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和小姨子》(艾月魂短篇小说集)[续载中]


马丽水和高海刚进君悦饭馆的门,吧台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立刻笑着打招呼:“丽水,今天吃点儿什么呀?”
“我那儿今天来了位客户,四雅现在没定出去吧?”马丽水没说吃什么,先说吃饭的原因。她把高海说成是她的客户,显然,她是不想让那女人对他们一男一女两个人一块儿进雅间吃饭产生猜疑。
“没定出去。小梅,带你丽水姐上四雅去。”那女人对吧台跟前站着的一位服务员吩咐道。
四雅里放着一个能坐四五个人吃饭的小圆桌。高海和马丽水刚坐下,被称作小梅的服务员立刻从摆在门口那张小巧的餐具柜上拿起一本制作精致的菜谱,递给马丽水,让她点菜。
在马丽水看菜谱,问高海喜欢吃什么的功夫;小梅在桌上摆好了餐具,倒好了茶水;然后,手里拿支笔,等着马丽水报出菜名,一个个记在小本子上。
酒菜上桌。开始,两个人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些客套话。菜吃到一半儿,喝了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话题渐渐越聊越多。后来,马丽水便开始跟高海讲起了她的境遇。
马丽水的丈夫,六年前跟朋友喝完酒,骑着一辆电动自行车回家时,被一辆小车撞死了。撞死马丽水丈夫的,是绿原县财政局工会 兼办公室主任刘金玉年仅二十二岁的千金刘虹。当时,刘虹开着一辆三十多万,刚买到手两个多星期的红色奥迪,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时,车速过快,与同样车速过快,横过马路的马丽水丈夫想撞。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4-29 13:12:59 +0800 CST  

当时,马丽水和丈夫结婚还不满五年。丈夫死后,家里就剩下了马丽水和四岁的儿子相依为命。六年来,尽管很多人要给马丽水介绍对象,但马丽水都没有再婚。她担心给儿子找一个后爸,会影响儿子的成长,因为,丈夫死的时候,儿子已经记事儿。他想等儿子大了,到二十岁左右,度过了人生最容易出问题的那个年龄段儿,能像一个成年人一样想问题时,再重新找一个陪她相守终生的伴侣。
责任认定后,马丽水得到对方二十万赔款。为了以后的生活,马丽水就把那些赔款作为投资,开了现在经营的这家建材门店。
刚开始,生意还不错,挣了不少钱,买了房,也买了车。可这两年,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没办法,把车也卖了,还是难以维持。去年只好向信用社贷了款,今年生意还像以前一样难做,款一时还不上。所以,只好求他帮忙,拖延一下还款的日子,等她的生意缓过劲儿来,一准儿全部还上。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说到自己一个人带儿子生活艰辛,还是想起那个死去的丈夫很是伤感,还是怕信用社强制还款,把她的门店搞挎了,将来生活没有着落;马丽水说着话,便哽咽起来。
望着马丽水那副莲花带水,楚楚可怜的样子,高海的心被搞得软软的,酸酸的;渐渐从脚后跟上生出一股豪气,马上就把准备回去研究的还款问题,提前给了马丽水一个安心抚肺的答案:“别哭了,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了,确实挺特殊的,既然这么困难,我就先给你想办法往后缓缓吧。”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01 14:30:36 +0800 CST  

