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洛夫说，报告首长，对面的小村子只有一个种菜的老头。不过，每两个小时，日本巡逻兵会从村子附近走过，但并不与村中的老头接触。而小乌蛇村西数第二户房子，就是老头的家。现在，外面很冷，他是待在房子里，一直都没有出来。这就是我观察到的情况。
好吧，知道了。柯林说，今夜，我和陈恩同志会摸到小乌蛇村去，你们哨所要安排武力进行火力支援，但愿顺利，并无需你们开火。
好的，我立即作出安排。奥特洛夫上尉说，不过，在哨所对面有一条小河，河水宽30米，我要给您备好橡胶筏子。
好，谢谢您！
午夜时分，柯林和陈恩排长摸到老罗头窗下。陈恩轻轻地叩着窗棂。很快，屋里人说，谁？
我，罗叔叔，从这儿跑出去的劳工。您将门打开，我找您有事！
哦，这怎么会！
罗叔叔，李淑兰您还记得吧？
她死了。
罗叔叔，李淑兰的头头来了，一位苏联人。
好，稍等。老罗头将门打开。老罗头吃惊地看着陈恩，又看看柯林，一脸的惊讶！
陈恩说，罗叔叔，我们说会话就走！
老罗头说，有什么事吗？
陈恩说，我们这些劳工从这儿跑出去后到了苏联，我能够活着要得益于您的帮助，谢谢了！
哦，客气了！
陈恩说，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苏联的柯林，原情报员李淑兰和牛栏和的直接上级。说后，柯林与老罗头紧紧握手，并用俄语说，斯巴细巴！
老罗头说，自打你们逃跑后，这里的戒备加强了，每两个小时就会有日本巡逻兵巡视。
陈恩说，罗叔叔，我们这次来您有事，关于朝鲜翻译官的事，他是要求您给他珲春的父母稍银元吗？
老罗头说，啊，是，有这事！
陈恩说，您说说具体情况。
老罗头说，那个朝鲜翻译官跟我说，马上就要打仗了，不知是死是活。他说，他父母在防川，有地方哮喘病。因此，他很惦记，又回不去，就让我想办法给他家捎点钱去，也算是对父母的报答了。
陈恩说，那么，他说没说是跟谁打仗？如果要打仗，又在什么地方？
老罗头说，他说日军要同俄国人打仗，但不是在绥芬河这边，好像是说在中蒙边境。再有一个月，他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不过，他交我办的事很难整，我离不开这里，又没有合适的人托付。嗨，看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那么，他说没说是去哪儿？
好像是海拉尔。老罗头说，不过，我不知道海拉尔到东宁有多远。不过，他说了，从东宁坐火车到海拉尔得两天时间。
嗯，差不多！陈恩说，那他将银元交给您了？
是的，交给我了，31个银元。这不，我都藏在炕洞里了。
陈恩说，罗叔叔，您答应他了吗？
嗯，答应了，因为这孩子很恳切，看样子怕是打起仗来不能活着回来了，人挺忧伤的！
那，您知道他父亲名字吗？
知道，叫金道铭。老罗头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还有别的事吗？
柯林说，那样，罗叔叔，我们来到您这儿就是想核实这个事，还想知道关东军有否进攻苏联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看能不能策反他。
老罗头，嗯，这孩子讨厌日本人。他托我办的事，也说明他对日本人不信任。否则，他可以通过关东军的交通系统将银元捎到防川去。
柯林说，那样，罗叔叔，我们替您把这件事办好。
老罗头说，哦，好，谢谢，那我把银元交给你们。
柯林说，不，您就留着用吧！
哦不，那不成的！
不，罗叔叔，这钱您留着吧。我们做秘密情报工作的，这点钱出得起的。
不，你们把钱带上。否则，银元放我这儿是没用的。
柯林说，好吧，罗叔叔。不过，您还有什么事吗？

老罗头说，有，是日本兵不够揍。他们杀人、放火、强奸，无恶不作。这不，1933年1月5日，关东军2000多人占领绥芬河之后，收缴了保安军装备。之后，又将绥芬河市政会改为董事会，并通过董事会收缴各村的雪爬犁，说消灭红胡子用。1月9日夜，日军乘200多爬犁，通过万鹿沟进攻东宁县城。10日打了一天，东宁城陷落。东宁县大汉奸袁长生为了迎合日本人，与抗日武装为敌，将侄子送到哈尔滨做了日本特务。我弟弟与袁长生有仇，被他带着日本宪兵给杀了。弟媳妇和两个女儿也被日本兵强奸后被杀了。还有两个侄子，都被日本兵用刺刀挑了。于是，我加入了地下武装，受情报员李淑兰直接领导。因为日军在东宁县修筑军事要塞，李淑兰让我回到村子搜集情报，结果受制于日本人封锁，再也出不去了。现在，我想跟你们一块走。
不，罗叔叔，您留下来，继续获取关东军的情报。柯林说。
老罗头看了看柯林，好吧，我服从组织上的决定。
午夜时分，当一队日本巡逻兵从老罗头的门前走过之后，柯林和陈恩秘密潜回了苏联境内。
哨所之后，柯林说，陈恩同志，您得去趟珲春，设法找到那个朝鲜翻译官的家，将银元送到他父亲手中，并劝说他的父亲，设法策反金校根。
陈恩说，好的，这事得办。最好是将金校根的父亲带往绥芬河，在父子见面后，会有助于金校根转变立场，您看呢？
柯林说，好主意。那我们先返回哈巴罗夫斯克，待珲春那边联系好之后，您在过到防川去。

【第六章】 巧施妙计 翻译官反水

防川，一个仅有几户朝鲜族居住的小村落，距离珲春约70公里，位于张鼓峰下，海拔仅3米，为吉林省海拔的最低点。
从防川出发，再往前数公里，便是1886年由清政府钦差大臣吴大澄会同沙俄代表巴拉诺夫监立的“土”字碑。虽历经风剥雨蚀，但“土”字碑上的字仍清晰可见。
在情报员张久峰的帮助之下，陈恩了解到金校根的父亲金道铭的家是住在村东头，独门独院。因为整日劳作，加上冬季极其寒冷，夫妻俩都患有严重肺心病，无钱可医。 在金校根18岁时，日本鬼子来了，将金校根掳走。因为金道铭出面拦截，岩上伍长用战刀砍伤了他的右臂。至今，他右胳膊抬不起来。在金校根被抓后，因为杳无音信，不知死活，金校根的母亲李金姬哭瞎了双眼。因此，金道铭是恨透了日本鬼子。
金校根被抓之后，曾给家里捎来口信说，金校根是在绥芬河一带，因为懂日语、俄语、朝鲜语、满洲语，在给关东军做着翻译。为此，金道铭曾几次去绥芬河，但始终都没有见不到金校根的人影。由此，他认为，兵荒马乱的年月，金校根可能没了。
这天夜里，金道铭被“当”、“当”的敲门声惊醒了。他问，谁？找谁？
陈恩说，金叔叔，我是你儿子金校根的朋友，从东宁来，他让我给您老人家送点钱来。
金道铭将门打开了，见是陌生人，长相悲惨，一只眼睛已然瞎了，皮肤粗糙，饱经沧桑。不过，来人的一只眼睛机警有神。
陈恩说，您是金道铭叔叔？
对，我是，那么您是？
我叫陈恩，前些日子，我和您儿子金校根还在一起。现应，我从东宁逃出来了，而您儿子还在东宁的大山中。现在，您儿子是让我来防川送点钱来。说着，陈恩从口袋里掏出31块银元，并交给了金道铭。
金道铭的老伴李金姬说，那么说，我儿子还活着？是在东宁，对吗？
陈恩说，是的，大婶，您儿子活着，在给日本人做着翻译。这期间，他很惦记你们 二老，是让我给您捎钱过来的。
哦，谢谢您！此时，金道铭的脸上流露出了喜色，因为儿子活着，这是他的希望。
不过，我需要说明的是，金校根不是托我稍钱给您老人家的，而他是托东宁县一个老罗头办事。但老罗头给日本人种菜，因为日本人看的紧，出不来。所以，他让我给稍过来。
哦，谢谢，呢辛苦了!
您儿子说，马上就要打仗了，是怕炮弹和枪子不长眼睛，又惦记着你们二老，所以，他将银元捎给家里！
嗨，这孩子，干嘛给日本人干事呢！妈妈的，我怎么养了这么个熊孩子！此时，金道铭表现出愤怒，额头青筋暴露，心中升腾着对日本兵的愤恨。
金叔叔，我看您不能怪金校根的！在东宁时，您儿子对我们不错。不打、也不骂我们。但日本鬼子出手狠，又打又骂，说杀人就杀人。但金校根胆子小，不敢吱声！
嗯，我知道他没什么骨气，怎么也不能会给日本人干事嘛，嗨！
叔，这不是他的错。
嗨，难得你们理解。但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不该给日本人做翻译！
叔，您查查，看看是不是31块银元。
金道铭说，嗨，看您说的，不用查，一看您就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现在，您都把银元都捎来了，还查什么查呀，我得好好谢谢您，够意思。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大老远的来防川，该多累多危险啊！

