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和小姨子》(艾月魂短篇小说集)[续载中]

第十篇:《一个赌徒的家事》-社会现实小说
文/艾月魂(原创)

【正文】:
“村里咋没一点儿动静?”赵勇问王伟。
“就是!别是被日本鬼子‘三光’过吧!”王伟最近老看抗日题材的电视剧,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日本鬼子的影像,现在已被浸润的几乎张口不离日本鬼子了。
“我觉得村里应该鸡飞狗跳毛驴叫才对。”
“我觉得也是,但现在什么动静也没有,难道全让日本鬼子抢走啦?咱们先找一家进去问问吧。”
两人走进旁边一个虚掩的院门,院儿里寂静的仿佛楼兰古城遗址一般,连空气都能嗅到一股神密莫测的味道。赵勇用溺水人求助一样的眼神,回头看了看王伟;王伟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水,只能看着他慢慢走向死亡。
赵勇没有从王伟那儿得到想要的回应,就像一位坚守在阵地三天三夜,没有得到援助,只剩下三五个士兵,已经对前途没有任何期望的营长,毅然决然地走出阵地,举着上好刺刀的长枪,向前面的敌人英勇冲去一般,迈着大步,穿过空荡荡的院落。
挨近窗户时,突然听到女人一声欢天喜地的尖叫:“糊啦!”接着,一阵麻将的洗牌声骤然响起,把赵勇和王伟的意识,一下子从幻想,拉回到这个地处我们绿原县正南方的小村落。
围坐在炕桌四周的三女一男,看到门口骤然冒出两个穿戴齐整的男人,仿佛被武林高手瞬间点了穴道一般,呆若木鸡地坐着,一动也不动了;只有一双眼睛里的眼珠,像被抽了一鞭的陀螺,飞快地转来转去,观察着事态的变化,等待着这两个便衣警察对他们做出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3 08:16:12 +0800 CST  
“周海家在哪住?我们是中学的老师,要到他们家进行家访。”赵勇打破僵局。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是抓赌的了!你们两人咋跟活鬼似的,悄没声息就进人家屋子来了!”那个胖女人用手拍着丰硕的胸脯责怪道。那样子仿佛刚才被日本鬼子掐住了脖子,差点弄死,现在突然被意外解救了一般。
洗牌声再次响起。
赵勇和王伟按胖女人指点的路线,找到一户新盖的还没有勾墙缝的砖房。两人互相对望一眼,确认没错后,走进那个由杂草和木栅栏围成的院子。
“家里有人吗?”不想再被误解为活鬼的王伟抢先大声问。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出现在门口:“你们找谁?”
“你是周春柳?”赵勇看着这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儿,试探性地问。
“是了。”周春柳点了点头,瞪着一双充满疑惑的大眼睛,望着面前两个陌生的男人。
“我们是学校的老师,来你们家,是想了解一下你突然不上学的原因?”王伟笑了笑,向周春柳解释道。
“家里没钱?我爸不让我上了。”周春柳回答的又简单,又干脆;显然,这个问题,她已经被问过好多次,也回答过好多次。
“我看你们家新盖的砖房,咋会没钱供你上学?”赵勇眼睛再次扫视着那座盖起还没有勾缝的房子,提出自己的疑惑。
“我爸说女人读那么多书没用,要把钱省下供我弟弟上大学。”周春柳立刻就给出了答案,仍然回答的又干脆,又简洁。就像一个学习优秀的学生,在做一道简单的考试题。
“都什么年代了!你爸咋还这么封建!重男轻女思想这么严重!你们家几个小孩儿?”王伟心有不平,口无遮拦地发泄后,又问。
“五个。”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3 09:33:57 +0800 CST  
“你们家是典型的超生户呀!你弟弟肯定是最小的?”王伟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做梦都没想到,计划生育这么多年,现在还有五个子女的家庭。
“是了。为生我弟弟,我们家被罚了很多钱,现在是全村最穷的。”周春柳的头微微往下低了低,仿佛回答这个问题,让她感觉有点儿害羞。
“你父母在家吗?我们找他们谈谈,劝劝他们,想办法让你去上学。”赵勇及时转换了话题,周春柳的表情突然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想让王伟再把刚才的问题继续下去。
“他们都不在?我妈上医院看病了,我爸出去玩麻将了。”周春柳抬起头,看了看大个子的赵勇,又看了看小个子的王伟;眼里似乎有一点点晶莹,在早晨的阳光下闪动。
“你去找找你爸,就说中学来了两个老师有事儿要和他谈。”赵勇尽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轻声向周春柳提出要求。
周春柳立刻跑步从两人旁边经过,冲出院门;连身后的家门都没顾上关,就消失在赵勇和王伟的视线里。
“我们进去坐坐?外面太晒了。”王伟皱着眉,抬头望了一眼刺目的太阳。
“走,进去看看。”赵勇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两人进屋,屋里果然没人。
“顶棚也没打呀!”王伟四处张望着感叹道。
“一看就是那种懒人住的家!乱得跟猪圈差不多。”赵勇也跟着应和。
屋内没有装修。粗糙的白灰墙,被烟熏的有点儿灰暗,东一块西一块污渍很招眼。
二十多分钟后,周春柳领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走进屋。
