谴责录——一个精神病人的一生

从西街小学转到育才,我爷爷是说了话的。因为爷爷当过教育局局长,他从前的的副手育才小学校长就在小学家属院里,不同的是俩人都离休了。我爷爷给那个老头打了声招呼——或许从前爷爷当领导深受群众爱戴,那个老头跑前跑后的去给现任校长说,说了一遍又一遍。大概意思是你是我一手提拔的,那孩子是我老战友的孙子,我们关系不一般,你一定要让这个孩子来啊成才啊!也有点老上级吩咐下级办事——从前哪件事不是一句话马上屁颠屁颠就去办的?他拍着瘦瘦老胸脯对我爷爷保证,一定能成,百分之百能转成!从前的下属,现在的育才小学校长每次都是笑呵呵的搀扶着老领导,送到门外:没问题,您交代这事,等我忙完马上处理!其实我家是准备让我二年级就到育才小学的,可这一马上我家就等了将近一年。爷爷的老下属,找了老下属的老下属几十次,每次都是喝茶,好言送走,没有下文。爷爷郁闷,老下属更郁闷,这究竟是哪里出差错了呢?还是我妈的情商高,看出了问题症结所在:现在都经济社会了,要不给校长送点东西?“胡扯!这都是老朋友之间的交情,怎么能搞腐败呢?”“您老朋友的下属和咱没有交情啊。”“那他和他下属没有交情?”“关键社会和人们都在变嘛。”“我就不信了,不许送礼,不搞歪门邪道!”我爷爷一脸的义正辞严。

其实,托关系也是一种腐败,要不然你西街唐氏小学的孩子,凭什么去人家育才小学呢?这是一种权力的腐败,当权的时候,爸爸不经考试就上大学,妈妈想调到哪个厂就认她挑,因为爷爷是一把手,一把手的话没人不听。但爷爷觉得因为他对大家都好,大家是出于情义和感恩才帮的我们。现在退下来了,他还固执的认为,以前的朋友都会帮他的忙,其实当时大多数只是畏惧或者讨好于他手中的权利罢了。仅有几个志同道合重情义的老伙计,也都是年龄相仿的,快离休或已经离休的,就像他这位从前的下属,原育才小学校长。老下属也很郁闷,为啥这一年了都没转过来呢?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兵坐到校长位置,应该是感激他的啊,他也表现出很尊敬很感激自己啊,可为啥不照顾一下老领导的诉求呢?那些年代的革命家脑袋或许固化了,他们看中的是阶级友谊,上下属的情——我教给你了很多,我培养你成长,我为你当上了我的接班人而自豪,我终于可以把自己曾经奋斗过的事业交给我信任、有能力且爱戴我的人,安心的离休了,我相信你会一辈子把我当恩人,认我这个师傅。我不指望你逢年过节来看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结果是老下属的下属在顺利上位之后,逢年过节还是要去老领导家,可说不上五分钟话就走了。老领导的事情,好办的就办,似乎不好办的,就拖着,客气的拖着,在无条件的情况下永远永远的拖着。

我妈看我马上就要终老在西街小学了,便背着我爷爷,和我爸商量:要不给人送点钱?“那可不敢,那是犯罪。”“送东西吧,我看不送东西解决不了。”我爸没啥注意,我妈就拿了五百元——这在当时可是相当于五千的巨款,给现任校长买了个豪华台灯,深夜摸黑送去了。第二天,最晚是第三天吧,我家收到育才小学的录取通知。开始我爷爷还高兴,说:我的老下属老朋友不会食言,说能办肯定能办。我妈拿出买台灯的票给我爷爷看,让他报销:“给,送了人家个东西,这才办成。”爷爷先是惊诧,而后落寞,摇了摇手,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可能他眼里都有泪了。这不是一个台灯的事儿,而是在于他始终坚持的东西,似乎片刻间粉碎了,甚至比不上那个行贿的台灯。之后爷爷对改革开放后的社会颇有成见,认为人们都一心钻到钱眼里了,理想什么的都不要了,都变坏了。街上又有小姐了,人们又开始赌博了——无论在运动中怎么受批斗,即便满含委屈,他也认为自己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信仰是值得的,人们在思想上总会渐渐进步,到达一种理想的,人人友爱互助,没有任何邪恶的美丽新世界。

如果我还能见到爷爷,我会捧着他满是皱纹的手,说社会从未变好,也从未变坏,他始终那般存在运行着。有些时候你压制了些“不好”的东西,认为它们已经被消灭了,这个社会会像花儿一般美好。可它们只是藏了起来,被压抑了,时机成熟便会再次跳出来。那些东西也本不是什么完全的坏东西,他们都根源于人性的最深处,你阻止它们表达,人性便被压抑了;你放任它们表达,社会就乌烟瘴气。均衡需要一种智慧,而我们还在寻找这种智慧的路上。理想国是不存在的,除非人不再是人,除非摒除了作为人的一切属性。

而后有一天,爷爷的老下属,那位育才小学老校长来找他,为这件事道了歉,觉得有愧于爷爷。爷爷安慰他,其实是两位垂暮的老人相互倾述,说说话,怀念怀念过去罢了。他们而后静默了,抽着烟似乎很惆怅的望着远方。那时我并不理解他们为何忧郁,现在,我想我能理解了。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13 08:30:57 +0800 CST  
回望西街小学,那时我第一次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离开亲人的庇护。在那个年代,似乎每个小学都存在着数量不少的暴力老师。班里有个同学叫肾宝,他半蹲、倒立的姿势到现在我仍旧记忆尤新。他的表情太痛苦了,姿势太委屈了,我竟至想不到对待一个孩子老师们为何会使出这种折磨的手段,比之欧洲中世纪将人塞在三角形铁桶中,让人无法站立却又无法睡觉毫不逊色。肾宝究竟犯了什么罪?他调皮了?他捣蛋了?他没完成作业?究竟有多大的罪行多大的仇恨,你们这般折磨他。我记得有个老师姓马,还有个老师姓白,惩罚同学的手段花样翻新。后来初中我认识了白老师和我同班同学的孙子,他违反课堂纪律,同样的被初中老师处以极刑,大声呵斥打耳光子。如果是疼他的奶奶看到,该是多心痛。而白奶奶在化身白老师的那一刻,抽别的小同学,那小同学的家长又该多心痛。

班里还有个女孩子叫樱子,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我就对她有模模糊糊的好感。她扎着蝴蝶结,留了长发,好可爱的姑娘。事实证明我眼光还是不错的,长大后的她是一个大美女,而我却犯下了一天欺负她三次的罪行。因为喜欢,所以对你施与暴力。打过你我都会心疼,即便老师们会惩罚我,把我挂在树上,可无论怎么惩罚我,都无法遏制我心中的痛。我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却又不敢在事隔几十年后亲口向你道歉,就在这里说说吧。无论你是否选择原谅,我都无法释怀。你是如此的不幸,遇到了我这么个精神不健全的人;你是如此不幸,只因为你那么美丽。

和我玩的不错的两位同学,一个叫瓜,一个叫包。我们曾经一同去游戏厅被高年级的孩子抢过钱;我们也一同拾过废铁换冰糕吃却被一位中年人说成是偷盗,我们还一起在家里玩最原始的小霸王游戏。说起的的初恋,并不是樱子。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我还未因此萌生爱意(有的仅仅是简单的喜欢和愧疚),就是那种一日不见倍加思念的感觉。我的初恋,是我在游戏厅里遇见的。那日,我们一起来到街上那个乌烟瘴气、充满了烟味、屁味、汗味的小小屋子,里面竖着大概不到十台街机。那里一直是个拥挤的、大孩抢小孩钱和币、不良少年们聚集的场地。每每别人玩完游戏,当出现数字倒数的时候(也就是此时投币游戏能接着进度往下进行,否则这局就结束),我们这些手里没钱的孩子,便上去按上两下——游戏没钱玩,别人吃馍我们至少能拾点渣滓。那种对虚拟人物,哪怕是倒数数字的操控,都给了我们极大的快感。有时候大人正玩着半局,忽然有事走掉了,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福利。我们为争抢一次游戏的操作而拳脚相加,弱肉强食,大孩打趴下小孩,大孩再被大大孩打倒。有一次我家来了农村亲戚,我拉着他跟我去游戏厅。那老头儿长得像猿猴,庄稼人自然是体魄强健,我觉得这下在游戏厅便不再惧怕了。农村老头儿当然没钱给你买游戏币,我带他来也就是当保镖用,果不其然,因为有了靠山,便胆大肆意,一个大人玩飞机游戏剩下一架不玩了,我便上前抢,和我一起抢的还有三个大孩。平日我是不敢抢的,我知道抢不过,抢了也落得个满头包。可这回有了农村猿人爷爷亲戚的护佑,我还怕什么?然而结局却是悲惨的,一个大孩抡圆了给了我胸口一拳,另一个大孩则一脚把我揣在地上。我哭喊着,面朝猿人爷爷指着打我的说:打他,打他!猿人爷爷怒目圆睁,看起来很是吓人。但他没打那俩孩子,估计是太淳朴了再或是不在自己地盘上不好下手,反正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跑掉,另一个玩完一局飞机跑掉,还让他放了三个大招雷。回去很气愤的向爷爷告状,爷爷和猿人对视了一下,无可奈何,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爷爷说,小时候他被同村一孩子一铁锨打到了泥沟里,长大后他二大爷家的孩子还被别人孩子打死在泥沟里。孩子之间的事,终究难以处理。

那次,我们班的坏孩子核桃,其实他叫海涛,从小到大我遇上了无数个海涛,王核桃李核桃赵核桃,就在去年我去老挝旅行时,还顺路捡了个在上海做眼镜片生意、比我大几个月离了婚还装嫩的核桃。调皮核桃似乎认识游戏厅老板,下午替他看店的时间里,我们就铆足了劲投币、接关,直到现在那种不花钱却不被限制的玩乐,都深深刻在心中。我还记得核桃那黑瘦兴奋的表情,记得我们摇着把杆操作电动人物的快感,记得那穿着另类一打就出血的主人公和小喽啰。那时他还不愿意多给我几个币,只是一味吊我胃口,他玩上几局看我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便施舍给我一个币,我则倍加珍惜这个币直到人物死亡,数字按完。那时的快乐混合进我对核桃的记忆力,我始终把他看做一个善良的孩子,无论老师怎么责罚打骂他。后来此核桃便被彼核桃、彼彼核桃替代了,我也没有再去打听他的下落。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13 17:48:16 +0800 CST  
我的初恋,也是发生在游戏厅里。在一个闷热的中午,一台街机前挤满了人头,肯定是新上的游戏!我们小孩子也努力向里挤,为的是一睹新游戏的芳容。这一睹不要紧,却令我陷入了深深的爱恋而无法自拔。那是街头霸王,开篇是在一个高楼前,一个白人面对一个黑人,晃动了几下一拳打倒(怎么有点种族歧视的味道?当然游戏里也有拳王阿里)。我挤进去看时,恰逢春丽那秀丽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瞬间我爱上她了。世界上竟有如此标志而美丽的女人!而后他的中国式旗袍,各种招数和动作,都让我深深的迷恋。回到家中,脑中竟然全是春丽的影子。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办,怎么摆脱这美丽面庞和身躯对我的刺激,虽然这是一种幸福,但也令我倍加痛苦——我想见到她,每天下课都会来到游戏厅,挤进群群脑袋,只为春丽出现的那一场。看到春丽挨打,我就痛苦难当,看到春丽胜利快乐的蹦跳,我便笑逐颜开,我的心真和这个美人儿绑在一起了!上课的时候我会出神,想着春丽在游戏机里现在如何,胜利了?还是被折磨?每每想到她被折磨,且要在游戏里历经无数次折磨,被狼人肯电的裸露骨头、被苏联人坐在裆下、被印度人火烧我就心痛的无以复加。但我爱她的时间很长,似乎有一年那么长久。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摆脱这美丽的折磨,其实这也是一种强迫吧!多年之后,在一次春晚过后的电影里,我在大话西游里看到了朱茵,同样的这种美丽的折磨又来了。不过这次持续的时间较短,表现则是她那美丽的形象,时不时在我脑海里打个转。由此我发觉,对于强迫症状的形成,刺激源可能美丽的,譬如前者。也可能是丑陋的,譬如大便或者恶心的不规则虫子(壁虎、青蛙等)无论哪种都不是善,都是对我的折磨,无非前者是美丽的折磨罢了。但在心里,她始终是我的初恋,我爱过的人大多在折磨我,她只是其中的一位罢了。

