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原创南北朝历史小说《可汗天子》第一部《一世之雄》


楼主 夏婉墨  发布于 2019-05-27 11:50:16 +0800 CST  
第十一章(一)
卫可孤攻下两城,又收了贺拔父子并彭乐等人为羽翼,胸怀大畅,接连两日召集众将饮宴作乐,只令兵卒自出城劫掠粮饷裹挟人口,到次日晚间忽得报有数骑窥营被巡哨发现,如今正四下出兵劫击。卫可孤哈哈一笑,举杯对贺拔度说道:“贺拔公,只怕是你家二郎来矣,可能说他降伏?”贺拔度叹道:“此子粗野难驯,只怕不听约束。”卫可孤笑道:“岂有子不尊父命之理,莫非贺拔公不愿父子团聚?”贺拔度无奈拱手道:“谨遵卫王钧令。”
来将果然是贺拔胜,原来他离了怀朔前往武川,到达武川城下只见城头升起破六韩大旗,知是镇城已失,想要摸进城去打探消息,不料守城的可朱浑道元防卫严密根本无机可乘,在城外徘徊两日只得无奈作罢,调转马头回奔怀朔,哪知道几天时间怀朔竟也破城,贺拔胜无处可去,属下或说去投临淮王元彧,或说不如归于尔朱荣,贺拔胜却想探知阿爷与兄弟的下落,主张先掠个舌头问清再做决断,不料却被叛军游骑窥见,吹响号角围攻,贺拔胜虽勇,但深陷重围之中也无能为力,虽此刻尚未被擒,但眼见罗网越收越小,至多再半个时辰便会落入敌手。
卫可孤带贺拔度上城观战,贺拔度见二郎在阵中左右支绌,从骑伤亡殆尽,鲜血染红衣甲,心中不由得隐隐作痛,他虽不喜二郎性格刚愎狂傲,但父子天性岂能无动于衷?卫可孤偷眼观瞧贺拔度神色,心中暗笑却板着脸说道:“我看你家二郎狠辣,宁做断头军主不做投降将军,如之奈何?”贺拔度张口欲言,嘴唇先抖了一下,急忙稳住心神答道:“卫王意下如何?”卫可孤佯作苦思状说道:“只怕要借贺拔公头颅一用。”贺拔度怒道:“尽管拿去!只求你饶过我三个儿郎,并麾下部曲性命!”卫可孤大笑道:“不必动怒,我聊做笑谈而已,只需如此做样,二郎方能降我。”贺拔度这才醒悟,叹息道:“我待他无情,他未必在意我死活。”卫可孤抽剑笑道:“我却不信。”将剑架在贺拔度颈上,吩咐城头兵士敲响金钲,城下众军愕然抬头,迟疑片刻方逐渐退到城下重新列阵,贺拔胜死里逃生,无力移动,卧在马上喘息不已,只听城头有人喊道:“贺拔胜!你看这是何人!”贺拔胜抬头望去,登时浑身一震,城头剑下不是自己阿爷又是谁人?贺拔胜勉力驱马向前,无视敌军刀槊,到城下喊道:“放我阿爷一命,贺拔胜当场自戕!”卫可孤笑道:“我却不杀你,偏要你为我所用,你可愿降?”贺拔胜双目喷火,手指发颤,滚落马下跪倒在地喊道:“阿爷在上,非是儿郎不愿相救,儿力竭矣,先行一步在黄泉相候,那时再向阿爷请罪!”说罢拔出刀来就要自刎,却听一声断喝道:“二郎且慢!”贺拔胜听出是大兄声音,手中刀不由得一顿,只片刻马已奔到近前,大郎贺拔允跳下马扑在地上,紧抓兄弟的手臂说道:“二郎不可轻生!我等已降!”贺拔胜虎目一瞪怒道:“你自去降贼!我与阿爷不降!”话音未落贺拔岳也奔出说道:“大人已归附卫王,二兄不信便上城去问!”贺拔胜气的浑身颤抖,胡乱拨开兄弟狂奔入城,迈大步跑上台阶,竟因心神恍惚险些摔倒,待到城上,只见卫可孤已将剑收回鞘中,正与贺拔度轻声说笑,贺拔胜怒火攻心,冲上去抓阿爷的臂膀,卫可孤怒喝道:“放肆!拿下!”几个武士上前把贺拔胜反剪双臂扣在地上,贺拔胜梗起头颈吼道:“阿爷做贼!以后何以领部曲!何以教子孙!只教出一群不忠不义之徒!”贺拔度又羞又怒,抬起手来左右开弓连打了贺拔胜十几个耳光,打的贺拔胜双颊肿胀,血顺着嘴角两边淌下,紧跟着又回手掌掴自己,打了几下贺拔胜仍无动于衷,还是卫可孤说道:“此子有不如无,我替贺拔公结果了罢!”抽剑在手向前刺出,贺拔度反手将剑刃攥在手中,不顾手中血迸射而出,只拼力向旁一拗,竟将剑刃生生掰断,剑刃啷当落地,再看贺拔度双手,已尽被鲜血染红。
贺拔胜从未见过老父如此形状,平生威风丧尽,一身气势全无,只如一介寻常老人般乞怜,哪还有半分叱咤风云北镇第一人的模样,老父不在众人面前留一丝尊严,只为保全儿郎这条性命,贺拔胜突然仰天大哭,哭了几声猛地震开身后武士,膝行几步拜倒在老父面前,将头脸埋没不见低声道:“贺拔胜愿降……”
楼主 夏婉墨  发布于 2019-05-31 07:55:18 +0800 CST  
怀朔八友

