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人性光辉的长篇《不悲不喜》开始连载,每天更新一章

@雷本祖 2016-03-15 19:14:31
@fazhenz 点赞
-----------------------------
问好,朋友,谢谢你点赞。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5 19:36:51 +0800 CST  
@嘉陵江上的鱼夫 2016-03-15 19:08:10
看看[xyc:火钳留名]
-----------------------------
谢谢来访,祝快乐。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5 21:01:13 +0800 CST  
@寂寞不再2015 2016-03-15 23:02:55
支持文友[xyc:赞]
-----------------------------
谢谢来访。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6 08:58:11 +0800 CST  

第七章 1


木偶是二月二龙抬头那天被大山送出门的。临走的时候,他非要穿上那身平常舍不得穿的新校服,那是米建国从学校里给他买的,嫂子不让穿,说出去干活的人用不着好衣服,还是留着过年回来了穿。木偶死活不行,说校服穿破了,建国还会给我买的。
牛丽娟显然不知道这份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兄弟感情是怎样建立的,轻蔑一笑说,他和你又不连筋带骨,还指望他一辈子想着你?大山听不下去,插话说,你咒建国干什么?就让他穿走好了,出去挣钱的人,过年难道连一身新衣服你也不想给他买?听了这话,牛丽娟脸上挂不住,挤出笑说,你是家里掌柜的,还是你说了算,就让他穿走好了,我还不是好心,省个钱给他娶媳妇。
离家遥远,又是第一次出门,难兄难弟离别的时候都落泪了,木偶对嫂子保证说,去了工地一定听三掌柜的话,抢着干活,到年底挣上钱就让嫂子给他去提亲。嫂子告诉他说娘家有个表妹,对他有意,有了钱不愁娶不来。
背过身去,大山的眼泪更多地下来,可怜的弟弟哪里知道,那都是嫂子骗他的。
送走了木偶,大山更忙了,地里的庄稼和贩卖猪娃两头让他睡不上个囫囵觉,牛丽娟因为贷款的优势,在家里有慈禧太后的尊贵,什么活也不干,大山不在的时候,把家兴当成一个小大人,使得连轴转。
大山经常往返于一条不算平坦的省级公路上,方圆百公里是他的范畴,他倒卖猪娃跑的路途远,进货的价格便宜,自然出售的价格也便宜,这是他独辟蹊径比别人优势的地方。
因为猪,大山走上了致富路,活出了自己的人,也因此被别人看得起,要不谁肯借钱给他?谁不疼的指头往磨眼里塞?其实世界上的事想明白了倒很简单,过日子就像驴推磨,人就是驴,只要围着一个圆点,圈数转够了,自然就该卸磨了,卸了磨,自然就有麸皮吃,有了麸皮吃还怕受苦吗?不受苦那还叫驴吗?
大山已经做好了还款计划,按关系远近,把老婆牛丽娟算成最后一个。给儿子家兴一只小狗的诺言也已经兑现,虽说父子关系因为诺言来的太迟受了些伤害,但也算不了什么,是能弥补回来的。总归小狗是家兴的最爱,做父亲的相信因为这只小狗,家兴再也不会孤独了,他的欢乐堪比天天围着亲妈撒娇的孩子。一家三口,谁有谁的宠物,各不相干,倒也和谐。唯一让大山不放心的是弟弟木偶,却也空添了些思念。
猫是一种很诡异的动物,大山总觉得它会通灵,所以是很忌讳猫的,特别是黑夜里看到那闪闪发光的绿眼睛,心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发悚。有一次他把一只死老鼠丢给花花,它用鼻子嗅了嗅,远远走开了。他把这事告诉老婆,牛丽娟不屑地说:“花花怎能吃死老鼠?”花花的尊贵地位还远不止这个,同样是生病拉稀,大山知道老婆照顾花花有经验,叮嘱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给生病的猪娃按时灌药。第二天回来,猪娃死了,药却原封不动放在一边,他伤心地责问,牛丽娟振振有词:“猪能和猫相比?”
大山也不示弱:“怎么就不能比了?花花是你的心肝,那猪娃还是我的宝贝呢。”
“那你怎么不和猪睡一个炕上?”牛丽娟一脸不屑。
“你以为我愿意和花花睡一个炕上?要是非要选择的话,我宁肯去猪圈搂着猪娃去睡。”
这句不负责任的蠢话伤透了牛丽娟的心,为此,大山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被赶出了俩人合盖的被窝,偌大一个炕,他在这头,花花和老婆在那头。
从老婆那儿体会到宠物对人的慰藉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大山一下醒悟了家兴为什么对狗那么喜爱。现在小狗已经长高了许多,家兴一整天抱着不肯放下,学新妈妈宠爱花花的样子,自己吃一嘴,小狗吃一嘴,并给小狗起好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齐天大圣,这原本是孙悟空的封号,却被他给小狗占用了。同样,小狗晚上是和家兴睡一个被窝的,小狗还不懂人情世故,总是把屎尿送不到该送的地方,这让新妈妈发誓把这个下贱东西丢到臭水沟里淹死。
家兴哭着求新妈妈,最后妥协的结果是把它发配到空闲的鸡窝,不许踏进门槛一步。不过这又产生了一个难题,皇宫里的花花总是偷偷跑去和鸡窝里的齐天大圣约会,这终归还是被新妈妈发现了,这把她气出了眼泪,闻着花花满身的鸡粪味,她恶心地想吐,她给花花一遍又一遍洗澡,却说永远也洗不掉那个臭味道。她罕见地惩罚了她的公主,用一根细布绳子把它拴在窗框上,不许离炕一步。她把所有气出在齐天大圣身上,她提着一根木棍去找齐天大圣算账,齐天大圣很聪明,看着丈母娘大骂着追过来,一溜烟跑到鸡窝里,打死也不出来。大山和家兴父子俩苦苦相求,牛丽娟第一次发善心住了手,也没有对齐天大圣做出新的惩罚。
有了这次教训,家兴开始每天都给齐天大圣按时洗澡,极力培训它的卫生习惯,让它懂得‘做人的道理’。环境如此恶劣,他再没有让它受一丁点罪,他还不到上学的年龄,有大把的时间操心他的齐天大圣,他幻想有一天齐天大圣能重获尊贵,和花花一样理所当然坐在家里的饭桌上用餐。
随着齐天大圣一天天茁壮成长,鸡窝已经容不下它了,它被容许在院子里担任警戒,每天听着它旺旺叫着,家里也有了活气。新妈妈牛丽娟始终对它抱有敌意,却也把笑始终挂在脸上。
花花是个深藏不露的老处女,齐天大圣却是个生性顽皮的小笨蛋,猫狗天性是不同的,狗摇尾巴是开心欢迎,猫摇尾巴却是发怒进攻,齐天大圣和花花天天隔着窗玻璃互相逗玩,乐此不疲。
那天,花花不知怎么就弄开了绳子,从屋里直冲出来,齐天大圣摇着尾巴欢快地迎上前去,它把花花逼到墙角,花花绝地反弹,却不曾想一头撞到了墙上,它眨了几下眼睛稍迟疑了一会,马上逃到另一边,但它并不逃远,故意把自己留在齐天大圣的视线范畴,于是,它们又撕咬在一起,很快有了不雅观的亲昵动作。
牛丽娟震惊了,顺手抓起扫把,没头没脸向齐天大圣打去,现在的齐天大圣已经不是当年的齐天大圣,扫把打在身上就像隔靴搔痒,它连叫都懒得叫一声,用眼睛望着家兴,告诉自己的主子不用为它担心。可是家兴还是看着心疼,什么也不说,扑过去用身子死死护住齐天大圣,也不管扫把打在自己身上。
可是,不管怎么说,猫狗互诉衷肠的日子开始了,一个守着窗子不离不弃,一个舌舔玻璃叫得凄凉。不时有野猫在外面前来探营,齐天大圣如射出去的箭,直追敌人而去。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6 10:08:51 +0800 CST  
@天边一片霞2016 2016-03-15 21:54:45
问候文友,一起加油。
-----------------------------
谢谢来访,问好。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6 10:43:57 +0800 CST  
第七章 2