“这是我爸。”周春柳介绍那个站在她身边儿,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打量赵勇和王伟的男人。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3 12:51:40 +0800 CST  
“你咋不让周春柳读书呀?”王伟问。
“没钱,前天卖猪的钱,昨天也输了!”男人说着,自己坐在门口一张小板凳上,既不招呼赵勇和王伟坐,也不说要给他们两人倒杯水。
“猪卖了多少钱?”赵勇自己坐在炕沿上,望着把一只手伸进上衣一侧上口袋的男人。
“二千八。”男人低着头,手从衣袋里拿出来,手指上多了一张二指宽的纸条。赵勇一眼便看出,那纸条是从学生写过字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全输了?”赵勇吃惊地问。
“全输了。”男人把另一只手伸进上衣的下口袋,从里面捏出一点儿烟丝,慢慢撒在那个二指宽的纸条上。
“这二千八,孩子在学校一学期念书管够了。你算算,一学期四个月,一个月五百生活费,也就二千块,学校每月还给义务教育的学生补八十块。省着点儿花,连平时的零花钱都差不多够了!”王伟立刻帮周春柳的父亲算了一笔帐,心里感觉自己像一只正被人越吹越大的气球,眼看就要被吹炸了。
“我原本想赢点儿钱让她上学,没想到又输了!”男人叹口气,从小板凳上起身,往前挪了两步,蹲在地上,用一双粗糙的裂纹遍布的手,卷起一根喇叭烟。
“周春柳是你家老几?”赵勇问。
“老四。”男人把卷好的喇叭烟放到唇上,一只手伸进上衣的另一个下口袋。
“她那三个姐姐还念书的吗?”赵勇又问。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3 18:20:00 +0800 CST  
“早不念了,老大嫁人啦,老二、老三在外面打工。”男人摸出一盒火柴,点燃那根喇叭烟,猛吸了一口。吸得有点儿急,呛着了,立刻张嘴咳了几声。
“孩子没文化,将来工作不好找,生活不是更困难吗?那三个不念,就算了,这周春柳,你怎么也得供吧?这孩子学习一直不错,是个念书的好材料;将来念书有出息了,也许能改变你们家的情况呀!”赵勇耐心地跟男人讲道理。
“不是我不供,是我确实供不起,你看我这房,前年盖起来,一直没钱装修,风吹雨淋的,又快变成旧房了!”男人的面孔整个罩进烟雾,眼皮下垂,一副懒洋洋的表情。
“种地不行,你做点小买卖,是不是情况会好些?”赵勇向他提出自己的建议。
“做买卖得有本钱,我上哪儿找本钱去!盖这房子,现在还欠人家两万多块钱没还上呢!债主整天追着我要钱!你看家里,值钱的东西,全让那些债主搬走了!”男人又猛吸两口烟,将烟屁股扔到墙脚,两手捂住脸,使劲搓了一会儿,抽了一下鼻子,又从口袋里掏纸条和烟丝,又开始卷烟。
“没钱,你还整天赌博呀?”王伟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反问道;心里感觉眼前蹲着的这个男人,就像抗日电视剧里的汉奸一样可恨。
“不赌,那点儿钱又能干成啥!赌还能赢两个活钱零花了!”男人身体往后,干脆将背靠在炕沿上,屁股半蹲在脚后跟上。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4 13:00:26 +0800 CST  
“你把赌戒了,做不了买卖,把地种好,我看你们家生活也不至于过到现在这种程度。”赵勇再出主意。
“你以为现在地好种了!现在种地,也跟赌博差不多,种子,化肥,水费,一年比一年贵,选种什么庄稼,就是压宝,压住了,种出东西来,能卖出去,挣两个;压不住,卖不出去,就培钱了!”男人句句在理地为自己辩解。
“你不好好种地,还挺有理的呀!”王伟口气带了几分讥讽,那一刻,他几乎想冲上去狠狠在那男人脸上抽两个耳光。
“本来就这么回事么,就拿买种子化肥来说,买什么种子、化肥;买谁的种子、化肥,就是个赌!前年,我们村王二宝,买了假种子,种进去,长出一地野草;去年,李三锁买的化肥,上到地里,玉米全被毒死了!买另一家的人,人家就没事儿。”男人继续为自己有理有据的辩解。
“买上假的,谁卖的找谁赔呀!”王伟抢着说。
“找人家赔,人家不认账,你有什么办法?”男人又把卷好的喇叭烟放在唇上,动作依然慢悠悠的,显得不急不躁。
“打官司呀!”王伟继续抢着说。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4 21:50:35 +0800 CST  
“打官司更像赌博,咱一个老农民,打官司能打过人家卖种子、化肥的大老板?谁告帐,谁举证,上哪找证据去!买的种子全种地里去了!就是留下一些,咋能证明就是张三卖的,不是李四卖的?一个种子,好多人都同时在卖呢!官司打输了,还得掏告帐费!咱穷的连律师都请不起!自己嘴笨,又不会说;能说得过人家请律师的?就是能凑合请上个律师,现在的律师,哪个不是向着有钱人!”男人一边儿点烟,一边儿继续陈述他的道理。
“你买种子时,没开发票呀?”赵勇终于等不及,插了一句。
“咱一个老农民,又不是当官的,能在单位报帐,买个种子,谁还开发票!再说了,你要人家开发票,人家还愿意便宜卖给你呀!”男人吐了一口烟,顺便哼了一声,好像要表达赵勇的问题有点儿幼稚。
“这些人,就是借你们爱贪小便宜,才乘机骗你们上当!这主要还是你们没文化的原因,要有文化,就会识破他们骗人的手段了!所以,我劝你还是供周春柳念书的好。”王伟借机把话引入正题。
“我听说学法轮功的好多还是教授了!你说我花那么多钱供孩子念出书来,谁知道她将来会嫁到哪去?再说,现在电视上都整天报道,研究生都不好找工作,我花大把钱把她供出来,她将来找不到工作,我的钱不是白花啦!这跟我赌博不也差不多嘛!平时我赌博也就输个几十、几百,给她投资了,就是好几千好几万!我们这种穷人家哪赌得起!”
赵勇和王伟劝了周春柳的父亲两个小时,也没得到他的同意,只好回去向学校交差。

