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生在此世,你将如何抉择?《台城遗梦》,风云变幻,天涯长期更新

第二百四十八章 硬仗
兰子义看着面前几排远的位置展开的血肉磨坊,紧张的满头大汗,
虽然已经经历过不少战阵,但这么残忍还是头一次,就像是眼睁睁看着活人被群狼撕咬一样。
在听到军士的喊声之后兰子义赶忙踩在马镫上用力站起,向路口南边张望,
果然如军士所说,路口南边街上的辑虎营将士虽然还在与贼寇战斗,但后排的军士已经开始向后撤退,前排的军士也在与贼寇肉搏的时候勒马向后倒退,明显是在撤出战斗。
兰子义见状刚想开口大骂,但仔细一看从那一路率先攻来的辑虎营战士们撤退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秩序井然,后排军士先走,走出一段距离后便勒马停下,回身放箭,而在前面抵挡贼寇的军士则且战且走,不给贼寇趁机反攻的机会,兰子义站在马上还能听到自己安排下去带兵的那个辑虎营军官的命令声音。
这不是溃退,这时有计划的后撤,这样做或许是为了引诱贼寇前进寻找攻击机会,或许是为了腾出距离来在此冲锋,兰子义虽然不知道自己委任的那个军官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兰子义知道现在僵持的局面,两边骑兵将士们就这样和贼寇血拼肉搏就是在慢性自杀,哪怕能突破眼前的贼寇防线也没有能力在与贼寇源源不断的大军交战,那边那一波将士有苦战许久,伤亡比兰子义这边严重的多,哪怕只是退回去修整一下也利大于弊,
兰子义想明白了之后站在马上高呼道:
“那是我之前安排好让他们退下去休息的,你们只管继续进攻,少说废话!”
刚才军士喊道友军退却,引得兰子义这边军士们有些骚动,现在听到兰子义这么说军士们又稳定了下来。
贼寇那边南方攻击的压力随着辑虎营的后退而逐渐减弱,
抵挡在南边进攻的贼寇趁势想要沿道路向南推进,但贼寇人群中却有人高声放话命令南侧的军士停止追击,守好路口重组阵型。
兰子义站在马上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楚,心里很的牙痒痒,要是贼寇趁势追击说不定能给兰子义进攻的机会,毕竟面前的贼寇只是堵住路口的几排人而已,他们身后的贼寇都忙着从码头上登岸前去围攻戚荣勋。
兰子义揪心的看着眼前形式,旁边军士突然喊道:
“侯爷小心!”
兰子义好歹也出生入死好几回了,当然知道这话什么意思,赶忙沉腰坐下,
幸好兰子义反应快,他的脑袋刚刚沉下半个脑袋面前便传来箭矢破空的嗖乎声,一箭扑来正中兰子义头盔顶上,“叮”的一声震得兰子义脑袋嗡嗡作响。
兰子义摔落马上,扶着马颈出了一身冷汗,心中直叹自己命硬,刚才贼寇这一箭就是奔着自己面门而来的,动作再晚一点可就是箭中眉心,当场毙命了。
等兰子义透了口气回过神来,从人群中伸出视线去看贼寇当中是谁放箭,
兰子义看到就是刚才命令南面贼寇不要追击,转为防守的那个贼寇头领命令旁边的弓箭手射击的,
那个放箭射击兰子义的弓箭手雕弓坚甲,只是持弓,并不轻易放箭,一看就是贼中神射手,
而命令弓箭手放箭的贼寇头领见道没能击杀兰子义,气的捶胸顿足,直呼苍天不公。
兰子义看着那贼寇军官,心中怒火中烧,从来只有他兰子义暗箭毙敌,哪里有过自己被人冷箭射掉半条命的,出了当阳雷有德那一箭,说回来那一箭与这一箭有异曲同工之妙。
兰子义摇摇脑袋把这些呼吸乱想赶出去,然后对这旁边人吼道:
“来人!给我取了那贼的姓名!“
旁边有军士闻言立马站起身来,抽箭,搭弦,拉弓,瞄准,动作虽然熟练,但比起桃家三兄弟来就显得生硬,而且这军士瞄准瞄了许久,不想桃逐虎他们指哪打哪,拉弓就射,
兰子义看出了这军士弓术与自己三位哥哥的差距,再看那个贼寇军官,他也不躲闪,而他旁边的那个神射手已经引弓在手,
兰子义大喊一声:
“不好!”
但为时已晚,自己旁边奉命射击的军士与对方神射手同时放箭,结果这边的辑虎营军士被箭矢贯穿喉咙,应弦落马毙命,而他临死前放出的箭矢则命中了贼寇军官胸前甲片,只发出一声向后就被弹到了地上。
兰子义看着身旁落马的军士,上下颌咬的咯吱作响,反倒是贼寇那边,见有辑虎营毙命之后高声欢呼,来了个满堂彩。
兰子义身边军士见状又有人想要起身放箭,却被兰子义呵住,
兰子义骂道:
“技不如人就不要站起来送死了!”
而兰子义心里则叹息要是三位哥哥中有一人在身边,哪里有那妖贼嚣张的机会,
那个贼寇军官毫不客气,趁着胜势高呼道:
“那边的白跑妖孽!你的日子到头了!都说你身边有那什么桃家三雄,我看是三熊吧!怎么不能射了?”
这话引得贼寇那边又是一阵狂啸,辑虎营这边则被这戏谑较小的头都太不起来,就连前线将士们的马刀都挥砍的没有那么用力了。
兰子义两眼喷火的看着这个大放厥词的贼寇,脑海里面已经想过无数种死法加在他和他的那个射手身上,
不过兰子义心里还是很清醒的,这个时候他是没有能力找贼寇报仇的,
兰子义挥舞着手中佩剑高喊道:
“弟兄们!你们一路过来杀贼无数,难道现在能被这些喽啰给挡住?你们的卵子都没了?