米建国自从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宏志班’后,并没像父亲说的那样,考大学是板子上钉钉子的事,当米建国告诉父亲差一分没上分数线的那一刻,米仁贵惊呆了,跳起来质问米建国这三年高中都在做什么?米建国没有告诉父亲没考上大学是因为他疯狂爱上了写诗,他什么也不辩解,等到父亲自己平静下来以后,他说 ,我再复读一年,明年一定能考上。米仁贵说,不去复读难道回来种地?
复读一年后,米建国还是没有考上,米仁贵已经无话可说,这个儿子心里一定有了魔鬼,听天由命吧。
第三年,还是没有考上,二婶说,相信命吧,回来当一个农民,不要念出病来。米建国说,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明年考不上,我就死心了。第四年,在谁都不抱希望的情况下,米建国终于考上了大学,录取通知书送来的时候,米仁贵买了烟酒,放了鞭炮,宰了一只羊招待来道贺的人们。这是米仁贵一辈子最大的幸福,晚上他躲在被子里擦眼泪,一辈子的苦难和不幸在这一刻都算不了什么,古话说得好,前半辈子看老子,后半辈子看儿子,前半辈子享的福不算福,后半辈子享的福才算福。
填志愿的时候,米建国不听父亲的话,第一志愿报了一所大学的中文系,他爱好写诗,他要借大学这个桥梁实现自己当一个诗人的理想。他被第一志愿录取了,按他的成绩,还能上更好的专业,米仁贵叹气说,学这个没有用的中文干什么,将来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二婶说,你懂什么,哪个当官的是学专业的?米仁贵说,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当官有什么好?哪个当官的不让人骂?哪个当官的有好下场?米建国说,你们就不要争了,我的事我做主,我知道我将来要做什么,不用你们操心。
在米建国考大学走了不到一个月,一件天大的不幸让二婶死过去又活过来。身体好端端的米仁贵突然从羊皮筏子上一头栽倒在黄河里,再也没有爬出来。米仁贵原本是会游泳的,可那天上游水电站突然泄洪,水急浪大,又加上米仁贵六十多岁的人体力早已离他远去,他不服老可时间打败了他,他是死在了自己的事业上,也死在了自己的牛脾气上,差点连死首都找不到。全米家川的人都说,是死人村里的死鬼把他拉拢走了,让他给他们当村长去了。
米仁贵的死首在黄河里漂流了三天三夜,最后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下游河滩找到了。把米仁贵的尸首运回来,灵堂不能设在家里,村子里人帮忙在村外搭了个帐篷,棺材也是借别人的,大山哭着对二婶说,是我第一个发现死首的,新爹的鼻子、眼睛、嘴里全都让沙子灌满了,尸首面目狰狞,就像那年第一次从黄河里打捞上来的那个死尸。
二婶几次昏死过去,醒过来哭着说:“狠心的老头子啊,你当死人村的村长去了,却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阳世。”
大山说:“妈你就少哭两声,新爹的后事还等着你呢。”
听大山这样说,二婶的哭声小了,她说:“现在把实情就告诉建国吧,让他请个假赶紧回来。”
米建国从学校赶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装进棺材里了,他非要打开棺材看父亲一眼,二婶说,还是不看的好,你就记住你爹以前的相貌,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看了会做噩梦。
米建国爬在棺材上哭着不起来,大山陪着他哭,二婶已经哭干了眼泪,她说:“你们都给我住声,要是能把他苦活,我们娘们几个哭他几天几夜。”
大山哭着说:“新爹四十岁才有了建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七岁送他去上学,他也争气,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尖子生,上高中虽说鬼迷心窍耽误了几年,但还是考上了大学,新爹眼看就要享上建国的福了,可却这样走了。”
米建国哭着说:“爹,我有好多话还没来及向你说,你却先走了。”
米仁贵埋在了离‘死人村’不远的一个山坡上,这是他曾经给二婶说过的心愿。二婶和建国呜呜哭个不停,二婶很坚强,比米建国先收住了哭声,打开一瓶酒,全部洒在坟前,她说:“喝吧,老头子。今天你就喝个痛快。你现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那时候不让你喝,是家里穷,也是你脾气不好,你喝醉了就骂人,你这一辈子心里装着好多怨气,你有好多话没说完就走了,我们按你的心愿把你埋在了死人村,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个地方好啊,我请了阴阳先生看过,有水路,有田地,还背靠一座将军山,将来子孙后代里肯定有做官的,也有发财的,现在已经应验了,建国不是考上大学了吗,就是过去的状元。”
“那些死尸,他们的户口全记在你的本子上呢,这个本子我给你烧了,你就到阴间给他们找亲人去,在阳间已经没有他们的亲人了,不信?这些年了谁来找过?连个鬼影子都没来。”
“你终于歇了,再不用没日没夜守着个黄河等死人,我让他们把羊皮筏子也给你烧了,这是你的一个念想。黄河里的死尸,你也不用愁,肯定会有人打捞的,他们才不像你那么傻,打捞一个死尸千儿八百都会张口要,他们也不会用羊皮筏子,他们会买一个很宽敞的汽艇。”
“你走了,那些新打捞的没人认领的死尸,可就没福气入土为安了。别人会把他们拴在河边,等到腐烂了,苍蝇吃干了,就放他们走,顺着黄河漂到海里喂鱼了,连个魂也就没了,不过也就省心了。”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6 16:03:42 +0800 CST  
明天继续更新,请关注。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6 20:50:30 +0800 CST  
@寂寞不再2015 2016-03-16 21:27:41
支持一下,顶好文!
-----------------------------
问好,谢谢顶贴。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6 22:43:06 +0800 CST  


