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武侠小说《剑尘》(长篇连载,每日三更)

老少俩行至半山腰,左慈忽的拍了一脑袋,笑道:“咱们若是就这样上山,可就要穿帮了。”乱尘也是笑道:“哈哈,师姐若要问起柴火,咱们确实无法交差。”左慈遂是找了一处林地,将乱尘放在地上,白眉弯如新月,笑着说道:“小徒儿,看师父给你变些戏法。”乱尘拍掌笑道:“好哇,好哇。”左慈走前数步,双臂伸出,也不见他如何凝气发力,只是手臂轻拂,并无破空之声,掌缘便似利刃,所到之处,一颗枯死多时的老树齐腰而断。乱尘将手掌拍的更响,嘻嘻直笑:“师父好厉害!”左慈嘿嘿笑道:“待为师且细细劈了,放于此处,今日带回一些,下次再来寻取。”乱尘道:“这等粗活徒儿来做便是,师父你且休息。”

左慈见乱尘一片孝心,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从腰间取过柴刀,交与了乱尘,再三叮嘱道:“时辰尚早,你缓力缓砍,莫要逞强。”乱尘笑道:“弟子理会得,万事万物都应留有余地,正所谓‘盈而不冲,满而不溢’,若贪图那一时之盛,当是后继无力,失了法缘。”左慈心中暗赞,这小子果然聪慧,这才读了道德经数日,便已明了其中至理,怕是不出十年,便可了凡入圣了。

左慈坐在一旁,但见得乱尘奋力劈柴,刀锋所至之处,枝桠瞬间即断,不多时他劈好的柴枝已堆得数尺之高。左慈起初尚还是替他欢喜,可现在却是忧心忡忡,须知这些天来连日阴雨,树枝分外的潮湿,比干燥时更为难砍,纵是经验老到的樵夫砍柴,也要连砍几刀方能将筋丝斩断,此时乱尘不过十岁,怎得如此大力、一刀一个如切秸秆,似有深厚的内力灌注在刀刃上一般?他怎知乱尘通读道家典籍,依靠卓绝的天资,竟是无师自通,从道经典籍之中,居然无意间练出了隐隐数十股内力,只是此时读经时日尚浅,且又没有学过道家导气归虚的方法,故而这些内力只是如小溪般潜散在他的周身经脉中。左慈赵云等人怜他年幼,平日里只教他读书念经,并不叫他出力下田,故而便是连乱尘本人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然身怀内力。此时手臂驱力劈柴,诸脉间的内力便被不自觉的激发,只觉这柴刀渐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力一般。

左慈观他劈柴许久,仍是颇有余力,显是内力深广,仅以量论怕是不输赵云,只是不得其法,忧心更重,心想:“无怪那日师兄眼神讶异,原来他也察觉到尘儿已是练得武学、身俱内力?这十年来,我不肯教他习武,并非自己藏私,而是希望尘儿多读圣贤之书、多悟人间沧桑正道,不去学那伤人的武技,可尘儿偏偏却是学会了……难道是吕布、赵云二徒私相授受?不像啊,尘儿现在的内力,实是不输于他二人,量来布儿与云儿也没有这般授艺的本事。可尘儿这内力究竟是从何而来?”他担心乱尘起疑,便说道:“想不到徒儿天生神勇,竟有这等力道,倒让为师之前小觑了。”

哪听乱尘答道:“徒儿也不知何故,只觉周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手臂里更似有一群小鱼儿游来游去,这些小鱼儿游到掌中,我便举刀;小鱼儿游到肩膀,我便回力,好玩的紧呢。”左慈更加确定乱尘体中的是那内力无疑,便让乱尘坐回自己身边休息,伸手佯装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实是试探乱尘内力。他生怕伤了乱尘,只出了一成功力不到、更是留有余地,一旦乱尘经受不住,便可瞬间收掌撤力。可他手掌方方按上乱尘的额头,便激起了乱尘体内的反震之力,左慈微微一怔,手掌上的力道稍稍重了一些,乱尘体内的反震力竟不减退、反是高涨与之相抗,更是一波强甚一波,绵绵密密、潮来潮涌,似永无枯竭一般。左慈缓缓收掌,长长的叹道:“难怪我这几日心神不宁,总是无端的想起‘心诣风骨,孤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这句偈子,总是不解其要,原来冥冥中的天意已经使然,提醒我来了……”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3 18:03:19 +0800 CST  
@玉树天程 2016-07-14 06: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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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07:41:03 +0800 CST  
乱尘不明所以,待要发问,却听左慈道:“你既然有如此臂力,为师便授你一桩刀法的精要。”乱尘大喜,叩首拜道:“徒儿多谢师父。”左慈道:“你且听着,为师所传的刀法一无心法口诀、二无招式技巧,你只需一刀砍去,横也好,竖也罢,一刀一刀的劈砍便是了。”乱尘挠头道:“师父,这与泼皮无赖的打架斗殴有什么分别?原来师父是与徒儿说笑,尽是逗徒儿欢心呢。”左慈正色道:“枉你自诩聪明,可知圣贤云‘无招胜有招、无常胜有常’?你一刀砍去,劲力又大,敌人避无所避、定要硬拼,自是力大者胜。”左慈这番话说的实是违心,须知“无招胜有招”,无招本来就是招法,最后败敌之无招便是招数。缘何武学之道讲究招数心法,当是前人吸取临敌时的经验教训,经千锤百炼、成各家流派,总结出何法用力、何时出招,如何出招迅捷、如何事半功倍,心法、招数之说便是取便捷之法、行破敌之路,或师脉传承、或家族世袭,得经历数十代人的努力方能聚成系统学说,其间凝聚了无数前人的心血精力。倘若各个皆是无招乱打一气,早就被对方瞧了无数的破绽,于所学的精妙招式中择出一招便可制敌,又怎会与你见面便轻易的硬拼内力?左慈这番胡诌也是情非得已,他出这等下策就是要引得乱尘走上歪路,累得个筋疲力尽,到那时定会觉得学武累人,要他自己断了学武之心。

乱尘素来乖顺,左慈当下所言自是全然听信,休息了一会儿,提了柴刀又去砍树。这一次,他每一刀都是大力挥砍,他内力虽深,但终归是纷杂无比,加上又没学过那归气吐纳的法门,只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已累得手酸臂软。但他生性好强,又想那学武的路子本就该如此艰苦,仍是咬着牙生捱。左慈虽是千万般的不忍,但终不想让乱尘走上习武这条路,便不肯他中途休息、非要他吃尽了苦头,自己打起那退堂鼓,从今以后安心读书向道。他二人便是这样,一个低头不语,一个奋力劈柴,直待到日头西斜,乱尘累得个筋疲力尽,才将那些柴枝劈完,左慈方是领了他上山回院。