妖贼在你们面前放肆,肆意羞辱你们,难道你们就想把这口气给咽回去?
跟我上!跟我上!不过区区几排贼寇,砍翻他们!碾碎他们!“
军士们闻言又燃起了满腔杀气,出京打仗打了这么久,那一次不是辑虎营将士们砍瓜切菜,这次反倒让贼寇骑到头上去了?
将士们被兰子义的骂声刺激,再次加力催马前进,前排将士们也不再只顾着和贼寇对砍,而是催着马匹前进,
长时间对峙的兵线终于在辑虎营将士们马匹的践踏下开始向前推进,而当面的贼寇见状也不敢再继续嚎叫,而是再次投入到混战之中。
兰子义这样催发军士们的底力倒不是为了就此冲破贼寇,他是想要吸引贼寇的注意力,好让刚才退回去的另一支辑虎营军士可以有机会重新发动攻击。
而兰子义的攻击的确奏效了,拥堵和践踏还有亡命的冲击给兰子义身边的将士们带来了更大的伤亡,但却更深入到了贼寇阵型中,贼寇军官都近在眼前,并且贼寇无法后退,因为他们要护卫身后的员工奔赴城内。
那军官不得已招呼南侧已经排列成型的贼寇向这边靠拢,而这正中兰子义下怀,
兰子义长啸一声传遍战场,那边路上的辑虎营军官也领会了精神,赶忙率队发动冲击,
这一次将士们有距离,有马匹,气势汹汹,雷霆万钧。
兰子义这边看在眼里喜在心理,终于有一次像样的进攻了,
但同时兰子义也在考虑一个问题,打了这么久为什么贼寇没有用弓箭手,贼寇围攻戚荣勋那边都投入了大量弓箭手,这边战事如此激烈,怎么会不让人来支援。
不过兰子义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的乌鸦嘴,因为就在那边辑虎营冲锋到半路上的时候,周围的街巷房顶上出现了贼寇的弓弩手,
贼寇不是没有派远程兵力过来,而是派来的人刚才没有到达位置
南边路段的辑虎营战士只是撤退到了最够冲锋的最短距离,这时已经快要冲到贼寇面前,
冲锋中的将士们见到房顶上出现了贼寇之后自然非常震惊,有人下意识的就伸手要勒马缰绳。
这时那个兰子义委任的辑虎营军官高声喊道:
“不能停!现在停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冲了。
冲过去,贼寇弓弩再强也只能射半轮,半轮过后我们就与贼寇杀在一起了!“
将士们被军官的话鼓舞,呐喊着一鼓作气向前冲去。
兰子义听到这个军官的命令心中叫好,当下唯有如此才是正确的选择,兰子义决定等到剿贼结束就将此人上奏朝廷,加以重用。
贼寇弓弩手刚刚爬上屋顶,见到路口东南两面都有官军进攻,也是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再一看,东边的官军只是向自己这边阵中挤,南边的官军则在冲锋,而且弓弩手们都在路口东南面的建筑上面,这时只好将手中箭矢全部投放到当面冲锋的辑虎营将士们身上。
箭矢自天而降,将士们身上的铠甲让他们避免被直接杀伤,但是还是有箭矢击中了官军马匹,在急速的冲击中,这些将士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从撞击的力道来看绝难再有活路,
幸好这些将士们都是职业骑兵,即使前面旁边有人倒地,后面的人也会驾马腾空闪避,冲击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个辑虎营军官分析的没错,贼寇一轮箭矢都还没有落地完毕,将士们已经冲进了贼寇阵中,而当面防守路口的贼寇又在刚才的兰子义的攻击当中被调动,现在正在移动中,没法防御将士们的冲击,
一阵短促又激烈的人马嘶鸣和金属撞击声后,南路的辑虎营将士深深地插入了贼寇阵中,可惜的是那个指挥冲锋的军官却在最后接敌时被房上的贼寇射中,滚落马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声东击西
那个兰子义委任出来带队的辑虎营军官指挥着手下将士冲入贼寇阵中,
这一次冲击势大力沉,又赶上贼寇阵型混乱,冲击的非常完美,一众骑兵将士们直接冲到了之前有马匹尸体的地方,这肯定是上一次将士们趁敌不备时冲击出来的距离,
不久以前将士们冲击到这么远,但还是被贼寇杀退,可见贼寇战力彪悍,
但上一次贼寇可以击退官军并不代表这一次也可以击退官军,这次兰子义还在东边给贼寇阵型施加巨大的压力,南边官军冲杀这么远就意味着贼寇阵线崩溃。
贼寇在路口的兵力只是紧急召集起来用来堵截辑虎营骑兵将士的,刚才两头围攻已经让这些贼寇承受了巨大压力,他们勉强支撑才维持阵线不至于崩溃。
可是兰子义的拼命猛攻打破了贼寇苦心维持的阵型平衡,贼寇头目不得不调动另一个方向上的守军来加强防守,这就给了南线守军攻击的机会,
纵马奔腾的骑兵将士们直接杀入贼寇阵型核心,刚才还在兰子义眼前的那个贼寇头目和他身旁的射手一眨眼就淹没在了混乱的人群中。
只可惜那个辑虎营军官,在冲击贼寇阵线的那一刻被房顶上落下的流矢击中了要害,落马淹没在马蹄之下。
兰子义见到军官被击落马下,心想这人也正是命薄,刚刚想要提拔他,结果就送命,
然后兰子义大声呵斥军士道:
“不要慌张,众军士听我号令,继续冲锋!”