第八章 1


米仁贵走了一年后,大山推倒原来的房子,重新盖了一院‘一砖砸到底’的全松木拔檐房,气派又宽敞,明晃晃的瓷砖总是反射着阳光的金色,紫红色的琉璃瓦上即使天天有乌鸦飞落屋顶那也是吉利的。翻修房子虽说欠了些债,可因为有木偶打工和倒卖猪娃的双重指望,也没什么可愁的。老婆牛丽娟的贷款不用着急还,给的利息比银行高。资本一天天在累积,这都是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六月的天已经很热,外面麦浪滚滚,有麦子即将成熟好闻的香扑鼻而来。穿过长途客车窄小的过道,大山找了个座位,车上人太多,各种气味混杂,并不比他满身的猪臭味好闻些。车厢里大部分是乡下人,也有认识的打个招呼:“这次还不到一个礼拜就过来进货?买卖好啊。”
大山笑笑:“家家都在预备过年宰的,这季节猪娃子最抢手。”
这次大山狠心抓了一百头猪娃,比平常多了几陪,把长途汽车的底板箱一个人包用了,差点塞不进去。一百头猪娃的本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几年积攒的的钱不够,大山又借了一些,看着借款人满脸疑惑,他笑着用很大的口气说:“借的钱你就放心,打不了水漂,一个月连本带息保证还回来。”转过身,大山收了笑脸,心里骂那些借款人: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吃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大山的买卖来源于一个受惠于国家扶贫贷款的大型猪场。那里所有的猪在狭小的空间多半是沉睡,粪便就堆在嘴边,水泥地板冰冷而坚硬,铁栏门的缝隙只能进出长长的嘴巴。眼瞅着一窝窝猪娃子说没就没了,护犊情深的母猪比贪图暴食的肉猪更可怕。
为了降低死亡率,猪场要定期喷洒药水,打预防,每当疫情不可控制的时候,那些肥头大耳的肉猪就被一车车拉出去活埋。等到把病源连根端了,伤心的主人这才会坐下来核算自己的损失,那时整个猪场已被消毒液冲刷得毫无异味,新的扶贫贷款即将到位,新的猪群又将形成。主人的心往往又悲伤又满怀憧憬,从哪里跌倒就该从哪里爬起,只要餐桌上少不了猪肉,就永远少不了这肮脏的水泥猪圈和他的发财梦。
政府的养殖贷款从来是贷给那些紧跟政策的人,你的养殖规模越大,给的贷款越多,当然得到的贷款越多,给行长行贿的数目就越大,这是成正比的,也是公开的。
车速飞快,驶入沙漠一段,正是烈日当头,车内气温陡增,靠窗户的人都打开了窗子。眼望窗外,沙丘此起彼伏,固定沙子流动的草方子还是上世纪‘人定胜天’那个年代的杰作,公路两旁,不时闪过一些从来就没有活过来的小树苗,政府只知道种树,却不知道该怎样让它们活着,在戈壁沙漠里想要绿树成荫,这个愿望是美好的,也是每一届政府孜孜追求的,只是好多年过去了,年年种树,年年赤荒依旧,所不同的是新路变成了破路,坐车的人心里越是发急,越是路途漫长。
车内荧屏上正在上演着百看不厌的武打片,刀枪不入,一片杀声。在这噪杂的环境里,大山的耳朵里一直回响着似近似远的猪的哼哼,这种错觉让他一直稳稳当当坐着,过那么一会,他在遐想中很快睡着了,连日的劳累让他在这闷热弥漫各种体味的环境里还能发出喃喃呓语,似在最深的梦乡里吃到了最甜的西瓜。
到一个路口,大山被车主推醒,问是不是坐过站了,怎么越睡越死了?大山揉揉眼睛向窗外望去,一下惊恐喊道:“怎么不早叫醒我,都错过一站了。”
车主见他猪八戒倒打一耙,显然恼怒了:“这么多人上上下下,谁知道你在哪下车?你把这当旅馆了? 要不是闻到死猪臭,不把你拉到终点站才怪呢。”
大山顾不上和他挣个对错,就是把你拉到天尽头,也只能怪自己倒霉,怨不得人家。下了车,大山向前几步,背过人先解决内急。车老板陪着笑脸安抚骚动的旅客,下车向大山吼道:“你还有时间撒尿?一车人都开始骂娘了。”
提好裤子,大山说:“我还想骂娘呢,把我拉到这里,让我怎么把这些猪娃子弄回家啊?我又得掏钱雇车,这个亏吃大了。”
也许听大山的口气有点可怜,车老板也没有前面那么强势了,他递给大山一根烟安慰说:“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抽一口烟赶紧卸货吧,我要赶路,你也要赶路,我们互不耽误。“
大山吹一口烟圈出来,抬头望了望天,没话找话说道:“什么鬼天气,一丝风都不吹,热死人事小,让猪娃们遭罪了。”
车老板笑了:“在你心里,猪可比人命贵。”
大山得意地说:“那是自然。”
车老板走过去打开仓门,忽然传来他一声尖叫,“天啊!猪娃全闷死了。”
大山连忙跑过去,只见仓里一股恶臭直扑而来,猪娃子一个个重叠一起把嘴张到最大限度,眼睛朝天翻上,四蹄蹬直,面孔狰狞,全部做了临死前的挣扎。
大山魂都吓没了,只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和大山预测的相反,他做梦也想不到热死的不是人,是猪,是一百头活蹦乱跳的猪娃子,它们说死就死了,它们再不用遭罪了,遭罪的是大山,一百头猪娃可是他唯一的指望,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连同所有借款全部赌押在这些猪娃身上了,他原本指望这次顺利出手能来个彻底翻身,可转眼间一切都没了。
看着车老板冷漠又催促的眼神,大山喃喃说:“这让我怎么活啊!”
车老板说:“好我的大兄弟,你还是赶紧处理它们吧,老哥我耽误不起。”
大山鼓个劲把自己站起来,双手颤抖着去卸货,这不是在卸货,是在卸他的心。车老板站在一边并不帮忙,夸张地捂着自己的鼻子,以此来证明他忍受的痛苦不比另一个人少。
货终于卸完了,车一溜烟开走了。
看着那些横躺竖卧在路边的死尸,大山双手蒙脸跪在地上,这时候他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来,他无力阻挡,也不再阻挡。
这些刚满月硬从奶头上揪下来的小生灵,全是一色亮白,优质品种并没有增加它们对窒息的抵抗力。车老板把这归咎于大山的贪心,塞进去太多,连转头的空间都没有,不热死才怪呢。好在车老板有先见之明,上车前就声明拉运活物他不担任何责任。那时大山一心急着回家,根本没想过这句话有可能变成现实。现在一切损失都是他一个人的,这是天大的灾难,让他回去怎么给老婆交代。
天快黑了,把一百头猪娃丢在路边,大山不忍心,他把那些幼小的尸体一个挨一个排在沟坎下面,双手刨土把它们一一埋了。也是一百条命哪,他想着想着又流出泪来,一半是因为损失,一半是因为感情。长时间和猪同命相连,他更加爱上了这种与世无争憨态可掬的家畜。
他知道,猪不笨,猪也有话要说,猪活着不是为了吃,不是为了睡,也不是为了站,也不是为了躺,它们也会无聊,也会不快乐,也需要舒适的环境,需要奔跑,它们也害怕死去。最可怜是那些母猪,不停把头撞向水泥墙,却没谁满足她们护犊情深的强烈愿望。
现在,什么也没有了,那些借别人的钱,像磨盘一样死死压在大山的心上,转眼之间,他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从前。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7 08:44:37 +0800 CST  
第八章 2


