊,我要把它设置成手机的开机音乐,天天听。”她一边设置一边说。
伊甸园马上提醒她:
“这么好的声音,你不应该吃独食,拿回去大家分享,最好发在朋友圈里,让喜欢的人自己下载。”
“想从我这里白拿,我才不干呢。”
“那就卖,一百块钱五秒,如何?”
“太便宜了。最起码五百块一秒。”
“我看干脆拍卖,一万起价。”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
伊甸园笑够之后,对着镜子把两片红艳艳的嘴唇快速地抿了两下,目的是让抹在嘴唇上的口红分布得均匀些。她把头向后仰了仰,仔细审视着化妆的效果,她觉得满意后,便对万紫千红说:
“我看还是去听听陶仁他们的意见,看他们怎么说。你收拾好了没有?好了就走。”
“你性子总是那么急,时间还早呢。”万紫千红拿着毛巾走进卫生间,她在里面一边洗漱一边说,“估计这阵子陶仁他们也在忙着洗脸刷牙,他们都是几个慢性子,去他们那里等还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
伊甸园摇着头,催促道:
“你快点,别磨蹭得太久了。再慢性子的男人也比女人洗漱得快,总不能让他们等着我们吧?”
“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就让他们等着。”
“你呀,什么时候都想玩男人一把,何必呢?能让人家不等最好。”
伊甸园走到阳台上,眼望着四周的景色,她觉得这里的早晨美极了,太阳照耀着树顶,这些树木连成一片,丰茂而葱绿。一株极大的白桦,那粗壮的白色树干,在这万绿丛中挺拔而出,犹如修长美丽的大理石柱一般,十分抢眼。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青青苍苍中,乳白色的云纱在山腰飘浮,像仙娥轻盈起舞,各种鸟雀迎着晨曦争鸣,有的成群结队地向曙光冲去,万翼凌空,红的翅膀,金的翅膀,白的翅膀,在天空中构成了一幅斑斓多姿的图画。
“七点了。”
伊甸园埋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深吸一口气,芬芳的气息使她心醉神迷,她发自内心地感叹起来:
“啊!好美呀,这暴雨过后的大森林,到处都充满了无限的生机。我记得有一个名人说过一句话,他说旅行者所必须的行具有两样,一是胸中的一幅别才,一是眉下的一幅别眼。也就是说要有易觉的心和能见的眼。倘若没有这两种能力,即使到山里来,也是白费时间和金钱。”
她歪着头朝卫生间的门大声问道:
“红妹,你准备好了吗?”
万紫千红听见伊甸园问她,赶紧把嘴漱干净,扭着脖子,冲着卫生间的门回答:
“得了,我的姐啊,我看你是成心奚落我,我哪里来的这两样东西。我这种人只有胸前的一对奶子,眉下的一对凤眼。惭愧得很啦!”
“红妹,我可没有奚落你的意思啊。再说,这世界上谁敢奚落你?这人还没生呢。”
“已经生了,就是你。你跟我说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做什么?这完全就是对我的奚落,明目张胆的奚落。”
“我没有。我是想恭维你。”
“以后别对我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我讨厌那一套,我是个简单的人,到山里来跟自己喜欢的男人一起玩,没想过是不是白费了时间与金钱。再说,我可以挥霍的也只有时间和金钱了,白费就白费呗。”
“这就是年轻的资本,说话好骄傲啊。”
“姐,我得告诉你,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时间和金钱都是用来白费的,不可能每一分钟每一分钱都用得有意义。你不觉得吗?”
“道理倒是如此。可还是希望每一分钟每一分钱都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绝不可能。人一辈子要浪费很多时间和金钱。生活就是这样,谁也做不到丝丝入扣。”
“看来我真的没说错,你不仅漂亮还有思想。从今天开始,姐对你刮目相看。”
“你今天老捧我,什么意思呀?是捧杀我吗?”
“是真心捧。我现在才发现,跟你交往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一句话,你就是那种越交往越受欢迎的人。就像这大自然,越来越受到我们的欢迎。你听,大自然在对我们说:欢迎你们来到巴山大峡谷!”
万紫千红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笑着说:
“姐,我看你不仅漂亮还有思想,而且很会抒情。告诉我,大自然都欢迎我们了,你准备跟大自然说些什么心里话?”
“姐不怕你笑话,我要跟它大声说一句:我爱它!”
伊甸园闭上眼睛深情地说,样子就像演员在台上说台词。
“嗬,好家伙,把大自然当情人啦?”万紫千红打趣道,“你也不怕陶仁嫉妒你,他要知道了你这副色迷迷的样子,跟大自然说这种酸溜溜的情话,他会生你的气,冷落你,不跟你做爱,把你痒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看你怎么办?你不可能去跟大自然做爱吧,大自然也没长鸡鸡啊……”
伊甸园听不下去了,她急忙打断万紫千红的话说:
“那我去找帅克。”
“可以啊,我们交换使用,你用帅克,我用陶仁,”万紫千红笑着说,“完了,我们姐妹再来交流心得,你觉得如何?”
“你做梦吧,我虽然干了出轨的勾当,可我还不至于去做那些淫乱的事情。”伊甸园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妹子,你知道姐是有底线的。前次,你鼓动我去参加那个换妻活动,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就别老来诱惑我,万一哪一天我意志力不强,扛不住你的诱惑,真同意换了,怎么办?”突然,她又把嘴凑到万紫千红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有时还真想换一换呢,姐也是有想法的女人,也想丰富一下我的人生,也想多积累一些性经验。”说完,她又伸直腰,一本正经地说,“我警告你,红妹,别来诱惑我啊。”
万紫千红笑出了声,她觉得有趣,对伊甸园说道:
“姐呀,你就别折磨自己了,做那种事追求的就一个快乐,像你这样纠结,即便做了也没什么快乐可言,留给你的只会是痛苦,是后悔。算了吧,别把话扯远了。你还是老老实实享用你的陶仁。你放心,我不会打他的主意。姐的东西永远都是姐的东西,我不会去偷的,我偷来不平也不会去偷姐的陶仁哥。只是我得提醒你,你不要再说你爱大自然之类的话,我感觉陶仁哥是个醋瓶子,打翻了不得了,你可要当心一点啊。”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0 11:48:04 +0800 CST  
“你说了这么多,证明你根本不了解你陶仁哥,他比我更爱大自然呢,可以说,已经爱上了瘾。他说过只有大自然才容许和包容我们的爱,当然,也只有大自然才容许和包容你和帅克的爱。”
“这话听起来倒蛮舒服的。大自然确实是好人。它不搬弄是非,从不说人的坏话。”
万紫千红对着镜子开始化妆。伊甸园看着她,附和道:
“是啊,大自然不搬弄是非,大自然也不说人的坏话。大自然是我们的母亲!她爱她的孩子们!”