南边冲来的军士们已经进入冲锋了状态,哪怕这时候指挥官殒命也不可能阻止急速运动的,将士们见到军官倒地甚至都没有显得多么惊讶,他们依旧挥舞着马刀冲锋陷阵,劈砍着当面之敌。
这些将士们已经冲杀到了贼寇中心,听到兰子义的命令后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人马一体的冲击力将当面贼寇撞倒在地,践踏在马蹄之下,那些没有被击倒的贼寇则被夹在了两股骑兵中间,哪怕他们紧密的阵型并不输于当面之敌,但他们的后方已经完全丢给了敌人。
兰子义看到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前排将士们还在艰难的挥刀与贼寇对砍,一名将士左手勒紧马缰绳,右手高举挥刀劈下,却被眼前贼寇用刀接下,而在他左侧则有贼寇趁机举刀想要攻击军士左手,
只是那名贼寇没有想到他的手刚刚举起来就被身后风一样略过的骑兵战士一刀砍下手臂,断臂的疼痛还没有传到贼寇大脑,但视觉的血腥冲击已经占据了他的眼睛,贼寇扭头盯着自己的断臂刚想张嘴大叫就有另一个军士上前一刀砍中了他的后脑勺,战士的刀锋弹在了贼寇头盔的下缘,整个刀刃前段从贼寇由脖颈切近了贼寇左肩,贼寇大半个脖子被砍断,鲜血喷溅闷声倒地。
其他还在奋战的贼寇也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回头一看发现背后的友军已经被踩在马下,侥幸活命的人则丢盔弃甲向后方逃去。
这些贼寇还没来得及咒骂自己的友军抛弃自己逃跑,回头就要迎接眼前当面接战的辑虎营将士们愤怒的刀剑,
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将士们刚才被堵在路口,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贼寇当中开路,死伤惨重,现在终于给自己的友军争取到了攻击机会,士气怎能不旺盛,
旺盛的士气再加上复仇的怒火,将士们的刀法似乎都变得更加犀利,拦路的贼寇不再是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而是变成了刀下被切削的瓜果,只能被辑虎营将士们乱刀收割。
兰子义呐喊着给将士们助威,同时命令手下将士继续跟上进攻。
兰子义抬头看着刚才上房顶的贼寇,其实刚才那个辑虎营军官在冲锋之前没有说的一点是,只要冲锋成功,与贼寇混在一起,贼寇派往屋顶的弓箭手们就会投鼠忌器,不敢继续放箭,而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贼寇的弓弩手们在辑虎营冲进贼寇阵中之后就全在屋顶上发呆,不敢再随意放箭。
将士们杀得兴起,恨不得将现在被围住的贼寇剁成肉泥,但兰子义心里清楚他和他带来的辑虎营将士不能停在这里,因为一旦这里的贼寇被消灭干净,贼寇占据高地的弓箭手就会继续放箭,而贼寇其他方向的援军会再次组织人手堵截他的骑兵,到那个时候兰子义就很难再为自己争取到另一次冲锋的机会了。
兰子义看着两军刚刚合兵一处,立刻高声下令道:
“向前冲,向西边冲,去冲击贼寇登岸的队伍。”
兰子义他们与贼寇交战的这个十字路口是码头与城里相连的一个重要枢纽,东西向的这条大街向西直通戚荣勋据守的仓库库房,入城贼寇登岸之后都是先向南来到这个路口,然后折向西面。
刚才贼寇守军堵住兰子义他们的进攻后,贼寇的援军还在继续通过这个路口支援前面围攻戚荣勋的战斗,现在兰子义击穿了贼寇的防线,贼寇的行军队伍就暴露栽了兰子义眼前。
于是兰子义一声令下,将士们勒着缰绳调转马头,想要列队冲击贼寇队伍。
兰子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到那些正在行军的贼寇已经转向试图列阵防御兰子义他们的进攻,赶忙命令道:
“不要管阵型,给我冲出去,要和贼寇冲在一块,要快!”