金叔叔，不用谢我，还是您儿子孝顺。不过，您想不想看看儿子去？
想啊，怎么不想啊！李金姬说，我儿子被日本兵抓走后，我眼睛瞎了，是干着急看不见人！
金道铭说，那么说，您能帮我看到儿子？
陈恩说，没问题，您儿子在东宁。这期间，日军侵略中国东北急需翻译人员。因为他熟悉多国语言，被指派做了翻译。否则，他也会去做苦力的，最后被日本人秘密杀掉！
李金姬说，啊，是嘛，那赶快让我儿子回来吧！
金道铭说，嗨，老伴，你好糊涂啊，日本人看的紧，想跑都跑不出来呀！
陈恩说，因为构筑军事要塞属于军事秘密，日本人担心泄密，在修完要塞后，一个活口不留，统统杀死。而跑不出来的人，会被统统“点名”。
金道铭说，您说什么，“点名”？
陈恩说，叔，就是鬼子用机关枪杀死劳工，或者用战刀砍死中国人！
金道铭说，妈妈的，日本兵杀人不眨眼，是魔鬼呀！
这不，有施工队跑了人，日本人说我们组的人在支持，用刺刀挑了我们组的两个人，真是惨无人道啊！
金道铭说，小鬼子坏，特坏！说后，他将衣服脱下来，你看，为了救儿子，我右胳膊被日本少佐用战刀砍的。是多亏邻居们相救，将我送到了医院。现在，这条胳膊抬不起来了。
陈恩说，妈的，小鬼子侵占我们的国土，屠杀我们的人民。金叔叔，您看我这只眼睛，小鬼子炮弹轰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后来，我被俘虏，押到东宁构筑军事要塞了。
金道铭说，哦，那您遭罪了。
陈恩说，金叔叔，如果你们想看儿子的话，我带你去。据我知道，您儿子不愿意给日本人干事。在他心里头，还装着中国人的良心。
金道铭说，哦，难得您这么看，原谅我的儿子。我想，他不会丧良心。日本人用战刀砍我时，他是亲眼看见的，也会恨日本鬼子的！
陈恩说，这样，金叔叔，我们今晚就走！但您得先到苏联那边去，躲过关东军的封锁。然后，再从边境线秘密过到绥芬河去，路程要比国内近得多。
李金姬说，哦，我也去！
金道铭说，哦不，老婆子，你眼睛看不见，路上颠颠簸簸的，不方便！
李金姬说，哦，也是，好吧！
陈恩说，不过，李阿姨，您可以捎话给儿子！
李金姬说，那您告诉他，我想儿子。也告诉他，不能再给鬼子干事了，丢人啊！否则，我这个当妈的就不认他，他也就别回防川了。
陈恩说，好吧，李阿姨，您深明大义，在大事上不糊涂。我会把话捎给您儿子。我相信，有您的话搁这儿，他会明白事理的！
李金姬说，我知道我的儿子，他还是个懂事的孩子，也不会真心给日本鬼子干事的！
金道铭说，老婆子，那我去绥芬河了，可你怎么办？
李金姬说，嗨，你去吧，我咋的都能活！
当夜过境，金道铭见到了柯林，说，自打苏军和关东军在张鼓峰交战后，日本人修筑了五家山要塞。
柯林说，金叔叔，您怎么知道？
有几位猎友，他们去五家山狩猎，不小心走进了军事要塞区，其中两个人被鬼子开枪打死，一个人跑出来了。
柯林说，哦，是这样！
金道铭说，为了修筑五家山要塞，关东军没少从延边州抓劳工。另外，从朝鲜也带过来不少人。还有一些苏联战俘，是被送到五家山要塞做了苦力！
柯林点点头，看来，日本人不仅仅是在东宁构筑要塞。
是的，大概边界线都在搞。
金叔叔，待您从绥芬河回来后，要多注意五家山要塞情况，以便我们知道详细些。
金道铭说，好的，只要能够打败日本鬼子，我做什么都行。就是砍头，又能咋地。
柯林说，好，金叔叔，那谢谢您。不过，去绥芬河后，您要说服您的儿子，还得继 续为日本人做事。
金道铭说，啊，您说什么？有没有搞错，别说我被日本兵用刀砍了，就是日本兵没砍我，我儿子绝不能做日本人的走狗。这亡国奴的事儿，我们金家不做。而且，中国人只有赶走了日本鬼子那才会有活头。否则，中国没希望。
柯林说，是，金叔叔，我同意您的看法。不过，您儿子给日本人做事，对我们有用，因为翻译官会知道关东军很多事。金叔叔，您懂我的意思，他明里给日本人做事，暗里要帮我们。

嗯，这就对了，听您的。突然，金道铭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儿子不给苏联人干事，柯林和陈恩会要了他的命，他这样推理着。
九月下旬的一天，小乌蛇村。老罗头按照日本人的指令，要给日本兵营送菜。于是，他从菜窖里搬出白菜，萝卜、土豆、卜蒥克，是费劲的将菜品装在马车上，之后，他向日本兵营走去。
到了兵营门口，两个新来的哨兵不认识他，用寒光闪闪的枪刺对着老罗头胸口，哇啦哇啦地叫着。老罗头装着听不懂，指指车上的菜品，又指指后面的兵营，那意思是送菜的。但两个日本兵不让老罗头进兵营。他看了看两个日本兵，都是些毛孩子，面孔生，又摇摇头。
这时，一个军曹走来，对两个日本兵哇啦哇啦的说了几句。两个日本兵搜了他的身，因为没有“硬”家伙什，就将兵营大门打开。在伙房门口，老罗头将一袋袋白菜、萝卜、土豆、卜蒥克卸到伙房。伙房里有两名中国劳工，专门给日本兵做饭。
老罗头说，哎，朝鲜翻译官在哪儿？妈的，门口两个日本兵说什么都不让我进。
其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年岁较大的人说，翻译官在屋里躺着呢，您找他有事儿？
我想让他跟日本兵说说，免得再费口舌。
好，那您等一会，我找他。
哦，谢谢！
不一会，官金校根到了，见是老罗头，说道，老人家，您来了。
老罗头说，翻译官，门口的两个站岗的不让我进。
金校根说，哦，伯伯，他们是新兵。我跟他们说说。说着，他们走出了伙房。
老罗头说，小伙子，您父亲右胳膊抬不起来，知道吗？
金校根说，被一个日本少佐用刀砍的，都窝囊死了。
老罗头说，还有，你妈妈眼睛瞎了。
谢谢您，老人家，您是怎么去的防川？
哦，我离不开这儿。老罗头回头看了看兵营。他发现，一扇窗户的后面有人在注视着他们。老罗头说，是这里逃出去的陈恩去的防川。
金校根看看说，哦，是嘛！
现在，您父亲在绥芬河，他希望能见你一面。
那我怎么见他？
那边捎来话说，您到绥芬河火车站东信号房联系孟繁晨，他会告诉你该去哪里，暗语是“急人急病，想找郎中”。
好，伯伯，我记住了。
好了，翻译官，我去了。但不要回头，玻璃窗后面有人鬼鬼祟祟的看着我们，小心啊！
金校根没有回头，说，肯定是特务机关长冈田次太郎，这家伙一直在秘密监视我们中国人。他对我一点都不信任。这不，因为东宁要塞逃出43个人被降职了。
那么，他认识那些逃跑的人吗？
不认识。但他经常活动在各个工地，也应该见过这些人。而且，这家伙记忆力惊人。
好吧，我走了。
这时，冈田从屋子里走出来。喝道，翻译官，你同种菜的老头谈了什么？我听听！
金校根说，冈田君，是关于送菜的事。老罗头说，两个新兵蛋子不让进门，让我跟说说！
可是，翻译官，你的话是真的吗？冈田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金校根。
金校根平静地说，真的，冈田君，没什么。
哦，难道你没有对我撒谎？冈田斜斜的眼睛放射出了犀利的光芒，令金校根心里发紧。他看着冈田，矮矮的个子，黝黑的面堂，鼠眼在眼眶里不停地转着。他在怀疑自己，这令他吃惊。
于是，金校根说，冈田先生，我没有跟您撒谎。不信，您问问那两个新兵是不是这回事！
冈田向那两个日本兵摆摆手，用日语说道，过来，刚才那个老头同翻译官都说了什么？
一个日本兵说，不知道，我听不懂中国话，他们大概是说送菜的事吧。
金校根插话说，以后，你们俩再见到那个老家伙，放他进来就是。
哈依！