“我们都是大自然的孩子。”
“大自然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儿,睡着了都会笑醒的。”
“你确定大自然喜欢我?不会骗我吧?”
“骗你是小狗。我知道大自然喜欢什么样的人。”
“可我觉得我们这些人并不是大自然的好孩子。我们离开大自然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迷失在城里喧嚣的嘈杂声中还浑然不觉,一天到晚闹腾个不停,所谓的好人都被城里污浊的空气污染成了坏人,好人没有了,走在大街上的全都是些流氓。”
“那是因为人忘了大自然的存在,才会一天到晚胡作非为。”
“说句实在话,我很想做大自然的好孩子,可做不了。因为流氓太多,我感觉今天这个时代是一个产生流氓的时代!”
“应该说,每个时代都有流氓,但今天的流氓跟过去的流氓相比,他们吃香了,他们过得比谁都滋润。”伊甸园从阳台上走回来,因为阳光的照射,她的脸泛着亮光。“今天这个时代已经不歧视流氓了,没有人因为自己是流氓而感到羞愧,相反还扬眉吐气,耀武扬威,以做流氓为荣。更叫人担心的是,没人去想如何改变这种现实,反而把这种现实的可怕和丑恶看得十分轻松,人人都觉得与己无关。这才是我们做不了好孩子的原因。”
万紫千红化完妆,看着伊甸园说:
“少去担心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这些事关心多了,影响心情。在今天这样的社会里,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只有一个办法:两耳不闻窗外事。走,找帅克他们去。”
她弯腰轻轻摸了摸贪官的脑袋,算是跟它打招呼。贪官站起来,尾巴摇个不停。
她们从屋里走出来。刚走几步,伊甸园又返身回去,把房间的门重新关了一遍。万紫千红好奇地看着她,等她走回来后,问道:
“你有强迫症?”
“有一点点,不是很严重。”伊甸园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染上了这毛病,改不了啦。在家的时候,每次出门都是这样,不回去检查一下门,就不放心,知道这是多此一举,还得要去,没办法。”
“我也有强迫症,但不是关门。”万紫千红伸开自己的手指头,盯着它们说,“我是洗手,我会反复洗手,手洗破了还要洗,把简单的事搞复杂了。这强迫症就跟相思病一样,不自觉地去做一件事。”
这时,一直跟在万紫千红身后的贪官突然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伊甸园发现后赶紧追过去,一边喊道:
“贪官!你站住,快站住。”
万紫千红抬头望去,看见走廊尽头走过来几个人,他们中的一个女人也抱着一条小狗。
“儿子!你回来。”她也喊道,同时跟着追了过去。
那边的小狗突然兴奋起来,汪汪汪地叫着,在女人的怀里拼命挣扎。它要跳下来,而女人死活不放手。旁边的一个男人看不惯了,他瞪着女人大声喊道:
“放了它。”
那女人赶紧把小狗放在地上。小狗便像箭一样朝贪官冲过来。
伊甸园看见对方把小狗放过来,愣住了,她感到困惑,急忙回头看着万紫千红。
“他们什么意思?想让狗打架吗?”她问。
万紫千红停下来,站在那里傻呼呼地望着那条飞奔而来的小狗。
那边的人也站住了。两条小狗在楼道口相遇,它们先是朝着对方汪汪大叫,相互打着招呼。然后开始追逐,翕动着鼻子在对方的身上嗅来嗅去,嗅了一会儿后,贪官前脚往上一抬,跳起来骑在对方小狗的身上。
“女王,你回来,快回来!”那边的女人急切地喊道。
“你叫春啦,叫,叫,叫。”那边的男人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你眼睛瞎了啊。没看见吗?我们的女王正享受着呢?”
“享受个屁,我们女王被那狗欺负了,那叫强奸。”女人心急如焚,瞪着那男人说,“你太狠心了,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女王被人家强奸。”
“你住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以为做这种事总是女人吃亏。狗也一样,那不是强奸,是享受,是快乐。人需要做这种事,狗也需要,你好好看看吧,以后请多为女王想想,别只顾了你自己。”
“这贪官也太下流了,活生生就是一条色狗,你看它插得好猛,一看就是个老手。”伊甸园走到万紫千红身边,笑着说,“你这狗跟你一样骚。”
“尽乱说。你弄没弄错?它是公狗,不是母狗。”万紫千红愉快地说,“你这个比喻糟糕透了。”
“我可以重新说吗?”
“当然。你要说什么?”
“它跟帅克一样骚。”
“跟谁一样骚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的儿子又一次遇到了行使它性权力的机会。”万紫千红感叹起来,“姐啊,你不知道,现在的宠物狗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我儿子也一样,对方那只小狗估计也是这样的情况,不然,他们是不会放它过来的。”
“也真是。现在的宠物狗实在可怜。”
“你也看见了,刚才贪官和那条小狗奋不顾身的样子,性欲这东西,对人对狗都一样,不发泄难受。”
“没想到狗也会一见钟情。”
“不是一见钟情,是饥不择食。”
“红妹,我有一个想法,你听不听?”