赶在太阳落尽时,大山进了村子。前脚进门,老婆牛丽娟的花花忽地来到脚边,大山飞起一脚,花花在落地时一声惨叫。他知道下脚太重,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婆已经看见,大山赔笑脸说:“我不是故意的,就想吓唬一下它。”
牛丽娟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憋着,你是拿花花打我的脸,你从来就把我当外人。现在你是猪老板了,你挣了钱有底气了,还在乎我?”
大山没心情辩解,有气无力说:“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你看着办吧。”
牛丽娟的眼泪说来就来,骂大山说:“你这个是没良心的,你这分明是逼我走。”
大山一屁股重重坐在门台上,牛丽娟在哭骂些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此时的心不在有没有良心这里,完全沉浸在死了猪娃的悲伤中。
牛丽娟一边哭一边骂,一边骂一边做熟了晚饭。
见大山骂死不还口,脸色不同往日,也不进来端饭碗,牛丽娟猜不准是哪里出了问题,骂了半天反而把自己骂成了一个无人搭理的怨妇,这让她窝在心里的火更大了,一场战争没有输赢,就会留下祸根,她决定提高战争的级别。
她进去提了她的皮箱出来,她现在早已不是小姐,却还保留着小姐的派头,一只皮箱走到哪跟到哪。大山并不害怕,皮箱又不是头一次提出这个家。只是他一直后悔那一狠脚,有天大的事也范不着在她心上踩上一脚,可发生的事是不能改变的。
牛丽娟一手提着皮箱,一手抱着花花,花花喵喵叫着,她喵喵哭着。
眼看牛丽娟提着皮箱就要踏出大门,想想这次不同以往,还有天大的不幸没有说出来,大山赶在牛丽娟出去之前关了大门。牛丽娟叫他滚开,他给她讲道理:“踢一脚花花你就这样伤心,死了一百个猪娃子我就不活了?”
牛丽娟并不知道死了猪娃的事,先是一愣,问道:“你说什么?猪娃子都死了?”
大山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哭出了声:“一百头猪娃全闷死在车仓里了,都是我的错,还不如让我死了。”
牛丽娟手里的皮箱啪一下落在地上,花花也趁机跳出了她的怀抱,她已经不哭了,突然放声大笑:“你骗鬼去吧!你想编个鬼话来一口抹掉我娘家的贷款?你把老娘当傻子呀?”
大山哭着说:“是真的,我领你去现场看看你就相信了,死猪娃就埋在路边。”
牛丽娟并不在乎大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眼泪,但见他哭得伤心,倒也有些相信了:“是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那我娘家的贷款怎么办?你说啊,我娘家的贷款怎么办?”
见大山呜呜哭着不抬头,知道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牛丽娟一口痰卡在嗓子里出不来,等到把那口痰重又咽回肚里,尖叫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这日子没过头了,我算是瞎了眼。”
大山把不准她是因为嫁了他瞎了眼,还是娘家投资打了水漂瞎了眼,但也没时间问清楚这个,一字一句说道:“放心,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赖你娘家的帐,不是还有木偶打工挣钱吗?就是十年八年总有还清的时候。”
“说得轻巧,十年八年!你以为这钱是留着带进棺材的?我现在就让你还,过了今天都不行。”牛丽娟开始扑过来捶打撒泼。
“你这是逼我死吗?有你这样做夫妻的吗?”大山用手护住头,口气明显没了底气。
“夫妻?你也配说这两个字,你几时把我当一家人了?你做什么事和我商量?你儿子叫过我一声妈吗?”牛丽娟越说越激动,忽然就坐在地上索性大哭了起来。
牛丽娟一哭,吵架性质一下变了,大山听出来了,她这次是真伤心了。大山不知如何是好,走过去极力给她赔不是,把所有的不是揽在自己身上,保证以后什么事都听她的,把花花当亲生闺女一样对待。至于以前说搂着猪娃睡在猪圈里,那算不上人说的话,不必记在心上。
牛丽娟见他说得认真,把不准多少真情多少假意,便说:“那好,我也不多要求什么,你现在把家兴叫来,当面喊我一声妈,还有,把那该死的齐天大圣处理掉,我是最见不得那狗东西,整天就知道勾引花花。”
“这怎么能行?”大山一下急了,“家兴不叫妈那是他有自己的亲妈,改口不是说改就能改的。齐天大圣更不能处理,它对家兴就相当于花花对你,是比亲人都亲的亲人。何况猫和狗不是同一种动物,哪来什么勾引一说。”
“既然这样,那我没资格做这个妈,还是走的好。”牛丽娟又一次提上了她的皮箱,又一次把花花抱在了怀里。
“就算我求你了,家里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那么多钱打了水漂,我现在连死的心都有。”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牛丽娟在破产的男人面前显得更加高傲。
“就算不心疼我,你也该心疼你娘家的贷款吧?”
牛丽娟笑了:“这我不害怕,我不是傻子,早有防备,我娘家的贷款不是还有这院房子吗?大不了离婚打这个官司。”
大山说:“你对我要有信心,我不会就此倒下去,我还会翻身起来的,我会还上你娘家的贷款,我也一定能让我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牛丽娟鼻子里哼了一下,什么也听不进去,提着皮箱抱着花花执意要走。看她来真的,大山顾脸面喊道:“丢死人了。我答应你,家兴叫妈,狗送人。”
大山转过头向屋里大喊一声:“家兴!”
家兴从屋里极不情愿走了出来,大山把瑟瑟发抖的家兴拉过来,厉声喝道:“叫妈。”
家兴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嘴撇了撇,却没有发出声来。大山一个嘴巴甩过去,家兴捂住脸,倒显得镇定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哭出声来。
牛丽娟丢了皮箱扑过去护住家兴,用亲妈的口气大声斥责:“你下这样的狠手,还算人吗?你这是在教育孩子还是给我脸色看?”
齐天大圣那畜生观不来风向跑过来汪汪乱吠,试图向施暴者发起进攻,暴徒飞起一脚正中要害,把自不量力的齐天大圣踢出一丈多远,那畜生翻身起来,弓着腰呜咽着逃出大门。暴徒说:“明天就把这坏事的畜生宰了扒皮吃肉。”
牛丽娟占了上风,暂时不提走了。只是家兴任凭新妈说尽好话,捂着脸站着不进屋。大山罚家兴三天不吃饭,家兴硬骨头任凭新妈妈把好话说尽,就是不端饭碗。等了半天,一家人谁也没心思吃饭,牛丽娟把饭重又端进去倒进锅里。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7 10:52:17 +0800 CST  
明天继续连载。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7 20:57:06 +0800 CST  
第九章 1


