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巴音承认了吗？
没有，他一口咬定自己是蒙古人，陈巴尔虎旗游牧牧民，属于蒙古国。而且，通过地下组织关系，陈巴尔虎旗的一些牧民都证实了他的身份。此外，在陈世文到达海拉尔之前，由鄂伦春族首领盖山通过疏通关系，取名巴音，为其办了良民证。
哦，那么说，只要巴音和金校根拒不承认，他们的身份就不会暴露。加上蒙古国和苏联政府施压，民众抗议，这些同志有被救出来的希望。
是的。但问题是，同时被抓的日本军事参谋小笠原被土屋芳雄折磨得够呛。期间，小笠原说出了一些新的情况，说金校根曾参与过海拉尔要塞防御能力的论证。
那金校根怎么说？
金校根承认这件事。但问题是，金校根参与论证海拉尔要塞的防御能力，是23师团长小松原道太郎中将批准的。但小松原道太郎已切腹自杀，不利于金校根的说法。
那么，小松原为什么自杀？
因为诺门罕战役失败了，小松原师团长是指挥官。日本陆军认为，小松原对诺门罕战役失败负有责任。所以，小松原被转为预备役，精神抑郁并切腹自尽了。
那么，我想知道原因，你们为什么要杀冈田？
冈田是特高科的人，原东宁要塞情报部负责人。此后，因为抗日联军周保中部的交通员李英俊叛变，冈田在破获抗日联军驻新京秘密联络处有功，被日本宪兵司令官城仓看重，将其调到了宪兵司令部特工部。但不巧的是，冈田到达海拉尔后，在火车站认出了马大个，因为马大个在东宁赶过马车。之后，冈田秘密跟踪了马大个，又通过马大个找到陈世文。所以，他们被逮捕了。
也包括金校根。
是的。冈田认为，既然马大个与陈世文有联系，金校根也会与陈世文有联系。他认为，金校根知道陈世文是从东宁要塞脱逃的，但没有向关东军报告，对日本帝国不忠。于是，他们将金校根等人押到齐齐哈尔，由土屋芳雄和冈田负责此案。
那么，他们都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得到。
哦，您怎么会知道？
是这样。齐齐哈尔曾发生过著名的“波波夫案”，即日本宪兵司令部成立以来所破获的最大苏联间谍案。期间，我们在齐齐哈尔的情报组织受到了严重破坏。但情报人员并没有完全被捕，其中三个人成功逃脱了。一个是闻汉章，仍然秘密活动在齐齐哈尔，并同日本使领馆的一名翻译官的哥哥是好朋友。现在，冈田住在日本齐齐哈尔使领馆，这名翻译官临时成为了冈田的翻译。此后，他向我们提供了情报，并带出了陈世文的纸条。
那么，我怎么杀死冈田？
嗯，这有难度，因为冈田非常狡猾。在东宁，我们曾秘密射杀过他。但这小子命大，挨了三枪，又被日本陆军医院给抢救过来了。现在，他贴身警卫一步不离，也从不出现在公共场合。即便出门，也总是坐汽车，警觉性极高。
因此，我们很难杀了他。
是的。所以，我们请您做“鱼饵”。我们知道，冈田有致命弱点，贪婪女性，尤其喜欢漂亮的西方美女。所以，请您到齐齐哈尔来，引诱其上钩。
那我怎么接近他？
这样，永安里胡同是红灯区，那儿有许多暗娼，妓女们都躲在青砖瓦房内。为此，我们在那儿租了房子。当冈田知道有外国美女来齐齐哈尔后，一定会扑到永安里胡同去。到那时，我们就有暗杀他的机会。
但那儿的人多，会不好下手？
问题不大，因为那儿经常有日本军官光顾此地，会有机会杀了冈田的。
那么，您看什么时间好呢？
明天子夜。因为每天晚上，冈田会到陆军监狱提审陈世文和金校根。一般情况下，他会在夜半时分结束审问。之后，冈田会回到日本领事馆休息。期间，我们会将您到达齐齐哈尔的信息通报给他，冈田会如饿狼一样扑到永安里去。
好吧，那我就到永安里胡同等他？
之前，我们已在永安里胡同承租了房子。房间里的墙上有一幅画，是按钉按在画的四角。而画后面的土墙被挖空了，一把无声手枪藏在里面。
嗯，记住了，但然后呢？
在你们做爱之后，冈田会有疲倦，也会睡觉。此外，我们给您准备好麻醉剂。因此，冈田做爱之后会口渴。而您，要劝他喝水，并将药偷偷加进去。在他熟睡后，您就可以动手了。不过，在您动手之前，要出来示意我们，我们会在外屋间同时解决掉冈田的两个警卫，还有他的司机。
好的，记住了。不过，那我们怎么走掉？
到时候，我们只能借助冈田的汽车送你出城。在出城口，就是迎恩门那儿，会有汉奸和日本兵检查过往车辆，您要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且被我们全副武装地押在车内。期间，我们的人会穿着日本宪兵军服应对日本兵的检查。在出了迎恩门之后，我们会一路向北，一直到讷河地界，会有抗联的同志接应我们。而您在到达爱辉县之后，有人安排您过江。之后，由马骁骁同志陪同您到苏联境内。
马骁骁是谁？
翻译官，其父亲曾给齐齐哈尔大汉奸赵仲仁当过佣人。赵仲仁外号“赵半城”，死心塌地为关东军卖命。而马骁骁就降生在“赵半城”的马棚里。此后，他毕业于齐齐哈尔师范学院，并借助“赵半城”的关系，到日本早稻田大学进修。回来后，马骁骁做了齐齐哈尔《民生晚报》编辑。期间，由闻汉章将马骁骁秘密发展成为情报员。考虑对日开展情报需要，经闻汉章提议，借助大汉奸“赵半城”的关系，使其打进了齐齐哈尔日本领事馆，并做了资料翻译员。
好，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您在杀了冈田之后，要越过后窗跳到屋外去。记住，向左走，不能向右走。我们的人会在房子后面接应您。再之后，冈田的汽车会转过街角接上您，经天桥向迎恩门方向出城。
嗯，记住了。
此后，在您离开房间时，要将冈田的包包带出来。里面有报纸，报纸上有我们人的照片，冈田追查我们人的线索。
嗯，您放心就是。
再有，明晚会有一辆双轮马车停在福圣旅馆门口，一位中年女人负责到福圣宾馆接您。

她是谁？
我们情报员的姐姐。之后，她会将您送到永安里54号。期间，您在出门前，要将脸挡住，不要让谁看出您是外国人。懂嘛，这非常重要。
为什么？
暗杀冈田的事件，不能让关东军知道有外国人参与。
嗯，您放心吧！
晚上17时，翻译官马骁骁吃过饭后，乘汽车陪同冈田去了日本陆军监狱。军曹土屋芳雄已先期到达，将金校根提到了审讯室。室内的老虎凳和上大挂等刑拘一应俱全。奄奄一息的金校根如一摊肉泥歪在老虎凳上，手和脚被铐着。
土屋芳雄走过去揪着金校根的头发，说，你的，苏联的侦略员的干活？
金校根沉默不语。土屋芳雄说，你的说，陈世文逃出东宁要塞后，你为什么不向大日本皇军报告？
此时，金校根微微睁开眼睛，轻蔑的看着土屋芳雄，说，太君，我忠诚于大日本帝国，而你们却不信任我，我非常伤心。
土屋芳雄说，不，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陈世文出逃东宁要塞，你统统的知道，可为什么不报告。还有，马大个，你的什么关系？
金校根说，马大个，是我在东宁认识的，他是赶马车的。在我来海拉尔后，他不愿意在东宁干了，就来到了海拉尔。而且，海拉尔好赚钱，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问题。对于你们说的陈世文，我不认识，不知道他是谁。但在我的记忆中，东宁要塞逃出的劳工没有他。我从没有见到过他。这之前，我只知道他是蒙古人，叫巴因。马大个之所以认识巴因，他在那儿喝过酒。但你们抓捕他的那天，是为我取沃特嘎酒，被冈田君抓了，因而怀疑我。不过，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知道嘛，钱是我出的。另外，我同小笠原参谋走得近一些，是因为谈得来，我们都忠诚于大日本帝国，都相信小松原道太郎中将在诺门罕战役中会获胜。
冈田说，金校根，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知道嘛，陈世文招了，他承认自己是俘虏，从东宁要塞逃出来的人之一。说吧，这你怎么解释？
金校根说，不，他不是东宁要塞逃出来的人。我不需要解释什么。现在，不管你们怎么折磨我，我都不能对皇军说假话。知道嘛，巴因就是巴因，是陈巴尔虎旗人。至于你说他招了，那好吧，那他肯定是胡说了。太君，根据我的记忆，巴因不是东宁要塞逃出来的劳工，他是纯种蒙古人，典型的东亚蒙古人种。
冈田狰狞着面孔看着金校根，随即“啪”的一个耳光。说，小笠原同你在海拉尔要塞里都干了什么？
太君，什么都没有干，只是按照小松原中将的要求，论证海拉尔要塞的防御能力。对此，我不想干，因为这不关我的事。但小笠原非要我参与，说是小松原中将亲自批准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有批准手续，而且，小笠原参谋是知道的。此外，在海拉尔司令部应该有证明文件。
八嘎牙鲁，你的不说实话，冈田咆哮着。随即，冈田拿起烧红的烙铁烙在金校根的胸脯上，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金校根昏了过去。土屋芳雄拿来水桶浇在金校根的头上，金校根再次苏醒过来，疼得浑身颤抖。