“就你想法多。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0 12:54:50 +0800 CST  
“看在你这么喜欢贪官的份上,我建议你回去写一份报告,要求动物保护组织把贪官的性权利,也就是狗的性权力写进相关的章程里去。你觉得如何?这可是一个可以写进动物史的善举啊,包你名垂千古。”
“这倒是一个好想法,回去你帮我写,我给你五百元稿酬。”
“少来这一套。我可以帮你写有关你的性权力的文章,至于涉及狗的性权力的文章还是你自己写吧,我对动物的感情还没有到你那个份上。”
这时,对方那个男人提高嗓门对他身边的女人喊道:
“晓娟,时间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叫晓娟的女人还在生气,她说:
“既然你喜欢我们女王被人家弄,就让人家多弄一会。按你的逻辑,多弄一会,我们女王就多幸福一会。这样的好事,结束什么呀结束?”
“你难道没看出来,对方的狗是一条性欲旺盛的狗?太强悍了!这家伙把女王当成了发泄的工具,只管自己舒服,根本不管女王的感受。”
“你担心我们女王受不了?心疼女王了?”
“少废话,快去把它们分开。”
叫晓娟的女人不敢再说话,立即朝着小狗跑过去。万紫千红生怕对方吓着贪官,也马上跟了过去。
贪官还骑在女王身上,看见有人过来也不离开。叫晓娟的女人对着它吆喝起来:
“分开,快分开!……听见没有?叫你们分开,搞了这么久,这瘾也过得差不多了,还有啥舍不得的?你们听见没有?马上给我分开!”
吆喝一阵之后,两条小狗没有反应。女人生了气,便冲着她的女王大声喊道:
“女王,快过来,到妈妈这里来……你怎么回事?这么犟?越来越犟了……你是不是要犟出头?再不过来,妈妈就不要你了,你自己去当流浪狗,看人家怎么强奸你?到时你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万紫千红在那女人喊叫的同时,也跟着喊叫起来:
“儿子,过来……听见没有?你不听话,以后妈妈把你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不准你见阳光,不准你接触任何小狗,看你去弄谁?想弄也弄不成,那个时候,你就知道锅儿是铁倒的。……听见没有?妈妈生气了,妈妈真的生气了?”
贪官突然大叫起来,叫了一阵才从女王身上跳下来,然后,摇着尾巴跑到万紫千红身边。与此同时,女王也向着那女人跑去,它对着女人狠狠地叫了两声,再回过头依依不舍地望着贪官,眼睛里充满了温情与期待。
“谢谢!”万紫千红冲着那女人莞尔一笑,“我儿子叫贪官!”
“也谢谢你。”对方女人也付之一笑,“我女儿叫女王!”
“我非常高兴我的儿子和你的女儿能经历这么一次艳遇,这对它们来说十分重要,会大幅度提高它们生活的幸福指数。我相信,若干年以后,它们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也记忆犹新。”
“我想是的。我家女儿回去后也许会怀上你家儿子的孩子呢。不瞒你说,我非常喜欢你的儿子。看得出来,它的血统很高贵。”
“我儿子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调皮得很。不过,你女儿也挺招人喜欢。我也看出来了,它同样是条血统高贵的狗。一句话,它们很般配,算是门当户对了。我倒真希望你女儿怀上我儿子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们就是亲家啊。到时,你就是奶奶,我就是外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互相留一个联系方式,以后好通报消息。”
“好啊。这是个好主意。”
她们各自拿出手机,在自己的手机里输入对方的号码。
“再见。怀了孩子第一时间通知我。”
“没问题。到时我们再聚。”
“今天真是太有意义了。”伊甸园等对方离开之后,走到万紫千红身边,把贪官抱在怀里,抚摸了半天才说,“红妹,你这儿子超级可爱,做了那么久也不射。”
万紫千红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伊甸园问:
“你怎么知道没射?射了。”
“射了?我不相信。”
“不射它们是不会分开的。动物跟人一样,要的就是射那一瞬间的感觉。”
“狗也有高潮?”
“当然。刚才我和那个女人叫它们分开,为什么分不开?原因就在于高潮还没来。来了,自然就分开了。”
“你儿子这功夫了得,能做那么长的时间。让人惊讶的是,你在边上使劲喊它,它也不为所动,依旧继续做,不把高潮做出来誓不罢休。”
“你说这样的话,真是有趣。莫非陶仁没给过你高潮?”
“你也别笑话陶仁,实话告诉你,他有早泄的毛病。帅克有没有这毛病?”
“帅克以前还可以,现在不行了。别说早泄,连硬都是问题。其实,男人都这样。”
“动物就不一样,动物没有早泄这回事。所以,动物比人快乐。”
“在这方面,人没法与动物比。”
“这男人的鸡巴二十几岁最强悍。过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越到后问题越多,不是早泄就是阳痿,一大堆的毛病纠缠在一起,让多少女人失望啊。”
“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去找陶仁哥,要找就去找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你身为护士,应该知道男女的生理规律?像你这把年纪,正是性欲旺盛的时候,陶仁哥满足不了你。”
“你这个挑拨离间的家伙,以后别再出这样的鬼点子。陶仁对你那么好,你还说这样的话,有良心吗?”
“陶仁虽然对我好,但你对我更好。我当然要偏向你,为你说话呀,这点你难道还不明白?”
她们在楼梯口拐弯向上,在楼上的过道里。伊甸园对万紫千红喊道:
“你等一等,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1 15:38:42 +0800 CST  
“这次是谁安排的住宿?是来不平吗?”
“对啊。姐问这个做什么?”
伊甸园愣了一下,又问:
“你不觉得现在这种安排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我没觉得呀!”
“把我和你安排在一个房间,把他们三个大男人安排在一个房间,他来不平究竟是为了省钱,还是成心让我们难堪?”
“难堪?……哦,我懂姐的意思了,你是想和陶仁哥住在一起啊?”万紫千红笑了,“姐是不是看了我儿子做爱,心里开始小鹿乱撞,也想了?”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难道你不想和帅克住在一起吗?你不想有一个单独的房间用作你和帅克的私人空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碍不着你。”
“我无所谓。在城里的时候,我和帅克待在一起都待腻了,分开住倒也蛮有新鲜感的。”
“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和陶仁平时很难待在一起,在城里认得我们的人也多,见个面都是鬼鬼祟祟,生怕被人看见了。这次出来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一起的机会,没想到又把我和陶仁分开安排,这一点也太不人道了,没人性!”伊甸园越说越气,最后她说,“我真怀疑他来不平是不是故意的?”