大山一有事就喝酒,一喝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大山去王麻将家小卖部买了一瓶白酒把自己一醉方休,跌倒在炕上,脸捂在枕头上,满嘴呜呜也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难受,还是心里憋屈在哭泣。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牛丽娟在炕的另一头和花花平静地睡着。大山忽然想起儿子来,挣扎着起来去另一个屋子查看。炕是空的,院子里找了一遍,还是不在,他低声叫了声家兴,并不见回应。他觉得大事不好,出了大门直着嗓子大喊:“家兴,你在哪里?给爸爸应个声啊。”
大半夜的,叫声吓人。邻居们纷纷出来问是怎么回事,大山拉着哭腔说家兴不见了。不一会,手电筒聚集了十几个,人们分头去找。
一村的人找遍了村前村后,仍不见家兴,一同失踪的还有齐天大圣。第二天大山几乎疯了,他已经相信儿子被人贩子拐走的猜测了,他把这归罪于该死的后妈,他跳起来要和后妈决一死战。后妈倒是冷静,尽管莫须有的恶名让她羞愧万分,但她没有把宝贵时间用来扯清这个闲话,她千思万想,说有一个地方被疏忽了,他会不会去了亲妈的坟地?
这个判断有道理,清明家兴跟着大山去过亲妈的坟地,肯定记着熟路。这个怀疑一下提醒了大山,他哭着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我打了他,他肯定去找妈妈告状去了啊。”
亲妈的孤坟在一个僻静的山坡,有十里山路,四周荒凉,平时并不见一人。大山骑摩托车一路飞奔,先别人一步到达坟地,远远听见狗叫,辨出是齐天大圣的声音,他知道家兴自然和齐天大圣在一起。他扯开嗓子大喊:“家兴,你在哪儿?爸爸来了。”
家兴趴在坟头上一动不动,大山扑过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别人抢了去。儿子失而复得,这让大山一下把持不住自己,带着哭声喊道:“家兴,爸爸来了,爸爸再也不打你了。要是找不见你,爸爸也不活了。”
家兴已经饿晕过去,眼睛睁不开,后面赶到的人递一瓶水过来,大山小心给儿子灌进嘴里。平稳了一阵,家兴慢慢睁开眼,喃喃说:“爸爸,我再也不惹新妈妈生气了,以后就叫妈妈。求你千万不要把齐天大圣宰了。”
大山把脸贴在儿子脸上,泪水模糊了双眼,点头保证:“爸是吓唬你的,爸再也不打齐天大圣了,它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家兴说:“我想妈妈。”呜呜哭出了声。
大山抱着儿子也放开了哭声,他对坟里的人说:“他妈,我对不起你,没有照管好我们的儿子,让你担心了。我活得好累啊,要是你还活着,我们一家三人一口气过日子,那该多好啊。”
家兴是找回来了,可牛丽娟却躺倒了,为自己的恶名在外不停哭泣。大山知道在非常时期自己说了非常的话,做了非常的事,心里愧疚,想多给些时间让老婆自己慢慢抚平心里的伤口。他用行动证明自己,按时做好饭菜端给卧床不起的人,可内心受伤的人一直把头捂在被子里不露出来。大山示意家兴前去讨好,家兴第一次叫妈,连喊三声,并不见回应。
第四天,受伤害的人终究自己起来了,算算时间,也该是消气的时候了,一切烟消云散,大山长出一口气。过日子嘛,不能针尖对麦芒,要懂得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现在老婆自己想通下了炕,算是给了大山天大的面子,这个情大山心里记下了,他放心把家里‘烂摊子’留给受伤害恢复过来的老婆去收拾,自己借口下地干活去躲一时清闲。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8 08:19:07 +0800 CST  
第九章 2

后半晌家兴慌忙来找,说新妈妈抱着花花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大山瘫坐在田埂上,这才明白牛丽娟下炕起来不是想通了过日子的道理,反而是拉开了和他鱼死网破的架势,她一定是回娘家了,她是逼他给她去下跪请罪,她想要的不是夫妻之情,她要的是慈禧太后的权势。
过了几天,大山去丈母娘家接老婆,一家人撒谎说牙根就没来过。丈母娘不给脸色,故意显出怠慢的样子,大山一边给她陪不是一边诉苦,从为什么打猫到死了猪娃一直说到儿子失踪,说到伤心处,鼻子里发酸差点落出泪来。他从儿子的狗想到了老婆的猫,又从老婆的猫想到了他的猪,并反问自己:“谁没个自己心中的念想?”
丈母娘分析说:“你们这种组合家庭,拆起来容易,没什么连筋的地方。骚狐的卵子皮外的肉,后娘永远是外人。”
老婆没接着,却吞了一口骚尿,大山陪着笑脸,出了大门却把一口痰吐到地上,心里想:怪不得女儿年轻时不走正道,没有家教,她哪里知道什么是正道。
只要一闭上眼,一百头猪娃活蹦乱跳就来到眼前,这让大山整夜睡不着。他就是想不通猪怎么就不如猫了,别人不说,自己家就明摆着,先不说感情,就拿价值来说,一只猫能和一头猪娃相比?是因为猪娃他日子才有了盼头,人才活出了精神,这不是感情是什么?花花算什么?除了每天喵喵叫春,连抓耗子都不知道,感情从何而来?老婆不是鬼迷了心窍是什么。
牛丽娟说过,猫天生就是人的宠物,和人心灵是相通的,所以她最见不得有人虐猫,更不要说杀猫和吃猫肉了,如果让她看见,她会和那个畜生拼命的。大山是一辈子也不会吃猫肉的那种人,所以算不上是一个畜生,那天他的行为应该是虐猫,最多也就算半个畜生。他等着老婆自己回来把这半个畜生认了,不论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的。
牛丽娟在娘家一住就是一月,不时有乌鸦落在大门外杨树枝头呱呱乱叫,娘家嫂子一语双关说这一个月来乌鸦天天来呱呱叫,真是晦气,也不知有什么倒霉事要发生。牛丽娟不好反驳,肚子里气不过,暗骂大山这死鬼,来了一次就再不上门,让她平白无故受这般闲气,看来他是下定了决心再不上这个门,更谈不上第二次给她说软话道歉。难道真如他抱怨的那样这日子不过也罢?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8 10:21:15 +0800 CST  
第九章 3