说吧，皇军统统的知道，你们都是苏联侦略员。说，你们都窃取了关东军什么情报？诺门罕战役的失败，都是你们在搞鬼。
哦不，我不是苏联的侦略员。太君，我忠诚于大日本帝国，你们折磨自己人。
冈田一挥手，押下去！
随即，陈世文被带了上来，亲眼看着金校根被拖走。土屋芳雄说，你的明白，皇军已经查实，你是东宁要塞逃脱的劳工。说后，土屋芳雄揪着陈世文的耳朵，来，你的瞧瞧，这就是冈田君，他在东宁要塞负责情报工作。现在，他认出了你，你是东宁要塞逃脱的劳工，中国军队的俘虏。说吧，你为什么要和金校根共同对付大日本皇军？为什么要给苏联人干事？
哦不，我不是东宁要塞劳工。我的家在陈巴尔虎旗，蒙古人，一个纯游牧人的儿子。我不是苏联侦略员，从没有给苏联情报机关干过事。
冈田说，招了吧，陈世文，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对大日本皇军撒谎，死了死了的有。说，你不是苏联侦略员，逃出东宁要塞后，为什么来到海拉尔？又为什么同马大个和金校根有着秘密联系？知道嘛，马大个吐了，金校根撂了。说吧，你没必要再执迷不悟了？
不，你问的问题，我统统的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东宁要塞逃出来的人，不是苏联侦略员。至于太君说马大个吐了，金校根撂了，或者他们说了什么，我都不清楚，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没有关系。
冈田说，八嘎牙鲁，上刑！
这时，进来两个肌肉发达、极其凶狠的家伙，架起陈世文并绑在了老虎凳上，用螺丝刀撬开嘴巴，插上管子，往肚子里灌辣椒水。在灌满后，把陈世文放倒在凳子上，一个人骑上去将辣椒水压出来，弄得鼻口窜血。几次昏死过去，再用一桶桶冷水浇在头上。
23点了，马骁骁向冈田说，冈田君，您该歇歇了。
不，我要撬开陈世文的嘴吧，要他说出秘密。不然，我没办法向城仓司令官交待。说着，冈田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马骁骁看了，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只眼睛瞎了。冈田说，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的头。他叫陈恩，共产党军队的排长。说吧，他人是在哪儿？
陈世文有气无力地说，他是谁，我不认识。太君，我是陈巴尔虎旗人，蒙古人，不知道东宁在那儿。太君，我一生都没有什么追求，只是不想在草原上游荡了。因此，我到海拉尔开了一家酒吧，就这样！
冈田忽然抬起拐杖，狠狠地抽在巴音的头上，头皮裂开一道口子，有血流出来。巴音喊道，太君，你搞错人了，我只是普通牧民，不是苏联的侦略员。
这时，马骁骁紧贴着冈田的耳朵悄悄说道，太君，我刚刚听说，永安里那儿来了一位西方美人，水灵着呢！
什么？
西方美女，白白嫩嫩的，丹凤眼，玉指芊芊，双腿修长，别有一番异国风情。
哦，是吗？
是的！
八嘎牙鲁，为什么不早说？
哦，太君，我早说的话，怕耽误您的正事。这不，我通过关系，已经将窑子铺关了，是不许任何人进出。现在，那个西方美人在等着您哪！

哦，哟西，哟西。我该休息了。之后，冈田来到了土屋方雄的办公室，说，芳雄君，你的要继续审问，搞清楚他从东宁要塞逃出后，都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来到海拉尔？这里面的秘密大大的有？统统的搞清楚？
哈咿，冈田君，您尽管放心。不管他骨头多硬，也休想在我这儿滑过去。放心吧，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随即，冈田一挥手，休八字，休八字！
夜深了，永安里一户户低矮的土坯房门口都挂着昏暗暗的红灯笼，也依旧有粉饰脸蛋的年轻女人在招揽客人。可是，她们在见到日本军车开过来后，唯恐避之不及，都立马躲到低矮的青砖房子里去了。军车一直开到永安里54号停下来，两个卫兵下车后持枪守在门口。马骁骁则随同冈田走进房间，一位老鸨笑盈盈的迎出来。说，太君，欢迎您光临寒舍，这有西方美女已等您多时了。。
冈田说，洋姑娘的哪里？
老者说，哦，就在屋里哪！说着，老鸨喊道，快，桃儿，快来迎接太君，贵客来了。
这时，菲季斯卡娅听到老鸨的呼叫，打开小包，将毒药水抹在了耳根处。然后，她挑开门帘出现在了门口，微微一笑，是百媚浮现。老鸨说，哦，太君，您看这女孩儿，18岁，外国妞，嫩着呢，掐一把都会出水的！
冈田笑不拢嘴，已流着口水说，哟西，哟西，花姑娘的干活，花姑娘的干活！一瘸一拐的向屋里走去。
马骁骁说，快，太君，您的，屋里请。老板娘，赶紧沏壶热茶，再给太君再搞点小吃，挑最好的上来！
老鸨说，太君，您这边来，这边请，请上座。来，桃儿，你要好好的伺候太君，好好的快活，好好的快活。
冈田说，哟西，哟西，大大的美人，我的喜欢，我的喜欢。说后，他就扑了上去。
菲季斯卡娅说，哦，太君，谢谢您。我能够为太君服务，不胜荣幸。
冈田挥挥手说，你的，翻译官，可以去了。马骁骁刚要转身走开，又被冈田喊了回来。翻译官，你的要好好的招待我的警卫，还有司机，我的休息了，休息了。说后，冈田将菲季斯卡娅抱到床上，并扯开了她的衣服，且坏笑着说，我的玩玩，我的玩玩，我的好好的玩玩！
马骁骁来到外间，对老者说，你的，快快地，弄几个小菜上来，我要和这三位太君喝酒。随即，又对两个站岗的卫兵说，来，统统的来，好好的吃酒，好好的吃酒。知道嘛，太君高兴，时间长着呢，我们也难得有休息时间。
老者将桌子摆好，三下五除二的弄来两只烧鸡，又弄来几个炒菜，一壶地产老酒、烫热。马骁骁同三个日本兵吃喝起来。几壶老酒下肚后，两个卫兵的眼皮开始渐渐发沉，并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司机不喝酒，但老者给他备了热乎乎奶茶。在喝了一杯奶茶后，也困意渐浓，并渐渐歪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半小时过去了，菲季斯卡娅挑开门帘示意马骁骁，又回到屋里去了。她移开墙体上的画，撕开糊在墙上的纸，拿出一把微型手枪，对准因亲吻菲季斯卡娅耳根部渐渐死去的冈田的心脏是连开两枪。只见冈田挣扎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栽在了炕上。
菲季斯卡娅说，睡吧，太君，您多睡一会。之后，她将冈田包包打开，带走了采访满洲国务总理大臣张景惠的访谈录。
这时，外间被麻醉后的四个日本兵已失去知觉，李云林和马骁骁将他们扔到地窖里埋了。之后，菲季斯卡娅从后窗跳出去。李云林穿上日本军服，开车离开永安里54号。老者清理了现场，将灯熄掉，门上加锁，消失在夜色中。
汽车转过永安里街口，接上了菲季斯卡娅向迎恩门开去。在车上，菲季斯卡娅被捆绑起来。在迎恩门检查站，马骁骁出示了证件，说，这是特务机关长的命令，押送一名外国间谍。两个日本兵看了看车内，一个外国女人被捆绑着。卫兵问，达利嘎？
马骁骁说，哦，她是苏联间谍，需要紧急押送哈尔滨宪兵司令部审查。
哟西，哟西，休八字，休八字！
在出城门后，汽车调转方向讷河开去。两小时后，汽车接近讷河地界并停下来，按照约定向夜色中连闪两下。之后，树林中走出5个人，手上牵着马匹，同李云林交谈了几句。之后，李云林对马骁骁说，你们走吧，这几位同志是李兆麟部二团士兵，他们将负责护送你们到苏联去。之后，你们要经过嫩江，穿过大兴安岭森林，到达爱辉县，再越过黑龙江就是苏联了。
菲季斯卡娅说，哦，车夫同志，冈田的包包怎么办？
哦，统统的烧掉！
随即，抗联的两个士兵搞来一点柴火点燃了，菲季斯卡娅将包包放在火堆里，很快就化为了灰烬。李云林说，好，再见！
菲季斯卡娅说，车夫同志，再见！
随后，李云林调转车头向齐齐哈尔方向开去，将汽车烧毁在通往哈尔滨方向的一片树林里，故意转移了菲季斯卡娅等人的逃往方向。之后，他换乘马匹，与一名抗联同志奔向北安方向，与荆楚天同志会面去了。
陈世文、金校根、马大个，最终没有被定罪。因为蒙古国提出严正交涉，苏联政府全力支持，鄂伦春族首领盖山同志组织一批蒙古人到齐齐哈尔日本陆军监狱、日本驻齐齐哈尔领事馆聚众抗议，宪兵司令城仓不得不作出让步。期间，他对冈田的神秘失踪疑窦丛生，但终因拿不出有罪证据并释放了相关人员。
陈世文等人走出日本陆军监狱后，远东谍报组考虑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会受到特高科继续关注，决定撤离满洲，并过境到苏联去了。