骑兵将士们闻言,也不敢再犹豫,冲在队伍外围的辑虎营将士们也不管有没有友军支援,率先发动突袭奔向贼寇,
随着这些将士带头冲了出去,后面挤作一团的其他辑虎营将士们也都开始跟着一块冲锋,将士们虽然混乱但并非没有章法,他们行为或许不统一,但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击杀贼寇,而兰子义则是想要利用突破贼寇防线带来的有利形势趁势扩大战果。这时的辑虎营就像是一窝被点燃的马蜂,看似是个体四面出击,实际上却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发动的噬人进攻。
将士们顺着街道加速冲击起来,贼寇为了行军方便保持的疏散队形给了将士们足够的施展空间。
辑虎营的骑士们奔驰在街道上,开始时只是一个两个,但慢慢的,人越来越多,最开始听到身后不对的行军贼寇还没有排列起来密集的防守阵型就被辑虎营的将士们从人与人之间的间隙处穿梭而过,然后就被后面跟上的其他辑虎营战士撞到,之后就是漫天翻飞的马刀,
没有阵型保护的步兵在已经奔驰起来的骑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时的步兵只是一个又一个的散兵,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肉身做骑兵战士们跑马场里训练用的移动靶子,
辑虎营的将士们几乎陷入了追击战中,奔驰的骏马击穿了贼寇试图建立的防线后就向西奔驰,行进中的贼寇听到了背后传来的马蹄声,掉头张望的时候就会被迎面扑来的马刀砍做两节,贼寇的行军在辑虎营将士的驱赶之下变成了溃逃,短短的一段街道就这么变成了黄泉路,催着脚步慢的贼寇成为孤魂野鬼
站在房顶上的贼寇起初还害怕误伤,不敢放箭,
但在贼寇头目的大声命令下,这些弓箭手们最后还是对着街道疯狂倾泻自己囊中的箭矢,
流失自天而降,哪怕放箭的人最开始时是瞄准官军放箭,等到簇头扎进肉体中时就就极有可能成了路上狂奔的己方友军,辑虎营将士们身上披挂的重甲和他们奔驰的速度让箭矢的作用降到了最低,而攻入城中的贼寇并不是全身重甲的精锐,
兰子义看着这势如破竹的攻势,有那么一刻他都幻想着自己可以凭借手下这两千人,如果还有两千人的话,冲垮前面围攻戚荣勋的贼寇,为弟兄们开出一条血路来,
但前方不远处贼寇迅速组织起来的防线打碎了兰子义的美梦,
围攻戚荣勋的贼寇见到有人沿街攻来,立马在头领的指挥下从围攻的队伍中抽调出来人手堵在借口,
这些堵路的军士手持长枪,队伍相对疏散,刚好可以让逃回来的贼寇步兵撤回枪阵后面去,并没有让撤退回来的友军冲击己方阵线,而在这些长枪贼寇身后,又有好些抽调出来的弓弩手已经就位,
贼寇反应如此迅速,说明来者不善,哪怕兰子义可以突破这层枪阵,后面的贼寇也会快速投入战斗,所以如果兰子义敢在这时冲击贼寇防线,那么他只能碰掉自己的门牙,在贼寇防线面前折戟沉沙,而在兰子义屁股后面还有源源不断入城的贼寇大军,
于是兰子义当机立断,命令将士们勒马掉头,同时拿出弓箭来射击从高处放箭的贼寇弓箭手,
被兰子义手下辑虎营冲击的街道上,贼寇已经失去了组织能力,他们已经不可能阻止兰子义的人掉头,
可是兰子义此次进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在街道上来回冲杀一阵,他是要吸引贼寇注意力,让贼寇把兵力投入到他这边来好让桃逐虎那边有机会发动攻击。
兰子义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贼寇阵线,发现就连那些贼寇长枪手都没有主动追击。
有军士一箭放出,击中房顶上的一名贼寇,然后问兰子义道:
“卫侯,贼寇不上钩,怎么办?”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5 21:21:24 +0800 CST  
第二百五十章 声东击西
兰子义听到军士问话,再次回头看向身后,
围攻戚荣勋的贼寇防守严密,滴水不漏,见到兰子义撤退也不追击,连弓箭手都只是在原地待命,见兰子义率领的骑兵撤出射程后就不放箭了。
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主力经过刚才短暂的追杀,已经截断了码头向围攻前线输送兵力的道路,或许贼寇会找到其他路径支援围攻,但还有那条路可以输送这么大批量的队伍及时开往前线呢?
兰子义判断戚荣勋那边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贼寇没有了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对仓库区的围攻也会减小力度。
可是贼寇进攻力度减小并不代表贼寇无力防守,看着身后那些把仓库围的水泄不通的贼寇,兰子义知道戚荣勋绝无突围出去的可能,桃逐虎也没有突破防线,杀出血路的可能。
兰子义必须把贼寇吸引过来,无论使用什么方法。
回过头来的兰子义脑海里盘旋的都是怎么调动贼寇的念头,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不止这一个,
兰子义现在率领的这两千多人都挤在一条路上,虽然现在还能动起来,但要是让贼寇巩固了防御,把兰子义他们锁死,那兰子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幸的是现在兰子义面前的贼寇已经开始集结。
这些贼寇是刚刚从船上下来的,他们的前路已经被堵,先一步走上街道的人又都葬身于辑虎营战士手下,
可是这些下船的贼寇人数众多,他们源源不断,他们士气高昂,