冈田说，翻译官，您和种菜的老罗头只谈了送菜的事？
嗯，就这些，不信您可以去问问老罗头。
冈田看了金校根一眼，好吧，金，我们的去老罗头家。
冈田和金校根带上两个日本兵向小乌蛇村走去，老罗头透过窗户看见了他们。立马想到，自己不该跟金校根说话，这引起了冈田的怀疑。于是，他开门迎了出去。太君好，也难得你们到小乌蛇村来，进屋坐。
冈田走进屋里看了看，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之后，用鼠眼斜视着老罗头，你的，兵营的干活？
是，太君，我刚从兵营回来。
你的，死了死了的有，都和翻译官说了些什么？
老罗头看了看冈田，故作慌乱的说，金翻译官知道的呀，是送菜的事，当兵的不让我进大门，就这些。
八嘎牙鲁，你的话，可是实话？
太君，都是实话，我不敢撒谎的。
冈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老罗头，吼道，你的，对大日本皇军不忠，良心大大的坏了，死了死了的有。说后，狠狠地给老罗头两个嘴巴，打得老罗头眼冒金星，人栽到柴火堆里。
老罗头说，太君，我没有欺骗皇军，也不敢欺骗皇军。
冈田吼道，你撒谎，老子用战刀劈了你。说后，冈田次太郎将战刀抽出来并架在老罗头的脖子上。
金校根说，太君，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您剁了他，那就没人给我们种菜送菜了。
冈田看了看翻译官，你的，要对大日本皇军绝对的忠诚。否则，也要砍头的，明白？
是，太君！
说后，冈田气愤愤的走了。金校根知道，冈田是专门负责盯着部队中的汉人。而这之前，已有一名中国翻译，因为劳工跑到了苏联被冈田活活打死。心想，如果自己去绥芬河见了父亲，又被冈田知道，那将很危险。
金校根密切注视着冈田次太郎的动向。在得知冈田去了绥芬河向宪兵队队长久井一郎汇报工作的消息后，他给负责修筑要塞的樱井次男联队长打了电话，因为他给樱井次男做过翻译。
樱井次男说，好的，去吧，绥芬河花姑娘的干活？
撂下电话后，金校根坐上马车向绥阳镇方向驶去，并跟马大个说，你的车我包天了，跟着我？
马大个说，您去哪儿？
金校根说，绥芬河！
马大个挥动马鞭，空中“啪”的爆响，黑色的高头大马发出了“嗒、嗒”的响声，飞快地向绥芬河跑去。
在绥芬河火车站，从哈尔滨开来的小票车进站了，人们熙来攘往的涌向了不大的广场。金校根对马大个说，您稍等一会，我看能不能搞点走私的烟土，这儿很便宜。
之后，金校根绕过人流，悄悄地来到东扳道房。他敲了敲门，扳道员把门打开。金校根见是一位方脸人，是同老罗头说的人长相一样。金校根说，先生，贵姓。
方脸人说，我姓孟！
哦，我家“急人急病，想找郎中”！
哦好，我叫孟繁晨，您是金校根？
金校根说，是，我是金校根，想见我父亲。
孟繁晨说，那样，您去绥芬河东街48号的大烟零食店见一个叫修竹的人。暗语是“纯黑的烟土”。

金校根说，好，我记住了！
离开绥芬河火车站扳道房，金校根对马大个说，走，哥们，去东街大烟零食店。
马大个说，哦，您是想吸两口吗？但哥们，吸大烟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走！
翻译官，我看你还是个孩子啊，太年轻了，吸大烟会短命的。
金校根说，走，我只想买点烟土，回去要送给联队长。知道嘛，烟土就是钱。
马大个说，哦，翻译官，没想到你也给日本人打进步？
算是吧，这年头，不发财，就琢磨当官，而当官也是为了发财，但都得靠日本人，走！
“驾”，马车向前奔去！金校根说，您这匹马的体力怎么样？
马大个说，没问题，正当年，原来是良种马，从一位白俄罗斯人手中买的。
金校根说，哦，那我们今晚可以回东宁了。
马大个说，哦，不行，再跑一百多公里这马得累死！
哦，那有点麻烦。
马大个说，就住一宿呗儿，也不影响啥事，第二天起早走！
大烟零食店的生意兴隆，进进出出的人不少。金校根注意到，招呼生意的人是位中年妇女，非什么男老板。不过，这女人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金校根说，老板娘，我这位大哥累了，您这儿有房间吧！
老板娘说，有的，小兄弟，上楼就可！
金校根对马大个说，大哥，您先上楼，我研究一下烟价，看看便不便宜。老板娘领着马大个去了楼上。
金校根面见了老板。说，先生，我要点“纯黑的烟土”，您这儿有吗？
修竹说，哦，“纯黑的烟土”不多，但满足您的需求应该不是问题。
金校根看看没人，那么说，您是修竹先生？
是，我是。您是金校根翻译官？
是，我想见父亲金道铭。
之后，修竹瞧了瞧大烟零食店外面，见没有可疑人。说，来，您父亲在后院。
金校根掀开门帘，看见父亲金道铭，哦，爸爸，您可好，爷俩拥抱在一起。
这时，一个人闪身进来，金校根认出是陈恩，说，您怎么也会在这儿？
陈恩说，金翻译官，您可好？
金校根说，好，都好。可是，您不是逃到苏联去了吗？现在，您怎么又回来了？
陈恩说，金翻译官，这里是我的祖国，我深爱着我的祖国，也永远不会背叛祖国。
金校根说，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背叛了祖国？爸爸，这究竟怎么回事？
金道铭说，儿子，是这样的，你要老罗头给家里捎银元的事儿，就是陈恩去的咱家。
可是？
啊，是这样，他们31个人逃到苏联后，陈恩再次潜回小乌蛇村。因为你向老罗头说要给家里捎钱，陈恩就去了防川，把31块银元送到咱家里来了，并劝我来看看你。包括你妈妈，也想来。但不方便，就没来。
此时，金校根流泪了，说，爹，我妈妈可好？
金道铭说，还好！不过，你妈妈要我给你带话，不要给日本人干事了，这在国内是叫汉奸，多难听啊。还有，如果继续做汉奸，抗日的队伍会将你杀死！
陈恩说，不过，金校根，我们不会杀死你。因为修筑东宁要塞时，就你对我们劳工不错，没做过什么恶事。还有，你这人孝顺，时刻想着父母治病，是个好孩子。

金校根瞅瞅陈恩说，您知道的，在你们逃跑的那天晚上，有1人被打死，其余10人受伤被抓回，但都被刺刀挑了，尸体被野狼群吃了，叼得骨头那儿都是，非常恐怖。此后，凡是偷懒的劳工都往死里打。有吃橡子面拉肚子的，日本兵用杠子压劳工的肚子； 有偷跑的，抓回来灌辣椒水。之后，用战刀砍掉头。
金道铭说，哦，日本兵都是前世的魔鬼，是根本不把中国人当人啊！
陈恩说，所以，我才组织大家逃跑的。否则，都得死在东宁要塞的地穴里。
金校根说，嗨，你们算是幸运的了，都逃生了。现在，东宁要塞那儿每天都死人，一天死十多个。因为吃不饱肚子，人没有体力，病倒了，或者残了，日本兵就将人活埋。
金道铭说，儿子，你怎么能给日本人干事呀，这可是没良心的活啊！咱家都是本本分分的人，不能做没良心的事啊！
金校根沉默不语。陈恩说，金校根，你父亲被日本兵砍了胳膊，你妈妈哭瞎了双眼。
金校根说，这我知道。可是，我不给日本人做事，那我又能怎么办？你们说。
金道铭说，儿子，咱是中国人，要干，也得跟日本鬼子对着干！说着，他用左手捅了捅自己的右胳膊，你看看，我这胳膊残了，也没了劳动能力。
金校根看看父亲说，爸，您遭罪了。还有我妈，眼睛瞎了，这日子该怎么过呀？说后，金校根两眼泪流如泉涌，内心对日本鬼子充满了仇恨。
金道铭说，这样吧，儿子，你就跟着陈恩他们干吧，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知道嘛，我们对日本兵的仇不能不报。还有，你看，陈恩排长的眼睛，也是日本火炮炸瞎的。儿子，中华民族不能甘受屈辱啊，不能任日本鬼子宰割啊！
金校根说，好吧，爸爸，我听您的。今天，我就不回东宁了，就跟陈排长走。去打日本鬼子，为您和我妈妈报仇！
陈恩说，不过，你不能离开东宁，不能离开关东军。知道嘛，通过你获得日本人的情报，会比你拿着真刀真枪去杀日本鬼子要好得多，贡献大得多。再有，我们打日本鬼子，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最关键的是不能没有情报。
金校根说，哦，我知道了。不过，您说，您需要什么样的情报，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陈恩说，比如，有关日军构筑军事要塞的情况，以及关东军的具体部署，修筑铁路、飞机场情况，战备物资储备情况，特别是关东军有没有进攻苏联的计划，以及军事动态情况等等。
金校根说，那今后怎么联系，我怎么把情报传递出来？而且，您知道的，我行动不自由，冈田在盯着我。
陈恩说，联系的方式，一个是绥芬河火车站东扳道房的孟繁晨；再一个就是老罗头；第三就是这儿。但您不要轻易跟这儿和孟繁晨联系，除非万不得已。
金校根说，好，我知道了，跟老罗头联系，但冈田次太郎是颗钉子。
陈恩说，那么说，冈田次太郎很危险？
金校根说，是的，他不仅仅盯着我，也盯着其他翻译官。如果不杀了他，我给你们送情报，早晚都得暴露身份。
陈恩点点头表示理解。说，做掉他吗？
金校根说，您看呢？据我所知，特高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对中国人都不信任。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金校根说，还有，每周，冈田都会到绥芬河来，向宪兵队支队长久井一郎汇报工作。今天，他就在绥芬河。所以，我偷偷请假出来的，也是免得他在要塞里面知道！
陈恩说，那样，我立马派人到宪兵队盯着去。说后，他将修竹找来，耳语了一会。又对金校根说，你说说，冈田这人长什么样，有具体特征吗？
金校根说，冈田是小个子，一米六左右，脖子短，鼠眼，手上经常拄着战刀鞘骂人。
陈恩说，哦，他为什么拄拐呢？
金校根说，在对东北军作战时，他左腿受过枪伤。现在，他腿脚有些微跛，所以拄着刀鞘。另外，一般情况下，他不穿日本士官服装。
好，知道了。
金校根说，还有，冈田喜欢女人，会常常去东宁县春慧窑子铺，那儿有一个叫铃木樱子的女人，来自日本札幌，是隶属于日本特高科的美女间谍。但不同的是，她会通过性来获得苏联人和中国人的秘密情报。在冈田与铃木樱子见面时，冈田则会将秘密情报带走，带到绥芬河来，交给宪兵队支队长久井一郎。
据我所知，经冈田和铃木樱子之手，就杀死了很多苏共情报人员，还有一些对日军不满的伪满官员。因此，在你们干掉冈田之前，我是很难向你们提供秘密情报的。
好，这不是问题。修竹同志，你派人到宪兵队门口盯着冈田，看看有没有机会干掉他。
金校根说，眼下，我手里有些情况，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你说吧！
现在，您知道的，东洋鬼子在绥芬河国境线构筑一条军事战略防御工事，进可以攻苏联，守可以防止苏联的进攻。其中，东宁军事要塞为最大，东、南宽100多公里，纵深80公里。除了地穴外，还构筑了枪支弹药仓库。存储有坦克、飞机、大炮。以及飞机、大炮、坦克的部件，通过铁路运抵这里后组装成成品。此外，里面还有五个战地医院、多个粮食物资储备仓库，支撑一两年不是问题。