暗杀冈田后，使秘密活动在新京的情报员刘天一和濑户美智子减轻了压力。其中，宪兵司令城仓获知，刘天一所交待的“史沫特莱住在上海市霞飞路一处别墅内”的情况，与日本驻上海特高科情报员所提供的情况吻合。此外，刘天一在苏联进行的面部整形术，也骗过了特高科的眼睛，认为他不是东宁要塞脱逃的31人之一。

第二十一章 抗日将领 日军英雄祭

荆楚天在秘密暗杀冈田之后，又陷入了新的困惑。他得到秘密情报，关东军有进一步围剿抗日联军残部的作战计划，而这对抗日联军来说危在当头。
在19398和1939年期间，关东军曾抽调主力部队对抗日联军实行大规模的围剿，已使抗联部队遭遇了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最为严峻和最为艰难困苦的时期。期间，抗日联军在森林中的一些密营大部分遭到破坏。另外，部队减员很大，抗日联军正渐渐失去战斗力。除少部分抗日联军人转入苏联境内，好多仁人志士都战死在了白山黑水间。
据濑户美智子密报，关东军围剿抗日联军的秘密作战计划已准备完毕，拟在东满、东南满和北满地区进行大规模围剿，企望一举消灭抗日联军。
之前，关东军通过各地秘密情报机构获知，杨靖宇是活动在长白山南麓，周保中部在完达山密营中。现在，关东军秘密调动部队，准备集中三个师团的兵力，全力合围抗日联军残部。一但合围形势形成，抗日联军就是插翅难逃被围歼的境地。
在十万火急的情况下，荆楚天与刘天一、李秀琴在新京银座，即秋林公司旁边的泰富小酒馆内秘密商量，该怎么把秘密情报送到抗日联军手中，使抗日联军躲过关东军的围剿。
荆楚天说，现在，抗日联军的地下组织已遭严重破坏。我们与抗日联军的无线电联系，除李兆麟部外，与杨靖宇部、周保中部的联系全部中断了。而李兆麟部与杨靖宇部、周保中部的无线电联系也中断了。因此，对于东满和东南满的抗日联军，无法与之联系，他们会处于关东军围剿中。
刘天一说，现在，关东军已封锁了通往山林的全部道路，所有进出山林的人员都将收到严加盘查。因此，一些抗联地下交通员不是被打死，就是遭遇了逮捕。即使没有被捕的交通员，也都长时间到达不了新京。因此，要将秘密情报送到抗联手中，是变得越加困难了。
荆楚天说，哦，急死人啊！
头儿，不行的话，我去山里转转。没准，我能够找到抗日联军并将情报送出去。李秀琴说，
荆楚天说，不行，您会有生命危险。再说，无论小兴安岭，还是长白山麓，都是广袤的原始森林，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行啊，去哪儿找抗日联军啊？
不，头儿，我曾是周保中将军的部下，熟悉张广财岭和完达山脉，知道抗日联军的活动规律，了解一些密营的设置。此外，在虎林一带，我知道抗日联军的秘密联络点，以及接头人。如果这些秘密联络点没有遭到破坏，就有办法找到周保中部。
荆楚天说，嗯，这倒是个办法，但你一个女人行吗？
行，没什么不行的！
刘天一说，要不，头儿，我找抗联去，我是男人！
哦不，你绝不可以。因为你和濑户美智子不可分离，也是最能够接近关东军核心机密的人。再说了，我们的秘密情报组织不能没有你。而且，你直接受命于远东谍报小组指令，我没有权力直接安排你的行动。
好吧，头儿，既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那就只能我去了。李秀琴说，不过，我去后，同远东谍报小组的无线电联系不能中断，需要再找一个懂无线电台操作的人。
可以将李云林调来，他懂无线电操作业务。但问题是，您怎么找到抗日联军？再有，这山高路远的，你怎么去呀？
这样，我先坐火车到达牡丹江，再换乘火车经林口去虎林。之后，我将通过地下秘密组织获得周保中部的线索。然后，再骑马进入完达山脉的森林中。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但秀琴同志，要千万小心。这一路关东军会盘查很紧，说不上你会遇到什么情况。
嗯，我知道，但我有应对关东军盘查的经验，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头儿，您尽管放心。出发前，李秀琴做了必要准备，用锅底灰和上尘土揉了揉头发，使其变得脏兮兮的。之后，又用灰土往脸上抹了抹，使自己的脸变得肮脏。之后，她拿了一块破旧方巾包在头上，头发上还揉了些碎草沫子。
这时，荆楚天将一只破破的篮子交给她。说，您将篮子跨在胳膊上，记住，这只篮子是远比生命重要。在篮子边沿处，由两块竹皮子粘在一起，夹层中有密码书写的绝密情报。如果您渡过乌苏里江到苏联去，要亲手将情报交到柯林同志的手中。
李秀琴看了看篮子，里面有皱巴巴的几块布料，还有几块苞米面饼子。说，头儿，您放心吧。
还有，您到二部落旁边的三班，找一个叫丰大江的人。他是地下组织负责人，会帮助您的。
嗯，记住了。
当晚，小票车从新京火车站开出，路径哈尔滨时已是深夜十二点了。在哈尔滨火车站，上来几个日本人，坐在李秀琴对面。其中一个人说，你的，什么的干活？
小买卖的干活。
什么的地方去？
李秀琴说，虎林，回娘家看看。
一路的，一路的。你的，居住证的有？
有。太君，我的良民，大大的良民。说后，李秀琴从篮子底下将良民证拿出来，递给日本人看。之后，又将玉米面饼子递给日本人，说，太君，咪西、咪西。
不，你的，新京的居住？
是的，太君！
什么的干活？
小买卖人，做衣服的。
你的，虎林的什么地方？
太君，俺是回娘家！
不，虎林的什么地方？
不，太君，我家是一部落的。在虎头站下火车，再搭车去一部落，路途远着呢！
你的知道，一部落一带“胡子”的有。还有，你的女人家，难道不怕胡子？
太君，俺的不怕，也见过“胡子”。
哦，是嘛，那么说，你的共党分子？
不，俺不是，只是亲眼见过“胡子”。
是嘛，你的说？
“胡子”抢掠百姓钱财。因此，太君，我讨厌“胡子”，特喜欢满洲。太君，满洲大大的好，大大的好。我赞同“日满一德一心”，赞同“大东亚繁荣”，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吃得饱，也消停，多好呀！
那么说，你真的良民？
是的，太君，我是良民，普普通通的良民。

好吧，我信你的话。不过，良民证要先押在这儿，这是满洲治安规定。待会下车时，你再过来取。随即，他用日语对一位日本军官说，这女人是一部落的人，不是共党分子。
哟西。
小票车开得很慢，轮对在铁轨接头处发出了铿锵声。李秀琴看见，眼前的日本兵们都闭上了眼睛。于是，她悄悄地掀开红窗帘向车外面看。这时，一个日本兵突然“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暴怒般的骂道,你的，八嘎牙鲁，不许外面的看。
李秀琴故作惊恐地说，太君，我怎么了，您不该打我呀！
八嘎牙鲁，不许向外偷窥。这是规矩，懂嘛！
哦，太君，懂了！
火车到达牡丹江火车站，李秀琴又转到另一个站台，换乘开往虎头方向的小票车。之后，小票车经过林口、鸡西、密山。在她到达虎头火车站时，已是第三天上午了。
虎林地处兴凯湖和穆棱河下游、乌苏里江右岸冲积平原。1936年以后，日军把这里划为沿江国境军事区，匪患活动军事区，军事要塞征用区。虎头镇地处乌苏里江畔，原是虎林县城所在地，有下通哈尔滨和上通密山龙王庙定期客、货轮船。期间，虎林县和宝清、密山的部分农副产品，由公路集中运送于此，然后运往哈埠。因此，这里是水路要冲之地。往来此地收山货、割大烟、卖东西、演剧目的人络绎不绝。客栈、饭馆天天客满，京、评剧院，场场爆满。镇内大小商店林立，一直向十字大街延伸，生意兴隆。
李秀琴走下火车，又受到了日本特高科盘查。一个矮个子的日本人问，你的，哪里人？
一部落人，现住新京。这次来虎头是回娘家，也给关帝庙上香，还顺便收购点烟土。
收烟土？
是的，因为新京烟土价格特别好。
你的，关帝庙的上香？
对的，太君。在大日本帝国领导下，满洲国是欣欣向荣，国泰民安。所以，我要去关帝庙上香，为大日本帝国和满洲国祈福。说后，李秀琴将10个满洲币塞到他手中。太君，小意思，您多多关照。
哟西，哟西。你的，良民大大的，多多的发财！
谢谢太君！
走出火车站，李秀琴并没有直接去关帝庙，而是向十字街口走去。现在，这里已经凋敝，原有四十多家商户，只剩下五、六家了。县衙门从虎头镇迁到虎林县城了。虎头镇内的伪军21旅旅部，也迁至虎林县城。而替代统治虎头镇治安的，是守卫虎头要塞的关东军第四守备队。
李秀琴知道，在北门外西大沟，有一户农家是抗日联军秘密联络点，主人叫苏介臣。当李秀琴敲开门时，迎面一位家庭妇女在看着她。李秀琴说，您是苏介臣家的嫂子吧？
我是，但你是谁？
嫂子，我从新京来，是探望苏介臣大哥的。嫂子，苏介臣大哥在家吗？
不，他不在。张英子怀着警觉的目光注视着李秀琴。毫无疑问，她怀疑眼前这个陌生女人。
那嫂子，苏介臣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回不来了？不过，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认识你？从没有见过你。