次日清晨,又下起了绵绵细雨。天色尚未亮的分明,赵云已是起身洗漱,取了普净所赠的银龙逆鳞枪到院中晨练枪法,却见得乱尘早已起身,正立在如丝的细雨中,手舞柴刀,横劈竖砍,毫无章法可言,口中更是嗬嗬有声,显然刀上灌满了力道。赵云原以为这是左慈所传的神刀功法,料想这简朴刀法中必有破敌的妙道,可从旁观之良久,却觉得乱尘眼下所舞这桩“刀法”,既无一招精准、又无一式对穴,全然是牛头不对马嘴,更似一个醉酒的莽汉,哪里是什么精妙的刀法?赵云遂提醒道:“小师弟,刀法讲究扫、劈、拨、削、掠、捺、斩、突八要,你这般挥舞,全不循八法迹象,是何神功?”赵云于三卷《遁甲天书》中受益颇多,武艺既精,虽然并未在刀法上花得过多的精力,但他浸润武学妙道已然多年,有所谓万法自然、一通万通,当即便点出了世间刀法的精要所在——刀法讲究刀沉势猛、不动如山,与剑法相比,变化虽是较少但威力更甚,乃谓“剑巧刀拙”,便是各擅大巧大拙之道。又所谓刀行身动,横行疾斗,飘忽徐林,更是要习刀之人苦练那轻功步法,方能克敌制胜。

赵云正要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与乱尘详细说了,却听背后有人轻咳一声,扭头一看,正是师父左慈,那左慈眼帘低垂,缓缓道:“旁观莫语,各自修习。各人因缘,勿施外力。”赵云心想师父道心金口,此话必有秘义,自己若是班门弄斧,岂不坏了师弟一场妙道修行?遂是不再言语,自顾自的练习枪法去了。哪知乱尘天资甚卓,居然从方才赵云短短的数语中悟得了刀法精要,又想起自己平日里所读的道经中讲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的妙理,辅之以左慈昨日所言的大拙胜巧之道,竟是自创出一门独特的刀法来。但他毕竟年岁尚轻,又没有与人动手过招的实战经验,故而虽言刀法、却无招式,但其中所蕴含的刀意武理却是隐隐间傲决天下,远远胜于人间无数讲究行迹妙式的名门刀法。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07:57:07 +0800 CST  
乱尘只觉得鼻子莫名的发酸,却在貂蝉面前微微一笑,说道:“师姐,我先去收拾一下。”扭头径自去了卧室里,他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心头的伤心难以自已,又生怕师姐听见,只是将头埋在棉被里呜呜的哭了一阵,听得貂蝉在门外清唤自己的名字,便将眼泪擦了,胡乱取了几件寒暑的换洗衣物,为免得多生事端又将背上的骨刺以粗布厚厚裹了,将柴刀缚在腰间。待要出屋,他立在门口,四顾屋内,心想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重返常山。于他心中,世间再是熙攘繁华,也远远不及常山这般的隔世幽静,若不是貂蝉执意相求,他这一生一世也不会下山入世,他更愿在常山上陪伴在师父、貂蝉左右,日耕夜歌,白头终老。

出了门去,貂蝉也已是收拾好了包袱,见得乱尘双眼微红,貂蝉不解这其中缘由,只以为他舍不得这常山旧地,便劝道:“尘儿,你如今也是个大人啦,怎得如个小姑娘家哭哭啼啼的?这一次你陪师姐下山,也算是历历世面。”乱尘强颜一笑,道:“师姐说的正是。”二人将门轻轻掩了,出了院去。

行至崖边,貂蝉取出了以衣物床被捆绑而成的长绳,由乱尘环手抱住了秀腰,二人缓缓的槌下山去。其间清风拂面,貂蝉发丝轻舞,乱尘只闻得她体香悠悠、吐气若兰,身与心俱要醉倒其间,只愿常山高绝、高至远无落地之时,将这美人美景长长久久的揽在怀中、纳在心底。可人世间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向来意深时短,又岂能遂了有情人的心意?

二人下山后,白天赶路、夜间投宿,一路上虽是舟车劳顿,偶尔遇上些拦路欺人的泼皮无赖,皆是被乱尘三拳两脚给料理了,倒也算是相安无事。这一日到了幽州涿县地界。过了涿县城门,入得县城,只有一条不过半丈宽余的青砖板道延伸至街道尽头,街上人烟稀少,街道两边的店铺亦多是门板紧闭,只有三两家食肆开着门。乱尘貂蝉二人下得常山来,见多了成批成批的饥民离乡背井,初时还多是有些感慨,但一路走来所见越多,难免麻木。

烈日当空,已是午时,乱尘指了指街角的一家还算干净的客店,说道:“师姐,我们就在此处歇脚用饭罢。”貂蝉心中挂念吕布,只恨不得身上生出翅膀来去与他相会,但抬头见到乱尘满头大汗、双眼凹陷,晓得他早已劳累不堪。这些天来二人不停赶路,自己晚间倒可休息,乱尘却执意值夜守候在床侧,比起当初下山的时候已是清瘦了许多,便柔声说道:“依了尘儿便是。”二人方走进店门,店小二已挂着毛巾殷勤的迎上前来,招呼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09:27:01 +0800 CST  
貂蝉道:“小二,捡个干净的桌子,再来些白菜豆腐便是了。”她话声虽轻,但语声糯软清甜,引得店中喝酒的客人们听着这如烟似絮般的莺莺软语之后,纷纷转头来瞧看这柔声软语的主人。但见得貂蝉红裟绛裙,朱唇微启,因那赶路甚急的缘故,微微有些气喘,更增她娇丽柔弱之色,一双明眸更如秋水般灵动,众人皆是看得痴了,只道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貂蝉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难免有些难为情,一抹绯红更是爬上脸颊,娥首深埋,牵着乱尘在店中一角坐了下来。

他二人方方坐定,便听得店中当中桌子上的一名纨绔弟子高声呼道:“小二,给这位姑娘上那好酒好菜,今儿的钱统统记在小爷帐上!”说话间,那公子哥儿已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举了两个酒杯朝貂蝉这边走来。这公子哥儿乃是幽州太守刘焉的独子,名唤刘璋,平日里欺男占女、横行霸道,将坏事已然做尽,但人人顾忌他老子刘焉是那皇亲国威,又是一方郡守,皆是敢怒不敢言。连店主、小二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气,心中直道:“这么一个仙女般的好姑娘,又要被这小畜生糟蹋了。”但仍是满脸堆笑,口中道:“好咧,刘少爷。”唯恐惹了刘璋生气。

刘璋将杯中斟满了酒,端至貂蝉面前,色眯眯的盯着貂蝉,故作风雅的半弯着腰打了一个揖,嬉皮笑脸道:“这位小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且敬你一杯。”貂蝉久在常山居住,并不通人情世故,虽觉得此人獐头鼠目、说不出来的龌龊,但人家好意要付那饭钱,自己受人恩惠、总不能摆着一张臭脸,微笑着婉拒道:“谢过公子美意,只是小妹并不会饮酒。”刘璋谄笑道:“那有什么要紧,不会可以学嘛,来,来,来,本少爷喂你便是。”说话间,已是伸出手来,欲要捏住貂蝉的下巴。乱尘原不愿招惹是非,但见得貂蝉被他当众调戏,怒火早已满腔,此时哪里还坐得住,正要出拳,却见得邻桌伸来一双筷子,一下子便夹住了刘璋手腕,惹得那刘璋啊啊的连连惨呼。