这样一想牛丽娟觉得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娘家,她提了她的皮箱,抱了她的花花说走就走,老娘叹一口气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牛丽娟说那天你不该那样数落大山,好歹他是上门给我认错来了,不论怎么说我们还没有到离婚的份上。你看我嫂子那德性,她巴不得我一辈子不上娘家门才好。老娘说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连我和你爹都是看人家脸色吃饭,现在能干活还不至于被赶出门,等到什么也干不了,这个门别说你,就是我和你爹也进不来。
牛丽娟不请自己回来,大山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一个月的煎熬让他看上去萎靡不振,胡子拉碴让人心疼。牛丽娟哭了,她说你好狠心,我只不过要个亲妈的地位,又不是真心不和你过日子,让我在娘家看别人的脸色吃饭。大山说你自然能掂来哪头重哪头轻,要是你愿意和我过日子,就会自己回来,要是不愿意,就是请十遍也是白请,夫妻过日子要的是互相礼让,不是谁强谁弱。
牛丽娟破涕为笑,上前搂住大山的脖子,索要一个吻。大山在她脸上快速亲了一下,牛丽娟并不满意,撒娇说吻错地方了,她嘟起涂满口红的小嘴,大山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嘴唇送过去,在两个嘴唇接触的一刹那,牛丽娟再也不撒娇了,像一头发情的母狮子,强行按住大山左躲右躲的头,让两个嘴唇不至于在躲避中互相错位。亲够了,牛丽娟放开大山的头喘一口气说:“都一个月了,我都憋死了,我们快关了门亲热一会。”
大山一时还没有从过日子的大悲大喜中转换过自己的情绪,自然惊慌失措找借口说:“大白天的哪能干那个事,家兴随时会回来,没时间做完还不如等到晚上,你折腾一夜我也愿意。”
牛丽娟说:“这就像吸大烟,烟瘾来了我控制不住自己,要是等到晚上,或许就没兴趣了。”
大山叹一口气说:“那就抓紧吧。”
牛丽娟欢天喜地出去上好了大门,进来见大山已经上炕拉开了被子,她问;“你拉开被子干什么?”
大山说;“太阳明晃晃照着你不羞?”
牛丽娟放肆大笑道:“你真是笑死人了,咱们合法地睡,有什么可羞耻的?”牛丽娟把被子一把掀过去,她说,“脱吧,咱们今天玩个新花样。”
大山说:“那不行。”
牛丽娟说:“怎么不行,别人能行我们为什么不行?”
大山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牛丽娟见他态度坚决,害怕坚持下去会扫了兴趣,折中说:“那我在上面。”
大山犹豫了一下,也觉得不该扫了她的兴趣,便说:“那就试试。”
牛丽娟说:“总不能老让你爬在我上面,换个花样更刺激。”
大山说:“你不要让我学黄片上的,我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方式,还是我在上面好,也不耽误时间。”
牛丽娟满脸不高兴,拉下脸说:“这不行那不行,干这个事还害怕耽误时间?我还巴不得做一天呢。”
大山说:“男人和女人能比?连续硬起来的男人有几个?”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8 12:41:05 +0800 CST  
第九章 4

在一切结束后,大山穿好衣服下炕说,我愁这日子怎么过,欠那么多帐,靠种地哪辈子才能还清。牛丽娟并不急着穿衣服,赤躺在炕上说,我才不管你欠别人多少,我娘家的钱,可是一分不少要还的。大山说你总是娘家娘家,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不是保证了就是卖房子也不欠你娘家一分钱吗?,牛丽娟笑道,我当初就是想好了有一院房子作抵押这个后路才给你贷款的。大山说,你和我从来都不是一条心,那个钱到底是你的还是你娘家的,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
牛丽娟一骨碌爬起来问:“你听到什么闲话了?你怀疑那个钱是我的私房钱?”
大山说:“你还是穿好衣服再说话,光着身子太难看了。”
牛丽娟说:“我偏不穿衣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大山说:“你穿不穿衣服?我可要开大门去了。”
牛丽娟说:“你去开呀,我巴不得让别人看见呢。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个闲话给我说清楚,我就一直这样躺着,家兴回来也不起来。”
大山见威胁没有实际效果,知道抵赖不过去,也就硬着头皮认真回答:“你不要多心,我只是随便说说,钱是你的还是你娘家的都不重要,我们还是合计合计将来的事,人跌倒了总要自己想办法爬起来。”
牛丽娟委屈地哭了:“我好心从娘家给你借来钱,你却怀疑我存了私房钱,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知道一时心急说了反作用的话,大山心里暗骂自己就是一头猪,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我该死,能娶上你还不是我的福气,都怪我自己窝囊,挣不来钱,还算什么男人。”
牛丽娟见大山打了自己嘴巴,也就止住了她的哭:“要是那个钱是我的,要是我骗了你,就叫雷劈了我的头,不得好死。”
大山上前捂住她的嘴说:“我的妈呀,千万不能胡乱赌咒,可灵验了,你以为雷不敢抓你的头?”
牛丽娟说:“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你一心过日子,我不说谎话,我怕什么?”
见有了转机,大山赶忙说出了最想说的话:“贩卖猪娃栽了跟头,可人不是一帆风顺活到头的,我想好了从头再来,只要我们两人一条心过日子,没有挣不上钱的道理。”
牛丽娟破涕为笑:“我是和你一条心,你倒说说,怎样才能跌倒了爬起来。”
“这次我们不倒卖猪娃子了,我想好了这次养羊,养羊投资少繁殖快,现在吃羊肉的人比吃猪肉的人多,羊肉又比猪肉值钱,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啊,等到养羊挣了钱,第一个就还你娘家的钱。”
牛丽娟反问:“可养羊不是用嘴养的,先不说倒卖猪娃子欠的一屁股债,从头再来?你拿什么从头再来?您能借来钱?”
大山笑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还不是指望你。”
“指望我?”
“你总不能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吧?有你这样能干的老婆,我们凭什么活在别人的后面?”
受到男人的恭维,牛丽娟一下挑高了眉毛:“你这才知道我在这个家的作用。”
大山继续跟进:“我是个窝囊的男人,可我娶了一个好老婆,这是我的福气。”
牛丽娟的心被大山说活了,下了很大决心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我去娘家再张一次嘴,再贷些款,养羊就养羊,山不转水转呢。”
一听老婆要发放新的贷款,大山激动地抱住她亲了两下,牛丽娟难得羞红了脸,用娇嫩的声音说:“要是你每天这样亲我两口就好了。
牛丽娟不计前嫌,也不急于催还贷款,她为了能收回自己‘娘家’的贷款,只能让‘娘家’再次贷款。她同意了大山贷款养羊第二次发家致富的计划,她知道就是银行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贷款人破产而让贷款打了水漂,这不是谁和银行有多好,这是利益所在。她和大山的关系就好比银行和贷款人的关系,是一棵树上的蚂蚱,一但投资失败,谁也无本可收,即使扒了他的皮也无济于事。所以不论是她还是银行,只能再次贷款,继续扶持阿斗,何况她和大山还有一层夫妻关系,这是她比银行棋高一着的地方。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8 14:40:28 +0800 CST  
@寂寞不再2015 2016-03-17 22:22:39
[xyc:沙发] 支持
-----------------------------
谢谢你一贯支持,祝快乐。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8 16:16:23 +0800 CST  
明天继续,请关注。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8 19:19:15 +0800 CST  
第十章 1