嫂子，我是苏介臣大哥的表妹，一部落人。
可我从没有听苏介臣说过您，不知道一部落有亲戚，更没听苏介臣说过什么表妹。那么，您说，您到底是谁？找苏介臣有什么事？
嫂子，是这样，我找苏介臣大哥想到“山里”去，他知道路，想看看山里有没有便宜的山货。
所谓的“山里”表面是指虎头镇周边的大山，但这是抗联地下组织的暗语，实际上是指抗日联军。显然，张英子听懂了李秀琴的话。于是说，妹子，那您屋里坐。
李秀琴落座后，张英子说，您是去“山里”哪儿？
嫂子，我从新京来，只想去“山里”转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过，苏介臣大哥认识我，知道我常“跑山”。嫂子，因为苏介臣大哥不在，我就没法跟您细说了。这样吧，嫂子，您务必让我见见苏介臣大哥一眼，我是有急事的。
可是，您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苏介臣被日本守备队开枪打伤了，后来，又被宪兵队的人带走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了，差不多。
人在哪儿？
不知道。我去问过，但他们给我赶出来，至今杳无音信，恐怕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呀？
特高科的人说，苏介臣是抗日分子。但我知道，他不是抗日分子。这不，一天早上，他去打猪草，越过关东军划定的“红线”，守备队突然开枪打伤了他，又把人抓走了。之后，来人抄家，但什么都没有得到。
哦，是这样。那嫂子，“红线”指什么？
妹子，看来您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所谓“红线”，是指第四守备队士兵坐着载重汽车，从虎头火车站开车，经北大门外到西大沟这边，边开车边撒红土。这样，在车后面留下一条红线。他们将红线以北划为军事禁区，叫“红线里”。“红线里”不准居民进入，谁要不听打死勿论。这不，苏介臣去“红线”内打猪草，他们开枪了。说到这儿，张英子干涩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嫂子，苏介臣大哥很不幸，但您不要伤心，因为关东军都是屠夫。他们肆无忌惮地屠杀中国人。
妹子，你找你大哥到底什么事？
嫂子，我想请大哥带我去大山里，顺便收点山货。李秀琴虽然相信张英子，但还是没有将进山里寻找抗联的真实意图告诉她。
但妹子，我不知道“山里人”在哪儿。不过，我可以带您去关帝庙看看，那儿可能有人会知道山里哪儿有山货。
好吧，谢谢嫂子！

李秀琴和张英子一块来到关帝庙。她看见，在临江关帝庙前，贴着第四国境线司令部的告示。规定日没后，不准居民到江边，违者打死勿论。在江沿上，还钉上一排排等距相间的木桩，上面拉着几层铁刺线，刺线上挂着空罐头盒。告示规定，渔民入江打渔，要穿红色坎肩，上面印有号码，要先到警察队领钥匙，然后去江边开自己船入江。捕鱼时，只准低头溜钩，不准抬头向对岸张望。日落前必须归岸。如稍一晚归，即受到警察队盘问。归岸后，要将船上锁，把钥匙交给警察队。第四国境守备队在江边设有监视哨，用望远镜瞭望，机枪对着江面。江面上，有炮艇往来游弋，封锁江面。在街面上，不时有日军巡视。在关帝庙附近旅店、饭店，则张贴“莫谈国政”的红纸条，气氛恐怖。
李秀琴和张英子走进关帝庙，张英子购买了两柱高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上。之后，在关帝像前叩头膜拜。然后，趁香客不注意，她们来到打扫卫生的人面前。张英子说，李文顺大哥，苏介臣被抓了，您知道吗？
知道，嫂子，您有事吗？
这不，我这儿来了一位妹子，想去山里头转转，看看有没有山货。因此，想问个路。
她一个人吗？
是，一个人，但我可以陪她去山里。如果她不是好人，我有办法对付她。
李文顺注视着远处的李秀琴，说，您要小心。
之后，李文顺向李秀琴走过来说，您是哪儿的人？
一部落人，在新京做裁缝。现在，我去“山里”找亲戚，有“布料”送到山里去。因此，我来见苏介臣大哥。没想到，他被日军守备队枪击了，人也被抓走了。
那么说，您的家也在“山里”？
我家不在山里。来您这儿，我是想通过您引路，给亲戚家送点“布料”去。
好吧，那您去二部落三班见丰大江，张英子认识的，他常去山里打猎。没准，您幸运的话，他会有办法帮您收到山货的。
好，谢谢！
张英子说，好吧，李大哥，那我们去了。
张英子，您一路小心。
是，放心吧！
夜晚时分，张英子从柴火堆里找出一把短枪，上好子弹别在腰上，同李秀琴偷偷绕过第四国境警备队防区，向二部落方向奔去。她们翻山越岭，穿过层层密林。两天后，她们来到三班所在地。经过严密盘查，张英子见到了丰大江，说明了来意。
第二天午后，丰大江来到一片小树林与李秀琴会面。说，您从新京来？
嗯，李秀琴说，天太冷了，我准备去山里收点山货，给亲属送点“布料”。
丰大江说，这样吧，我派一个人带你们去山里。他叫张学东，熟悉山路，知道哪儿有山货。
当夜，李秀琴、张英子，在张学东带领下，又走了一夜山路。早上五点钟，在一座密营前被暗哨抓了。抗联战士将她们的眼睛蒙上，又走了大半天的路程，来到一处密营内。令李秀琴没有想到的是，她被撤掉蒙眼布后，见到了周保中将军。此时，周保中将军正在二部落北营（村民伐木窝棚）内主持召开七军党代会和改编七军会议。
周保中说，秀琴同志，您是怎么来到二部落的？
是这样，我们秘密情报小组获得确切情报，并急需将情报送到抗日联军手上。但因为无线电台联系不上，情报又是绝密。所以，组织上派我来大山里的。
哦，秀琴同志，您一路好辛苦。
不苦，只要找到组织就放心了。
周保中说，无线电台联系不上，是因为操作员李爱农同志在战斗中牺牲了，电台被枪弹击毁。所以，我们与延安、与秘密谍报小组都失去了联系。来吧，秀琴同志，说说您带来了什么情报？
哦，我们获得了关东军秘密作战计划，他们正准备围剿抗日联军。现正，关东军在秘密调动部队，包括驻守虎林的第四国境线守备队，准备在东满、东南满和北满地区围剿抗联部队。
哦，那您看，关东军最快什么时间采取行动？
现在，说不上已经开始了。
不过，秀琴同志，从1936年开始，关东军一直围剿抗日联军，但他们都没有达到目的。只是1938年以来，关东军围剿抗日联军获得了绝对优势，几乎破坏了全部密营。这不，好多抗联战士冬天里都穿着单衣，忍饥挨饿。但官兵们意志坚定，宁愿在完达山风雪中与敌人周旋，决不投降。此时，抗联战士有时为了吃上一顿饭，都需以生命为代价。行军中一但人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有的战士想靠在树根休息会，也就长眠了。
李秀琴说，同志们太苦了，太难了。
周保中说，秀琴同志，我们的战士不仅仅是苦的问题，还要随时准备牺牲。这不，1939年8月末，由于关东军疯狂围剿，受伤的补充团长李一平同志不得不从密营中撤出来。但在阿布沁河口的一个窝棚养病，被搜山的敌人发现。为此，李一平同曹副连长一起击毙12名敌人，最后壮烈牺牲了。
李秀琴说，我认识李一平同志。他是优秀抗联领导人，也是抗击倭寇的民族英雄。说到这儿，李秀琴的眼睛里涌满泪水。哦，这个消息太不幸了。
是啊，抗联的好多官兵都宁死不屈、战死在完达山脉，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下。他们为国家而死，为民族而死的，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也永远值得我们爱戴！
李秀琴说，我们活着的人永远都不要忘记他们。并告诉我们的子孙，永远缅怀他们的英雄事迹和民族精神。
周保中说，李一平团长永垂不朽，会同完达山一样，永远矗立在人民心中。
李秀琴说，据可靠消息，这次关东军要在东满、东南满和北满地区彻底剿灭抗日联军残部。他们的具体作战方案，先派出一小股股部队进行试探性攻击。一但发现抗联部队，会大范围调动部队进行合围。现在，关东军通过叛徒和秘密情报，已获知杨靖宇将军活动在长白山南麓，抗联七军活动在虎林二部落一带，李兆麟部活动在大兴安岭南麓。对此，关东军要实施大范围围剿，以期剿灭抗日联军。
秀琴同志，您的情报非常重要，也来得及时。为保护好革命种子，抗联七军要立即撤离二部落一带，让关东军找不到我们。不过，您该怎么办？
我情报已经送到，想过境到苏联去。
好吧，我们一块撤离这里。
不过，杨靖宇部该怎么办，他们尚不知道关东军大范围合围抗日联军残部的消息。

