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街往事

校长走了。王老师默默走到正淑他们跟前说:“校长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他在表扬你们,其实是在批评我跟何老师他们。你们俩今儿一定要坚持到底,要不,我这张脸可真没地方搁了。人家大学生闹事,咱中学生有啥闹的?啥都是假的,只有你们把东西学到自己肚子里才是真的。下去吧!”
正淑和成水怏怏地回到了教室。
正淑得意洋洋地说:“你的计划落空了!”成水恨得一拳砸在课桌上,木了半日方说:“要么,咱中午到佛手山上看庙去?”想了想又说:“或者,你等一会装肚子疼,我送你去医院,咱不就可以‘按既定方针办’了吗?”
“馊主意!”正淑摇摇头说,“咱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教室。你不是指望着今年能考上吗?还不用点儿功?”
“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成水说,“咱可说好了,就去佛手山看庙,你午饭一吃就过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正淑笑笑地看他一眼,没有做声。
“到底行还是不行?”成水又问。
“行,行!讨厌。”正淑噗嗤一笑。
因为人太少,没办法上课,老师便安排他们自由复 。两个人就坐在一起,一人面前摆一本书,眼睛却并不往书里去,而是在空中打架,打着打着,两人都噗嗤笑了。手也就打起架来,你杵我一下,我杵你一下。恰恰成水的一拳杵在了她的腔子上,当即就杵红了正淑的脸,那头就趴在桌上不动了,嘴里骂出两个字:“流*氓!”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19 13:05:5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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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0 11:25:41 +0800 CST  
成水也把脸飞红了,怔了半日后,手上仍有许多酥酥麻麻没有消退,就又去扳她的脸,扳起来了,却见她眼角红红的,垂挂着几串泪珠。成水心里慌了好半天,才说:“我不是故意的……”
正淑不理他,却拾起书,挡住脸,认真地看起来。
成水一把夺过书,撂在桌上,认真地瞅她半日,突然又将她紧紧搂住,喃喃地说:“今日这样清净的日子,咱们几时才又能遇到呢?”一口下去,正好逮住她的唇,柔柔软软地嘬在嘴里,怎么也舍不得丢开。
放学了。正淑春风满面地走到王巷口时,正碰见春花从巷里出来。她话未出口,笑声已先落地了:“正淑,你回来了刚好,我正愁没人看摊子呢。你先去招呼一时,我回去给娃做饭。你哥又喝醉了,再拉都不起来。”
正淑嗯了一声,怏怏不快地往大嫂的鱼摊走去。那鱼摊在大槐树以东二百米处,是菜市场的最西头。她在鱼摊后刚一坐下,邻摊买调和面的老王便交给她二十元钱说:“刚给你卖了四条鱼,正好四斤。”正淑嗯了一声,对他一笑,却再没有多的话。
红红火火地卖了五六条鱼后,正淑突然一抬头,眼睛恰好撞见一个小伙子的眼睛。他高高大大地站在街中央,正笑眯眯地看她。她不由得脸有些红,忙又把头一低,却听那人在说话了:“想不到这么倩的一个女子,竟在街上卖鱼!”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0 12:34:23 +0800 CST  
“咋?倩女子就不敢卖鱼?”她抬起头来,狠瞪他一眼。
“你记不起来了?”那人笑道,“咱是同学呢!”
