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不羁》那些年哪些人那样想那样说那样做……

(续   前)

对小马,王大娘是很满意的。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人样儿长得好不说,脾气又文静又稳重。能当自己的儿媳妇那是再好不过。过去她没敢提出这事,一是小马年纪还小,二是儿子工作的地点不好。三是家庭背景不一样。

现如今就不一样了,内地待业的年青人找工作很难。像小马这种不下乡的知青,就更不用说。明摆着的事,马家没有办法为小马找到一份工作。这种时候向马家提出来,等于是雪中送炭。

要是在从前,她可能不会开这个口,担心马家拒绝,但现在她觉得有八成的把握。再说,儿子自身的条件不错,高中生,有正式单位,每月薪水不少。又能帮女方解决工作问题,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

正月十五她到马家串门时,她干脆直接把两家打亲家的事提出来,她满以为马大娘会一口答应。

“马大娘,你家幺妹的情况我都晓得。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家大业说了,只要到那里去,马上就能解决工作,一点问题都没得。老姐姐,我们都是年轻守寡,一个人把娃儿带大的。现在都一把岁数,啥都不希罕了,不就是盼着娃儿们好嘛。”

马大娘听着对方说话,没有搭腔。她心里想,去那种艰苦地方,女儿肯定不愿意,她连下乡都不愿意,更不用说到西藏去。自己不能为女儿点这个头。一看马大娘不开腔,王大娘又说:

“几十年的老邻居喽。我家大业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人样儿、脾气你都晓得。就是比你家幺妹岁数大些,也大不了几岁。要说嘛,幺妹也不小喽。我看他们两个娃儿还是很般配的。你说是不是?老姐姐。”

马大娘点点头,还是没开腔。王大业的样儿、脾气都不错,对人也很礼貌,回来探亲时,见到自己也是大娘长大娘短的。听王大娘说工资也不少,比自己都多得多。不过,自家老大老二都下乡了,就剩下幺女在身边,她实在不愿意幺女到那样远的地方去,她心里想:与其那样,还不如下乡。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6-23 11:22:50 +0800 CST  
(续   前)

王大娘也明白对方的心思,是不愿意女娃家嫁到西藏,自己也是当妈的,当初儿子去,也是舍不得的。不过,现在情况又不同了,年轻人总得奔个出路,就说:

“要说嘛,地方是差点苦点,但工资高哇,补助也多,还是划算的。个人挣的钱花不完,寄回来孝敬你,这是大好事喽。再说熬到了年头,还是可以调回内地嘛。”

马大娘听王大娘一个人不停地说,心里想再不开腔,就伤别人面子了,再说女儿肯定是不愿意去的。我就干脆把事推到女儿头上,老邻居也不好为这事伤面子。就说:

“王大娘你说得对。幺女岁数也不小,都是大人了。她的事还得她自己拿主意,还得她自己点头才行。你也看到,不下乡就是她自己的主意,我这当妈的说了未必算数。”

马大娘这一说,王大娘也没法往下说,她想这当妈的都把事情推了,当女儿的就更不用指望喽。

王大娘的一厢情愿,在马大娘那里却碰了一个软钉子。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失望,心想这事看来是说不成,只好告辞回家。


(第193章   儿女心事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6-24 08:12:56 +0800 CST  
第194章   西藏召唤

王大娘这个年过得没味道,邻家闹热,自家冷清。上门去提亲,心里原以为有把握的事,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觉得开年就不顺,很背时。

哪承想,正月刚过完,小马自己倒问上门来。王大娘高兴得又是让座,又是倒水。不等小马问,就把她自己晓得的那点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王大业他们上班也是坐办公室,工作不累,比较清闲。工资比内地工资高得多,正工资40多块,加上各种补贴,有60多块。

小马静静地听着,她晓得,一个年轻人要在本城上班,那是不可能拿到这样多钱的,像她妈工作了二十年,工资才30多块钱。听王大娘说完,马兹青问:

“王大娘,大业哥过年咋没有回来看你?”

“工作忙,走不脱喽。”

王大娘这时没说实话,他听儿子说过,进藏的路凶险,一走一个月。冬天大雪封山,行路没有安全保障,所以经常封路。春节是不回来的,进藏工作的人回家探亲多半安排在五月以后十月以前。所以她也不敢实话相告,怕把小马吓回去。

“那他啥时候能回来?”

“快喽,快喽。五六月间,大业就要回来探亲,到时候你可以自已问他。你们也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你们年青人肯定能摆得拢。不像我老太婆没文化,跟你们摆不到一起。”

跟王大娘摆龙门阵后,马兹青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当天王大娘问她态度时,她没说要得也没说要不得。回到家,马大娘问她咋样,她说考虑考虑。这话反倒让马大娘担心了。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6-25 08:48:30 +0800 CST  
(续   前)

那以后,王大娘就常到马家摆龙门阵,比原来跑得勤多了。她想反正小马也没有拒绝,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有时她又以家里有点针线活路,需要小马帮忙为由,让小马上她家去。其实也就是为了跟小马摆龙门阵,摆龙门阵的目的也是想让小马成为儿媳妇。