(本篇完)
(正文共3780字)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5 08:49:11 +0800 CST  
第十一篇:《李松与交警》-世情现实小说
文/艾月魂(原创)

【正文】:
早晨九点左右,阳光明媚,李松开三轮车要进我们绿原县城。离城五里,有个拐弯路。车拐过来,发现前面交警在查一辆大货车。
李松想立刻调头开溜,又怕交警开车来追。因为,他的三轮车肯定跑不过交警的警车!情急之下,李松脑洞大开,立马想出一个妙招。
他先赶紧把三轮车停下,然后,从车里拿出工具开始往下卸后面一侧的车轮,假装胎破了,要修理。那时,李松注意到那两个交警不时扭头往他这边儿看,但那辆货车还没查完,暂时没有过来的意思。
李松的三轮车什么手续都没办过,担心交警在他没把轮胎卸下来之前就过来查问,发现他的问题,所以动作很快。
李松是牧民。牧民的三轮车同农民的四轮车一样,平时在家里只是当工具用,并不上路。办各种证件是份挺大的开支,农民要花好几亩地的收入,牧民要卖好多绒毛,才能支付。所以,大多数有车的牧民都不办各种上公路的手续。
一般有车的牧民都懂得三轮车上路行走的规矩,平时并不上路找麻烦。那天,李松的女儿病了,打电话说正在我们绿原县医院输液。那辆一天只跑一趟的班车下午才返回城。李松心急如焚,只好开三轮车进城去看生病的女儿。
李松取下轮子,片刻不敢停留,马上滚了往路边那户人家走。进屋后,李松转来转去,如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往路上望,期望交警快点查完那辆大货车离去,他能马上把三轮车的轮子装上,早点儿赶到县城去!
后来,那辆大货车终于被交警们查完了,但那两个交警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仍然站在那里东张西望。李松好几次看到交警往这边望,指着他的三轮车互相说着什么。眼看要到中午了,太阳热力越来越大,李松头上不住冒汗。他想:“这两个交警咋就不怕热呢!老站在大太阳底下,也不说赶紧回交警队凉快去!”
快到12点时,那两个交警终于离开警车,慢慢向李松的三轮车走来。到跟前,转来转去看了好几圈儿,还互相不停说着话;看样子在争论什么,有一个还用脚往车身上踹了两脚。
转了一会儿,交警们终于失去耐心,向路边儿这户人家走来。他们进了屋,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问:“开那辆三轮车的人来过你家吗?”
男人说:“没来过。”
交警疑惑地说:“他会上哪去呢!这车连牌照也没。”
两人出去一会儿,又折回来,对那男人说:“你为我们办件事儿吧,中午了,我们要去吃点儿饭,你帮我们看着那辆车,如果他来了,别让他把车开走了。
男人说:“人家硬要开,我咋管得住。”
交警说:“我们给你30块钱,你一定要帮着看住。如果他实在要走,你让他打个条儿,说清是哪儿的人。”
男人说:“那我试试吧。”
交警下午再来,屋里男人不在,只有一个女人。
交警问:“那辆三轮车哪儿去了?”
女人说:“走了。”
又问:“打下条儿没有?”
女人说:“打下了。”
交警接条儿一看,上面写了这样子几句话:“交警兄弟,你们累不累,等了一上午,想罚我款,但也没等到。我坐着喝了一上午茶,还得了你们30元赞助费,谢谢你们了!三轮车司机。”
李松是我熟人,他说:“其实那天交警上那户人家时,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坐着,那家男人不在,女人牧羊去了,只有一个小孩儿在家。交警给我30块钱,让我看车,连张收条儿都不让我开,指不定准备罚我多少钱呢!罚的钱恐怕也都要进他们自己的腰包!”
我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说:“你小子真好运气!”

(本篇完)
(字数1293)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5 11:18:34 +0800 CST  
第十二篇:《醉酒女孩儿》
文/艾月魂(原创)

