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局》(原创长篇连载,民国悬疑谍战)

第二十章 豆腐店
“我娘带着我们走啊,最后来到一个小巷子里,在一家豆腐店门口停了下来,那店门口还摆着一方完完整整的豆腐,根本就没有卖出去。我娘就去敲门了,过了好久,屋里亮了灯,一个男的问,谁呀。我娘就答,局外之人。那人又问,有何贵干。我娘答,只求指点迷津。过了好一会,那人过来开门,这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身材矮胖,相貌丑陋,他见我娘就说道,曲姑娘,你终于来了。我娘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屋,也不客套,直接就说,王伯,如今到了你帮我的时候了。那个王伯悠悠的答道,好,事到如今,我尽力而为。我娘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尽力,是一定要让我的孩子活着。王伯惨然一笑,只要活着就行?像我这样活得像狗都可以?我娘咬牙说道,只要活着,怎么样都行。王伯点点头,连说三声好。我娘回过头来又对我们说,你们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听王伯的话,他要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看我娘说得如此郑重,我和姐连忙点头。”
“然后王伯把我娘带进里屋,我们在外面等着,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姐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就死死的盯着里屋的门,看我娘什么时候出来,过了好久,那道门开了条门缝,然后又悄悄的合上了。再过了好久,门打开了,王伯走了出来,我娘却没出来。”
“王伯坐在我们身边说道,两位小祖宗,我原本是东王的手下,东王被杀的时候,是你们父母救了我,如今是我报恩的时候到了,你娘要我让你们都活着,我就只能让你们都先活着,至于你们自己熬不熬得住,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我站起来大声答道,我娘说过无论如何也要撑住,我们一定能撑住。王伯拍拍我的头说道,好,将门虎子,有志气。我姐就问道,我娘了?王伯悠悠说道,你娘困了,先睡了。说完就起身给我们做饭去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们吃的唯一一顿饭就是豆腐,一大锅煮出来,我和姐饿了,吃得还很香。吃完我们继续干坐着,王伯也不做声,呆坐着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我们实在太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巨响,大地都跟着一起晃动起来,我和姐猛然惊醒,吓得紧紧抱在一起,王伯依然呆坐着,口里喃喃说道,是时候啦是时候啦……巨响过后,密集的枪炮声响成一片,整个天京城变成了个炒豆子的大锅,我们再不懂事,也知道大难临头了,想起爹爹此刻可能已经战死沙场,我和姐都忍不住哭了起来。随着夜色降临,枪炮声喊杀声离我们越来越近,后来我们都能听到隔壁的男女的惨叫声了,但王伯还是一动不动。”
“最后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三个清妖持枪弄剑,恶狠狠的冲了进来,我和姐姐吓得跳起来,连忙跑到王伯身边,三个清妖一顿乱翻,只听其中一个说道,做豆腐的烂地方,别耽误工夫了,都杀了,去下一家。王伯抬头说道,都是做豆腐,可豆腐也有很多种。那清妖一愣,拿着砍刀走了过来,边走刀锋边在滴血,他举着刀问道,你做的豆腐有什么不一样吗。王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拿在手里给他看,这不是豆腐,是块金砖,那金砖外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非同一般。”
“这清妖抢过金砖,三人细细端详一番,领头那个把刀架在王伯脖子上,厉声问道,你从哪里拿到的,还有多少,说出来免你一死。王伯不慌不忙的答道,是里屋那个女人给我的,还有数不清的财宝藏在城外,你放过我们,我们就带你去。”
“这清妖一脚把门踹开,我和姐也跟着跑了进去,只见我娘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早就断气多时了,我和姐哭着想跑过去,王伯紧紧拉着我们叫道,不能过去,她服剧毒死的,尸体有毒,碰不得。那清妖就问,这女的什么来头。王伯答道,这是午王王妃,自知天京城破,愿用天京宝藏的秘密换她两个小孩一条生路。那清妖看看我们,又看看我娘的尸体,口里连声说道,这个狠毒婆娘,长这么漂亮,还是个王妃,要不是有毒,尸体老子也想上。三个清妖都哈哈大笑起来。我忍不住就冲过去打他。那清妖推开我叫道,就算你知道宝藏秘密,这两个小孩也没用了,留着是个累赘,杀了。王伯答道,这两小孩是孪生兄妹,要用他们打开宝藏大门,再说我已答应她娘要保全他们性命,岂能失信于她,你若杀了他们,也可杀了我,然后带着这块金砖走吧。”
“三个清妖低声商量一阵,好像很难决定,过了一会,其中一个说道,我们怎么信你?王伯悠悠答道,你们不必信我,信这块金砖就可以了,外面那么多人打打杀杀,你以为你们能抢到多少,就算抢到了,就一定有命花么。那清妖还想再问,王伯不耐烦的说道,废话少说,把你们管事的叫个过来,就凭你们几个也没法带我们出城,城外的宝藏,几万人一辈子都用不完。三个清妖又商议一阵,然后一个人就跑了出去,过了一顿饭的工夫,门外又哗啦啦跑进来一堆清妖,总有十几个,最后进来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阴沉着脸把大门关上,然后扫了一圈屋内,当之前那个清妖把金砖给他的时候,他拿在灯下仔细端详,露出些许奇怪的表情,但仍旧没有说话,然后他又跑进里屋查看了我娘的尸体,最后在王伯面前坐了下来。”
“这个中年男子其貌不扬,但举止沉稳,波澜不惊,他不慌不忙的问道,这位老伯怎么称呼了。王伯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也无须隐瞒了,老朽就是夜千舟。这中年男子听得手都抖了一下,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万水千山无尽头,夜色星光过千舟,东王府的那个奇人,果然还活着。王伯笑道,正是,这位兄弟,你找我是有仇要报,还是有恩要还了。中年男子淡淡的说道,血海深仇。旁边的十几个清妖立即举刀拔枪,一触即发的样子。王伯却淡淡笑道,我早知今日是个变数,是大清国的变数,是天京城的变数,是我夜千舟的变数,亦是在座各位的变数。中年男子把手扬了扬,那些清妖把手中的枪都放了下来,中年男子又淡淡问道,怎么说。王伯笑道,东王死那年,我就该死,阴差阳错,死在里面的那个女人救了我,我隐姓埋名躲在天京城里做豆腐,姓洪的做梦都想杀了我,可他万万想不到我还在天京城里了。今晚我要么死要么重生,天京城死后必定会重生,大清国也会就此中兴,至于你们,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中年男子小声说道,我知道夜千舟的传言,他能文能武,最擅长布局,从广西开始就一直追随东王,让东王上帝附体就是他的主意,这样姓洪的也得忌惮东王三分,咸丰三年,正是湘军将领江忠源如日中天的时候,却被夜千舟在庐州设局害死。咸丰五年,曾帅率湘军出征,气势如虹,又被夜千舟在鄱阳湖设局大败,曾帅几乎投江而死。咸丰六年,天京内乱,东王被杀,就再也没有夜千舟的消息了。”
“王伯淡定的看着这个中年男子,突然问道,你师父阳文义还好么?中年男子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杀气。王伯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当年我自以为,论布局的功夫,必定是天下第一,直到遇到了你师父,方知天外有天啊,若我们不是对手,必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答道,托你的福,家师淡出江湖,过得很好。王伯笑道,他老人家是淡出江湖了,留下个徒弟阳思杭可了不得。中年男子听着没有做声,王伯继续说道,咸丰十年,陈玉成和李秀成合攻武汉以解安庆之围,清廷在武汉已无兵可守,阳思杭独自一人,设局计退陈玉成。同年,阳思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设局请君入瓮,以安庆为诱子,引陈玉成领兵来救,把陈玉成的精兵耗得干干净净,陈玉成从此走上死路,也算是为你师父扳回一城。”
“阳思杭淡淡说道,那是因为你不在了,我没有对手,家师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和你斗局,并且击败你,才算真正报了仇。王伯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湖南人就是爱计较,你设局打败了我的徒弟陈玉成,也算是打败我了。再说就算你们没打败我,我已经被自己人打败了,姓洪的要杀我,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帮他设计了天国的宝库,天国宝库的秘密都在我脑子里,我活着就是为了等开启宝库的这一天,这一天就在今晚!”
“王伯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家互相看着,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王伯接着说道,我们斗了这么多年,除了遍地腐臭的尸体,还有什么了,够了吧,如今我们就一起奔一个富贵的前程吧,就算各位拼杀一晚,又能得到多少了,你堂堂阳思杭,一人立下奇功,清廷又给了你什么官做,犯得着还要继续卖命么,不要以为进城了你们就稳操胜券,城里还有好几万走投无路的太平军,他们反正死路一条,不介意拉几个垫背的。”
“众人都看着阳思杭,阳思杭缓缓问道,如何信你。王伯叹了口气,我已经老了,懒得啰嗦,信我就一起干,拿了钱财各自飞,不信我,杀了我跟这两个小孩,我死了也就不负恩人之托了。阳思杭咬牙说道,我也会用各种手段把你的秘密撬出来,我想家师也很乐意我这么干。王伯笑道,刚才我恩人服的毒药,就在我的口里了,我不想再说话了,我怕一不小心咬破了。阳思杭看着他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问道,往哪走。王伯答道,出了聚宝门,我自会给你们带路。阳思杭站起来,沉静的阳光扫视着众人,众人压抑住内心的兴奋,都对他点头。阳思杭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义山你带人去要出城的令牌。洪瑞你带两个兄弟去备马。快,速去速回。王伯又补了一句,再备点火药,还要带一包石灰。阳思杭对众人点点头,一干人收到命令急匆匆的出去了。我和姐姐一直坐在一起,又惊又怕,不知道这些大人要干什么。”
“没过多久,一帮人就急匆匆跑回来了,都说已经备好了,阳思杭站起来对我们说道,一会你们都听我的,谁也不要乱说话。我们一行十几个人走出去上马一路向南,城内枪炮声不断,沿路是尸体,有天平军的也有老百姓的,我看到在一个巷子尽头太平军的尸体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土包,把路塞得满满当当,没过多久我们就来到了聚宝门,聚宝门守着一堆清妖,见我们就拦住盘问,但他们都认得阳思杭,阳思杭大声说道,军情紧急,李秀成已经带着幼天王跑了,我们奉命出城追击幼天王,这是令牌。那守卫指着王伯和我们问道,这三个什么人。阳思杭答道,老的是午王府的管家,小的是午王的两个小孩,他们都认得幼天王,我们带着他们去认人的。那守卫看看令牌,不再怀疑,便放我们出城。出城之后,王伯像是突然年轻了几十岁,策马飞奔,其余人紧紧跟随,我和姐姐坐在马上,听着天京城渐行渐远的枪炮声,稍微心安了一些……”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1-22 21:11:2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方山之月
“王伯带着我们一路向南,最后来到了一座山脚下,我隐约认得,像是城南的方山,母亲以前带我来游玩过。王伯示意大家下马,然后抬头看看天色,只见黑云遮月,什么都看不到,王伯自言自语道,还来得及。一边对我们说,快,多做些火把,赶紧上山。我们打着火把跟着王伯一路上山,方山之所以叫方山,因为这座山的山顶是平的,就像一张大桌子,我们到了山顶之后就不知道往哪走了,王伯不停的抬头看月亮,月亮还是在乌云里面,王伯有点着急了,举着火把在地上到处看,那些清妖以为找不到地方了,也有点急躁,王伯示意大家先不要做声,然后放下火把,盘腿而坐,两手合十,两眼一闭,口中念念有词,众人也不敢做声,只能在旁边干等着,又过了一会,山顶上像是起了风,王伯猛地睁开眼,月亮竟然从云中穿了出来,一片月光洒落在山顶,大家惊讶的发现,山顶边上的一块空地突然发出淡淡的绿光,王伯激动得跑过去,指着发绿的地方说道,就是这里,快,把它炸开。”
“一帮清兵手忙脚乱的过去挖坑埋火药,这事情他们做得溜熟,毕竟天京城就是他们用炸药炸开的,没过多久,只听轰得一声响,那块空地就被炸开了,众人围过去看,只见空地处刚好被炸开一个小洞,仅容一人钻进去,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乱动,王伯说道,跟我走便是。我们依次跟着他钻进山洞,这是个斜洞,外面看着吓人,里面还算好走。走到最下方,是个一个多高的通道,火把也可以用。王伯走在最前面说道,都跟着我走,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这道路歪歪扭扭,不时的还有岔道,王伯每到一个岔路都要神色凝重的观察半天,好像走错一步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众人紧跟着他,哪里敢乱动。走到最后一个石门前,从门缝透出悠悠的绿光。众人看着那道美妙的绿光,仿佛天堂之门就在眼前了,一个个开始兴奋起来。”
“这时王伯说道,把那包石灰拿来,旁人赶紧把石灰递了过去,王伯把鞋底踩上石灰,先是示意大家不要动,接着往前迈了一步,边走边说,跟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都不要错,自己走错不要怪我。众人心惊胆战的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脚印走,最后终于来到了石门前。大家都看着王伯,以为王伯应该能找到什么开关,把这石门打开,王伯说你们看我干嘛,两个人叠起来,上面的人从上用力推门。阳思杭挥挥手,几个清兵叠起了罗汉,上面的人一起用力,只见石门慢慢的动了,最后轰然倒了下去,石门后面是条深沟,沟底扎满了长枪,石门倒下之后刚好架成了一座桥通到对岸。众人都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一时都不敢往前,再往里看去,里面一个大洞,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堆在里面,就像一个个随意散放的土堆。王伯最先过了石桥,然后回头说道都发愣干什么,不要钱了是吧。众人这才欢呼起来,冲到财宝堆里一个个莫名狂笑,我和姐姐还不知道这么多财宝要来干什么,只是想着父母双亡前途未卜,只是抱在一起发呆。众人在忙着搂钱财的时候,王伯静静的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一群疯子,他突然转过头来对我们诡异一笑,然后过了石桥,消失在石洞里,所有人都在抓钱,谁也没有在意他,我和姐呆呆的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过了好久,清兵们大包小包的装满了,实在也是拿不下了,就又聚在一起,彼此欢笑调侃着。突然有人问了一句,那老家伙了。众人一下炸了窝,四下一找没见到人,一个清兵恶狠狠的过来问我们,那老头了,不是跟你们一伙的么。我和姐吓得不敢说话。阳思杭喊道,算了别管了,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一帮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就过了桥,阳思杭最后一个走,走得时候想了一会,又叫上我们两个,一起过来啊,呆这里等死啊。我和姐赶紧跟了上去,过了桥之后,发现一堆人堵在出口处,谁都不敢动,再往前一看,原来进来的时候怕碰到机关,大家都是跟着王伯的白色脚印走的,而此刻那段路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白色脚印,谁还记得哪个是安全的。”
“几个清兵开始怒骂,着了那个老妖的道了,他娘的怎么出的去。又有人叫道,那两个小孩的了,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么,叫他们走前面探路去。几个人过来抓我,我姐抱着我不放,说不行。但她哪里抢的过大人,我再小也知道这个事是九死一生啊,吓得大哭起来,我姐大喊道,你们放开他,我走前面好了。我真是一辈子都记得这句话啊,我当时就哭着喊,不要,我去给你们探路,我去探路就是了。清兵们被我们这么一闹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只听阳思杭喊道,够了,放开他们。夜千舟也只是利用他们,否则早带他们一起跑了,他们只是两个小孩,盯着他们有什么用,万一他们走错了碰到机关,我们就能活了么,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阳思杭很有威信,清兵们放下我们,又举着火把到处去找其他出口,围着绕了一圈,一个个回来都说没有,最后又聚到石洞里,看着一堆白脚印发呆,众人坐在地上,又困又累,相比之下,满山洞的金银珠宝仿佛都成了臭不可闻的垃圾。这时,只见阳思杭站了起来,平静说道,是我把兄弟们带进来的,我一定也要把你们带出去,我来探路。清兵们呆了一会,纷纷叫起来,不行,要来我来。竟然个个争相往前。阳思杭怒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争什么争,我打头,万一死了,你们再来人继续,只要有一个人走出去就算成,活着的那几个回去好好孝敬兄弟们的老娘。一席话说得清兵们都哭了起来,最后定下来阳思杭打头,其他的清兵按照年纪大小排队,年纪大的排前面,我和姐姐就跟在最后。一个清兵调侃道,说不定我们都死光了,让这两个小家伙捡了便宜。阳思杭回头说道,那也是命。说完就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踏实了,没事。想了半天,又往前迈一步,后面的人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谁也不敢说话。”
“阳思杭越走越慢,仿佛每一步都要力带千钧,走了好久才走了一小半不到,最后他低着头,像是在喘气,后面的人刚想提醒他,他突然伸出手示意大家不要做声,又过了一会,石洞前方似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清兵们慌乱的把枪端了起来,没一会,前面有好几个人打着火把进来了,双方看清之后都叫了起来,清妖!毛子!对面过来的是七八个太平军将士,只听有人喊保护忠王,然后一声枪响,接着枪声响成一片,火把纷纷掉在地上,惨叫声咒骂声不绝于耳,我趴倒在地上不敢动,感觉身上有人压着我。后来枪声停了下来,惨叫呻吟也慢慢平息了,我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捡了火把,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地上到处散落着金银珠宝,这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脸色惨白,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珠宝竟然笑了起来,笑完了又哭,就像一个鬼一样,最后他在地上捡了些珠宝,跌跌撞撞的走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人就是忠王李秀成,他带着满身的珠宝在方山逛荡,被山民发现,山民想贪他的钱财就报官兵抓他。可见钱财就是身外物,有人至死都看不透啊。”
“我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只是轻声的叫姐姐,姐姐也没应我,又过了一会,只听见山洞里传来一阵歌声,有人边哼着小曲边走过来了,咦,这不是王伯么,他怎么又回来了,王伯悠哉的走着就如闲庭信步一般,他捡了个火把,看着满地的尸体,嘻嘻的笑道,地狱空荡荡,这会该满了吧。他边说边往宝洞里走去,等他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个小包袱,脖子上挂着块玉佩,玉佩发出幽幽的绿光,映照着他扭曲的脸,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我怕他走了就只留我一个人,想起我娘毕竟救过他的命,就忍不住喊他,王伯,王伯。王伯一愣,过来把我拉出来,一边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还活着了。然后他又指给我看,你姐已经死了。我回头一看,我姐的额头中了一枪,早就没有气息了,我想起要不是姐把我压在身下我早就死了,忍不住痛哭起来。王伯看着我说道,哎,看来都是命,你亲人都死光了,你要不要跟着我。我左右看看,哭着点点头。王伯想了一会,突然问道,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上你们,害你姐也死了,你会不会恨我,等你长大了,我也老了,你一刀就把杀了。我看看他,摇了摇头。王伯怒道,你撒谎,你刚才看着我偷偷溜走的时候眼神多绝望啊,心里一定会恨我不带你走,你是个小虎崽,留不得,我送你一家团聚去,说完从地上捡了把长枪就指着我,我呆坐在地上,心里一下冷静下来,好吧,死就是吧,父母亲人都死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我又听到一个声音,你一定要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们一家都会活着。我被枪指着的那一刻,竟然没有丝毫恐惧。”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哎,你为难小孩做什么。王伯回头一看,只见阳思杭浑身是血的坐靠在石壁上,一边用左手招呼他过去。王伯笑道,还有个没死透了。说着就端枪走了过去。阳思杭笑道,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机关是不是。王伯笑道,你醒悟的晚了点。阳思杭摇头说道,夜千舟,果然是江南局的第一人啊,我不该大意的,你知道这个宝库,忠王一定会带人过来的,就给我们设了个局,把我们困在这里和他们火拼,山洞这么窄,一阵乱枪还有谁能活,你,你只想得到这个东西是么?他边说边指着王伯的脖子。王伯笑了,把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取了下来,是一小片发着绿光碧玉,他一边拿在手中把玩一边说,你知道吗,当年的和氏璧最后被秦王所得,秦始皇太喜欢这块玉了就把它带到坟墓里,但这块玉不甘埋没地底,它幽幽的发着绿光,吸引别人找到它,有一群盗墓贼真的找到了它,为了争夺这块玉打了起来,结果和氏璧掉在地上摔碎了,只剩下这片玉之心,它是和氏璧的心啊,世间有几个人知道它,谁不想得到它了,你临死前能看到玉之心,也算死得其所了。说完,他站起身来,端枪瞄准了阳思杭,阳思杭笑道,无妨,我们终有相遇的一天。只听一声枪响,王伯晃晃悠悠的倒下了,我捡了把长枪,一枪把王伯干掉了,他说对了,我就是一个小虎崽,父王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带我练习枪法,我长枪短枪都玩得溜熟。”
“王伯倒在地上,山洞突然也摇晃起来,我走到阳思杭身边,像个大人一样说走吧,阳思杭说道,这山洞怕是要塌了,你自己走吧……。我把玉之心从王伯身上扯下来,然后不由分说扶起阳思杭,满地的金银珠宝我们一点都没带,只是拼命往洞口走,等我们爬出洞口,没走多远,只听下面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山顶处都陷下去一大块。我和阳思杭累得不行了,躺在山顶大口的喘气,我记得那时候夜空无云,突然无数颗流星划破夜空而去,天人感应,不过如此,我想我娘我父亲我姐也必然在流星里面了,旁边的阳思杭也大哭了起来,最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曲伯也累了,他瞪大眼睛,眼神波光流动,变幻有如深湖。
仇墨飞和顾东坐在床边,一时不能言语,这故事曲折离奇,亦幻亦真,他们茫然看看四周,想知道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1-24 18:27:41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惊天大局
仇墨飞喂了曲伯一口水,然后小心问道:“曲伯,那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曲伯苦笑道:“后来,我就一直跟着阳思杭,曾老头子裁撤湘军的时候,阳思杭也心灰意冷的离开了湘军,带着我一直生活在南京城里,我也改姓换名,我娘姓曲,我姐单名一个羽字,我就叫曲怀羽。阳思杭待我如亲生儿子,把一身的本领都教给了我,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我们都会去方山祭拜,他祭拜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祭拜我的姐姐,山脚下的宝藏,我们没有再去挖,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在我二十岁那年,他离我而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但我知道,他把我养大成人,就要去找他自己的生活了,我也没有再去找他。”
仇墨飞又忍不住问道:“那阳思杭不是布局的高手么,你们有没有设过什么精妙的局?”