既然西去的道路被阻断,这些贼寇就在路口北边的街道上集结起来,他们的头目将贼寇重新按照对抗骑兵的战法排列成了密集的阵型,
这些人中长枪虽然不多,铠甲也并不犀利,但他们已经从身后的船舶中接过了许多盾牌,这些贼寇排列整齐后人挨着人,盾接着盾就从北边街道开进路口,转向想要封堵兰子义后退的道路,
那些还被落在后面的辑虎营散骑被这些贼寇追在身后,贼寇如山齐进的刀牌手们只管低头砍马腿,没有来得及加速跑开的都被这盾墙追上,然后被砍翻战马,落马的骑手则被贼寇拖入后面的人群当中,一阵短促的惨叫声后便有官军首级被贼寇扔出。
兰子义看着转角过来的贼寇盾墙不免咂舌,没想到贼寇已经开始掌握反制骑兵的战术了,雷有德还真是个人才。
贼寇当然知道不能放任骑兵四面冲击,而这里又是城中,地形限制了骑兵的行进路线,
贼寇的想法很好,好到兰子义都非常钦佩,但贼寇忘记了一点,他们的盾墙得要排成一条线才有可能防住兰子义的冲锋,可是当他们在路口转弯的时候他们的队列就散成沙子了,贼寇的训练不足以让他们在转弯时还能保证己方密集的队列,哪怕是官军也有极大的可能无法完成这个动作,就算贼寇可以保证队伍紧密,在转弯时外圈各排之间的间隙会被拉大,那就是骑兵冲击的空间,
兰子义当然捕捉到了贼寇的破绽,贼寇在转弯时队伍混乱到了即将分崩离析的程度,兰子义觉得贼寇要是能够解散盾墙,在路口重组说不定会好一些,但那真就不聊他们的命运。
兰子义的骑兵将士们掉头之后已经开始加速,他们的弓矢瞄准着屋顶上的弓箭手,他们的射术讲那些弓箭手挨个射杀,
屋顶上的贼寇箭矢变得稀疏,这给兰子义下令将士们冲锋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兰子义下令道:
“贼寇阵型混乱,正是我等破阵杀敌之机,
大家切莫犹豫,随我杀!“
将士们在兰子义的呐喊和催促下再次猛夹马腹,催马前行,
刚才的追杀给了将士们在城市里难得的空间,现在的辑虎营不再像之前那么拥挤,将士们得以在同一时间加速冲起来,
刚才被挡在队尾的四名骑士现在成了全队的先锋,他们亲眼目睹了刚才贼寇对待自己兄弟的残忍态度,胸中有积累着刚才没能率先杀贼的愤怒,此时终于有了机会,他们又怎能放过,
呐喊声伴着蹄铁敲打路面的清脆声向前扑去,贼寇混乱的步伐打碎了他们排列整齐的线列,散乱的阵型回过头来又扰乱了他们的内心,
贼寇头目慌乱的叫喊着,命令自己的手下将盾牌重新衔接起来,但为时已晚,辑虎营的将士们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入了贼寇人群当中,本来用于防御的盾牌这时因为体积巨大,被马匹蹭到就意味着人被刮倒在地,倒下的人碰撞到了其他贼寇,使人群变得更加混乱,而更加混乱的人群则意味着更多让骑兵将士们冲过的机会。
辑虎营的将士们并非单独冲锋,他们是整队整队,一排接着一排的冲向贼寇,贼中跌倒的人碰撞到周围的人,让更多贼寇失去了防守的正确姿势,这些丧失防御姿态的贼寇的眼前就是凶神恶煞,滚滚而来的辑虎营战士们,他们的混乱只是让辑虎营将士们的马刀劈砍的更加方便而已,
战斗短促又枯燥,因为这样的冲锋在之前讨贼的战斗中已经发生过许多次,兰子义每每指挥骑兵将士将折木为兵的贼寇冲击的七零八落,四散奔逃。
将士们沿着街道冲击成了一条直线,挡路的贼寇被踩在脚下化为齑粉,跟在后排的辑虎营将士们甚至都只是闭着眼睛跟着冲而已,压根都不再管面前是什么,他们只是可以看见那些站在路口北边没有参加战斗的贼寇们惊恐但又有些欣慰的脸。
兰子义带着辑虎营将士们冲过了贼寇的阻拦,将士们都兴奋地讨论着刚才酣畅淋漓的战斗,而兰子义则在头疼引诱友军的问题,
围攻戚荣勋的贼寇还是没有动静。
桃逐虎现在肯定已经到了攻击位置,但到目前位置他都没有发起进攻,
这说明桃逐虎正在等待着攻击时机,这是一个谨慎的选择,也是兰子义希望桃逐虎做到的,可是如果兰子义这边还是没有能够成功吸引到贼寇的注意力,那么就很难说桃逐虎会不会铤而走险了。
兰子义还在思索着,而一旁则有军士将刚才不知道从贼寇身上扒下来的什么东西给扔到了空中,
兰子义跟着军士的动作抬起头来,这时一阵风拂过,兰子义感到了透过铠甲铁片传来的清凉。
“风?”
兰子义心中划过一个念头,然后兰子义猛然抓住旁边军士,问道:
“现在是什么风?“
那军士被兰子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给问懵了,不知所措地答道:
“春风?”
兰子义听着恼怒,再次问道:
“我说的是风向,现在刮得是什么风?”
军士总算弄明白了,掏出手绢举在空中,
这次兰子义看到了,是东南风,风力还不小。
于是兰子义立刻下令道:
“准备火把,把路北边街区的房子全部点燃!”
军士们听到兰子义的命令有些惊讶,有军士就闻到:
“侯爷不是说进城之后秋毫无犯吗?为什么现在要点火?”
兰子义骂道:
“要是我能击败贼寇这些烧掉的房子我来给百姓赔!
教你点火你就快点动手,河上贼寇铁索连环,我们要是能点把火把船烧了,贼寇不就完蛋了?“
军士们闻言还是没有动作,又有人问道:
“可是卫侯,房子离运河还有段距离,想要捎到船上还是有些难啊。”
兰子义听着彻底火了,大吼一声道:
“你们是想抗命吗?叫你他妈的点火!”
军士们见到兰子义发火,这才灰溜溜的不敢说活,一些军士点上火把开始引燃街北边的房屋。
接着兰子义又下令道:
“传令后队,当敌的三百人向西把路口冲开,其他人跟我到了路口向南拐。”
军士们闻言赶紧传下军令,有人问兰子义道:
“侯爷要向南拐难道是要先撤回去吗?”
兰子义一边催马,一边说道:
“不,我怎么可能撤。
我要冲上码头去!“
军士们闻言大惊,有人说道:
“可是卫侯,码头是条死路,我们冲过去要是有贼寇过来把我们的后路堵死我们可就是进退不得,被包围了,到时候总不能让马下水吧?”