我们这个年代的孩子,是接触电子游戏的头一批人。在我还小的时候,计算机元老级的、对电子产品也感兴趣的爸爸,往家里买回一台单个摇杆、一个按钮的,游戏卡只有打飞机一种的游戏机。很简单的打飞机,比引申的打飞机意思复杂不了多少的游戏。只是个白色小飞机形状?不会动或者会动的白点?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游戏,似乎也有点怀念在其中,但由于技术限制做得确实有些无聊,远远比不上如今的兄贵草泥马或愤怒的青蛙。后来好像由于资金紧张(也不知道处理一台二手游戏机能回收多少钱),还是怕我沉迷,反正爸爸把游戏机卖了。之后是红白机的流行,最初的时候,记得街上有家卖烟酒的小铺,门口放了台电视机,里面就是经典的魂斗罗。我和爷爷去买邙山烟兼大白兔奶糖,看到这个感觉很新奇——3毛钱一句,似乎店家是根据魂斗罗里面3条命来设定的吧。遇到有钱人她就调出30条命,3块钱都可以玩一下午了。不过这种投机倒把的行径很快由于红白机的降价、普及而销声匿迹——狠狠心买上一台加上1999合一的卡,在家想玩多长时间,想让魂斗罗死几次死几次,还可以变着法子死,子弹打死、火烧死、水淹死、无聊跳来跳去被撞死。当然死的不只是魂斗罗,还有超级玛丽、小蜜蜂、俄罗斯方块。那都是些最初级可玩性差的游戏,现在想想那时俄罗斯方块一玩就是一整天,最后速度都逆天了还攒着空隙等棍插,可真是无聊透顶啊。后来这种简单小游戏被掌机收纳,红白机进入了可玩性强的另一波高潮,代表作便是双截龙、忍者神龟。

现在玩着王者荣耀的孩子,肯定无法理解当初双截龙二代(一代和三代起初并不普及,街机上有,但可玩性也挺强)带给我们的致命吸引力。记得那个游戏卡价格不菲,当时一百元可以说是天价了。卡是四合一的,也就是说一盘黄卡里面有四个游戏,而这四个游戏都是精华。越多合一的,就越欠抽,魂斗罗起始从第一关到最后一关,先轮个遍。不同的子弹,再轮个遍。不同子弹不同关戴不同帽子,再来再来。我们曾经期望着,在这上千游戏的反复选择尝试中,找到一款四合一中的精华游戏,然而徒劳无功——价格便宜量又足,除了大姨妈这么舍得外,谁做这赔本的生意?于是我们终于明白这样做的徒劳无功。

之后随着红白机的出现,游戏就丰富得多了,直到双截龙的诞生。这是红白机划时代的革命,玩着小蜜蜂敲冰块还津津有味的我们,忽然遇到了场景如此多变、操作如此多样的格斗游戏,兼职欲罢不能。你可以拳打、脚踢、膝盖磕、用拳头砸、后背扔、飞腿、旋风腿,太惊艳了!我们排着队玩,打死随终大BOSS的旋风腿大招,附带的慢动作已经成为我们炫耀的资本和永恒的记忆。那彩色忽而变白的画面、慢慢旋转飞舞的双截龙是多么帅气啊!这种技术的飞跃也伴随着大量复杂游戏的出现,忍者神龟、甚至忍者龙剑坛的出现将红白机的可玩性和操作要求推向巅峰。我们也疯了,我们太幸福了!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14 09:37:26 +0800 CST  
有一天我和瓜、包,还有猥(后来成为了我大学同学,谈了一个很丑陋的大学村姑对象,这事儿我室友还总调侃我老乡的审美),一起玩忍者神龟。约定的是两人双打至通关,然后换另外两人。所谓通关就是打完N个场景,直至打死最终BOSS。因为有无限接关又不花钱只掏点电费,所以通关是没问题的,只是时间问题,哪怕最终BOSS一个大招打死满贯血也无所谓,慢慢磨呗。这就和二战时苏军的人海战术一般,只要不计成本不及牺牲,无论如何目的终归能达到,连扫射着一天打死上千人的德军射击手都疯了。连纳粹国家都理解不了,更别说爱命惜命的民主国家。于是我和瓜就这么不讲战略战术的一直蛮干,干了三个小时终于把大BOSS给累死了。在这期间,包和猥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期待着,等待着,兴奋着,终于该我们了!我忽然突发奇想,也可能是怕游戏机长时间玩坏了吧,摸了摸变压器:太烫了,今天别玩了。我寡廉鲜耻的推翻了从前的约定,因为是我的游戏机,包和猥奈何不得我。他俩走后我和瓜还乐,似乎恶作剧成功了,坑了俩小学生等了仨小时,最后一局没玩上,哈哈哈哈!

最终我受到了猥的疯狂报复。他的幼小心灵似乎受到了极大刺激,他又是个记仇的孩子。

包是很快原谅了我,因为我和瓜、包经常一起玩,有时候玩他的卡片骰子游戏,回答问题,益智又有趣。有张卡片的问题比较简单,都被我们玩烂了,谁抽到此卡片便笑逐颜开胜券在握。我们还约定一起画漫画,那是在看了藤子不二雄的机器猫(哆啦A梦则是后来时髦的名字。是个机器,又是个猫,顾名思义机器猫)后。那时新华书店有卖2元一套的、远没有后来精致的,由两人合作的画工粗糙的机器猫。我们被里面丰富的想象力折服了,我和瓜便约定要画漫画出去卖——那时可没有什么培训班或者后来的漫画技法书,完全是自己摸索。我感觉自己画的比较像,瓜画的不好,我便不愿再合作了。其实我当时想的是自己画,可以画的更好,自己作为作者向外卖漫画。可我自己也就画了两天。从小爷爷奶奶溺爱的给我心灵种下自私的基因,我凡事总是考虑自己,不和他人合作,最终事事失败。我放弃了绘画,放弃了好多曾经追寻的东西,现在只是个修网线的临时工。瓜则坚持绘画,进了艺术特长班,现在还在从事自己喜爱的艺术架子鼓。我月收入3000他月收入20000.他实现了艺术梦我却只是混日子。比之同学们,一个个都活的有声有色,我则背弃了理想只是由关系得到个养老的闲差。我离死不远了,可他们的生命还很长很长。

猥狠下心来买了一台游戏机。接着又用尽各种方法,隔一个月就要换新游戏卡,都是四合一的精华卡,而不是9999合一的滥竽充数带子。西街小学的同学瞬时间将阵地转移,小孩子嘛,有奶便是娘,哪有好玩的往哪去。我家没人来了,大家都去猥家排队玩游戏,最后连我的铁杆瓜、连同我都禁不住诱惑去了。好了!我们正式落入了猥的报复圈套——所有小学生们轮着来,因为新卡新游戏的诱惑太大了,孩子们都摩拳擦掌期待着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后属于自己的一局。可作为制裁猥的罪魁祸首的我,始终被排除在外。我只能看着,留着口水,希望猥哪天不计前嫌网开一面让我玩上一局。可我低估了猥心狠的程度,低估了他的愤怒。整整一年,就在我转学前最后一次到他家里,他都没又让我玩。他就是让我在旁边羡慕的看着、让我的心流血。他内心在笑,他为报复成功而笑,他的投资他买游戏卡的大手笔就是为了这唯一一个目的。他哪怕顿顿吃土,也要买游戏卡,也要达成折磨我的目的。作为帮凶的、我的铁杆瓜,也被猥制裁了。所以瓜每次从他家出来都气愤地指责我,当时为什么不让他玩忍者神龟,现在害我什么游戏都玩不到。大家都在玩,就我不能玩,当时是你不让他玩而不是我。为什么!说着说着,瓜就蹲在路边大声哇哇的哭了出来。一颗幼小的心灵怎能有如此大的愤怒与报复的能量!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家那两层带烟囱小楼,透过阴暗的窗户,一台黑白电视里闪着的诱人游戏,记得满屋的快乐的小朋友们,记得心如刀绞如同乞丐般没有骨气等待施与的我。直到上大学,我再次看见他,看到他身边如同原始人般丑陋的女友,心想:莫非她是我多年集聚的怨灵拟化的人型来报复他的?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14 18:33:44 +0800 CST  
又回到现在,这周末我决定不再抑郁。当然不再抑郁的代价很可能是受刺激的强迫,无论如何都不是善,两害取其轻吧——至少我是痛苦的生活着两天,而不是逃避痛苦睡去,然后再从逃避到无法逃避(要么选择睡下去直到死),再到另一种痛。于是在周五我决定出去旅游,因为六十元的开封年卡已经办好,我要看遍开封所有年卡上和不上年卡的景点,所有免费的和用年卡能打折的景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的这么细致入微,这里面肯定有强迫的因素在吧。

家里人对我周末不作规定,因为即便在家里,一旦我睡去啥忙都帮不上,孩子不带,卫生不打扫,还得麻烦母亲做饭。于是妈妈很爽快的说:出去转转吧,看你都肥成什么样子了,在家呆着也是睡。你可以找个小伙伴一起去。其实我压根不想找小伙伴,一是看的地方太多太杂,别人不一定感兴趣。这种古都游又不需要换身衣服拍照片,用不上别人。二是为了看得多一些,我跑的太快,一般人体力跟不上我——别看平日在单位稍微出点力就浑身瘫软,干起自己喜欢的事则是马不停蹄不知疲累。年前跟没怀孕的媳妇去云南,昆明一天我规划了四个景点,媳妇在转完第三个终于倒下了。我把她放在景区外面的石凳上继续夜行观花灯。按说媳妇比我年轻,以前是学体育的,体力应该比我强。但真遇到我这种不要命的,为了看景点鞋底都能磨平、脚踝都能走肿的她也自叹不如。所以我一回家上班就发胖,变白。一出门流浪就瘦了下来,且被紫外线晒得脱皮发黑。再者说了,同游男的没必要找,女的找了你还得多花钱,我两天玩算上车票才花一百,跟个女的尽是花销和破事。前年的越南行,有俩女的走两步歇一个小时,最后干脆玩一个小时酒店一瘫一天,还尽是挑好贵的的吃大家都得对钱。我不爱吃、我不想歇,于是我就脱离队伍暴走去了。