曲伯哈哈大笑起来,“精妙的局?他和我?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几夜都说不完。你们要问,我只说两件。”
仇墨飞和顾东连忙竖起耳朵听。
曲伯突然问道:“当年南京的刺马案你们知道么?”
两人吓了一跳,顾东说道:“当然知道,当年两江总督马新贻在校场被人刺杀,凶手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杀人动机也不详,民间还流传马新贻忘恩负义的故事,此案后来并没有深挖,不了了之了。”说完他又加一句,“难道,这事是你们干的。”
曲伯笑道:“好个不了了之,当年阳思杭接这个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此事与我无关,我那时还是个学生,都是阳思杭一手操办。当时曾老头子虽然裁撤了湘军,但湘军枝系繁生慈禧仍然放心不下,调曾老头子上任直隶总督,让马新贻就任两江总督以制衡湘军,湘军派系当然不满,但马新贻是两江总督,威震东南,谁敢动他,此时又传言马新贻奉慈禧密令要查实湘军当年为什么要火烧金陵,太平天国的宝库又去了哪里,湘军将领们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们自然就想起了原来湘军里的布局高手,于是携重金来找阳思杭。阳思杭很爽快的接手了,他想借着此事教我怎么设局,因为当时马新贻打击当地哥老会,搞得一帮混子混不下去了,阳思杭在这些人中找了个头脑简单的狠角色,此人叫张汶祥,阳思杭重金收买他做刺客。又打听清楚马新贻的行踪,买通江宁府衙役,让他们不要多事。待到张汶祥杀了马新贻,又派人四处散布马忘恩负义的谣言,而当时的主审官摄于湘军威名只能草草了案,慈禧果然派了曾国藩回来审理此案。”
“这个局最精妙的地方就是在曾国藩这里,他是湘军派系可以脱身的关键。明白人都知道这事是湘军派系干的,但有曾老头子在此,谁敢往深处挖,都以为挖到最后肯定挖到曾老头子身上,其实关曾老头屁事。而曾老头自己也不想往深挖,本来自己裁撤湘军就愧对了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再这么一牵扯,说不定他们真反了,自己来个晚节不保,他已步入老烛残年,只想尽享天命,何来趟这趟浑水。于是,此事就只能不了了之,最后杀了张汶祥了事。但所有人都认为曾老头子必定是此事的靠山,曾老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当年他打着为江忠源练兵的旗号训练湘军,江忠源如日中天的时候对他提携良多,但江在危难之际他却见死不救,害得阳思杭的师父就此收山。曾老头最爱做的事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次是冷眼旁观还得被人骂婊子,阳思杭也算是为他师父出了口恶气。”
仇墨飞听得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的啊,那还有一件了。”
曲伯答道:“第二件就是我做的了,我也害过一个人,一个大人物,可惜了,那时候真是年轻不懂事啊。”
仇墨飞和顾东竖起耳朵听着,想知道他究竟布局杀了谁。
曲伯继续说道:“阳思杭在布局刺马案的时候,我在江宁府校场认识了一个朋友,当时马新贻有个得力手下,叫袁保庆,马新贻并不相信湘军,就让袁保庆在南京训练自己的军队。袁保庆有个侄子,叫袁世凯,袁保庆在校场练兵的时候,我和一群小孩经常去看,袁世凯也喜欢去凑热闹,那时候我十四岁,是野孩子头,他了,只有十二岁,是个公子哥。两拨小孩互相看不顺眼,最后约好派两边的头目打一架,输的一方不得再进入校场。我和袁世凯就在砂珠巷打了一架,这小子年纪小我两岁,打架功夫了得,我得了阳思杭真传当然也不差,但我年纪大,让了他一点,打着打着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最后算成平手,我们两个也就成了好朋友。他从小喜欢练兵打仗,天天跟我讲排兵布阵,我也经常跟他讲怎么布局,彼此也帮了很多忙,后来他叔父病逝,他不得不送叔父灵柩回乡,我们就此别过,但也结为兄弟,情义没有断过。他在天津小站练兵的时候,屡次邀我过去助阵,我不喜欢军营的生活,独来独往惯了,就谢绝了他,再后来他动静越来越大,最后当上了民国大总统,我没去找过他,但他也不曾忘记过,还专程派人来南京给我送过礼品,也不枉兄弟一场。”
仇墨飞和顾东听着下巴都掉下来了,这听着像是在吹牛,可也不能吹的这么像啊。
曲伯也不管二人信不信,继续往下说道:“有一年,他派人来找我,说在南方有一个人,一直和他作对,他自己没法动手,让我想办法摆平他。当然,来人也带了大把的银票。我想既然兄弟来找我,我就想想办法看吧。就问来人,那个不听话的南方人叫什么名字?来人说道,这个人叫宋教仁……”
话音刚落,仇墨飞和顾东都跳了起来,顾东指着他说道:“你,你,宋教仁竟然是你害死的。”
仇墨飞跳着说道:“快快,拷起来,把害死宋先生的真凶拷起来。”
看着二人如此激动,曲伯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瞎蹦跶什么,且听我说完。”
二人只好坐下继续听着。
曲伯继续说道:“我就去查了一下宋教仁的来头,厉害啊,当时国民党的党魁,民国的宪法就是他制定的,而且马上就要去北京做总理了,依照宪法他一当总理,我那个总统兄弟就要被他架空了,我兄弟练兵打仗在行,搞笔杆子这些东西哪里玩的过这些文化人,难怪他着急了。但是我仔细一想,袁世凯叫我想办法摆平他,有可能是要我杀了他,但杀了他对袁世凯没有任何的好处,只要宋教仁一死,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袁世凯干的,就如同马新贻死了一样,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曾国藩干的。但宋教仁一死袁世凯就会人心尽失,总统都当不了了。所以,宋教仁不仅不能死,袁世凯还得好好护着他,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把他杀了。”
“所以,我肯定不会杀他,只要他能听我兄弟的话就好,想让他听话那也只能抓住他的把柄了,好在这些大人物都要面子,谁也不想出丑不是么。于是我让来人放心,叫他静候我的好消息。我知道宋先生此次北上要经过南京,就重金收买了一个学法律的女学生,让她作为宋教仁的崇拜者接近他,宋先生并不贪财好色,但那女学生也有些手段,想尽办法和宋先生独处,再假装主动抱了上去,虽然被宋先生推开,但被旁人把照片拍下了。拿到照片我大喜过望,心想有这个还不怕你听话啊,要是不听话把这些照片登到报纸上,你身败名裂总理也干不下去了。我把照片交给使者,使者也大喜过望,急匆匆的就回京复命去了。结果他没走几天,宋先生就在上海车站被人刺杀了,凶手杀人手法之低劣简直令人发指,就如我之前预料的,全国舆论都指向北京政府,我兄弟人心尽失,最后就走上了末路,真是功亏一篑啊。”
仇墨飞皱着眉头说道:“等等,就算宋先生不是你杀害的,但也不能排除袁世凯另外派人刺杀了他。”
曲伯笑道:“我和袁世凯虽然多年不见,但彼此知根知底,他既然把事情委托给我,就会对我完全信任,不会再安排其他人的。何况他已经拿到我拍的照片,已经抓到了宋的把柄,怎么还会多此一举去杀他,你当我兄弟能混上民国大总统的位置是靠傻啊。”
仇墨飞点头说道:“那倒也是,那究竟是谁杀了宋先生了?”
曲伯苦笑道:“此事我知一二,但已不想说,国事已然至此,说破又有何用。”
仇墨飞想了想问道:“曲伯,我看你说的阳思杭布局,还是你自己布局,都是你们一个人,难道你们没有帮手么。”
曲伯看了看他答道:“阳思杭跟我说过,最厉害的局主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谁也不能通过旁人找到他,局主手下的棋子越多,被发现的可能也就越大,因为别人能通过任何一个棋子顺藤摸瓜找到你。最厉害的局主需要棋子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成为他的棋子,不需要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认识他,这才是局的最高境界。”
曲伯这一番话,有如醍醐灌顶,仇墨飞茅塞顿开,忍不住叫道:“原来如此!”
顾东赶紧问了一句:“曲伯,你一身好本领,难道没找个好徒弟传下去么。”
曲伯看看他们,过了一会才说:“我忘了,你们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仇墨飞和顾东都没有做声。
曲伯恢复了平静,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说道:“我死了,麻烦你们把我埋在方山南边的山麓,我娘的尸骨后来没有找着,你们就把我和我姐埋在一起吧,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仇墨飞点点头,“好的,我们一定做到。”
曲伯叹道:“我就是收错了这个徒弟,弄得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所幸天不亡我,也是要收了这个贪财好色的恶棍……”
两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他说下文,曲伯吸吸鼻子说道:“啊,有人在外面卖蒸儿糕,快,快去给我买回来。”
仇墨飞和顾东两人互相看看,没有动。
曲伯怒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去。”
仇墨飞对顾东使了个眼色,顾东赶紧跑了出去。
曲伯有点魂不守舍的说道:“哎呀,我小时候最爱吃我娘做的蒸儿糕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味了……”
过了一会顾东急忙忙跑回来了,边走边说:“还真有卖蒸儿糕的了,我买了两个。”
曲伯也不管烫不烫了,接过来就往嘴里送,他一边吃一边哈着嘴,一口下去之后,他闭着眼睛突然流下泪来,顾东忙问:“怎么了,味道不好么。”
曲伯睁开眼说道:“不是,跟我娘做的一个味道,没想到……没想到……”他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哭又一边吃,一会就把两个蒸儿糕吃完了。吃完之后他满足的闭了会眼,仇墨飞和顾东也不好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过了一会只听曲伯嘟囔着说道:“娘,你来接我啦,我姐了……”
仇墨飞觉得不对劲,连忙问道:“曲伯,你徒弟是谁啊?”
曲伯像是睡着了,再也没有动静。
仇墨飞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颓然的低下了头。顾东懊恼的说道:“就差一句话了。”
仇墨飞拍了他一下骂道:“谁让你去买蒸儿糕的,还他妈买两个,噎都都让你噎死了。”
顾东捂着头说道:“不是你要我去的么。”
仇墨飞突然站起来说道:“不对,那个卖蒸儿糕的了?”边说他就边往屋外冲。顾东也跟着冲了出去,一边说道:“就在外面啊。”
两人走到外面一看,外面巷子空荡荡的,哪有一个人影。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1-25 20:08:44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水井藏尸案
这是山腰上的一片平地,山脚一片绿色的田野,河边的树木郁郁葱葱,扶夷江水到了这里流连忘返,静止不前,犹如嵌在地上的翠绿丝带,随着阳光变幻深浅颜色。
李林木眯着眼瞄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这是块好地,丁书奇会选地方。”
吕心同问道:“什么好地?”
李林木指着山脚下的平地说道:“看到没,这个平的叫名,远处高耸的山,叫堂,有名堂,就是好地。”
吕心同笑道:“这么好的地,埋了个冤死的女人可惜了,老李,要不我给你一枪,你把这位置占了。”
李林木连连摆手,“要不得要不得,我还想多活几年了。”
两人就这么躺在山间草坪上说笑,旁边就是李舞红的墓地,丁书奇断定只要那个教门先生还活着,必然会来墓地祭拜的。所以大家就轮流值守,等着那个教门先生过来。此时山风习习,吕心同不觉害怕,倒是蛮惬意。
过了一会吕心同问道:“老李,你说那个教门先生真会来么?”
李林木想了想说道:“丁探长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吕心同又问:“那他来了也不会跑,让我们抓?”
李林木答道:“局主杀了他情人,又要杀他,他不跟我们合作就是死路一条,他不光不会跑,还会主动来找我们。”
吕心同连连点头,“你这话说得有丁探长的风采。”
李林木笑道:“丁探长再厉害,也是我带出来的好不好。”
吕心同问道:“老李,那你知道当年宝庆府的水井藏尸案吗?”
李林木抽了口烟笑道:“这案子,除了丁探长本人,就数我最熟。”
吕心同高兴的说道:“那正好,反正在这干坐着,你跟我说说看。”
李林木笑着点点头,“吕专员想听,我肯定知无不言了。首先了,得介绍下这案子的背景,我们宝庆府啊,有三宝,腊肉、猪血丸子、臭豆腐,这三宝吕专员你也都在兴宁吃过了,觉得味道怎么样?”