以后,高海常以路过,或者询问还款为由,到马丽水的门店去。一来二去,两人关系渐渐熟了。每次去,马丽水都要请高海到外面饭馆吃饭。高海有时候推辞,有时候也顺水推舟去吃。刚开始吃饭,帐总由马丽水结,后来就全由高海结了。
一天,高海又到马丽水门店去,看到马丽水正在做饭,笑着说:“我今天有口福,做什么好吃的?”
马丽水说:“手擀面。你先坐,我正忙着,壶里有水,桌上有茶叶,自己倒一下吧,你吃吗?”
高海说:“当然要吃!我最爱吃手擀面了。”坐到桌前,泡了杯茶坐着一边儿喝,一边儿看马丽水擀面。
“你又是来问贷款的事儿吧?”马丽水问。
“是了,过几天上面要来查我们信用部的业务,你那笔钱还不上,我这个主任要挨批,弄不好,可能还会被免职,今年房地产不行,建材生意不好做,我也知道你难,可你还是尽快想办法找亲戚朋友借了还上吧,如果下星期再还不上,我们只能把你抵押的住房交给法院进行公开拍卖了!”高海把事情说的很严重,这是他们信用社业务员催款时常用的说词。
马丽水听了,手里的活儿停下来,转过身说:“我们家的亲戚朋友,在我贷款以前,就让我借钱借遍了!借的钱没还上,再不好意思跟人家借钱,我才去你们信用社货的款;没办法,前几天,我只好又老着脸皮跟人家张嘴,现在也只借齐了六万,还差四万呢!把房拍卖了,还欠着一屁股债,你说让我们娘俩咋过呀!”说话间,眼泪就扑啦啦流下来,肩膀也一耸一耸的抽动。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04 08:20:17 +0800 CST  

“唉,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我这人心软,你一哭,我也跟着你难受,这样吧,你三两天内把借到的六万拿过去,另外四万,我先帮你垫上吧!等你什么时候有了钱,再还我!好了,好了,别哭了。”高海说着,站起身,走到马丽水跟前,用手里拿着的几张纸巾去帮马丽水擦脸上的泪。
马丽水顺势两手一伸,抱住高海的腰,把脸贴在高海肩膀上唔唔大哭起来。一边儿哭,一边儿说:“你真是个大好人!谢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为借到这笔钱,我到处求这个求那个,看人家脸色,我连死的心思都有了!要不是还有个儿子要我照顾,我几回都死了!”
高海突然被马丽水抱住,颇有点儿尴尬,僵着身子,一时不知道该伸手推开马丽水,还是伸手抱着马丽水。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把一只手轻轻放到马丽水的后腰上,安慰道:“别哭了!事情总会过去的!”说过这句话,再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高海仍见马丽水将头贴在他的肩头哭的稀里哗啦,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便把另一只手也轻轻抬起来,抚着马丽水脑后的头发说:“别哭了!我把那四万垫上,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你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过日子,真不容易!你放心,以后,再有什么难处,你就跟我说,我一定帮你解决,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听了高海的劝慰,马丽水不但没止住哭声,反而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样子,就像一只在狂风暴雨中即将沉没,拼命挣扎的小船。高海没办法,只好两手轻抚着马丽水一耸一耸的肩背,用自己的耐心,默默等待马丽水暴风雨过后,呈现出彩虹。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06 09:19:47 +0800 CST  

“你今天是不是洗头了?”过了很久,马丽水的抽咽终于慢慢消停下来,脸贴在马丽水头发上的高海,嗅到阵阵洗发水散发的香味儿,便轻声问道。
马丽水依然微微抽咽着说:“洗了,你怎么知道?”
高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丽水脑后的头发说:“你的头发有股特别好闻的香味儿,刚洗了头的女人是最漂亮的!抬起头,让我看看漂亮不漂亮?”
“我都哭成残花败柳了!哪还漂亮!丑死了!”马丽水说着,两只胳膊把高海搂的更紧,并扭动脖子,把脸上的泪水在高海肩头的衣服上擦了擦。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残花败柳吧!我不嫌丑!”高海轻笑着说,想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不!就不让你看!”马丽水又往紧收拢了一下双臂。
“你不让我看,你想让谁看?”高海继续跟马丽水开着玩笑。
“谁也不让看。”
“让我看看吧?我听说漂亮女人流泪的时候,就像早晨沾了露水的莲花一样,又水灵,又招人爱!”
“胡说!女人刚哭过是最丑的!”
“是最好看的!你就让我看看你这朵水莲花吧!”
“你真要看?”
“真要看。”
“不怕丑?”
“不怕。”
“那你就看吧!”马丽水说完,仰起脸,用湿润润的眼睛望着高海:“难看的厉害吧?”眼里有种亮晶晶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不难看,特别漂亮!你要是再笑一个,就更漂亮了!笑一个吧,别绷着脸。”高海微笑着,盯着马丽水那双泪光莹莹的大眼睛。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07 08:33:22 +0800 CST  