媳妇怀着孕也不吵吵着让我带她一起玩,也因为习惯了我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搭理我。我看好目的地晚上收拾收拾卫生,想提前睡觉。第二天早上五点的车,我家住在高铁站旁,和我要坐的低铁,也就是老火车站距离特远。即便开车我也得四点起。朋友或许会问,你咋不坐高铁呢,多快。原因大家可能猜得出来,贵啊,我又不赶时间我有的是时间我在车上还能看下载的电影电子书听音频(我买了32G的储存卡拷贝了很多下载的电影、音频——长期旅行的人都有一张出行表格,而在手机常用一项中罗列了所需要的类别,千万不要用流量,因为我手机是找移动公司办的8块套餐)。我前往重庆处理青旅事情还坐了24小时硬座呢,别说这区区两小时不到的开封。高铁车票二倍于普通车票,而即便我开车到老火车站也不过5块钱。算下来还是省。当然车放马路边上有被划的风险(当然不存起来),但也不是每一次都会被划是吧,再说划了又不是丢了也可以不处理反正是破车了回头过个五、十年一圈连上带下全喷了得了。攻略看好,规划做好,车票买好,下班。您说我上班都干点啥啊,没错,尽干杂事了。我还算是有活出去干没活才歇着,一天干俩小时歇六个小时,人家有的正式员工,尤其是女的,好几个胖娘们儿一坐就是一天不带动事儿的。有一天她们下班忽然发现自己变形成了大甲虫大肉丸子或许都可能。这就是公家单位,干活需要四个人,就再招几个临时工,反正有钱,分散工作量大家都闲。甚至出现老油皮子正式员工胖娘们儿啥事都不干的情况。我以前在私立学校工作过,需要四个人非要裁得剩俩,那俩人还不累的跟驴似的。关于这个无良单位我已经写了长篇大作,回头整理进咱这个回忆录。

我想睡儿子就来捣乱。我于是把门反锁住,谁都不能捣乱我旅游!上次因为睡眠不足,在朱仙镇清真寺睡过去了,最后被回民老大爷请出了大厅。记得上海世博会就因为太困睡过去半天——在外旅行的时间可是宝贵异常,错过几个小时就可能错过发现更大惊喜的机会(虽然不是每次的探寻都有令自己惊喜的发现,但偶尔的发现也是让自己不停旅行下去的动力。青旅合伙人曾调侃我,像你这种看到建筑估计能高潮的人真是不多啊)。火车上的时间可以浪费,一旦走进规划,就要分秒必争,儿子想让我陪他玩,卫煜最近发明了扮动物的游戏,来迫害他爸:他冒充幼儿园老师带冒充幼儿园小朋友的我去逛动物园,期间我被毒蛇咬、蜜蜂蛰、大象踩,最后还我要问我今天开不开心。我在他的游戏中必须扮演被害后的口吐白沫,满床抽搐,他就笑逐颜开。因为他妈要生孩子不能和他乱,他便瞄上了我。我没劲和你玩了小坏蛋,于是我吃了片安眠药睡觉。朦朦胧胧我听得他的敲门声逐渐变大,然后开始不知用什么砸,再大一些肯定会用斧子学《闪灵》了,想到这里我忽然间有一种孩子的尿冲破门向外汹涌流出的既视感。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19 14:54:12 +0800 CST  
闹钟早早响起,我摸黑出门。凌晨的马路真不堵啊,运气好的一油门下去就到了火车站,遇上红灯就慢慢溜省油。上了火车看电影,然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有时候人是不是有第六感,反正每次我在火车上睡着的时候,忽然醒来都发现到站了,还是马上发车的那一刻。我赶紧下车,正逢列车工作人员平头男要锁门。他在我背后说:要不你再睡会?我回头问他:你说啥?“你再歇会啊,外面冷。”忽然间我心情很不愉悦,他这是讽刺?或许是好心?但我发现车马上开动了时,我肯定这是讽刺。我当时是不是因该说:我坐过站是我的事,责任自负,你管我干啥?但我当时一愣没说,于是大好的旅游心情受到影响,又是一个刺激源——导致我一整天的强迫回忆。有时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破坏了我连续几天的好心情,有时刺激源强大,譬如争吵会让我陷入没有及时反驳的痛苦回忆。“肯定会这样的”,我心想,“不是他也可能是他、他,因为没选择逃避便要承受这一切吧。”我吃了片药开始了背着背包和思想包袱的旅行。

第一站是天主教河南总修院。下了车我忽然心境明朗了,偶遇的残破汽车厂厂房让我倍感欣喜。我到附近的店里要了两块钱的饼和一碗豆腐脑。咦,这是谁吃完剩下的两个油馍头?我故意把饭放在油馍头前,迅速的先解决了这两个家伙,当然我是确定了他在汤喝完、不会再杀回来拿油馍头的情况下。一旦要是顾客杀回来看到油馍头被吃就尴尬了——上次吃小吃我看到桌上剩下的刚要夹,有个小伙子端着碗过来了,看到我筷子伸向他的小吃,表情凝固了——同时我也凝固了。其实我也是好心,不想让食物浪费。每每领导聚餐剩下一桌东西,又没人带走的时候我就很心疼,不论是谁带走了也是吃了,扔在这里算什么?还有一次和大学老师一起吃东西,桌上的一个菜很诱人,我夹起便吃,另外两个老师红着脸假装不认识我——有什么大不了的?放在三年困难时期,剩下的不吃那你啃树皮去吧。吃完之后忽然又感觉头晕了,也不知道是精神的问题还是血压的问题还是缺乏维生素啥的,就是好一会头晕一会。总修院让我有点失望,除了大门、以及向上的台阶有特色外,其他都是空空的房子。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种菜。也可能是自己状态不佳,觉得很无聊。选了几个不错的角度照完景、在门口的草丛里尿了一泡后(尿的时候发现透过高草照总修院大门的角度不错),我便离开前往繁塔。

繁塔上次是去了的,那天是个大风天,我看了天气预报开封是34度,还是当天早上查的。结果到了之后是24度还伴着大风,在公园门口碰到了个骑三轮车的80岁的老太太,穿着棉袄的她看到我短裤短袖:“哎呦,小伙子你真勇敢。”当时冻得够呛没仔细看,再加上没带学生证登塔要15元,我便决定带着假学生证再来一趟登塔。结果倒好,塔被封了不让登,我说两周前还让登呢,看门的说:几年前就不让登了。不让登拉几把倒,虽然没看里面的造像有些可惜,但想到世界有多少地方都没机会看,不看就不看了罢。接着去登铁塔,也是去过了的同样原因再访——似乎一个景点遗漏年卡就亏了满脑不舒服。穿过河南大学时偶然发现了一个类似小普陀的水中塔,水波粼粼很是美丽。铁塔没让我失望,虽有千年历史,可不注重文物保护的当地政府似乎觉得这塔地震、水淹都没问题,上去几个人看看也伤害不了啥,所以或许是承包给了私人吧,门口有个美其名曰“爱上塔”的售票处,登塔30。学生证这回派上用场了,我尽量不笑(这一笑三层眼角皱纹是不能被发现的),再加上我留学生头穿运动装,不仔细看或许还真有点学生样子。也是登塔的人少吧,看塔大妈的票卖出一张是一张,压根没抬头看,于是我便在三十六岁的高龄冒充了二十四岁的学生,少拿了15元兴奋登塔。为什么叫铁塔,是因为他的砖石上了褐色的釉,离老远看真的仿佛铁筑的一般。周围被铁栏杆封住不让接近,但登塔者肯定能近距离接触塔身了。砖石造像那叫一个精美啊,我伸手抚摸有着千年历史的砖釉,旁边看塔的老大爷管也不管,哪怕我抽根烟把烟头拧灭在造像脸上他都不愿吱一声。这种放任式管理感觉很可怕,虽然大多登塔的人都是古建筑爱好者,但也有小屁孩小流氓闲着没事那刀瞎划的,还有小情侣秀恩爱签名的。果不其然,虽然登塔口造像保存的相对完好,越往上毁坏就越严重,各种刻划签名,各种破坏佛脸佛肢。损坏古文物你就能收获快感吗?真是闲的蛋(没蛋的换地方)疼啊,再这样划下去后人都看不到啥了,除了文革大规模的被允许的破坏外,现在不是应该将这些好好的保存下来吗?我痴迷于塔口近距离接触的大片造像迟迟不愿挪步,感觉这十五块钱太值了。

塔很高,每上一层都有不同形态的造像砖,还有铜筑的佛像,想到这都是千年之前的匠人手工打造的,有多少历史人物曾抚摸过它,我也忍不住伸出咸猪手摸上一摸。里面很暗,却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快感和兴奋。我打着手电沿着半米宽的小道向上攀爬,听到上面一位女士在打电话:看看多好看,你让他爸也上来啊。“不行啊,我问了,他在塔口卡住了上不去。”我也就是侧身上的,因为加上背包旁边的大水壶也真难正向爬,似乎上次爬安阳的文峰塔也是这种情况。因为空间小,墙体密度大,才能承受千年来的自然和人为伤害吧。比如要能上来一队红卫兵,这佛像肯定要面部全非。好不容易爬上一个,看到这么多佛,使劲凿两下凿不烂也泄了气,总之有这破四旧的意思也算。前面两位爱好历史的女士爬不动了,蹲在铁窗里让我先过,最上面是一老头一老太太。老太太跪在那里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也真纳闷她这信仰是怎么串的,明明前面是尊菩萨嘛!不过在中国,但凡是个人物死了都要升仙成神的,暂且不说关公岳飞,下回大家如果有时间去辉县的天界山,最上面有个殿就是供着十大元帅,中间是毛主席。每个人身上批了个红袍,下面有垫子供你磕头,前面有钱箱供你塞钱。老太太唱完磕头,然后口中大声念叨:哎呀嗨!哎呀嗨!我还以为是个精神病老天天,可他对我说话感觉很正常:小伙子,到头了,这上面地方真小。让我和老伴先下来你再拜。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又冷不防来了两句:哎呀嗨!哎呀嗨!吓得我还以为她要打我,在这密集恐惧症要自杀的小空间里,老太太要给我来个碰瓷这咋能说的清啊。还好她的“哎呀嗨”似乎是种礼佛的口诀吧,再或是菩萨指点她也未可知,我小心翼翼让她和老头儿从我身边走过。最上面也就是一个造像,让我磕头拜可没门儿,不拿你上面捐的钱就不错了——反正也没人看着。我就是看看文物而已。看完想下去这就困难了,前面一老头一老太,与其跟着一步一步挪在冷不防被“哎呀嗨”,还不如歇会儿多感受下古代匠人的手艺。最上面的造像砖也挺精美,人物形态各异,就是上面刻的张某某永远爱王某某、赵某某是王八蛋等太煞风景。终于哎呀嗨的声音远去了,我也完成了登窄塔这一壮举。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19 17:43:59 +0800 CST  
走出塔没几步,一摸侧包,我伞哪去了?第一反应肯定是登窄塔蹭掉的。这还得回去捡啊,因为早上有雨拿的是我媳妇的花边伞,好像还挺贵。我不得不再次登塔,那叫一个累啊,我急匆匆的看着脚下向上二次爬,可登到“哎呀嗨”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我顺手掀起打坐的垫,下面竟有十块钱!真虔诚啊,二话不说揣兜里了。这要是我媳妇在肯定不让我拿,拿捐给佛的钱会遭天谴的。我媳妇到庙里很虔诚,她说她信佛,可她也就是跪下拜一拜,遇上免费香点上一支。有零钱的话再往箱里娟上一元善款。我则站在磕头垫的后面,看着信徒给我磕头还拿手机自拍。我媳妇说我亵渎神灵,我则反驳:你刚刚拜了佛陀,又去拜太上老君,佛知道了不劈死你。“太上老君不是佛教的么?”她的意思是反正庙都长得一样,里面塑像大差不差,见了拜拜反正不吃亏,管他都是些啥玩意。“耶稣基督还是共产党员呢。懒得和你讲。不懂不要瞎拜。”