吕心同想了想答道:“猪血凡子差点意思,臭豆腐味道可以,腊肉很香,看什么时候回南京我打算带些回去。”
李林木噗嗤一笑,“吕专员,等听完这个案子估计你就再也不想带了。我们一个个来,先说说你觉得最好吃的腊肉吧。”
“腊肉很多地方都有,做法类似,而三湘腊肉的做法无非是先腌后熏,腌制的方法大同小异,怎么熏就有讲究了。宝庆府做腊肉做得最好的,就是城北的王大铺,王大铺是人名也是店名,道光年间就在了,他们家熏腊肉的方法非同寻常,别人都是放在柴火灶上慢慢熏,靠材灰熏出来的腊肉虽然也香,但黑漆漆的不好看,不知道的人还不大敢吃。王大铺熏腊肉是用干橘子皮点燃了熏的,不用任何柴火,橘皮有种自然的清香,熏出来的腊肉略微发黄,色泽亮丽,卖相好口味也好。一时间买家趋之若鹜,供不应求。”
“王大铺是个好人,也不瞒着配方,众人竞相效仿,等到了民国八年,王大铺就到了他儿子王富贵手里,这人就动了些歪心思,大家都能做,他就卖不了好价格了,你猜怎么样,他只花一年功夫,就把全部同行都挤兑死了。”
吕心同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可能改进了配方,在橘子皮又添了些其他的东西。”
李林木摆摆手,接着说道:“就在这年秋天,这位王富贵提前就把宝庆府周边所有的橘子皮都买下来了,橘子皮便宜,全部买下来也没多少钱,但熏制腊肉又需要大量的橘子皮,这下其他的店铺都喊了天,本来都是小本买卖,大部分人就只好不做了,王大铺就成了独家。”
“猪血丸子就不多说了,宝庆府家家都做,就是用猪血和豆腐混在一起,揉成球状放外面晾干,黑乎乎,硬梆梆,可以存放好久慢慢吃。”
吕心同点点头,“这个我记得,上次你拿来给我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拿了个炸弹要炸我,差点一枪把你给崩了。”
李林木认真的说道:“哦,那就要多谢专员不杀之恩了。”
两人又一起笑了起来。
吕心同忍不住问道:“老李,怎么老说吃的,说得我口水都出来了,怎么没见水井藏尸啊。”
李林木不慌不忙的说道:“莫急,听完你就不流口水了。马上就说这个臭豆腐了,臭豆腐我不知道南京有没有,无非就是用豆腐放在臭卤水中浸泡,让豆腐散发出自然的臭味,闻着臭,吃着香。宝庆府做臭豆腐的大多在城南,因为这地方地势低,好打井,臭豆腐做得好不好,关键在于卤水,谁的卤水做得好,臭豆腐就好吃。城南做臭豆腐的特别之处就是卤水在井里,直接把豆腐放到井里去泡,产量多口味好,所以有口好井很重要。”
“话说城南有家做臭豆腐的,店主叫徐开明,原来在乡下活不下去了,到宝庆府做短工,后来赚了些钱,租了个做臭豆腐的店,站稳脚跟后把乡下的一家老小都接了过来。徐开明是个老实人,做生意实在,手艺也不错,生意一直可以。刚好之前有个做腊肉的,叫徐三发,是徐开明的本家亲戚,被王大铺挤兑垮了,想来投奔徐开明,徐开明就接纳了他,于是两家人一起,腊肉猪血丸子臭豆腐什么都做,有外地人到宝庆玩的,想买些土产带走,因为他家什么都有,就一起买了不用跑两家,所以生意不错,名声就越来越大了。”
吕心同叹道:“这怕是要遭人嫉恨了。”
李林木点点头,“所谓同行是冤家,徐开明生意越做越好,王富贵就看不下去了,他纠集了几个城南做臭豆腐的,外叫了几个流氓地痞,一齐上门闹事,要收徐开明的份子钱,徐开明是个老实人,但也硬气,就是不给钱,硬是和这帮人扛上了。”
“来硬的没讨到便宜,王富贵更加咽不下这口气,就使了个阴招,他找人给徐开明布了个局。这天了,徐开明家里来了个长沙的货商,找徐开明订了一大批货,又说钱没带够,只付了一部分定金,徐开明实诚,也就信了他,腊肉猪血丸子什么的装满一船啊,谁知等运到长沙,货被劫走,买货人拿不到货上门找他赔偿,徐开明财货两空,欲哭无泪,当时就差点跳湘江了。”
“无奈,等他回到宝庆,麻烦一样样又来了,催债的,讨租的,徐开明哪里周转的过,他从乡下到宝庆府,好不容易打下点家业,眼看就要鸡飞蛋打,一家老小又要无家可归,不得不低头啊。于是他在家里摆了一桌谢罪酒,请了王富贵,两个做臭豆腐的老板,还有房东,外加几个地痞流氓的头目,一共八个人。向他们低头认罪,请他们高抬贵手。”
吕心同叹道:“这世道,总是好人难做。”
李林木摆手说道:“吕专员,你且听我说完,再说好人不迟。徐开明这桌谢罪酒吃的很晚,但吃酒的那八个人第二天天亮就都不见了,也没回家,家人四处找也找不着。没办法,赶紧报了官,带着几十个人跑到徐开明家要人,徐开明说,他们喝完酒就都走了啊。来人哪里肯信,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刑房把院子里的地都挖开了,又派人忍着恶臭到井里查看一番,硬是什么都没找着。八个大活人啊,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王家人一口咬定是徐开明害的,否则怎么八个人一起没了,但死不见尸啊,警察所也没办法,只能按失踪案办,也没法定徐开明的罪。那些个家属啊,就拼了命的闹腾啊,整个省城都知道了,宝庆府的压力就很大了。”
“话说也是奇怪,这边命案一直拖着不破,那边徐开明的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比出事之前还要好,为什么了,因为他们家的东西做得好吃啊。不管是腊肉,还是猪血丸子,还是臭豆腐,都别具风味,一时间争购如潮,供不应求。”
听到这里吕心同感觉有些不妙,似乎有些反胃。
李林木笑道:“吕专员,别急别急,还没说到紧要处了,要不要接着说。”
吕心同摆手说道:“你说你的,不用管我。”
李林木笑着看了他一眼,“吕专员,那我就继续了,你忍着啊。话说到了民国九年,我们的丁大探长从湖南高等学堂毕业了,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啊,他家里人本意是希望他去教书的,但他喜欢冒险,硬是到宝庆府当了名警佐,刚上任就接手这件案子,没办法啊,就他最有文化,只能交给他试试了。”
“话说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鉴于明查几次都无结果,丁探长决定暗访。因为他刚从学校毕业,又是初到宝庆,没几个人认识他,他打算装成学徒混进徐开明家一探究竟。”
“徐开明生意好了忙不过来,正要增加人手,一看丁探长知书达理,又谦虚好学,马上就要了他。就这样,当年的丁大探长在徐开明家住了两个多月,并无发现任何异常,大家该干嘛干嘛,每天忙得个要死。徐开明自己也是学徒工出身,深知学徒的苦,所以对手下都还不错。徐开明一家六口人,有一儿一女,儿子七岁,女儿三岁,两个小孩最爱和丁探长玩,因为丁探长识字,会说各种故事。一来二去,大家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丁书奇自己也快放弃了,心想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会杀人了。”
“有一天晚上,丁书奇半夜出来撒尿,却发现院子里有人,他还以为来贼了,随手抓了根木棍走了过去,那晚月色很亮,他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在井边捞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却是另外一个叫二胖的学徒工。丁书奇问他干嘛了,这小子先是支支吾吾不肯讲,再三逼问不过,只好老实承认,他想知道徐家的臭豆腐做得这么好吃的秘方,徐老板又一直不肯告诉他,所以他想趁半夜自己过来看看,以后好自己出去开店。丁书奇就问,那你找到井里放什么东西了没。二胖很得意的说,当然找到了,原来徐老板在井水里浸了猪骨头。”
“丁书奇心想,哪有做臭豆腐浸猪骨头的,于是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二胖捞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他见识多,这哪是猪骨,分明是人骨头!两人吓的魂不守舍的逃回偏房,丁书奇想起徐家事情败露,说不定还要杀人灭口,连忙叫醒另外两个学徒先一起逃命,四个学徒工心惊肉跳,胡乱拿了些东西就往外跑,徐开明听到动静,就走出来看,看见他们就问,你们怎么了,半夜三更到哪里去。丁书奇就答,对不住了徐老板,我们走了,不干了。徐开明一愣,就说不干也不用半夜走啊,明天摆个酒送你们。”
“四个学徒一听,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跑得更快了。丁书奇赶回警察所,大吼大叫把所长吵醒了,所长睡的迷迷糊糊,听完事情经过,就说等明天天亮再讲吧,所里的人都被调到新邵抓土匪去了,就剩我一个光杆,徐家人多,我们两个去还不够他们泡井水了。丁书奇也无法,只好等着。”
“等到第二天中午,巡警们才回来,马不停蹄的又杀到徐家,一看,人去楼空,徐家一个人都没有了。再派人到井里捞,人骨头就一根根都捞出来了,捞井的巡警一边干活一边骂娘啊。只怪之前查井的兄弟嫌井水臭,干活太马虎。”
“原来,徐家那天晚上把八个壮汉灌醉,然后全部杀死,把肉切条拿去做腊肉,人血当猪血拿去做猪血丸子,剩下内脏骨头一股脑扔进井里泡臭豆腐,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啊。难怪八个大汉无影无踪。”
“这事情一出来,我的个娘啊,城南几条街的人都在吐,他们都吃过徐家的腊肉臭豆腐啊。吃得时候只觉得别有风味,原来是这个风味。”
吕心同早猜到结果,所以倒也不觉得恶心,只是问道:“那徐开明他们人了,有没有抓到,他们家里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
李林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巡警满大街出去抓人,但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徐开明、徐三发两家人,大大小小十三个,说不见就不见了。第二天下午,又有人来报告,说资江边上发现大片尸体,等丁书奇一帮人赶到,只见十多具尸体漂在河湾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当妈的怕孩子不肯死,竟然把几个小孩用绳子绑在一起,然后再推入江中,真是惨不忍睹啊。想是徐开明见事情败露,知道逃不过去了,就两家一起寻死了。唉,当时丁探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啊,一直哭到晚上,谁都劝不住。”
吕心同听得半响无语,心中难受,但不是恶心想吐,而是像压着块石头。
李林木叹道:“事后丁书奇一直怪他们所长,说如果当天晚上就去抓人,也不至于如此。民国九年的事情,如今都民国二十一年了,十二年了,都不肯释怀啊。”
吕心同小声问道:“老李啊,这案子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当年你也在宝庆府警察所?”
李林木茫然的看着远处发呆,过了一会答道:“我就是当年那个所长啊……”
吕心同一愣,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不怪你们,天意使然。”
听完水井藏尸的案子,吕心同又对李林木亲近了几分,心想无论如何这他是不会冒险参与湘南局的,之前他的行迹是可疑些,但他或许也是出于自保。于是岔开话题问道:“老李,兴宁的情况还是你最熟悉,你觉得陈修年会跟湘南局有关系吗?”
李林木笑道:“他和钱友善有钱财上的来往,所以不想被外人知晓,他只认钱……”
吕心同哦了一声,又问:“那徐队长了?”
李林木纳闷的问道:“吕专员你怎么会怀疑他,徐队长一身正气,年轻时候反清廷,后来反军阀,维护地方治安,这都是有口皆碑的。”说完他又压低声音补充道:“要不是他曾经反过蒋,早就任命他做县长了,何止县长……”
吕心同一惊,“他,他反过蒋先生?”
李林木点点头,“徐队长同情共产党人,起兵造过反,要不是他德高望重,又和蒋家公子是过命的交情,他早就被干掉了。你说这样一个人,会是局主?”
吕心同更加吃惊了,“他和蒋公子很熟?”
李林木答道:“当然,他们当年是留苏的同学。”
吕心同叹道:“果然藏龙卧虎之地,真人不显山露水啊。”
李林木推心置腹的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吕专员既然当我是兄弟,我也就再多说几句,谁杀的吴县长,其实没人关心,大家只关心他死了。吕专员你应该不知道,吴县长在邻县任教育局长的时候,不光自己奸淫女学生,还把女学生送给上司玩弄,才得到县长这个位置,两县百姓谁不知情?杀了这样的人真是为民除害,否则不知多少无辜百姓要遭殃!”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1-26 20:56:12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艳杀
这天晚上,顾先康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在参加入党仪式。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保证严守秘密,服从纪律,努力革命,永不叛党……”在血红的党旗下宣誓,他激动得浑身发抖,眼含热泪。
宣誓完之后,他看见他的入党介绍人过来握着他的手说道:“顾先康同志,你是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入党之后希望你能为党作出更大的贡献。”
顾先康大声答道:“请领导放心,只要我顾先康还有一口气,就是党的忠实走狗。”
领导爽朗的笑了起来,“不要这么说,你要做革命的狼,去咬死反动派的狗。”
顾先康敬了个军礼,“只要党下命令,别说去咬狗,我顾先康还能咬死老虎。”说完他掏出枪来,一枪把面前的领导打了个满脸开花。
其他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顾先康一枪一个,一会功夫,地上就躺满了同志们的尸体。他们死相古怪,怒目圆睁,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顾先康收起手枪,点了一根烟,还没抽上几口,地上尸体都扭动着爬了起来,那个脸被轰烂的领导站在他面前说道:“姓顾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革命者是打不死杀不完的么。”领导的脸被打烂了,舌头和牙齿都露在外面,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就像被剥开的烂番茄。
这时其余的死尸也围了过来,紧紧的把他贴在中间。他急得满头的汗,急忙去掏枪,掏出来的却是一朵变魔术用的塑料假花。他赶紧又掏,这会掏出来的是个手榴弹,手榴弹的拉弦已经被人拉掉了,嗤嗤的冒着白烟……
轰得一声巨响,顾先康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下起了雨,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借着闪电的余光,他很快看清了自己床前站着两个人。他们穿着黑外套,带着黑礼帽,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鹰一般锐利的眼睛。
他下意识的往枕头下摸枪,什么都没有摸到,旁边的床上,他太太还在睡觉,两条雪白的大长腿露在睡裙外面。
黑衣人把灯打开了。
顾太太立即就醒了,看见黑衣人的时候她就尖叫起来。
两个黑衣人把枪掏了出来,顾先康连忙说道:“别开枪,要杀杀我,她……她有病。”
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那就让她闭嘴。”
女人马上就不叫了。
黑衣人又接着说道:“姓顾的,你知道我们是谁吧。”
顾先康颓然说道:“知道,知道,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黑衣人点点头,“很好,你很有自知之明。”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照着纸念道:“兹查实顾先康背叛革命,杀害同志,给我党造成了重大损失,经中共特委审批,判处顾先康死刑,立即施行……”
砰砰两枪,顾先康的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两下。
两个黑衣人像布袋一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洪虹举枪射完,就把假发扯了下来,然后动作麻利的跑到楼道检查了一番,回来对顾先康说道:“楼道没人。”
顾先康正在扒黑衣人的衣服,面无表情的说道:“换衣服。”
两人换上黑外套,脸上蒙着黑布一路大摇大摆的走了下去,楼下也没有人,院子里也没有人,走到大门外才看到两个同样打扮的人在守着。其中一个打着伞在抽烟,见了他们抱怨道:“解决了?妈的怎么搞这么久。”边说边靠了过来。
顾先康反复确认,大街上就只有这两个家伙了,就掏枪指着他们,那两人这才发觉不对,想掏枪反击,顾先康和洪虹同时开枪把他们撂倒。
顾先康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闪电下他看见两张惨白的脸,他站起来怒骂道:“根本不是红队的人,是他妈你们的人。”
洪虹不解的问道:“我们的人杀你干嘛?”
顾先康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一边骂道:“当初就是这几个家伙逼供我,就是他们强奸了我老婆,现在怕我在你们这边坐大,想抢先下手了,还他妈想赖在红队头上。”
洪虹一愣,赶紧跟了上去。
顾先康怒气冲冲的跑到进一楼警卫室,两个便衣警卫被绑在椅子上,口中塞着破布,看见有人进来就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先康阴着脸扫视了一遍,抬手两枪把两个警卫都打死了。
洪虹跟进来怒骂道:“你疯了,他们是来保护你的。”
顾先康转过头来,他两眼发红,就像一头愤怒的恶狼,洪虹吓得后退了一步。
“保护我个屁,这两个家伙肯定跟他们串通好了,难怪一点动静都没有。”顾先康边说边向洪虹逼了过来。“还有你,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串通好的。”说着他突然举枪对着洪虹。
洪虹步步后退,很快就被他逼到墙边,她只能靠墙站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顾先康把枪口顶在她的脸上,一边恶狠狠的说道:“谁知道了,他们为什么派这么漂亮的女人来保护我,是羞辱我吗,还是来勾引我……”说完他猛地把洪虹的外套扯开,因为用力过猛,顺便把洪虹睡裙右侧的肩带拉了下来,随着洪虹的一声惊呼,她丰满白皙的右乳完全暴露了出来。
顾先康继续用枪指着洪虹,左手揪住她的乳房,发狠似的把它揉捏成了奇怪的形状,他边揉边笑道:“我杀了人之后就会特别兴奋,洪组长,你是不是也一样啊……”
洪虹又惊又怕,她明明右手有枪,但就是举不起来,从来没有哪个男的敢这样对她,除了想找死的疯子,可现在这个粗暴的疯子,竟然让她有了被征服的欲望。
顾先康当然不会给她犹豫的机会,他两手并用,一下就把外套和睡裙都扯了下来,这样洪虹身上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内裤。顾先康狞笑着,不慌不忙的用枪管挤压着洪虹的乳头,然后枪口一路往下,直接伸进了洪虹的内裤里,在划过那片茂密的黑色森林之后,冰冷的枪管触碰到了私处的嫩肉,洪虹的身体立即跟着抖了起来。
顾先康慢慢用枪管摩擦着洪虹的下体,他惊讶的发现,在枪管的摩擦之下,洪虹原本紧绷的大腿竟然主动分开了,等顾先康把手枪从内裤里拔出来的时候,枪管上面多了些亮晶晶的水渍。
顾先康嘲笑着把枪管往洪虹嘴里塞,洪虹本能的抗拒着,痛苦的把脸扭到了一边,顾先康扯掉她的内裤,左手一把抓住她异常发达的私处,洪虹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她无奈松开牙关,把枪管含在了嘴里。顾先康的右手抓着枪管在洪虹的嘴唇中抽插,左手扣弄着洪虹的私处的嫩肉,上下其手,动作越来越快。
洪虹靠墙无助的扭动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但片刻之后,她眼神迷离的看着顾先康,并且主动伸出舌头舔舐着枪管,刚才还威风冷艳的女特工,瞬间变成了一个淫贱荡妇,这让顾先康也深感意外,他有些把持不住,急急忙忙的开始脱裤子,脱了一半,他突然又停了下来。洪虹斜眼往门外看去,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是顾先康的太太。
洪虹一把推开了顾先康,捡起地上的黑色外套裹住自己,然后夺门而出。冰冷的雨水使她瞬间冷静下来,在她身后,传来了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1-27 19:34:58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翻供
丁书奇一夜没有睡好,他突然又想起吴月娴来,那个他最爱的女人,但是他越用心去想,吴月娴形象反而越加模糊,六年而已,他原本自己会清晰的记得她一辈子,但只过了六年他就记不清了。
这么想,他觉得有些悲哀。
门外有人在敲门,丁书奇不悦的把门打开,却看见薛知年和黄利伟押着陈一民站在门口。
丁书奇淡淡的问道:“薛队长有事吗?”