【正文】: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像根毒刺猛扎进郭阿姨肥硕的屁股蛋。肥猫儿一样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郭阿姨一下子直立起来,两眼惊惧地瞪着防盗门。
啪啪啪的拍门声一阵紧似一阵,终于把郭阿姨从电视剧情节中拉回现实。在抹掉眼角几滴泪珠的同时,她听到门外一个女人的呻吟。
从茶几和沙发下手忙脚乱找到两只拖鞋,胡乱套在脚上,抢步冲到防盗门前,眼睛对在猫眼上,看到一个女孩痛哭流涕的脸蛋儿。
“你是谁呀?有啥事儿?”郭阿姨没敢开门。电视中看到过太多放陌生人进屋,被抢、被绑架、甚至被杀的事件,使郭阿姨多了几个心眼儿。
“姨姨,我是你们旁边儿这家的!身上突然难受的不行,你帮帮我叫叫我哥哥,行吗?”女孩泪眼婆娑,脸部痛苦地抽成一枚枣核儿。
“你哥住哪儿?你自己不能给他打电话?”郭阿姨眼睛通过猫眼,仔细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我给我哥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他就住对面那栋楼,15号楼三单元402。”女孩儿有气无力地说完,手扶门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呼声一阵紧似一阵传进郭阿姨耳朵。
“这孩子别是得了急病吧?”这个念头使郭阿姨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对门是不是住一个女孩儿?”郭阿姨不确定地回头向依然躺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看电视的老伴儿问。
老伴犹豫一下,像回忆一件天大的事儿似的紧锁了一下眉头说:“好像是!我看看。”说完,怕脚下踩着毛毛虫似地从沙发上爬起,慢慢挪到防盗门前,从猫眼向外看了看说:“就是这个女孩儿,我在楼道里见过两回,开门看看咋回事儿!咋哭成这样?”
郭阿姨打开门,看到女孩两手捂着肚,蜷缩在门外地上,全身颤抖着,看样子,好像病得不轻。
“姨姨,你救救我吧?帮忙叫叫我哥哥?他就住对面那栋楼,15号楼三单元402;我心脏不好,难受的实在不行了!路也走不了了!”
“孩子,别着急!你先回屋,我这就给你叫去!”郭阿姨穿着睡衣睡裤,急急慌慌跑下楼,出楼门时,才感到十二月深冬夜晚的寒风刺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向对面那栋楼飞快跑去。路上拖靯跑掉两次,终于用不到三分钟的速度赶到15号楼三单元门口,用手按下402的门铃。
很快,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下来:“你找谁?”
“就找你,对面16号楼502住的是你妹妹吧?她难受的不行!她现在就在楼道里躺着呢,全身抖的厉害,她说她有心脏病,看样子是得了急病,路也走不了,她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让我来叫你赶快过去救她。”郭阿姨气喘吁吁,简明地向对方介绍情况。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男人只是急促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对讲门铃。郭阿姨这时才感觉她浑身的肉冷的直打颤,立刻转身往回跑。
爬楼梯时,郭阿姨两腿酸软,几乎站立不住。只好一步一挪往上爬。平时没觉得多费劲儿,这会儿却仿佛在爬万丈天梯。
郭阿姨刚上四楼,听楼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郭阿姨等了一会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儿小跑着爬上来。
两人一先一后爬上五楼,看到502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女孩儿不住的呻吟。男孩儿一进门,见女孩躺在客厅地上,紧闭双眼,抱着肚子像条刚被钓起,扔到岸上的鱼,不停翻滚着。
“你咋躺在地上?”男孩儿快步走过去,从地上一把抱起女孩,走进卧室,放到床上。
“是不是急性肠胃炎?我那儿有藿香正气水儿,我这就找去。”郭阿姨没等男孩儿答应,就急急火火拍响自家的门。很快,就拿着药过来了。让女孩吃,女孩儿怎么也不肯吃!
“你得想办法让她吃点儿?要不,就打120吧!”郭阿姨着急地向男孩建议。
“姨姨,谢谢你帮忙!你先回去吧!她的情况我知道,不用吃药,也不用找120,躺会儿就好了。”男孩儿手扶郭阿姨肥厚的胳膊,边说边牵引着郭阿姨离开现场。
“我看她真的很严重!别给耽误了!”郭阿姨挣扎着,不想离开!
突然,“咣啷啷”一声响,郭阿姨脚下踢着一个空酒瓶!郭阿姨顺着空酒瓶滚动的地方,又看到好几个扔在地板上的半截烟头!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鼻而入!
郭阿姨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她明白男孩为什么不着急了!她明白女孩为什么那么难受了!她明白自己被一个女酒鬼骗了!当猴一样耍了!
“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东西!”郭阿姨勃然大怒,愤愤扔下这句话,晃荡着肥硕身子,头也不回走出女孩家门,将门狠狠摔上!
“两个小骗子!气死我了!”郭阿姨一进自己的家门儿,便气鼓鼓地把手里的药丢到茶几上,一屁股坐进靠近门口那个沙发,呼呼地喘粗气。
“咋啦?谁骗你了?”老伴儿赶快探身将茶几上的电视遥控拿在手里,按下暂停键,两眼盯着郭阿姨的脸,探问究竟。
郭阿姨在气头上,一鼓脑地把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儿跟老伴讲了一遍。
“我当什么事儿呢?让我看啊,这也算不上骗,我上次喝四两酒,还心脏出毛病住了一回院呢!那一次,要不是到医院及时,恐怕就没命了!她一个女孩子,照你说的,把一个瓶子都喝空了,能不难受吗?她肯定是难受的不行,才来求助咱们!年轻人,好面子,她肯定是不好意思跟你说喝醉了酒,才说自己有心脏病的!算了!算了!别生气了,年轻人,有时候好冲动,喝酒把握不住量!不管怎么样!肯定是难受了,才来求咱们的!她要是咱们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住,孤单单的,想家了,也象她这样,想喝点儿酒,喝着,喝着,喝多了,难受的不行,去找邻居帮忙!如果邻居不帮,孩子要真出点儿什么事儿!你说,我们会多难受!”
“你这么说,我这心里的气就顺多了!你说的对,不管她是喝多了酒,还是有心脏病,肯定是难受了,才求咱们帮忙的!”
“真想通了?”
“真想通了。”
“那咱们接着看电视?”
“对,接着看电视。”
郭阿姨不知道,女孩刚和男朋友在电话里吵了一架,把自己手机摔碎后,又喝了一瓶白酒,才演出了刚才的闹剧!郭阿姨同样不知道,那个被她叫来的大个子男孩儿,女孩儿的哥哥,就是女孩儿的男朋友。

(本篇完)(正文共:2252字)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6 09:18:12 +0800 CST  
第十三篇:《马蛇的故事》
文/艾月魂(原创)