那人也不管刘璋如何呼喊,只是自顾自的将筷子扭将起来,刘璋欲要从筷子中抽手,但怎奈何对方膂力惊人,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抽不出手来,只觉筷子越夹越紧、足要深陷到肉里去,把他疼得龇牙咧嘴。不一会儿,整个人已经痛得跪倒在地,右手更是被筷子扭得脱臼。乱尘心下欢喜,不由拿眼去瞧邻桌那人,只见那那人额头宽阔,生得一对大耳,面目虽是忠厚,但隐隐间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汉子见乱尘亦是瞧着自己,闲着的左手端起酒来,朝着乱尘点头而笑,将杯中酒仰头灌入腹中,表了敬意。那几个刘璋的家仆见得主子哭嚎,当下掀翻了桌子,哇啦哇啦的冲上前来,口中不住的骂道:“大胆刁民,快快放了我家公子爷!”这些狗奴才也不待那人答话,已是拳打脚踢着招呼了过来。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11:02:56 +0800 CST  
乱尘与那汉子微微一笑,身影忽动,酒店内的众人还未看清他身形,却听得砰砰的闷响声连成一片,那些家仆不过是没练过武功的肉体凡胎,怎奈得住乱尘日修夜习、积蓄已久的道家内力?但觉罡风贯胸,被乱尘一拳一个放倒在地,若不是乱尘手下留情,怕是连肋骨、后胸都要打个对穿。那汉子原本以为乱尘只是个英俊的落魄书生,此时突然见他露了这么一手好武功,心中既是大奇又是大喜。忙是放开了刘璋,整了整衣冠,正色道:“小兄弟好生了得的武艺!来,鄙人刘备,再敬你一杯!”乱尘初涉世事,见这汉子面目慈厚,当下也是举杯还礼,却听店口一声惊雷大喝:“掌柜的,给俺老张来十斤老酒!”众人转头一瞧,便见一个黑脸的莽汉大咧咧的跨进店来,兀自将手中提着的猪头肉甩给小二,又嚷嚷道:“这猪头肉新鲜,给大火煮了,细细切好,俺下酒吃。”

这大汉倒也生得彪悍,身高八尺有余,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嗓门又是粗犷,店主平日里早就与他熟识,晓得他脾性暴躁,陪着笑脸说道:“张爷爷,您看,我们这儿……”,他又指着狼籍的地面,面露为难,道:“您今日还是另挑个好地方罢。”

黑脸大汉哪里管他,抬手在柜台重重一拍,骂道:“他奶奶的,俺老张今日酒瘾上头,这才来你店中,你这店家却好不识趣,竟要收我,找打是不?”他掌力惊人,那沉香木所制的柜台竟在他这一击下凹了个半寸深的掌印。店主将头一缩,无奈的道:“张爷爷,张爷爷!您先别生气,只是爷爷您看看,小店里今儿个确实不方便。”那黑脸莽汉哈哈笑道:“没事,不就是几个泼皮无赖么,且看你张爷爷的。”他径自走入店内,拎起一众无赖的衣角,有如拎着小鸡一般,将刘璋连同他的那些狗腿子一个个扔到大街上。刘璋等人先受了乱尘一顿打,现在又见到这黑脸大汉的莽撞蛮力,哪敢再有平日作威作福的气势?只是隔着街巷骂了两句,那黑脸莽汉听得聒噪,砸了几张椅子出来,骂道:“再敢放屁,张爷爷将你们骨头都拆了!”刘璋等人生怕再被他打了,灰溜溜的领了一众家仆远远逃了。

刘备见这黑脸大汉天生神力,心中更是暗喜——今日倒真是天赐良缘,居然在这么个小小酒馆里遇到两个武功精强的高手,若是能拉拢来相助自己,大业说不定有了望头。当即笑脸迎向那莽汉,道:“这位张爷爷如此豪壮,在下可否请您喝上一杯?”黑脸莽汉毫不客气,牛眼圆睁道:“什么一杯,你张飞爷爷要喝上十坛八坛!你可请得起?”刘备笑道:“请得起,请得起,来,请坐请坐。”那张飞也不推辞,大喇喇的坐了下来,道:“俺老张谢了!”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11:56:09 +0800 CST  
待得店小二将店中收拾了,又将酒菜送上桌来,张飞几斤老酒下肚,话是自然多了起来,大手猛的一拍桌子,嚷嚷道:“敢问兄弟眼下在何处高就啊?”刘备看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张飞见刘备似有心事,挠了挠头,转过身来,对着一旁低头自用饭菜的乱尘二人又打起诨来:“小子,你背上藏得是什么宝剑?既然是个练家子,怎的这般掩掩藏藏?”

乱尘不善于言辞,张飞这样问了,他一时半会间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是貂蝉伶俐,说道:“张爷爷说笑了,我弟弟只是学了一两年家传的手艺,背上带的也不过是一把寻常的长剑,只不过这是家父临终时留给我姐弟二人的遗物,我们不敢污了先父遗剑,所以爱惜非常,这才用棉布裹了。”貂蝉心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店中的闲杂人等太多,自然是不能向外人胡乱说起她俩的来历,便寻了这么一个借口搪塞了。

那张飞本也是随口一说,并不想深究乱尘背后藏的是什么宝剑,接着又问:“你这小妮子倒也伶俐,听你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罢?”貂蝉对乱尘偷偷挤了一下眼睛,道:“是呢张爷爷,我兄妹二人本是晋阳人氏,当下黄巾搅扰乡里,而田地又荒了,我二人无以为生,要去那荆州投奔亲人,这才流落到贵宝地。”张飞哈哈笑道:“原是这般,你姐弟二人倒也不容易”

那刘备久不言语,此刻听到“黄巾”二字,朝乱尘二人望了一眼,又是一声长叹,埋头苦饮了一杯。这下可真是惹恼了那黑脸张飞,他猛地将酒杯一摔,大喝道:“你爷爷的,你请俺在这儿喝酒,俺很是承你的情。可你却左一声右一声的叹气,没来由的搅了俺老张兴致,俺老张可要揍你了!”

他倒也当真是莽撞的很了,说打便打,话刚说完,已是抡着右拳呼呼的向刘备面门招呼了过去。那刘备倒也不是庸手,不等那记老拳迎来,已是连人带椅向后跃起。张飞本来只想要那刘备当众出丑,好消了自己一时的怒气,拳中并没有带了多少内力,哪想到这刘备一副老实宽厚的模样,武功却也不俗。他这一拳落了个空,自觉在众人前丢了面子,嗷嗷的大叫,抬腿又是一脚,踢翻了身前的酒桌,桌上的酒杯菜盘啪啪的碎了一地。那店主舍不得自家器物,上来劝他,反是被他推了一个跟头,但听得他哇哇叫道:“谁敢拦着俺老张,俺老张将他头都拧下来!”他这么一身吼,店里本来有几个想劝架的闲汉也收了主意,只好让开空子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对着刘备胸口又是一记老拳。刘备有心要试探这莽汉的武艺,当下凝神运气,双掌合于胸前,迎着张飞捶来的拳头平平前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刘备已是硬生生的受了他这一拳。