转眼,又一年过去了。进入腊月,连空气里都有了年味,十沟八坡的人们都忙着进城置办年货,人见人跟鬼催似的,不说一句完整话就敷衍而去。
破腊月,天上神鬼乱套,地上人不倒霉才怪呢。好在这种倒霉事永远摊不到木偶的头上,没有数字概念,让他省去了多少人间的糊涂账,不算糊涂帐,他就没有愁心事。愁日子的永远是哥哥和嫂子,他们总愿意和村里最好的人家攀比。
木偶总是不在家,常年四季跟着三掌柜的包工队辗转南北,不是在高海拔的山里就是日头晒死人的戈壁,这种恶劣的环境并不是他所害怕的,什么苦什么罪到了他这里,也休想让他痛苦地吃不进去饭,吃饱肚子美美睡上一觉,这简直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什么腰疼背酸或者趴在床上不想起来,这都是别人的痛苦。
木偶就盼着过年,过年就能回家,回家就能见到表妹,但是回家过年的愿望总是落空,每到过年的时候,嫂子就给三掌柜打来电话,问木偶在工地上可好,三掌柜自然知道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等到三掌柜把木偶一年的工钱打到嫂子的卡上,木偶过年不回家也就成了嫂子感谢三掌柜的最好礼品,你想想,对一个包工头子来说,过年留住一个工人那该是多头疼的事。
眼看要过年了,牛丽娟给大山算了这样一笔帐:“一只羊到了贩子们手里少说也要挣一百块钱,现在咱家出栏的羊有十多只,这不就等于把一千多块钱白送人家吗?你看过年也没几天了,谁还顾得上管市场?难道公家人不过年?现在肯定没有交警上班,你就大着胆子开上咱家的农用车去县城卖羊,咱家羊肥肉多,到了市场别人抢还来不及呢。”
大山从来不是畏缩的人,就是缺心眼。经牛丽娟这么一指点,立刻茅塞顿开,心里明镜一般。他心疼多年来自家从粮食到养殖,也不知多少中间钱被奸诈贩子们挣去了,他更心疼那些无辜闷死在长途车上的一百头猪娃,做梦都忘不了它们。随着猪娃的死去,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对任何事都麻木了,对牛丽娟的指手画脚也不再去反击,变成了更多的顺从。
第二天,大山早早起来,开着农用车去了县城,和牛丽娟预想的一样,一路并没遇上什么交警查车的,看来是个好兆头。市场上也不见工商城管之类,车拥人挤,到处是吆喝声,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忙着出卖自己。大山并不学别人吆喝,却有更多的人围拢过来。那些贩子更懂得识人深浅,看着大山趿拉的帽檐和低垂的眼帘,就明白在尔虞我诈的市场里,兀自闯来了一个活宝。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9 08:24:09 +0800 CST  
第十章 2


有人大声喊道:“老哥,你的羊我全部要了,说个价吧。”
但看来人,腰粗头大,满脸横肉,一副墨镜后面猜不透眼珠子在怎样转动。他的胯部绑着一个很大的钱袋,凸起的外表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俗话说的好,头大脖子短,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可眼下这个人,就是伙夫也至少是皇宫里来的,那种派头,让人不寒而栗。在他发话后,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纷纷向后面缩去。
大山试探着说:“我的羊比别人的好,要价高着呢。”
“再高,也得出个价吧。”来人说话落地有声。
“那你给个价吧。”大山怯怯回应道。
“还是你出价的好,你的羊你知道值多少。”
“那好吧,”大山突然灵光一闪,在和牛丽娟商量好的最高价上又加了筹码,咬一咬牙说,“平均这个数。”他把手伸过去,和买家的手在袖筒里暗握一起,一阵指头之间的伸展折回,别人猜不出的交易算是心知肚明了。
等了一会不见对方点头,大山又加了一句,“不成就算了。”
来人笑了:“看不出你还是个行家,成交。”他转过头对一个他的‘跟屁虫’说,“把他领到屠宰场等我,钱不够,我去去就来。”
大山被领到了城郊的屠宰场,那里更有一番天地,人畜乱叫,活脱脱一个动物世界。大山算是开眼了。等在屠宰场挨宰的畜生太多,车队排了很长,大山一看这阵势,对跟屁虫说:“无论如何我等不起,麻烦你和你家老板联系一下,让他赶紧把钱送过来。”
跟屁虫翻着白眼说;“等着。”
再问,眼露凶光,可怜的大山还敢说什么。
大山后悔没有让‘伙夫’预付押金,这都是经验欠缺,现在只有盯死了跟屁虫,要是让他溜了,那可就害苦自己了。眼看日头偏过正中,排在后面的车都一个跟一个进了屠宰场,可还不见付钱的人来,催又不敢催,大山不时把眼睛瞄向跟屁虫,心里的焦急全部写在脸上。
又等了一会,后面已经没一个车了,就剩下大山孤零零一个车停在外面,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跑来对跟屁虫悄声嘀咕了一阵,跟屁虫忽然大声叫道;“什么?我大哥出车祸了?在哪?”
跟屁虫冲向自己的摩托车,在他即将启动的一刹那,大山追过去拉住了他,绝望地问;“小祖宗,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跟屁虫恶狠狠说:“现在我大哥出了车祸都不知死活,谁还顾上买你的羊?谁又没抢走你的羊,你去市场卖给别人不就得了。”
眼望着摩托车远去,大山欲哭无泪。有好心人告诉他,你这是被‘贩大头’耍了,没挨打就算烧了高香,市场哪是你随便进的?大山不死心,重去市场寻找新的买主。再次返回,市场早已空无一人,所有的买卖都已结束,结着冰瘤的泥地上全是粪便,空气里弥漫一股股腥臭,望着车箱里空着肚子咩咩凄叫的羊,大山眼泪说出来就出来了。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9 12:00:54 +0800 CST  
第十章 3