周保中说，这样吧，秀琴同志，我立即派出秘密交通员赶往长白山区，并设法将情报送到杨靖宇将军手中。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周保中说，秀琴同志，您和张英子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会，我们离开二部落一带。
准备向什么方向出发？
考虑七虎林河和阿布沁河口那儿有一块隐秘陆地，也是理想驻地。所以，我们向那儿转移。
安全吗？
安全，东边是乌苏里江，过江就是苏联。
那么，我们同苏联有联系吗？
有的。苏方除了支持我们武器弹药外，还同意照顾抗联老弱病残和伤员。这样，抗联七军就有了后方基地，也就安全了。
好，非常好！头儿，就是不休息，我们也可以出发。
不，你们要休息一个晚上。当晚，李秀琴和张英子吃了一点东西，就在密营里休息了。
可是，早上六点钟，李秀琴和张英子被突然叫醒。周保中说，前方传来消息，说外围部队已同关东军先遣队接上火了。现在，我们必须撤离这里。
李秀琴和张英子赶紧爬起来收拾东西，并随部队快速向七虎林河方向撤退。
七虎林河在虎林县遥远的小山脚下，终年流淌不息。这一带稀有人烟，也是抗联与关东军周旋的地方。为了保存实力，反击关东军大讨伐、大围剿，大追捕，抗联七军向深山密林中转移，一路爬山越岭，涉水趟河，历尽千辛万苦。
副团长李德胜的爱人徐洪青怀孕9个月，不得不随部队转移。曾经裹过小脚，现在虽已放开，但脚骨弯曲变形走路格外吃力。几经折腾，她面色苍白，身虚出汗，举步艰难，力不能支。期间，腿被榛柴棵子、草叶子划出一道道口子，渗着血水，溃烂化脓，但仍然坚持行军。渴了喝一点沟塘水，饿了吃一点野菜树皮。临产时，婴儿在野地里降生。周保中说，这是抗联的种子，革命的希望。
婴儿落草后，仅仅用草木灰消毒，并找块破布把孩子包了。徐洪青没有奶水，就给小孩喝点沟塘水，吃一点炒面。可是，孩子吃不下去，饿得哇哇直哭。
突然有岗哨报告，敌人追上来了，大家只好背着孩子，搀扶着徐洪青继续行军。一路上，小孩儿饿得直哭。怕敌人听到哭声，徐洪青就对着小孩儿的口鼻喷上一口鸦片烟，麻醉小孩儿的神经，强迫他睡觉。但敌人离部队越来越近，有时候晚间就能够看到敌人的篝火，走在部队后面的同志，甚至能够听到敌人的动静。如果小孩儿哭叫，敌人寻声而来，藏匿在密林深处的200多人就面临危急。
于是，徐洪青说，把孩子扔掉吧！
李秀琴说，不行，只要我们在，孩子就在！
徐洪青说，因为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也不舍得扔掉。但不能为了孩子的生命，送掉200名战士的生命啊。
李秀琴说，不行，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不能扔掉孩子！
这天夜间，又发现敌人的火光，距离只有一二十里路程。一般情况下，敌人不会夜间采取行动。部队决定好好休息，第二天转移。在静谧之夜，又听到孩子哭声。李德胜怕敌人听到，同妻子徐洪青作出了可怕决定。
第二天中午，李德胜从李秀琴手中接过孩子，看了又看，亲了又亲。从孩子生下来到现在，李秀琴还是头一次看到李德胜这样爱孩子。他抱着孩子刚要走，李秀琴问，你往哪儿去？
李德胜说，我让他妈妈给孩子喂奶！你先休息一会，这些日子，你够累的了，一会还要行军呢！
李秀琴放心了。过了好一会，不见李德胜回来。原来，李德胜把孩子抱到徐洪青面前。李德胜说，为了200名战士的生命，我们牺牲掉这孩子！
徐洪青说，我同意，可是，我当母亲的下不了手，也没有勇气走到河边去，还是你去吧！
李德胜抱着孩子就走。徐洪青说，等等，让我再看一眼！
李德胜走出草棚，徐洪青哭出声来。李德胜说，不许哭，别让同志们听见！说完，李德胜抱着孩子向河边走去。
最后，李德胜说，孩子，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呀！一狠心，将孩子塞进冰窟窿里。瞬间，李德胜的脸扭曲了，干嚎了一声，泪水滴落在七虎林河的冰面上。
河水无语东流，苍天黑暗低垂。李德胜在岸边垂泪，徐洪青则在草棚子里失声痛哭。李秀琴听到哭声，便急忙向草棚子跑去。问，嫂子，孩子呢？
徐洪青能够回答她的只有哭声。所有战士们都聚拢过来了，李德胜说，这孩子是水生的，又回到水中了。
李秀琴说，李团长，你怎么能这么做？
李德胜说，没办法，战争时期。孩子能够养活了是功劳，死了也不能怪谁。再说了，一个孩子死去，能够换得200多名抗联战士安全，也是值啊！小李，不要悲伤了，继续前路，同日本鬼子进行斗争！
战士们纷纷矗立岸边，默默无语，泪眼望着七虎林河，心中升腾着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愤恨。之后，他们拍拍身上尘土，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不久，李秀琴随同抗联七军突破关东军重重围剿，并踏着乌苏里江面的冰雪进入苏联境内伊曼城。后来，这支部队成为了苏联红军著名的第88旅的主力。
此外，李兆麟部队，也因提早接到远东谍报小组情报，避开了关东军围剿，分别渡过黑龙江流域和内蒙古东部草原，到达苏联境内。
从1939年10月开始，关东军司令部共调集75000官兵，对东南满地区杨靖宇领导部队实行重点“讨伐”。杨靖宇领导的第一路军，在缺衣少食的条件下，冰天雪地中吃树皮、嚼草根，与超过自己十几倍的敌人进行频繁作战，坚持斗争，苦苦周旋。但终因为关东军重重围剿，部队减员过大，无法得到兵员补充，部队困难日益加重，抗日游击战争遭受严重挫折。
不过，因为杨靖宇部队接到远东谍报小组的秘密情报，决定改变与关东军的斗争策略，将部分部队转入苏联境内，他自己则坚持留下来继续进行武装斗争，以使东北人民能够看到对日武装斗争的希望。
1940年2月23日，已经六天没有吃东西的杨靖宇丧失了行动能力，加之叛徒出卖，他被关东军包围在一处小河边。期间，日军已获得死命令，四挺机关枪一起向杨靖宇所在的大树旁扫射，一颗子弹打穿了杨靖宇的左胸。两个小时后，日军官兵才敢摸到大树旁，并围着杨靖宇的尸体留下了“男儿之泣”，替这个中国好汉默默哭泣。可见，民族英雄不仅仅会得到人民的尊重，也会得到我们敌人的尊重。

之后，关东军将杨靖宇被击毙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并用飞机将报纸散发到东三省各个角落。在密林深处，到处都有关东军士兵对抗日联军喊话，“你们的军长杨靖宇，已经叫我们打死了。你们没有出路了，投降吧，快快投降吧！”但抗联将士都不相信杨靖宇被打死，并继续在茫茫林海中战斗。
在蒙江县，杨靖宇壮烈牺牲后，关东军残忍割下杨靖宇的头颅，准备送往日本本土邀功请赏。期间，通化警务厅厅长岸谷隆一郎一直都很诧异，杨靖宇究竟是吃了什么，让他坚持了这么久的时间？
于是，岸谷隆一郎命令蒙江县民众医院医生剖开他的胃，发现里面没有一粒粮食，只有少部分树皮、草根，但更多的是棉絮。参加解剖的医生和院长金源，以及在场所有日军官兵都极为震惊。他们认为，杨靖宇大大的民族英雄，威武不屈的军人，中华民族不可以战胜，大日本帝国必败。
几天后，日军破例为杨靖宇举行了慰灵祭。一位日本军官感叹道，如果中国有100个杨靖宇，那么，日本早已破产了。仅仅为了追击杨靖宇，关东军所耗费的经费，就达日本那一年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一。换句话说，只要世界上存在100个杨靖宇，日本的国库就全部花光了。

第二十二章 情爱车夫 投身情报组

李秀琴同周保中过境到苏联伊曼城之后，又辗转来到了哈巴罗夫斯克，与李兆麟等抗日联军领导人相遇，这令李秀琴非常高兴。但令她心伤的是，东北抗联曾一度发展到了11个军，但目前只剩下1000余人。期间，李秀琴、周保中、李兆麟谈到了抗日联军所面临的严峻形势。
周保中说，自打伊藤制定《保甲连坐法》之后，关东军对抗日联军不断实施大讨伐，围剿封山，光实施大搜捕就多达1300余次，并屯16000多个，杀害无辜百姓30000多人，基本上切断了抗联交通道和后勤补给通道。
李兆麟说，特别是冬季，是抗联部队最艰难时期。要吃没吃的，要穿没穿的，甚至连盐巴都搞不到。此时，也正是关东军最疯狂时期，导致部队急剧减员，兵员得不到补充。
周保中说，但关东军摧不垮我们的战斗意志。这不，我曾经历这样的事情，即1938年11月，我率领警卫营120多人实施突围，转战到黑龙江宝清一带，部队已断粮七八天了。战士们将皮鞋、皮带煮熟吃光后，只好用刺刀挖雪地里的草根吃。我让副官陶雨峰带两名战士下山找吃的，周边村庄早已化成为一片焦土，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两个战士饿得直不起腰来。陶雨峰流着泪说，“把枪留下，你们自己去找一条活路吧！”小战士说，“我们不会去投降的。以后，我们还要回来找周司令。”小战士一步一回头的走远了。周副官回到营地后，我把大家集中起来，说，“草根没有了，棉衣也没有了，我们可能都会饿死、冻死在这深山老林中。如其饿死、冻死，还不如自己找一条活路。来，请大家选择，想走的把枪留下，自己去找一条活路吧，剩下我周保中一个人，也要抗日到底。”话音刚落，100多人都齐刷刷站起来，说，无论生死，我们都要跟周司令在一起！哦，我好感动啊！这是革命的星火，早一天晚一天，都要形成燎原之势！中国必胜，小日本鬼子必败！