可张飞天赋神力,刘备如何抵受得住?他顿时觉得周身的气血蒸腾翻涌,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可饶是如此,他双掌仍是死抵着张飞拳头不放。此时只要他肯撤力收掌,张飞自然罢休,但刘备素怀大志,安肯于人前示弱?他只是将牙关紧咬,借着反冲之力猛地抓住张飞拳头,更将身子扭转,整个人倒悬在半空中,从上往下催动全身气力,欲要将张飞压垮。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13:50:19 +0800 CST  
张飞虽是个争强好胜的莽汉,但并不是恃强凌弱的恶徒。这些年来他也打过不少架,却是从来没当真往死里打,刚才狂怒下才出了重手,出手之后自然有些后悔,而眼前这刘备只是吐了一口鲜血,看样子也没受什么大伤,现在更有余力反攻,倒也了得。张飞见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一战的对手,不由得欢喜,虎吼一声,也不收拳,欲与刘备相拼内力。又过了一时,那刘备始终不肯放手,张飞脚下猛然一跺,纵身跃起,将刘备高高撑在头顶。但见刘备双腿撑住了酒馆的屋顶大梁,身子不住的颤抖,屋顶的瓦片被他抖得呼呼的砸落下来。店主抱着头趴在柜台后面,不住骂自己今天倒了血霉,先前刘璋等人调戏挑事,已是砸坏了不少桌椅,现在这莽汉张飞又与人斗殴,拆起了自家屋顶,他怎能不气?

这涿县并不甚大,一听得有人打架,爱看热闹的升斗小民们便呼啦啦的都涌了过来。一名红脸的大汉推着辆枣车,路经酒店,只听得店内瓦片啪啪的落地响,却看不见店内是什么情况,便将枣车放了,提身一纵,从众人头顶越过,入得店来。拼到此刻,乱尘见那刘备脸上青筋毕露,豆大的汗珠自额头间不停渗出,浑身不住的颤抖,心道:“我若不出手相救,这位刘先生怕要受得内伤。他对师姐有恩,我不能袖手旁观了。”他再也坐不住,正要出手时,却被貂蝉拉住了腰间的衣襟,只见貂蝉对刚跳进店中的红脸大汉撇了撇嘴,小声道:“师弟,这人武功也是高强的很,咱们还且看他如何。”

乱尘拿眼瞧那红脸大汉,之间他生着一鬏二尺有余的长髯,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甚是威风凛凛。红脸大汉眼见情势紧急,疾身鹘跃,以手化掌,劈向那黑脸张飞。

张飞与刘备比拼内力正是酣处,心想只需多待得一盏茶工夫,这刘备便会力竭势衰、败下阵去,自己本就无意伤他,见他武艺也是了得,这才生出惺惺相惜之意。他刚欲收了劲力,却觉得背后压力暴涨、一阵说不出来的窒闷,料是另有高手来了。他发一声虎喝,铁拳倏张,化拳为爪,抓起刘备双掌,猛的一提力,将刘备甩将开去。不待身子落地,单手收回,朝那红脸汉子双拳齐出,左右开弓。

刘备借势在空中一个翻身,右脚轻点墙壁,终是无比踉跄的跌坐在地上,貂蝉二人忙迎上前去,乱尘知那刘备受伤不轻,左掌按住刘备背后的厥阴俞穴,暗运内力,替他活筋化脉。过了一阵,刘备这才睁开眼睛,吐了数口紫血,缓缓回过神来。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14:48:45 +0800 CST  
这片刻间,而张飞与那红脸汉子已斗了数十招,二人一个势猛、一个强罡,使的皆是罡猛一类的外门功夫。外家功夫拳脚虽盛,易于制敌,但亦有一处弱点,与内家修习士绵绵然然以内力催生相继相比,持久力不够。但这二人却都能出类拔萃,将外家拳脚练到了极处,由外而内的生出内力,内力激发之下又反增那外家拳脚之盛,如此循环,由外而内、由内入外,造就了这两名天下顶尖儿的人物。在旁人看来,他二人身法皆快,但在乱尘这等内家高手眼中,他们闪光急速中出的每一招皆是势沉力大,更是招式巧奥,并非是蛮打狠斗,每一击都是攻向对方要穴,二人互攻互守、张弛有度,端的是拿捏精准,可惜乱尘内力虽深却不精于招式,瞧到百余招时,张飞二人的招式如何的开阖精妙便再也看不懂了。

张飞与那红脸大汉自出世以来,均是未曾逢过敌手,今日却在这小小酒店内寻得了一个难分胜负的对手,皆是喜不自胜,拳脚之中更添威势。

刘备勉力起身,对那张飞二人弯身作揖,高声道:“两位壮士身手好生了得!在下三生有幸,得见二位神威。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如就此收了手,过来畅饮一番,如何?”那二人见今日斗到此刻,兴致也已尽了,便一齐收招,答道:“甚好。”

“来,在下自罚三杯。”刘备敬酒之间脑子飞转,已定好了招揽诸人的计策,忙不迭的自报家门道:“在下刘备,乃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说来惭愧,虽为皇室后代,但属于旁系,家父刘弘也曾举过孝廉,但无奈其一生清廉为民,过世之时家无四尺白绫,家道也是至此中落。刘某虽是不才,但亦有报国大志,可无奈家中贫寒,只得以贩屦织席为业,这才三番叹气扰了张哥哥的酒兴,得罪得罪。”张飞大惊,还了一礼,道:“原来先生是皇族后裔,俺老张粗人一个,先前见得先生长嘘短叹,这才鲁莽动起手,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多多担待。”这张飞是个杀猪屠户,经过多年的累积经营,日子也算过的殷实,家中更有桃园庄田,平日里专好结交天下豪杰。今日早时,一支黄巾军来犯幽州界分,幽州太首刘焉听闻那黄巾兵至,见州兵不足,便听从校尉邹靖的建议贴出榜文,招募义兵。那张飞一直以来想的便是投身从戎、为国出力,先前苦于没有门路,今日看到募兵的榜文,欢喜之下这才来店中饮酒。

而那红脸大汉自打一进门起,目光始终不离貂蝉,将貂蝉瞧得大不自在,只得轻咳示意。那红脸大汉也自知失礼,收回目光,清了清喉咙,道:“在下关羽关云长,乃是河东解良人氏,因当地的势豪倚势凌人,被我杀了,逃难江湖间已有五六年了。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

刘备眼中一亮,又是一声长叹。张飞不由得火气中烧,腾的站起身来,指着刘备厉声问道:“先生乃是我大汉的皇族后裔,眼下暴民犯乱,男子汉大丈夫不想着为国家出力,却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叹些鬼气,这是什么道理?”刘备见这莽张飞已然上钩,仍是故作愁眉苦脸,叹道:“玄德素有救世雄心,自黄巾猖乱起后便是寝食难安,亦立下大志要破贼慰民,却只恨我无人无才,一身抱负不能施展,每每念及于此,这才长叹。”张飞道:“那有什么打紧,我家中有良田百千,与了哥哥做了本钱便是。”那刘备故作推辞,连连摆手道:“那怎么成?”关羽却是拉过张飞扑通跪倒在他面前,正色道:“我等虽是不才,愿追随大哥,同举大事!”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15:52:17 +0800 CST  
刘备心中暗喜,亦是跪下身子,道:“二位如何行此大礼,在下一介布衣,如何当受的起?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关羽张飞二人齐声道:“哥哥乃是皇族后裔,只是时不我待,小弟虽是不才,但亦有保家卫国的赤胆忠心,我兄弟三人这就投身从戎,好好闯将一番功业,哥哥莫要谦逊推辞了。”刘备大哭道:“二位兄弟有这等报国之志,做哥哥的若再是推辞,岂不负了你们的好意?”三人如他乡遇故知,被那刘备紧紧抱住了头哭作了一团。貂蝉却附在乱尘耳边低声道:“这刘备外宽内忌,好生的会装腔作势、拉拢人心,尘儿,你莫要上了他的当。”