“同学?”正淑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你忘了么?你上初三时我是高三,咱们教室是对门。”那人又说。
“想不起来。”正淑又摇一摇头。
“想不起来没有关系,反正咱们是同学。”那人说,“我姓李,叫李大明。开了个舞厅,好找,在中心广场一瞅,就能瞅到门脑子上多大的招牌:金源舞厅。你班上同学想去跳舞了,只要是跟你一块儿去,半价优惠。”说着走过来,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名片在当时的罗原城还是个稀罕物,正淑将它拿手捏着,端详了许久,说:“谢谢。如果哪一天我同学想跳舞了,一定叫去你那儿。”李大明微笑着点一点头,说一声:“你忙,我还有事。”就双手插在裤袋里,急匆匆走了。正淑又把那名片看了一眼,随手揣进了上衣口袋,拿手支着头,呆呆的在小凳子上坐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春末夏初的阳光慵懒地照在她脸上,慢慢地晒出了她的烦乱和焦虑。她在街上瞅了半天,暗想:“春花姐怎么还不来呢?说不定成水都等急了。……”就把头低下去,枕在了抱在膝头的手臂上。阳光麦芒般落在她的头发上,一根根柔细的发丝就映出了七彩的光,头皮却闹哄哄的有些热。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0 12:34: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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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1 12:46:41 +0800 CST  
……不知什么时候,一串落地很重的脚步声响了过来,在她面前悄灭灭地停下了。她本能的抬起头来,眼前却黑漆漆的,好半天才适应了这耀眼的阳光,便看见一双旧皮鞋站在鱼盆前,旧皮鞋上面却是深蓝色的直筒裤。她没有看他的脸,却说:“你咋来了?也买鱼吗?” 张成水说:“我说呢,都快一点了,咋还不见你的影子?就想,你是不是有啥事情,就寻过来了。”
“你吃了吗?”正淑又问。
“吃了。”成水说。
“那你给我照看一时,”正淑说,“我去吃一碗面皮,肚里饿得挖闹。”
正淑吃毕面皮回来,大嫂已在摊上了,正跟张成水说话。一见她,大嫂便说:“你赶紧回去吃去,你同学要是没吃,就一块去吃吧。”正淑嗯了一声,跟成水说:“那咱走吧。”成水没忘记跟春华说一句:“嫂子你忙。”
……两个人并排往前走着,一时间都没怎么说话。离开鱼摊已有十几步远时,成水方说:“看你暮兮的,嘴角的辣子油都没擦。”正淑急忙从裤兜里掏出一团卫生纸,在嘴上粘了粘说:“谁说没擦?是没擦净。”又说:“你不是想到我家去看看吗?咱现在就去,我都给我妈说过了。”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1 13:07:34 +0800 CST  
“现在?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怕不合适吧?”
“有啥准备的?难道叫你拿四色礼不成?!”
“可空手总不好吧?”
“这……”正淑想了想说,“那咱去买些桃你提着。”于是二人紧走几步,在前面的水果摊上买了五斤鲜桃。成水身上却没装零钱,五十元大钞那小贩找不开,正淑便开了桃钱。
正坤已吃毕了,早又被子蒙了头在屋里睡了。二姐正霞拿着个蒸馍坐在根茂婶的卧室里,边看电视边啃。
根茂婶也在卧室里,却偎在床上,喝着糊汤。正淑在前,成水在后,挑开门帘进了根茂婶的卧室。
正淑说:“妈,我同学看你来了。”
成水急忙把那袋桃子放在床边的缝纫机上,笑着叫了声:“姨。”
正淑又指指正霞说:“这是王正霞,我二姐。”
成水便又叫了声“正霞姐。”正霞含笑应了一声,又回头对母亲说:“妈,我出去打个电话。下午我有些事情,就不到地里去了。”站起身,又跟成水说一声:“你坐。”匆匆出门去了。
“糊汤饭,随便吃点吧。”根茂婶说,“正淑,还不去给你同学舀饭。”正淑朝成水吐吐舌头,拧身去了。根茂婶便开始跟成水说话。
“你跟正淑一个班的?”根茂婶问。
成水说:“一个班的,我叫张成水。”
根茂婶又说:“我这些娃里头,我还是偏着正坤跟正淑的,他两个也是娇惯坏了,都懒得跟神仙一样。还好,正坤考上大学了,还指望着正淑也能考上个学,要不,地里的活一点也不会做,可咋了?正淑去年还闹了个笑话呢!街坊邻居都传遍了。去割麦呢,她却打一把太阳伞,还给晒晕了。地里的人都说:‘你这三姑娘呀!咱熟人知道是来割麦,生人见了,只怕还当是游山玩水来了。’”说了就笑。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1 13:07:4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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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2 12:41:43 +0800 CST  