薛知年朝屋里努努嘴,“进去说话。”
丁书奇堵在门口说道:“薛队长有话就讲。”
黄利伟看了陈一民一眼,陈一民指着丁书奇说道:“就是他,我的接头人就是他……”
丁书奇无奈把门打开,“进来谈吧。”
薛知年和黄利伟进屋站着,同时把手枪掏了出来,丁书奇看了一眼墙上,墙上挂着他的配枪。
薛知年笑道:“丁探长要不要解释一下。”
丁书奇把眼光从墙上的配枪收回来,不慌不忙的说道:“薛队长来兴宁不是抓陈一民的,而是要杀我吧,你怕我哪天得势了报复,趁着这时候赶尽杀绝啊。”
薛知年眯着眼说道:“共党要犯陈一民供认丁书奇是他的接头人,我们在审问嫌犯的时候,嫌犯突然反抗逃窜,不得已,只能当场击毙……”
丁书奇不慌不忙的问道:“梅老师那边怎么交代。”
薛知年笑道:“你都已经死了,他还怎么护你,谁会惹一身骚去护着一个死人。”
丁书奇慢悠悠的说道:“薛队长只怕还不知道我和吕专员的关系,他一个年轻人,在这里无依无靠,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如今案子查了一半,你杀了我,只怕他不高兴……”
薛知年咬牙说道:“管他了。”
丁书奇看着他说道:“你不管这个年轻人,也要想想他父亲是谁,他父亲可是指望他在兴宁立下大功,回去好光宗耀祖的,你要是得罪了他,薛队长以后的仕途,只怕不顺了。”
薛知年对着黄利伟摆摆头,黄利伟看上去有些犹豫。
丁书奇知道他的心思,依旧沉着的说道:“薛队长你这就不对了,自己不敢杀我让你下属杀我,回头报告里把责任全推他头上,你升官发财,他就倒霉了,坐牢算是轻的,只怕还得下来陪我。”
黄利伟看看薛知年,越加不敢动手。
薛知年脸色阴鹜,箭在弦上岂能不发,他咬牙打算自己动手,这时突然听到门外大喊:“丁探长,丁探长,找到他了找到他了……”
吕心同急匆匆的闯进屋内,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笑盈盈的看着他,一派和气生财的气象。
吕心同纳闷的问道:“薛队长,你也在这里啊。”
薛知年笑着答道:“是是,我们找丁探长请教些事情。”
吕心同看到他和黄利伟腰间挂着的手枪,挂的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拔出来又急急忙忙插进枪套里的,他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们聊完了吗。”
薛知年连连点头,“聊完了聊完了,吕专员你们忙。”
两人押着陈一民正要离开,陈一民突然跪在吕心同面前大喊:“吕专员救我,吕专员救我……”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一民大喊道:“我不是共党分子,我知道吴县长被杀的事情……”
薛知年抬手打了他一耳光,“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影响吕专员办案。”一边吩咐黄利伟,“带走,带走……”
吕心同面无表情的说道:“等等,薛队长,你不妨让他说完。”
黄利伟只好退到一边。
陈一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说道:“吴县长进城那天,我带了一群学生去迎接,出发前我在桌上收到个字条,字条上压着两个银元,说是要我找个小孩搞个恶作剧,在吴县长骑马进城的时候,对着马屁股扔块石头,事成之后给十块大洋,那两块是定金。”
“我心想这怕是谁在开玩笑了,但那两块银元却是真的,我有些犹豫,后来还是找了个男孩,就跟他说等下我们做个小游戏……”
吕心同打断他,“就凭一张纸条,你为什么答应这么做。”
陈一民答道:“首先是我贪钱,但我贪钱不是为我自己,我们志诚书院有好些孤儿,都很聪明,住在学校,没人管,吃不饱穿不暖的,十块大洋是大钱,我就想让孩子们能吃饱点。”说完他又看了吕心同一眼,小声补充道:“其次,我听说新来的吴县长……也不是什么好人,教育界都知道,那摔他一跤也就算活该了……”
吕心同鼓励他说道:“你起来继续说,照实说。”
陈一民站起来继续说道:“到了城门口,我怕小孩不敢动手,我自己还拿了个石头捏在手里,万一小孩不敢扔我就扔,结果那小男孩胆子还蛮大的,趁着鞭炮四起,直接把石头砸马屁股上了,谁知道那马就开始疯跑起来,拦都拦不住……”
“我吓坏了,因为要照顾孩子们,也没敢追上去,后来回到学校,果然听说出事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赶紧叮嘱扔石头的小男孩不要乱说话,过了几天,我真的在桌上看到有人放了八块大洋,也没警察来找我们,我就想那么多人在场,一个小孩扔块石头算什么,谁看得见,就算追查起来也是小孩调皮闹着玩,谁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就这样,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又听说从南京来了个特派员来查这个案子,我又开始担心了,心想看来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放手了,那天薛队长他们来学校抓我,我也没跑,以为他们是来问我这件事情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说我是共产党,我真不是共产党,我就是贪钱做了件错事,可我也不知道会把吴县长害死啊……”
这番话说完,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时丁书奇插嘴问道:“那人给你的字条了,还在吗?”
陈一民叹道:“我听说吴县长死了,就吓坏了,哪里还敢留下罪证,偷偷烧了。”
吕心同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陈一民赶紧又说道:“不过那个字迹我记得,让他再写一次我一定可以认出来。”
薛知年连忙对吕心同说道:“吕专员,你千万别听这家伙胡言乱语,他是宝庆共党组织的头目,我们早就查的清清楚楚了,他这是为了把水搅浑好脱身……”
吕心同厉声说道:“薛队长,你查你的共党,我查我的案子,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自有分寸,就算他真是共党,也要等我先查完我的案子再说。”
薛知年见他发火,只能悻悻的点头,一边用手指指陈一民,“你可以,回头有你好看。”
吕心同冷笑一声,“薛队长,陈老师如今是我的嫌疑人,也是我的证人,谁也别想动他。另外,丁探长在帮我查案,我很仰仗他,你没事不要找他,省得自己惹祸临头!”
薛知年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常态,仍旧微笑着说道:“吕专员查的是大案,我们行侦大队一定全力配合,放心放心。”
吕心同也笑着说道:“感谢薛队长,等案子破了,少不了你的功劳。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丁探长有话要说。”
等薛知年和黄利伟都走了,吕心同和颜悦色的对陈一民说道:“陈老师,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你先在这里委屈几天,好好配合我查案,等案子查明了,我自然会帮你,只要你不是共党分子,谁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陈一民哭着说道:“多谢吕专员,多谢吕专员……”
吕心同叫了两个警员把陈一民带走,又关照说道:“不要为难他,我还要审他。”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吕心同兴关切的问道:“姓薛的没把你怎么样吧。”
丁书奇笑着摇摇头,“有吕专员在,谁能把我怎么样。”
吕心同兴奋的说道:“真如你所料,我见到那个教门先生啦!”
丁书奇着急的问道:“快讲快讲,什么情况……”
吕心同连忙说道:“昨晚我和老李轮流值守的,我先睡着了,结果半夜有人叫醒我,我以为老李叫我换班了,结果看到一个年轻人,就是那个教门先生,他说他叫阳承金,是湘南局的杀子,杀吴县长那天他扮成一个农夫,假装赶路,等到吴县长骑马过来的时候,他假意去救,实则是把吴县长拉下马,之前有人在马鞍处做了手脚,会把吴县长的脚牢牢锁住,这样吴县长就一只脚倒挂在马鞍处,被活活拖死。”
“果然如此!”丁书奇叫道,接着又问:“毕郎中也是他杀的?”
吕心同摇头说道:“不是的,他说那天确实在李舞红家里,李舞红的母亲也确实生病了,是他送毕郎中回家的,送过河之后他就和毕郎中分开了,后面的事他完全不知情。”
丁书奇惊呼道:“那就奇了怪了,谁还会杀毕郎中了!”
吕心同接着说道:“他接到局主的指令去对付钱友善,并不是要去杀他,而是吓唬吓唬他不要乱说话,所以他并没有杀害钱友善,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却成了被杀的对象。”
丁书奇更加不解,“那局主为什么要杀他了?”
吕心同答道:“或许是要杀他灭口,因为他是害死吴县长的杀子,而且……”
丁书奇问道:“而且什么?”
吕心同小声说道:“你还记得被挖掉胸口的那具尸体吗?”
“当然记得。”丁书奇答道:“但是警员们走访了很多人,也没搞清死者身份,也没谁和他有杀子之仇啊。”
吕心同答道:“那人是阳承金的棋笥。”
“什么是棋笥?”丁书奇纳闷的问道。
“棋笥就是装棋子的盒子,湘南局局主只控制棋笥,棋子得到局主认可后可以自行收徒,有徒弟他就升级为棋笥了,阳承金收到局主的指令杀了他的棋笥。”
丁书奇惊问道:“为什么?”
吕心同答道:“阳承金也不知道,但他的棋笥经常说漏嘴,说他迟早会做湘南局的局主。而且此人对阳承金不好,以前虐待过他,阳承金巴不得他死……”
丁书奇拍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忍不住叹道:“吕专员,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我们好好问问……”
吕心同无奈的说道:“不是我不想,这小子有些功夫,他找我的时候把老李打晕了,我还在睡觉,别说抓他了,被他杀了我都不知道……”
丁书奇叹道:“他其实是不信任我们啊。”
吕心同知道瞒不过他,只好说道:“阳承金对我说,兴宁城里所有人都不能相信,所有人可能都和湘南局有关,如果他跟我回来,就必死无疑!”
丁书奇摊开手说道:“那接下来又怎么办?”
吕心同答道:“阳承金说了,要想对付局,只能用另一个更精妙的局,他会想办法的,他一定要把局主揪出来报仇。”
丁书奇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吕心同知他心中不悦,连忙岔开话题,“陈一民的事情你怎么看。”
丁书奇想了想答道:“十有八九是真的吧,而且和事实也基本一致,他想编也编不出来。”
吕心同又问:“你以前在宝庆的时候,知道陈一民么?”
丁书奇叹道:“他的事情,我听说过,民国十七年的时候,宝庆府出了读书会事件,他是唯一一个逃脱的人。”
吕心同纳闷的问道:“什么读书会事件。”
丁书奇悠悠的说道:“那时一些学校老师组织学生,还有些社会青年,经常一起交流读书心得,有人告密说他们都是共党,借着读书的名义在宣扬共党的思想,薛知年带着人马横扫了读书会,当晚六个学生,两个老师,还有三个校外的,男男女女十一个人,全部被击毙,无一幸免,就是陈一民临时有事去晚了,听见枪声调头跑了。”
吕心同惊呼道:“全部被击毙?都不先抓了审问么?”
丁书奇冷笑一声,“问什么问,击毙十一个共党分子这功劳还不够么,上峰想要什么,底下的人只管不计手段去做,邀功领赏的事怎么需要问!”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1-28 21:18:04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妓院
仇墨飞躺在床上,模仿着曲伯的样子,就像一具没有思想的干尸。这时顾东走了进来,不情愿坐在床边说道:“师父,我来看你了。”
仇墨飞一口唾沫吐他脸上,“你这个畜生。”
顾东心里骂道,给你点面子你还真当回事。他擦着脸不耐烦的问道:“师父,我来看你你怎么还发脾气。”
仇墨飞骂道:“你看你做的好事。”
顾东答道:“我不就设了几个局,害死几个人么,这都是你教我的啊。”
仇墨飞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老子管你害人不害人,老子害的人比你多多少,老子现在动不了你怎么不来照顾。”
顾东站起来阴阴笑道:“师父,所谓天理轮回报应不爽,你这辈子害了这么多人,老了受罪那是活该。”
仇墨飞指着他骂道:“你,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顾东笑道:“不过了,我也不是那么没有良心,那,我花钱请了个美女过来照顾你,你自己看。”
仇墨飞抬头一看,只见楚青花枝招展的走了进来。仇墨飞咽着口水问道:“你是谁?”
楚青娇笑道:“爷,我是梅兰啊,你不记得我了。”
仇墨飞对她招手说道:“快,快过来帮我洗澡。”
楚青捂着鼻子说道:“哎呀,好臭啊,我才不要洗了。”
仇墨飞指着他骂道:“你,你这个贱人……”
楚青头也不回的走了,“敢骂我贱人,你自己烂在床上吧。”
顾东站起来说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自找的,不要怪我不讲情义……”
仇墨飞指着他们大吼道:“贱货,贱货,都是贱货……”
等顾东和楚青都走了,仇墨飞靠在床上痛哭起来,仿佛自己真的行将就木。楚青在外面听他哭得蛮凄凉的,忍不住说道:“演得这么投入,不去拍电影可惜了。”
顾东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他非得演成这样才有灵感,越逼真越好,我都快被他搞死了。”
楚青斜着眼问道:“那你还跟着他。”
顾东无奈的答道:“我功夫好,老大让我保护他,说这傻货是个天才,别让他死了……”
两人正聊着,就见仇墨飞冲了出来,只见他边走边说:“有了有了,快跟我走。”两人一愣,只好跟了上去。
仇墨飞东拐西拐,最后来到大路边,仇墨飞边走边看,最后在一座大屋面前停了下来,楼上窗口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略带笑意的看着他,然后红唇一张,两片瓜子壳慢慢飘落下来。
顾东纳闷的问道:“妓院?”
仇墨飞点点头,“你知道曲伯为什么骂梅兰贱货吗?”
顾东答道:“因为她是妓女?”
仇墨飞答道:“是,而且是个人老花黄没有生意的老妓女。”
“为什么?”
“因为年轻漂亮的女人有的是客人,谁愿意去照顾一个动不了的老人。”
楚青忍不住问道:“南京这么多妓院,你怎么知道就是这家。”
仇墨飞指指门楼的招牌。
楚青抬头一看,只见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品兰苑”
仇墨飞指着招牌答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但梅兰的名字里有个兰字,而且这家里曲伯的住所最近,方便梅兰随时过去照顾。曲伯说过他徒弟贪财好色,那十有八九是妓院的常客。曲伯老得动不了了,他自己不想照顾,于是就近找了个叫梅兰的老妓女,也勉强算交差了。梅兰不光年纪大,身体应该也比较壮实,她拿钱干活,但是曲伯脾气不好,老是骂她,梅兰不想去了,就敷衍了事……”
顾东和楚青听得连连点头,顾东说道:“那事不宜迟,先进这家看看。”
楚青留在外面,顾东和仇墨飞先进去,龟公迎过来笑道:“两位公子一起了。”
仇墨飞扫了屋里的女人一眼,小声说道:“我们要找年纪大一点的……”边说边塞了些钱给他。
龟公接过钱淫笑道:“年轻人很懂行啊,年纪大的疼人,两位跟我来跟我来……”说着把他们带到楼上的房里,先让二人等着,过了一会,带了五六个中年女人过来,这些老女人见好不容易来了主顾,个个搔首弄姿,笑得脸上的粉一层层往下掉。
仇墨飞一个个看过去,然后对龟公说道:“把各位姐姐介绍下。”
龟公来劲了,逐一介绍,其中果然有个叫梅兰的,这女人四十多岁,浓眉大眼,身体壮实,旗袍都快撑破了。
仇墨飞和顾东不动声色,等全部介绍完了,两人装模作样的商量了一会,最后指了指梅兰,兰姐笑得浑身的肉都在抖。
龟公问道:“一个就够了?”
仇墨飞点头说道:“就只要她。”
兰姐连连点头,“我一个人就行了。”
龟公笑着带其他人出去了,顾东把门关好,兰姐看着两个年轻人斜眼笑道:“还等什么,两个一起上好了,亮家伙吧。”
顾东也笑道:“就怕亮出来你害怕。”
兰姐不屑的答道:“姐我什么货色没见过,还怕你那根毛毛虫……”
顾东把手枪掏了出来。
兰姐一下就瘫倒了,口中连声说道:“我没有做,我没有做……”
仇墨飞和顾东互相看看,顾东就说:“你老实说话,或许放你一马。”
兰姐连忙说道:“两个多月前,有个男的,给我钱说是让我去附近照顾一个老人,给了我很多钱,我立即就答应了,可后来,那男的给了我一包药,让我把那老人给毒死……”
仇墨飞一愣,连忙问道:“那你也答应了?”
兰姐答道:“我贪那些钱,当时是答应了,后来见了那个老人,那老家伙脾气不好,不好伺候,我隔三差五的过去看看他,但我实在下不去手毒死他,我真的没有害他……”
仇墨飞冷笑道:“现在那个老人已经死了,你说不是你害的我们怎么信,就算不是你也要赖到你头上了。”
兰姐跪在地上哭道:“天地良心,我真的没做个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包毒药我都扔河里了……两位长官一定要信我啊……”
仇墨飞想了一会说道:“你想洗脱罪名,证明你说的都是实话,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兰姐问道:“什么办法?”
顾东用枪敲敲她的脑袋,“带我们抓到指使你的那个男的不就行了么。”
兰姐猛然醒悟过来,“是,是,那男的我认得他,就是不知道他名字。”
“长什么样?”
“大概三四十来岁,精瘦精瘦的,一直板着个脸……”兰姐边想边答,“对了,他左边屁股上有道疤。”
仇墨飞惊叫道:“屁股上有道疤?你怎么知道的?”
兰姐答道:“是接待过他的姐妹们说的……”
“他经常过来吗?”
“不是经常,说不准,没个定数,这几个月再也没来过。”
仇墨飞想了一会,对顾东说道:“你去把龟公叫进来。”
没多久,龟公跟着顾东进来了,“二位公子,这么快,玩的开心吗?”
顾东又把枪掏了出来,然后指着他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有个杀人犯找了这位梅兰,要毒死个老头,老头现在是死了,可这老头子曾经是我们长官的恩人,这事了肯定不能这么了了。那,你们要么帮我们抓到这个男的,让我们跟长官交差。要么我们把你们两个抓走,就说是你们害的,你们替那个男的吃牢饭挨枪子。”
龟公连忙摆手说道:“不能不能,我可是好人,什么都没干过。”
仇墨飞叹了口气,“谁知道了,你认得那个男的吗,四十多岁,精瘦精瘦,老是板着个脸,屁股上还有道疤。”
龟公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爷们没名字的,我们背地里叫他刀哥,好几年的老主顾了。”
仇墨飞感觉有戏,就问:“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
龟公摇头说道:“这爷们有点神叨叨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搞不清来历,话也不多,出手蛮大方的,你忘记他的时候,他说来就来了。”
仇墨飞心想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好一直在这蹲着,免得打草惊蛇。于是就对龟公说道:“那就麻烦你盯着点,他要是再过来,找人好好伺候他,你就赶紧过来给我们送信。要是你们嘴多走漏了风声,我们抓不到人,铁定拿你们两个抵罪,你们跑到哪里都给抓回来。明白啦?”
龟公和梅兰面如死灰,连连点头说明白。
仇墨飞和顾东也不露声色,在房间里又呆了一会,就像是真的逛窑子,出门时龟公嬉皮笑脸送到大门口,仇墨飞抬头一看,看见楼上窗口嗑瓜子的女人,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女的一直坐在窗口干什么?”
龟公回头一看笑道:“新来的,让她露个脸,所以一直在窗口坐着。”
仇墨飞往周围看看,突然心里一动,连忙问道:“那个刀哥找过哪几个女人,你还记得么?”