三人哭了好一阵,刘备提议饮酒相祝,张飞哈哈大笑道:“大哥,我兄弟三人今日得遇,乃是天赐的机缘,当饮这世间最好的美酒,这小店里如何会有?嘿嘿,弟弟家中倒是藏了数十坛窖藏的美酒,不如去我家中尽数开了,如何?”刘备等的便是这一句,便顺势道:“那叨扰弟弟了。”他有心拉拢乱尘,邀他二人同去,乱尘毕竟不通尘世,不懂这刘备耍的心机,只是见张飞、关羽二人武功不俗,又是豪气干天,有心与他们结识,便应了下来。貂蝉虽是有些不快,但奈何小师弟已然应允在先,只好一同去了。

众人走了小半日,终是来到城郊的一处桃园前。这张飞虽是一介莽夫,但倒也经营得法,这些年来,竟积蓄起了颇是丰裕的家产。便是连这桃园的建筑布局,隐隐间有了那世家大族的韵味。众人被张飞请入桃园中,但见得整个桃园以四角立亭布局,园内桃树花开、芳香沁人,桃树间穿插以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每走个数十步,便有芳草假山、清池小亭点缀,月光更是自四周围墙的花格透入园内,有如使人身在世外仙境之中。

貂蝉不愿与这刘备同席饮酒,便寻了个说辞,独自一人去了后院厢房里歇息。

“人间五月天,花好三更时。”那一轮圆月高悬于漫天的繁星间,袭袭的凉风拂过,引得桃枝轻颤,芳花飞舞。

貂蝉在厢房内久久不得入眠,出得房来,赤着脚独自站在桃树下,夜风微微拂起她的红裙衣脚,如出尘仙子一般。貂蝉伸出芊芊玉手,三两朵桃花落在手心,印着天上的幽幽星光,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幽幽道:“大师哥……你可安好?蝉儿……蝉儿好想你……”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16:45:53 +0800 CST  
而那桃园前院,众人已是喝到酒酣耳热,张飞又提起了结拜之事,刘备极力想拉拢乱尘入伙,但乱尘想起这次下山乃是为保护师姐、又想起师姐说这刘备为人虚伪,便婉言相拒了。那刘备劝了又劝,终是也不能勉强,便择了六月十五这个黄道吉日,约好了结义的时辰。
貂蝉原是想在这桃园之中只住个一两日,但怎奈众人一再好意劝留,那张飞又说过些日子以马车相送,她怜惜乱尘行路辛苦,只得答应了下来,等刘关张三人结拜后再做辞别。而乱尘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这一个多月照顾貂蝉之余,便去寻那刘关张三人喝酒,多是见他三人亲身体演招式、互相切磋武艺,倒是学了不少没头没尾的功夫。
六月十五这一日阳光明媚,桃园中的仆役早早的便在最大的桃树下设了祭桌,奉上了水果酒食,待得人员齐聚,这才焚起缭绕青烟。三人一字跪开,手捧焚香,三拜苍天之后,叩首齐誓道:“今刘备、关羽、张飞三人,虽为异姓,结为生死兄弟。既共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明鉴此心,若他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他三人又是互相叩头拜过,刘备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自己苦待数十年,图的便是飞黄腾达,但苦于一无资产、二无勇士,今日终是天不负有心人,这张飞勇武过人,家产颇丰,自己立业也算有了本钱;关羽熟读兵法,有勇有谋,更是一员帅才。有这两位义兄为伴,他日若多加美言,笼络了乱尘这个初入俗世的毛头小伙子,自己大业何愁?他伸出双手来,与关羽张飞紧紧相握,面露得意之色,道:“大哥平生大志,心关国运民生,以后要多多仰仗两位兄弟了!”
关羽正要答话,骤然起了一阵邪风,将祭桌上的物事刮落了一地,众人俯身去拾,却觉得到脚下的大地陡然剧晃,大惊之际,脚下大地忽的塌陷,幸得众人均是抓住桃树才不致落了空。只听满园的桃树轰隆隆成片成片的塌倒,庄园正中心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似有一只无形的巨爪将满园桃树拖入那深不见底的地底里去。桃花亦被邪风飞卷,在天地的摇晃中肆虐飞舞。过不久时,那股巨力更大,将众人一股脑儿的拖入地底里。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17:28:08 +0800 CST  
也不知过了多久,乱尘神志渐渐清晰,只觉得后背生生的刺疼,伸手一摸,却是骨刺处不住的往外鼓荡寒气,寒气森森,比那齐腰的沼水还要冰冷。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已觉极冷,骨刺的寒气自后背直直透入全身骨髓里。便在此时,他又觉得额心处滚热发烫,一股炎炎热浪从眉心间循着奇经八脉往周身大穴四下冲击。那股热浪每行至一处穴道节点,便与自己体内修炼道家典籍所成的散乱真气混在一处,有如河溪汇江,行到胸口时,已是涨得经脉焱焱欲裂。前是炎热灼人、后是寒冷锥心,这两道水火不容的真气一正一反的在乱尘体内上行下窜、交互盘旋,只逼得他大汗淋漓、痛楚难当。可惜左慈自始至终都未传授过运气调和的内功心法,乱尘只能强自煎熬忍受。陡然间,寒气忽的全然散去,眉心却是红光大炽,乱尘如火人般发出一波热浪,待得热气退尽,乱尘无力的瘫坐在水中,只休息了片刻,便着急寻他的貂蝉师姐。

黑暗中,貂蝉但觉后背一阵温暖,一股温润醇和的真气在体内游走,估摸着是师弟乱尘守护在旁,稍微的宽下心来。正要说话,却听张飞粗犷的嗓音喊道:“大哥、二哥、乱尘,你们在哪里?”听他声音,似乎也是在身边不远处哗哗的涉水行走,猜想众人无事,不由得心下宽慰。却听身后那人应声道:“三弟,我在这里,快去寻大哥与乱尘兄弟!”貂蝉一惊,这才知道身后人乃是那关羽,她与乱尘自幼一起长大,玩笑嬉闹间的肢体接触倒是稀松寻常,但乱尘素来知礼明仪,从不会造次。关羽在这沼水中与自己肌肤相亲,虽是出自好意,但也令她尴尬异常,俏脸羞得如同红霞火烧。关羽却装作不知这女儿心性,仍是紧紧搂着貂蝉,他力气甚大,貂蝉又是柔弱、自是挣脱不开。