小马当然明白王大娘的心思,她也能理解。王大娘家境也不好,丈夫很早就去世,她年轻守寡,拖着一双儿女,靠着做针线活路和帮人洗衣服,把儿女带大。儿子到西藏工作,有时一年也不回来一趟,女儿早几年嫁人了,也是有事才回来看看。平常王大娘也是一个人,家里有点冷清。

一天,小马正在王家帮王大娘干事,王大娘向她摆儿子从小就听话、孝顺,晓得照顾人。摆着摆着,袁敏推门进来,她来找小马,一看王大娘就打招呼:

“王大娘好。”

“哟,敏丫头,稀客,稀客。你咋个想起回来喽。”王大娘客气地招呼着。

“离得远,来得就少。”袁敏回答完王大娘的话,马上对小马说,“马儿,我去你家,马大娘说你到这里来了,我过来找你。”

王大娘心里不太高兴袁敏的到来,她觉得这个疯丫头打断了她和小马的重要谈话。看见两个年青女娃忙着自己说话,她也没办法。袁敏却一点不在乎她的冷脸。

袁敏家原来就住这个院,就在马家隔壁。她自然认识王大娘,她也晓得王大娘不太喜欢她,因为她从小就活泼好动,从小王大娘就说她疯扯扯的,说:

“姑娘家家的,没有一个妹儿样。像个疯丫头。”

王大娘还好心地告诉袁敏的妈。不过,袁敏的妈并没有觉得女儿活泼一点有啥坏处。所以虽然感谢王大娘的关心,却没有照她说的那样管束袁敏。这一下,袁敏更不在乎王大娘对她的看法咋样。她在心里说:

哼,你是我啥人?我爸妈都不管我,你还想管我。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6-26 10:13:09 +0800 CST  
(续   前)

她和小马是从小长大的,关系也特别好。初中三年级时,她爸妈在厂里分到职工宿舍,她家就搬走了。她有时还回到老院子来找小马耍。上山下乡运动开始后,她的哥哥也是第一批就下乡。班上的同学都下乡了,她没有去,也常来找小马耍。

“马儿,我们出去走走。我有事跟你说。”

“要得。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坐坐。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王大娘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们迈出门。

这个院子很大,分前后三层院,有二十多户人家,老三届的学生娃儿就有二三十个。小时都在一起耍,一个院子里闹热得很。

上学读书识得一些字后,马家老大爱说自己是一马当先,老二不甘落后,说自己是二马并行,于是小伙伴间叫马家老大为一马、老二为二马、马兹青为马儿。

袁家大儿子脑壳大,大家叫他袁大头,袁敏小时长得胖咪咪的,大家叫她圆圆,她还有一个小好几岁的妹妹,不胖,大家就叫方方。

“圆圆,我们去哪里?”

“真武山。”

真武山就在城边上,山不高。海拔不过三百多米,爬上去很方便。它与西边的翠屏山相连,山上植被完好,遍布粗大茂盛的古树。山顶坐落着巨大的古建筑群,这些道观始建于明代,历经几百年,主要殿宇保持完整,青瓦红墙,翘角飞檐,掩映在苍翠的森林间。

殿宇能保持得这样好,也亏得被挪作它用,其时正好是一所中学的校址,不然也很难逃过文革运动初期破四旧那一关。

真武山屹立在岷江边上,站在山崖,看滔滔大江从北奔来,只感到江风呼啸而过,头发竖立,衣襟飘起。身后万松波涌,脚下千涛拍崖,眼前是一桥飞架。铁桥从江北锁江石跃起,一头扎进真武山腹中,隧道从半边寺入口,穿山而过。天气晴好时,戎州三江三塔尽收眼底,景色壮观。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6-27 09:36:10 +0800 CST  
(续  前)

两个人走出院门,先穿过几条街,到城边后再沿着古老的石径往真武山上爬。在大街上行走时,小马一边想自己的心事,一边看着身旁的袁敏。这时的袁敏不像小时那样胖咪咪的,而是丰满漂亮,个子也比自己高。

袁敏的父母从小都认识,都长得不漂亮。而他们的这个女儿却长得漂亮,袁敏自豪地说这是隔代遗传,说她外婆年轻时特别漂亮。在大街上走着,总有许多年轻人朝她看,有些人走过了还回头来再看一眼这个漂亮的姑娘。

袁敏不理睬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不回头也不旁视,像没看见一样。实际上她心里有数,她能感到别人的注目,而且在内心感到骄傲。

小时候袁敏像小男娃儿那样不注意穿着。从小就不爱梳辨子,说麻烦,留短发,喜欢跑跑颠颠的。她哥哥学习好,进了Y中,跟方二是同学。而她小学时就不爱读书,初中时勉强进了R中。她到初中时就开始喜爱穿着打扮,不过仍然是一头短发。

“文革”初期,由于革命化的需要,大家的穿着都非常简朴,却掩盖不了她的美丽。像一夜之间由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有次回到老院子来找小马耍,碰见王大娘,王大娘说:“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敏丫头,我都认不出你来喽!”