龟公想了想说道:“客人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不是太清楚了,有两个应该是被他叫过的……”
仇墨飞高兴的说道:“那带我去见见这两个女的。”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1-29 20:59:51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虫蛊
志诚书院座落在一处大宅院内,宁不馋陪着吕心同边走边聊:“这是晚清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宅子,叫光厚堂,兴宁原本是个闭塞之地,自古以来难得出人才,直到太平天国起事,兴宁的学子们本着学以致用的宗旨,以文带武,走出了刘坤一、江忠源等一大批文臣武将,因此就有隔墙两制台,对岸两提台的说法,刘坤一做官不忘家乡,也深知学子求学不易,不光出资办学,还把光厚堂的一部分辟出来兴办了志诚学堂。”
吕心同连连赞叹:“真是个好官,做官应该如此。”
光厚堂很大,房屋众多,飞檐走角,也甚是气派。
吕心同边走边问:“宁局长,听陈老师说你们收留了一些孤儿,所以学校开支很大。”
宁不馋也不答话,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学生宿舍,只见十几个孩子在宿舍外面看书的看书,玩耍的玩耍。
宁不馋指着孩子们说道:“吕专员,丁探长,实不相瞒,他们的父母大部分都是共党分子,前两年清党,统统杀光了,他们的父母都有文化识大体,这些孩子也聪明过人,都是些好苗子,我不收留他们,他们不光读不了书,连活都活不下去。自古以来,都是祸不及妻儿,如果收留他们就是共产党,那不光陈老师是共党,我也是,连我们一起抓起来杀掉好了。”
宁不馋一边说一边流泪,“吕专员,你不知道这几年清党的惨状,只要说谁是共党,别说大人,好多小孩都跟着父母一起被杀了,杀老弱妇孺的事,也只有当年满清鞑子干过了……”
吕心同听得心中黯然,连忙安慰道:“宁局长,辛苦你了,实情我了解了,放心,陈老师的事我帮你看着。”
宁不馋不想让孩子们看着他哭,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道:“陈老师是个好人,有思想有才干,我还在请他编写兴宁县志了,如果这样的人都成了共党,那我们就不该杀他,而是应该好好反思我们自己,为什么把他逼成了共党……”
吕心同一愣,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丁书奇在旁问道:“那个用石头砸马屁股的小孩了,叫刘云开的还在么。”
宁不馋想了想答道:“好几天没看到他来上学了,他妹妹也没来,这两个孩子也蛮聪明的。”
丁书奇又问:“你知道他们住哪里么?”
宁不馋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们的姐姐经常会接送他们,她姐跟陈老师很熟。”
吕心同想了想问道:“他们不是一家人吧。”
宁不馋答道:“这个事我听他爷爷说过,当年在高桥乡有个姓王的地主,大家都叫他王大善人,王大善人乐善好施,建了个孤儿院收留了不少孤儿,还教他们读书识字,但是有天晚上王大善人被人杀死,孤儿院也被一把火给烧了,刘云开这三个孩子都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
吕心同皱眉问道:“那王大善人是谁杀的,案子破了么。”
宁不馋答道:“那个传言很多,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三人边走边聊,突然前面赶过来一个警员,边走边喊:“吕专员,丁探长,不得了了……”
丁书奇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事情,慌里慌张的?”
警员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李局长叫我来找你们,你们快去北门,他在那边等你。”
等他们赶到北门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了,大家都在往城门楼上看,城门楼上挂着三具尸体,随风轻轻的摆动着。
李林木带着几个警员站在尸体下方,急的直搓手,看见丁书奇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叫他们爬上来。
吕心同爬到近处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三具干瘪的尸体,没见一点水色,就像晾在外面的三块腊肉。
城墙上写着一行红色大字,“当土匪的下场!”
徐忠候也带人站在一旁,面色铁青。
吕心同小声说道:“要不还是先把尸体取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不好。”
丁书奇脸色凝重的说道:“不要动。”说着指了指干尸的脚。他们这才发现尸体的脚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众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
李林木大叫道:“我就知道有怪异,他们都被下蛊了!”
丁书奇也叫道:“谁都别碰尸体,快搬柴火过来,都烧了。”
一帮人都急急忙忙搬柴火,丁书奇一声令下,干柴堆就点燃了。
吕心同眼睁睁的看着干尸脚里面的东西在往上窜,不一会干尸的衣服都烧光了,这时看得更清楚,干尸体内的东西被火烤了,密密麻麻的在往身体上方蠕动,然后移到脑袋,干尸的脑袋都肿大了起来,最后猛地从干尸口鼻出冒出大量黑色的小虫子,如洪水一般往外窜,一堆堆的掉进火里,烧的啪啪作响,这时黑烟变得更加浓烈,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味。
吕心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最后挂尸体的绳子也被烧断,尸体掉到柴堆上烧成了焦炭。
丁书奇问道:“什么时候发现尸体挂这里的。”
李林木答道:“一早就有人发现了,估计是昨天夜里有人挂上去的,还好城门口放哨的两个团丁守住没让人碰,否则还得了。”
徐忠候指着墙上的字叹道:“这是冲我来的啊。”
李林木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帮你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徐忠候木然的摇头说道:“揪不揪出来都不要紧了。”说罢转身就走,“我要先去检查城防了。”
李林木只好又看看丁书奇,丁书奇蹲在火堆边在看三具焦炭,突然站起来说道:“我要去趟麻林。”
吕心同纳闷的问道:“麻林是什么地方?”
丁书奇答道:“麻林是苗乡,那里有很多苗寨,只要是下蛊,十有八九跟苗家有关。”
吕心同又害怕又是好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丁书奇点点头,“马上就走。”
李林木叫道:“多派几个警员给你们啊。”
丁书奇边走边说:“不用了,就我们两个,人多反而坏事。”

吕心同跟着丁书奇骑马出了县城,顺着扶夷江一路往西,沿路只见奇山怪石,树环水绕,风景旖旎,心想这一趟来得真是值。
也不知走了多远,丁书奇指着一边山说道:“这就是崀山了,晚年阳文义就是隐居在这里。”
吕心同好奇的四处张望,丁书奇知道他第一次来,就放慢速度,两人慢慢前行。一边走丁书奇一边给他介绍。
“那座山头,看着像不像一个小孩的脑袋,我们就叫他娃娃头。”
吕心同仔细一看,这山头果然圆圆乎乎,像个小孩扎了发髻,甚是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一会又见旁边一座孤零零的山峰,像是被斧子劈出来一般,更为奇特的是底部细,上部大,只有山顶上长了些树木,周边都是万丈悬崖。
丁书奇笑问道:“吕专员,猜猜看这山像什么。”
吕心同皱着眉头说道:“一看就是个辣椒,你们兴宁人做菜不放辣椒会死人。”
丁书奇笑道:“对头,这是辣椒峰了。”说完又往远处一指,“看,远处几座山峰像什么。”
吕心同往远一看,只见几座山头连绵起伏,犹如驼峰一般,立即叫了起来:“骆驼,骆驼峰。”
走过山林,突然左侧一片田地,扶夷江水环绕而过,眼前豁然开朗,而在河对岸,绿色的丘陵连绵起伏,曲线柔美,一块大石头突兀的矗立在峰顶,像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吕心同指着怪石说道:“快看那个,像是一个人了。”
丁书奇笑道:“那个就是崀山最为著名的将军石了,相传古时候一位将军战死在此,化为此石,世世代代护佑两岸子民。”
吕心同叹道:“果然是奇山水。”
丁书奇赞同道:“所谓游不奇不旷,交不奇不王,只有寄灵山水才能激发内心的才气,阳文义晚年寄居于此,才会有许多的奇思妙想啊。”说完两腿一夹加快了速度,“下次有机会再带你游玩,今天是没时间了,快走……”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1-30 19:11:14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苗乡女子
两人直到黄昏的时候才赶到麻林,吕心同只看见前面两山之间一条大路,走到大路的尽头就豁然开朗,就像进入了世外桃源一样,只见群山中间一个大湖,湖边竹林成片,沿着湖边四处散落着吊脚楼,屋顶袅袅的冒着青烟,该是到了晚饭时间了。
吕心同又饿又渴,忍不住说道:“丁探长,要不先找地方吃饭吧。”
丁书奇严肃的答道:“吕专员,到了这里千万当心,再忍忍吧,先跟我走,我做什么你也做什么。”
吕心同见他说得认真,也不敢多问。
两人牵着马来到湖边一片空地,丁书奇就开始脱衣服,最后连内裤都脱了,吕心同吓一跳,“丁探长,你这是做什么?”
丁书奇边往湖里走边答道:“洗澡。”
吕心同看四下无人,无奈也跟着脱了精光跳进湖里,湖水清澈透亮,泡着倒也舒服。
丁书奇一边搓身体一边解释道:“虫蛊喜脏怕净,这里的湖水最干净,进苗寨的外人在这沐浴净身,一是可远离虫蛊,二是也对主人尊敬。”
吕心同恍然大悟,他们两个一整天都在骑马赶路,一身臭汗,不洗干净怕是要被人嫌弃。两人正起劲的搓着了,旁边竹林深处拐过来一个小竹排,划排的是个苗家女子,两人猝不及防,一下就看了个精光,吓得赶紧蹲在水里。
这苗家女子看着二十不到,长得白白净净,个子不高,身材丰腴,人倒也大胆,看着两个男的惊慌失措的样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吕心同见她长得可爱,也伸出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苗家女子一甩长发,突然唱了起来:“妹家门前如龙河,匆匆过客有几多,满山翠竹告诉我,这回来得是哪个?”
苗家女子声音清脆动听,如山泉滴滴落下,正好落在吕心同的心上,周边又是湖光山色,仿佛身处仙境一般。
吕心同看着苗家女子发呆,丁书奇把水泼在他脸上,“人家问你了,你倒是答啊?”
吕心同摆手说道:“我不会唱啊。”
丁书奇焦急说道:“不会唱也要唱啊,答不上来就要被她下蛊,你自己看着办。”
吕心同啊了一声,心想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但看丁书奇焦急的样子也不像在骗他,只好模仿女子的腔调硬着头皮唱道:“哥哥门前扬子江,跨过高山游过河,来到苗家是作客,只求妹妹放过我。”
听他唱完,苗家女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丁书奇先是努力憋着,终于忍不住也跟着大笑起来,吕心同这才知道上了当,一边泼水一边骂:“你个王八蛋,你骗我的是不是。”
两人在水中打成一团,那边苗家女子笑得太开心,竟然扑通一声从竹排上掉进了水里,只见女子在水中胡乱扑腾,怕是不会游水。
吕心同也没多想,赶紧游过去救人,丁书奇叫都叫不住。吕心同游到竹排边,托着女子就往竹排上推,也管不了自己光着身子了,两人免不了要抱在一起,女子软绵绵半靠在吕心同胸口,突然眯着眼嘴角笑了一下。
吕心同吓了一跳,连忙托着女子的下半身把她推到竹排上,自己赶紧游走了。
丁书奇焦急的叫道:“你过去救她干什么,这水边哪个苗家女子不会水。”
吕心同摊手说道:“我哪知道,救人要紧。”
丁书奇叹道:“完了完了,这下玩笑开大了,她只怕真要动手了。”
吕心同指着他笑道:“你又吓我是不是。”
突然又听见苗家女子的歌声,“哥哥走了千万里,妹妹有情又有意,想哥同年天地老,想到天干水倒流。”
这时正是晚霞满天,映得湖水也五彩斑斓,苗女边划边唱,慢慢消失在竹林另外一侧,她像是从画中走来,又从画中走远,吕心同觉得心中有些怅然。
丁书奇拍了他一下,“吕专员,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别说我没提醒你,千万别碰苗家女子!”
两人上岸穿好衣服重新上马,丁书奇带着吕心同来到一个小竹楼外,这个竹楼位置有些偏僻,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丁书奇过去敲门,一边轻声喊道:“雷阿姆,雷阿姆……”
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哪个?”
丁书奇答道:“县城的丁书奇。”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苗族女人,个子不高,身材壮实,满脸的皱纹,只是她一双鹰眼,阴森冷郁,吕心同和她一对眼,感觉就被她看穿了内心,吓得赶紧去看别处,这一看不要紧,正好看到拿着毛巾在搓头发的苗家女子,她随意穿了条裙子,露出雪白的肩膀和大腿,看见他们进来,大大方方的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雷阿姆带着二人进屋,对年轻女子说了句什么,苗女就躲到侧屋去了。
丁书奇掏出两小包东西递给雷阿姆,估计是他准备的礼物,雷阿姆收下之后态度也缓和了些,只听她对着侧屋喊道:“巧姑,煸饭菜待客。”
里面巧姑答道:“晓得了。”
丁书奇想和雷阿姆说些什么,雷阿姆指了指吕心同,她伸出手的时候露出右胳膊,胳膊上纹着一条蜈蚣。
丁书奇对吕心同使了个眼色,吕心同知道雷阿姆可能嫌他是个陌生人,有话不方便说,于是就走到侧屋去了,看见巧姑在厨房做菜,他干脆跑过去帮忙。
巧姑正在杀鱼,手脚麻利,动作娴熟,吕心同自叹不如,想了想就去灶边帮忙烧火煮饭,结果被烟呛得死去活来。
巧姑指着他嗔怪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傻公子。”
等鱼肉煮的差不多了,巧姑在锅里撒上香料,吕心同直咽口水,就像只饿的半死就等着吃鱼的猫。
巧姑又指着他笑道:“饿死鬼投胎。”
吕心同被她骂的的浑身酥软,感觉被她骂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巧姑拿起碗筷从锅里夹了块鱼肉递给他,吕心同感激涕零的吃了起来,这湖里鱼肉甘甜鲜美,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鱼,结果吃得太快鱼刺卡喉咙里,他端碗坐着呕吐了起来。
巧姑一边用手帮他拍脖子一边嗔怪道:“慢吃点,又没哪个跟你抢。”
两人离得近,巧姑的手掌软软的,吕心同闻着她的体香感觉呼吸都有点急促。
丁书奇和雷阿姆也谈完了,开饭的时候,丁书奇偷偷塞给吕心同一样东西,吕心同低头一看是两瓣大蒜,丁书奇对他眨眨眼,然后自己也吃了两瓣,吕心同只好跟着偷偷吃掉,有道是辣椒辣口蒜辣心,因为嚼得太快,吕心同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吃完饭已是夜色深沉,回是回不去了,巧姑带着他们到偏房休息,房间里没有床,四周放着许多小柜子一样的东西,巧姑在地板上打了两个地铺,临走时指着四周的小柜子说道:“这些柜子千万不要乱碰。”
等巧姑走了,吕心同问道:“你给我吃大蒜干什么?”
丁书奇答道:“救你命,万一饭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就可以帮你解毒了。”
吕心同心里一紧,刚想说我在厨房就吃过菜了,又忍住没说。
丁书奇警惕的问道:“怎么了?”
吕心同答道:“没事。”然后岔开话题说道:“你今天给雷阿姆送什么?”
丁书奇不动声色的答道:“鸦片,雷阿姆爱抽这个。”
吕心同啊一声,“那你找到虫蛊的线索了么?”
丁书奇点头说道:“寨子里最近有外人来过,但是雷阿姆没有卖出虫蛊,其他人有没有卖就不知道了。”
吕心同心想那不就是白跑一趟了,接着指着周围的柜子说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丁书奇爬起来说道:“来,给你见识下。”说完轻轻敲了个小柜子,只听里面立即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许多小东西在爬。
丁书奇对他笑笑,“怎么样,想看吗?”
吕心同听得头皮发麻,连连摇头,“不看了,不看了……”
丁书奇点点头,“看了你就睡不着了,睡吧睡吧。”丁书奇躺下之后又坐起来多说了一句,“你最好赶紧睡着,睡得死死的不要醒最好,万一你醒了,看见任何人进来做任何事,你都不要动,切记,不管好事坏事,你都不要动,只管睡觉就没事。”
吕心同一愣,“你不会又是说着玩的吧。”
丁书奇板着脸答道:“吕专员,你看我像说着玩的吗?”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1 19:05:2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一场春梦
赶了一天的路,丁书奇很快就睡着了,吕心同有些心神不定,倒不是因为柜子里悉悉索索的爬物,而是想起厨房里巧姑的秀发触碰到他脖子的感觉,还有睡前丁书奇说的话,让他感觉今晚必然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他也不知道跟着来苗寨是对还是错,但是走之前好像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一定要来这里,你一定要来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吕心同感觉外面有人把门推开了,月光很亮,跟着推门的人一起进了屋。
吕心同一下紧张起来,也不敢动,就眯着眼看着,进来的人是雷阿姆,她没有穿鞋,走路静悄悄的,只见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柜子前面,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用手翻东西。
柜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响了,吕心同又开始头皮发麻。
雷阿姆像是在取什么东西,拿到之后就把柜子合上了,然后又蹑手蹑脚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往吕心同睡着的方向看了过来。
吕心同心里说,别过来别过来。
雷阿姆迟疑了一会,一步一步向他走了过来。
吕心同眯着眼,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雷阿姆蹲下身子,映着月光,吕心同看到她一脸的咒怨,她只穿了件麻衫,露在外面的肩膀上画满了纹身,各种毒物交织缠绕,形状骇人。她一边仔细看着吕心同,一边低声咒骂道:“狗屎皮上光,里面一包糠,生了张专门骗女人的脸,害人精……”
吕心同假装睡着,不敢稍动。雷阿姆轻声咒骂了一阵,沿着吕心同的地铺洒下些什么东西,这才慢慢的走到门外。
等门关上,外面再没动静,吕心同睁开眼,大舒了一口气,他往旁边看看,丁书奇背对着他睡觉,不知道真睡还是假睡。他又往地板上看了看,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只见地上三条硕大的蜈蚣围着他的地铺在不停的转圈,好像雷阿姆给它们画好了路线,它们就顺着这条路线巡逻,刚好把吕心同的地铺围在中间。
吕心同差点就喊救命了,他对丁书奇轻轻喂了几声,丁书奇也没理他,吕心同想起他睡前教过的救命绝招,只好一动不动的躺着。
又过了很久,就在他真的要睡着的时候,门又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巧姑,吕心同坐了起来,指指身边的蜈蚣,示意她不要过来。
巧姑对他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做声,然后也蹑手蹑脚的走到柜子边,掏出个什么东西,轻轻的放在丁书奇的脸上,只见丁书奇身体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就完全不动了。
吕心同大惊问道:“你杀了他?”
巧姑低声笑道:“怎么会,只是让他好好睡一晚。”
吕心同又指指隔壁,“雷阿姆了?”
巧姑做了个抽烟的动作,“刚抽完烟,这会正舒服着了,不会出来。”
吕心同指指地上的川流不息的蜈蚣,“这些怎么办?”