那你要捐好好捐啊,你藏坐垫下面干嘛?再者说了你这到这钱不是被庙里方丈和尚拿去买房买汽车吃美餐叫小姐了吗?抬头一看香炉旁边还有十块钱,我正在思想斗争着要不要拿呢,听到后面有人上来的声音,再加上这确实是捐给佛的让人看到我拿确实不好看,便缩回了伸出去的手。第二遍登塔累的跟狗一样,便无暇看造像了,急匆匆的想下去,头一下子撞在了低矮的墙头,抬头一看上面还有字:张某某登塔留念2015。我是不是得刻个卫青碰头处2018?下了塔又是另外一对老头老太太问我:小伙子这么快就看完了?我看你才上去几分钟后。我捂着脑袋忍住疼:伞丢了上去找来着。没找到。

完成了公园访塔,就马不停蹄的去往下一个目的地吧。这回是龙亭,也是几个皇帝呆过的宫殿。肯定都是假的,历朝历代都爱拆前朝宫殿,中国建筑都是木质的,拆起来方便,大不了一把火,盖新的吉利。即便不想拆,改朝换代兵荒马乱的毁掉很正常。一眼看去都是新的,最旧的也就两块石刻、一个清代的大缸而已。我每看一个景点都要溜着边,先看偏僻角落,有时候都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怕遗漏什么,就想有点新发现。溜来溜去溜过每一条路,把每寸地都走完,每个美景都照上。所以我的相机里应该是每个景点最全的照片。龙庭大殿向上的左右两旁梯子很有趣,拐来拐去的。剩下就没什么了。对了,还有个门的造型,是两旁伸出个精美的大叉,从飞机上俯瞰是X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眼看时间不早了,我想再次去十年前曾经访过的包公祠,那是最坑人最小的一个景点,旅行团最爱带大家来,祠外也停着好多旅行大巴,两步就走完了很适合欺骗消费者。看到十年前的小木人仍安安静静的躺在玻璃柜里,十年前自己曾经拍过照的地方,真想摆个同样的pose对比一下。不同的是现在老了,现在没有人陪同,而十年前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为我拍照。时过境迁,我虽然有了老婆孩子,但在旅途中却成了孤家寡人。

晚上就去书店街逛逛吧,其实开封小吃最贵的是鼓楼,专坑外地人。其次是西司夜市,不像攻略中说的那么便宜。书店街通向鼓楼,这边学生党情侣们常来,东西还不算太贵,可对于我来说十元二十元的小吃也算价格不菲了。这里人挤人,时尚的男小流氓和漂亮太妹比较多,我则遇到了十年前吃过的金记煎饼果子,从前是一个摊位,现在是三个连着的摊位。价格翻了三倍,手艺还是老手工,特点是芝麻多葱多焦叶噗呲按一摞。闻起来真香,想着吃之前喝点水吧,要不影响味觉快感。这一喝不要紧,胃胀气又犯了,越想打嗝越打不出来,打不出嗝吃东西好难受,只得提着煎饼等嗝。又遇上了馓子烧饼老店,排上队二话不说买上三个。最后找了一家三十元的、厕所还是并排蹲坑的小旅店歇歇脚。嗝竟至打了出来,可煎饼果子黏成一团,烧饼也凉了,吃起来味同嚼蜡。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0 10:27:32 +0800 CST  
临睡之前再去鼓楼周边转转,发现了第三个十年前:用洗衣机甩油的里脊肉串店。从前是门口的垃圾桶插了老高的竹签,现在似乎被创卫给整治了,就还剩那个小伙子变成了老伙子,洗衣机也不知道换没换。走着走着,忽然“卡趴”一声,我的裤子松了,或许是吃的太多,把扣子撑掉了。这可让我有些难堪,因为最近胖也没勒皮带,只得一手提着裤子一边逛街,走到一个角落里低头摆弄裤子上的扣。这时经过的女孩子、小情侣们看着我在角落低着头,把手放在裆部来回扣,吓得赶紧躲闪。我或许成了老流氓了。真的感觉老了,不讲究形象,邋遢的穿着青旅捡来的T恤,老年人大腰西裤,还在路边做不雅动作,这出来不是招人厌么?我忽然有一种无力感,无聊的生存,无聊的旅行,我不顾年迈的父母、怀孕的妻子、三岁的儿子,独自跑出来,究竟是要做什么。我要逃离家里,现在又想逃离这里。在哪里都是痛苦,在哪里都是空虚,在哪里都是一个老迈的失败者。我忽然间想哭,甚至不想再活下去,早上列车员的讽刺又窜入我的脑中。为什么哪里都是无趣与伤害呢?为什么只有我这样?当然,我很快又快乐起来,因为我买了一个两元的甜筒,而甜筒店因为生意不好制冷不够,结结实实给我打了个实心大甜筒。仿佛沾光了,我又笑了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看业主群在讨论物业的事情。现在的官老爷就是这样,一旦当选为业主委员会头头,便似乎是得了好处,便和物业沆瀣一气收取高额费用而不站在业主一边了。我说我家穷,真的交不起,以后自己倒垃圾,也不坐电梯了。物业也不愿意,你必须在我这里充电卡水卡,不交物业费就断水断电。这个流氓的社会啊,都是想尽办法榨取你兜里寥寥可数的工资。不,不是榨取,这就是明抢。一想到拖欠的几千元物业费我就头疼,一头疼就走向另一个极端,不是嗜睡,而是即便睡着了也跟没睡一样。这般我一晚上做了仿佛一季度的噩梦,说着梦话仿佛在和物业打架,醒了七八十来次,第二天起床脑袋昏昏沉沉。

就这种状态还旅行吗?可来回一趟车票五十,怎么也要走下去。拖着沉沉的脑袋,痛苦的我走向万岁山大宋武侠城。我感觉虚脱无力,我想马上回家去睡觉,我想死。可我回不去,睡不了,死不成。我只能走下去。武侠城很大很大,演出的剧目也很多很多,可由于精神状态欠佳,我难以感受其中的乐趣,只是机械的看景点、强迫走完每一条路,强迫照着大堆照片。其中推荐的三打祝家庄剧目还是挺有趣的,骑兵演员队伍庞大,炮火炸弹都用上了。演完我还进里面走了一圈,摸了摸爆炸过的火雷坑,登上城楼踢了两脚砸登城士兵的泡沫石头——也没人看着,我要是把假石头偷走,再往油火盆里浇点水尿泡尿,下场演出就尴尬了。绕着绕着就绕到了马场,表演过后的马匹正在休憩,吃草或者排便。我找不到出来的路了。工作人员看到我潜入也没驱逐我,还很好心的告诉我怎么走出去,似乎没有看穿我使坏恶作剧的心思。

当然这里面还是有惊喜的,我看到了在中苏交恶时修筑的防空洞,这已经成为开发了的旅游项目。洞好长好长,两侧挂着介绍古城开封的照片,还有文革时的各种红色宣传画,大饱眼福啊。“谁要是不革命就砸烂他的狗头”等红色大字写的很有气势——要是用赵佶的瘦金体写革命标语会是怎么一种感觉?里面还有一层内洞,游客较少,灯光昏暗,没隔十几米就有一个供休息的小洞,有椅子和石桌,当然少不了毛主席宣传画。其实这种防空洞还算是小意思,可能是中国人个头高,对比越南抗美修筑的古芝地道可大得多。古芝地道怎么说呢,你只能蹲行,爬行。那天游览古芝地道恰巧我又和旅伴就线路问题发生争执,受刺激脑袋不舒服,蹲行那种小洞真的有种窒息想自杀的感觉。出洞后我看到一个两米的外国佬极其痛苦的挣扎着蹲行了出来,可见地道空间之狭小恐怖。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2 09:02:44 +0800 CST  
我就这么在假的徽宗园林里溜达,反反复复走各条路,终于一个不拉——连偏僻地方废弃的亭桥、生锈的游乐玩具都仔细看过。其实这是带孩子来游玩的好地方,可我却一个人头疼着孤独的行走,没有女伴,没有快感,唯一的收获可能是那防空洞吧。至少里面的凉爽和冰冻让我稍有些许慰藉。我出来旅行究竟是享受还是受罪?我媳妇跟我出来过两趟,认为我就是自虐。按照她的想法,出来应该是吃好的喝好的,看看景点歇歇脚。大多人或许也是这样的吧。可我则是一刻不停歇的走,想看更多,偶尔收获快乐,再极少数情况下有惊喜,比如桂林七星公园的摩崖石刻。在穿过一个小门,发现了巨大岩洞、满壁的古人碑刻时,我简直惊喜的要疯掉要哭了。大多时候我咋则是在类似的景区、类似的新建筑、道路上瞎转悠。我不爱吃,我的胃不好。我不想住宾馆,我觉得贵。我出来或许真是苦行来着。

晚上坐上了火车,我的脑袋又忽然不痛了,我忽然又快乐了。忽然又想想自己家里的四套房,总资产三百万,怎么着卖掉一套我就能环游世界多年了。比如卖掉一套一百万,一年花两万就能玩五十年。我现在三十六,玩到八十六吧。不过转念一想一年两万一个月还不到两千,不足以支撑啊——要不卖两套房?后来终于理智着不再欣喜了,孩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我现在也不敢辞掉每月三千的工作。卖房子出去玩是杀鸡取蛋不说,也是典型的败家子行为,况且现在房子还在爸爸名下。爷爷在天有灵看到我这般做肯定很心痛,觉得我忘了初心忘了使命。还是想办法再攒钱买房,到五六十岁靠收房租环游世界吧,至少留着房子,哪怕卫煜不争气在家混吃混喝也靠着房租有条活路。再者说媳妇肚里的准卫佶长大了还不知道有没出息呢,回头再被派出所擒获了关到北方。说到底我还是个保守者,有了孩子更保守。您别惊讶,我身边爱旅行的朋友真有卖了房子在外面流浪的呢,是个女孩,东南亚已经流浪一年了,每个国家都呆了好长时间。另一个在青旅认识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在中国转了两年了。我很羡慕他们,可我真的放不开手。或许卫煜带给我的欢乐能弥补些许吧,人生总要有让你兴奋只事,如果只是老爸老妈和老婆,如果没有孩子,我还真指不定会干出啥不为世俗所称道之事。