兰子义心骂这群货怎么就不开窍,然后说道:
“没错,我们堵在码头上是动弹不得,但同样动弹不得的还有贼寇船上的援军,
我要的就是贼寇从后面把我的路给封住,懂了吗?“
军士们虽然不明白兰子义要干什么,但兰子义的安排总是不会有错的,
这时兰子义传令下去,命令进发的辑虎营骑兵又将路口从东到西冲了一边,胆敢上街的贼寇又饱饱的吃了一顿板刀面。
然后兰子义带领着将士们扯着冲出来的空档,从路口向南拐去,
等全军开到街上后,兰子义命令众军掉头,然后马不停蹄的向北冲去。
下船的贼寇已经开始找其他道路去库房那边了,守在路北口的贼寇也都想要换条路走,他们都没有想到兰子义会率领手下向北冲击码头,要知道码头上可是停靠着贼寇数不清的船只。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兰子义带领着将士们在贼寇没有料想的情况下猛然冲去,就像是风箱的推手一样将贼寇向后挤压,只一个冲锋兰子义便率部攻上了寿春码头。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5 21:21:46 +0800 CST  
第二百五十一章 码头苦战
通往码头的路也是一条大路,但在宽的路有两千多骑兵挤到上面都会变成另一番景象,
兰子义他们刚靠到运河边上时就看到贼寇把船用铁锁连接,船与船之间搭挂木板铺成平路,供后面船上的贼寇大军登城靠岸。
兰子义的这一次冲击非常见效,不仅因为刚才兰子义已经沿着路口东西两向冲了三回,还因为码头下来的贼寇都着急寻找其他通路前去参加围攻,路上的防守自然就松懈了。
兰子义的两千多辑虎营将士完完全全把路填满,街道宽度全部被兰子义占据,前进中的将士们就像是风箱一头的推手一样挤压着街道一段,
贼寇既然没有组织防线,被冲锋而来的辑虎营将士们冲击到就只能逃跑,
有幸站在街侧的贼寇似乎运气好,能够躲进街两边的房屋中去或者爬上房顶逃命,但房屋大门紧闭,辑虎营将士冲的又急,哪怕是开门的这点时间都显得太过漫长,大批的贼寇堵在门口动弹不得,而他们身后像是河道里成群流过的鱼群一样飞速略过的马刀则将这些贼寇的性命一一收割,
站在街道中央的贼寇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向后退,但退到后面还是人,人挤人怎么能躲开面前滚滚而来的铁骑,
兰子义坐镇中军,在将士们撞上贼寇的那一刻兰子义的感觉就像是马球棍结结实实地敲打在石制马球上一样,骑兵将士的冲击力被完全传到了贼寇身上,而贼寇又一排接着一排把力量传导到后面人身上,
铁蹄铮铮,踏破山河,眼前这些贼寇连坎坷都称不上,将士们还是一点也没减速的向前冲击,挡路之敌全部都被踩在脚下踏城肉泥,剩下的贼寇或被碰撞或被驱赶,人群越积越多,最后在兰子义他们冲到码头上时一大团贼寇被重骑兵从街道中压出来,然后在码头崩散,沿着河道跌落水中。
还在船上的贼寇大吃一惊,他们入城之时真可谓势如破竹,将戚荣勋的守军杀得一塌糊涂,这半天时间入城打的如鱼得水,无人可挡,怎么现在就有骑兵冲到码头上来了?都怪那群藏在城里的废物,还号称是千里挑一的精锐,结果还是惊动了城里的正妖,被提前发现,要不等到贼寇大军入城与正妖全面打起来后这些人再跳出来,那时候正妖两面受敌,必死无疑,现在这些家伙打的乱哄哄,一点章法也没有,还提前惊动了正妖,真是麻烦。
不过经历了刚见到辑虎营骑兵的震惊之后,贼寇们很快就发现狭窄的街道没有地方让机会能够施展拳脚,辑虎营战士被迫排列的密集阵型甚至连将士们拉弓射箭的空间都没有留下,而且码头上凌乱堆放的物资限制了骑兵们进一步的前进,贼寇大军又在船上,根本不怕辑虎营骑兵有可能飞到船上来嘛。
反应过来的贼寇们吆五喝六的在船上忙活起来,弓箭手们登山船顶向码头上的将士们放箭,其它步兵们则就近将刚才从后面船舱取来的长枪钩镰拿在手中,站在船边向岸上的辑虎营将士们刺过去,
从河上挖进城里的运河只有一段,河道东侧并没有修筑码头,只有西边用石头砌成岸,绕着河道作为码头,
兰子义率领着手下将士们刚刚前出石岸不远,右侧运河上有几只贼船就停在河面,面前的通路则被岸上杂物给挡住,
在船上的贼寇开始还击之后,那些推到码头另一头的贼寇也从惊慌当中反应过来,他们不在惊慌失措地向船上逃生或是跳河逃命,而是重新整备起来,向兰子义他们靠拢。
辑虎营将士们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一旦停下来,他们密集的阵型就让他们变成了活靶子,
船上的贼寇贼寇在放箭,伸出的长枪和钩镰刺中了靠近岸边的战马,并将人马拉下河道。从码头那边赶回来的贼寇也加入到了围攻之中,
辑虎营将士们也在还击,但他们的弓箭稀疏,前排的将士又陷入到了与贼寇不均势的肉搏之中。
兰子义旁边的军士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这里是一条死路。”
兰子义没有管这军士说什么,他冒着箭雨站起来观察四周,然后问道:
“后面有没有贼寇围堵过来?”
问话被一排一排传到后面去,后面的军士则把回话一排一排穿回来,
“回卫侯,没有动静。”
刚才问话那军士有说道:
“卫侯,我们真的不能呆在这里了,停在这里就是自杀......”