“我认为不太可能。来老师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万紫千红说,“这次出来我们一致决定让他来管钱,主要原因就是他比较节约,他知道节约开支。也许他认为开两个房间比开三个房间要省钱,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安排会搅了你和陶仁哥的好事。”
“不是我的好事,是我们的好事,你也有一份。”伊甸园拉了万紫千红一把,“走,去找来不平重新安排。你和帅克住一间,我和陶仁住一间,他来不平自己住一间。再节约也不是在这些地方节约。你说是吧?”
“姐说得对。我支持你。”
万紫千红快步跟着伊甸园往楼道深处走去。
“这来不平就知道节约,对情趣一窍不通,他自己不带女人出来,让带了女人的帅克和陶仁也等于白带,真是岂有此理,他把我们全搭进去了。”
“据我观察,来老师是个好人,没你说的那么阴险,他不就是为了节省一点钱吗?”
“鬼知道,我听很多人说过,教师这职业邪门得很,没几个堂堂正正做人的,都是小肚鸡肠,喜欢玩阴的。”
“喂,姐啊,你今天怎么啦?说话这么重的火药味?好呛人的。”

*                         *                         *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1 16:17:07 +0800 CST  
樊哙山庄依山傍水,集合了古代造园艺术和建筑艺术之大成,众多的楼台亭阁,假山奇石,回廊曲径,水榭花墙,各以其独特的格局,分布在山庄的每一个角落,使这些角落成为了一幅幅山水风景画轴。山庄分为南楼和北楼两部分,来不平一行人住在南楼。南楼共七楼,与其他楼房不同的是,此楼楼层不是从下至上数,而是反过来数,亦即顶楼是一楼,底楼是七楼,被称为“天下第一倒楼”。
伊甸园和万紫千红在305号房间的门口停下来,正要敲门。一个在走廊里徘徊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指着地板问: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这是第几楼?”
伊甸园和万紫千红觉得有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紧盯着对方。
“五楼啊。”万紫千红脱口而出。
“没错呀。”中年男人焦躁不安地说,“可刚才我敲开506号房间的门,里面不是我要找的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伊甸园恍然大悟,她喊道:
“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不是五楼,是三楼。”
“哦,想起来了,这是倒楼。”中年男人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傻乎乎地在这里转悠了半天。”
他笑着对伊甸园和万紫千红点了一下头,然后,疯了似地向楼道口跑去。
“一看就是来偷情的。”万紫千红笑着说。
“你什么都知道?”伊甸园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从他的样子。再说细一点,从他的呼吸就可以看出来。这偷情的男人,呼吸跟正常男人一定不一样。”
“偷情男人是怎么呼吸的?”
“说不清楚,要靠感觉。你没感觉到刚才那男人的呼吸不对头?”
万紫千红把手举起来,想敲门,伊甸园阻止了她。
“红妹,先别忙敲。”
“什么意思?不打算进去?”
“我们别指望来不平改变主意,在我们几个当中,他最固执。有时就像一头犟牛,谁都拿他没办法。我们先不进屋,自己去办了再说。”
“也好,免得跟他多费口舌。来不平啥都好,就是太自我,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她们转身下楼,来到服务大厅,直接走到吧台前。伊甸园跟其中一位服务员打了招呼,她说:
“请问一下,能不能将三楼五号的三人间换成两人间?”
“可以呀,没问题。欢迎你们入驻樊哙山庄。”
“另外再开一个单人房间。”万紫千红急忙提醒道。
一切办妥后,她们又才上楼,敲开305号房间的门。开门的是陶仁,他走出来,站在门口,喜滋滋地望着两个女人说:
“正说着你们两个呢。说曹操,曹操到,快,快进去。”
伊甸园、万紫千红和贪官走在前面,陶仁跟在她们身后。
“说我们什么?是闲话吗?”万紫千红兴致勃勃地问,她朝屋子里遛了一眼,发现帅克不在,接着又问:“帅克呢?藏到哪里去了?”
“他跟我们玩躲猫猫,你找找他。”来不平心情愉快地开着玩笑。
“躲什么猫猫?他藏在里面拉肚子。”陶仁指着卫生间,满肚子不高兴,“他蹲在里面好半天了,一声不吭,喊他也不答应。”
“在我印象中,他还从没拉过肚子。今天吃了什么?拉这么久?”
“吃没吃什么?你应该知道啊。你问谁?”
“没吃什么啊!”
“你确定没吃什么变质的食品?”
“这还用怀疑?绝对没有。”
“既然如此,没有拉肚子的道理啊?奇怪的是,他不仅拉,还拉这么久。”
“你们叫过他?他没答应?”
“叫过啊。你再叫叫,看他答应不答应?”
“帅克,快哼一声,证明一下你还活着。”
万紫千红喊叫的时候,贪官也跟着汪汪地叫起来,好像在表达它对帅克的忧虑一样。
伊甸园看见贪官汪汪地叫着,觉得好笑,便说:
“这小狗蛮通人性的,你看它叫的那个样子,跟人一样,还带着情绪。”
万紫千红蹲下去,安抚着贪官:
“别叫了,让他在里面拉。你放心,拉不死的。”
“不继续叫他了?他还没答应你呢?”陶仁不怀好意地怂恿道。
“他不答应有他不答应的道理。”万紫千红又站起来,“不叫了。再叫他又会骂我叫春。”
“怎么回事?你怕他?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你怎么总是那么爱管闲事?我问你,刚才你们在说我和园姐什么?是不是在说我们的坏话?”
“没有。”
“不相信。我知道你跟女人一样,爱嚼舌头。”
“你把我比喻成女人,我非常不爽。”
“你就是女人,比女人还女人。”
来不平看见他们僵持着,便说:
“我可以作证,刚才我们没有说你们的坏话。我还可以作证,陶仁不是嚼舌头的人。”
万紫千红听见来不平说话,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问:
“不是嚼舌头那是嚼什么?”