陈恩说，那么，我参与的军事要塞是叫什么？
金校根说，胜哄山要塞，里面曲里拐弯的。整个东宁要塞总长约170公里，里面有士兵住所，电话交换所、军官休息室、作战指挥室，以及大量的作战物资，还有野战医院，可以通行汽车、坦克，驻守两个师团。
那么说，胜哄山要塞已经修筑完成。
是的，关东军正从新京、哈尔滨、大连等地秘密运来武器弹药，每天会有两个军列在东宁卸车，也有部分军列在绥芬河卸车。此外，还修筑了11个军用机场。另外，鸡西、密山也安介横二有铁路、公路。在密山、虎头，有军事要塞。近期，我还看到一个密件，就是日本人在天长山也修筑了军事要塞。天长山军事要塞规模也很大，方圆5公里。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进可攻苏联，守可以扼住通往苏联齐胖子沟、马陵园子两个山口。整个军事要塞分地上、地下两部分，地面是环形战壕，地下是掏空的地穴。天长山右面是铁路线，紧挨着的是北大营，约驻守四万多兵力。其中包括绥芬河南山、地久山、鸟青山，都为永久性工事。在天长山地下，设有通讯室，发电室，指挥所，士兵休息室和粮食弹药储备仓库，以及观察所等多个，有十个作战连接点，五个独立作战部，火炮点7个，四十多个重机枪火力配置点，可谓纵横交错，密布成网，易守难攻。即便民工往天长山要塞补给物资，都是将马车赶到天长山的坡下，而后由日本人将车赶到山顶。另外，光铁丝网就布置了四道，每道铁丝网之间是宽达几十米空地，晚上有探照灯不停地照来照去。
知道嘛，天长山主峰有多高？
约九百米左右，差不多吧！
那么，关东军在绥芬河和东宁的兵力是怎么配置的？
仅天长山就有日军4万多兵力，如果加上东宁，日军应该有13万人。其中，东宁属于对苏作战的正面战场，配属兵力要多些，约8万多人左右，主要在胜哄山一带。在天长山、鸟青山、883高地、十八盘、绥芬河南山、绥阳、寒葱河北山等地，各住守一个旅团。而鸡西、密山、虎头，也有相当规模的驻军。
那么，关东军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两条：一个是日本强化对满洲国的长期统治，把东北三省归属于日本帝国；另一个是准备对苏联进攻。此外，我还听说，日本有武装侵略苏联的计划，可动用兵力约150万人。
我能够知道这些，都是同一些日本官兵喝酒时听他们说的。他们说，苏联红军不堪一击。另外，从东宁要塞出兵，两天就可以推进到符拉迪沃斯托克并遏制住苏联的出海口。
哦，我知道了。还有一个情况，听说你要调往中蒙边境，关东军要同苏联红军打仗，您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这事有。在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可能就要离开东宁了。现在，东宁军事要塞已经秘密调来大量作战部队，其目的是为中蒙边境的战事做军力储备。否则，一旦战争爆发，不排除东宁、绥芬河一带会受到苏联红军进攻的可能。
可是，关东军为什么要在中蒙边境同苏联红军打仗呢？
在张鼓峰战役，日军是吃了亏的。因此，关东军就一直想报复苏联红军。同时，为了进攻苏联，关东军在中苏边境构筑了一系列的军事要塞。
哦，您知道有多少军事要塞？
说不准的，但东宁要塞、天长山要塞、虎头要塞，都是肯定的。另外，海拉尔也有军事要塞，因为那儿同苏联接壤。不过，我如果去中蒙边境之后，情报又怎么传递呢？
您去海拉尔的具体地点会是哪儿？
说不准的，应该是海拉尔市！
好吧，那我们就在海拉尔建立联络点。
可你们怎么通知我？
到时候，我们会设立烟馆，或者窑子铺，这需要您去主动接头，我们会有人与你联系。
嗯，烟馆、窑子铺都可以，我去这些地方也符合我的身份。
不过，您要记住，不管是烟馆、窑子铺，或者酒吧，门口都会有风铃的。在接待客人的吧台上，也会摆放一盆兰花的；而吧台后面的酒柜玻璃上，会贴有娃娃放炮竹的剪纸。到时候，您同烟馆、窑子铺、或酒吧的主人联系就行了。
那么，有联系暗语吗？
联系的暗语可以由您提出问题。比如说：老板，您这儿有沃特嘎吗？而老板会说，有的，有点贵？您说，要多少钱？老板说，要看品牌了。不过，这儿不收满洲币，只收卢布。而您说，我没有卢布。老板说，您可以用满洲币兑换卢布。其中关键词是“没有满洲币”这句话。
好，我记住了。不过，今天我乘马车来的，路途太远，是回不去了，需要在您这儿住一宿。
陈恩说，哦，没问题，由修竹给您作出安排。
金校根说，还有，如果冈田发现我来过绥芬河，一定会有怀疑的，恐怕我也会谈到这儿。再有，我要半斤烟土，回去送给樱井次男，这也是我来绥芬河的一个合适解释。
好的，没问题。
夜色中，金校根透过窗口注目着陈恩和父亲金道铭离开了大烟零食店，钻进附近密密匝匝的树林中并向中苏边境走去。这时，他突然感觉胃部不适，眼泪瞬间流了出来。父亲太不容易了，胳膊残废了，体力也大不如从前了。这让他有点心酸。
第二天早上，金校根从大烟零食店出来并乘马车向东宁方向驶去，马蹄踏在地面上 发出了“嗒”、“嗒”的响声。而漫天飞雪让他感觉惬意，自己的未来将有新的开始。想到这儿，金校根心里充满了激动，是终于有了同关东军较量的机会了。尽管此路漫漫，也充满了危险，但他不能辜负父亲的意愿，是向屠杀中国同胞的日本鬼子宣战。
可是，冤家路窄，就在金校根的马车刚刚上了绥宁公路之后，冈田的汽车从后面赶到了。而金校根又突然感觉胃部上涌，是“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堆污物。于是，金校根说，马大个，停车吧，我得收拾一下吧！
金校根从马车上下来，冈田也从汽车上下来了。而金校根“啪”的一个立正，赶紧 向冈田问安，冈田君，早上好！
冈田斜着眼睛看了看金校根，又看了看马大个，突然大声吼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金校根说，哦，太君，我是去绥芬河了。
冈田指着马车上的污物说，这怎么回事？
金校根说，我吐了，胃部不适！
哦，怎么回事？
马大个插话说，太君，他是吸食烟土过量了，胃部有不良反应。
冈田再次瞪起了鼠眼，对金校根吼道，你的，哪里的干活？
马大个说，他是去了绥芬河大烟零食店，吸食过量。
冈田用眼睛横了横马大个说，还有谁？
金校根说，太君，就我们俩！
金，你的撒谎。之后，冈田又对马大个说，你的说实话，皇军会大大的奖励你！
马大个说，太君，我们是一块去的绥芬河大烟零食店，一块吸的烟土，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冈田转过身来，对金校根说，是谁花的钱？
金校根说，太君，我请客！
不，不，我的不信，你们到绥芬河肯定秘密的干活。说，你们有什么秘密？
金校根说，没有，太君，真的没有。您知道，我忠于天皇，不会背着太君做秘密勾当。
冈田说，金，我的不信，你们肯定有秘密活动？说着，他夺过马鞭，是狠狠地抽了马大个一鞭子！你的，说实话，不然，死了死了的有！
马大个被打了一个趔趄，赶紧说，太君，我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实情。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到绥芬河的大烟零食店进行调查。太君，我可不是坏人，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皇军的事。
冈田对金校根说，你的绥芬河的干活？是同红胡子有联系？
金校根说，哦不，太君，我只想买点大烟土，别的没什么！
哦，哟西，我的看看，烟土的看看。
没办法，金校根是故作犹豫了一会，冈田看在眼里。金校根小心翼翼的从挂兜里掏出一个小包包，冈田打开看是烟土，说，你的，买烟土做什么？
金校根说，自己抽，也是给樱井次男联队长送一点。
冈田横了横眼睛说，哦，幺西。那么，我的，我的有吗？
金校根说，哦，没有。
冈田说，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坏了。樱井次男的有，我的为什么没有？
金校根静静地看着冈田，但最终没有说话！之后，冈田将大烟土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并吼道，走，绥芬河的干活。
马大个拉着马车准备往绥芬河走，但冈田却制止了他，说，不不不，都坐我的车！
冈田的车来到绥芬河大烟零食店的门口，两个日本兵冲进屋里，是将老板娘押了出来。冈田用战刀指着金校根和马大个，对老板娘吼道，你的认识？说实话！否则，杀头的有！
老板娘说，哦不，不认识他们！
冈田说，你的说，大烟土，他们是在这儿买过吗？
老板娘说，哦，没，没有，我不知道！
冈田随即抽了金校根一个耳光，说，你的对皇军撒谎？死了死了的有！
这时，修竹从店里面走出来了，对冈田说，太君，这两个人昨晚是在这儿住的，他们吸食烟土。今早上走的，又买了半斤烟土。说后，修竹指着金校根说，就是他，他买的烟土！
冈田看了看修竹，又看了看金校根。吼道，金，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说后，冈田对两个日本兵一挥手，走，我们的东宁！
冈田走了，并带走了阴霾与死亡的气息，但却将金校根和马大个扔在了大烟零食店。不得已，金校根对修竹说，老板，您帮帮忙，找一辆马车来，把我们送到遂宁公路，因为我们的马车是停在那儿了。
修竹说，哦，没问题。他让店里的伙计唤来一辆马车，载着金校根和马大个去了遂宁公路。
在遂宁公路，金校根和马大个看到了极其恐怖场面：那头黑色的高头大马是横卧在地上，头被砍下来。随即，马大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我操你女马，小日本鬼子呀！
马大个的骂声在山林间回荡。金校根看了马大个，眼睛里流出了血。金校根说，认倒霉吧，你拿鬼子又能怎么地。
马大个说，金翻译官，有鬼子在就没个好。如果您敢杀日本鬼子，那我就跟着您干！否则，我这脑袋瓜，也说不上那一天会给小鬼子搬家的。
马大个注视着金校根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此时，马大个不知道金的心思是想什么。又过了一会，金校根说，马大个，您想不想去海拉尔谋生，我听说那儿好赚钱。
马大个看了金校根，点了点头，说，我听您的，只要您去，我就去。
好吧，马大个，去海拉尔谋生吧，我们在那儿见。