话还没说便有落矢从天而降击穿了军士脖子,
那军士中箭后口喷鲜血,向马下滑落,
兰子义将他一把抱住,看着军士呛着血,眼神逐渐涣散。
兰子义送了这军士最后一程,然后将他放在马背上。
这时又有军士提议赶紧撤退,兰子义则问道:
”现在可还有贼寇下船登岸,去向仓库那边?“
军士答道:
“没有!码头被我们堵死,贼寇是走不了的。”
兰子义听到这话咬着牙说道:
“那我们就不能撤!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封死贼寇。“
军士当中有人说道:
“可我们封住贼寇我们自己也没命了。”
兰子义高声命令道:
“坚持住!再坚持一会。”
说着兰子义脸上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再一回头看到刚才点燃的街北城区已经浓烟滚滚,大火被风势一路挂到了这边来。
火焰与贼寇还有一河之隔,但贼寇的船都是被连起来的,万一有火引入船只那就全军覆没了。
兰子义见到火起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下令道:
“前排能把火把扔到船上去的都给我扔火把,后排掩护前排,快点。”
将士们听到兰子义的命令赶紧掏出火把点燃,
能够扔到贼寇船上去的将士也就靠河的一部分,其他人要么忙着阻挡贼寇,要么够不着,于是大家就把火把点燃后一个接一个的传递给前面人,前面的人接到火把就用力给扔到贼寇船上去,
贼寇靠在码头边上的船只甲板上并没有太多可以点燃的东西,但要是火把扔上去之后没人管那还是会引发火灾。再加上东南火起,贼寇也被吓得分神,这样一来靠近辑虎营的这边船上的贼寇不在发起攻击,他们都忙着防火。
贼寇被火攻闹得心烦意乱,而兰子义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他现在非常后悔刚才带领着全部辑虎营冲锋而来,其实冲击贼寇要个几百人就足够了,十字路口有三个口都已经被兰子义掌控,兰子义完全可以在冲锋之前把队伍分开,安置到各个路口去。
但要是真的那么干了,登岸的贼寇主力会不会因为有伏兵不敢过来呢?
这些事情现在都已经无法无法考证,对兰子义来讲当下的事情更为重要。
火焰已经逐步烧了过来,继续留在这里街道上就算不被贼寇砍死也会被大火烧死。
于是兰子义下令后面无法参战的将士们先行撤退,前排随后赶上。
但后面的军士刚开始掉头,十字路口那边就传来的马蹄声,刚才被兰子义分出去冲击路口的那几百人急速跑过路口向东,然后就有人传话过来说:
“卫侯,贼寇纠结了一支人马前来围攻,我们得要赶紧撤!”
兰子义听到这话又惊又喜,喜的是贼寇终于过来,惊得是现在他这样子动弹不得,碰上贼寇也是难堪,而且不知道贼寇到底来多少人,能不能起到诱敌的作用。
无论是惊是喜,兰子义都必须动弹,他赶紧催促后队尽快出发,抢在贼寇把路口封死之前赶出去一部分。
再看码头这边,兰子义发动的火攻起到了一些效果,无数的火把引燃了部分船体,虽然谈不上火烧连营,但也够贼寇喝上一壶,
于是兰子义下令将士们全体撤退,前排做后队,防御贼寇攻击。
狭窄的街道挤了太多人,将士们想要掉头麻烦重重,好不容易让人掉了过去,大火就已经烧了过来,而且步兵前进的整齐步伐也传到了兰子义耳中,
后面的辑虎营刚要开动,贼寇的声音就进入了众人视线,这一次贼寇没有再犯之前的错误,他们不是只关心兰子义这面,或是东面那队分出去的辑虎营将士,贼寇这次组成了一个方阵,方阵外围是刀盾手,第二层是长枪手,后面护着的则是弓弩手,
整个方阵四面临敌,虽然在行进中队形稍微会有松散,但总的来讲没有破绽,
贼寇方阵占据路口后加强了东、南两个方向的防守,之后北面对着兰子义这边开始向前移动,后面的贼寇则顺着西面街道源源不断的赶来。
将士们见到这副样子都非常惊恐,有军士问道:
“卫侯我们该怎么办?”
兰子义咬着牙冷笑道:
“这次可真是赚了,贼寇来的不少,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军士又问道:
“但这么多贼寇,我们该怎么冲出去呢?”
兰子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再回头看看身后的码头和码头上的贼寇,兰子义更是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突围
贼寇从十字路口向北缓慢前进,他们阵型严密,前排刀盾手将盾牌衔接的严丝合缝,在盾牌右下侧则露出了一排操的整齐的雪亮白刃,
在刀牌手身后则是长枪手,长枪手将手中长枪加在前排刀盾手肩膀上伸出,枪尖突出阵外半人远,虽然没有长矛长槊那么长,能够震慑骑兵冲锋,但是这样的阵型还是会让骑兵大吃苦头,尤其是在辑虎营挤作一团,动弹不得的时候。
在长枪手后面则是严阵以待的弓弩手,他们已经搭弦在手,举起箭弩向空中扬起,就等着进入射程越过前排的友军将箭矢抛射出去了。
贼寇目光坚定,步伐稳健,兰子义远远地看到那些躲藏在盾牌后面若隐若现的目光时都感到不寒而栗,那是原野中群狼的眼神。
而原本兰子义他们才是为国狩猎的鹰犬,而打了这些日子居然就形势逆转了,
这雷有德果然有两下子,
现在的贼寇已经有了和官军叫板的资格,这已经不再是草莽流寇,而是一直可以组织起堂堂之阵与官军对垒的强悍对手了。
辑虎营将士们刚刚掉过马头,拥挤的阵型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勉强掉头让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中,而在队伍后面码头那一边,贼寇还像一条疯狗一样死死咬住他们不放,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个时候兰子义连后悔刚才贸然冲锋的信息都没有,他在紧张的观察周围还有没有可以撤离的道路,但并没有出路
形势非常危急,东边的大火已经将城坊点燃,眼看着火焰就要烧到街道上,而贼寇也在步步紧逼,兰子义已经没有时间了。
辑虎营将士们都在叫骂着,嘈杂的叫骂声中透露出来的是恐惧和无奈,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人来支援的话兰子义他们必败无疑,
贼寇队伍已经停下,弓弩手们在做最后的调试,他们就要放箭了。
有军士问兰子义道:
“卫侯我们怎么办?”