李兆麟说，战士们抗日救国的斗志不减，但形势也在恶化，坏消息也不断传来。这不抗联一军3师政委周建华牺牲在寒风大雪的西征途中。抗联4军2师师长王毓峰、9军政治部主任魏长魁，也在遭遇战中牺牲了。抗联4军副军长王光宇战死在五常。还有3军1师师长常有君，被叛徒杀害在通北的密林中。
周保中说，还有4军军长李延平被叛徒杀害在一面坡。6军1师政治部主任兼富锦县委书记徐光海，在遭遇战中为国捐躯。
李秀琴说，还有更为惨烈的，5军1师妇女团指导员冷云为首的8名女战士在日军围追堵截下，为掩护部队转移，在牡丹江河畔演绎了“八女投江”的悲壮一幕。
李兆麟说，在关东军连年大讨伐之下，我们由10余万人锐减到1000余人，使抗日武装斗争陷入了低潮。因此，我们要想些办法，保护好革命种子。
周保中说，您说得对，抗联的火种不能熄灭，与日本法西斯的斗争必须进行下去。这使我想到了一件事，就是牡丹江虹云商行的秘密会议。
李兆麟说，是啊，那是39年初冬的一天下午，您先到的虹云商行，还有中共满洲省委、宣传部长兼第六军政治部主任冯仲云，中共南满州省委委员、抗联第3方面军指挥陈翰章，北满省委执委委员、第三方面军军长许亨植，都参加了会议。
周保中说，在给商行老板刘长军的父亲祝贺70大寿后，我们在商行后院小仓库里，就当前形势和今后方向问题进行了紧急磋商。
李兆麟说，我记得，您强调必须以毛泽东的《论持久战》的战略思想指导东北抗联。此外，您提出“保存力量，越界过江，到苏联远东地区野营整训的计划”。对此，大家都一致赞同，也很快就统一了思想。而且，您还说，尽管暂时不能与党中央接上关系，但共产党的宗旨信仰和奋斗目标主宰我们的灵魂！
李秀琴说，两位将军，现在，我们过江了，就应该向苏联红军提出我们的想法，建立营地，整训我们的队伍。

周保中说，好吧，我们找时间同远东军区提出要求，应该会得到苏联红军的支持。
李兆麟说，会的，会得到支持的。
李秀琴说，据远东谍报小组提供的情报，斯大林同志早就有指示，以民间形式武装抗日联军。同时，为抗日联军提供必要的支持，包括到远东地区整训。
周保中说，秀琴同志，那你怎么办？会留在苏联吗？还是准备回到新京去？
李秀琴说，我当然要回到新京去，得为你们回国战斗获取情报呀！
李兆麟说，秀琴同志战斗在秘密战线，头脑清醒，沉着冷静，意志坚强。不过，我想知道，您什么时候回到新京呀？
李秀琴说，哦，是这样，头儿还交待我一项任务，待见到这儿的负责人后，我就回到新京了。
1940年3月初，哈巴罗夫斯克白雪皑皑，松树和白桦树在寒风中傲然挺立。19日上午，苏军苏军远东军区司令部迎来3位面目冷峻的中国人：周保中，李兆麟，冯仲云，将就与远东边疆区党委和远东军区讨论野营整训问题。远东边疆区区委书记兼军区政委伊万诺夫、远东军代理总司令那尔马西、远东军内务部长瓦西里接待了他们。周保中说，抗日联军面临许多实际困难，需要苏方从国际主义原则立场出发，考虑抗联大部分军人已转移到苏联境内，需要在苏联一侧建立营地，进行阶段性整训。
年近六旬、肥硕、略显驼背、头发灰白的伊万诺夫，是位政治经验丰富的老布尔什维克。他叼着烟斗，静静地倾听周保中的述说，他明白这个问题的分量，内心反复斟酌着。自1904年日俄战争以来，促成日本在东北亚取得了军事优势，并取得了在朝鲜、中国东北驻军的权力。满洲国的建立，关东军已达百万人，则对苏联构成了实质性的军事压力。而张鼓峰战役、诺门罕战役之后，日本军国主义也一直没有放弃对苏联远东地区的野心。自打1936年秋季起，关东军不断向苏联挑衅，连续对苏联举行军事演习。而苏联红军除远东谍报小组外，也希望通过抗日联军获得日军在中国东北的战略设施和军事情报。这项战略任务，仅仅靠苏联谍报人员远远不够。由于相貌、语言与亚洲人不同，这妨碍了他们开展工作。为获取关东军军事情报，没有抗日联军的支持是不行的。而且，中苏双方有着共同的利益。
于是，伊万诺夫说，按照斯大林同志的指示，苏方同意为东北抗联转移到苏联一侧进行休整提供条件，并请远东军内务部长瓦西里负责联系。
期间，周保中提出，我们这儿有一位女同志，他请求同苏联红军四局的柯林同志会面。
伊万诺夫说，好，由瓦西里同志负责引见。
第二天，在瓦西里的引荐下，李秀琴同柯林见面。李秀琴依旧挎着她的篮子，里面依旧放着几块布料。柯林说，您是李秀琴同志？
是的，我是。
这时，又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军人。她面目清秀，眼睛里透着机敏，行动利落。柯林说，李秀琴同志，这是卡洛琳中尉，远东谍报小组的秘密情报工作人员。我考虑您是女同志，也将由她负责您在苏联的具体事务吧。来吧，李秀琴同志，您说说，情报带来了吗？
李秀琴听柯林这样说，那么说，您知道我来见您？
是这样的，卡洛琳说，“松鸭”已密电我们，说您会到远东谍报小组来，并携带虎头要塞的重要情报。
李秀琴说，荆楚天同志要我亲手将情报交给您，柯林同志。
之后，李秀琴将将篮子边沿厚竹皮子拿下来，请柯林同志拿来一把刀破开，里面露出两张纸条。一张是带有比例的虎头要塞示意图，另一张是秘药写就的情报。
卡洛琳回到自己办公室取来显影剂，将秘写的情报纸张浸泡在显影剂中。很快，纸张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卡洛琳用高速照相机连拍下来。洗出照片，卡洛琳又按照密码本进行翻译。午后，一份详细的虎头要塞的情报摆在柯林办公桌上。

英俊的柯林双眉紧皱，表情凝重地看着虎头要塞情报。那上面的俄文这样描述：
虎头要塞是进攻苏联的桥头堡，绝密
1933年初，日军攻占虎头。在日本法西斯鲸吞中国东北之后，妄想进攻苏联远东地区。于是，根据虎头地理优势，把虎头当作正对哈巴罗夫斯克和符拉迪沃斯托克咽喉的匕首，因而进行一系列战略准备，迅速将它的势力向中苏边境地区渗透，在虎林一带部署了大量兵力。为了适应其军事行动需要，又用两年时间，即1935年到1936年，修筑了穿过大沼泽地的林口至虎头铁路。同时，向这一地区派出大量开拓团，拓展殖民主义，以作为战时兵员补充基地，声嚷在铁路沿线可动员20万兵力。目前，关东军在中国东北屯兵85万人。其中虎林地区屯兵数万人，仅新编第十一师团，又称牛岛部队驻扎在虎林、太和、宝东一带，总兵力12000余人。目前，已在虎林一带筑起三个军用机场。另外，关东军在虎林石头河子修的水库和湖北闸修的直抵兴凯湖的穆兴大堤，也是为了进攻苏联。待战争爆发时，将石头河子水库炸毁，库水倾泻于穆棱河，顺堤南下直奔兴凯湖，可使隐蔽的日本炮艇突然攻入兴凯湖，从水上进攻苏联。
此外，日军按照进攻苏联的作战计划，秘密构筑虎头要塞。虎头要塞南起虎北山，西起火石山，东至乌苏里江，这一广阔区域内。正面宽12公里，纵深6公里。主要集中在虎头山、猛虎山、虎北山、虎西山和虎啸山等5座标高100至150米的丘陵地带。其中，猛虎山为主阵地，虎东山和虎北山为两翼前沿阵地，以南北两线为卫护阵地。以虎西山和虎啸山两个阵地，作为背后依托，以支撑猛虎山主阵地这一中心枢纽。要塞形成三道防线，乌苏里江舰队为沿江第一道防线。
要塞规模庞大，结构复杂，设施齐全。地面、地下联网配套。地上军事设施有火石山列车炮阵地、巨型炮阵地、榴弹、加农高炮、野炮阵地、军用机场、野战医院、兵舍等。此外，各阵地外围有战斗掩体、暗堡，以及沟通各阵地的交通壕、电网。地下设施有指挥所、粮秣库、燃料库、弹药库、发电所、将校舍、士兵舍、通讯室、医务所、伙房、浴池、厕所、蓄水井、陷阱。通往地面的设施有观察所、竖井、通风口、反击口、射击孔等。洞内还有由猛虎山向四面八方伸延的地下隧道，隧道宽高各3至4米，正面全长8公里，工事上的覆被是用2至3米厚的钢筋水泥浇筑。工事外自然植被完好，一色是原始自然林地，不见一点人工修饰迹象。
驻守虎头要塞部队是关东军第四守备队，也称满洲第918部队。下设3个地区中队、一个炮兵队，下辖12个步兵中队。12个炮兵队和4个工兵中队，常驻兵员1万至12000人。为了战争需要，摧毁苏军军事设施和远东大铁路和后方补给线，配备了重型武器。将东京湾的40厘米巨型要塞电动炮运抵虎头。同时，又将从法国巴黎购买的原作为东京湾富津要塞备用的24厘米口径的列车炮调给虎头国境守备队，隐蔽在距虎头要塞30多公里的水克火车站附近，即火石山山洞内。该炮最大射程50公里，远远超过日本战列舰大和号的主炮射程。以便在开战初期，击毁伊曼铁路大桥和伊曼城、佐拉给水塔、以及苏军在这一带的军事基地。由此打开进攻苏联的缺口，长驱直入远东地区。此外，在虎林、虎头、密山一带，囤积了大量的粮食、食品、军装等军备物资，以满足战争需要。