“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随便讨论了一下。”
“越来越不可思议了。两个男人会在背地里讨论两个女人的问题,是什么问题?”
“一个关于你的问题:你会不会把伊甸园带坏?”来不平一五一十地说,“让伊甸园跟你住一块,陶仁不放心,我们都不放心。”
“哎哟,看你这话说的,哪是哪啊,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呢。”万紫千红突然表现出一种沉重的几乎愤慨的激动,她满脸涨红,呼吸急促,冲着来不平嚷起来,“让帅克跟你来不平住一块,我还担心你会把他拖下水呢。我早就听人说过,你有同性恋倾向,只是我没有揭穿你,今天是你逼我撕下你的面具。哼,一个同性恋者!”
“红妹,快打住。这种话开玩笑可以,当不得真的。”伊甸园很担心,忙提醒道,“来老师是我们县的特级教师,很多学生心目中的偶像,担不起这同性恋的名头!”
“他就是同性恋。”万紫千红赌气地说,“我就想不明白,他凭什么说我会把你带坏。”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大家都这样认为。”来不平显得有点尴尬,脸色也不好看,“我说错了吗?大家都认为的事多半错不了。”
“大家?你说的大家指谁?就指你来不平一个人?你能代表大家吗?”
“还包括陶仁。”
“你干脆说还包括帅克。这样更好!”
“你别以为不包括帅克,我就不能用大家这个词?”
“当然不能用。大家是什么意思?你教语文的自己心里清楚。……你这是夸大其词!……”
伊甸园打断万紫千红的话,对她说:
“红妹,别说了,我看你有点激动。你今天的情绪好像不对,安静一下,来老师和陶仁也只是开个玩笑,不要认真。”
“这是玩笑吗?我不认为这是玩笑。如果陶仁对我说这话,说我会把你带坏了,我还可以理解,因为你是他的女人。可他是什么?”万紫千红愤愤不平地指着来不平,“他这么向着你,说我把你带坏了,他担心什么?你坏与不坏关他什么事啊?”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2 15:18:40 +0800 CST  
来不平注视着地板,不停地摇着头。万紫千红停了一会儿,又说:
“我有那么坏吗?我究竟坏在哪儿?是偷人家的?是抢人家的?还是到处搞诈骗?还是杀人放火了?还是……”
她连珠炮似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来不平只好插嘴说: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消消气,听我说几句,行吗?”
“你别想说话。”万紫千红把手一挥,继续数落着,“我一直都很尊重你,觉得你是一个思想开明,为人正直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非常看重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我一直以为我给你留的印象不错,至少是一个好女人的印象。今天我才知道了真相,原来我留给你的印象并不好,甚至是一个坏女人的印象,你说对不对?”
“不对。”来不平回答,“我没那样想过。”
“何必呢?你居然不敢承认。既然不是坏女人,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带坏我姐?”
“说说而已,随便说说而已。”
“哼!哼哼!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打我认识你以来,我就认为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怎么突然就随便起来了呢?这不合逻辑呀!你自己想想,我什么时候随便说过你?没有吧,因为我敬重你!”
“谢谢你的敬重。”
“我不稀罕你的谢谢,告诉你,我现在不敬重你了,因为你不敬重我。”
“我敬重你。……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在乎那句话。”
伊甸园听得不耐烦了,她冲到来不平的面前,对他说:
“哎呀,来老师,你还没有听出来吗?红妹在乎的不是那句话,她在乎的是你说那句话。她刚才明明说过要是陶仁说这句话,她不会生气,这意思多明白呀!”
“算我愚钝,我不知道陶仁说跟我说有什么区别?有区别的话,区别究竟在哪里?”
“哎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伊甸园心里着急,她瞪了来不平一眼说,“在哪里?在她心里。因为她不在乎陶仁,她在乎你呀。”
“姐,你可别乱说话呀。”万紫千红指着卫生间喊道,“我在乎的人在那里面拉屎呢。”
“我是个同性恋者,对女人不感兴趣。”来不平闭上眼睛,并且扭过脸去,仿佛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那感觉好像要退出这场纠纷似的。
“你就是一个同性恋者,变态!”万紫千红狠狠地回敬了一句。
“我不是同性恋者,我对女人也不感兴趣。”
“女人让你哪儿不舒服了?我又让你哪儿不舒服了?这么讨厌我,说我是坏女人。”万紫千红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我哪儿坏?女人哪儿坏?”
“我没有说过你是坏女人。”
“你说我会把伊甸园带坏,就是说我是坏女人,这意思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没什么好狡辩的,狡辩也没用。”
“我不是狡辩。再说一遍,我没有说过你是坏女人。”
“你说了,你就是说了。我说你说了就是说了!”
伊甸园发现万紫千红没有放过来不平的意思,急忙劝解道:
“红妹,你听姐一句话,来老师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也不是小孩子,要坏,也是我自己想坏,不可能是你把我带坏的。来老师的意思是说我本身就是一个坏女人。再说了,当坏女人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这世界上有多少坏女人啊,她们活得比好女人要滋润得多。”
“这我知道。我承认我是一个坏女人,可我就是听不得他来不平说我是一个坏女人。”
“好了,就别往心里去了,老拿它当一回事,会影响大家的心情,既然大家凑在一起出来过周末,团结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早知道有人瞧不起我,我才不来凑这个热闹呢,我真是自找没趣。”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2 15:39:49 +0800 CST  
陶仁坐在一边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场纷争。在他看来,打口水仗万紫千红绝对不是来不平的对手,可是,今天的情况很意外,万紫千红把来不平说得哑口无言,以至于来不平有些招架不住了,所以,他担心招架不住的来不平会突然变脸,掀起狂风暴雨,跟万紫千红大干一场,弄不好,极可能把他们这一趟美好的旅程也给搅黄了。于是,等万紫千红的情绪稍微平息一些后,他开口说话了:
“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人,只要有一点什么事,就像得了神经病,歇斯底里。”
“我就是神经病。告诉你,今天这事也有你的份,我同样不会绕了你。”万紫千红转过身来,冲着陶仁喊道。
“我们怕你,但有一个人不怕你。”陶仁走过去,用拳头捶着卫生间的门,一边叫道,“帅克,快滚出来,你的女人今天吃了火药了,在外面发飙,她就像一个火药桶,噼里啪啦炸个不停。该管管了。”
伊甸园笑着说:
“我敢打赌,这回他一定会说话。”
“我早就想说话了。”帅克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扯起喉咙喊道,“红妹,你今天非常棒,棒极了。我为你点赞。”
他在里面放声大笑起来。陶仁说:
“帅克,你笑得也太夸张了吧?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好笑。我笑来不平在今天的冲突中取得了完败的战绩。”
帅克又一次大笑起来,笑得比刚才还要用力。
伊甸园听不下去了,她说:
“帅克,你和万紫千红完全是一路人,神经质,表演型人格,没准你们五百年就是一家?”