【正文】:
那年春天,格外温暖。阳光整天都那么和气地照着大地,河里的冰开始要解冻了,每日吱吱咯咯的哼哼着,仿佛在伸展刚刚睡醒的懒腰。
就在那个春天里,张云海被绿原县教育局调配到离城最远的北河乡,乡教办又把张云海分派到离黄河北岸只有不到2公里的乡中心小学,乡中心小学的校长又安排张云海教一年级的学生。
这样,张云海成为这所小学校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四年本科大学科班毕业的老师。
那所小学,只有10名老师。除张云海,校长苏醒和教音乐体育美术的老韩外,都是结了婚的女老师。
学校每个年级一个班,每个班不足20名学生。
学校有三排用红砖新盖的教室,最后那排做教师办公室的,却是有三四十年历史的破旧土房。张云海就在其中的一间里,搭了一张摇摇晃晃的木床住下了。
学校没有校墙,离开教室不足十米就是纵横的沟渠和绵延的庄稼地。
学校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一个操场,操场上是两个被风雨侵蚀得面目全非的篮球架,这是操场上唯一的一个体育器材。
操场的边儿上,靠近教室的地方,有一根锈迹斑斑的旗杆,高高地站着;上面飘扬着一面褪色很重的国旗。
学校的前面没有路,只有一望无际的田野。能供人行走的,是田野间绵延的渠堰和纵横交错的地埂。学校后面横流着一条十几米宽的渠,渠里整日流淌着浑浊的黄河水。渠上架了一座厚木板拼成的木桥,桥宽二尺,桥上没有任何横栏扶手。学生们每天就由这木桥上进入学校上课。
过了桥,是一条沿渠修成的土路。汽车、拖拉机从路上经过,黄尘漫漫。若刮北风,那些尘土便扑天盖地冲进学校;搞得教室,办公室经常有股浓浓的尘土味儿。不仅如此,学校周围的花草树木,也因此披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的盛装。
张云海的饭,都是用他自己从绿原县买了,背到这所小学的一个电炒锅做。做饭用的面粉,是从乡里那家面粉加工厂买的;菜,只能靠运气,偶尔从小学后面路上经过的卖菜小贩那儿买点儿。大多数时候,张云海的一日三餐,只能吃没有蔬菜的米饭和饼。
张云海住的那间办公室的墙根下,顺序排列着几个胳膊粗的老鼠洞。每天晚上,张云海都会被从被子上,头上匆匆而过的肥大老鼠弄醒一两回。
为防止老鼠哪天晚上拿自己的耳朵、鼻子、脸蛋儿磨牙,张云海每天睡觉以前,都会用砖块仔细地把那些老鼠洞堵上。但,早晨起来,他总会看到又有一个,或者两个老鼠洞,被智慧无穷的老鼠重新挖开。
这事儿,如果不是后来马蛇给张云海弄来老鼠药,张云海每天晚上根本就睡不了个踏实觉。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6 17:48:41 +0800 CST  

马蛇,是每天在校园里卖雪糕的一位中年男人。人很瘦,冬日里,老穿一件褪色很重的军大衣。夏天,则老穿一件旧到后领口和袖口磨开了缝的白衬衫。但无论夏天的衣服,还是冬天的衣服,都看不到一块污迹,总洗得干净而整洁。
张云海课间站着同马蛇说了几回话,彼此就算认识了。
马蛇瞅张云海偶尔没课,便拐进张云海的办公室,两人互相递了烟,一边儿吸着,一边儿聊天。一次,马蛇问起张云海的食宿,张云海就说到老鼠晚间的侵扰,马蛇听后,很慷慨地表示要帮张云海弄老鼠药。果然,没出两天,真弄了几包送给张云海,并指导张云海将老鼠药放妥当了。
一天,马蛇同张云海聊完天,出去后,与张云海一个办公室的杨老师笑着问张云海:“小张,你这么好个后生,咋同马蛇如胶似漆的好起来了?”
张云海听杨老师的话里好像有点儿别的意思,就问:“我看这人不错呀!你咋这么说呢?”
杨老师接着说:“马蛇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地头蛇,你老跟他在一块儿,小心把你带坏的。你来了的这段时间,就没发现我们谁都不搭理他?”
张云海那时,才第一次意识到,事情果如杨老师所言,学校的所有老师,似乎从不和马蛇说话,甚至连礼貌性的见面打招呼都不做。
平时,张云海与马蛇在办公室里坐着谈话,其他老师不仅从不插嘴,还经常干脆躲到其他办公室去。马蛇除了偶尔来张云海的办公室坐坐,似乎也决不轻易踏进办公室一步;大约也是其他老师对他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缘故吧!
张云海还注意到,即使在最冷的天气里,马蛇也只躲在背风的墙下忍着,而不进温暖的办公室来烤火。只有张云海有时看了不忍,约他进屋来烤火,他才踏进办公室。张云海有课出去,他也随了出来,决不多在屋里停留片刻,依然站在屋墙下去避风。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云海向杨老师请教,是什么原因,使大家都对马蛇敬而远之。
杨老师便讲了几段儿马蛇的故事给张云海听。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7 08:24:52 +0800 CST  