马丽水果然嘴一咧,娇羞地笑了一下,又一头扑在高海肩膀上问:“我长的不如你媳妇好看吧?”
“哪呀!你比她漂亮十倍都不止!”高海说这话时,乌兰那张被太阳和风沙摧残成黑红色,皱纹遍布的脸,在他脑子里闪现了一下。
马丽水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高海的眼睛说:“你这是哄我吧?”
高海说:“真的。”话说完,嘴向马丽水那两瓣儿柔软的红唇俯了下去。
马丽水没躲避,微微闭上眼睛,迎接了高海的亲吻。
以后,高海一有空,就往马丽水的门店跑。门店的里间有张床,高海一来,两个人就把门店的百页门拉下,在那张床上欢愉。而那时,高海的妻子乌兰,正一个人在离我们绿原县城一百三十多里地的戈壁牧场上照顾着他们家那三百多只羊,二十几峰骆驼和十几头驴。
乌兰,是位牧民的女儿。从小在牧场长大。书,只读到初中毕业。当年因为学习不好,无心再升到高中去继续深造,就回家帮父母放牧了。
十七年前,乌兰的父亲带着二十岁的乌兰来戈壁信用社存钱,当时为他们办理存钱业务的,就是高海。
高海看到乌兰的第一眼,就被她清纯美丽的容貌吸引,心里便暗暗喜欢上了乌兰。
乌兰的父亲青格勒,多年来一直在戈壁信用社存钱,贷款,所以和信用社的几个人都很熟。存完款后,又和信用社的几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开了几句玩笑,才回去。
在大家说话的时候,乌兰就站在柜台外面等着,后来站累了,就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高海在和大家说话时,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柜台外面的乌兰,他觉得乌兰就像他每天晚上睡下后,脑子里千遍万遍幻想出来的那个女孩儿。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09 09:16:06 +0800 CST  

青格勒和乌兰走后,高海发现他的脑子完全被乌兰美丽动人的形象给弄乱了。平时一遍就可以数对的钱,数到中间,突然就忘了数到哪儿,只好从头再数。
晚上睡下后,一闭眼,乌兰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高海眼前,一会儿冲他露出迷人的笑脸,一会儿冲他娇羞地瞅上一眼,一会儿又像一只大蝴蝶在天上飘来飘去。这种痛苦难受的日子过了三四天,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发难受,越发痛苦。那情形,就像一个身在外地,钱包被偷,身无分文的人,突然看到跟前地上扔着一块儿面包,想弯腰拣起来充饥,又怕丢人!想走开,又怕那块儿面包被别人拣了去,被野狗叼了去。
万般难受之下,高海买了两瓶酒,去了周明山的家,求周明山为他和乌兰说媒。
周明山当时是戈壁信用社的副主任,三十出头的年纪。因为和青格勒打交道多年,所以,和青格勒的交往很不错。听高海说想娶乌兰,便竭力帮他说和。
青格勒平时多次见过高海,对他的印象不错;再加上周明山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高海为人特别实在,是一个女人特别靠得住的那种男人;最重要的是还有信用社职员这份体面的工作。
青格勒自然懂得乌兰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除了放牧,什么也不会的女人,嫁给高海这样一位有中专文化程度,又有一份稳定体面工作的男人,将来可以显现的好处。便用尽心思给乌兰做思想工作,把乌兰的脑子,就像他平常洗羊肚子那样,反反复复洗了几遍后,最终得到乌兰的认可,把婚事应承下来。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11 09:53:37 +0800 CST  