“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们是一家。”帅克装腔作势地回答,“对于今天的这场冲突,我在卫生间里一直都在关注冲突双方的所作所为以及冲突的进展情况,我的立场是一贯的,坚定地支持万紫千红女士。”
“大家听,外交部发言人的口气。”伊甸园笑着说,“我们这位发言人与众不同的是,他是蹲在卫生间里一边拉稀一边发言,所以,言语之间有股臭味。”
陶仁说:
“万紫千红已经占了上风,他还支持她。这女人支持不得,她们总是仗着自己是弱者,对谁都不尊重,她们就靠这个发雌威,万紫千红也一样,她敢冲来不平发脾气,是因为她知道来不平不会跟她见气。”
“别再说了。”来不平憋了很久,终于站起来,对着大家说,“刚才我突然明白了今天这场冲突的真正起因。你们借题发挥,我都懂,我没有把房间安排好,请你们谅解。”
他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这就去给大家换过来,保证让你们满意。”
贪官看见来不平往屋外走去,跑过去跟着他。
“儿子,你给我回来。”万紫千红怒气冲冲地喊道。
“来老师,你也回来吧。”伊甸园也大声叫着。
来不平站住,他转过身问:
“叫我做什么?你们费这么大的周折,不就是为了换房间吗?”
“已经换了。”伊甸园说,“刚才我和红妹来之前就去吧台换过了。我和陶仁住一间,红妹和帅克住一间,你一个人住一间。”
陶仁立即拍起手来,他说:
“这种安排才得人心嘛。什么叫人本主义?这就叫。一切从人出发,而不是从钱出发。来不平为了节约几个小钱,把我们三个大男人安排在一起,考虑的就是钱,而没有考虑到人,他干的完全就是一件蠢事。我和帅克带个女的出来,不能用,这算哪门子事?所以大家都憋着一股气,又不好意思发泄。毕竟他来不平是我们敬重的人,这谁都明白。可是,只要有人站出来反对,就会产生摩擦,让矛盾暴露出来。你看,心直口快的红妹率先发飙,摩擦不就产生了。”
“不必担心,几个人在一起,摩擦总是免不了的。”伊甸园安慰着来不平,“你也不要把它看得太严重,两个人耍耍嘴皮子也很正常。”
“对倒是对。”陶仁说,“可话又说回来,咱们这次出来,到底是为了玩个痛快,还是来打口水仗的?我就烦没事找事。”
“我对不起大家。”来不平满怀内疚,深深地鞠了一躬。
万紫千红突然笑了,她说:
“这个大家比刚才那个大家用得就要准确得多。既然来老师认为我是坏女人,我一定要坏给他好好看看,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拖他下水,把他带坏。”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2 18:10:52 +0800 CST  
这时,帅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
“你以为他来不平是好人啦?他才不是什么好人呢。说不定他比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坏,只是他比我们更善于伪装,把自己弄成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起来闪闪发光,其实是一块假币。”
“住嘴。你给我免开尊口吧。”陶仁指着帅克大声质问,“你想干什么?刚刚才平息了一场纷争,你又来煽风点火?不这样不行吗?你还嫌不清净吗?非要搞得大家横眉竖眼,火气冲天你才心甘?好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攻击来不平,攻击来不平就是攻击我们大家。”
“口气好大,你以为你是北约?一副大哥要保护小弟的样子,真是滑稽可笑。算了,人的好坏问题太复杂,几句话说不清楚,现在,我要说说肚子的好坏问题,这跟来不平没关系。”
“你先闭上你的臭嘴。听我把话说完。”
“说他像北约,他还真把自己当北约了。典型的霸权主义。”
“我今天就当一回北约。为了我们这个团体内的每个成员能和平相处,友好相待,使这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圆满结束,我进一步宣布:不允许攻击团体中的任何个人,任何个人一旦遭到攻击,我们强大的团体必须站出来维护正义。这就是北约精神。”
“可谁代表团体?你还是来不平?”
“我们大家。”
“扯淡,大家是个什么?有的人就喜欢用大家来搞鬼名堂。刚才万紫千红已经表示过质疑,现在我也表示质疑。算了,质疑只能让人生气,没任何好处。我说我自己还不行吗?”
“说你自己当然可以。你说你是流氓,我们也不反对,因为这碍不了谁。”
“这肯定碍不了谁。我想攻击自己就攻击自己,想怎么攻击就怎么攻击,我就喜欢拿自己开心,怎么样?”
“没人把你怎么样,你就拿自己开心一回,我们看看。”
“你真想看?”
“当然。我想知道你如何作践自己。”
“你就这点德性?那好。我说我屁眼穿了,拉稀。你觉得怎样?”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这也算?”
“不算拉倒。”
“作践得还不够狠。”
“你说个狠的,我听听。”
“干脆说你屁眼流脓。这样更让人感兴趣。”
帅克生硬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屁眼流脓。”
伊甸园乐不可支,冲着帅克问:
“喂,你屁眼真穿了?”
“当然了。我在里面拉得稀里哗啦,你们没听见?那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不,不是银河,是黄河落九天。”
“这倒是个大好消息。”陶仁站起来,兴高采烈地喊道。
帅克指点着伊甸园和陶仁说:
“没准你们五百年前也是一家人。既然你们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消息,我就赋诗一首,为大家助兴。”
“屁眼都穿了,还有心情写诗?你想写什么?”陶仁问。
“写一首拉肚子的四言诗,内容如下:来到巴山,肚子变坏,水样大便,拉了一天,我心忧伤,你说咋办?”