巧姑也不答话,又去打开一个柜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手掌托着一个东西走了过来,走近吕心同才看清,她手掌中托着一只巨大的蝎子,乌黑发亮。
只见巧姑把蝎子放在地上,蝎子立即像下山的猛虎,向其中一条巡逻的蜈蚣扑去,瞬间就把它蛰死。偷袭成功之后,蝎子再接再厉,又扑向另外一条,这时蜈蚣也有所警惕,迎面就缠斗在一起,正在胶着之际,另外一条蜈蚣也赶来支援,蝎子以一敌二毫无畏惧,只听见地板上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个不停,过了好一会,三个毒物都不动弹了,像是同归于尽了。
巧姑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谁知蝎子又动了一下,接着就开始吃蜈蚣的尸体,吕心同看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巧姑高兴得站了起来,她深情款款的看着吕心同,然后脱掉了身上的裙子,月光映射着她雪白丰满的身体,发出一层白色的光晕,这次吕心同看得下身竖了起来。
巧姑跪了下来,慢慢的爬到吕心同身上,吕心同觉得自己就是那条僵死的蜈蚣,巧姑就是那条生机勃勃的蝎子,自己就是她的盘中餐。巧姑掀起他的衣服,用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身体,然后慢慢往下,直到含住了他下身的玩意,吕心同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他侧头一看,地板上的蝎子正在吞噬一条蜈蚣,已经吃了一半。他再往前看,巧姑埋着头,丰腴的臀部高高撅起,在月色中勾勒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他的那玩意一点一点被巧姑吞入口中,活像刚才蝎子在吞食蜈蚣。
吕心同颓然躺下,心想整个人被你吃了都心甘情愿。
巧姑抬起身体,分开两腿骑在吕心同身上,臀部一点点的往下坐,吕心同感觉自己的那东西又进入了另外一个天地,不等他完全适应,巧姑就骑在他身上扭动起来,他突然想起丁书奇的话,反正不要动,他想不管好事坏事我确实没有动啊,应该不要紧吧。
巧姑越扭越剧烈,两只丰满的乳房也随之晃动,最后终于瘫倒在吕心同身上,她喘息着趴在吕心同耳边说道:“哥哥坏死了……”
吕心同还没尽兴,嘟囔着问道:“我哪里坏了。”
巧姑舔着他的耳朵说道:“都是妹妹在动,你都没动,你不敢动么……”
她这句话激起了吕心同的男子气概,吕心同猛地爬起来,把巧姑摁在地铺上如母狗一般趴着,吕心同跪在巧姑身后,看到的不仅是无限春光,还有纹在巧姑臀部上方的一只黑色蝎子,没错,是一只蝎子纹身,蝎子的身子在她腰部中间,挥舞着两只大钳子在臀缝两侧,好像随时要把吕心同的那玩意夹断。
吕心同吓得几乎软掉,但又看见巧姑曲线柔美,两腿分开之下粉红色的阴户展露无遗,这诱人的风光就是刀山那也要闯了,何况一只蝎子!
巧姑回转头来娇喘道:“哥哥,快,我要……”
吕心同不顾一切的抽插了起来,他充分展示出男人的力量,这样的姿势让巧姑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呻吟求饶的份,吕心同更加兴奋,他发狠的操着胯下的女人,享受着征服的快感,兴奋之中,他发现纹在巧姑臀部的那只蝎子似乎跟随着肌肉在动,仿佛活了一般。他开始冲刺了,暴风骤雨之中他长长的嗯了一声,全部射在巧姑的体内,过了好一会才拔了出来,巧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纹在她臀部的蝎子突然真的活了过来,并且用尾巴在吕心同的那玩意上蛰了一下。
吕心同一楞,再看地板上,地上蝎子和蜈蚣都已经不见了,他心里一惊,但下身并没有感到疼痛不适,再回头看巧姑,巧姑已经翻身过来面对着他了。他刚想问什么,巧姑一把把他抱在怀里说道:“哥哥你好厉害,妹妹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你了……”
吕心同躺倒在巧姑身上,并没有做声,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南京的未婚妻。
过了好久,吕心同好像睡着了,巧姑像一只猫一样爬了起来,走的时候贴着他的耳边说道:“小心带你过来的那个男的,他是来买虫蛊的……”
吕心同还想问什么,巧姑已经从门口消失了,吕心同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巧姑又回来了,趴在他身上舔啊弄的。他厌恶的说道:“够了,你有完没完了。”巧姑一下停住,阴沉着脸,突然满面皱纹变成了雷阿姆,只听她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你一定会亲手杀死你最心爱的女人……”
吕心同大怒,一把把她推到在地上,雷阿姆发了疯,把房间里所有的小柜子一个个打开,从柜子里爬出无数的蜈蚣、蝎子、毒蛇,还有见所未见的恶心毒虫,它们爬满了吕心同全身,从他的嘴里鼻孔里爬进去,他吓得大叫,但是更多的毒物堵住了他的嘴,他想叫也叫不出来,直到丁书奇把他推醒。
他一屁股坐了起来,张着嘴大声喘气,额头上都是汗。
丁书奇小声问道:“怎么,做噩梦了吗?”
吕心同惊魂未定的摇头说道:“没有,怎么这么早?”
丁书奇指指外面,“差不多了,赶紧走,不要惊动她们。”
吕心同起身穿好衣服看看房间,看不到一点点痕迹,仿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走到屋外,天色才微微发亮,丁书奇走到屋后洗了把脸,吕心同也跟了过去,原来苗人用竹筒劈开,把山泉引到屋后,方便取水。吕心同洗完脸含了口水想漱个口,结果发现泉水异常甘甜,于是就咽了下去,顺便又喝了好几口,真是越喝越好喝。喝完见四下无人,他又走到外面一边小便,低头一看,突然发现自己那玩意上多了个红点,像是有人用针在上面扎了一下,但是不痛也不痒,他有些疑惑,丁书奇在催他,他也没有多想,跟着走了出去。
又是一天赶路,吕心同也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了,昨晚的景象时不时的浮现在他脑海里,是梦是真他也无力分辨。但是下身越来越难受的感觉倒是真的,快到县城的时候,丁书奇对他说道:“吕专员,这两天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县城休息吧,我再去一趟高桥乡,我们就从别过。”
吕心同脸色发白,头上冒着虚汗,他翻身下马,然后解开裤子,丁书奇纳闷的问道:“吕专员,你怎么了,要小便吗?”
吕心同也不回答,掏出那玩意后自己也看傻了眼,已经红肿得有平常两倍大。
丁书奇瞄了一眼揶揄道:“吕专员不愧是中央派来的,这玩意都大。”
吕心同哭着说道:“不是,是肿的,我,我被蝎子蛰了……”说完,他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丁书奇。
丁书奇指着他大叫道:“告诉你的事你为什么不听了,你被她下了情蛊!”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2 20:13:37 +0800 CST  
第三十章 转蛊
吕心同哭着答道:“我哪知道会这样,我只跟你走,她们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
丁书奇着急的说道:“雷阿姆是个神婆,她年轻的时候比巧姑还漂亮,只是被情所伤,一气之下做了神婆,变成今天这样,巧姑是她新收的徒弟,她已经看出你们两个不对,半夜给你下蜈蚣咒是想保护你,谁知道巧姑胆大包天敢破了她师父的蜈蚣阵,你太不争气了,中了她的圈套,不听我的话,好坏你都拎不清。”
吕心同此刻才潘然悔悟,靠着马背痛哭了起来,“丁探长,那可怎么办?我不想死在这里。”
丁书奇叹道:“情蛊只有下的人能解,谁都没办法。”
吕心同擦干眼泪说道:“那我们赶紧回去求巧姑吧,只要能给我解,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丁书奇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情蛊的厉害,不说巧姑愿不愿意给你解,现在赶回去又要一天,在路上你就发作了,发作起来生不如死,我一个人控制不了你,你肯定只想一枪把自己崩了。你还记得城门楼上那三个土匪吗,他们是被吸干了看不出来,吸干之前他们痛苦得把自己的全身都抓烂了……”
吕心同悔得用头在马身上撞,一边哭着说道:“那我就只能等死么?”
丁书奇想了一会说道:“巧姑说得没错,我确实找雷阿姆买虫蛊了,但不是为了害人,只是为了拿一个出来做研究,也凑巧有这个在身边,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吕心同听说有救,立即又来了精神,“丁探长,你说怎么弄。”
丁书奇从怀中拿出一粒小小的绿豆一般的黑东西说道:“这次你要听好了,关系到你自己的性命,再不听我话我也没办法了。”
吕心同连连点头,“听,我听。”
丁书奇接着说道:“情蛊难解,但在一天之内是可以转的,虫蛊远离了主人不好控制,它只要有个寄主就行,不管是在谁的身上,所以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蛊转到别人身上。”
吕心同急切的问道:“怎么转?”
丁书奇小声说道:“你把这粒虫蛊放进水里,水里再滴一滴你的尿液,想办法让别人喝了,这个虫蛊很聪明,会带着你自己的虫蛊跑过去,到时蛊就下在别人身上,你就没事了。”
吕心同听得浑身发抖,呆呆的问道:“哦,那,那我找谁了?”
丁书奇悠悠的答道:“谁都可以。”
吕心同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丁书奇狡黠的笑了,“吕专员,你先收好这个虫蛊,我还有话对你讲。”
吕心同颤抖着接过来那颗小黑豆,丁书奇翻身上马,边骑边喊:“吕专员,转蛊还有三个条件,一是那个人一定要不知情,所以你也别打我的主意了,二是喝水之前不能让他吃大蒜,那样可能就不成功了。第三喝之前千万不能让他说出这水是不是有毒的话,只要他这么一说,虫蛊立即就失效了。”
吕心同大声说道:“我怎么会打你的主意,你去高桥什么时候回来?”
丁书奇远远答道:“我打探到消息就回来,还有一条你千万不能自己喝了,自己喝了就是蛊上加蛊,必死无疑。记得,今天半夜之前一定要做完,否则就来不及了……”

吕心同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了,他也不敢耽误,公安局边上的一排屋子就是临时牢房,他直接冲进牢房去提人,但进去之后发现牢房里空荡荡的,他问身边的警员:“牢房里那些犯人了?”
警员答道:“前几天李局长和丁探长刚审过一遍,该放的都放了。”
吕心同铁青着脸没有说话,这是墙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吕专员,你问过没,我是冤枉的,你放我出去吧。”
吕心同一看,说话的正是陈一民,他手里拿了本书,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吕心同想了一会对警卫说道:“带他来我房间,我有事要问他。”
吕心同先到厨房烧了壶水,然后回到房间,没有杯子,急急忙忙随便找了两个碗,忍着疼痛难受挤出两滴尿在一个碗里,然后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外面警员敲门喊道:“吕专员,犯人带过来了。”
吕心同故作镇静的说道:“进来。”
警员把陈一民带了进来,然后关门在外面等着,吕心同和颜悦色的对陈一民说道:“陈老师请坐。”等陈一民坐下,吕心同问道:“陈老师在牢里还在看书么,真是读书人楷模。”
陈一民低头说道:“哪里,之前宁局长委托我编写兴宁县志,我完成初稿了,正好,也请吕专员帮我转交宁局长吧,我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说完他拿出一本手册递给吕心同。
吕心同接过手册说道:“这事我听宁局长说过,他很爱惜你的才华。陈老师,你放心,我已经走访过志诚书院了,你说的都是实情,你只是被人利用了,并无违法。”
陈一民感激的说道:“谢谢吕专员,谢谢吕专员。”
吕心同拿出茶叶,假意给陈一民倒茶,偷偷把虫蛊放进碗里,一边说道:“这是我从南京带过来的雨花茶,陈老师也尝尝。”
陈一民连忙说道:“受不起受不起,吕专员太客气了。”
吕心同边倒茶边漫不经心的问道:“陈老师你之前在宝庆哪个中学教书?”
陈一民答道:“是省立六中。”
吕心同突然楞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
陈一民问道:“吕专员,怎么了?”
吕心同笑着摇头答道:“没事。”然后把特别的一碗茶放在陈一民面前,接着说道:“薛队长那边,我会帮你再问问,看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一民诚恳的说道:“吕专员,薛队长那边的事情,其实是这样,反正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跟你说实话……”
吕心同点点头,“来,先喝茶。”
陈一民拿起茶碗,又放下,不好意思的笑笑,“太烫了……”
吕心同在心里骂了句娘,嘴上却说:“没事,再凉凉。”
陈一民接着说道:“我和薛队长的事情,其实是这样……”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吕心同站起来示意陈一民先别说话,然后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薛知年和黄利伟。
薛知年阴阳怪气的说道:“吕专员,你大晚上的提审我的犯人,也不通知我一声,也不大好吧。”
吕心同恨恨瞪了门口警员一眼,那警员低着头也不敢看他。吕心同不慌不忙的说道:“吴县长的案子有些进展,我只是跟他确认一下。”
薛知年说道:“恭喜吕专员了,那,也不介意我旁听一下吧。”
吕心同咬牙答道:“当然,请进。”
陈一民见两个煞星进来,连忙起身站在一旁,薛知年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茶碗说道:“哎哟,犯人还有茶喝了,吕专员,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
吕心同不动神色的又拿出两个碗说道:“难得有机会,也请薛队长品尝一下南京的雨花茶。”
薛知年惊呼道:“雨花茶我知道,起源于南京的雨花台,故得此名。”说完又加一句,“不过我听说雨花台也是杀犯人的地方,可能人血滋润,那里的茶叶也长得比较好吧。”
吕心同一边泡茶一边答道:“薛队长真是见多识广,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茶才对薛队长的胃口啊。”
薛知年笑道:“那必须得喝了。”
吕心同提醒道:“小心烫。”
薛知年看看陈一民,然后笑着说道:“吕专员是自己人,那我也不想再隐瞒,其实我过来是想告诉吕专员,陈一民是我的线人,我假装抓他回去,是另有任务给他,所以还请吕专员网开一面,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
吕心同一愣,看了看陈一民,陈一民略带羞愧的点点头。吕心同抱怨道:“那上次你还跟我喊冤干什么?”
薛知年连忙解释道:“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何况陈老师了解吴县长的案情,说不定对你有帮助了……”
吕心同点点头,“你们也真是费心了。”
薛知年接着说道:“陈老师在宝庆读书会一案中立下大功,假装逃到兴宁之后,又取得兴宁共党支部的好感,成功打入共党内部,最后协助我们把兴宁共党支部一网打尽,陈老师是我们特别行动队的绝世暗器,这也是我们的机密,以前不好讲,如今只有吕专员在,就好说话了。”
吕心同心中翻江倒海,真看不出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身上竟然也沾满了血!他想了想说道:“那没问题,过两天薛队长就带陈老师回去吧,我绝不阻拦。”
薛知年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这两天吕专员如果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说完他兴奋的站起来,“来,那我们以茶代酒,多谢吕专员。”
吕心同连声说好,低头一看,却突然傻了眼,原来只有两碗茶,他还记得哪碗下了蛊。薛知年突然闯进来,他也心神大乱,没留意茶碗怎么摆放了,现在四碗茶摆成一堆,他已经分不清哪碗下蛊了!
眼见着另外三人看都不看接连拿走三个碗,桌上只剩一个茶碗,他选都没得选。三人端着茶碗都看着他,他后背上都是汗,但也只能把茶碗拿了起来,三人继续看着他,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喝下去。
薛知年看看黄利伟笑道:“怎么,莫不是这茶有……”
吕心同急的叫道:“来,来,干了,我先干为敬!”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3 19:39:37 +0800 CST  
第三十章 转蛊
吕心同哭着答道:“我哪知道会这样,我只跟你走,她们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
丁书奇着急的说道:“雷阿姆是个神婆,她年轻的时候比巧姑还漂亮,只是被情所伤,一气之下做了神婆,变成今天这样,巧姑是她新收的徒弟,她已经看出你们两个不对,半夜给你下蜈蚣咒是想保护你,谁知道巧姑胆大包天敢破了她师父的蜈蚣阵,你太不争气了,中了她的圈套,不听我的话,好坏你都拎不清。”
吕心同此刻才幡然悔悟,靠着马背痛哭了起来,“丁探长,那可怎么办?我不想死在这里。”
丁书奇叹道:“情蛊只有下的人能解,谁都没办法。”
吕心同擦干眼泪说道:“那我们赶紧回去求巧姑吧,只要能给我解,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丁书奇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情蛊的厉害,不说巧姑愿不愿意给你解,现在赶回去又要一天,在路上你就发作了,发作起来生不如死,我一个人控制不了你,你肯定只想一枪把自己崩了。你还记得城门楼上那三个土匪吗,他们是被吸干了看不出来,吸干之前他们痛苦得把自己的全身都抓烂了……”
吕心同悔得用头在马身上撞,一边哭着说道:“那我就只能等死么?”
丁书奇想了一会说道:“巧姑说得没错,我确实找雷阿姆买虫蛊了,但不是为了害人,只是为了拿一个出来做研究,也凑巧有这个在身边,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吕心同听说有救,立即又来了精神,“丁探长,你说怎么弄。”
丁书奇从怀中拿出一粒小小的绿豆一般的黑东西说道:“这次你要听好了,关系到你自己的性命,再不听我话我也没办法了。”
吕心同连连点头,“听,我听。”
丁书奇接着说道:“情蛊难解,但在一天之内是可以转的,虫蛊远离了主人不好控制,它只要有个寄主就行,不管是在谁的身上,所以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蛊转到别人身上。”
吕心同急切的问道:“怎么转?”
丁书奇小声说道:“你把这粒虫蛊放进水里,水里再滴一滴你的尿液,想办法让别人喝了,这个虫蛊很聪明,会带着你自己的虫蛊跑过去,到时蛊就下在别人身上,你就没事了。”
吕心同听得浑身发抖,呆呆的问道:“哦,那,那我找谁了?”
丁书奇悠悠的答道:“谁都可以。”
吕心同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丁书奇狡黠的笑了,“吕专员,你先收好这个虫蛊,我还有话对你讲。”
吕心同颤抖着接过来那颗小黑豆,丁书奇翻身上马,边骑边喊:“吕专员,转蛊还有三个条件,一是那个人一定要不知情,所以你也别打我的主意了,二是喝水之前不能让他吃大蒜,那样可能就不成功了。第三喝之前千万不能让他说出这水是不是有毒的话,只要他这么一说,虫蛊立即就失效了。”
吕心同大声说道:“我怎么会打你的主意,你去高桥什么时候回来?”