不远处,刘备吐了一口沼水,缓缓道:“两位弟弟多心了,大哥无碍。”乱尘此时也是闻声而来,众人在齐腰沼水中勉力行走,终是聚在一处,貂蝉见得乱尘来了,轻轻唤道:“尘儿”,关羽见众人都是瞧着自己将貂蝉搂在怀中,也是自觉尴尬,貂蝉身子一挣,便从他怀中挣了出去。好在那刘备老于世道,呵呵一笑,挑开了话题,道:“三弟,你这庄园好生古怪,地下竟会有如此庞大曲折的水道。”张飞道:“俺老张世居于此,当真不知道这地下有这般的名堂,我且好好打探一番。”众人这才仔细的打量所处的地方。这地下一片漆黑,只见远处的水面上有依稀的亮光,似是出口。众人循着那微弱亮点的方向,在黑暗中细细摸索,不知觉间扶着岩壁拐了三两个弯道,终是见到前方远处有一道幽幽的光线自洞口斜斜的射了下来,不由得加紧脚步淌了过去。

乱尘猛得一个寒颤,背后的骨刺忽地亮起幽幽蓝光,只觉得脚下水面呼呼的汹涌搅动,迎面更是扑来阵阵带着腥气的潮味。乱尘觉察不妙,将貂蝉搂在怀里,高声提醒道:“大家小心,水里有……”他话未说完,前方已是高高打起数个水浪,端端是震耳欲隆,眼看过去那些水浪竟足足有一丈多高,腥风更是狂起,臭味愈来愈浓,生生的打在众人脸上。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4 18:04:30 +0800 CST  
@大圣小爱 45楼 2016-07-14 20:31:00

@死在水里的鱼 支持文友,一起加油。
—————————————————
谢谢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5 06:53:06 +0800 CST  
只见那高高涨起的潮浪上,似有两盏灯笼亮了起来,与乱尘背后的骨刺一般闪着幽幽的蓝光。那灯笼远远的便透出森森寒意,众人当下只觉浑身一寒。那两盏灯笼似乎会动,片刻间已近到众人身前,众人待得看清之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什么灯笼,分明是巨蛇的一对眼睛!那巨蛇足有两丈多高,下半身浸在沼水里,蛇头高高昂起,嘶嘶的吐信,一对巨眼死死盯着乱尘,

张飞性急鲁莽,骂道:“俺说怎么好端端的地底下陷,原来是你这妖物作祟,看俺老张来收拾你!”说着已是抡起老拳,哇哇叫着便冲向巨蛇。他身处水中、不便于身法腾挪,但倒也是当真了得,几下重拳下去,那巨蛇不及躲避,被他狂殴在七寸处,痛得狂性大发,巨目中寒光暴涨,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嘶,众人耳膜均是一阵刺痛。蛇尾猛得横扫,张飞欲要纵身跃起,可忘了身在水中,无处借力,胸口被横空扫来的蛇尾重重一击,如断弦的风筝甩在沼水里。

“二弟!”关羽牵挂张飞安危,上前抬腿便是数脚,踢向巨蛇头部,更是呼道:“乱尘,护着貂蝉和大哥!”那巨蛇见人骑上头来,毫不避让,狂嘶一声,以蛇头蛮顶,关羽只觉得右脚如同踢在岩石之上,一阵钻心的剧痛,但他性子强悍,也不等身子落地,半空里一个鹞子翻身,双拳如暴风骤雨般轰在巨蛇头上。巨蛇狂性更是大发,双目的寒光化为血红色,甚为骇人。这巨蛇大怒之下,将关羽的身子牢牢卷住,关羽再是厉害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如何能抵挡的住?

眼看着关羽就要被巨蛇活活绞死,乱尘的眉心处忽得大现异光,连经脉纹路都是昭然可见,身子更是慢慢的浮出水面,悬停在半空中。但见得他双臂箕张,猛然睁开眼来,眼中的绿芒暴涨,背后骨刺哗哗直颤,似有什么封印之物要从中逃出一般。

只听得“吼”的一声狂响,一道耀眼的绿光自乱尘眉心间疾射而出,绿光迎风即长、倏忽间已是变成一条丈余长短的青龙!那青龙咆哮着伸出龙爪,一下子便钳住了巨蛇身子,与巨蛇厮扭成一处。巨蛇要与那青龙厮打,自是将关羽松了。

关羽被巨蛇缠至现在,早就没了力气。巨蛇蛇尾一松,他便自那半空中摔将下来。眼看他便要落入水中,那青龙陡然昂首长啸,龙尾一卷,接住了关羽,关羽见得青龙并无恶意,顺势抱住了龙身,但甫一接触到青龙身上的龙鳞,便已大呼不妙——他的真气直是倒灌,被那青龙吸入体内,他有心想要脱身,但无论如何也是挣脱不开。青龙得了他的体内纯阳真气,身躯顿时暴长,顷刻间已和巨蛇一般的大小。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5 08:10:07 +0800 CST  
而乱尘更是漂浮在半空中,貂蝉连呼了数声却不听他应答,只得伸手去拉,刚是碰到他身子便被一股巨力反震。而乱尘眼中的绿芒猛得一炸,忽是变成金色,胸口也亦有金光泛起,不一会儿,整个人都笼罩在那团耀眼的金光终。乱尘只觉胸口抑闷难当,张嘴大叫,却呼不出半点声音。便在此时,一股热气自胸口间急剧流转,他燥热难当,伸手方要去撕了胸衣,一轮金色毫光已是将胸前的衣物震得粉碎,旋转着飞将出来。众人正诧异间,又听乱尘一声大吼,背后又是飞出一团白光。那金白二色毫光汲取着山洞里的积水,逐渐增大且清晰起来,金光为那佛家“万”字真言,白光为道门阴阳太极图。两图交织一处,眨眼间已有数十丈房源,将缠斗的青龙、巨蛇俱罩在金光之下。那青龙巨蛇甚是害怕金白二光,欲要双双落逃,却被张飞扯住了蛇尾、关羽扳住了龙身。

众人正胶着之间,却不知乌黑的天际间已然飞速落下一枚火球,于一道道的闪电中穿梭而过,如同鸢尾般在血黄的天空里,呼啸着拖着长长轨迹直往桃园击将下来。飞火流星轰隆的砸开地表,正中那金白光团的正心。

众人只觉得光色大炽,耀得睁不开眼来。忽然间毫光陡然一暗,再也听不着蛇嘶龙啸,寂静的渗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勉强睁开眼来,张飞与关羽二人这才发现各自手中多了一件长兵。张飞手中是一把丈八长矛,乃是那黑蛇所化,通体乌黑,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关羽手中却是一把大长刀,刀头阔长,形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刀身穿孔垂旄,刀头与柄连接处有龙形吐口,甚似蟠龙吞月。便是那颗从天而降的陨石,也被刘备瞧出是稀世之物,日后更被他寻得巧工良匠,打造成了一对寒铁双股剑。