第一段儿,是马蛇的爱情和婚姻。
据说马蛇先前也是个挺好的后生,做过一些小生意,后来还学了理发,开了一段时间的理发店。就在理发那段时间,有一年,突然从上海带回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并结了婚。一年后,生下一个女儿。女儿还没满一岁,有一天,那上海姑娘突然扔下他们父女俩,一个人跑回上海去了。自那以后,马蛇就一个人带着女儿过日子。但他又似乎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好好过日子;隔一段时间,就会不知从哪儿混回一个女人,和他一块儿住着,住不了多长时间,那女人就不见了;再过一段时间,又会混回一个女人,随后不久,再次离去。据杨老师说,这样突然出现,又不久离去的女人,已经不下十位。杨老师的结论是,马蛇在感情上,很随便,是个靠不住的男人,是个根本没有感情的烂男人。
第二段儿,是马蛇的生活方式。
据说马蛇为人霸道,经常欺负外来人,属本地最坏的“地头蛇”。有一例是说某一年的夏天,当时,马蛇已经开始在学校卖雪糕了。有一天,学校来了两位卖雪糕的年轻后生,导致那天马蛇接回来的雪糕卖不动。于是,马蛇走到那两个后生跟前,让那两个后生离开学校,到别的地方卖。那两个后生,都长得身强力壮,看马蛇长得瘦小枯干,并不把他的警告当回事儿,还和他争执起来。马蛇一时火气上升,不知到哪儿寻了根木棒,二话不说,驱身就打。两个年轻人仗了人多身强,与他对打,但没几下就被马蛇打得东倒西歪仓惶而逃。一个竟连自行车都没顾及推。从那以后,学校来一个卖雪糕的,马蛇往走赶一个,再没人敢来小学卖雪糕;学校的雪糕买卖被他独家垄断。第二例是说马蛇曾在黄河这边儿的渡口卖面筋。这边儿是黄河北边儿。从黄河南边儿坐渡船过来的,或者是准备坐渡船过去的,常被马蛇拦住,逼人家买他的面筋。若不买,就不让上渡船,或者不让离开渡口。间或有不买,或者顶嘴的,他是非打人家一顿不可;时间长了,成了渡口一霸,名声很响。
第三段儿,有关马蛇的亲情。
据说马蛇自私、残暴,毫无人性,心狠手辣,对亲兄弟也是如此,毫不讲情面。他曾经因为家庭矛盾,毫不客气地将一把锋利的刀子插进他大哥的大腿。导致现如今,他与其他亲亲的弟兄姐妹七个,行同路人,从不来往。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7 09:46:05 +0800 CST  
听了杨老师的介绍,张云海颇感意外,但根据张云海前段时间与马蛇的交往,总感觉马蛇不像杨老师描述的那么坏。所以,并没对马蛇产生戒备和防范。依然和先前一样,与马蛇保持着交往。
张云海所教的一年级共有18名学生。男的10名,女的8名。那些孩子,都住在北河乡政府所在地,以及附近的村社。离家最远的几个学生,每天要步行五六里来学校上课。学生每天到校的时间,是早晨九点钟;学生放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据校长苏醒说,由于学校经费紧张和老师短缺等原因,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实行班级承包制,由一个人教学生除音体美以外的所有课程。张云海教的是一年级,所以一周之内,差不多所有的教学时间,张云海都是在教室里度过的。
马蛇的女儿在二年级,由一位姓刘的女老师教着。刘老师的老公,在乡教办工作,分管学区的业余教育。他们的家,就在乡中心小学的旁边儿。两口子都是初中毕业生,先做代课老师,后来转正为公办老师的。他们有一个儿子,正上小学四年级。
马蛇的女儿马燕,模样有点南方人的特点,额头宽阔,大眼睛,鼻梁直挺,不仅人长的好看,也特别聪明,可是,学习却不突出。据马燕的班主任说,马燕的学习不突出,主要是受家庭环境影响,在学习上并不用心导致的。据张云海观察,马燕虽然才是一名二年级的女生,却格外注重穿衣打扮,头发的样式,三天两头变换,脸上明显可以看出,每天都擦脂粉,而且,耳朵也打了眼儿,经常戴着耳钉。照这个情形看,刘老师对马燕学习不突出的评价,是有一定道理的。
马蛇的雪糕通常在下午2点之前便会卖完。纵使卖不完,他也准时回去给女儿做饭。根据他的经验,那时学生们多半儿因为带到学校的零花钱已经全部花光,所以,也不再买东西了。
由于马蛇几次三番约张云海放学到他家里去,张云海推托不过,在一日放学后,便同他去了。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7 14:54:35 +0800 CST  
马蛇的家,在离北河乡政府所在地最近的一个村子里,大约三里路。住屋是土房。一个里外间的套房,外间一盘小炕,后面是厨房;套间里,放着一张双人床,一套完整的家具,包括:两个双开门的立柜,一个梳妆台,一个字台,一二三组合的沙发,一个玻璃茶几。平常,马蛇睡外间的小炕上,马燕睡里间的床上。另外一屋,是个单间,里面放些杂物,不住人。
马蛇家的家具都是半新不旧的样子,但收拾的非常整洁利落,如果是个不知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这个家里没有主妇。
马蛇给张云海倒了杯茶,放到外屋小炕摆着的那张炕桌上,让他坐在炕沿上喝着茶抽烟,自己进厨房忙着生火做饭。
张云海刚吸完一根烟,茶还没喝完,马燕背着书包回来了。马蛇立刻给马燕几张钱,让她到小卖铺去买四瓶啤酒。
马蛇的家里除了他女儿的课本外,没有一本多余的书供张云海消磨时光。独坐了一会儿,感觉很无聊,便踱进厨房同马蛇说话。
那时,马蛇正在一口大锅里烙油烙饼,很熟练地操作着。
听张云海夸奖他做饭的手艺好,马蛇便给张云海讲起烙油烙饼的技巧。到后问张云海那几天是否到黄河边儿上转悠。
张云海就告诉马蛇,他得空去转悠了两回,见河上的冰已经消融了。
听了张云海的话,马蛇似乎很有些惋惜地说:“你那几天应该多上河岸转转,多转转或许你就能看到开河了。”
张云海好奇地问:“什么是开河?”
马蛇就跟张云海说,开河就是黄河上的结冰,化开成为流凌的过程。又告诉张云海,据本地老人讲,一个人若能看到开河,那人一年的运气会特别的好。所以老辈人若计划出远门,总要等到春天里看了开河才动身的。但开河的时间很短,也就二十分钟的功夫便过去了。所以估摸到要开河的日子,黄河的岸堤上整日都有好些个人在转悠,就是为了亲眼目睹开河的情景。并说,运气不好的的人,整日在黄河岸上等,回家吃顿饭的功夫,河却开过了,后悔极了。运气好的人,很少去河岸,忽然哪阵儿去了,正好就看到开河。最后,马蛇脸上明显带了满足,兴奋的神情,说他今年幸运地看到了开河。又说,这还是他在河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开河。
张云海立刻笑着说:“照这么看,你今年一定会交好运的!”
马蛇听了,用一种似有所指的神情和语气说:“我今年是到了应该交点儿好运的时候了!”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7 16:50:37 +0800 CST  