回家卫煜已经在床上听着贝灵点读机的弱智故事,迷迷糊糊的要睡着。我妈玩着她的手机,媳妇也玩着她的手机,我进门后她们只是看了看我。她们已经习惯了,不谴责、不唠叨,也压根不想跟我出去玩。上次想邀请爸妈去开封,可我爸打死都不去,宁愿跟狗玩也不跟我玩。上次回家看到一盘肉,我刚要动筷子我爸就说:别动,那是给帅帅(老泰迪)吃的。你的饭在锅里。掀开锅盖我看到一碗素卤面,上面零零星星有几根豆角。你们等着吧,回头狗死了,你们走不动了,我推轮椅架担架也要把二老拉出去旅游尽尽孝。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2 17:58:43 +0800 CST  
昨天下了班,回到家里没看到孩子,似乎还和爷爷奶奶在幼儿园和小朋友玩。做的事还真有点像他爸爸,我小时候曾经挑动全班同学欺负一个老实孩子胡,结果对胡幼小心灵造成了伤害,上高中时完全走向对立,变成了一个满嘴污言秽语浪荡不羁的混混。卫煜则是伙同同班男孩唾沫攻击外班老实的男孩,即便奶奶一直在阻拦,可拦不住他们伸头吐,那孩子的母亲脸色很难看。爷爷则在一边看着笑,他就是那种关门放狗型的,譬如我家老泰迪见人就追着叫,我爸还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直到人家要拿砖头了,我爸也不赔礼就和别人吵架:你为啥砸我家的狗?其实我爸这做的有点过分,换谁街上一疯狗追着他叫他能不恼火?当然我爸会说:人能跟狗一样?它觉悟不高不搭理它就完了。可狗要真咬到人咬死老太太你不也完了?老泰迪还爱吓唬小朋友,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可原谅啊。有个三岁小姑娘刚一下楼梯就被泰迪冲上去狂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换做哪条狗对卫煜叫你试试?我当场给他截了肢。可我爸就是不会换位思考,总是说俺帅帅不咬人,就是声音大些罢了。可人家知道你家狗咬不咬人啊?爸爸把狗当亲人,喂他吃肉和狗粮,一个月生活费500,他工资高补贴家用,而一个月才给我们家人每人补贴400。我说狗为啥比人的待遇高?我爸说:他陪我锻炼身体,一天一天陪着我,你们谁陪我了?看来这只狗是爸爸为他养老送终做准备的,它现在才四岁,狗的寿命长的能活二十几年,算一算估计要和爸爸一起火化了。

也没看到媳妇。我看了一圈,最后发现媳妇正在厕所解手。她是那种女汉子型的,解手不关门,洗澡不拉帘,看你随便看,接近我我练过散打。“找啥了?找我了?”我没搭理她,她接着又去洗澡。一会喊我给她搓背。搓的时候我摸摸她的胸:憋了好长时候了,你看看咋办啊?“滚滚滚,我怀着孕肚里难受,你别刺激我,别说那个。”那确实,不怀孕让她解决一下生理问题都难得要命,更别说现在了。不过你不想想其他办法啊,都让我自己解决啊?话说怀孕也是能做的,只不过都弄在卫佶头上有点脏罢了——其实我也不敢冒那风险,回头再戳着小佶戳哭了。但我已经憋了好几星期了,中午在单位打地铺都梦到满大街找洗头房,有些意向一直在出现,似乎梦中几条街道反复进入我的脑海。其中一条是在山上,隔几部有个木屋小破房子,我就伸头瞅瞅里面有没还能看的过眼的姑娘。还有一处贵一些,是在澡堂里,一群人不带遮挡的在仰卧起坐垫子上俩俩配对。或许真是受了岛国文化的影响,随风潜入梦了。“你看人家片子上不是用手吗?用嘴也行啊。”“别跟我说这个,快滚。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正常人谁这样?”她从不换姿势,她说疼的要命,后来长期作为传教士的我,除了憋得实在受不了了,一般也不找她了。“中中中,你不管我,我到外边找别人。”“你这抠样,放你去找,能找到是你本事。”媳妇洗完澡出来,压根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这时我爸妈带着孩子回来了,她匆匆穿上裤子。

于是我压抑的要命。我下了探探、陌陌、微信搜附近人,可我就是没那细胞。一旦交流畅快的,旅行或学术上的朋友,我便不忍欺骗人家祸害人家,即便别人有那意思我也不好意思破坏自己形象——从前大热天和一个身材很好的旅伴拼房拼床上身热的都脱了我也没下手。可那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素质低些的就当纯生理释放的、和小姐差不多的女人又都爱钱——当然了,人家不懂你的艺术你的学术还不喜欢你的钱?张口就要买东西要吃饭,我还舍不得。行业中的小姐又都是我消费不起的——关键是不值啊,几百块钱能买多少东西,这么一下就完了?一个月还差不多。我问朋友,有没有不要钱的互助一下啊?要不你找个我们三个一起,完了我请你俩喝个啤酒咋样?结果当然被以言简意赅的“滚蛋”来拒绝。这般只得求助于网上的片子了。片子打开太慢,几秒钟就要缓冲,我也得撸撸停停,有时候俩小时都弄不完一局,最尴尬的就是高潮了,屏幕却卡在男优脸上,那叫一个不满足和恶心啊。完了还得拖地——一般都是侧着身朝外,保证不弄到身上床上最方便,完了拖把一拖,准卫煜准卫佶们便见了阎王。有时候不拖就睡了,过几天木地板上便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大圆点。也不知道爸妈看到知不知道是咋回事,反正我就说是吐的痰干了。我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样协调的,我们俩就是我不说她从来不主动,我说她还磨磨唧唧,我真恼火了她不情愿的装作尸体配合一次。哪有这样的啊!想到我都中年了一切都还靠右手,再大点就丧失生理功能了,心里未免有些悲哀。当然撸多了也有后遗症,就是第二天浑身没劲,脸色苍白,眼袋发黑。我妈看到问我你咋了脸色这么不好?我只能说是熬夜了呗。这时小时看过的《乱马1/2》中的人物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面有个五寸钉,整天都黑个眼袋。对了,还有杀手阿一中有个小伙子,也是长着一张猥琐脸。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5 08:38:44 +0800 CST  
@瓢城夜雨 2018-06-22 23:12:56
@中国精神病2018 :本土豪赏1个 码字光荣 (100赏金)聊表敬意,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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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俺不懂咋打赏,要不就还给你了。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5 08:39:13 +0800 CST  
@启启1997 2018-06-22 09:19:51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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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加。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5 08:39:34 +0800 CST  
这几天家里来了一只壁虎,我发现了,我妈和我媳妇都发现了。它神出鬼没,速度又快,基本上逮不到。儿时的我很害怕壁虎和青蛙,觉得它们长相怪异且不规则。在我家平房屋外的灯下,总是聚集着大量壁虎,爬来爬去吃蚊子和飞虫。我不敢抬头看它们,它们令我很恐惧——某次正在睡觉,一只吸盘不稳的壁虎直接高空蹦极摔在我脸上,我惊醒后看到它急匆匆的逃窜。我一下也窜了起来,向相反方向逃——当然,它是伤害不了我的,但我就是有种莫名的惧怕,可能是它长得太奇怪了,我对它和青蛙的恐惧感远远超过蛇。甚至在工作后还经常做着关于它的恐怖的梦:

作品:非洲木制品
一个瞪着突兀圆眼睛的尖脑袋东西,牙齿锯齿般的夸张排列。它站在离我很近小溪中的一片荷叶上。我们的距离是那么近,以至我不得不绷紧神经,提心吊胆的恐惧着它即将到来的侵犯。它瞪着我,就这么注视着,令我窒息而惶恐。终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纵身向前一跃,顷刻之间我面对面看到了它那狰狞的双眼和撕裂的唇齿。

是他形状太不规则太怪异吗?菱形的脑袋、长舌和开叉的五指?可转念一想如果人缩小到壁虎的比例,啥衣服都不穿,不也是一个让人恶心和恐怖的形象吗?据进化心理学的解释是说,我们远古的祖先遭遇的威胁不同,不同地域的人便进化出不同的恐惧遗传了下来。有的人祖先在蛇常出没的山里,我的祖先肯定在水塘边被青蛙和蜥蜴围攻过。有一次和同学去公园的水池里捉蝌蚪,圆圆的有小尾巴多可爱!我捉了许多许多,放在家里的洗脸盆中。直到有一天我捞出一颗,发现下面长了细长开叉的腿和脚趾!瞬时间我被恐惧到晕眩了,我端起盆将他们悉数倒进门口的下水道——当时的下水道是长方形井盖,里面布满污泥,它们应该是死亡了。小怪物们的结局只能是这样,此时我丝毫没有之前对蝌蚪的喜爱,就因为它们长出了腿恶心到我,我便对它们处以下水道决。我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初中有一次只是因为可爱的同桌将小辫子减掉,我的喜欢感觉瞬时间变成憎恶,我开始捉弄她,让她哭。她如今还憎恶我,不明白我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她们也是难于理解我的,这种对于美的事物极度眷恋,对于丑的事务极度厌恶的不正常情绪突变——哪怕她曾为一体,我都难以原谅。相亲过几个对象都是这样,照片看着很好,真人稍有不符就感觉厌烦;离远了看很好,离近了看因为发现瑕疵,便逃得远远的;第一次见面感觉喜欢,第二次她有某些改变就忽然觉得无法忍受。

长大后这种情况稍稍好了些,但看到这些动物总有一种厌恶与不快。可我不忍杀生,我只想拿块布捏着它给扔到窗外——即便丑陋令人嫌恶,但毕竟是条生命且有生存的权利。蚊子苍蝇啥的就不说了,可能它们体积较小又无益于人类,消灭它们并没有太大的罪恶感,也无怜悯之情。每天晚上我都要检查房间里是否有蚊子,重点是卫煜的蚊帐里。每每看到蚊子我都会提醒卫煜:要放炮啦!他于是很欣喜,看着我拿电蚊拍慢慢接近这小家伙,然后噼噼啪啪。响声越多,蚊子越大,还伴有烧焦蛋白质的味道。电蚊拍可是个智慧的发明,我感觉以后过年如果真的禁绝了传统鞭炮的话,就找个蚊子成群的地放,大家一块儿挥,星星点点的电光,噼噼啪啪类似炮响,热闹年味实足且环保安全,还能消灭害虫。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5 12:39:39 +0800 CST  
我丈母娘可不杀生,她前两年开始信佛了,由于没啥文化,老和尚一忽悠她就跟着信。信佛的结果是第二个月便被汽车撞了——那天她骑电动车过马路,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咒语,丝毫没有注意右拐的车辆。这一下子撞的不轻,骨头断了还给换了一截不锈钢的。我媳妇埋怨她,你过路口没事念什么经?菩萨保佑你还能让你被撞了?“可不敢这样说,命里该有的躲不过去,我要不念就被直接撞死了。”看看,封建迷信的人思维也是无可救药的不合常理。那次卫煜住院她去值班也是神神道道的,拿了块垫子盘腿打坐,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吓得同一病房的孩子妈紧张的不得了,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怕这老神经会有异常举动。媳妇回娘家养胎,我爸大清早买了一条新鲜的活鱼送去给儿媳妇补补,结果她给拿到公园放生了。放生了……不杀生是对的,那您不吃还给我们我们吃啊,您这是拿我们的钱开玩笑呢?您要不跑到菜市场上抢人家的活鸡活鱼都给放了去?啥事都不能绝对化啊,再譬如她看到蚊子,慢慢的两手合十,将蚊子扣住,然后到屋外放了去。蚊子回身就叮她两个包。还有一次扣蚊子没扣好,给弄死了,她便默默念叨为蚊子做超度。我给她说您要是不杀生,以后就别洗澡了,您这一搓澡巾下去亿万微生物就被您消灭了。她这种神神经经的做法引起了老丈人深深的不满。某天回家,看到没做饭,老子儿子都饿着,她却在开佛法视频会议做什么归命顺带录像,老丈人直接脏话骂了一箩筐,搞得会议现场老和尚老尼姑们好不尴尬。我媳妇总对我说,你这辈子真享福,有个当官的爷爷爸爸,吃喝不愁,肯定是上辈子受苦积德了。上辈子?有上辈子吗?那我上辈子是谁?记得小学有一次组织去烈士陵园,看到一个年轻牺牲的战士的名字感觉很是熟悉:凌光录。这种熟悉感是莫名其妙的,或许我上辈子为党为国牺牲了现在才家境较好(相对于媳妇家)。或许这都是没根据的猜测,谁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劲忽然就认定这人就是我上辈子。有些感觉真的无法解释。如若这么说的话,我丈母娘前世肯定是地主恶霸土匪且草菅人命了——她年轻时被老丈人欺负打骂,在家天天干不完的活,辛辛苦苦赚钱,老了因为从前经常吃剩饭弄得胃不好,还一直失眠。她现在唯一感觉愧疚的是,从前卖烟收到过一张百元假钞,她趁月黑风高之际又将它花了出去,给了一个卖菜的老大爷。她现在很害怕从前这个孽会遭报应,下辈子变成狗。“狗咋了?要变成我爸的老泰迪生活还不错,天天有肉吃见谁想骂就骂,比我生活水平都高,变成狗还挺不赖。”我对我媳妇说。“不是这个意思,她也可能变成猪、驴啥的,反正就是因为干坏事害怕下辈子投了不好的胎。所以现在要抓紧消除从前的业障。下辈子就荣华富贵了。”“这觉悟很不高,做好事还不是为了投胎个好人家,完全是利己主义。就跟你信上帝不就是要进天国吗?如果信仰了以后下油锅还信,那才是真的信仰。”我就剖析那些信徒们心底的潜意识,问问你们内心深处,你行善和信仰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别人么?不不,完全还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寻真理而信,而是为了得利益而信,你说你的境界比自私自利的我高到哪里去?