小马一边走,一边在想,袁敏找自己有啥事?她猜不出来,心想袁敏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肯定会先跟自己说。

(第194章   西藏召唤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6-28 08:17:44 +0800 CST  
第195章   少女情怀

这时,她们已经走过两条街,再穿过黄金兰巷子就到山脚。巷子不长,傍着一段城墙,那石墙上的一棵盘根错节的老黄桷树,枝叶铺天盖地,笼罩了半条巷子。象牙色的黄桷兰刚绽开,把一条巷子都熏香了。巷子虽然狭窄,却是交通要冲,来往的行人车辆很多,方石板铺成的路面历经人流、车流抚摸,早就凸凹不平,尽显岁月沧桑。

看着走在身边的袁敏,马兹青说:“圆圆,你真是越长越好看。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吗?”

袁敏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看旁边的小马,只是随意地说:

“我才不稀罕别人介绍,我自己能找到。”

小马没再说话,她晓得男女事,袁敏比自己懂得多,从小她就比自己强。小马想起一件往事。

那些年月,她们的院子里没有专门洗澡的地方,院子里有公共厕所,各家洗澡都是提桶水到厕所的一角去洗。街上有公共浴室,但价格不菲,洗一次大池一毛多,单独的小盆二毛多,还得排队等候好长时间,一般家庭都花不起那个钱。袁家搬走后时不久,一次袁敏来找她,兴高采烈地说:

“走,马儿。到我们厂里澡堂洗澡去,澡堂大得很,分好几间,全是淋浴,水好得很,安逸得很。”

“要得。我还从来没有洗过淋浴。”

马兹青高高兴兴地跟袁敏去了。进了澡堂放衣服的房间,小马慢腾腾地脱着,看着三下两下就脱得精光的袁敏和周围光身子的女人,她不好说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只说:

“圆圆,当着这样多的人,我还有一点不习惯。”

“我晓得你是不好意思。都是女的,有啥不好意思。来,马儿,我帮你。快点进去,找过好位置。”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6-29 11:39:59 +0800 CST  
(续   前)

进到洗澡间里,等眼睛适应了水汽弥漫的环境后,马兹青才看清周围,围着墙一圈都是淋浴喷头,有一二十个喷头,一共有4个房间,能同时容纳下一二百人。她晓得这是大的国营厂矿才有这样好的福利待遇,一般小单位是没有澡堂的。这时,她听见袁敏对她说:

“马儿,你皮肤真好,又细又白。就是瘦了一点。”

她没有说话,其实她刚才已经发现袁敏的身体已经发育得像一个大姑娘,曲线很分明,不像自己可怜巴巴地刚凸起来一点。一看她没说话,袁敏又凑在她耳边问:“你那个来了吗?”

“哪个?”

“你真不晓得?”

袁敏又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起来。小马扭头看着水汽漫漫中那些朦朦胧胧的光身子,脸一下红了,不晓得说啥好。

虽然是在热汽腾腾中,袁敏也看出她脸红了,就说:“你看你,这有啥不好意思。女娃儿都得来,不来就不正常。”

袁敏又凑在她耳边说了许多话,让她听得脸红心跳的。她才发现自己好多东西都不懂,她甚至有点惊奇地看着对方。虽说都是同一年出身的,袁敏实际比自己小半岁多,咋自己还不明白,她倒先明白了。咋她就啥都明白,自己倒成了傻大姐。

她怔怔看着袁敏那丰满的身体,想着对方说的那些话,本来是一次很舒服的洗澡,倒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自己是不是真有啥问题。

几天过去了,这事一直压在马兹青心上,她不晓得该问哪个。她不想问袁敏,那样显得自己太无知。她想问她妈,却咋个也问不出口。有好几次,觉得是开口问的好时机,一犹豫,就过去了。

马大娘也看出女儿好像是有话要跟她说,就问她有啥事。马兹青就从那次洗澡说起,说袁敏父母厂里的澡堂咋个咋个好,淋浴、干净、舒服、人多。还有专门放衣服的小格子,一人一个,可以锁上。一番话说得吞吞吐吐,刚开始马大娘还认真听,后来就打断:

“幺女,你到底想说啥?就直说吧,我是你妈,有啥不好意思?”

这一下,马兹青才把自己心头的疑虑告诉了马大娘。马大娘一听,心想女儿这一代人都赶上三年饥荒时期,正长身体时偏偏饭都吃不饱,多数人都发育得晚些。想到这里,轻轻笑了,心想也怪自己这个当妈的粗心。于是说:“傻幺女,别担心。这事有的人来得早点,有的人来得晚点。都正常。”

马大娘又跟小马讲了一些相关的事。这下,小马原本不安的心算是放下来,一段时间来的忧虑是一扫而光。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6-30 08:51:53 +0800 CST  
(续   前)


上山的石梯只有一米多宽,随着山势拐来拐去,弯曲着向山上的道观延伸。石梯已经很古老,条石的棱边和平面早已被岁月磨窳。还有不少条石已损毁或错开,露出很大的裂缝,野草从那些缝隙中蔓延出来,虽是狭窄之地,也长得绿色盎然。