第七章 绝密情报 进见斯大林

陈恩与金道铭一道从绥芬河返回到哈巴罗夫斯克之后，是向柯林作了汇报。
金道铭说，柯林同志，按照您的意思，我已经说服了我的儿子，他同意为消灭日本法西斯而斗争。
柯林说，谢谢您，金道铭同志。我相信，只要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都觉悟起来，打败德国和日本法西斯就不是问题了。
金道铭说，柯林同志，这我跟您说，当我儿子看见我被日本少佐砍伤胳膊时，也就永远不会真心为日本人卖命了。只是这之前，他找不到同日本法西斯斗争的渠道。现在可好了，我对我儿子也放心了。即便有一天牺牲了，那也值得的。
柯林说，好吧，金叔叔，谢谢您。您下一步怎么考虑，要不要留在哈巴罗夫斯克，这会安全些，您就不回珲春了。
金道铭说，不，我要回到防川去，因为老伴还在那儿，故土难离啊！
柯林送走金道铭时，给他拿了些烟土。实际上这就等于钱了，因为烟土可以变现。直接拿钱给金道铭，如果被关东军守备队发现了，反倒会坑了老人家。
在送走金道铭之后，陈恩谈到，金校根就要去海拉尔了。从其谈到的情况看，关东军正在中蒙边界密谋与苏联红军的战争，而这需要引起您的注意。同时，我们需要在海拉尔布点，以便与金校根交换情报。布点最好是选择大烟馆、窑子铺、酒吧等行业，这便于金校根的身份能够出入。再有，应有必要的资金安排。
好吧，我考虑一下。那么，您看，谁去海拉尔建点，并与金校根秘密接头？
陈世文吧，他这人沉着冷静、反应机警，特别是他对关东军有着刻骨仇恨，是最合适的 人选，您看呢？
好吧，我考虑一下。您休息吧，我们找时间再谈。
陈恩离开了柯林同志的办公室，而此时的卡洛琳中尉正在接收来自东京的电报。之后，她将密码译成了文字，并交给了柯林同志。
东京，第166号，绝密：
李云林，曾在莫斯科南郊无线电学校接受过无线电台操作训练，人精明，体态略高，偏廋，黑头发，双眼皮，脖颈处有颗黑痣。期间，我曾教过他发报的指触手法，魏加顿是负责人。
发报人：克劳森。
两天后，卡洛琳又收到苏联红军总参谋部情报四局转来的延安的密电，也证实了李云林的身份。
经魏加顿证实：李云林系苏共为中共培训的密码人员。回到延安后，被派往东北。在方正县抗日联军与日军作战时，因掩护部队撤退被俘获。捕前，他毁掉了密码本和无线电台。
柯林看过两封密电之后，心中满是喜悦。因为秘密谍报小组正缺李云林这样的无线电操作人才。如果能够将李云林派往中国的东北，他就可以在满洲向苏联发报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李云林真的可靠吗？
于是，他同卡洛琳探讨，说，以您所了解的情况看，李云林可靠吗？
卡洛琳说，头儿，可靠。第一，李云林被俘后，如果投降了日本，应该不会被押到东宁构筑军事要塞。第二，如果他投靠了日本，在东宁逃亡时，日本兵就不会在后面进行疯狂的追杀。第三，日本实施“苦肉计”的可能性极小，因为东宁要塞的军事机密极高，不可能因为将一个人打入苏联内部，让那么多战俘暴动逃亡，是甘愿暴露这么高的军事机密带往苏联。第四，即便是日本特高科实施了秘密潜伏计划，将李云林打入苏联内部，那么，特高科也未必知道您现在的心里，是吸收他们加入秘密谍报组织。因此，您不必再犹豫了，可以大胆使用陈恩和李云林。
柯林说，好吧，我也认为您的意见是对的。但在吸收这批人参加情报组织的问题上，必须绝对小心。此外，我也没有最终决策权。
那么，最终决策权是在哪里？
柯林说，应该由总参谋部军事情报部长决定，因为这涉及到国家安全的重大问题。
卡洛琳说，可是，总参谋长叶戈罗夫元帅已经被捕，原军事情报部长乌利茨基将军已被执行枪决。那么，负责远东谍报小组的领导人均已不在，而您该怎么办啊？
柯林说，是啊，这个问题很难。不过，尽管领导远东谍报小组的同志都因为“大清洗”出了问题，但经费却从没间断过，甚喜甚慰。包括美元、日元、中国银元，法币， 为我们养活这31名中国人不是问题。
卡洛琳说，是啊，那么，您完全可以自主决定这批中国人加入远东谍报小组，就无需再请示上级同意了。

柯林说，哦不，这是政治纪律，必须要上级组织批准才行。此外，卡洛琳同志，您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卡洛琳说，没有，我只知道自己是被乌利茨基将军点名到远东谍报小组来报到的，并接受您的直接领导。
柯林说，不过，除了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之外，我知道还有人了解远东秘密谍报小组的情况。
谁？
斯大林，他亲自批准成立远东谍报小组。而且，他说，远东秘密谍报小组由苏军总参谋部军事情报部长直接负责，遇有紧急情况，可以直接向他报告。
卡洛琳说，那么，您应该去面见斯大林同志，并征得他的同意。而且，关东军要在中蒙边界挑事的情报十分重要，斯大林同志也应该知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啊，斯大林同志怎么会接见我啊！知道吗，我只是个卒子，一个普通情报工作者。
卡洛琳说，不，头儿，您不是普通的情报人员。而且，您肩负着国家安全的重大责任。再有，据我所知，您曾在斯大林身边工作过，首长会认识您。还有，您同斯大林同志的小儿子瓦西里熟悉，完全可以利用这层关系。
柯林看着卡洛琳想，这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说，好吧，我按照您的意见办。不过，还有一件事，您要通过苏军总参谋部情报部四局，请一些有情报工作经验的人来哈巴罗夫斯克，马上培训我们这批中国朋友，只要好使、管用就行。比如，如何采集情报，如何躲过特高科追踪，如何实施暗杀等等。
卡洛琳说，包括如何讨女人喜欢、并通过性来获取情报的科目吗？卡洛琳说后，是诡异地看着柯林。显然，卡洛琳还没有结婚，不适宜讨论男女之间的问题。
柯林瞧瞧卡洛琳说，当然包括。卡洛琳同志，您知道的，秘密情报工作需要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要能够实现情报工作的目标，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好，知道了，我立即就办！
之后，柯林简单地收拾了行囊，并匆匆赶往哈巴罗夫斯克军用机场，因为手头有重要情报，红色特别通行证是可以乘坐苏联任何交通工具的。
哈巴罗夫斯克军事机场戒备森严，上等兵卡洛斯维奇伸手示意停车。柯林看了看卫兵，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了特别通行证，递给了上等兵。柯林说，我要见您的上级、萨洛诺维奇上校。