张云海问马蛇开河时是一种什么样儿的情形。马蛇便给张云海形容说,先是看到上游一条白线急速地向你面前移动过来,接着一片鼓吵声一路响来,随后就见平展展的河面一下子四分五裂地炸开了,河面浪花翻卷,冰块相互撞击滚动,有的冰块一下子会被掀到岸上来,河面随之低了许多,满河都是亮闪闪的冰块儿,挤在河道里,争先恐后地往下游拥。突然,河面的冰块就稀疏下去,一会儿功夫,一块儿冰都看不到了,眼前只剩下了席卷着泥沙,浑浊翻滚着的黄河水。
听了马蛇的述说,张云海心里颇有点后悔那几日竟没到黄河堤岸去。开河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二十分,恰是每天放学,张云海四处散步的时间。
说话中间,马蛇已炒出一盘鸡蛋和一盘油菜。张云海与马蛇对面坐在那张小炕桌的两边儿,马蛇的女儿马燕,端了饭菜,一个人到里屋茶几上吃。
马蛇说他一向不喝酒,所以只买了四瓶啤酒。随后又说,张云海能来他家,他很高兴,要破例陪张云海喝两杯。说时,将面前的两只茶杯倒满了酒,递给张云海一杯,自己面前放了另一杯。
张云海和马蛇的饭还没怎么吃,马蛇的女儿已经吃饱,说她要到村里玩一会儿。马蛇安顿一句:“别玩的太晚!早点儿回来写作业!”接着和张云海说话。
那时,马蛇讲起了他的一些经历。话是先从他女儿的母亲那位上海姑娘说起的。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7 22:15:36 +0800 CST  
马蛇说。他二十三岁那年,听信了一位朋友的话,两人搭伙到南方贩电子表,路过上海,觉得不下去看看那个著名的大城市,实在白出了一趟远门。于是,就在上海下了车。
两人在上海大街上转累了,走进一条巷子的一个小饭馆里去吃了碗面,喝了几杯茶水,休息了一会儿。从饭馆出来,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伙人拦住,把他们身上的钱物洗劫一空。
没了钱物,原本要去的广东,无法再去;想回家,也无钱买票。没办法,两个人就在街上转悠,想找到一个能活下去的办法。第三天,马蛇终于以只管一口饭的条件,被一家理发店的老板收留,做了一名打杂的。那位朋友也另外去找了一份事做。开始两人还见过几次面,后来就失去了联系,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不知那人是死是活。
马蛇头脑灵活,干活利落,学东西也比较快,没几天功夫,他不仅把理发店的卫生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且已经能上手做发型了。两个多月以后,除了一些难做的女人发型,师傅基本上不伸手了,单由马蛇来支撑门面。
半年后,理发店业务量扩大,师傅又收了一位初中刚毕业的姑娘做徒弟。那姑娘的大名叫王琴。
王琴同大多数南方女人一样,个子不高,有一个宽阔的额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马蛇看到王琴的第一眼,就深深被她清纯亮丽的容貌吸引。
两人整天在一块儿出来进去的,很快就熟了,经常坐在一起说话。王琴知道马蛇的家是在内蒙古,对内蒙古的事儿显得格外感兴趣,总喜欢问这问那,对马蛇给她描述的茫茫草原,滚滚的黄河,充满向往;三番五次地说,有机会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8 08:58:00 +0800 CST  
马蛇说。他二十三岁那年,听信了一位朋友的话,两人搭伙到南方贩电子表,路过上海,觉得不下去看看那个著名的大城市,实在白出了一趟远门。于是,就在上海下了车。
两人在上海大街上转累了,走进一条巷子的一个小饭馆里去吃了碗面,喝了几杯茶水,休息了一会儿。从饭馆出来,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伙人拦住,把他们身上的钱物洗劫一空。
没了钱物,原本要去的广东,无法再去;想回家,也无钱买票。没办法,两个人就在街上转悠,想找到一个能活下去的办法。第三天,马蛇终于以只管一口饭的条件,被一家理发店的老板收留,做了一名打杂的。那位朋友也另外去找了一份事做。开始两人还见过几次面,后来就失去了联系,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不知那人是死是活。
马蛇头脑灵活,干活利落,学东西也比较快,没几天功夫,他不仅把理发店的卫生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且已经能上手做发型了。两个多月以后,除了一些难做的女人发型,师傅基本上不伸手了,单由马蛇来支撑门面。
半年后,理发店业务量扩大,师傅又收了一位初中刚毕业的姑娘做徒弟。那姑娘的大名叫王琴。
王琴同大多数南方女人一样,个子不高,有一个宽阔的额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马蛇看到王琴的第一眼,就深深被她清纯亮丽的容貌吸引。
两人整天在一块儿出来进去的,很快就熟了,经常坐在一起说话。王琴知道马蛇的家是在内蒙古,对内蒙古的事儿显得格外感兴趣,总喜欢问这问那,对马蛇给她描述的茫茫草原,滚滚的黄河,充满向往;三番五次地说,有机会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8 08:58:21 +0800 CST  