石梯及两旁都被巨大树冠荫影笼罩,没爬多久,她们就上到半山腰,有点出汗了。走到一岔口处,袁敏停下来,一边掏出手绢擦汗,一边说:“有点累,不爬了。就在这里找地方坐下歇歇。”

她们就离开石梯路,走进旁边的一条小径。小径通向一台地,小台地周围有七八棵巨大的香樟树,像一个小树林,相互的枝叶交叉在一起,把头顶上空遮掩得密不透光。

看得出来,这里是常有人来坐的地方,地中间踩得不长草了。还有几根条石,条石都很光滑方正,有些面上还刻着字,显然是废弃古建筑的材料,被人们搬来当作石凳。周围还散落一些丢弃的扑克牌和杂物,确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很适宜于休息。她们坐在同一根条石上。

袁敏一坐下就说:“我得先歇一口气。”

一看袁敏没有先说话的意思,马兹青想把自己遇到的事跟她说,又想到这事只是王大娘挑明了,说她儿子非常愿意。但她儿子态度没有直接听说,究竟咋样不晓得,现在跟袁敏说有点冒失。还是等事情有了眉目再说也不迟,倒是先看看她有啥事吧。于是,等袁敏缓过气就问:

“圆圆,你不是有事跟我说吗,啥事?”

袁敏一脸红霞。显然不全是因为爬山累了红润,也不是因害臊而脸红,而是兴奋得来容光焕发。她高兴地说:

“马儿,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一个班的,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相互都熟悉得很。”

马兹青看着一脸幸福的袁敏,心里有些羡慕,却并没有感到意外。她晓得袁敏性格开朗大方,不像自己跟异性打交道拘谨,一点都放不开。袁敏曾耍过几个男朋友,像阿庆嫂一样,有八面玲珑的本事,应付得滴水不漏。不过,这次看来是动真心了,说话时透出一种满足感。她想到了一点,就问:

“你的同学就应该是知青,那他下乡没有?”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01 09:51:22 +0800 CST  
(续  前)

“没有。他说,凭啥要我们下乡。我虽然没想那么多,但这话正好说到我心里去,就冲这点,我们就能合得来。而且他现在已经参加工作,还是一个中央所属的企业。比我爸妈他们单位还大,条件好得很。”

这时的袁敏正咀嚼着一片新鲜的香樟叶子,那新叶渗出薄荷一样的芳香,沁人心扉。说话都透出一股清香味。

“你不要光说那些,人咋样啊?”马兹青急着问。

“人长得一般。身体很好,在业余体校呆过。脾气也跟我合得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同窗九年,熟得很。我们现在每周通一次信。对了,说不定你也见过。”

“我见过?我咋个会见过?!”

“他跟你们班的李轼、杨建国他们耍得好,经常一起坐茶馆,一起下河游泳。”

“哦,我晓得是哪个了。”

同在一个城里,又都没下乡,有时碰到李轼他们,马兹青也跟他们摆几句,晓得他们都是一些有自己主意的人。她个人虽然不下乡,但不会非议这个政策。而李轼他们不一样,对这个政策持强烈的批评态度。连杨建国也是,虽然人已经下乡,仍然持同样的态度。袁敏的男朋友既然是他们圈圈里的人,说出“凭啥让我们下乡”的话就不奇怪了。

“我的事你都晓得了。摆摆你的事吧。”袁敏问道。

马兹青将王大娘把儿子介绍给她的事告诉袁敏。说:“你觉得咋样?帮我出出主意。”

“哦,是那个王大业。人的长相个头还行,蛮憨憨的。就是岁数大了一点,他从来没有跟院子里我们这帮娃儿一起耍过。我们还是学生娃儿时,他就已参加工作。再说,西藏那个地方也太远太苦,我劝你最好别去。去时容易,回来恐怕就不容易。”袁敏快人快语。她觉得小马人聪明,长得也好看,找个人嫁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工作嘛再慢慢解决,犯不着往西藏跑。所以她力劝小马不去。

“圆圆,你晓得,我并不怕苦也不怕远。而且,王大娘说上头有政策,到一定年限就可以调回来。”

“政策?现在的政策三天两头地变,靠不住。”

马兹青一听这话,就想这也像是从李轼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刚才她也像袁敏一样,摘下一片香樟叶含在嘴里,听了袁敏的话,她嘴里的味道除了清香,又多了一些苦涩。她不禁想起一年多来的生活:苦闷、无奈。


(第195章   少女情怀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02 09:03:04 +0800 CST  
第196章   出路难寻

一年多来,尝试过好几次,找不到地方干事,小马只能闲呆在家,她很烦躁。

两个哥哥还有同院子里的知青,逢年过节时从农村回到家里,有时摆起农村的趣事,让她多少有些失落。她并不向往农村的生活,但知青生活中毕竟还有些新鲜东西,而自己生活中却没有一点新意,啥都不让干,生存的空间是那样小。这一点是她原来不曾料到的。

当初动员上山下乡时,工作组对她的当众批斗,她并不畏惧,反而坚定了她不下乡的决心。随着户口被下,暴风骤雨般的动员浪潮过去了。如今这种外在的压力消失后,内在的抵抗力也没有了,她内心有时反而感到空虚。