恰这时,正淑端着两只饭碗,拱开门帘进来了,说:“妈!你又胡说我啥啊?”递给成水一只碗。根茂婶说:“还不是你闹的那个笑话!”正淑笑了笑,不再吱声,低头慢条斯理地喝起糊汤来。
成水边吃边说:“我就爱吃这豆子糊汤。”根茂婶又说:“你们都要好好念书。要是考不上学,我看你们这事,就不好说了。”正淑狠瞪母亲一眼说:“妈!八字还没见一撇呢,你净说些啥!”根茂婶说:“好,我不说了。”
少倾,根茂婶的碗里已空了。正淑急忙放下碗筷,要给她盛饭。根茂婶却说她吃好了。正淑便接过她的碗,在一旁的高脚柜上放下,又拿了搪瓷缸出去调了大半缸盐水端进来递给她。根茂婶便将满口的假牙取下来,泡在搪瓷缸里。正淑又急忙接过搪瓷缸在一旁放了。
根茂婶闭上眼睛,在床头上靠了半日,突然问:“正芳跟正萍到底还是窜到西京去了?”正淑说:“去了。”根茂婶便不再言语,闷了半日又说:“正淑,你招呼你同学消停吃,我浇了一上午的地,有些困了。”正淑嗯了一声。
不一时,根茂婶已经瞌睡了。正淑便拉一拉成水的袖子,悄声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招呼我妈睡下。”
成水来到堂屋,在小方桌旁坐下,抬眼四下里瞅了瞅,却见这屋子已经很旧很破,他以前还从未见过这么破旧的房子,不由自主的就轻叹了一声。不大一会儿,正淑出来了,走到他面前,笑笑地瞪他一眼,小声说:“咱也不用去看什么庙了,一会儿到我房里坐一时儿,你困了就躺一会儿。”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2 13:03:35 +0800 CST  
正淑的闺房虽小,倒很清洁。一张大床占去了房子三分之二的面积,床上并排放着三只枕头。三条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码在一起。墙壁、顶棚均拿纸糊着,虽高高低低,不尽平整,却一色儿的洁白。这房子与根茂婶的卧房一墙之隔,墙上的纸炸了许多小缝,成水觉得都能隐隐照见墙那边的动静。
正淑与成水在床边坐了。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里就映出了两张脸,一张雪似的白,一张碳似的黑。她不由得笑了,悄声说:“不比看不出来,咱俩这一比,你越发像个非洲人了。”成水只是笑,却不语,突然又起身去把门关了,且把插销也插上了。
正淑惊问:“你想做啥?”成水说:“我想躺一会儿,门开着总不好吧?门帘里又能照进来。”正淑想想也是,就不说什么了。成水却又过去把窗帘拉上了。正淑笑骂一句:“你瞎怂!”不再理他,却弹掉鞋子,身子往后挪了又挪,背靠墙在床上坐了,两条腿笔笔直直的从床沿搭出去,肉色尼龙袜里两只脚弯弯的像两只拉圆的弓,两个大母趾却翘翘地动。
成水也脱掉鞋子,在床上躺了,却把腿搭在了她的腿上,两个人的腿便交叉成十字架。正淑道:“把臭脚拿开!”成水一笑,却偏把一只脚斜斜地翘到她脸上,脚趾正对着她的鼻尖。
正淑说声“避!”就一只手捂了口鼻,另一只手就来掀他的脚,却掀不动,便在他的脚心挠了一下。成水咬牙忍住笑,身子却坐了起来,长腰懒拉着,把她搂住了,“叭”的亲了一口。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2 13:03:5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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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3 12:46:14 +0800 CST  
正淑连连推他,却推不开,恨道:“你把我腿压麻了!”成水便把腿一挪,分叉跪在了她那两条长腿的两侧,身子窝蜷在那儿,毛手毛脚的就在她身上摸揣。正淑心里咚咚跳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被他的手慌慌乱乱地解开了衬衣的好几个扣子。她终于猛然一惊,忙双手护在了胸前,眼睛怯怯地瞪着他,柔弱无力地说:“你避!”
成水却不避,反把一只手从她的手底下硬伸了进去……正淑情急之中,一条腿猛一拱,膝盖便顶在了他的裤裆里,不觉羞得满面通红。成水早缩手缩脚地窝在了一旁,龇牙咧嘴说:“你把我的命要了……”正淑说:“活该!谁叫你坏!”却突然瞥见他脸上额上细密密沁出了无数汗珠子,不由得又有些不安,悄声问:“真的疼啊?不太要紧吧?”