至于我,我也不忍心杀大点的动物,或许自己内心还是善的,这跟有没有信仰无关。让我去杀鸡杀鱼,我下不了手。我不忍残害活物,稍微大点的就下不去手。小时候看妈妈杀鸡,揪着鸡脖子,刀直接割断鲜血喷出,心想这可是一条生命啊,怎么能决定它的生死呢?刚才它还活生生的在散步呢。吃鸡腿没事,麦德劳炸鸡汉堡都没问题,让我杀这就是大问题了。对于壁虎也是这样,别跑,你别跑我捏着你给你放了,只是因为你恶心到我了不让你在屋里呆着。可它就是执意寻死不配合,嗖的一下钻到沙发底下了。好,你不配合,真落到卫煜手里,给你切成壁虎段,再撒上糖倒上醋(最近卫煜看宝宝巴士玩具学做美食,前两天还让我把小动物橡皮切成薄片给他做熊仔猫咪汤,也亲手做过蜗牛稀饭),别怪我没提醒你。第二天我又在阳台见到了它,我给我妈说咱家进来一只壁虎。“哪呢?在哪呢?杀了它。”“啊?在阳台上,刚才溜到跑步机下面了。能不能抓了给扔外边?”“跑太快抓不到。”我妈操起扫帚簸箕,来到阳台上关了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我妈急匆匆的跑向厨房。“死了?”“嗯,它躲下面不出来,我拿笤帚棍儿给他捣烂了。还有个幼崽躲在里面呢!我去厨房拿开水烫死他。”开水烫?我胆战心惊。我忽然有一种内投,想像开水浇在自己身上的剧痛。怎么下得去手呢?有了孩子的我现在思维有了变化,但凡涉及到宝宝一类的都心生关爱和怜悯。壁虎爸爸捣烂了也就烂了吧,你要用开水烫壁虎宝宝,这是多么可怕啊!我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场景,我和卫煜躲在街道墙角,巨人够不到我们,于是他拿了一根大粗棍子,狠命的来回扫。我抱着卫煜狠命跳着躲避,终于体力不支了,在被棍子扫翻的那一刻,我用尽全力把卫煜扔至一边。而这根棍子似乎是探到了我,便用力向墙角捅我,捅我菊花,捅我肚皮,最后在我身上打了无数个孔,把我脑袋挤得稀烂。在扫出我尸体的那一刻,我的眼球掉了下来,滚呀滚的滚到了外面,看到巨人拿着一盆滚烫的开水,已经朝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卫煜走过来……

我妈刚倒了一点开水,壁虎宝宝便串了出来,妈妈手忙脚乱,把暖水瓶也打了,小壁虎也不知去向。一想到我新买的高级特价瓶子还没用俩月,心里不怎么爽快。便不再搭理母亲。其实女人的心是比较狠毒的,记得从前住的院子外,长了一棵树,那天我正好心情郁闷想发泄,我说小偷顺着这棵树直接就爬到我家里来了。我找把斧子砍了它。其实我也就是说说,也不会真去砍它。我妈妈在看电视剧,瞅都没瞅我,淡淡的说了句:不用砍,把树皮剥了,它就死了。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5 18:54:56 +0800 CST  
这周我忽然感觉自己有点脑供血不足,因为总是会头晕,从前觉得这和我的抑郁症、生活不规律有关。可网上查了查,感觉各种症状都很相符,譬如嗜睡,譬如吃完饭忽然感觉头晕。我尝试着在办公室倒立,可是由于肥胖立不起来。晚上回家我沉重的告诉家人,仿佛是得了绝症。媳妇在一边幸灾乐祸:整天操心买门面房,你看看到时候你也享受不了。“我攒钱买门面房是为了我自己吗?我不是为了咱这个家吗?”“狗屁,你不就是为了退休后到处旅游吗?以你现在的状况,估计不等到退休就走不动了。”我想了想,确实是。然后我就忽然想把房子卖了,不给鬼子留下一粒粮食——既然靠房租去旅游的目标达不到,那就卖了房现在走吧。潇潇洒洒度过余生。可看了看在旁边揪狗熊头的卫煜,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孩子。他的老爷爷、爷爷、辛辛苦苦攒点积蓄,也是怕这孩子不成器。留着房子即便他没工作也饿不死——在现在,你还能留什么?人民币5年贬一半,而房子三年翻一翻,要么把钱花了潇洒人生,要么就留房增值。拿着大把人民币放手里面,就是在等着被抢。小学时爷爷奶奶一天给我三元,我在八几年就攒了一千元巨款。奶奶舍不得吃穿,一辈子攒下3万元,想着能给自己买块墓地。结果一通胀,办丧事就直接用完了,骨灰至今还在烈士陵园租人家格子住。当然你可以说高房价总有一天会结束,泡沫总会崩,任何政权都要垮,那时你的房子就全完蛋了——关键是,现在看不到迹象哈,反正从中国人的天性和历史规律来看,只要有口饭吃就不会造反,哪怕当牛做马只要能活下去就不想着颠覆,哪跟欧美工资福利跟不上就要罢工游行扔汽油弹,我国人民组织性纪律性忍耐力是很强的。房价都涨到天上去了,你看有人闹革命吗?不都是想方设法筹钱、哪怕透支后半生透支家里所有的人让地产商更加肥的流油,同时保证自己的资产不贬值吗?在我反复的思想斗争后,我决定立遗嘱:卫青,过世以后其父亲名下的房产由孙子卫煜继承,与媳妇马氏无任何关系。后来想想觉得是不是先把父亲名下的房产过户给自己,然后再立遗嘱更合理一些?给父亲说让他把房产留给孙子不是更合适吗?至少中间减少一个环节,少了很多过户的费用。然后我就给我爸打电话:爸,你立个遗嘱吧,把房子……“立啥遗嘱?啊?我还没死了就让你老子立遗嘱?你啥时都不忘惦记我的房?我不死你别想!”“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你死了就没法立了。你死了以后,我爷给你的房产是不是会有别的亲戚,譬如我二叔、二叔家孩来争夺?我是想让你直接留给……”“我高血压又犯了,你别给我说了。一听你电话就没好事,以前是逼着你老子拿钱,今天又让我立遗嘱,你说你到底想咋了?你一刀砍死我都拿走吧!嘟嘟嘟……”我爸这电话挂的到挺快,觉得我咒他了——谁都不想自己早死这没错,但人都要理性一些吧,提前妥妥安排好一切不是更科学?我总是气的我爸没话说,因为独生子女政策导致了他只有我这一个不孝子,不给我还能给谁?他倒是说了捐给国家的,可我感觉基本不可能,要有这觉悟不吭气早捐了,要捐不会总拿着个威胁我。我怕自己哪天忽然晕倒,在马路上被公交车压死遗产落入媳妇手里,便继续给我爸打电话。开始他不接,打了十来通他接了:“喂,喂,爸,爸!”“汪,汪,汪汪汪!”“爸,我是想说正事了。爸?”“汪,汪,汪,呜嗷!”我爸把电话开了免提,让狗回答我。

从前媳妇还因为这事生气,我说我死了把房留给儿子,哪个儿子孝顺我,我多给哪个儿子一套。要是媳妇肚里是女儿,就都给卫煜了。“咋这么重男轻女?你不把最小的那套给女儿?”“给她干啥?她嫁出去了又不是咱家人,回头自家财产再给了跟咱无关的一老爷们?”“都给卫煜了,我呢?”“你什么?”我感觉很纳闷。“你说就没我的份?”“废话当然没你的份,你还想啥呢?你对卫煜好点,孝顺孝顺俩孩,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你。你对他们不好,给你扫地出门。”媳妇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劲,坐在沙发上气的鼓着脸:“你说我这跟你过一辈图个啥?老了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还得看小孩的脸色。”“图啥都行,图房不行。”“关键我啥都没图着。”“你还想图个啥?你是看着我有房才和我结婚了?再说了,你妈那棚户村早晚要拆迁,就你家的大院至少分三套,能不给你一套?”“要是他们不给你能咋办?”“不给不行!”我有些愤怒:“凭啥不给?就只给你弟弟?这当爹妈的还是人吗?以后过年过节别想我再去你家。”“我嫁出去了他们为啥要给我?”“……算了算了,话虽这么说,反正,你一定得争取一套啊。”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5 21:57:51 +0800 CST  
由于感觉自己状态不佳,似乎要不久于人世,更加无精打采了,世界杯也没了兴致。对于足球的兴趣爱好,似乎就像青春期性激素的萌芽,就是那么突如其来就喜欢上了。而后看联赛、世界杯、欧洲杯,自己也踢比赛。可随着由青年向中年的过渡,可能身上的极速也在衰减,慢慢的没了兴致。已经很长时间不踢球不看球了,第一次看世界杯,那是和爸爸妈妈,大家一同欢呼支持自己喜欢的队伍,看完还到楼下吃个饺子吃盘肉。之后的世界杯,就越看越少,看不看也无所谓。虽然晚上有精彩的球赛,可心灰意冷的我还是提不起精神。我在床上尝试着倒立,让血液往下流看能否改变供血不足的症状,这时卫煜就骑上来对我吐唾沫同时施以暴力。我躺床上歇会儿,卫煜一脚直接实实踹在我本就昏昏沉沉的头上,顿时一阵眩晕。我捂住头,回书房躺下,锁住了门。就这样睡了整整36个小时。起床后我觉得太痛苦了,同时觉得有必要去检查一下。医保卡媳妇两次检查花了我600,我有病为啥就一直忍着?于是我骑车来到三附院。