“谁叫你一肚子坏水,该拉!”伊甸园回敬道,“拉死你。”
“还四言诗?不就几句顺口溜。”陶仁讥笑道,“连打油诗都算不上,就跟你的水样大便一样,臭而不可闻也。”

*                         *                         *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3 14:22:23 +0800 CST  
笑声总算平息下来。陶仁又说:
“帅克,你家伙怎么这么坏?刚才万紫千红差点把来不平闹得人仰马翻,你居然毫无同情心,躲在卫生间里幸灾乐祸,还丑不拉几地高喊红妹,你棒极了。”
“作为她的男人,我喊错了吗?这叫声援,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你以外交部发言人的口气说我坚定地支持万紫千红,你说这是不是火上浇油?是不是要把来老师置于狼狈不堪的境地?你敢说你不是一个坏人?”
“我是坏人,红妹也是坏人。”帅克拉了万紫千红一把,把她拢在怀里,“这下你们高兴了吧,你们不希望人好,就希望人坏,什么心思?”
伊甸园突然耸起了鼻子,她望着大家问:
“你们闻到没有?有股臭气,这臭气好臭,太臭了!”
“你是说帅克说的话有臭味?”陶仁以为伊甸园在开玩笑,也耸了耸鼻子说,“确实有股臭气,帅克这话就跟他的水样大便一样,臭而不可闻也,臭极了。”
“不是,是真正的屎臭味。”伊甸园一本正经地喊道。
陶仁又耸起鼻子,使劲地吸着空气中的气味,仔细辨别一番后说:
“还真有一股屎臭味。”
他把屋子里的人巡视了一遍,然后,大声问道:
“谁打的屁?老实交代。”
来不平指着卫生间的门说:
“没人打屁。是那门没关。”
伊甸园扭过头去,她望了一眼卫生间的门,像受了惊吓似地喊叫起来:
“哎呀,快去把门关上,我可不想闻那臭狗屎的气味,闻了作呕。”因为着急,她的脸也涨红了。
“哎哟,我的姐呀,你说话也不怕得罪人,我屙的怎么就成了狗屎了?你也太损人了吧。”
“不是我损你,是你招人损。你刚才出来为什么不关门?”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3 16:13:06 +0800 CST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关不关门那是我的自由。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闻这屎臭味?莫非你没长屁眼,从不拉屎?”
“放你娘的连环屁!”
“我不知道我娘这会儿放没放屁?她在老远的乡下,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即便放了屁,你闻到的也不是她的屁。另外,我还得告诉你,此时此刻,我也没有放屁,刚才在里面我早就把屁放完了,而且放得干干净净。综上所述,我认为这会儿是你自己在放屁。”
“我看这屋子是不能待了,太臭了。来老师,陶仁,你们都把自己的东西赶紧收拾一下,马上离开这里。来老师住403号房间,陶仁和我住406号房间,帅克和万紫千红住408号房间,他们搬不搬?随他们的便。”
陶仁站起来,使劲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一边在包里摸着洗漱用具一边说:
“忙啥呀,先把脸洗了牙刷了再说。”
“搞了半天,你们还没有洗漱啊?这也太拖沓了吧。刚才我还说你们男人比我们女人做事利索,没想到不如女人。”
“这只能怪他。”陶仁指着帅克说,“别人是占着茅房不拉屎,他是占着茅房拉不完的屎。”
他把洗漱用具拿在手里,回头看了一眼来不平。
“我先去洗。”
伊甸园一把将他拉住。
“等等。等里面的臭气散一散再去洗。多的时间都耽误了,不在乎这点时间。”
陶仁又重新坐在床上。伊甸园对帅克说:
“你去把里面的排风扇打开,先吹一吹。”
帅克瞪了伊甸园一眼,不服气地说:
“姐啊,我讨厌你这样的女人,老爱吆喝人家,安排这安排那。”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4 10:14:23 +0800 CST  
他走进卫生间,把排风扇打开,一种风扇转动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
“你讨厌我吆喝人家,我还讨厌你油腔滑调呢。”
伊甸园走到万紫千红身边,用一种挑拨的口气对她说:
“红妹,跟他吹了,这号男人小肚鸡肠,说什么都想说赢,没一点气度。”
“哟,我的姐,什么意思嘛?怂恿红妹跟我吹,你是不是看我有钱,想插一脚,当那个第三者?”帅克故作惊讶地说,“你要这样想,我看麻烦,你成不了功。首先我不敢,虽说我品德不高尚,但我好歹知道一个理,不可夺朋友之爱。”
“够了!你们两个别再说了,这种玩笑开起也没多大意思。”陶仁听不下去了,插嘴说,“要说第三者,我看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第三者,没一个好东西。谁敢说不是!”
“男人不叫第三者。”帅克说,“我们说第三者的时候,好像指的都是女人。”
“那男人呢?”伊甸园问,“你们男人当第三者的也不少啊。”
“男人应该叫流氓。”万紫千红说,“你们知不知道?法国有一出戏叫《金发爱神》,里面朱庇特说过一句话,他说:尘世间的小娘儿们个个都甜蜜可爱,犯错误的全是男人。”
伊甸园激动起来,马上附和道:
“对,对极了。我记得诗人艾略特写过一首诗,名字叫《空洞的人》,里面有这样几句:我们是空洞的人,是被制成了标本的人,我们互相依靠在一起,头脑中填满了稻草,没有形状、没有色彩,失去了力量,动弹不得。我看我们都是这种货色,空洞的人。空洞的人之所以这样多,原因就在于流氓在我们这个时代太吃香了……”
“这话精辟!说到点子上了。”来不平没等伊甸园说完,站起来接着说,“这流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成为社会的精英,成为领导,成为主宰一个地方或者一个单位的掌权者,这最可怕。我敢说,流氓吃香是一个社会变态的根本标志。”
“喂,喂,敬请大家注意,忧国忧民的来不平先生又要发表感慨了。”帅克挥舞着一只胳臂,话一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陶仁也笑了。他走到来不平身边,开玩笑说:
“终于从刚才的惊吓中苏醒过来了。你这么半天不吭声,是不是被红妹的暴脾气吓傻了?坐在那里像个哑巴,怪可怜的。”
他瞟了一眼万紫千红,又说:
“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对万紫千红的态度,刚才你也太窝囊了吧,我看你们之间的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最起码你也得讨一个说法:她凭什么对你横眉竖眼,大声鞑伐?”