三兄弟皆是大喜,心道:“看来我三人结义乃是顺应天命,上天知我等要起义事,今此显灵,赐予了这两桩神兵利器。”岂知这只是他三人误打正着,受了乱尘福缘而已。那颗陨石乃是蚩尤昔年的部曲刑天寻着了自己头颅,算准了这一日时辰因缘,将头颅自天上掷下,只为克破乱尘出生时所带的封印、打通他周身奇经八脉。乱尘身在凡间,自当是不知天上何事,只觉散在周身的内力骤然一通,但那寒铁巨石从高空陨落,当是力大,撞得他头昏脑涨,当即昏厥了过去。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5 08:35:54 +0800 CST  
第五回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乱尘这一番静养,又是牵累着貂蝉在桃园中住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中,张飞散尽家财,助那刘备四下里招兵买马,竟也聚起了五百余名乡勇,日夜的操典练军,倒也算是热闹。恰逢刘焉调任益州,新任的幽州太守郭勋出榜招兵,刘备经由那校尉邹靖引荐给了郭勋,郭勋自是大喜,授了刘备涿县的兵权,这一日早间更是拨了八千精兵,令他兄弟三人领军去那大兴山应敌。

乱尘卧在病榻上,脑子昏昏沉沉的,只知道师姐貂蝉牵着自己的手,那种感觉温暖柔和、真真切切,又间或的抽出手来,轻轻抚摩着自己额头。这些时日来,他的身子早已养好了,可这般的温柔梦乡早已让他深陷,巴不得长长久久的由师姐陪伴在侧,从此不再醒来。

已近黄昏,貂蝉煮了一碗小米粥,细细的替乱尘吹凉了,这才将乱尘轻轻唤醒。乱尘缓缓睁开眼睛,但见朦胧的烛光里,貂蝉俯首望着自己,一双妙目里满布血丝,听得自己咳了一声,晶莹的泪珠儿顿时滚出眼眶,滴在自己嘴唇上。屋内烛火不住的跃动,乱尘望着师姐那美丽又凄清的脸,用力抿了抿嘴唇,只觉这泪水无比的甘甜。

待得乱尘将这碗小米粥缓缓喝完,轻轻唤了两声师姐,却不听她应答,这才发现貂蝉倚着床榻,已是静静睡着了。他平日里稍有这般得空之时,便拿眼细细看那貂蝉,只瞧得她流云髻、柳月眉、瑶碧唇、白酥颈,这个将他自小带大的师姐,已然是美极。乱尘愈瞧愈是喜欢,将貂蝉扶到床上,又拿了件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自己则是搬过一张椅子,陪坐在床边,痴痴的瞧着貂蝉,心里想着:“也不知此刻师姐做着什么样的美梦,唇角竟是挂着浅浅的微笑——是大师哥罢?……是呢,师姐心里满满的都是大师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此时微笑,定是梦到与师哥相遇相守了……”想到这里,乱尘的心猛地一疼,再去瞧那貂蝉,越瞧越是伤心,只披了件薄薄的单衣,便出了房去。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5 09:24:57 +0800 CST  
那大兴山前,汉兵与黄巾两军对阵已久,汉军为首三匹棕色骏马,当先那披甲执剑的正是那刘备,左手边的张飞圆睁着一对虎眼,右手的关羽则是泰然捋着胸前长髯。刘备日思夜想的便是统领兵员、驰骋于天下江山间,今日一战终是圆了他这些年来生生不息的野心,想着大业自此而始,他心中如何不激动?可他倒也精于老滑,心中再是如擂鼓旌扬,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但见得他轻拉辔绳,缓缓策马向前,扬起手中马鞭,高声喝道:“反国逆贼,何不早降!”

对面自是有人应声骂道:“无名下将,就知道聒噪,看何爷爷宰了你!”但见黄巾军中一阵骚动,兵卒们让开一道小路,小道尽头一名黄衣战将踩着黑马、身披硬甲,提了柄长刀哇啦啦叫着冲杀而来。张飞嘿嘿一笑,对刘备关羽道:“二位哥哥,且看俺老张将他砍了。”当即拍马相迎。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是驱马错身而过。待众人回过神时,张飞已如渊渟岳峙般立在那战将身后,将手中的丈八蛇矛猛的往山地上一戳。在他身后,那名何姓将军身子尚还完好,一只头颅却挂在张飞蛇矛顶上,待得颈中鲜血喷尽,身子这才瘫倒,跌下马去。

黄巾军中擂鼓声更响,又是一将提刀拍马而来,关羽笑道:“三弟露了一手,做哥哥的也不能落了后。”伸手在马股上一拍,已提了青龙偃月刀驱马而上,两人相距不足一丈之时,关羽双手一挥、横过一道青光,那黄巾主帅只觉得自己已然飞身而起,腰间更是凉飕飕的,低头一瞧,自己自腰以下的半截身子尚安坐在战马鞍上,大叫了一声,登时死了。这两个义弟皆是一合斩将,刘备怎能不得意?寒铁双股剑直指前方,高声呼道:“将士们,今日正是我等为国除贼之时,杀啊——”

黄巾军本是乌合之众,全赖人多而已,这片刻之间已连失了何仪、韩忠两员主将,军中再是无领兵的大将,斗心顿丧,哪还有半分心思再战?那些个胆子小的,早已拔脚逃了。战场之上,一人逃则全军逃。而刘备所率的汉军虽寡,却是训练有素,此时得了天时地利,战意更是鼎盛,各个纵声呼喝,如砍瓜切菜般从后追赶,将这股黄巾军杀得大败。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5 10:05:21 +0800 CST  
天下黄巾四起,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均是饱受战火摧残,民众四散避难,因这涿县农地贫瘠,黄巾少有肆掠,故而迁入涿县的难民数月间已有了数万之众,涿县因此而日见繁华,而太守郭勋便自难民中招揽兵士,一时间倒也兵马鼎盛,等到黄巾军开始打涿县主意的时候,却又难以攻略。可今日刘备等人哪里料到,这涿县事关重要,黄巾要是攻下此城,便可将冀州、幽州打通一片,故而此次黄巾大派兵员,由张角、张梁、张宝三头目亲自出马,使的是那调虎离山之计。他们遣何仪、韩忠二人领兵,将三万兵士屯于大兴山,引得涿县城内的八千守军倾巢而出,其余两万精兵则是从小路绕过大兴山,趁着夜色,攻进了涿县这座空城。

黄巾兵如潮似涌,举着火把、提着大刀如老鼠一般泛滥在涿县每个街头、每间庭院,见人便杀,见物即抢,这数月间渐渐繁华起来的的涿县便在熊熊火光中毁于一旦,庭院里、商铺处、牲口圈、屋檐下,到处是男女老幼的尸身,连城中道路两侧的土墙皆被鲜血溅的鲜红。

乱尘正立在一株桃树下兀自出神,耳中听得喊杀之声,陡然惊醒,抬眼一看,桃园外已是火光四起,只听那蹄响马嘶、叱喝连声,桃园里的仆役女佣四散奔逃,混乱中乱尘拉过一名伙夫,从他口中问出有一支千人左右的黄巾骑兵,径直往这桃园方向杀将过来。正说话间,黄巾骑兵已是攻破大门,杀入园中,那护院的家丁本就不多,家主张飞不在,更是全无斗志,三两下间就被这些精锐的黄巾骑兵斩于马下。

乱尘急忙跃身飞奔,欲重回到厢房里寻得师姐貂蝉。他刚才心中难过,不觉间已走是了好远,此时欲要返回,可恨他并未习过轻功,园中到处是奔逃的仆役,他不得发足狂奔,直花了他好些时分,这才赶至后院厢房。眼前情形凶险,不及他再过多礼,双手用力一推,已将房门洞开,他进得房中,却见卧室内空空,遍寻不着师姐的踪影。他心中正是心急火燎之时,却听得屋外传来少女的惨叫声,惊得他转身便往外奔。