成水咬住牙不做声,好半天过去,才无力地说:“你真是个二杆子!”正淑把脸红着,闷了半会才低声道:“人家也是无意的嘛。不太疼了吧?”成水点点头说:“强些了……”过了半天又抬腕看看表:“算了,也不消休息了。走吧,快迟到了。”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3 13:13:08 +0800 CST  
二人出了巷子,沿槐树街走了不几步,成水便见一个汉子懒腰拉着,从街边的一个门面里歪歪倒倒地走出来,脸醉得通红,却突然又回身冲那门面房里喊:“啥?你说我做啥去?XX去呀!”成水回头跟正淑说:“那人说话咋那么难听?”正淑低着头红着脸说:“他是我大哥,槐树街有名的酒疯子。不过,要是不喝酒,做啥都美美儿的。”成水便不再说什么,两个人默默地走过去。
经过大槐树时,正淑突然说:“咱们许个愿吧。”
“就许个愿。”成水说。
于是二人都面向槐树,默默地站了。正淑双手合十,把眼闭了,心中默念了好一阵子,睁开眼来,莞尔一笑,却见成水也笑咪咪的,正看着她,便问:“你许了啥愿?”
“我求槐树保佑咱们都能考上学。你许了啥愿?”
“不给你说!”正淑扮个鬼脸。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3 13:13:16 +0800 CST  
正祥摇摇晃晃地走过了好几个门面,突然发现二叔担着空水桶从金钱巷出来,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疯疯张张地说:“叔!娃想你呢!我爸一过世,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了。”“张张罗罗的!你永改不了这个毛病!”王根盛板着脸说,“你爸的好处你一点都没学,你爸的毛病你全学下了!又去打牌啊?”
“现在谁还打牌?”正祥说,“摇宝!你去不?”
“我去?你给我浇地啊?”二叔说,“没看这太阳大的!菜都快干死了!”
“你跟我妈一样,都是穷命!我那菜地就永不浇水,也不见干死了!”正祥说到这儿,把手张狂的一挥,嘿嘿笑了,“不信咱看,你今儿刚一浇完,明儿就下雨了!”
“去去!一边去!”二叔把他一推,抬脚就走。正祥没站稳,一个趔趄就坐在了身后一条长凳的一头,长凳就给坐翻了,靠在上面的几张案板“啪”地拍在地上,拍起一股子烟尘。正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说:“叔,你打我!”站起身来,又冲二叔已经去远的背影喊道,“叔,娃又没得罪叔,叔为啥打娃?”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3 13:13: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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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4 10:56:59 +0800 CST  
身后这个买厨房用品的门面里的老板走出来说:“叔打娃是正常现象嘛。”正祥道:“对,叔打娃是正常现象……”又往前走了,没走多远,又回头叫:“二宝,摇宝走!”那老板笑笑说:“谁给我看摊子呀?~~你最近手气咋样?”
“我爸保佑着呢!”正祥说,“顺得很,场场赢!”往前紧走十几步,拐进柳树巷,扶住墙,哇哇吐了起来,足足吐了有十来分钟,又踉踉跄跄的朝巷子深处走去。却突然看见一个女的两个男的站在前面嘻嘻哈哈地说话,那女的头发是新烫的爆炸头,他便骂一句:“头罩得跟鸡窝一样!”直走过去,又说:“谝啥呢?摇宝不?”
那女的回过头来,却是正霞。他当即把脸板了说:“整天只见你英武过来,英武过去,一点正事不做!脸画得跟鬼一样!”
“总比你酒疯子强!”正霞说,“我不干正事?我做大生意呢!干的事把你吓死!”正祥说:“对,你比我强!你满城壕打听打听,谁最早做汽水卖?是我王某人。谁最早卖鱼?还是我王某人!”
那两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子小声问正霞:“他是谁?”