“喂,刚才是谁说的现在我宣布,宣布个球啊。自己宣布自己犯。”帅克冲着陶仁大声喊道,一副蛮认真的样子。
万紫千红扬起脸,也对陶仁喊道:
“你啊,显然是想把我和来老师弄得不欢而散,我劝你就别兴风作浪了。你如果想看热闹,我可以表演给你看,只不过这回的对手不会再是来老师。”
“是谁?”
“你呀。”
“你要找我闹?”
“不信就试试。你不得了,我还了不得呢。反正我今天的火气说来就来,用不完的。我要是心血来潮,把半个人类都会折腾得不得安宁。”
“你别冲我嚷嚷,我没惹你,你为什么找我闹?”
“你惹来不平就是惹我。”
“啧啧,这女人怎么会这样,我就不懂。”
“这就是女人。不懂,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女人?”
“这个我懂。”帅克说,“我来告诉你。”
“谁要你告诉,滚远点。”
“你不愿意听,还不行。我必须告诉你,好叫你有长进,别去冒犯女人。”
“她万紫千红怎么又向着来不平了?这跟神经病有啥区别?”
“因为她觉得刚才对来老师做得有点过分,心存歉意。这会儿动了恻隐之心,所以,要向着他。”
“为了讨好来不平,把枪口对准我,犯得着吗?他来不平得罪不起,难道我就得罪起?”
“别磨叽了。对于女人,没道理可讲,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让着她。她要找你闹,你就让她闹,事情就这样简单。”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4 10:43:23 +0800 CST  
“来老师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是男人的榜样。”伊甸园说,“刚才面对红妹狂风暴雨般的唾沫星子,不生气,静若处子,这是境界啊。请问你们有谁做得到?……我看难。”
“我做不到。在这方面,我也认为来不平是个有境界的人。刚才帅克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愤,说人家是坏人,还说比我们几个都坏。我实在看不惯。”陶仁做出很气愤的样子,指着帅克说,“我鄙视你!一个没有境界的人!”
“我没境界?你有境界。”帅克笑嘻嘻地回敬道,“你使劲拍,你拍来不平的马屁有境界。”
“没错。说我有境界确实有拍马屁之嫌。”来不平说,“其实,我谈不上境界,只不过我有做人的底线罢了。”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像来不平这种出污泥而不染的好人已经不多了。”陶仁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惭愧,“我感觉我都已经变坏了,是个坏人。在今天这样的社会里,诱惑太多,我扛不住啊!”
“我喜欢你这性格。”帅克说,“一个人变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诚实。我虽然是人们眼中的坏人,但我诚实,跟你一样,我有勇气承认我是坏人。”
“我不敢自诩我是好人,但我敢保证我不会堕落成坏人。”来不平表白说,“诚实固然重要,但成为一个好人更重要。”
“你说反了。应该说诚实比做一个好人更重要。”
“我不这样认为。如果你是一个坏人,即便诚实也是坏人。如果你是一个好人,即便不诚实也是一个好人。”
“我就看不来你这狡辩的劲。”
“是啊,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狡辩,我都看出来了。”陶仁在旁边帮腔,“我就喜欢诚实的人,哪怕他是坏人。那些不诚实的人,无论多好,我都嗤之以鼻。”
万紫千红对他们说的毫无兴趣,于是,打断他们说:
“得了吧,你们少在这里兜售这些抽象乏味的名词术语,那些哲学上的鬼玩意儿,拿到厕所去说吧。你们能不能说点具体的生活,这样听起来更靠谱些。”
“那好,我就来说点靠谱的东西。”帅克兴致勃勃地说,“现在这个社会,谁都在堕落,当然,也许来不平除外。你们看那些当官的不仅堕落,还比起堕落,捞的捞钱,玩的玩女人,那阵势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空前绝后。”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4 17:21:46 +0800 CST  
“你算是说对了。”陶仁伸出大拇指表示赞同,“这是我们对当前中国官员的一个基本判断。我记得前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写过一首诗,他写道:这种人用十月的红光装饰自己,盗窃工人群众以自肥,他参加我们的队伍是为了花天酒地,把苏维埃的穷家底挥霍浪费,我的手也许可以向白匪伸出,握握手不怕把手玷污,我只冷然一笑:我们的队伍把你们收拾得也够苦。可是如果这只接受卢布的手,胆敢把我的手碰一碰,我洗了手还不成,还得用砖头把玷污的皮肤磨掉一层。”
“就诗来说,是不错。但我没心思关心苏联的事情,我关心的是现在中国的女人都快被当官的瓜分完了,我们再不采取行动,以后就没有属于我们的女人了,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玩,人生就是玩嘛。”
帅克说到这里,发现伊甸园低着头在和万紫千红说什么,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的笑,便走过去,问道:
“姐,笑什么?”
“没笑什么。”
“明明在笑。我看见了。你是不是在唆使红妹反对我的想法?”
“没有。我哪里敢。再说你说的这些还蛮在理,虽然听起来有点扎耳,但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现在这个社会就是玩,你玩红妹,红妹玩你,没有谁对不起谁,完全可以扯平。”
“扯平的是你和陶仁。陶仁玩你,你玩陶仁,等量互换,这才是真正的扯平。”
“吃亏的是来不平,这么好的男人不玩女人,也没女人玩,实在可惜。”万紫千红说,“这叫资源浪费。”
楼主 阿赖耶氏的独白  发布于 2016-09-14 18:15:44 +0800 CST  

楼主:阿赖耶氏的独白

字数:103682

发表时间:2016-09-09 22: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0-26 06:11: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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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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