怎料迎门便撞上了一群黄巾兵士,那些黄巾兵一见屋内有人,挺槊便刺。乱尘空有一身的深厚内力,却无得招式使用,心里又牵挂貂蝉的安危,直想冲出屋去。但这些黄巾兵士当真烦人的紧了,乱尘手中又无兵器,只能毫无章法的以内力贯于手掌之上,一掌一掌的硬拼。那些兵士虽是瞧出他内力深厚,但掌法招式却是毫无技巧,更是不依不挠,与乱尘纠缠在一处。乱尘本性纯良,初时还不肯妄下杀手,但耳中又听得少女的惨呼声,这些黄巾兵士又故意纠缠,怒意上涌、越战越恨,所出的掌力也是愈来愈大。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5 10:33:02 +0800 CST  
乱尘修习的乃是正统的道家内力,这些年不知不觉中体内已积蓄得如江似海,只是混在诸脉之中,所幸得了刑天之助,将他的各处穴道打通了,此时虽仍是多有窒碍之处,但也算是连成一片,此时使出,自是威力惊人。那些黄巾兵士只觉手中的铁槊有如脆竹,一旦遇到乱尘掌力,便节节碎裂。

乱尘好不容易从众多围攻的兵士中杀出个空隙,欲要走了,却听得前方传来呼呼的破空之声,拿眼一看,竟是有人不顾黄巾兵士的安危,以内力提起地上铺设的鹅卵石、铺天盖地的往自己激射而来。乱尘暗呼不妙,心想今日要死在这里了。脑子却是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在酒店中张飞关羽二人所使的擒拿手法来,也不及细想,双手忽掌忽爪、忽错忽分,招式虽是使得似像非像,但却是起了奇效,这疏忽间已是将身前的鹅卵石尽数擒挡了。他脑子着实聪明,现想、现学、现卖,双手如蝴蝶翻飞,时上时下、时东时西,愣是靠一双肉掌与浑厚的内力从鹅卵石雨中挺了过来。

他既已脱身,更不愿做那纠缠,却来了一人挡在自己身前,那人大喝道:“你可是那乱尘小子?”乱尘拿眼瞧他,只见他黄袍黄鞋,额头所系的黄巾正中间镶有一颗碧绿的玉石,样貌却是极为难看,面色焦黄、牙齿外露,颇有些狰狞。乱尘不认得此人,又挂念貂蝉安危,怒道:“你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名字?”那人嘿嘿笑道:“你是乱尘,是不是?”乱尘道:“是。”那人道:“那便是你了!看打!”

不待乱尘反应,那人双掌一错,一拍面门、一攻胸口,径直往乱尘打来。这人方才出手凶狠,连手下同党都杀,乱尘便知他不是什么善茬,心中不住的懊恼,想不出哪里得罪过他。但情势危急,又怎能容他细想,他只见这汉子双掌齐攻,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关羽当日酒馆中所使的招式,左手自斜下方伸出,自下而上圈成半圆形,拍至对方左掌,右手成倒钩之状,疾点那人右手的掌心。乱尘这两掌只是根据脑中印象、依葫芦画瓢而已,招式使得似是而非,却是也起了奇效,但听两声脆响,那人一双铁掌非但不曾讨得半点便宜,更是被乱尘浑厚的掌力震退了数步。

那人哪肯受辱,暴喝道:“小东西,内力倒是厉害!”右手上挺,劈面又是一拳,劲道比方才更为凌厉凶狠。乱尘被他逼得狂怒,竟是不避不让,容对方拳头伸来,右手倒卷,猛地按住对方的肩膀,左手更从腰间反扣,要双手合力,将对方右臂自肩膀处扯断了关节。这一招名叫双钩夺月,乃是张飞与关羽在桃园中口头交流之时所述,乱尘当时在旁陪伴师姐,并未用心细听。眼下陡逢强敌,他脑中有如图谱一般,自然而然的将这招使出。但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自然使得四不像,但偏偏是如此,这等怪招竟将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这人右手的肩臂关节便要被乱尘生生扯断了,又听一人喝道:“三弟,二哥来帮你!”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5 11:15:20 +0800 CST  
乱尘此刻双手已然夹住先前那人的肩膀,正要催加内力,却觉得背后一股炎热凶猛的掌力拍来,自己倘若贪功,被这一掌拍得实了,怕要呕出血来。脑中的图谱又换,一个小人做出灵猴摆尾之姿,他连忙依之,双手一推,将先前那人震开,左手前拍、以防前人再攻,右手倒提上揽,行至腰间时,猛地拍出,堪堪与来者的炎掌相遇。二人双掌一拍即分,乱尘却从这倏忽之间,觉察出这人内力的奇妙之处,似是同出于道门,问道:“两位究竟是何方高人,为何要与我为敌?”

人群之中站出一人,那人一袭杏黄道袍,身子既高且瘦,满头银发,脸色更是苍白得异乎寻常,一双精目却是温莹如玉,高声道:“张梁张宝,联手相攻,好好试试这小子的成色!”他此言一出,乱尘心中连连暗叫糟糕——眼前这三人竟是那黄巾的首领张角、张梁、张宝!传闻这三人得了上天授法,修习数十年后,已成了大道圣体。今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为号,搅动世间,天下震动。怎得黄巾军的头马人物同时出现在这小小桃园之中?更是上来便问自己姓名,更似此行专程为自己而来一般?

不及乱尘多想,张宝张梁四掌已从前后左右分别攻至,若是换了常人,定是凭借轻功跃开、而不会与他们硬抗,但乱尘不曾修习过轻功,又不懂得招式间的转圜变换,只能依靠脑中不断变化又似是而非的图谱出招。但见他双手前后一展,前迎张梁、后对张宝。张梁二人齐齐嘿嘿冷笑,俱是心想:你这小娃娃,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不说你这一招白鹤亮翅使的个四不像,便是你只有双拳、我们兄弟二人却有四手,如何能敌?纵使你后续招式再变,能同时一掌对两掌,我二人的内力岂容你个黄口小子这般的轻视?

二人前后对视一眼,刚要变招,却见乱尘身子急转,似那纺锤陀螺,双手经这么一转,便成了千掌百掌,倒把兄弟俩的招式给挡了。他二人正纳闷这怪招之间,已在交手中和乱尘的掌力连续碰上,只觉前一掌还是柔若柳絮的内力,后一掌就已刚猛如潮,待下一掌再要与之相拼,就又变成柔徐之力。习武之人一生只工于一种内力,或选先天强罡之法、或选清虚柔绵之道,极少有人能同修两种截然相反的内力。张梁张宝的武功均是张角所授,归属道家内门一脉,讲究平柔顺谧,自然不通那破金执铁的外家刚力。乱尘这般忽刚忽柔的内力,叫二人好生的难受,只接了三四下,便已无以为续,被他掌力迫开。
楼主 死在水里的鱼  发布于 2016-07-15 12:38:53 +0800 CST  

楼主:死在水里的鱼

字数:812901

发表时间:2016-07-11 18:0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02 01:52:4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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