自己常问内心,当初不下乡的考虑是否周到,内心也是很纠结,有时觉得对,有时又觉得不对。内心虽然在摇摆,但天平的砝码还是倾向不下乡,所以她在行动上还是坚持不下乡。

工作组说她们家是剥削家庭,就更应该下乡去。对此她内心深处尤其反感,心想难道出身剥削阶级家庭,我就该跟着倒霉?我又没有干啥剥削的事,为啥要把这笔账算在我脑壳上?这是啥逻辑?这是她心中最重的一个砝码,而这砝码倾斜在不下乡一边。

她听母亲讲过,她们姊妹都靠她挣钱养大的,母亲也是靠劳动吃饭的。马家曾经是有钱人,到马父这一辈已经衰败。马父大学毕业后,不愿意在国民党政府里做事,加上身体不好,没有重振家业的精力,靠变卖家当过日子,日子也很拮据。到难以为继时,马大娘只好找事干,当会计挣钱养家。

解放后,按划定成分的政策,像马父这种年满18岁又无职业者,就该是剥削阶级。为此,马父觉得憋屈,私下对马大娘说,我要是在国民党政府中干事,肯定就算我是伪职啥的,这没干事又成了剥削阶级。终日郁闷,没几年,久病的马父去世,全家人的生计担子就压在马大娘肩上。

后来小马听马大娘说过,其实到解放时,家里除了居住的三间房外,啥都没有了。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03 09:09:58 +0800 CST  
(续   前)

马大娘跟王大娘有着同样的经历,又是邻居,所以两家人关系不错。王大娘对马家情况很了解,她也从不介意马家的阶级成分问题。

马兹青的两个哥哥,一马二马学习都很好,却只能在一个偏远的中学读书。当两个哥哥报名下乡,问到她去不去时,她说不想去。一马和二马异口同声地说:不想去就不去吧。对她表示了支持。

两个哥哥下乡后来信仍支持她不下乡。二马在来信中说,乡下比我们原来晓得的更恼火,能不下乡就不要下。一马在来信中说,他们选择下乡,是不愿意让母亲处境更艰难。而你既然已经选择了不下乡,就不要下乡。母亲身体不好,也需要有人照顾。就算替我们也尽一份照顾之责吧。

马大娘是几十年的老会计,认识一些人,跟她找了一个临时会计的差事。小马晓得这临时工作也来之不易,干得特别卖力,一个月下来,账目是毫厘不差。不单如此,每天小马早到半个多小时,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又把水瓶打满水。领导和其他人都对她很满意。

正在小马安心下来时,不到两个月,就不让她干了,也没说具体原因。单位说本来就是临时性的,要你干就干,不要你干就回家。马大娘后来跟她说,有人说你是没下乡的知青,单位管事的人自然不愿意背一个破坏上山下乡运动的罪名。

隔了一个月,马大娘通过认识的人,又找了一个活路,是给仓库保管员当下手。小马不掌管钥匙,只干一些杂务。保管员是一个上了一点岁数的女职工,原在车间,大病后复工被安排到仓库,也是单位的一种照顾。活路并不重,职工来领物品时,帮着取出并作登记,一周清点一次,看存货与账目能否相符。

小马干得小心谨慎,也很卖气力。重些的材料,不等保管员发话,就抢在前头干。保管员很满意她,心里说,有这小女娃这里干,自己就省不少心,省不少力。有一次她很感慨地说:

“小马啊,我要是有权力,就留你在这里长干。可惜我说话不管用。”

小马很感激她的好意,干得更卖气力。
不到两个月,小马再次被辞退。原因跟上次一样。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04 11:49:50 +0800 CST  
(续     前)

没过几天,针织社一个女工休产假,需要一个人临时替一段时间。一个亲戚介绍小马去干。还没有干到一个月,又不让她干了。

不过,这次她们晓得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邻居张大叔那里。

张家是袁家搬走后,搬来的。因为是邻居,马张两家关系还不错。到上山下乡运动,张家的子女还小,不到下乡年龄。张大叔对上山下乡运动很支持。工作组到院子里来动员小马时,就是张大叔及时跟工作组通风报信。把小马堵在家里,间接导致小马被批斗。对这位邻居大叔的所为,小马很反感,心想我不下乡,并没有损害到你的利益。为啥子要这样做呢?

王大娘告诉马大娘,张大叔在院子里摆龙门阵说,有的人家就是思想落后、觉悟低,抗拒上山下乡运动,对这种人就是要打击,要制裁。他打听到小马干会计的单位后,就跑到那单位去举报,说小马是没有下乡的知青,是抗拒政府。

那单位的人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就解释只是个临时性的活路,干几天就完。他仍然不依不饶,说你们要不马上辞退她。我就到你们上级机构去揭发。单位领导怕他生事,只好立即辞退小马。

张大叔还洋洋得意地说,第二次他到那仓库去。那保管员不理他,他就找到领导说,你们仓库墙上写着“仓库重地,闲人免进”。小马就是一个对抗上山下乡运动的知青,赖在城里不去,就是一个闲人,而且思想上比闲人还危险。你们就让这样一个人,在你们仓库重地进进出出。你们这是啥意思?就算你们不怕国家财产出问题,你们也是在包庇一个破坏上山下乡运动的人。