“不理他!”正霞厉声说,“是酒疯子!”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4 11:27:10 +0800 CST  
……正祥终于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柳树巷尽头,拍开一扇厚板木门进去。屋里头,场子早已摆开,烟雾缭绕中一堆人有的站在地上,有的站在凳子上,把一张小方桌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嚷嚷着什么,他一句也懒得去听,耳朵却专注于呼呼摇动的色子声。半日后,他大吼一声:“我押大!”硬挤进人堆。他手气很不错,不大一会儿工夫,已赢了好几百元在手中,就喜得那张酒气未退满是胡茬的脸越发红了,大声说:“我爸保佑着我呢!”又一把押下去一百元。
天擦黑时候,正祥扑踏扑踏的从柳树巷出来了,脸色很不好。街上碰见了熟人问他“今儿战果咋样?”他便讪笑着回答:“我准备金盆洗手了,再不耍了!”
他目不斜视慢悠悠的从街上走过,到了王巷口时,却猛然停住,瓷愣了片刻,才悄灭灭踅摸进去,回到了自家院中。院里却悄无声息的,只有一池鲤鱼及草鱼在池中自由自在地游着。
根茂婶一家住的是正房,他住的是石棉瓦顶厦子房。这厦子房是他结婚后第二年搭起来的,原本想很快就会在院中盖起一座二层小楼的,厦子房就没根没基,搭得很不牢固,砖缝里灌的也不是水泥砂浆,而是石灰黏土浆。可是哪曾想,这厦子房一住就是成十年,初住进去时,大女儿还没出世,现在小女儿都上小学三年级了。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4 11:27:18 +0800 CST  
他默默地掏出钥匙,开了房门进去,默坐片刻后,就开始择菜、剥葱、做饭。饭熟了,他先不吃,却拿海碗盛了满满一碗端着,往鱼摊去了。
春花接过碗筷时问了一句:“又输了吧?”
“输了。”
“我就说呢,要是赢了,你还知道给我送饭!输了多少?”
“不多,几百块。”
春花脸上就多少有些不高兴,说:“你只会做个燃面!”又冲在鱼摊前疯张着的两个女儿吼一句:“你爸今儿给咱立功了!还不回去吃饭去!”柳叶和莲叶便你追我赶的一道烟去了。正祥嘿嘿笑着,问:“今儿卖得咋样?”“咋样?不够你输。”春花淡淡地说。正祥便不再做声,摸出一支烟来点上,边吸边咳嗽。半日后,春花问他:“你不回去吃饭?”正祥说:“我不饿,酒能养人呢!”
春花吃毕饭,二人又在摊上守了十几分钟,正祥便将未卖完的鱼捞进铁皮水桶中,将两只塑料鱼盆里的水往街边水眼里倒了。春花担了水桶,提了秤,正祥一手提着摞在一起的两只鱼盆,一手提着小凳子,两人罩在暗弱的街灯里,一前一后往王巷走去。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4 11:27: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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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5 12:42:01 +0800 CST  
他们还未进院门,却早听见院中叫喳喳一片说话声。正祥说:“不知道正芳正萍弄下啥好东西了?”春花却不言语。
二人进了院子。却见正芳、正萍、柳叶、莲叶乱站在鱼池跟前说笑不停。正芳正萍均一脸得意,柳叶莲叶却满脸的羡慕。
春花过去,将桶中的鱼倒进鱼池,笑问:“西京闹得凶不凶?”
正芳说:“妈妈爷!人都疯了!想去省政府呢,街上人是满满,根本过不去。”正祥早放妥了鱼盆和凳子,过来问道:“都弄了些啥好东西?”
“你管呢!又没你的份!”正芳白他一眼。
春花看一眼正祥,又看一眼正芳,嘿嘿笑了。
正萍道:“春花姐,你一会儿来挑,我俩给咱们一人弄了一身。……我俩是心轻的,你不知道呀!别的同学狼得很!有的抢了几十块手表,有的抢了进口照相机。……反正是啥值钱就抢啥。拿不走的,就砸就烧。”
“你们到底都拿了些啥?”春花又问。正芳便凑在她耳边咕咕哝哝几句。春花哦一声,笑了。
楼主 zgsxsltsj  发布于 2019-03-25 23:26:18 +0800 CST  

楼主:zgsxsltsj

字数:183422

发表时间:2019-03-14 21:15:0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26 11:22:47 +0800 CST

评论数:381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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