列兵卡洛斯维奇接过红色特别通行证，看了看柯林的脸，照片与本人一致。特别通行证上写着：持证人可以乘坐苏联红军所属任何交通工具，包括潜艇、军车、军机等，任何苏联红军所属部队都不得拒绝。发证机关苏军总参谋部，有鲜红的印章。随即，他打了电话。之后对柯林说，首长，您请。
在萨洛诺维奇上校办公室，柯林说，我有重要事情，需要乘坐军用飞机去莫斯科。
萨洛诺维奇上校刚刚到任不久。在看过证件后，说，柯林同志，对不起，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红色特别通行证。请问您两个问题，您一个人乘军机飞前往莫斯科？
是的，请您注意不要耽误我的行程！
萨洛诺维奇上校再次看了看柯林，说，那么，您的职业？还有，是为嘛要坐军用飞机？另外，我还想知道，苏联红军总参谋部为什么要给您发特别通行证？
柯林看了看萨洛诺维奇上校，心中有点愠怒，但平静的说，上校，我不需要回答您的问题。我需要提示您，您管多了？现在，您应该向远东军区参谋部请示，但注意，一定要提到我的名字。之后，您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萨洛诺维奇上校继续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柯林，心想，这个家伙很神秘，也很狂妄。但他拿起了电话，说，立即接通远东军区司令部参谋部。不一会，电话通了。
萨洛诺维奇上校说，我是军用机场萨洛诺维奇上校，有柯林同志持有苏军总参谋部颁发的红色特别通行证，要求乘坐军机前往莫斯科？
对方说，萨洛诺维奇上校，您要立即作出安排，为柯林办好相关事宜，并小心伺候。注意，别因此丢掉了职务！
是，明白！随后，萨洛诺维奇给柯林敬礼，说，对不起，首长，我立即为您准备军机，希望没有耽误您的行程。
柯林说，好，谢谢。萨洛诺维奇上校，您是位尽职的军人，我向您表示礼敬！
首长，希望您多多谅解！
柯林说，萨洛诺维奇上校，这没什么，只是没有来得及同远东军区司令部参谋部及时沟通情况。
随即，萨洛诺维奇上校对调度人员下达了命令：情立即安排军机去往莫斯科，要保证绝对安全！
走出办公室，萨洛诺维奇上校用一辆吉普车将柯林送到了军机旁边，说，首长，祝您旅程顺利！
谢谢！
柯林登上军机后，立即腾空向莫斯科飞去。在飞行途中，柯林想，斯大林会在哪里？是莫斯科，还是郊区别墅？
不过，斯大林同志的住处是苏维埃最高机密，也仅仅几个核心人物知道。如果谁不小心泄漏了秘密，或知道了斯大林的行踪，那绝非什么好事，甚至会不经审判就秘密砍头的。
莫斯科郊区的伏努科沃机场，876号军机徐徐降落了。之后，柯林乘坐军用吉普车秘密离去。在阿尔巴特大街瓦可堂果夫戏剧院的后身，一座没有门牌号码的别墅前停下来，这是他的家。不可想象，在莫斯科没有门牌号的别墅是很罕见的。但这是一种特例，军情四局是为柯林提供了秘密住所。
走进别墅前，他静静地观看别墅周围的情况，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别墅同往日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之后，他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扭开门，但响声还是惊醒了夫人瓦基里安娜·芙希洛娃。
芙希洛娃问，谁？
我是柯林，亲爱的。对不起，影响您休息了。
小声些，您的宝贝儿女儿刚刚睡着。芙希洛娃穿着红色露胸的睡衣出现在柯林的面前。哦，亲爱的，您可真漂亮，我好想您啊！随后，他拥抱了芙希洛娃并轻声说，你想我吗？
想，怎么会不想！随即，他们双双坠入了爱河。在疯狂做爱之后，芙希洛娃说，亲爱的，你是去了哪，心里还有家吗？还有您的宝贝儿女儿娜佳吗？
亲爱的，这不用说嘛，我心里头怎么会没有您和娜佳。不过，有关我去哪里的事，您不能问，也绝不可以知道，这是军事秘密。没办法，亲爱的，我的生活就这样，会秘密的离开家，也会秘密的回到您和娜佳的身边。
芙希洛娃说，这我知道。可是，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不用说别的，光照顾孩子这件事就够累的了。
是的，您嫁给我太辛苦了，我心里知道，将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您。
芙希洛娃说，看来，您作为军人，特别是秘密情报人员，真是不该结婚。而我，嫁给您，是不是也错了？

柯林说，不，亲爱的，您不能这样说。军人嘛，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再说了，我不能没有您和娜佳。否则，我的生活就没了意义。但没办法，因为特殊工作，我真是没办法照顾您，还有娜佳，这您能够理解。
可是，我和孩子都太苦了。
是的，我知道！
这时，娜佳被芙希洛娃的高声说话弄醒了。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见柯林，并欢喜地喊道，爸爸，爸爸回来了。说后，她扑在了柯林的怀里。说，爸爸，您怎么好长时间都不回家呀，这为什么啊！
柯林说，哦，宝贝儿，不为什么，是你妈妈不要我回家。
哦不，不是，因为我妈妈老叨咕您，希望您早点回家！
哦，是嘛！
是啊，妈妈常常叨咕您。
哦，宝贝儿，爸爸也没有办法，在外面有重要事情。等你长大后就会知道了。到那时，爸爸也会跟宝贝儿说的。
娜佳说，妈妈，您说，您真的不要爸爸回家吗？
芙希洛娃说，宝贝儿，不是，是你爸爸的工作忙，所从事的工作不可以对外说。而你，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爸爸的事。今后，如果谁要问起爸爸的话，那你就这样说，爸爸是在国外工作，一时半会都回不来！
哦，好吧，妈妈，我好像是听懂了您的话，但又不大明白这是为什么！
娜佳究竟听懂了什么，芙希洛娃不清楚。不过，柯林说，来吧，宝贝儿，您跟爸爸一起睡，怎么样？
哦，好啊，爸爸，您真好！
阿尔伯特大街一直以浓郁的历史氛围吸引着莫斯科的知识分子，也吸引着一些贵族、富商和官员们居住。而一些精致、优雅的豪宅和庄园，在阿尔伯特大街两侧一字排开，也将这里变成了莫斯科最为著名的、也是最为昂贵的街区。因此，在普希金、莱蒙托夫、叶赛宁等人的著作中，也都提到阿尔巴特大街。
这两天，柯林彻底放松心情，带领妻子芙希洛娃和女儿娜佳在阿尔巴特大街游玩了2天。逛商场、听音乐、看电影、喝咖啡、到游泳场游泳，到游乐广场散步、放鸽子，等等。
可是，当芙希洛娃和女儿娜佳不在身边时，柯林每每会陷入困惑中。所负责的远东秘密谍报小组，原本在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但大清洗中，他们统统遭遇了厄运。现在，已然是没了上级。
不过，在他看来，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都是忠于国家的人，他们战功赫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生命不保。面对这个问题，柯林也常常会陷入苦闷中。
他记得：在一起谋杀事件发生之后，自己曾在斯大林同志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参与了对一些人的秘密抓捕。
那是1934年12月1日，斯大林一位忠实的部下，列宁格勒州委书记谢尔盖·基洛夫在斯莫尔尼宫三层被一名神秘刺客枪击头部后身亡了。对此，斯大林亲往列宁格勒参与调查和审判，并宣称，“此次暗杀活动，是由托洛斯基极其反对派秘密策划的”。
不久，斯大林同志解除了原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党中央书记格里科·雅格达的职务，由尼古拉·叶诺夫接替工作，自己和军情四局的人是奉命抓捕基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至于后来对他们的审判，以及对“托洛斯基反苏军事组织”的指控、包括处决图哈切夫斯基等红军将领的情况就说不清了。
还有，1938年8月，内务人民委员副委员长贝利亚，在尼古拉·叶诺夫领导下开始组织“大清洗”工作。不久，叶诺夫政治失势了，也遭到了清洗，因为间谍和叛国罪被法院判处死刑并执行枪决，其内务人民委员的职务，由拉夫连季·贝利亚接任。
无疑，斯大林同志是信任贝利亚的。因此，有关斯大林同志的秘密居住地，贝利亚同志也会知道。
可是，柯林觉得贝利亚这人不可信。他神秘莫测，生性多疑，满脑子整人的招数。如果自己通过贝利亚来求见斯大林，则会受到贝利亚的怀疑，搞不好会有杀头危险。起码，贝利亚会问：柯林同志，您为什么要见斯大林同志？
显然，这是必须回答的问题，自己无论如何都绕不过贝利亚的提问，也不得不向贝利亚说出心中的秘密。另外，搞不好，在大清洗还没有结束的情况下，自己也会受到贝利亚的怀疑。甚至会引出更多麻烦，贝利亚会将自己同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的案件紧密联系在一起，会被秘密投进监狱，乃至秘密处死，也会成为贝利亚向斯大林同志邀功的砝码。