冬日的日头很短,当大山终于忍受不了那些并不是真正买主的狗屁人的胡乱杀价,决定动身回转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冷风噎得他不敢张嘴。尖叫着的农用车冒着黑烟,和他一样怀揣一肚子怨气。开足马力驶出城外,在一个拐弯处,一个障碍物没及时躲避,车身跳起来又重重落下,啪嚓一下,灭火了。
大山在车前后放几块醒目的石头,算是提醒了那些不长眼睛的过路车。他坚信只是个小毛病,自己能解决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幸好事先预备着手电,大山把工具箱抱到车底下面,把整个自己爬进去,一手举着手电,一手不停翻弄着找毛病,可越翻弄越迷糊,被怀疑的地方似乎都没问题,难道把鬼遇上了?当他正气恼的时候,只听‘砰’一声巨响,头被什么狠命撞了一下,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悲剧往往是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发生的。大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才被送到医院里抢救的,肇事车早已逃走,没有可供破案的一丝线索。交警在他醒来后第一时间问清了家庭地址,并及时通知了家属。
牛丽娟是连夜赶到县城的,那时大山还躺在急救室等着家属来签字交手术押金,看着医生和护士们谈笑自如似乎在等一辆晚点的班车,牛丽娟没顾上哭天抹泪,把一叠钱甩到收费窗口,破口骂道,你们医院没有一点人性,连救死扶伤都不知道,我要告你们去。女收费员轻蔑地说要是我们医院都不交钱就做手术,那早就关门了。
耽误了该耽误的时间,在办好手续签了字,大山被飞快送进了手术室,等到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牛丽娟这才顾上放声大哭,但她被医院保安呵斥说这儿不是鬼哭狼嚎的地方。牛丽娟一边哭一边说我这不是鬼哭狼嚎,我是看他太惨了才哭的。
牛丽娟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一直呜呜在哭,一直哭到大山被重新推了出来。牛丽娟看着大山被麻死了过去,问一同出来的主治医生,他没事吧?主治医生不耐烦说你总得让我喘口气了再说吧!
等到医生进了他的办公室,等到他深深喘了口气,喝了口茶,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定了自己,这才点头容许跟进来的牛丽娟提问。牛丽娟问我男人不会死吧?医生说不会死,但比死也好不了多少。牛丽娟的眼泪又下来了,她说请你说详细一点。医生又喝了一口茶说,最严重的是你男人的下半身,下体因为挤压时间过长,抢救不及时,完全失去了功能。牛丽娟试探着问,就是说他那个东西不能撒尿了?医生说,撒尿还是可以的,就是硬不起来了,不能过夫妻生活了。牛丽娟说,只要能撒尿就行。医生说,庆幸的是表面看来受伤最重的头部,却反而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记忆力以后会稍有减退。但有个清醒的头脑还不如没有,要做好下半辈子瘫痪在床的准备。
这是最坏的结局,一个不死不活的人还得一个专人伺候,牛丽娟又哭了。
二婶自从结婚那天认定牛丽娟不是个好女人,便尽量避免和大山这个儿子互相走动,没什么大事是从来不上门的。
二婶是车祸后第二天赶到医院的,自从老头子走了以后,二婶一下老了很多,头发已经花白,腰也弓成了一个弧形,连腿也不争气,一到晚上,疼得上不了炕。二婶常常不自觉就发起呆来,心里明明记着的事忽然就想不起来了,魂是让老头子勾走了。
二婶刚进病房,牛丽娟正好要出去,她缩回来给二婶让了个座说:“我估摸着妈你今天也该来了。”
二婶说:“我今天早上才知道。”
二婶坐在大山的病床上开始抹眼泪,本来是想好了不哭的,她不想因为自己哭,让大山跟着哭,可是看着没有人样的大山,二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唰唰的泪水止不住流出来,只是她没让自己哭出声来,背过身用衣袖擦去满脸的眼泪。这些年她流出的眼泪太多了,先是婚姻不幸离婚,接着大山的第一个媳妇兰英难产死了,后来好端端的老头子一头栽倒黄河里淹死了,现在又为瘫痪在床的大山流眼泪了,这一辈子,她流出的眼泪能淹死一个人。
见母子二人各哭各的,牛丽娟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就找借口说“我去买包卫生纸,一天一包都不够。”
见牛丽娟出去,二婶转过头对大山说:“大山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山说:“这是命,躲都躲不过。”
二婶说:“妈就怕你瘫在炕上,那让家兴和木偶怎么活。”
大山一下抽泣起来,鼻子一把眼泪一把:“我还想多挣些钱,给建国凑学费呢。”
二婶说:“建国的学费不用你愁,贫困生能贷上款。”
大山说:“木偶还在工地上,他嫂子黑心,过年都不让他回来。”
二婶说:“我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大山说:“是我无能,让木偶受那个罪,我让坟里的爷爷失望了。”
木偶擦把泪说:“有什么办法呢,谁也帮不了他,在你老婆心里,他就是一头牲口。”
等到牛丽娟进来,二婶对大山说完了该说的话,临走,二婶从底层口袋掏出二千块钱交给牛丽娟说:“这是给建国准备的学费,就先给大山急用吧。”
牛丽娟把钱接到手里说:“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一出车祸,他躺在床上倒享福了,让我怎么活这个人。”
二婶说:“天无绝人之路,你就安心伺候病人,现在才是让别人看你贤惠的时候。”
牛丽娟送走了二婶回到病房,大山已经睁开眼睛,流出的眼泪打湿了枕头,牛丽娟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黑着个脸不说话。
大山喃喃问:“你没事吧?”
牛丽娟说:“我上辈子欠你的,你这个样是要把我拖累死才肯罢休。”
病人从话里听出了怨气:“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看在我们几年夫妻的情分上,辛苦一些日子。我感觉我能好起来,只要我好了,你就什么都不用干,连饭都不用做,天天上村长家打麻将我也不说啥,我做牛做马养活你。”
牛丽娟说:“这都是没用的话,医生说百分之九十你成不了一个正常人。”
大山说:“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就不放弃,我躺下了,家兴和木偶可怎么活啊。”
牛丽娟刚要端着尿盆子出去,忽然回过身来,把尿盆摔在地上,尿液乱飞,一股骚臭扑面而来,她骂道:“你这才说了心里话,你处处想着你的儿子和兄弟,我算什么?”
大山心里暗自骂自己是个笨蛋,连忙赔不是说:“我是想家兴还小,木偶又是那样,你自然比他们强多了。”
牛丽娟说:“我是比他们强,可我是个女人,我要活守一辈子寡,这你知道吗?”
大山叹一口气说:“要是我好不了,你向前走一步,我不拦你。”
牛丽娟说:“你拦也拦不住。”


楼主 fazhenz  发布于 2016-03-19 15:01:53 +0800 CST  

楼主:fazhenz

字数:208216

发表时间:2016-03-11 19:2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8-25 20:37:10 +0800 CST

评论数:86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