结婚以后,高海和乌兰把家安在了离我们绿原县城一百三十多里的戈壁信用社所在地。一年后,生下了他们的女儿高洁。
乌兰和高海婚后的全部经济来源,只有高海一个人的工资。平常,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挺紧。开头几年,一方面是他们的女儿还小,乌兰要在家里照顾孩子,便没出去找事儿做;另一方面,在他们居住的那个人口不足百人的戈壁乡,也实在找不到什么活儿可做。
高洁六岁那年,开始上小学。由于戈壁乡原来那所小学校,因为没有生源已经停办,高海就在我们绿原县城里租了一间平房,让乌兰带着孩子一块住着,陪孩子读书。
高洁念小学三年级时,信用社的业务随着市场竞争,效益越来越差,进行了一次裁员。两年后,又进行了第二次裁员。高海虽然因为是信用社的老员工,乌兰又没工作,还有一个孩子要供养读书,在这两次裁员中幸免于难。但工资收入却因为信用社效益下滑,大幅降低。乌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再也坐不住了,下定决心,要做点事儿,来增加家庭收入,帮高海分担一些经济重担,便同高海商量,说她别的事情也不会干,只会放个羊,她要回去放上一群羊。
买羊需要本钱,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多年来就指着高海一个人的工资维持,没有几个存款。于是,乌兰去找她的父亲青格勒。经过商讨,从青格勒那儿借了一百只羊,在离戈壁乡政府所在地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块儿草场,放起了羊。他们刚上初中的女儿,因为没人陪读,只好住了校。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12 09:44:03 +0800 CST  

就在那一年,绿原县对乡镇苏木进行又一次合并调整。绿原县信用社也根据形势发展,对下属信用分社进行了又一次调整和撤并。高海的工作,被绿原县信用社调整到绿原县城里的城南分社。自那以后,高海就开始在离家一百三十多里的绿原县城工作,只把乌兰一个人留在了戈壁乡,照看他们家刚刚步入发展壮大的那群羊。
高海进绿原县城工作后,就在绿原一中附近租下了一个七十多平米的楼房,把女儿高洁从学校接回来,父女两人一块住着。
几年间,在乌兰精心饲养下,最初那一百只羊不仅发展到了三百多只,而且,还养起二十几峰骆驼和十几头驴。当初,借青格勒的一百只羊,本来说好要还的,后来,青格勒看乌云的羊群发展挺好,也正式宣布,那些羊不用再还,全当赞助他们了。
随着乌兰牧群不断壮大,高海家的收入也有了很大提高。后来,高海还买了一辆皮卡车,平时上班开着,休假的时候,开回去,帮乌兰管理牧群。过去,高海回家,常骑一辆摩托车。有了皮卡车,摩托车就放在了羊盘上,偶尔,乌兰骑着找找落群的羊,平时也就放着了。
自从放开羊,乌兰的变化特别大。过去,白晰的皮肤,被大漠的旱风吹成黑红,脸上的皱纹也像蛛网似的呈现在脸上、额角。只五年的时间,看面相,差不多老了十岁。体型也由苗条修长,磨炼成了粗实健壮。她已经完全由原来看上去活脱脱的城里人,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牧民。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15 09:36:55 +0800 CST  

有那么多牲口需要照顾,乌兰平时根本顾不上到我们绿原县城来。一整年,来县城的次数最多超不过三次。就是这仅有的两三次,也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往往是早晨来,买了羊盘上急需的那几样东西,半下午便赶回去,从来也没在县城过一次夜。
所以,有关那个叫马丽水的女人,在乌兰的意识里从来也没有出现过。每天忙前忙后的乌兰,脑子里装的全是那些牲口的事儿;人的事儿,很少出现在他的大脑里。就连自己的丈夫、女儿,也只是在晚上,等她把所有的牲口该喂的喂了,该饮的饮了,该关在圈里的关进圈里以后,回到屋里,吃完那口简单的吃食,在临睡前那一个来小时,感觉一个人寂寞时,才会想起。但也想不了多大一会儿,劳累很快就召唤来诱惑力无比巨大的瞌睡虫,投进乌兰的脑子里,没多大功夫,就把乌兰招引进连梦都没劲儿做的睡眠中去了。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乌兰就准时从炕上起来,再次投入每天几乎千篇一律的忙碌。
高海当上绿原县信用社城南分社主任那天,专门儿给乌兰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乌兰听出了高海那股高兴劲儿,便也用喜悦的口气说:“当上了,那你就好好干,这个星期你回来,买点儿好菜,我给你做手扒肉,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吃过手扒肉没几天,高海当上主任那件事儿,就从乌兰的脑子里消失了。乌兰对一件稀罕事儿的遗忘,和我们身居信息社会的人的遗忘,形式上虽然差不多,都忘的很快;但实质上却截然不同。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16 09:20:34 +0800 CST  