到时候贝利亚会说，斯大林同志，柯林与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都是一伙的。显然，自己通过贝利亚来求见斯大林同志这条路走不通，也很危险。
不过，因为自己是秘密情报人员，也曾知道斯大林有多个住处，就像留希科夫知道斯大林爱好泡温泉一样，乃至日本帝国有了“猎熊计划”，刺杀斯大林。
但目前，斯大林同志的居住地最有可能是两个：即孔策沃别墅，或者莫斯科地下某处。
孔策沃别墅在莫斯科西郊，这他知道，有两道围墙守护。其中一道围墙有监视孔，配备最先进的保安系统，负责别墅保安工作的都是军人。如果斯大林同志在孔策沃别墅休息和生活，甚至都无法进入其周边地区。事实上，自己可以通过军情四局的秘密通行证来同斯大林同志警务局进行联系。因为斯大林同志有过明确指示：如果必要，可以直接向他报告情况。
孔策沃别墅距克里姆林宫大约12分钟车程，占地面积1000平方米，周边茂密森林。而孔策沃别墅是克里姆林宫权力的延伸。有人在这里受宠，有人离开孔策沃别墅后会彻底失意。
而那些受到偶然邀请的人，要么即将扶摇直上，要么就是斯大林关注的对象。同时，斯大林会用突然拒绝邀请某官员来别墅用餐的办法，向外界示意自己对该官员的冷落。柯林也曾见到过另一番场景：斯大林会用酒灌醉朋友，也会用酒灌醉政敌。灌醉朋友是考验他们的忠诚度；灌醉政敌则让他们出丑。
不过，斯大林也会住在莫斯科地下。从1931年6月起，苏共就决定在莫斯科修建地下铁路交通网。受命承建的是国家政治总局局长捷尔任斯基，但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外情报工作上。而且身体有病，实际担子落在了副主席亨利·雅格达肩上，并直接受斯大林同志的命令，其中秘密修筑大量军事设施，最深处达840米。其中一处设施是禁地，即苏维埃站。在苏维埃站下，按照斯大林的命令，使其成为了莫斯科城防司令部。还有一处秘密城堡，即原本作为体育馆的下面，带有一个大厅，用于战时发表讲话。另外，有一条秘密隧道是通往主席台，还设了两条汽车隧道，通向克里姆林宫和其他地铁站。此外，还修建了防空洞，直通孔策沃别墅别墅，在地下15米的深处。这些军事设施相互连接，最终形成了地铁2号线，全长27公里。上面对应的地上建筑物是列宁图书馆、斯摩棱斯克广场上带塔的黄楼。由克里姆林宫出发，分别通往斯大林的一处别墅、苏军总参谋部备用指挥所、莫斯科郊外导弹部队地下指挥部和伏努科沃2号政府专用机场等地。日常管理由克格勃15局负责。
不过，这都是苏联的最高机密，自己虽是秘密军事情报人员，但也无法接近斯大林的住处。于是，柯林决定去见斯大林的小儿子瓦西里。他记得，在斯大林同志身边工作时，曾有机会接触瓦西里·斯大林，并相互在一起玩。他知道，瓦西里·斯大林刚刚19岁就参加了空军。

瓦西里·斯大林秘密档案，绝密
瓦西里·约瑟夫维奇·朱加什维利（斯大林），苏共领导人斯大林次子，
生于1921年3月21日，出生地克里姆林宫。
1938年进入卡查军事飞行学校学员，1940年3月为初级飞行员，后到茹科夫斯基空军工程学院指挥系当学员。1942年在莫斯科空军服役。1943年2月，在战斗最残酷时，被委任第32近卫军歼击航空兵团团长，击落德机两架。之后，参加杰米扬斯克战役，带领全团击落42驾敌机，被授予红旗军章。1945年2月，被任命白俄罗斯方面军第15军第286歼击航空兵师长，带领全师击落558驾飞机。1946年起，担任驻德国第一近卫军长，授予少将军衔。1952年，苏军大阅兵发生飞行事故被斯大林解除军区司令员职务。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病逝，瓦西里曾到中国东北镜泊湖修养了一段时间。回国后，瓦西里被捕，判8年监禁。1960年9月被释放，并撤销以前的判决。3个月后的4月16日，再次被捕，被押往列福尔托夫监狱。1962年3月19日死于喀山监狱，享年41岁，葬礼费426卢布5戈比，同所有犯人的丧葬费是一样的。

柯林向妻子芙希洛娃告别说，亲爱的，我还有特别任务，需要离开家，您和娜佳多保重！
芙希洛娃说，您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的，您照顾好自己吧，也照顾好孩子，我爱你。
好吧，您放心就是！之后，柯林与芙希洛娃吻别，并含情脉脉地走了。
在卡查军事飞行学校大门口，柯林通报了姓名。不一会，他见到了瓦西里·斯大林。说，瓦西里同志，您好！
哦，柯林，我记得您，你俄罗斯方块玩得不错！不过，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您了。怎么样，您生活得好吗？是找我有什么事？
柯林说，瓦西里同志，我找您有事。但在说事之前，我们先喝杯咖啡怎么样？
好啊，为什么不呢！
在卡查咖啡店墙角处的一个座位上，柯林和瓦西里坐了下来。这时，一位17、18岁的姑娘走过来说，喝杯咖啡吗？
柯林说，是，喝白咖啡，您这里有吗？
有，马来西亚产的白咖啡，可以吗？
好吧，一人一杯！
您稍等，就来！姑娘去了，柯林说，瓦西里，您为什么要来这儿啊？
瓦西里说，哦，您是说卡查吗？这儿怎么了，不挺好嘛！
可是，以您的特殊身份，为什么不去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或者去莫斯科对外贸易学院。知道嘛，这两所大学都是莫斯科最时髦的大学，而且毕业后会前程无量。
瓦西里说，哦不，柯林同志，您不懂我的想法。知道嘛，我的理想是飞上祖国的蓝天。
柯林说，可是，这是您最终的梦想吗？也就是说，您想一辈子都从事军旅生涯吗？是吗？
是的，我要做一名军人，一名优秀的军人，并为祖国而战。也就是说，我要像我父亲斯大林同志一样，绝对忠诚于我们的国家。
哦，懂了！
您知道的，柯林，我的生命不属于自己，只能属于我们伟大的祖国，属于苏维埃！
瓦西里同志，我非常钦佩您的想法。不言而喻，您是有伟大理想的人。不过，开飞机上天毕竟是一项危险的职业。对此，斯大林同志不担心吗？还有您母亲，他们同意吗？
柯林，我只是普通公民，只不过出生在领袖家庭。但我不能以领袖的孩子自居。至于做一名飞行员嘛，那不关我父母的事。知道嘛，做飞行员是我的人生选择，不需要征求任何人同意。当然，在这之前，我也向斯大林同志汇报过。而斯大林同志和我母亲都很明智，尊重我的决定，并由我自己挑选军事院校。所以，我来到了卡查军事飞行学校学习。
瓦西里同志，我很赞成您的崇高理想。这说明，您是有主见的人，也是上进心特别强的人。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在我的眼中，一切服从祖国需要，任何时候都要坚持国家利益至上。
瓦西里同志，我和您的想法是一致的。但不同的是，您有特殊背景，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回避的问题。
不过，柯林同志，这重要吗，我看都不重要。而且，在这所学校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是斯大林同志的儿子。另外，我就是斯大林同志的儿子，那又会怎么样。因此，我选择为国家而战，也绝不苟且人生。
瓦西里同志，您不仅仅是斯大林同志的儿子，也是国家和人民的儿子，是与他人有多么大的不同啊！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没有理由不为国家效力。不过，我们是玩伴，您来找我什么事？不过，我希望您来见我不是因为您个人的私事。如果因为个人私事，而要我帮忙去见斯大林同志的话，那我会毫不客气地拒绝的。
是这样，我遇到了关系国家安全重大问题，所以，我来找您帮忙，希望能够马上见到斯大林同志。
那您说，具体是什么事。
柯林说，我服务的机构是苏军总参谋部军事情报部，负责远东事务。在去年一月底，我接到了来自东京的报告，日军有进攻苏联的计划。此情况是经乌利茨基将军报告给叶戈罗夫元帅的，而叶戈罗夫元帅带领乌利茨基将军向斯大林同志作过汇报。按照斯大林同志的指示，军事情报部成立了远东谍报小组，由乌利茨基将军负责，叶戈罗夫元帅领导。同时，斯大林同志有过明确指示，秘密情报小组不能与其他情报组织有任何交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秘密，也不能与中国方面交换情报。
哦，是这样。
现在，我手头上有重要秘密情报，而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都已去职。所以，秘密情报小组没了上级。现在，您帮忙求见斯大林同志，并听取进一步指示。
瓦西里说，不过，您为什么不通过苏军总参谋部情报部，或者通过贝利亚同志来求见斯大林同志。而且，贝利亚可以直接转达您的想法。
哦，这里面有问题。瓦西里同志，您刚才听我说过，斯大林同志有明确指示，远东谍报小组的秘密不要任何人知道，不得同其他情报组织交换情报。所以，我不好找贝利亚同志，不好向现任军情四局负责同志说起这件事。
嗯，也是。那么，我立即去克里姆林宫，向斯大林同志报告您的想法，并建议他安排时间接见您！
好的，这是我的希望。
不过，您向斯大林同志汇报需要多长时间？
半小时，差不多吧！
但问题是，您不能携带任何东西。
柯林说，明白。
这您不要有任何想法。知道吗，即便我去克里姆林宫求见斯大林同志，也要被搜身的。