每当那时,马蛇就对王琴许诺说,他可以带她去看,并做她的向导。于是,王琴就总问马蛇什么时候回家。渐渐的,他们俩个就好了起来,并偷偷开始恋爱。再后来,马琴的肚子大起来了。看看两人的恋情不能继续掩藏下去,便商量着要一块儿出走。一天,马琴从她家里弄了些钱,他们就买了车票,一块儿回内蒙古来了。
因为马蛇走南方时带去的家里积蓄一分没有带回,却带回一位大肚子的姑娘,以为他是把钱全花在女人的身上,每天只给他们脸色看。本地人也开始把他传成一位“败家子”,路上见了,大多不愿搭理他,连看他的眼光,也总是冷冰冰的。
面对这样的冷遇,马蛇感觉无法再带着王琴在家里住下去,到乡镇的街面上租了一间房,挂牌开起了当时乡镇第一家理发店。店里的收入虽不太好,但也可以勉强度日,总比待在家里看别人的眼色强。
随后王琴就生产了。当时,王琴生产所需的费用,让马蛇为难极了。大哥二哥在嫂子的串缀下一分钱也不给他借,姐姐也只勉强借给他一百元,还说了一大堆责备他的话。最后还是他妈看他可怜,给他拿了些钱,才算帮他度过了那段儿最艰难的日子。
从王琴生孩子那件事儿,马蛇才真正认识到,他们家这些人,除了他妈谁也靠不住。
由于手里没钱,为王琴和女儿买不起好的吃食和营养品,加上王琴一直不习惯本地的饮食,饭总是吃的很少。他的女儿从小就身子瘦弱。
那段日子,一方面王琴因为饮食问题,身体老是生病;另一方面,他们住在这水草丰盛的黄河边儿上,蚊虫特别多;王琴是从小在上海那种大城市生活的人,对这种环境很不习惯。不仅如此,王琴身体被蚊虫叮咬以后,还有过敏性反映,每次被叮了,叮过的地方,会象被蜜蜂蜇了似的起个很大的疙瘩。
孩子过了一周岁,王琴要马蛇和她一块儿回上海去生活。她说她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再这么待下去,她会死的。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8 13:17:07 +0800 CST  
马蛇知道无一技之长的自己,跟着王琴回到上海,很难生存。但又不忍看着王琴日渐瘦弱的身子,就那么陪着自己,到后真像王琴说的那样,年纪轻轻就死在这里。便叫王琴把孩子给自己留下,为她买了回上海的火车机票,送她独自回去了。
王琴走后,马蛇一个人带个孩子,继续经营那家理发店,日子过得依然很艰难。纵使这样困难的日子,却还经常受到本地一帮无赖,三日两日进店里来要吃要喝,对他进行勒索和盘剥。
那帮人来了,马蛇如果说没有东西招待他们,他们便会顺手给马蛇两个耳光,踹他几脚,把店里的东西一顿乱砸,然后扬长而去。
没办法,马蛇只好忍着,每次这帮人来了,好吃好喝地接待他们。
马蛇的服软,使那帮人更加肆无忌惮,经常聚在马蛇理发店里的床上玩扑克,赌烟酒吃食,直到晚上12点还不肯离去。马蛇的女儿想睡觉,床铺被那帮人占着,没地方睡。马蛇实在可怜女儿,就求他们暂时离去,让他们父女睡觉,明天再来玩儿。常常是马蛇的话刚说完,就招来那帮人一顿拳打脚踢。
马蛇整天被这帮无赖搅得白天生意没法做,晚上不能安安稳稳睡觉。好多个黑漆漆的夜晚,马蛇躺在床上暗自落泪,为自己的处境感到难过,憋屈;觉得自己实在活不下去了!觉得就这么活着,还真不如去死!但看看身边儿的女儿,想到自己死了,无人照顾她,让她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往下活。最终,还是做父亲的责任感,让马蛇打消了去死的念头,觉得自己无论受多少罪,吃多少苦,都应该坚持着活下去,让女儿把日子过好才是。
有一天晚上,这帮子无赖没来。马蛇和女儿早早就把门插住睡了。没想到睡梦中突然听见外面炸雷似的拍门,有人口里骂着脏话,说要不开门,就把门给拆了,把房子放把火点了。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9 07:50:44 +0800 CST  

马蛇的女儿在睡梦中被惊醒,吓得把头扎在马蛇怀里不住战抖。马蛇搂紧女儿,只向外面说了声:“我女儿正睡着呢,你们明天再来吧。”立刻就听见砖头瓦块儿噼哩拍啦砸在玻璃上,碎玻璃在头顶哗啦啦的乱飞,像暴雨一般落到父女俩的身上。
马蛇的女儿立刻大哭起来,浑身抖动着,仿佛八级狂风中一片无助的树叶!那一瞬间,马蛇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已经被点燃的炸药包,很快就要爆炸!他突然扯开嗓子,发出一声狼一般的嚎叫,跳下地,从床下抽出那把早已准备在那里,平常用来翻麦草的两股叉,打开房门,怒吼着,冲了出去,对准那个领头的,伸叉便刺。
锋利的叉尖,从对方脖子两边骑过,双叉连接处,撞在那人脖子上。那人脖子上流着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是被吓晕过去了。
马蛇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两个领头的全捅了,来解自己多少天来被他们欺负的心头之恨。所以,看到第一个倒地,又毫不犹豫地挥舞着手里明晃晃的铁叉,向另一个追去。
那一个,在仓皇中,逃进一条死巷。看到锋利的叉头,逼在面前,那人立刻双膝一屈,跪了下来,不住给马蛇磕头,要马蛇绕他一命。
马蛇已经红了眼,将叉尖顶在对方脖子上,心里有一种一捅而快的冲动。但,终是看到对方一再乞怜的样子,唤醒了心中那份悲悯,让他的心软了下来,叉头一偏,在对方肩头捅了一个洞,给他留个纪念。
自那以后,再没有人来骚扰马蛇父女的生活了。因此,马蛇与人打架玩命的名声也传了出去。结果,大家因为怕他,来理发的人,越来越少。最终,使马蛇理发店的生意无法再做下去了。至此,断了财路。
(待续)
楼主 艾月魂A  发布于 2017-03-29 10:00:10 +0800 CST  

楼主:艾月魂A

字数:186248

发表时间:2017-03-13 05:2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7 08:53:11 +0800 CST

评论数:42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