我们身居信息社会的人,每天接受的信息太大,一个新鲜事儿,接着另一个新鲜事儿,不断涌进我们的脑子;后面的新鲜事儿很快便会把前面的新鲜事儿从我们脑袋瓜子里顶出去;就像我们小车上那个行车记录仪一样。
而乌兰,是因为那件事儿对她的大脑没有什么刺激性,不能让她对那件事儿长久保持兴奋,而出现的遗忘。因为羊盘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绝大多数时候只有乌兰一个人,除了高海和女儿高洁每到休息日固定回家外,乌兰能见到的人,只有偶尔过来问路的人;或者丢失了什么牲口,偶尔过来寻找的人。这些人从来也没跟他提过高海当上主任的事儿。高海也只跟乌兰提了那么一次。所以,纵使那事儿仍在乌兰的脑子里放着,但因为没有一只魅力无穷的手老提着那个东西在乌兰眼前晃悠,导致乌兰无法把那东西从自己记忆深处召唤出来。
在乌兰的眼里,高海每次回家和平时一样,也没见他当了主任后和当了主任前有什么不同。模样儿,还长那么个模样儿;怎么跟她说话,还是怎么跟她说话;怎么帮她干活儿,还是怎么帮她干活儿。所以,高海当主任那件事儿,还不如羊群里哪个母羊下了一头羊羔,让她更感兴趣,让她每天记挂在心上。
不过,有两件事儿,乌兰还是感觉高海与过去相比,有了一点儿不同。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17 08:25:56 +0800 CST  

一个不同,是高海隔不长时间,回绿原县城的时候,就会从群里拉走一只羊,说他办事儿要用。仅仅大半年的功夫,就拉走了五只四五十斤的大羯羊。以前,高海一年最多拉走一只,送给乌兰的公公婆婆。现在,那么多被拉走的羊,高海都送给了谁?高海没说,所以乌兰不知道。乌兰想,既然高海说是去办事儿,那肯定是送给了办事儿的人!能帮高海办事儿的人,那肯定是那种有地位的人,那些有地位的人,高海就是说给乌兰,她也一个不认识,说了,她也不知道是谁;所以,说不说都一样。
那五只被高海拉走的大羯羊,都是乌兰一天天看着长大的,而且每一只羊都有她亲自为它们起下的名字,个个都像她养育了四五年的儿女。每当乌兰望着高海那辆拉了大羯羊渐渐远去的皮卡车,她的心总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使劲儿撕扯着,钻心钻心的疼;泪花也总像泉水一样,一股又一股地向外喷涌,止也止不住。
高海要带那些羊去办事儿,乌兰只好忍痛让高海把那些羊拉走。因为,多少年来,高海都是他们这个家的顶梁柱。从结婚开始,他们这个家的一切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高海用他的工资买回的。而且,这么多年,高海从来也没向乌兰提过一句,让她出去找份工作的话;哪怕是在那段生活紧到需要借钱来过的日子里!所以,乌云打心底里知道高海爱她,特别特别的爱她!所以,她也打心底里特别特别的爱着高海!别说高海要带走那几只她辛辛苦苦喂大的大羯羊,就是高海让她割自己大腿上的一块儿肉拿去办事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割给他。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18 10:19:37 +0800 CST  