好，但我不知道斯大林同志是否还会记得我。
瓦西里看了看柯林，说，您应该相信斯大林同志的记忆力，是好着呢！如果您没有别的事，那就这样，我们今天就去克里姆林宫。
好吧，瓦西里同志，您辛苦了。
晚21时整，莫斯科克里姆林宫，斯大林秘密召见远东谍报小组负责人柯林。柯林注意到，斯大林办公室特别宽大，地面铺着木地板，墙板是精致的橡木板，办公桌铺着绿色呢布，棚顶挂着白灯罩挂灯，沙发上套着白色布罩，墙体上方挂着苏联统帅苏沃洛夫和库图佐夫的画像，这都是斯大林最崇拜的人。
斯大林的私人秘书波斯克·列贝舍夫给柯林倒了热杯咖啡，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不热情，也不冷漠，不温不火。然而，柯林是认识列贝舍夫的，并知道列贝舍夫的情况。列贝舍夫1924年进入克里姆林宫。1928年，在斯大林身边做私人秘书。毫无疑问，列贝舍夫大智若愚，长相土气，呆头呆脑，看不出一点灵气。此外，列贝舍夫还负责苏共中央委员会特别处工作。该处非常神秘，不仅负责中央委员们的安保，也监视他们的言行。
15分钟后，斯大林同志走进了办公室。列贝舍夫快步迎上前去，接过灰色薄呢子大衣，并挂在墙角衣帽钩上。之后，列贝舍夫对斯大林说，这是柯林同志，总参谋部情报四局的柯林，也是远东谍报小组负责人，他有重要事情向您报告。
斯大林说，我知道，说吧，柯林同志。
柯林说，最高首长，柯林前来向您报到。
这时，斯大林将目光转移到柯林身上，目光锐利，柯林感觉如芒刺在身。斯大林说，您曾在我身边工作过，现在好吗？
报告斯大林同志，从您这儿离开后，我一直在苏军总参谋部军情四局工作，负责远东事务。
斯大林说，我知道，您说就是。
斯大林同志，首先，我想说明的是，您之前有过明确指示，远东秘密谍报小组不得与任何组织有交集，不得任何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当然，除了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之外。但现在，他们都离开了工作岗位。所以，我需要向您汇报。
斯大林说，那么，我问您，您怎么看叶戈罗夫元帅的案子？还有乌利茨基将军的案子？
哦，我不了解这些案件。另外，作为情报人员，我只专注于远东地区事务，不够了解国内方面的情况。所以，我不好发表见解。
柯林清楚，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等一系列案子，都是斯大林同志亲手决定的，不能随随便便发表见解。反之，会对自己不利。
好吧，柯林，那么您说，您手头上有什么秘密？
这时，柯林看了看列贝舍夫，犹豫了一下。斯大林明白，柯林说的意思是有列贝舍夫在场。
于是，斯大林说，柯林同志，列贝舍夫同志长期在我的身边工作，处理过大量与国家有关的机密事务。也就是说，苏维埃共和国的秘密，不仅仅我知道，列贝舍夫同志有时候先于我知道。现在，您尽管说。
柯林说，在张鼓峰战役后，关东军一直想报复苏联。因而，他们近期会有动作，有与苏联红军交战的可能，而这也是我迫切求见您的重要因素。
斯大林说，那么，您说，关东军真的会同苏军交战，这怎么可能。而您的依据又是什么？
柯林说，前不久，曾向您报告过情报，是东京“拉姆扎”小组提供的报告，日本参谋本部又8号作战计划，即“北进计划”。实际上，“北进计划”是包括甲、乙两个方案。而甲方案通过中国珲春开始进攻，直取哈巴罗夫斯克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乙方案的口味更大，是通过中蒙边境进攻西伯利亚，进而占领苏联的远东地区。
斯大林说，嗯，我记得这件事。那样，列贝舍夫同志，您请机要秘书找到那封密电，我需要再看一看。

好，但我不知道斯大林同志是否还会记得我。
瓦西里看了看柯林，说，您应该相信斯大林同志的记忆力，是好着呢！如果您没有别的事，那就这样，我们今天就去克里姆林宫。
好吧，瓦西里同志，您辛苦了。
晚21时整，莫斯科克里姆林宫，斯大林秘密召见远东谍报小组负责人柯林。柯林注意到，斯大林办公室特别宽大，地面铺着木地板，墙板是精致的橡木板，办公桌铺着绿色呢布，棚顶挂着白灯罩挂灯，沙发上套着白色布罩，墙体上方挂着苏联统帅苏沃洛夫和库图佐夫的画像，这都是斯大林最崇拜的人。
斯大林的私人秘书波斯克·列贝舍夫给柯林倒了热杯咖啡，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不热情，也不冷漠，不温不火。然而，柯林是认识列贝舍夫的，并知道列贝舍夫的情况。列贝舍夫1924年进入克里姆林宫。1928年，在斯大林身边做私人秘书。毫无疑问，列贝舍夫大智若愚，长相土气，呆头呆脑，看不出一点灵气。此外，列贝舍夫还负责苏共中央委员会特别处工作。该处非常神秘，不仅负责中央委员们的安保，也监视他们的言行。
15分钟后，斯大林同志走进了办公室。列贝舍夫快步迎上前去，接过灰色薄呢子大衣，并挂在墙角衣帽钩上。之后，列贝舍夫对斯大林说，这是柯林同志，总参谋部情报四局的柯林，也是远东谍报小组负责人，他有重要事情向您报告。
斯大林说，我知道，说吧，柯林同志。
柯林说，最高首长，柯林前来向您报到。
这时，斯大林将目光转移到柯林身上，目光锐利，柯林感觉如芒刺在身。斯大林说，您曾在我身边工作过，现在好吗？
报告斯大林同志，从您这儿离开后，我一直在苏军总参谋部军情四局工作，负责远东事务。
斯大林说，我知道，您说就是。
斯大林同志，首先，我想说明的是，您之前有过明确指示，远东秘密谍报小组不得与任何组织有交集，不得任何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当然，除了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之外。但现在，他们都离开了工作岗位。所以，我需要向您汇报。
斯大林说，那么，我问您，您怎么看叶戈罗夫元帅的案子？还有乌利茨基将军的案子？
哦，我不了解这些案件。另外，作为情报人员，我只专注于远东地区事务，不够了解国内方面的情况。所以，我不好发表见解。
柯林清楚，叶戈罗夫元帅和乌利茨基将军等一系列案子，都是斯大林同志亲手决定的，不能随随便便发表见解。反之，会对自己不利。
好吧，柯林，那么您说，您手头上有什么秘密？
这时，柯林看了看列贝舍夫，犹豫了一下。斯大林明白，柯林说的意思是有列贝舍夫在场。
于是，斯大林说，柯林同志，列贝舍夫同志长期在我的身边工作，处理过大量与国家有关的机密事务。也就是说，苏维埃共和国的秘密，不仅仅我知道，列贝舍夫同志有时候先于我知道。现在，您尽管说。
柯林说，在张鼓峰战役后，关东军一直想报复苏联。因而，他们近期会有动作，有与苏联红军交战的可能，而这也是我迫切求见您的重要因素。
斯大林说，那么，您说，关东军真的会同苏军交战，这怎么可能。而您的依据又是什么？
柯林说，前不久，曾向您报告过情报，是东京“拉姆扎”小组提供的报告，日本参谋本部又8号作战计划，即“北进计划”。实际上，“北进计划”是包括甲、乙两个方案。而甲方案通过中国珲春开始进攻，直取哈巴罗夫斯克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乙方案的口味更大，是通过中蒙边境进攻西伯利亚，进而占领苏联的远东地区。
斯大林说，嗯，我记得这件事。那样，列贝舍夫同志，您请机要秘书找到那封密电，我需要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