丁书奇远远答道:“我打探到消息就回来,还有一条你千万不能自己喝了,自己喝了就是蛊上加蛊,必死无疑。记得,今天半夜之前一定要做完,否则就来不及了……”

吕心同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了,他也不敢耽误,公安局边上的一排屋子就是临时牢房,他直接冲进牢房去提人,但进去之后发现牢房里空荡荡的,他问身边的警员:“牢房里那些犯人了?”
警员答道:“前几天李局长和丁探长刚审过一遍,该放的都放了。”
吕心同铁青着脸没有说话,这是墙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吕专员,你问过没,我是冤枉的,你放我出去吧。”
吕心同一看,说话的正是陈一民,他手里拿了本书,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吕心同想了一会对警卫说道:“带他来我房间,我有事要问他。”
吕心同先到厨房烧了壶水,然后回到房间,没有杯子,急急忙忙随便找了两个碗,忍着疼痛难受挤出两滴尿在一个碗里,然后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外面警员敲门喊道:“吕专员,犯人带过来了。”
吕心同故作镇静的说道:“进来。”
警员把陈一民带了进来,然后关门在外面等着,吕心同和颜悦色的对陈一民说道:“陈老师请坐。”等陈一民坐下,吕心同问道:“陈老师在牢里还在看书么,真是读书人楷模。”
陈一民低头说道:“哪里,之前宁局长委托我编写兴宁县志,我完成初稿了,正好,也请吕专员帮我转交宁局长吧,我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说完他拿出一本手册递给吕心同。
吕心同接过手册说道:“这事我听宁局长说过,他很爱惜你的才华。陈老师,你放心,我已经走访过志诚书院了,你说的都是实情,你只是被人利用了,并无违法。”
陈一民感激的说道:“谢谢吕专员,谢谢吕专员。”
吕心同拿出茶叶,假意给陈一民倒茶,偷偷把虫蛊放进碗里,一边说道:“这是我从南京带过来的雨花茶,陈老师也尝尝。”
陈一民连忙说道:“受不起受不起,吕专员太客气了。”
吕心同边倒茶边漫不经心的问道:“陈老师你之前在宝庆哪个中学教书?”
陈一民答道:“是省立六中。”
吕心同突然楞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
陈一民问道:“吕专员,怎么了?”
吕心同笑着摇头答道:“没事。”然后把特别的一碗茶放在陈一民面前,接着说道:“薛队长那边,我会帮你再问问,看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一民诚恳的说道:“吕专员,薛队长那边的事情,其实是这样,反正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跟你说实话……”
吕心同点点头,“来,先喝茶。”
陈一民拿起茶碗,又放下,不好意思的笑笑,“太烫了……”
吕心同在心里骂了句娘,嘴上却说:“没事,再凉凉。”
陈一民接着说道:“我和薛队长的事情,其实是这样……”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吕心同站起来示意陈一民先别说话,然后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薛知年和黄利伟。
薛知年阴阳怪气的说道:“吕专员,你大晚上的提审我的犯人,也不通知我一声,也不大好吧。”
吕心同恨恨瞪了门口警员一眼,那警员低着头也不敢看他。吕心同不慌不忙的说道:“吴县长的案子有些进展,我只是跟他确认一下。”
薛知年说道:“恭喜吕专员了,那,也不介意我旁听一下吧。”
吕心同咬牙答道:“当然,请进。”
陈一民见两个煞星进来,连忙起身站在一旁,薛知年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茶碗说道:“哎哟,犯人还有茶喝了,吕专员,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
吕心同不动神色的又拿出两个碗说道:“难得有机会,也请薛队长品尝一下南京的雨花茶。”
薛知年惊呼道:“雨花茶我知道,起源于南京的雨花台,故得此名。”说完又加一句,“不过我听说雨花台也是杀犯人的地方,可能人血滋润,那里的茶叶也长得比较好吧。”
吕心同一边泡茶一边答道:“薛队长真是见多识广,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茶才对薛队长的胃口啊。”
薛知年笑道:“那必须得喝了。”
吕心同提醒道:“小心烫。”
薛知年看看陈一民,然后笑着说道:“吕专员是自己人,那我也不想再隐瞒,其实我过来是想告诉吕专员,陈一民是我的线人,我假装抓他回去,是另有任务给他,所以还请吕专员网开一面,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
吕心同一愣,看了看陈一民,陈一民略带羞愧的点点头。吕心同抱怨道:“那上次你还跟我喊冤干什么?”
薛知年连忙解释道:“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何况陈老师了解吴县长的案情,说不定对你有帮助了……”
吕心同点点头,“你们也真是费心了。”
薛知年接着说道:“陈老师在宝庆读书会一案中立下大功,假装逃到兴宁之后,又取得兴宁共党支部的好感,成功打入共党内部,最后协助我们把兴宁共党支部一网打尽,陈老师是我们特别行动队的绝世暗器,这也是我们的机密,以前不好讲,如今只有吕专员在,就好说话了。”
吕心同心中翻江倒海,真看不出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身上竟然也沾满了血!他想了想说道:“那没问题,过两天薛队长就带陈老师回去吧,我绝不阻拦。”
薛知年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这两天吕专员如果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说完他兴奋的站起来,“来,那我们以茶代酒,多谢吕专员。”
吕心同连声说好,低头一看,却突然傻了眼,原来只有两碗茶,他还记得哪碗下了蛊。薛知年突然闯进来,他也心神大乱,没留意茶碗怎么摆放了,现在四碗茶摆成一堆,他已经分不清哪碗下蛊了!
眼见着另外三人看都不看接连拿走三个碗,桌上只剩一个茶碗,他选都没得选。三人端着茶碗都看着他,他后背上都是汗,但也只能把茶碗拿了起来,三人继续看着他,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喝下去。
薛知年看看黄利伟笑道:“怎么,莫不是这茶有……”
吕心同急的叫道:“来,来,干了,我先干为敬!”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3 19:40:17 +0800 CST  
31

洪虹回到调查科已经是中午了,路过审讯室的时候她倚门站了一会,窗外又开始下雨,雨珠在窗户玻璃上凝结,最后汇成向下的细流,就像一张在哭泣的脸。她默默的看了一会,转身走进了徐秀峰的办公室。
徐秀峰边看文件边抽烟,在洪虹的印象中,徐秀峰总是在抽烟,哪怕不抽的时候也是夹了根烟在手上,洪虹觉得他迟早要被烟熏死。
徐秀峰示意她坐,一边问道:“你怕红队的人过来偷袭,所以假扮成顾先康的老婆和他睡在一起,你不怕红队的人进来把你也打死啊。”
洪虹答道:“他老婆是个普通女人,又疯了,红队杀人向来是冤有头债有主。”完了又加上一句,“你以为他们跟我们一样啊。”
徐秀峰笑了笑,“你杀了两个,外面两个是你和顾先康干掉的,楼下的两个守卫也是姓顾的干掉的。杀来杀去,死的都是我们的人。”
洪虹板着脸说道:“进来的人自称红队,我哪里有功夫去辨别真假,有这功夫也怕没那个命。”
徐秀峰抽了口烟说道:“不怪你,我都安排好了,姓顾的上次抓了条大鱼,上峰对他非常看重,我让他换地方了。”
洪虹坚决的说道:“这个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徐秀峰点头说道:“我另外换人保护他,你辛苦了,我正在给你报功。”
洪虹忍不住问道:“误杀了自己人,这还能有功?”
徐秀峰认真的说道:“什么自己人,那天晚上红队四个杀手前来刺杀顾先康,他们先狙杀了楼下的守卫,又上楼来杀你们,幸亏你智勇双全,击毙了来犯的杀手,又乘胜追击,击杀了门外放风的两个杀手,因为对方凶狠狡诈不肯投降,所以没有活口。”
洪虹楞了一下。
徐秀峰接着说道:“你这次表现非常好,所以特地为你申请嘉奖。”
洪虹抓起桌上的烟盒,麻利的点了一根,“让我抽根烟冷静一下。”
徐秀峰语重心长的说道:“洪组长,这不止是你的光荣,也是我们特别调查科的光荣,是我们调查科扬名立万的一仗,报告该怎么写,你心里清楚了吧。”
洪虹点了点头,“清楚了。”
徐秀峰把手里的烟掐灭了,一边步耐烦的说道:“别抽了别抽了,熏死我了,一个女人抽什么烟。”
洪虹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徐秀峰指着她说道:“是不关我事,我就怕你爸过来找我。”
洪虹没有做声。
徐秀峰摆手说道:“走吧走吧,先放你几天假,后面工作安排我再通知你。”

洪虹从徐秀峰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去找仇墨飞,刚走到他们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推门一看,只见顾东正在和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打闹,那个女人想亲他,顾东拼命躲,一边大喊救命。等发觉有人进来,两人都朝门口看去。
洪虹终于发现那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是仇墨飞,她顿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仇墨飞脸上搽了胭脂打了粉,嘴唇凃了厚厚的口红就像一个突出的猴子屁股,他一扭一扭的朝洪虹走来,一边尖起嗓子说道:“哎哟,哪里的来的妹妹,这是要把老娘比下去了。”
洪虹伸出手笑道:“别过来,再过来我掏枪了。”
仇墨飞指了她一下,“哼,坏人。”
洪虹笑着问道:“仇组长,查案就查案,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顾东跳起来说道:“是他自己要搞得,非得让我帮他画,洪姐,他今天要这么走出去,我绝对不会在调查科呆了。”
仇墨飞让洪虹坐下,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洪虹听得很认真,最后仇墨飞说道:“我在想与其等着刀哥什么时候上门,还不如主动引他出来,他是个好色之徒,没事肯定会在妓院周围转转看有没有新来的,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自然不会进去问,如果窗口新来的让他动心,他必然会进去光顾。”
洪虹看着他的大花脸笑道:“你觉得你这样会让他动心么?”
仇墨飞想了想说道:“我见过他光顾的那两个妓女,她们不是很漂亮的那种,但看着都有点冷傲,或者是装出来的冷傲,我只要装得冷傲一点,说不定他会上钩的。”
洪虹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突然抬头说道:“我来吧。”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4 21:47:06 +0800 CST  
32
仇墨飞摇头说道:“不行,太危险了,这个人得了曲伯真传,很难对付。”
洪虹断然说道:“如果我都应付不了,你觉得你能应付么。”
仇墨飞一愣,事实确实如此。
洪虹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就躲在隔壁好了,如果龟公看到刀哥进来了,就让他把刀哥带进我的房间,然后他立即去通知你们就是,我不信我们三个都对付不了他。”
顾东犹豫了一会说:“要不我扮这个女的,我身手好。”
洪虹笑了,“别傻了,随便你们怎么打扮,不会把他引出来的,只会把他吓跑。”
仇墨飞想了一会说道:“那这样,我再去问徐科长多要两个人,埋伏在你两侧,确保万无一失。”
洪虹心想你去找徐秀峰,这次行动估计就要泡汤了,于是就说:“人越多越容易暴露,照我的想法,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两个都不用去。”
仇墨飞只好对顾东说道:“你先去找龟公,把情况跟他讲下,让他安排两间房,我们随后就到。”
洪虹也站起来说道:“我也去换个衣服准备一下。”
仇墨飞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换衣服,一边对着镜子搽脸一边在心里骂顾东这个蠢货,口红凃这么厚不要钱啊,活该这辈子找不到老婆。想起顾东找老婆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突然一震,好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原因。
过了一会门又开了,仇墨飞回头一看,瞬间就惊呆了,洪虹带了长长的假发,穿着一条草绿色的连衣裙,脚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更显得高挑妩媚。仇墨飞见过洪虹很多次,但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美的时候。
洪虹笑着问道:“怎么了?”
仇墨飞冲过去就想亲她,洪虹一把把他推开,“干什么,在办公室了。”
仇墨飞咽着口水说道:“你这样别说把刀哥招来了,只要是个男的都要被你招来,我抓都抓不完。”
“油腔滑调!”洪虹嗔笑道:“穿这样本来是想约你去看戏的。”
仇墨飞撸起袖子说道:“好,抓了这个王八蛋就去看戏。”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咦,姓顾的那边了,不用你管么。”
洪虹答道:“没事,那边我任务完成了,徐科长放我假了。”说完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根皮带递给仇墨飞,“送给你的,你的那根太旧了,都要断了。”
仇墨飞二话不说,就把新皮带换上,一边高兴得说:“真好看。”
洪虹看着他那个傻样又忍不住笑了。
仇墨飞关心的问道:“你自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洪虹点点头,“手枪,手铐,都放包里了。”
仇墨飞一拍脑袋叫道:“哎呀,我也有东西要送你的。”说着就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之后,里面是一个圆圆的墨绿色的小物件,用一根破旧的绳子绑着,这东西像是在地下埋了很多年,但依旧遮不住它的光芒。
洪虹惊叹道:“这是玉么?真美。”
仇墨飞说道:“你还记得曲伯说的那个玉之心么?”
洪虹把玉拿在手心,看得出神,“这就是玉之心么,真的有?”
仇墨飞笑道:“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说他死了要我们帮忙把他埋在方山南麓的一棵大樟树下面,要我们自己动手不许雇人,也不要堆坟,免得有人知道来挖,我们去看了,果然一下就找到了那棵大樟树,然后我和顾东就去挖坑,挖很深的时候才挖到一个大箱子,里面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就放着这个东西了。估计曲伯想着谁给他收尸他就把这东西留给谁了,他那个徒弟说不定也想要,但他肯定不想给曲伯收尸,所以他就得不到了。”
仇墨飞边说就边给洪虹戴到脖子上,“顾东也想要,最后我们抽签,我偷偷作弊赢了他,就让我留下了。”
玉之心贴在肌肤上,感觉冰凉,但洪虹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笑着说道:“如果是真的,这东西岂不是价值连城,你还舍得送我?”
仇墨飞认真的说道:“再贵重也没有你贵重。”
洪虹似笑非笑的嗔怪道:“哼,今天是喝蜜出来的了。”说着她把玉取下来递给仇墨飞,“先放你这保管几天,抓到人了再戴。”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5 21:38:48 +0800 CST  
33
吕心同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来的,他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只听见外面嘈杂一片。他看看周围,桌上放着他的行李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再看看自己的手脚,都在,又赶紧脱了裤子检查自己的下身,竟然完好如初,不肿了,只有 处的那个红点还在,但颜色已经变淡了。他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他兴冲冲的把门打开,敲门的是李林木,他脱口问道:“什么情况,谁死了?”
李林木纳闷的答道:“没有谁死啊……”
吕心同这才知道失言了,连忙改口道:“那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李林木拍着大腿叫道:“不得了了,土匪围城了,吕专员,你快跟我跑吧。”
吕心同脑袋嗡的一下,真是才送走老虎又来了狼,他一边进屋拿枪一边问道:“土匪有多少人马,已经杀进城里了吗?”
李林木着急的答道:“那倒还没有,陈子琨号称纠集一千多人,昨晚上就到城外面了,说是要为惨死的三个弟兄报仇,他们提了条件,一是交出徐忠候这个杀人魔王,二是赔偿一万大洋。要是不答应,今天就攻城,进城之后就要血洗了。”
吕心同跟着他一路往外走,路过薛知年房间的时候假装问道:“薛队长了,你通知他没?”
李林木哭丧着脸答道:“早就不见他人啦,黄利伟也不见啦。”
吕心同啊了一声,“那关在牢房里的陈一民了。”
李林木摇头说道:“也不在了,说不定薛知年晚上就得到消息带着他们都跑了,他线头多着了,消息比我们灵通……”
吕心同有些心神不定,但这正好也是离开兴宁的机会,先逃出去再说。
李林木叫上两个带枪的警员,四人一路往东门走,沿途只见人员混杂鸡飞狗跳,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一下冒出这么多人,走到一半只见对面跑过来一个警员大喊:“李局长,不行了不行了,东门已经被土匪堵死了,出不去了……”
李林木急的叫道:“那一早上派出去搬救兵的弟兄了,跑出去没?”
那警员摇头说道:“不知道,死活不知。”
李林木无奈,几个人只好调头又往城里走。
吕心同着急的问道:“李局长,那现在又怎么办?”
李林木摇头说道:“吕专员,我也不知道了,听天由命吧。”
吕心同心想哪能坐着等死,于是又问:“徐队长人了,我们城内有多少人枪?”
李林木答道:“徐队长一早就到鹅毛岭坐镇指挥了,团防队有三十多个人,三十多把枪。公安局有十六个人,十二把枪,整个兴宁城,就这些了。”
吕心同又问:“丁探长了,丁探长回来没,他主意多。”
李林木摇头说道:“没回来,他要是在城外面,也进不来了……”
几个人一路发愁的回到公安局门口,还没进门,却见对面呼啦啦走来一帮人,个个持枪带棍气势汹汹,像是土匪已经杀进城里了,李林木大喊道:“保护吕专员。”说完拿枪站在吕心同前面。
只见过来的人群急吼吼的叫道:“南京来的特派员在吗?”
李林木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人,身着长衫,看着还蛮斯文的样子,只听他朗声说道:“我是光厚堂的,听说土匪围城徐队长缺乏人手,中央来的吕专员又在城里坐镇,我带着光厚堂三十几个青壮过来支援,任凭吕专员调遣。”
吕心同听得一愣一愣的,见李林木和警员们都看着他,他只好站出来说道:“好,很好,我就是吕心同,你们真是兴宁乡绅的表率……”
那边又呼啦啦走来一群人大喊:“中央来的特派员在哪里?我们是庆余堂的……”
李林木小声对吕心同说道:“庆余堂是刘长佑的府宅,这些都是刘长佑的后人。”
这边还没说上几句话,远处又不断的有人涌来,不断的有人叫道:“中央来的吕专员在哪里,我们是罗家岭过来的……”
“我们是洪家榜过来的……”
不一会功夫,公安局门口就聚集了一百多人,众人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兴高采烈,仿佛过节摆酒一般,有人又站出来叫道:“不要吵,大家不要吵,现在匪情紧急,大家都听吕专员号令。”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吕心同,吕心同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腿脚有些发软,但看见这些陌生人都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就是救世主,他突然觉得不能辜负了这些人。
于是他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现在各个城门已经被土匪堵死,我们想出也不出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大家既然信任我,兴宁暂时也没有父母官,我就来但起这个责任,我们携手一心,守住兴宁!”
人群里又有人叫道:“土匪不是开条件了吗,吕专员你去跟他们谈条件么?”