尽管五年来,牧场的牲口由乌兰喂养,但那些牲口的买与卖,却都是高海的事儿。也就是说,他们家的财政大权都掌控在高海的手里。多少年来,乌兰已经习惯了由高海掌控他们家财政大权。高海在单位的工作,就是管钱!而且过去他们家的全部收入,也都是高海挣来的;所以,他们家的钱,由高海管着,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只要不缺她吃,不缺她穿戴,她想买什么,高海总是毫不犹豫地拿钱给她买,乌兰就感觉很满足了。所以,这些年,牧场养羊的所有收入和开支,都是高海来管;乌兰只管照顾好那些牲口就行了。他们家的钱,究竟有多少?乌兰一点儿都不清楚。她只知道,他们家的钱都被高海存在了他工作的那个信用分社里。
高海刚当主任那会儿,还有一个不同,是乌兰有一天突然感觉高海的头发好像变黑了。这个事儿,在她感觉到的时候,随口问了高海一句,高海说他染头发了。至于高海的头发自从染黑后,为什么挺长时间了,还一直那么黑?乌兰倒是没怎么注意。乌兰的注意力全被家里那群牲口吸引住了,分散不出那么多注意力去关心高海的头发。如果高海的头发,是羊群里的一只羊,一只本来是一半儿白毛一半儿黑毛的羊,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一只全身黑毛的羊,那乌兰就会特别注意到了。她会想,这是别人家的羊,混到他们家来了?还是自己家的羊,混到别人家,让人家把毛给染黑了?由于那只黑毛的羊在羊群里特别显眼,所以,乌兰可能每天放羊时,就会想到那只羊,忍不住用目光找一找,找的时间长了,找那只黑毛的羊就会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一旦那只羊有什么新的变化,便会马上引起乌兰的注意,甚至会引起她的警觉。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19 08:32:36 +0800 CST  

可是,高海不是乌兰养的羊;高海的头发,也不是乌兰养的某只羊的羊毛。所以,高海头发的变化,并没引起乌兰特别的关注。如果她特别关注了,可能就会发现,高海的头发在黑了十一个月以后,又慢慢变成了过去那种一部分黑一部分白了。
当有一天,乌兰又感觉到高海的头发有点儿不对,随口再问他:“你的头发那段时间不是染得挺黑的嘛,怎么又不染啦?”时,高海跟他讲了一件事,一件对他们那个小小的家庭来说,有天那么大的事儿。
高海告诉乌兰,他在绿原县信用社又一次人员调整裁员中被裁掉了;也就是说,他下岗了。
在高海决定告诉乌兰自己下岗这件事儿以前,内心苦苦挣扎了差不多三个月。也就是说,高海是在自己下岗三个月之后,才把自己下岗的消息告诉自己的老婆乌兰的。高海之所以这么久才告诉乌兰,是他怕乌兰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突然失业这件事儿。所以,在这三个月里,他还是按照过去习惯了离家的日子,开着那辆皮卡车回到绿原县城,在绿原一中对面那个出租房里住到应该休息回家的时候,再开着那辆皮卡车回去。
在这三个月中,乌兰除了见过按时回家的高海,和每月固定回家一次的女儿高洁,外人连五个都没见过。没有人告诉乌兰有关高海下岗的事情,所以,高海下岗的事情,乌兰始终一无所知。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20 10:39:51 +0800 CST  

多少年来,高海在信用社的工作一直是他们家的命根子!现在,高海把这个命根子给弄丢了!这对他们这个小家庭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所以,高海一直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乌兰。
高海觉得乌兰一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受不了!所以,他跟乌兰说自己下岗的事情时,声音尽量放得很轻,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望着乌兰的表情,随时准备接受乌兰狂风暴雨般的情绪暴发。
可是,乌兰只是平静地听着高海把事情讲完,并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微笑着追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不是,其实我下岗有一段儿日子了!我怕你听了一时接受不了,所以......”高海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没事儿,下岗就下岗吧!人家不要你了!我要!咱们有这么大一群羊,还愁咱们没吃没喝!”
“你真的不怨我?”高海感觉乌兰的表情过于平静,不放心地追问道。
“是人家不要你了,又不是你自己不愿给人家干了!要怨,我也只能怨他们,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怨你干嘛!倒是你该把心放宽了。现在,咱们家的情况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没你那份工作,还有我这群羊呢!我们的日子照样会过的不错!行啦!咱们家的骆驼回来有一阵儿了,你去做饭吧,我去饮骆驼,我今天想吃你做的面片儿了。记住,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专职羊馆了!”说完,乌兰冲高海笑了笑,转身离开高海身边,迈着大而有力的步子,向井台走去。
望着乌兰离去的背影,高海的眼里突然泪如泉涌,甚至还哽咽起来。高海怕乌兰看到他痛哭的样子,赶快转身躲回了屋里。在屋里,高海两手捂着脸,任泪水流淌了好一会儿,才抹掉脸上的泪痕,慢慢镇定下来,开始为乌兰做面片儿。
高海没有告诉乌兰,他的下岗其实跟一个叫马丽水的女人有关;跟他利用自己当主任的职权,违规操作一笔和马丽水有牵连的资金有关;还跟绿原县信用社新成立的那个督查小组对各分社的一次突击督查有关。
(本篇完)(正文共11805字)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21 08:54:42 +0800 CST  
《姐夫和小姨子》(艾月魂短篇小说集)目录:
第1篇:《姐夫和小姨子》-官场小说
第2篇:《极品夫妻》-家庭伦理小说
第3篇:《难言的人生》-职场人生小说
第4篇:《被疯子玷污了的女人》-伤感世情短篇小说
第5篇:《学校养的几只怪鸟》-职场生存百态小说
第6篇:《孩子的故事》-少年成长情感小说
第7篇:《凶手》-伤感亲情小说
第8篇:《回家的意外》-悲苦亲情小说
第9篇:《狂欢中的家庭》-家庭伦理小说
第10篇:《一个赌徒的家事》-社会现实小说
第11篇:《李松和交警》-世情现实小说
第12篇:《醉酒女孩儿》-人情交往小说
第13篇:《马蛇的故事》-世情小说
第14篇:《不幸之后还是不幸》-职场生存小说
第15篇:《离婚》-世情小说
第16篇:《402天的婚姻》-家庭伦理小说
第17篇:《电梯里的隐私》-职场世情小说
第18篇:《夫妻》-家庭伦理小说
......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22 08:47:22 +0800 CST  
第19篇:《长发不再飘逸》-爱情小说
文/艾月魂(原创)