遇到张大叔这样难缠的人,还有哪个单位敢用小马,哪怕只是一点临时工作。张大叔还慷慨激昂地对同院子的人说,我没有子女下乡,我跟马家也没有矛盾。我这样做,纯粹是为党和政府分忧。

王大娘讲完张大叔的所为,对母女俩说:“不要理那个姓张的,他就是一个假正经。”

听完王大娘的话。马大娘很无奈,小马也很沮丧。她们没有办法对抗张大叔的出于公心和执著,更让母女俩尴尬的是,张大叔看见她们还笑嘻嘻的,照常打招呼,一点不难为情。张家搬到院子里来不过三四年,跟她们真没有私人恩怨。

张大叔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名正言顺。而她们倒像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

(第196章   出路难寻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05 09:37:16 +0800 CST  
第197章   青山处处


一个多月来,马兹青都在琢磨王大娘提的这事。虽然她已经同意跟王大娘儿子交往,却并没有答应一定就跟他结婚。但不结婚,是无法作为家属安排工作的。因此她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该咋个办。

王大娘说的事,让她有点心动,她跟袁敏不一样,袁敏高兴,是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她高兴,是觉得天无绝人之处,正找不到地方去时,一条路又摆在面前。但能不能走,她心中没数。

当她把内心想法告诉母亲时,她想去的打算是母亲没有想到的。而母亲反对的态度也是她没想到的,母亲坚决反对。母亲还请出两个哥哥来劝说她。一马二马都没有明确反对,一个院子里住着,都认识王大业,一马小时候还跟王大业在一起耍得有点好。不过,婚姻是大事,他们都劝妹妹要慎重。

一马说单是耍朋友好办,不成就分手,而结了婚就不能随意分手。为了工作去结婚,要是有了变故咋个办?二马说找工作的事,似乎也没有急到要靠结婚来实现那一步。可以等等再看嘛。她也品出哥哥们话里的意思:不看好这事。

她想到好朋友袁敏,她应该比自己有经验。不等她找袁敏,袁敏先找她,她本想从袁敏那里获得一些支持,因为她内心极需要有人支持她。不料,袁敏跟她哥哥们一样,并不看好此举。而她潜意识中似乎又有点不甘心。

马兹青抬头上看,几株老樟树的枝叶横竖交叉,团团如盖,看不到天,四下的风也被阻挡。能隐隐听见四周的风刮过,能清楚听见岷江上轮船的汽笛声。袁敏已经平静下来,感到凉快和惬意,而小马却觉得像在一个不透风的罩子里,呼吸不畅,心浮气躁。心想既然没有一个好办法,还是先回家,就说:

“圆圆,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吧。”

“要得,我从这里直接回家,还近一点。”

两个人顺着原路下山,分头离去。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06 08:13:03 +0800 CST  
(续    前)

方二晓得马兹青想去西藏的事后,就拽着李轼来找她。他对李轼说,一个女娃儿去那种地方,哪里吃得消哟。我们一起去劝劝她。

方二认识小马。当年他和袁大头到S中串联,碰到小马。袁大头曾跟小马是邻居,自然熟得很,通过袁大头,方二和小马也就相互认识了。当方二问小马学校学生组织的情况时,小马摇摇头说不太清楚。这让方二感到诧异,这个文静的女生对热火朝天的运动似乎不感兴趣。

去年大年三十,当他目睹小马被批斗时,他对小马的勇气和坚韧很钦佩。事后,还到小马家看望过小马。前些天,方二碰到袁大头,袁大头给他说了小马要去西藏的事,方二就拽着李轼上马家来。

李轼不太想去,说人家去有人家的道理,你劝啥子嘛。方二却摆出一付怜香惜玉的模样,说那种地方,我们男人去还差不多,一个年青女娃儿咋得行哟!

那焦急的神情,让李轼想起钟益生的话。一次在河滩,钟益生说方二追求武兴华明目张胆的,不忌讳吴能,也不忌讳众朋友。而追求马兹青不明说,还小心翼翼的,像瓷器一样捧着。所以总结了一句,这就是追求妹妹和追求姐姐的区别。

李轼笑话他:益生你懂得不少啊!不过你这话总结得莫名其妙嘛。

如今钟益生已远去渡口了,剩下方二单恋着小马,在小马即将离开的当口,他还不表态,借以挽留住她。这一点很不像方二平常行事利落的风格,李轼不晓得他心头打的啥主意,也不便越俎代庖。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07 09:22:19 +0800 CST  
(续    前)

在马家,方二就一个劲地劝小马不要去,翻来覆去劝,理由就一个:不就是找一碗饭吃嘛。干嘛非要去西藏?