“医生,给我查,全面的做个检查!”周日值班的医生好像是冒名顶替的,感觉看起来不怎么专业。听说我要抽血检查,就狠命开单子,查完他看了看结果:嗯,似乎有点儿供血不足。“那我需要吃啥药?”“这样吧,鉴于你有抑郁病史,要不你到精神病院找医生再给看看?”“您不是医生吗?”“是,不过,这个,你还是找那边的医生再看看为好。”“要不我先吃点治脑供血不足的药?”“可以吃点……不过你还是再去精神病院看看吧。”我感觉这医生有点面熟,似乎以前在哪见过,直到上班从我家附近的小区经过,看到穿着保安服的他在指导着车辆进出。

那就去二附院?我拨通从前看过的大夫的电话,空响九声之后,终于有人接了。“狗大夫您今天上班吗?”“呼呼,不上,休息,你谁呀?”“我是一个病号,以前找你看过病。”这时好像是狗大夫的丈夫夺过电话:“吭哧吭哧,今天狗大夫休息!在家带孩了!不上班!你谁呀?”“我是一个病号……”似乎那边狗大夫对丈夫说明天有空。“呼哧呼哧,明天去医院找狗大夫!休息时间不要打电话了!嘟嘟嘟……”这个家伙,我跟狗大夫打电话你接什么?这么不尊重女性。后来转念一想,是不是人家正在交媾呢?病号打来电话瞬间气氛都没了,狗大夫丈夫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穿着横杠病号服、胡子拉碴的男病号,这叫人家怎么射射在哪。瞬间我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狗大夫的工作室在病房里,这里面充满了大大小小的精神病。虽然我也有精神病,可我还是怕他们,毕竟我不会持刀砍人,他们说不准就会拿热水瓶往你身上摔。小心翼翼的我来到办公室,前面有一个满脸焦虑的女人在跟狗大夫交谈。似乎就一个秘密事件反复的问,狗大夫虽然感觉不耐烦还是装作很耐烦的一直在开导她。其实她是想不耐烦的,但她怕病号会记仇会暗害她。在精神病院被精神病人打了,你找谁说理去?我拿了我之前的化验单让她看,同时表示要做一个脑部多普勒图。“做吧,不过估计做了也没事。就你这岁数。”结果确实是,花了一百块钱做完诊断,给我做脑图的医生说:没事,好好的。“可我在网上查了,仿佛就是脑供血不足啊,各种症状都对的上。”“在网上查,你查啥都对的上。让你主治大夫下结论吧。”我把单子递给狗大夫,她眯着眼看了看:“没啥问题。”“没问题那我头晕究竟是啥问题啊?”“估计是颈椎病吧,你颈椎查了吗?我就有颈椎病,也是经常头晕。”“没有查,颈椎病咋治?我现在去查查?”“没法治。查了也没法治。”“……”

“您上次给我开的盐酸度洛西汀,和我之前吃的左洛复没啥区别啊。都是吃的少还是抑郁,周末醒不过来。吃得多又头疼,感觉脑子不转圈了。”“那你自己调整药量呗。”“就是调整不好嘛。要不您再给我换种药。”“这些药都是一类的,换来换去也不一定对症,你都换了一圈了,你说你哪个没吃过?关键在于你自己调整心态。”“我周末一睡两天起不来。”“起不来就不起来呗,那就睡。”“可我一出去旅游精神状态就好了。”“那就出去玩呗,知道有效就这样做。”“关键一直出去玩媳妇不愿意啊。”“那你一直在家里睡媳妇就愿意了?”“有没有药能降低敏感度?别人一对我不恭敬,我就总想着这事儿很不愉快。”“正常人也是这样啊,别人骂我我也不高兴好几天。”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6 09:33:40 +0800 CST  
“以前是不容易陷入强迫思维状态,敏感度不高,但进入强迫后难受持续的时间较长;现在是很容易陷入强迫思维状态,敏感度很高,一丝刺激就能让我形成强迫念头,但来得快去得也快,难受持续时间很短,然后是下一个循环。”我一直想极力表述的准确些,但狗大夫不知道走神走到哪里去了。其实我觉得,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精神病医生,必须首先做一个合格的精神病人。没有这种病,根本体会不到病人的痛苦,也理解不了病人描述的精神状态。或许她唯一关心的是不惹怒病人不挨打吧。其实我是很想和她合作,作为一个长期抑郁、强迫症患者、且长期服药的个例,通过长期观察测试深入研究做个SCI论文啥的,可狗大夫就是不爱学习。她就是那种科班医生,反正药就那么多种,你随便换着吃,没效果别打我就行。她不想着这种精神构造在药物的影响下,产生了怎样的变化,怎样通过先进的仪器找出并持续观察这种变化,然后做出革命性的论断,发展出革命性的有利于精神病患康复的治疗方法。这个狗大夫没有一点科研精神。

“哎呀,我说卫青,你这都不叫病,我这比你严重的多得多了。”她努了努嘴,我顺着她嘴的方向看到一个小精神病号脑袋正在墙上磕蒜。“平常上班也不耽误,想出去玩了多跑跑。你想换药给你换点。没事没事。”唉。我心里叹了口气。“再给我开点阿普唑仑吧。有时候用脑过度得吃,要不睡不着。”“行!”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开多少片?”“200?要不100片吧。”“哪能开那么多,你是要自杀吗?最多给你开90片。”临走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她也很可怜:身为一个副科长,手上还带着20块钱的电子表,似乎工资并不高,还整天操心着哪个病号要自杀了,哪个病号要杀人了。在她看来我根本就没病,完全是自己生活不规律自己找出的病,不吃药也死不了,想吃药就给开点。或许相对于那些严重的不能自控者,我这确实算不得什么,可我的痛苦也是真实的,无非是稍弱一些罢了。这个穷穷的狗医生还天天乐乐呵呵——或许是职业习惯,对于病患都是客客气气面带笑容,怕刺激到病人。我坐拥几套“豪宅”还痛苦什么劲儿?那一刻我都有点喜欢狗医生了。虽然不甚敬业,但看着很有喜感,我喜欢爱笑的中年妇女。联想到为什么那么多被心理分析的病患会移情,爱上自己的精神分析师,道理也很简单:平日生活在冷漠而无爱和笑的世界里,忽然有这么个人听你倾诉,耐心安慰你鼓励你,且始终带着善意的笑容,毫无条件的包容你,你能不喜欢他吗?至少和狗大夫聊天心里很舒服,从医院出来心情好了许多。

这时媳妇打来电话:“你在哪了?”“医院看病。”“检查的咋样,要不要紧?”“刚才医生说不是……”“对了你儿子要吃粽子,去超市买点来。”哎卧槽,我还没说完呢,你这电话打来究竟是问候病情还是要我买东西?心情瞬时间又变坏了。从医院出来我就在街上瞎溜达,看看哪的门面要开盘,总是念念不忘的想再投资一个小门面。跑到了高铁站,一万五一平,方方正正的门面吸引到了我。市里已经卖到了三万,这边还是挺划算的。马上要开盘了,我这个焦急,骑了车就往我爸的住处跑。

我爸自己住一套小房子,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一股脚臭气合着捂的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父亲裸体躺在沙发上,旁边卧着那条恶狗。“爸?”我爸被惊醒,一脸迷糊加愤怒,过了两分钟缓过劲来,穿上了裤头。“爸你不觉得闷?这屋里的味。”我爸是正儿八经家里最有钱的人,可是节省的要命,穿个鞋还是十元店的,每次来到我们住的地方就带着浓浓的一层雾。一进家门,就闻到那种劣质材料包裹着脚散发不出去、长时间发酵的味道。我给扔到走廊上,一出门就被臭味包围。我再扔到楼梯过道里,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绕着走。上次我和媳妇去云南玩,爸妈给我们视频聊天,卫煜就表示“爷爷的脚太臭了”,把他做的美食都熏坏了。还有一天卫煜给我们讲了他做的梦:爷爷有一天脱了鞋睡着了,臭味从窗户飘出去,飘到平原路上,把小贩卖的西红柿熏烂了,又飘到我们小区里,最后飘到自己的屋里。也不知道我爸为的是啥。其实我们爷俩都一样,东西没用坏就舍不得丢,尤其是我在结婚以后,就没添过衣服——不搞对象还讲什么形象?我爸还爱搜集各种破烂,街上看到个东西还能用就捡回家里,甚至在我们市里的小区,专门盖了一间房,放置各种从前的家具及淘汰物品。据他说是修旧利废,有的零件说不定啥时候就用到了,破桌破柜遇上合适的就卖个价钱,总比一股脑儿都丢给收破烂的好。其实这是一种强迫症,我奶奶有,我也有,小时候我的废旧作业本、书籍都不舍的丢,攒了很多很多,觉得啥都是宝。直到服药之后脑袋才清楚过来——这都啥玩意啊?一股脑儿全丢掉。我曾经因为疑病住过一段医院,吃了几个月左洛复。刚吃药的他比较兴奋,给奶奶(爷爷已经去世)、妈妈、我都买了白金戒指。后来他停药了就后悔了,就又开始抠门攒破烂了。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6 16:38:55 +0800 CST  
“屋里味咋了?你来干啥了?”“我刚才去看了商铺。”跑了半天没顾上喝一口水我打开冰箱,看到果粒橙,拧开就喝,喝了小半瓶,我爸说话了:那个是过期的,两年了。两年了……我一看日期,2016年的。两年了您还放到冰箱里干啥,您这是不明摆着害你儿子啊。我忽然间感觉胃部很恶心。“我是放着刷锅用的,用酸能刷起污垢。”我强忍着恶心,然后就愤怒了:前两天你给卫煜买蛋糕买了俩,他就吃几口。扔那里谁都不吃,冰箱里放了5天我实在不忍心浪费给吃了,你都不知道蛋糕都串上肉味韭菜味了。那天恶心了一个晚上。今天来了又灌了一肚子两年前的果粒橙。刷锅用的您冷藏什么啊?“谁让你拿起就喝。来吃个土豆压一压。”我简简单单叙述了门面房的事,可架不住胃里不舒服脑袋天旋地转,早早回家了事。

晚上母亲去打牌了,卫煜坚持不大便——都快四岁了,还不会蹲着大便,要家里人把着。昨天逼他蹲便,他一赌气,俺不屙了。都憋回去干住了的他今天还不想大便,这都三天了,都是遗传她妈的不良体质。看他今天还没有排便的意愿,我们知道拗不过他,但是不能让毒素一直在孩子身体里聚集啊,不催他如果不拉肚他能憋上一星期,回头再堵住只得去医院。没办法只得顺他的意。从前是她妈把着,可自从怀孕后这事情就摊在我身上——关键几天不大便那个味道奇异无比。由于我下午喝了父亲珍藏的陈年果粒橙,本就犯恶心,再加上孩子三天的便便味——他还不赶紧拉完,还要看着小猪佩奇慢慢拉,上面媳妇喂着香蕉催便,我就歪着头呼吸,让媳妇拿了被子靠在沙发上把着。由于持续熏了半个小时,待卫煜拉完我已经是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我直接吐了一地板,然后倒在沙发上沉沉的昏睡了过去。电视机里似乎是英格兰获胜了,可脑供血不足加上食物中毒、毒气熏杀的我再也直不起身来为他们庆祝。