【正文】:
妻子月虹发现丈夫春阳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不太关心她的头发了。
月虹有头长长的黑发,最长的部分能探到后面微微拥起的臀部那儿。
头发能留到这么长真不容易!
多亏丈夫春阳的爱恋,才使妻子月虹把一头长发留到了现在。
刚结婚那会儿,月虹的头发只能垂到肩胛骨那儿。春阳一有空闲,总喜欢把手插进月虹的头发里温柔地抚动。
晚上,春阳开始看电视的时候,月虹正在厨房里洗锅。月虹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春阳正看一场体育比赛。
春阳对体育比赛总是百看不厌,却从不看新闻联播。春阳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腿说:“虹虹过来。”
月虹走过去,躺进了春阳坐着的那个长沙发。将头枕在春阳软绵绵的大腿上时,春阳把五指分成梳齿不厌其烦地梳理起月虹的一头长发来了。
春阳不看体育比赛的时候,会用遥控器把电视屏幕化作一道道闪电。他在到处寻找那些神功盖世的武林豪杰。
丈夫总是对追随在英俊少侠周围痴情少女的飘飘长发赞叹不已。
他说:“虹虹,你如果把头发留到这么长,那该多好哪!一定比她们谁都漂亮。”说完,春阳让月虹肩背向上爬直了,用手将她的头发拉展了又说:“你看,你的头发才到肩胛骨这儿。”
听了这话的月虹,心里生出一点儿小小的惋惜来。月虹想说:“电视里那些女人的长发全是假的,有的还是用马尾巴做的呢!”但她没说。
以后,月虹再没有剪过一丝长发。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23 13:36:48 +0800 CST  

月虹的头发慢慢的成长起来。
早晨,先于春阳起床的月虹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梳理自己的长发。微明的天光弥漫进来,把月虹梳妆的姿影调和的别有一番韵味。
躺在床上的春阳痴迷地欣赏着月虹把一头长发梳理成黑色的瀑布。
春阳说:“虹虹,把头发盘起来吧,再把那只红色的发夹戴上。”
月虹果然依春阳的意思挽了个高高的发髻,戴上了那只水红色的发夹。
月虹细长白晰的脖子扭转出鹅胫一样优美的线条问春阳:“这样子,好看不好看?”
春阳让月虹走近他身边儿去看。
月虹的身子刚一挨床沿,就被春阳一把拽进怀里去了。
月虹不知道春阳为什么总喜欢让她打扮成武侠剧里的女侠模样。她想是春阳骨子里有那种身怀绝技的侠客潜质吧!春阳爱月虹,月虹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有时候,春阳把梳妆好的月虹拉到电风扇前,将风速开到最大,兴高采烈地观赏月虹的长发迎风飞舞。
月虹长时间站在冷风里,像真正的女侠一样面含微笑,咬紧牙关,等着丈夫突然扑过来把她拥入温暖而热烈的怀抱。
为了保护好这头春阳珍爱的长发,月虹可真是费尽了心机。
月虹总是用上好的护发素来护理自己的头发。
月虹总是用最好的洗发水来洗涤自己的头发。
即使在收入微薄的那段日子里,这一点也毫不动摇地坚持着。
月虹经常买价格较高的核桃仁和黑芝麻来吃。那是她听说这两样东西能让她的头发变得又黑又亮。
月虹还经常买黄瓜、芹菜、豆角等长条形的蔬菜做着吃。那是因为她听说这些长条形的蔬菜能使头发长得又长又柔韧。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24 10:23:24 +0800 CST  