方二说他师父牵头的工地上,需要一个做饭的人,活路并不重。只要小马愿意,他给师傅说一声,保证小马能去。他说有他在工地,没人敢欺负她,说完还用右手握拳在胸前划了一个√。小马想了想,拒绝了他的建议。

还在去年时,马兹青晓得李轼在工地干活路,专门打听过工地上的情况。李轼跟她说,搬运工地上年青女娃儿都呆不住,劳动强度太大,你根本吃不消。建筑工地上的小工,活路虽然轻松一些,但女性极少,而且都是中年妇女。

未婚女娃儿,要是脸皮薄的话,根本呆不住。因为工地上的人,不管是泥水匠、石匠、木匠,还是抬工、小工,开玩笑都很肉麻露骨。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过过嘴瘾的乐趣,不存在对谁的伤害,谁也不损失啥,相反是大家都高兴。

在你们女生听来简直就是下流无耻,不堪入耳。你能呆下去吗?那就是特定环境中的文化氛围,谁不认同,谁就成了异类。你能认同吗?一席话说得马兹青还没有开口,脸倒先红了。

想到这里,马兹青对他们说,先不要说找活路干的事,还是先说说去西藏的事。既然你们都来劝我,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我到底是去好,还是不去好?

方二立刻说,我刚才就说了,不去好。

马兹青转头问李轼:“你说呢?”

李轼心头想,去西藏是可以选择的一条路子,但跟结婚捆绑在一起就不好说了,完全看各人的想法咋样。避开她的目光,摇摇头:“我说不好。”

“老同学,你尽管说,我又不会怪你。”

“那好,你就权当我乱说。这事现在说得再多都没用。你得等王家那人回来后,接触接触再说,要是人合适,就可以去。人早晚都得成家,不就是为找一个合适的人吗?至于地点,有句话说得好:何处黄土不埋人。”

一句“何处黄土不埋人”,不由让马兹青心中一震。她晓得一句话是:青山处处埋忠骨。而李轼他们说话,偏不带粉饰,虽然难听,倒也是那个理。

“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咋个不下乡去,让那里的黄土埋你?”方二抢在小马前说话。他有点不高兴李轼说的话,心想这是把小马往西藏推。

“对呀。那你咋个不去呢?”小马也追问。

“方二,这事我们早说过,你应该晓得。我要不愿意,农村也好,西藏也好,哪个也勉强不了我。马同学,个人事情还得自己拿主意,按你心愿办吧。”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08 16:57:22 +0800 CST  
(续    前)

李轼和方二走后。马兹青陷入了沉思。

她觉得李轼的话,说到她心里。在她心底深处,一直就渴望有一个机会,能摆脱剥削家庭这个包袱的影响,能有一个让自己成长的新环境,哪怕是一个陌生环境;能有一个可以干出一番事来证实自己的工作岗位;至少能摆脱目前这种百般无奈的生活现状。也许,王大业就是这个机会。

她想,自己眼看就要满20周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读书的话,应该是大学生了,要是工作的话,也早已三年出师了。如今,不要说学有所成,干有所得,连自食其力都做不到。不是自己不愿意干事,而是没有这种机会。

她不由想到一年来,几次找事干的结果,不由想到邻居张大叔那笑嘻嘻的脸。

人早晚都得成家。她想李轼说的话很简明,却是至理。当学生时,她一直渴望有一个美好的爱情,有一个钟爱自己的白马王子,有一个自己喜欢的职业——医生。她对给自己带来剥削家庭成分的父亲印象不深,父亲去世她才3岁,但她晓得他是因病去世。多年来,母亲身体也不好。这让她向往救死扶伤这个职业,医生能减少人们的痛苦。

如今,这些彩色的理想,早已褪色。书读不成,医生肯定是当不成,能当一个工人是再好不过。只是看来也很渺茫。爱情依旧渴望,不过已不再浪漫。李轼说得好,不就是找一个合适的人吗?将出现的王大业是这个合适的人吗?

伴随着王大业出现的是西藏,西藏是啥样?她一边哼着:看看拉萨新面貌。一边在脑壳里努力想像西藏的模样,无论她咋个想,却想不出一个具体的模样。惟有的就是地理课中学到的和新闻纪录片看到的:海拔五千多米的青藏高原,海拔八千多米的珠穆朗玛峰,美丽的雅鲁藏布江,雄伟的布达拉宫。

青稞啥样,牦牛啥样,她都想像不出来。她想那里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只有冰雪覆盖的荒原。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难怪袁敏一听就摇头。

机会,机会。心底那个念头顽强地浮上来:西藏是机会吗,是自己的机会吗?

她想,这样多的当地人能生存发展,这样多进藏的内地人能生存发展,王大业能走这条路,自己为啥就不能走?李轼说何处黄土不埋人时,她心里曾一震。现在她心里又一动:树挪死,人挪活。

西藏,西藏应该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想到此,她纠结的内心像开了一扇窗,投进一缕阳光。

(第197章   青山处处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10 09:32:45 +0800 CST  
第198章   年华似水

王大业是前些日子回来的。

回来之前,王大娘已经让女儿写信告诉他情况,并说小马同意见面。信中还专门说邻居幺妹长得好看,人也能干。王大业得知这个消息后,在脑瓜里翻来覆去地搜寻,却想不起马兹青长得啥模样,印象中好像还是一个梳着小辨子的小女娃。