吕心同大声答道:“我绝不和土匪谈条件,土匪开条件只是欺骗我们,如果我们答应,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我们不能示弱,不能做土匪案板上的鱼肉,只有我们团结一心,打败了土匪,让他们尝到苦头,我们就可以给他们开条件。”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中央来的特派员果然有见识,赞同声响成一片。
吕心同见时机已到,举枪大喊道:“李局长,你集合公安局所有人马,我们一起去鹅毛岭助阵。”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6 19:37:51 +0800 CST  
34
众人都欢呼起来,兴高采烈的跟着吕心同往鹅毛岭走去,走到一半,又来一大波人马汇合,这帮人有些不寻常,别的地方过来的人都是乱哄哄跟赶集一样,这帮人排着队伍整齐有序,虽然带的兵器都是些锄头钉耙,但一个个很有精神气。
为首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喊道:“你们是吕专员的队伍吗,我们是教场坪阳家的,打土匪怎么能没我们。”
李林木小声对吕心同说道:“这是阳氏家族的,打架特别厉害,没人敢惹他们,江忠源最早就是在他们那里练兵的……”
吕心同兴奋的点头,“太好了,教场坪阳家的跟我来。”
这波人马总有两三百,沿途百姓听说有中央特派员带队打土匪,又出来送茶送水,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向鹅毛岭,把鹅毛岭上放哨的团练吓了一大跳,以为被土匪抄了后路,纷纷往城内观望。
吕心同先让大家在山脚休息,自己带着警员们和几个家族头领往山顶走去,徐忠候看到他们早就在山顶候着了。
吕心同见面就问:“徐队长,情况怎么样?”他也不客气,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司令官。
徐忠候皱着眉头答道:“不大妙,目前土匪大部分集中鹅毛岭这里,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两三百杆枪也是有的,我们实在是人手太少,怕守不过来,一旦被他们冲进城,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吕心同又问:“其他各个城门的情况了?”
徐忠候把地图摊开给他看,“西门和南门都在河边,但要到南门必须从西门过,西门炮台靠山,又向河中突起,地势险要,只要守住西门炮台,西门和南门就无忧了,所以我在西门只放了二十个人,十杆枪,那边还有两门土炮。”
“至于东门,土匪到东门要绕过鹅毛岭,费时费力,进攻不便,土匪派了部分人守住东门断绝我们和外界的联系,但不会从那边发起进攻的,所以东门那边我放的人更少。”
吕心同点头说道:“好,这样,警员们就留在这里听徐队长指挥,光厚堂的人去西门协防,庆余堂去东门以防万一,教场坪阳家的就在鹅毛岭山脚下做后备。”
众人下山各自去安排。徐忠候带着吕心同在山顶巡视了一圈,山顶只有二十几个团兵,但个个有枪,而且训练有素,他们各自静静的待在自己射击位置,不发出一点声音。
山下的土匪则完全相反,四处乱走,闹哄哄的一片,吕心同在山上都能听见他们的咒骂声。
吕心同小声问徐忠候,“徐队长,你是土匪克星,经常跟他们打交道,你觉得这次我们有赢得把握吗?”
徐忠候想了想答道:“我和土匪大大小小交手起码几十次,但是声势如此浩大的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可见他们对我也是恨之入骨了。”但说完他话锋一转,“但我的经验来看,土匪人越多倒是越好对付。”
吕心同纳闷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徐忠候耐心的解释道:“土匪来自各个山头,各怀鬼胎,吃肉喝酒谁也不想拉下,打仗死人谁都想躲在后面,虽然我们人少,只要我们能坚守三天,不用我们动手,土匪自己必然内乱,而且我也一早派了精干人员出去搬救兵了,两三天左右援兵将至,到时我们再里应外合,土匪必然一击而溃。”
吕心同听得连连点头,“亏得有徐队长在,要是这次能打退土匪,徐队长你是首功。”
这时埋伏在前方的哨兵跑过来叫道:“徐队长,土匪怕是要进攻了。”
徐忠候赶紧指挥警员们也进入阵地,同时大叫道:“听我命令,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山下的土匪果然乱糟糟的开始集结,在各种咒骂声中,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往山上走,这一波起码一两百号人,但如徐忠候所说,土匪们越往上走得越慢,好多人都是走两步退一步,边走边看,走到半山腰都懒得动了,一帮人开始胡乱放枪壮胆,子弹打到树上,树叶灰尘都往下掉,山顶的守兵一动不动,一点声息都没有,这越加让土匪们感到害怕。
在几个头目的殴打咒骂之下,土匪们又开始乱叫着往上爬,慢慢的就进入射程之内了,徐忠候冷眼看着,根本还没有下令开枪的意思。
几十个土匪试探着继续往前走,见还是没有动静,一帮人突然鬼叫着发起了冲锋,吕心同都能看清前面土匪的模样了,徐忠候拿着驳壳枪大吼一声:“打!”
一阵排枪过后,冲在最前面的土匪纷纷倒下,后面的土匪继续往前冲,徐忠候几个人手里的盒子炮发挥了威力,近距离的一通扫,在树林外面的土匪毫无遮挡,只有挨打的份,这下土匪们再也受不了了,活着的连滚带爬的滚下山去。
打退了土匪的进攻,公安局的警员们都高兴的欢呼起来,团兵们依然坚守岗位不动声色,吕心同发自内心的佩服徐老虎,团防队值得信赖。
徐忠候留下几个观察哨,把其余人马都撤到山阴处休息,吕心同问道:“这样行吗,万一土匪又冲上来怎么办。”
徐忠候指着山坡十几具土匪尸体胸有成竹的答道:“不会的,土匪最怕死人,一下死这么多,够他们吵上一阵了,我们抓紧时间休息。”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7 19:38:4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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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躺在后山的草坪上安心睡觉,果然无事,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城内山下有人跑上来大叫:“徐队长,不好了不好了,土匪找了十几条船,猛攻西门码头,土匪人多枪多,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徐忠候对吕心同说道:“我带人先去增援西门,山下土匪以为我们还在这边,暂时不敢乱动,这边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吕心同又害怕又激动,连连点头,“放心吧徐队长,我拼死也要守住。”
徐忠候点了十个团兵,急匆匆地往西门跑去。吕心同既担心山下土匪进攻,又担心西门那边守不守得住,两头牵挂,怎么也睡不着了。就这么一直等到下午,他远远看见有人骑马从城内出来,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跟李林木交代几句,就连忙往山下赶。
教场坪阳家的一帮人在山脚干坐了一天,见了吕心同都叫道:“吕专员,到处打得飞起,怎么就让我们干坐着啊。”
吕心同让他们稍安勿躁,骑马报信的人也到跟前了,那跳下马就喊道:“吕专员,不好了,土匪攻上西门了。”
吕心同着急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徐队长了?”
那人哭丧着脸答道:“土匪攻得急,徐队长亲自指挥放炮,结果一门土炮炸了膛,当场炸死两个兄弟,徐队长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众人都看着吕心同,吕心同略一思索,咬牙叫道:“你们不是想打仗吗,现在土匪立足未稳,你们敢不敢跟我去把西门炮台夺回来?”
阳家一众人大吼道:“打,打!吕专员你一句话。”
吕心同一挥手,“兄弟们,跟我冲。”
一众人气势汹汹的杀向西门,西门炮台在河边的山上,下面是几丈高的悬崖,一条狭小的山路连着西门码头。土匪们已经杀上悬崖,正拼命扩大阵地。这边剩下的几个团兵和光厚堂的人也在勉力支撑,形势岌岌可危。
吕心同想都没想,大叫一声冲啊,带头冲了上去。
上岸的土匪拼命开枪,但阳家的人就是猛,前面倒下后面继续冲,很快就变成近身肉搏,在混战中阳家大军完全发挥蛮霸的优势,以多打少,硬是把土匪从悬崖上挤了下去,悬崖上的人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往下掉,悬崖底下停了十几条船,船上的土匪正顺着绳子往上爬,其余的土匪拼命往上放枪掩护。
等把炮台上的土匪肃清,众人又拥挤到悬崖边上想把爬绳的土匪赶下去,但下面枪声不断,探出身体的人都挨了枪子,好几个人掉进河里。吕心同看出端倪,连忙叫大家都先蹲下,不要露头,等土匪爬上来露头再打,这样土匪爬上来一个被打下去一个,没人再敢往上爬了。但守兵也不敢探头,两边就这么先僵持着。
吕心同又大叫:“快,快,找石头,找大石头。”
哗啦啦一帮人四处去找石头,吕心同又叫道:“先别扔,等我号令一起扔。”
没过多久,石头就成堆了。吕心同看见架在悬崖边的那门土炮,这铁家伙估计是满清的文物了,除了会炸膛也没其他的本事,他立即叫了几个壮小伙子,示意把这铁疙瘩推下去。
几个壮小伙咬紧牙关,一把就把土炮推了下去,只听见悬崖下方一声巨响,惨叫声不绝于耳。
吕心同大喊一声:“砸啊!”
大家闭着眼睛把石头往悬崖底下扔,下面顿时哭喊声一片,这下众人扔的更起劲了,过了好一会,吕心同偷偷往下瞄,只见剩余的船只已经在往对岸逃了,水面飘着许多破烂的碎木片,他总算坐下来松了口气。
参战的人都打得浑身是血,但是夺回了炮台又打退了土匪,大家都高兴的笑了起来。吕心同赶紧提醒他们:“再去多找些石头,后面就这么打。”想想他还是不放心,又调了十几个人去南门,叫他们小心土匪趁夜绕过西门去南门偷袭。等安排停当,他又想起徐忠候来,正想问下徐队长伤势如何了,突然远处又跑来一人大喊:“吕专员,不好了,土匪猛攻鹅毛岭,李局长快顶不住了……”
吕心同杀得兴起,立即大吼一声:“来二十个不怕死的!”
哗啦啦一帮人站了起来,吕心同看着炮台上血迹斑斑,想起徐忠候说过土匪怕见血,拿手往抹了血往脸上擦,顿时就成了鬼一样的大花脸,众人纷纷效仿。
吕心同仿佛关二爷附体,浑身是劲,他大手一挥吼道:“跟老子杀回鹅毛岭!”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09 19:33:5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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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豪气冲天的杀了回去,沿途又有不少人被这群疯子感染,纷纷加入其中。等他们赶到鹅毛岭,只听山上枪声密集一片,还有伤员正磕磕绊绊的往山下走。
吕心同气都不喘就往山上冲,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上面已经顶不住了,不断的有溃兵退下来,吕心同急的大叫:“不要退,跟我冲!”和他同行的一帮人也趁机大喊:“吕专员来了,冲啊!”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在喊:“吕专员来了,吕专员来了……”
原本溃败的守兵突然也士气大振,跟着发疯一样往山顶冲去,土匪刚刚占领山顶,突然见一群满脸的是血的疯子冲了过来,仿佛地狱放出来的一群恶鬼,顿时手脚发软,放枪也来不及,又变成肉搏混战。
守兵们个个以一敌二毫无惧色,土匪们被打得晕头转向,终于支撑不住,掉头又往山下跑了,守军紧追不舍,逃跑的土匪又和上山的援兵撞在一起,把援兵冲的个稀里哗啦,又被守军一顿痛打,终于变成了大溃败,所有人连枪都不要了就往山下跑,吕心同带人一直追到山腰才作罢。
这时夜色降临,山间阴风阵阵,满地都是尸体和伤员,受伤的人痛苦的呻吟着,咒骂着,死去的人姿势千奇百怪,像是无声的在控诉什么。吕心同看着周围的景象,像是身处梦境一般,我这是在哪里,我究竟做了什么。寒风带走了他火烫的热情,鲜血浇灭了他满腔的怒火,他突然一下迷茫起来。
他周边的人突然欢呼起来,所有人都在喊:“吕专员!吕专员!”
李林木走过来,紧握着他的手,满脸都是泪。
吕心同清醒过来,跟兄弟们逐个击掌,拍拍肩膀以示感谢,又提醒大家赶紧收集土匪丢下的枪支弹药,想了一下又不放心西门的情况,派了十个人去了西门,叮嘱他们一定要守好西门,不要让土匪绕过去。
等安排好一切,他终于靠着棵大树坐下来睡着了,这回他确实是累了。到后半夜他才突然惊醒过来,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草坪上,有人在他身上盖了件衣服,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问道:“怎么样?土匪偷袭了没。”
旁边坐着的人答道:“没有,土匪白天被你打怕了,哪里还敢来偷袭。”
吕心同惊讶的叫道:“丁探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书奇笑道:“刚回来不久,趁着夜色溜进来的。”
吕心同激动得紧握着他的手说道:“别人都想着怎么出城,只有你还进城……”
丁书奇答道:“放心不下你啊。”
丁书奇一句话,吕心同几乎眼泪掉下来。自从到了兴宁城,丁书奇就是他最信任的人,几乎事事都要依赖他,他不在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彷徨无助啊。
丁书奇叹道:“我听说了,吕专员你了不起啊,简直是兴宁的大救星,满城都在传吕专员是关二爷附体了。”
吕心同抹抹眼睛不好意思的答道:“你们都不在,徐队长又受伤,我也是赶鸭子上架……”说起徐队长,他突然想起徐忠候的伤情,战况紧急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于是赶紧叫了团兵问道:“徐队长在哪里,伤好些了么?”
那团兵答道:“徐队长好些了,在城里的民房休息。”
吕心同对丁书奇说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徐队长,边走边聊。”
团兵带路,三人一路走进城北的一间民房,只见徐忠候上身缠满绷带,无力的躺在床上,旁边两个团兵在陪护。
听见有人进来,徐忠候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是吕心同,连忙招手要他过来。吕心同看着英勇无敌的徐老虎伤成这个样子不觉心中难过,连忙问道:“徐队长,你好些了么。”
徐忠候小声答道:“死不了,我正要找你,后面让孟副队长接替我……”说着他指了指身边一个年轻人。
这小伙看着二十几岁,虎头虎脑的,但眼神里透着股机灵气,他身上血迹斑斑,看来也是奋战一天,连衣服都没得换。
小伙子大声说道:“吕专员,我叫孟志庆,是团防队的副队长。”
吕心同突然想起来,白天他去西门增援的时候,西门已经失陷,就是这个小伙子还带着人在和土匪奋力厮杀,使土匪不能扩大阵地,才让他们有机会反击。他连忙握着孟志庆的手说道:“孟队长,辛苦你了。”
孟志庆连忙答道:“应该的,后续团防队一切听吕专员指挥,吕专员只管吩咐……”
丁书奇在旁突然问道:“孟队长,你水性好么?”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10 21:49:18 +0800 CST  
因为出差,更新暂停,周末回来再更。
后面因为没多少存稿了,写写发发的,也没时间弄章节了,只能先这样了。
虽然读者不多,但还是真心感谢各位,谢谢你们愿意花费时间来读这本书,非常感谢。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10 21:56: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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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志庆一愣,连忙答道:“江边长大的,水性好得很。”
吕心同连忙问丁书奇:“怎么,你有什么办法?”
丁书奇招呼众人坐下,一边分析道:“我知道大家打了一天,都很辛苦,但守兵累,土匪更累,所以,我打算组织一次夜袭……”
众人眼前一亮,可不是么,土匪苦战一天,万万想不到守军敢出城夜袭,今晚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孟志庆连忙问道:“丁探长,你有什么计划么?”
丁书奇不慌不忙的答道:“北边鹅毛岭的土匪人数众多,又苦战一天,神经绷得紧,这时候再去偷袭怕捅了马蜂窝。东门的土匪一天没有战事,本来就是监视城内不让人出去,所以夜哨会很多,不好偷袭……”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丁书奇接着说道:“只有西门,白天是土匪的主攻方向,原本想来个出其不意,结果苦战一天损兵折将,士气低落,而他们的营地又设在河对岸,船也已经被他们抢光,料定我们没法过河,所以晚上必定会大意松懈,是偷袭的最好机会!”
孟志庆看看徐忠候,徐忠候微微点头,孟志庆对吕心同说道:“吕专员你下命令吧。”
吕心同点头说道:“丁探长的主意很好,你听他安排。”
丁书奇继续说道:“人多动静大,你只要带五个会游泳的好手,夜渡扶夷江,奇袭土匪窝……”
吕心同在旁又加一句,“告诉弟兄们,事成之后每人二十块大洋,这是我承诺的。”
孟志庆连声道谢:“我替兄弟们谢谢吕专员了。”
吕心同拍拍他的肩膀,“那事不宜迟,赶紧去办吧,要小心谨慎,没有机会就不要轻易下手,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守城还要依靠你们。”
孟志庆正想出去,丁书奇突然又说道:“等等!我还没说完……”
众人都纳闷的看着他,只听丁书奇说道:“孟队长,你过河之后,不用放火也不用杀人,只要尽可能的收集他们的枪支带回来,带不了的扔到河里,警告他们即可。”
吕心同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这样你们就安全很多,就这么办吧。”
孟志庆出去办事,吕心同叮嘱徐忠候安心养伤,两人走到屋外,吕心同边走边问:“丁探长,你让孟队长不要杀人,是有什么考虑?”
丁书奇答道:“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
吕心同一愣,“你是说要和土匪谈判?”
丁书奇点头答道:“正是!”见吕心同有些不解,他接着解释道:“白天我们虽然赢了一仗,但土匪依旧势大,我在外面偷偷观察过土匪的营地,人多枪多,势在必得。今天白天打仗,土匪两头夹击,让我们顾此失彼,若非吕专员神勇,兴宁城早就破了,陈子琨没有这么聪明,必然后面有高人指点,只要土匪持续再战,我们很难坚守。”
丁书奇分析得头头是道,吕心同也深以为然,想了想说道:“昨天一早徐队长就派人去搬救兵了,应该很快就能到吧。”
丁书奇摇头说道:“驻扎的最近的部队是宝庆的第六保安区部队,司令是邹希文,此人贪得无厌,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谈好价钱他是不会出兵的。”
吕心同怒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们不出钱他还不出兵?难道全城百姓安危还没有钱重要么?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丁书奇冷笑道:“吕专员你在底下多呆呆就知道了,不要抱多大希望。”
吕心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丁书奇接着说道:“另外还有武冈方向的陆军第三师五十五旅,旅长刘卧南,主要是用来对付共党萧必克,能不能来协助剿匪也是完全不知道,所以我们只能靠自救。”
吕心同无力的说道:“国事糜烂如此,我这个中央特派员看来也只有死在这里,以谢全城百姓了。”
楼主 叶静阳  发布于 2018-12-15 21:29:13 +0800 CST  

楼主:叶静阳

字数:336159

发表时间:2018-11-04 06:09:07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5 10:53: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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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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