婚后,月虹的头发一天比一天地长了起来。
“虹虹,你这一头长发都快把人爱死了!”女友兰子羡慕地睁大一双睫毛长长的眼睛说。
兰子以前也有一头长到肩胛骨那儿的长发。兰子把它染成金黄色。有时是直溜溜的,有时又是弯弯曲曲的。
月虹想:“头发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你把它染成了金黄色,就可以实现小时候想做洋娃娃的梦想了。”
月虹觉得有着一头金黄色头发的兰子简直就是放大了的洋娃娃。
又想:“如果我也把头发染成了金黄色,那会是什么样?”
“那不成了一堆干草!自然的美才是最好的!生来是中国人,怎么弄,你也成不了外国人的模样。”当月虹把想让自己的头发变成金黄色的想法告诉春阳时,春阳睁大一双惊讶的眼睛说。
兰子的头发弄成什么样,由兰子自己作主,而月虹的头发弄成什么样,却需要得到春阳的同意。
尽管月虹很想看看自己染成金黄色头发的样子,但春阳不喜欢,月虹就没去染。
“我羡慕兰子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兰子不也羡慕自己这头自然美的黑发吗?!”这是月虹后来用作说服自己的想法。
这样想时,月虹心里显得平和起来。
再后来,兰子把头发剪短了。
兰子不再满足于金黄色那一种色调,她有时要把一头长发染出红、黄、蓝等好几种色彩。
这一头色彩斑斓的头发就象夜晚天空中突然绽开的礼花,远远的便把人的眼光招引过去。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25 10:26:43 +0800 CST  

顶着这样头发的兰子在街上走,被缤纷的眼光追逐,步伐矫健,象模特走在灯光闪烁的展台上,充满自信。
月虹想:“女人的头发真是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了!”
月虹知道,中国女人的头发是在“五四”运动以后,才开始用剪刀剪短的。在那以前几千年,一直那么天然生长着。
人一生下来,头发就那么长着,人死时,再把这与生俱来的的头发与人的眼、耳、鼻、舌一起完整地带到坟墓中去。
在古代中国,人的头发是作为生命的一部分存在着,有时,甚至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清朝初年,中国男人经历了一场留发不留头的厄运。清朝末年,又经历了一场剪发被砍头的浩劫。
中国女人的头发从古到今没有经历过中国男人头发那样血雨腥风的波折,这算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呢?
月虹想:“我如果把头发剪短些,就剪短一点点的长度,不知道春阳能不能看出来。”
这个想法是月虹坐在饭桌前与孩子等还不回家吃晚饭的春阳时,突然出现在她脑子里的。
最初那一刻,月虹的心紧张的别别跳了好一会儿。
在又等了半个小时,春阳还不回来时,月虹下了最后的决心。
月虹站在卧室镜子前比量着怎么来剪自己的头发。
最初,她想就那么一剪刀下去,在头发的尖端留下那么一个齐齐的荐口,但又觉得那样太明显了,反而失却了自己剪发的心意。
月虹还是选择了削发刀,把头发均匀地削短了差不多一寸。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5-26 08:24:33 +0800 CST  

楼主:艾月魂A

字数:186248

发表时间:2017-03-13 05:2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7 08:53:11 +0800 CST

评论数:42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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