我媳妇这又想回她娘家养胎了。我妈并不是很想让她回去,因为她在的时候我妈晚上不用陪孩子睡觉,腾出时间可以去斗地主搓麻。我是特别想让她走,少一个人少一张嘴,家里生活费、水电气、卫生纸便能节约不少。前几天她流血不能动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把她送回了娘家,美其名曰好好养胎,怕卫煜伤着她,其实是将人力伺候、资源消耗转移到对方的阵地。呆了不到一个月丈母娘累病了,老丈人大骂着把她轰回了我家。“你这一来家里又要水果又要肉,钱嗖嗖的花,嫁出去了该回你家回你家,在俺这儿赖啥?”刚回来的时候她倒挺老实——可能刚被爹劈头盖脸骂了,说忽然想到我妈的好,还给她做饭,还带孩子,多好的老人。可没两天她又不老实,嫌饭里没肉,嫌我妈话多。“不想呆就滚蛋,你就是个祸害,到哪都不受欢迎。”“走就走,谁稀罕在这里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走不成了:“我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她肚子不好要输液,不让我去。早知道不打电话直接去了。”“你看看,一听你要去,都吓拉稀了。看看你多受欢迎。”不甘心的媳妇还是想回去,又打了一次电话,这会儿丈母娘刚从医院检查回来,说得了恶性肿瘤。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7 09:39:44 +0800 CST  
“恶性肿瘤?那不是癌症吗?”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担心起来。据我媳妇说我老丈人重男轻女的程度不亚于我和我爷爷,一旦丈母娘死了,他家房子拆了一套都不会留给我媳妇。都给他儿子吗?或许,但感觉他活的要比他儿子长。平常什么心也不操,喝喝酒睡睡觉跟着村里的团免费旅游旅游,五十多岁的人了长得跟三十多一样,拿着学生证还能混到半价票。我媳妇说我和我老丈人都是一个德行,自私自利,苦的是她和她妈——现在说这个,当初怎么不长眼?我丈母娘家是外地的,图土著老丈人的房子就嫁了,我媳妇也是图我家房子多不用还房贷,尽想着沾光,碰到抠门对你们不好怨谁?说起来我老丈人也奇葩的很,年轻时候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家里的钱都花光,出去吃喝嫖赌打群架,一喝多了就打我丈母娘。据说从前和一个卖鱼的农妇同居了好长时间,然后拉着我丈母娘要去离婚。房子到手的丈母娘当然不肯,抱着树死拉硬拽就是拽不动,撵也撵不走。这般死赖着卖鱼的农妇也住不进来,老丈人和她在鱼店姘居了一段日子,还蹭人家鱼吃,终于被人家给撵走了。丈母娘经受了多次战争洗礼,成长成为一个刚强的战士,随着我媳妇和她弟弟长大,她也有了帮手——你拿扫帚我端拖把,你拿菜刀我上剪子,旁边还有我含辛茹苦(其实也没怎么管,她年轻时只顾着赚钱贴补他丈夫的窟窿,我媳妇和他弟基本上是放养的,最多做顿饭。据说我媳妇5岁时发烧昏迷,她妈在她床头放了几片药就出门卖假烟了)拉扯大并灌输了母亲多么多么不容易,父亲多么多么混蛋理念的俩小屁孩帮忙,渐渐占了上风。据说后来一打架,我媳妇锁她爹的喉咙(她练过散打),媳妇她弟扒他爹的裤子,丈母娘上来一顿痛殴老丈人。所以我媳妇经常拿这件事教育我,说你就对我不好吧,你就天天跑出去旅游把我扔在家里吧,你就把我关在门外面撵我走吧,总有一天卫煜卫佶长大了,我们娘仨群殴你。我却也不服气——我比你爹强多了吧?我还给小孩存钱买保险,小孩需要啥东西都是我出钱买的,我出去旅游住三十块钱的招待所,一天吃三个干烧饼,不是没带你出去过是你不想跟我去了。再说了,等俩孩长大了,就你那两千块的工资,回头孩子要买啥你又不舍得,小孩子也都唯利是图的,用零食玩具就给收买了。你现在对他再付出没用,你还想着对孩子好点万一离婚了孩子会跟你走?跟你娘啥都没有,天天光屁股喝稀饭吧。跟你爹有你老爷爷、爷爷留下的几处房产,你说你们跟谁?这不只要脑袋不被踢用肚子想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回头我一声令下,仨大老爷们痛殴你。当然了,没有特殊情况我是不提倡暴力的,也没打过媳妇,俺也算是在职研究生高素质人才,不能跟老丈人那种村民一样。只是告诉她现在孩子都是有钱便是娘的白眼狼,别指望跟孩子们统一战线孤立我,没戏。

关于我媳妇家,奇葩的事情还挺多。她奶奶年轻时候算是身材好相貌好的美人,后来国军解放了我们这里,军官看上了她。她奶奶二话不说就跟了军官,随军官到了上海。那可是旧社会的大上海啊,她奶奶也算是风光了一把。然好景不长,村里出来的村妇,长得再好素质却奇差,除了在床上能实现点价值功用外,一出门随地吐痰擤鼻涕张口闭口麻痹的,弄得国民党军官很没面子。毕竟是村里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又不想接受文明改造,只知道要好吃好喝好衣服穿。国军军官很生气,反正是拐来的——再加上共军打过来了,就把她给赶了出去。我媳妇她奶灰头土脸的回到家里,正当人家也不娶她,说她作风有问题。我媳妇她爷是个种庄稼的老实人,长得又黑又难看,便贪便宜找了个漂亮小媳妇。这下子把自己推进火坑了,混过旧上海见过大世面吃过大餐穿过绫罗的媳妇她奶咋能看得上这个庄稼人,整天耀武扬威,花着家里钱不劳动要么打牌要么到处乱转游玩,打牌输钱了或看黑壮老头儿不爽还拿棍子揍他。当然结婚没多久就有孩子了,但帅气的老大怎么看都不像老头儿的,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国民党军官的孩子。老头儿也不怎么计较,有着中国农民那种朴实的天性,没什么脾气就是种庄稼养家养这个二手漂亮媳妇。后来老头儿早死了,不知是累死的还是被她媳妇和邻居西门二狗下了毒,反正家产都归了她奶奶。然后她活的就更潇洒了——所以说不清她的几个孩子究竟哪个是哪家的,反正长得各有特色还挺好看,或许这和她美貌的基因也有关系。到她老了,还是整天不做好事,领着我媳妇、她弟弟美其名曰是给买糖吃,去超市偷东西,去了几次人家监控都逮着了还不承认,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不掏出藏在内裤里的糖果。后来超市干脆不让这个小偷老太太进门了。我是见过她奶奶的,慈眉善目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的风采,不过从我媳妇嘴里说出来的,这是个不正经的老流氓。当然我媳妇也没说他爸什么好话,她爸跟卖鱼妇女的风流往事还是我媳妇给我讲的。我媳妇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老奶奶、爸爸没咋搭理她还给他偷糖吃,她怀恨人家。她妈倒是严加管教加鞭打,她却感激母亲的培养,可见他妈对她洗脑的成功。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7 17:25:38 +0800 CST  
后来她奶奶死了,让我去参加下葬,我说凭啥啊?你奶奶给过我钱还是怎么的?还让我穿着丑陋的孝服?你开玩笑呢?我媳妇拿我没办法,后来是我爸我妈强逼着我去,说平常你不出力也就算了,面子上的事怎么也要应付一下,否则就太不懂事了。我去是不情愿的去了,但我和我媳妇也没有半丝的悲伤,她不喜欢她奶奶,我则是打酱油完成任务而已。在她们村搭的大棚里,我看着一群一群的村民排着队,急走两步到照片前呼天抢地万分悲痛,一站起来立马笑着嗑瓜子等开饭,感觉这帮人太不真诚了。后来跟随着大队伍到他们村的墓地,因为比较远,又经过了破旧的厂房和田野,我只忙着拍风景了,还拉着我媳妇自拍,她吓唬我:可别玩了,一会惹了众怒大伙一块打你。打死你给一块埋了。我也只是东瞅瞅西瞧瞧,看着城中村下葬的陋俗,看着燃烧的纸人纸马,看着棺材下葬和封土。忽然间我感觉命运的奇妙,曾经叱咤风云骗吃骗喝去过旧社会大上海的交际名媛,这会儿不也躺在了棺材里——回头这块墓地再被开发收购了,一堆老祖先都被刨了出来挫骨扬灰或填上水泥变作地基,上面盖着每平方上万的住房,市民们挤破头买房子来和这帮老祖先当邻居。当然新楼盘也未必都是住活人吧,前几天我还和爸爸讨论来着,现在墓地这么贵,咱还不如把骨灰盒放在家里呢。“这个主意我也考虑过”我爸点了根烟,“咱这套破房子回头可以放你爷爷奶奶的骨灰盒。放在烈士陵园租人家的格子总有点愧对老人,到死了还没归宿。”“那是,就您拖欠人家一年多的租金了,回头陵园工作者再给咱倒了。”我爸不是没钱,就是小气的要命,他住的地方没有物业管理,一年三十块钱的垃圾费都不给人家出。上次下水管道坏了屎尿都成河了,让每户对五十块钱修管道我爸还跟人家赖账,更别说烈士陵园的租赁费,能拖就拖。我和我爸一样抠门,我的建议是直接把这个小房子改成储藏室,不但放爷爷奶奶的骨灰盒,回头爸爸妈妈的也可以放,我的也让卫煜放进来。回头熟人或哪家邻居想放也可以,收个租金就行。这样就不用花钱买墓地、不用给烈士陵园掏租金,还能赚点外快。想到这里,我建议我爸现在就把爷爷奶奶的骨灰盒拿到家里,“又不是没地方,掏那租金干啥。”“你就不怕你爹做恶梦?我还在这住着呢。”“那有啥啊,我爷爷是老革命老唯物主义的共产主义斗士,您也是党员,我就不怕,床底下鞋盒或大柜里一搁不就完事了?你要是害怕我来这边住,你去和我妈我媳妇一起住。”“看看你说的这是啥话,我整天穿个大裤衩子,有时候还不不穿衣服,你让我去和你媳妇她们一块住?你都不知道人家家只有一套房住一起,老人上厕所不关门儿媳妇还嫌弃呢。”“那怕啥,我媳妇还老光着屁股呢,她男孩性格不在乎。”“算了算了!别说了!”

媳妇她奶下葬本来是个悲痛的事,但似乎没人悲痛,就连她儿子我老丈人可能都是装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一生作恶多端的媳妇她奶终于不能再祸害别人,祸害超市,大家似乎还是甩掉了个包袱。媳妇看我高高兴兴哼着歌在走,嘟嘟囔囔:你这是干啥来了?当免费旅游了一圈?“那你还想我咋?能来就算给你家老大面子了。你昨天还讲你奶奶坏话,你悲伤了?”“倒也不是特别。”“一会去哪里吃啊?”“我家对面的大锅炖饭馆吧。”后来我和媳妇甩开腮帮子大吃了一顿,临走我要拿塑料袋子兜走桌上剩的肉,我媳妇她弟不愿意,后来就不欢而散了。
楼主 中国精神病2018  发布于 2018-06-28 08:47:05 +0800 CST  

楼主:中国精神病2018

字数:102719

发表时间:2018-05-30 21:10:1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0-26 15:44: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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