关东军司令部拟订的对苏战争的第一个战役就是“乌苏里战役”。准备战争打响后，由虎头掩护一个军出击，以支援绥芬河、东宁正面战场的主力部队，向苏联符拉迪沃斯托克进攻，阻止从哈巴罗夫斯克南下增援的苏军。
以上，由“家雀”报告！
松鸭，1940年1月18日

柯林知道，“家雀”是濑户美智子的化名。随即，他对卡洛琳说，您立即将情报发给莫斯科，向“秃鹫”报告。
是，立即就办！
还有，您打电话给白桦林西餐厅，请他们给留个靠边角的位置，我们晚上宴请李秀琴同志。
是！
还有，您叫上菲季斯卡娅，她认识李秀琴同志！
好的！
晚上，天空中又纷纷扬扬的飘起雪花，空气中饱含着温暖湿润的气息，冬天正在悄然离开哈巴罗夫斯克。此时，东正教建筑风格的白桦林西餐厅，在飘落的雪花中极其美丽，静谧安详。
当卡洛琳陪同李秀琴走进西餐厅时，她发现菲季斯卡娅坐在那里，这让她吃惊。菲季斯卡娅站起来，紧紧的拥抱她说，哦，中国姑娘，是您改变了我的生活。
菲季斯卡娅同志，祝贺您，您有了稳定而自由的生活。但必须说清楚，不是我改变了您的生活，是苏联同志与您的帮助，而您为正义的事业作出了贡献。
坐吧，李秀琴同志。柯林说，今天晚上，我们要为您接风洗尘。您为秘密情报工作作出了巨大贡献，使我们能够详细掌握关东军军事要塞的情报。
李秀琴说，不，这不是我的贡献，而是同志们的集体力量。我不过是将情报送到了而已，着不值得一提。还有，菲季斯卡娅贡献很大，使秘密组织能够做掉冈田大特务，并保护了地下组织的安全。
菲季斯卡娅说，哦不，我也不值得说。您知道，我能够做掉冈田是为了钱，一万美金，也为了不再回到明斯克去。
柯林说，菲季斯卡娅同志，您自由了，用不着再担心什么。现在，您可以加入苏联国籍，也可以在莫斯科生活。
菲季斯卡娅说，如果我想加入情报组织，您会同意吗？
哦，这是问题，需要莫斯科批准。
卡洛琳说，但您的意见非常重要。如果您同意，莫斯科应该不会反对。而且，我们需要菲季斯卡娅这样的情报员，且急需到哈尔滨开展情报工作。
柯林说，不，我们在中国哈尔滨有情报组织，也有合适的情报人员。
卡洛琳说，可是，哈尔滨的情报工作不如意，对石井部队的秘密一无所知。
这时，餐厅服务员端来了苏泊汤，还有一些餐点，后续又端来烤牛排，土豆炖牛肉，烤大马哈鱼片，还有鱼子酱，等等。柯林打开一瓶沃特嘎酒，每人倒上一小杯。说，欢迎李秀琴同志到达哈巴罗夫斯克，为您接风洗尘，来，大家干杯！
之后，卡洛琳说，来，大家吃吧。秀琴同志，这是俄罗斯正宗的西餐，也希望菲季斯卡娅能够喜欢。
嗯，很好吃！李秀琴说。
好吃，非常好吃，我非常喜欢！之后，菲季斯卡娅郑重地说，柯林同志，我希望能够加入秘密情报组织，希望能够批准我的请求。而且，我要去满洲工作。
哦，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权力。柯林说，我能够做的是，就是组织秘密情报组织开展有效率的工作，并为苏联国家安全获取情报。
不，您有不断扩大秘密谍报组织的权力。卡洛琳说，像菲季斯卡娅这样有胆有识的女孩儿，是难得的人选。而且，她愿意为苏联和中国领土完整、以及民族独立贡献自己的力量。
柯林说，那么说，卡洛琳同志，您同意菲季斯卡娅加入我们的情报组织？
啊，是啊，我同意，因为她愿意为正义的事业做事，并极具天赋，是不可多得情报人才！卡洛琳说。
那么，菲季斯卡娅，您真的愿意加入情报组织吗？这是一份危险的工作，您难道不怕死吗？还有，您的性格足够坚强吗？当您面对特高科的缉捕，以及特高科严刑拷问，您受得住吗？您知道，我提出的问题可不是玩笑，而是极其严肃的问题。
是的，我知道。菲季斯卡娅表情严肃地说，我非常感谢卡利洛娃，她至今还在新京的樱花会馆，而她给予了我自由的机会。同时，也感谢李秀琴同志。当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现在，我要当面向李秀琴表示感谢，我有了自由。也感谢柯林同志，您在哈巴罗夫斯克给我提供住处，并让我免费在这儿待了一段时间。但现在，我想说，人光有自由不够，还必须为正义的事业而斗争。此外，在中国满洲，即中国东北，我亲眼看见无辜的中国百姓遭受日本兵的屠杀，女人遭到强奸，而且，女人被奸污之后还要杀掉，日本兵惨无人道。因此，我想加入情报组织。即便去死，我无怨无悔。何况，我不怕死，曾亲手杀过两个人：一个是教练，他强奸了我；另一个是冈田，日本特务，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
好吧，我将慎重考虑您的意见。不过，我说过了，您的事要莫斯科批准，不是我能够作主的。
菲季斯卡娅说，好吧，我等待您的考虑。不过，我想去中国东北，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在齐齐哈尔时，我遇到了车夫，他机敏干练，沉着冷静。在送我出城时，令我印象深刻。因此，我渴望找到他，是渴望爱的驱使。
卡洛琳说，可是，您身份合适吗？还有，对方会怎样考虑问题，他会怎么想！
卡洛琳同志，这是问题吗？
卡洛琳说，是的，中国人保守。
菲季斯卡娅说，但我有理由向他表达爱，这是我的权利。否则，我难以面对内心向往，难以抗拒源自内心的动力。不管如何，我都要向他表达爱。
李秀琴说，那么，您确信嘛，是真的爱他吗？
啊，是的，我想是。因为从中国东北来到哈巴罗夫斯克，我每每做梦都会想起他。也许，这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一见钟情。或许说，我来电了。哦，我想他，但不确定他是不是爱我。因此，为了正义的事业，也为了爱，我没有理由不去中国。而且，自打那次离别之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安全。还有，他是一个开车走的，我好担心啊！
李秀琴说，我告诉您，他是安全的。而且，他还在从事秘密情报工作。
哦，柯林同志，那您就批准我去中国吧，去找我爱的车夫同志。
可是，菲季斯卡娅，如果他不喜欢您呐，那您该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您想过没有？
哦，没有，我从没有想过他爱不爱我的问题。但我必须去尝试，必须向他表达我的爱，表达我的内心想法。知道嘛，柯林同志，我爱他，就是爱他。在那个漆黑之夜，他将我们送到了讷河。之后，他一个人开着车向齐齐哈尔走的。而且，他还很优雅的跟我摆了摆手，说再见。因此，我去找他，因为说再见来着。我不能不见他，不能不找他啊。
卡洛琳说，头儿，您应该考虑菲季斯卡娅的想法。而且，这不仅仅是情报工作，也是她对爱的渴望。因此，您没有理由不批准她的请求。何况，我们需要菲季斯卡娅这样的人，去加强哈尔滨的情报工作，需要搞清楚石井部队的情况。
柯林说，可是，卡洛琳同志，您知道情报工作有严密的规定，这需要莫斯科的批准。知道嘛，我没有这个权利。
那么，您决定起用菲季斯卡娅谋杀冈田的时候，也请示过莫斯科了吗？不是您做的主吗？

柯林说，卡洛琳同志，起用菲季斯卡娅谋杀冈田的问题，我电话请示了莫斯科，莫斯科是同意的。而且，花了一万美金。您知道，这可不是小数目，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菲季斯卡娅说，哦，那可以将一万美金退给您，我不要钱了行不行？
柯林说，不，这不是钱的事。
卡洛琳说，菲季斯卡娅，您的事会麻烦些。
哦，那怎么办？
您不知道，卡洛琳说，因为莫斯科会考虑更多的问题，有可能不批准您的请求！
那我就自己去中国东北，去齐齐哈尔，去找车夫同志。
不，这绝不可以。柯林表情凝重地说，菲季斯卡娅，这不是您自己的问题。如果您去中国东北，会带来其他问题，会影响情报组织安全。再有，您一个人单打独斗，绝不是特高科的对手。
那、那，那我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您只能待在哈巴罗夫斯克，或者去莫斯科。
可是，我要为正义事业尽些微薄之力，我要为爱向车夫表达我的内心感受，那怕那个车夫同志不同意，不接受我的爱，那么，我就心安了。
卡洛琳说，柯林同志，您可以将菲季斯卡娅的情况，向莫斯科报告。如果莫斯科不同意菲季斯卡娅进入秘密组织，那她就死心了。如果莫斯科同意她加入组织，也会是个人手。在哈尔滨，我们又多了一条搞清楚石井部队情况的渠道！
柯林说，卡洛琳，您的话多了！另外，我怀疑特高科会继续追捕菲季斯卡娅，这对情报组织会是威胁。
不，菲季斯卡娅说，特高科不会认出我，因为我去齐齐哈尔时，只在列车上接受检查。此外，谋杀冈田后，离开齐齐哈尔时，关东军的检查人员只在迎恩门进行了检查，都没有大的麻烦。之后，我再没有同关东军打过交道。另外，在小票车上，我拿的是德国护照。如果去满洲，我会用苏联护照。