他高中毕业去西藏时,邻家的这个幺妹刚跨进中学。一去六七年,中间只回来过两次,不要说自己不晓得别人长得啥模样,恐怕别人也不晓得自己长得啥模样。

他第一次回老家探亲时,年龄还不大,王大娘也没催他找对象,第二次回来时,原来是准备相亲的,那晓得赶上城里武斗,城里乱得一塌糊涂。等城里恢复正常时,他的假期也满,又匆匆离去。

没等他回信,第二封信又到。催他赶快回来,趁小马同意,抓紧把这事定下来。

回来第二天,王大业就在王大娘陪同下到马家,是专门看望马大娘。送了2斤毛线,还有一截料子。毛线很珍贵,在城里商店需要凭工业券购买,纯羊毛的还很少。这是王大娘之前特别交待他办的事。他很客气地对马大娘说,没啥好带的,毛线是林芝毛纺厂生产的,工艺说不上很好,但羊毛质量却是实实在在,在我们那里好买。

接着又说,没啥别的意思,他和妹妹都不在家,感谢马大娘和小马对他妈的照顾。请马大娘一定收下。

马兹青不在家,去袁敏家了。王大业把毛线和料子都放在桌子上。马大娘没说收也没说不收。只是说,隔邻隔壁住着,就是相互帮忙,送东西就见外了。不等对方回答就说:

你想和幺女耍朋友的事我晓得,只要幺女愿意,我不反对。耍朋友主要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谈,耍得成就成,耍不成也不要伤了老邻居的情分。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11 10:01:31 +0800 CST  
(续   前)

桌子上有小马和家人的照片,王大业仔细观看,照片上的年青姑娘像他妈说的,好看。听完马大娘的话,王大业没想到这样顺利。他听王大娘说过,马大娘并不乐意这门亲事。听完马大娘的表态,他忙说:

“我晓得,我晓得。马大娘,你放心,我一定尊重小马的意愿。”

事情的顺利也出乎王大娘的意料。儿子说完话,她也马上说:“老姐姐放心,我家大业岁数大些,肯定会将就幺妹的。他要敢欺负幺妹,我就先饶不过他。”

隔一天,马兹青和马大娘也上王家,算是回访。王大娘和王大业都在家。王大业还拿出牦牛肉干,说是西藏特产,请她们品尝。

跟王大业相反,马兹青对这位邻居是有印象的,还是像几年前那样壮实,脸晒得黑了一些。那年她呆在家躲武斗,见过这位邻居大哥。只是那个时候,王大业进进出出,没有留意到她。

一晃3年过去,这次,王大业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想,难怪想不出她是啥模样,对方已经长成大姑娘,自己脑瓜里还停留在一个梳小辨的小女娃样子上。第二个念头:小马比照片上更漂亮,而且还多了一分文静的气质。

马家母女离开后,王大娘对王大业说:“大业,你要主动点,女娃家脸皮薄。你也看到了,这幺妹长得多好,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马大娘人也不错。懂文化,明事理。”

“我晓得。”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12 10:56:44 +0800 CST  
(续    前)

白天,马大娘上班后,王大业就到小马家来摆龙门阵。他是一个会摆龙门阵的人,说话也很风趣。一开始就对小马说,没见你时,我脑壳里硬是想不起过去的事。一见到你,我就想起来了。小时候,院子里的娃儿们叫你大哥为一马,叫你二哥为二马,我跟一马还一起耍过,藏猫猫,打游击,摘桑叶。那时你还小,他们叫你为马儿。我没记错,对吧。

听到这里,小马情不自禁地笑笑、点点头。她也被勾起儿时的记忆,那时她叫王大业为大业哥,就觉得他早已是大人。

“我也还是叫你马儿吧?要得不?”王大业的话说得很自然很随意。

小马心想熟人们都这样叫我,没啥要不得。点点头说:“要得。”

她本想开口说:大业哥,要得。不过她觉得现在这种耍男女朋友的关系,再这样叫,有点别扭,有点叫不出口。似乎看出她内心在想啥,王大业一笑:

“你就叫我王大业,我这名字顺口,单位上的人都这样叫。要不然,你干脆就叫我一王。”

那意思是院子里的人能叫你哥为一马,她也不妨叫他为一王。小马被对方的诙谐逗笑,点点头,算是认同。

王大业摆他的当年的学生生活,摆他当初为啥要去西藏,摆他在那里的生活,摆他到广州、上海、北京等地出差的见闻。

他也不忌讳个人问题,摆他的几次相亲,摆他跟前女友的通信和结局。他也问小马以前耍过朋友没有?为啥不下乡,今后有啥打算?

对第一个问题,马兹青摇摇头,说自己没有耍过朋友。对第二个问题,她说开始只是不想去,中间也有过犹豫,心想还是去了省事。后来工作组的动员,自己的逃避动员,工作组对自己的羞辱,一步一步逼得自己骑虎难下,就更不愿去。

说完,她注视着他,想看他的表情。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7-13 08:28:28 +0800 CST  

楼主:山茅2018

字数:619800

发表时间:2018-08-01 05:36:3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12:22:05 +0800 CST

评论数:487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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