楼主 夏婉墨  发布于 2019-06-01 19:14:48 +0800 CST  
第十一章(二)
几日后,平南王孔雀裹挟武川人物来与卫可孤汇合,叛军连克二镇声势大震,远近许多小部前来投奔,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高欢连日参与军议无暇顾及他事,已任骑都尉的尉景对他说起,军中法纪不严,兵卒出城裹挟百姓,劫掠财物之时常有死伤,近日已有队伍沿白道川向南搜罗,只怕会点检到白道南乡里的高树生一家。
按高娄斤的意思,就该将阿爷强请入镇城,尉景好说歹说,又应允了今日便去岳家探望,高娄斤才勉强作罢。朝食毕,尉景来唤高欢同去,却见他被卫可孤留下参赞军务难以分身,只得无奈叹道:“你大姊病着,你又走不开,偏我是劳碌命!”高欢好言劝慰半晌,尉景才嘟囔着离去,高欢顾不得休息,急忙将几条紧要公务报与卫可孤知道,这时叛军势力方兴未艾,军政难分,高欢虽名曰监军,实则做的却是卫可孤幕僚总务之职,职务虽然繁重,高欢却甘之如饴,他从未被委以如此重任,对诸般事务都愿涉猎,上手甚快,颇得卫可孤赏识,在军府中人望与日俱增。
他建议卫可孤将所有军民以籍贯分营而居,按级设立管事,如此则政令传达便宜,也容易管束军民,以免变生肘腋再临时处置,卫可孤下令便即施行,几十万人顿时熙攘调动,往来中贺拔父子与武川旧友相遇,各述别情,徒留叹息,待众人散去,宇文肱跟上贺拔度低声问道:“度兄当真降贼?”贺拔度急忙目视他住口,宇文肱却继续说道:“我有心杀贼为阿颢报仇,度兄可愿助我?”贺拔度怒起沉声道:“儿子死了谁都伤心,但莫忘身后还有一众部曲,如此轻佻言语,要害众人灭族!”宇文肱原本干练,只因长子战死,伤心之余性情激变,近来不但少与其他人来往,便是四郎宇文泰,也觉阿爷如此形状无法继续统率部曲。
宇文肱被贺拔度斥责,转身冷笑道:“你是卫将军,我一介白身,岂敢出言叨扰,草民告辞便是。”贺拔度想要挽留,又怕太着痕迹引人注意,宇文肱心神不靖,若连累自己也被怀疑则大事去矣。
城外万户迁徙,白道上尉景领着由原来狱卒转成的亲兵前往岳家探望,一路上人烟更稀,偶尔看到倒毙的死尸,无论男女都不着寸缕,如猪狗般囫囵扔在道边,众人见惯了人间惨事,对此倒不介怀,仍向南驾马疾奔,只半日功夫就到了村口,却听村中人喊马嘶,尉景心中一突,急忙带人进村,却被两个乱兵拦下喝问道:“哪里来的痴汉,知何人在此就要硬闯?”尉景身后亲军回骂道:“好兵奴!此乃骑都尉尉公!快快让路!”把门兵卒腰刀出鞘啐道:“骑都尉是何猪狗!我们乃平南大王手下,看在一军面上不与你计较,且放尔等离去,再敢聒噪休怪刀下无情!”尉景亲军火冒三丈,都要拔刀硬扛,尉景急忙止住笑道:“不知平南王眼下可在此处?”兵卒冷笑道:“大王怎能亲至,真真好笑。”尉景边点头称是,边从怀里掏出两串钱,分别塞到二人手中陪笑道:“二位把门辛苦却不能得利,以此略表我心。”两个兵卒互相看看,将钱揣进怀中,收刀入鞘换个嘴脸说道:“你倒会做人,究竟想怎样?”尉景指着村中老杨树下说道:“那是我家,家中老人尚在,特来探望,可不敢与平南王争利。”两个兵卒迟疑片刻点头道:“罢了,你可以进,他们却进不得!”尉景连连应声道:“有理!有理!只我一人进去,他们在此等候便是。”说罢吩咐几人走远几步,遇到平南王的兵卒千万不能放肆,又将自己携带的酒肉分给属下食用,这才又打躬谢过把门兵卒独自进村。
楼主 夏婉墨  发布于 2019-06-03 10:35:41 +0800 CST  

楼主:夏婉墨

字数:93222

发表时间:2019-04-24 00:35:4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09 19:47: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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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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