不，没有如果。
但您应该考虑一下。卡洛琳中尉说。
好吧，以后再说。
菲季斯卡娅说，谢谢，谢谢了！
柯林等人离开白桦树西餐厅时，落雪停止了，空气洁净清新，苍穹之上星斗满天。此时，菲季斯卡娅非常兴奋，并再次拥抱了李秀琴。说，要不了多久，我就去中国了，将和您战斗在一起。显然，菲季斯卡娅还不够懂得秘密情报组织的规定，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是处于对秘密情报工作的向往与亢奋中。
柯林听了菲季斯卡娅的话，立眉头紧皱，脸上出现忧虑神情。李秀琴和卡洛琳看得清清楚楚。因为角色不同，思考问题角度不同。
1940年3月26日，柯林再次会晤李秀琴。说，鉴于中国抗日联军与关东军斗争形势极为严峻，苏方已同意对东北抗联进行休整，会在哈巴罗夫斯克建立两个驻屯所。北驻屯所位于伯力东北75公里雅斯克村，也叫A营，是源于阿穆尔河名称的第一个字的音译。南驻屯所位于符拉迪沃斯托克与沃罗斯诺夫之间的一个小火车站附近，相对于A营来说，这里被称之为B营。之后，抗联部队会被编入苏军正式序列，列入苏军正规编制，其武器和生活供应都有保障。因此，我们的秘密情报组织近期任务，要配合抗日联军进行战略转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此外，您回去后，要告诉荆楚天同志，密切注意抗联地下组织的动态，不排除一些人的思想行为会发生变化。因为一些人看不到希望了，也会有人变节的，而这对抗联地下组织是灾难。因此，抗联地下组织会受到严峻考验，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李秀琴说，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接管抗联秘密地下组织，在扩大情报来源的同时，也减少不必要损失。
哦不，不可以，我们不能向抗联组织提出这样的要求。您知道的，保持抗联地下组织的独立性，对抗联有好处，对远东谍报小组也有好处。否则，抗联领导人会有不同想法，这不仅涉及到国家与国家安全问题，还涉及到抗联党组织和情报组织各自独立性的问题，这是重大政治问题。
李秀琴说，那么，我们的秘密谍报小组还要继续与抗联地下组织交换情报吗？
嗯，必须的。而且，这是斯大林同志批准的。正因如此，秘密情报工作才有了不小的成就，搞清了关东军的一些军事秘密。对此，我们要向抗联同志表达感谢。同时，也要帮助他们，交换情报，有效应对特高科追查，保证抗联同志安全。
好，待我回去后，向荆楚天同志汇报。
此外，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我决定起用菲季斯卡娅并派她到满洲去。她聪明，机敏，有胆识，性格坚强，对日本帝国仇恨。但问题是，她缺乏经验。因此，我责成卡洛琳作出安排，让她一对一的接受培训，包括窃取情报，躲避追踪，实施必要的密杀等等。
那她的具体任务是什么？到满洲什么地方？
不，李秀琴同志，你问多了。我不是不信任你，记住，做秘密情报工作，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有关菲季斯卡娅的使用问题，不关你的事。不过，菲季斯卡娅会去满洲，你得迅速离开新京，因为她知道了你的情况，需要预防万一。
哦，您这样想？
因为菲季斯卡娅熟悉你。所以，你必须离开满洲。这是秘密情报组织的内部规定：凡从事秘密情报工作的人，只能熟悉自己的上线，也包括下线，不可知道过多。否则，会对秘密情报工作不利。一但发生问题，局面会不可收拾。因此，你要离开新京，这是命令。
好，明白，那我到哪里去？
等候命令，到时候会通过密电将命令发给你们。另外，卡利洛娃必须离开新京，因为菲季斯卡娅知道她的身份。秀琴同志，现在，我们之所以还不能对菲季斯卡娅绝对信任，是以防万一。如果菲季斯卡娅因工作不慎暴露了，又遭到了关东军的缉捕，又顶不住特高科的折磨，那将是灭顶之灾。因此，在您回到满洲之后，要将新的情况向荆楚天同志说清楚，并等候远东谍报小组进一步命令。就是说，荆楚天同志会有新的任用，负责新的任务，而你们俩要分开。
嗯，知道了。
那么，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好吧，您明天随同周保中、李兆麟将军，一块回到中国东北去。为了您回途安全，我给您准备了一些东西，包括一斤半的烟土，还有面值不等的满洲纸币、日元，但不多。如果钱多了，您会受到日本宪兵怀疑。一但您遇到关东军检查，你就说收购烟土的，而满洲纸币和日元是收购烟土的本金。另外，有了钱，您可以向关东军和伪满洲国的检查人员行贿。还有，您知道新京烟土的价格变化吗？
嗯，知道，一清二楚。
那么，烟土在虎林与新京的差价是多少？知道吗？
15个满洲币。
准确吗？
差不多吧！
还有，杨靖宇将军牺牲的消息，您知道吗？
嗯，这是悲剧，是抗联的重大损失。
我之所以说这些，以及一些其他方面情况，您都要了然于胸。否则，您回程时会有风险，要有备无患啊。
嗯，我知道，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对付日伪特务。
好吧，回程顺利！
1940年3月27日，抗联领导人离开哈巴罗夫斯克。在夜色掩护下，周保中等人率领10余名警卫员，踏着冰封的江面向乌苏里江南岸进发。拂晓时分，周保中回到虎林。抗联第二路军总参谋长崔镛健和第七军政治部主任王效明赶来接应。
按照抗联党委统一部署，抗联部队向苏联战略转移正式开始了。在牡丹江地区活动的第一路军从吉林珲春防川越界，抗联官兵避开日军哨所，顺利进入苏联。在佳木斯地区活动的第二路军第2支队从饶河越过乌苏里江。第三路军的战士们从逊克、孙吴越过黑龙江。
在过江时，抗联战士忍饥挨饿，昼夜兼程，李兆麟将军警卫员李桂林在到达黑龙江边时，脚和鞋冻在一起，成了一个大冰坨子。过境后，采用雪水化开，双脚拔出时已失去知觉，险些成为残废。
此后，抗联部队接受苏军改编。不久，苏联远东军伊万诺夫约见抗联党委全体领导。伊万诺夫说，为了加强反法西斯斗争，苏联赞同中国同志关于抗联部队整编的意见，把抗联部队列入苏军序列，这样就有了合理、可靠的后勤供应渠道。
周保中说，好，感谢苏联红军的支持。
伊万诺夫说，我们的意见是，你们不再公开使用东北抗联的名称，而要授予苏军番号，作为苏军在费克士的驻军。这样你们就有了合法依据，日本政府抓不到口实。我们会派军官到部队担任各级副职，负责军事训练、翻译联络和后勤供应，部队领导权由抗联党委独立行使。
周保中说，那么，抗联部队是什么编制？
伊万诺夫说，苏方的意见是，改编成教导旅。因为一个团的供应标准低了。而抗联部队可以把远东地区的华侨青年都动员起来，苏军可以把边区奈丝族（赫哲族）应征士兵补充到抗联部队中。这样就壮大了抗联队伍。
1940年7月16日，周保中同苏联远东军司令员阿巴那申克大将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将留在苏联远东境内的东北抗联部队扩充为步兵特别旅，为4个步兵营，1个无线电营，1个迫击炮营，一个教导大队。每营2个连，每连3个排。每营装备重机枪6挺，每连轻机枪9挺，每排冲锋枪15支。旅长为中校，副旅长、参谋长、旅司令部各部部长为少校。营长、副营长为大尉。连长、指导员为上尉。排长为中尉、少尉。战士一律授予士兵军衔。
同年8月1日，抗联部队被整编为苏联远东军区第88独立步兵旅。周保中为旅长，李兆麟为教导旅少校政治委员。王效明、柴世荣、金日成、许亨植为大尉营长。
这期间，国际形势发生很大变化。1940年6月9日，日本军部大本营与政府联席会议通过了《时局处理要钢》，欲乘纳粹德国横扫欧洲、英法败退之机武力南进。但为了避免南北两线作战，日本帝国也希望进一步改善日苏关系。
为此，1940年12月，日本驻苏大使建川美次奉命向苏联政府表明订立日苏互不侵犯条约意图，但苏联只同意订立日苏中立条约。
1941年3月，日本外务大臣松冈洋右访问德国，4月归国途经莫斯科。7日，松冈洋右与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展开了缔约谈判。13日，双方订立《日苏中立条约》。条约规定：相互尊重领土完整，互不侵犯；缔约一方若受到第三国攻击，另一方保持中立；条约有效期为5年。作为该条约附件，附加日苏分别承认蒙古与满洲国领土完整、不可侵犯的共同声明。
《日苏中立条约》签订，解除了日本帝国大举南进的后顾之忧，也加快了发动太平洋战争步伐，并严重出卖了中国利益。此后，斯大林同志考虑《日苏中立条约》已经缔结，怕影响日苏两国关系，再没有同意抗日联军返回中国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