兰子义咬着牙正想要下命令让大家冲锋,这时面前的贼寇步兵队伍却有了些许骚动,
这种骚动是从后向前传递的,开始时队伍前段准备与兰子义交手的贼寇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他们还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发动攻击,
但慢慢的贼寇后面的队伍叫喊声越来越大,就连防守东边路口的贼寇都被声音吸引,回头张望,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让贼寇混乱的原因一定是要命的紧要事情,因为贼寇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兰子义子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询问旁边的军士,但辑虎营的将士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兰子义就听到了马蹄声,还有马匹撞击人体发出的那种特有的金属碰撞声。
“大哥!”兰子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接着这个念头之后出现在眼中的则是在街道上自西向东滚滚而过的铁甲精骑,
这些与兰子义他们穿着同样铠甲,呐喊相同口号的兄弟像是一股洪流冲开了堵塞的河渠一样冲开了街道,他们就是兰子义翘首以盼的增援,他们就是久旱之后从天而降的甘露。
将士们村路口倾泻而东,贼寇堵在路口和路口西边街道上的人全被洪流淹没,然后冲击到了其他地方,好些贼寇逃往南边街上,还有些贼寇被挤到了北边街上,剩下的贼寇则被踩在铁蹄之下,
这次轮到贼寇有麻烦了,从后面冲上来的贼寇自己带来了混乱和恐惧,被辑虎营从身后冲击的恐慌蔓延全军,贼寇刚刚排好的攻击阵型就这样支离破碎,面对兰子义的这些贼寇都回头张望,不知所措,虽然有贼寇头目在大声呵斥想要让贼寇开始进攻,但无济于事。
兰子义手下的将士们看到了自己友军从天而降前来解围,自然勇气百倍,兰子义见贼寇阵乱,时机成熟,自己这边将时可用,于是一声令下命令众军士发动冲锋,
在这次冲锋时兰子义不再让将士们并排齐进,而是让再路中间的军士先走,两翼跟进,随后的将士们尽量错开友军,分次前进,这样当然牺牲掉了骑兵齐头并进的攻击力,但这狭窄的街道中那几匹马产生的力道完全抵消不了堵在路上造成的危害,今晚兰子义已经吃够了冲锋不出去的苦口,现在他要改掉这个该死的错误。
兰子义指挥着将士们向前冲锋,死局已经被桃逐虎的援军打出了生路,剩下的工作就是兰子义需要完成的了。
这次冲锋的结局不用猜测,兰子义的将士们风卷残云的击杀了被夹在中间的贼寇,虽然兰子义他们没有足够的冲击距离来加速,但贼寇已经溃不成军,兰子义就像刚才冲击路口那样把 这些挡在中间的贼寇消灭掉。
战斗持续了么多长时间,兰子义就与刚才桃逐虎的将士会合在了路口,
桃逐虎亲自带队发动了这次冲击,现在他已经掉头来到路口,
刚才兰子义点燃的大火已经让这片城坊变成火海,桃逐虎远远地望见兰子义后就喊道:
“少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撤出去再说!”
兰子义点头同意,两边合力从这个路口撤出,来到了西边大街上。
街上遍地都是贼寇尸体,刚才隔着一条街与辑虎营对射并且派兵攻城的贼寇已经从街上消失,整条街已经被从仓库里面出来的戚荣勋所部占据。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桃逐虎立刻催马来到兰子义跟前,劈头盖脸就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我再晚些进攻你可有路逃出生天?”
兰子义不好意思的笑道:
“刚才是很危险,不过大哥你不是及时赶到了吗?”
桃逐虎打断兰子义的话,毫不客气的说:
“那要是我赶过来的不及时呢?卫侯你岂不是要殒命军中?”
兰子义解释道:
“可我也是为了完成刚才布置的战术对吧?要是我不能冲开贼寇阵型大哥你也没有机会冲杀进来啊!“
桃逐虎这时候已经有些动怒,语气强烈的对着兰子义说:
“那少爷你也不要带头冲啊,这么狭窄的路面你带上两千多人冲击,这样不是自寻死路吗?这里有四个路口,少爷完全可以把人分成几队分次进攻,何必一股脑全都冲上去呢?”
桃逐虎这话说到了兰子义的痛楚,被桃逐虎这么教训兰子义脸已经红的挂不住了,嘁声对桃逐虎说道:
“大哥我知错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求情,有看到兰子义脸上无光,反应过来自己说过了,连忙说道:
“末将失礼,还请卫侯赎罪。”
兰子义赶忙伸手把桃逐虎抱起的拳头劝下,说道:
“大哥说的不错,干嘛给我道歉?”
这时戚荣勋与神机营营将从库房中骑马奔出,看到兰子义与桃逐虎立马在这边催马赶过来。
戚荣勋与神机营营将挤开辑虎营的将士,催马来到兰子义身边,戚荣勋抱拳说道:
“多谢卫侯相救.....”
兰子义则摆手说道:
“戚候客气了,当日当阳之战,要不是戚候前来相救我们现在都没法站在这里说话。”
桃逐虎见到戚荣勋与神机营营将后脸色阴沉,等兰子义客套完后就问道:
“我听说刚才戚候和另外这位将军是把贼寇当友军给迎入城内的,
怎么?想要通敌?“
戚荣勋听到桃逐虎问话脸上发烫,低头没有回话,
那神机营营将倒是满不在乎,开口说道:
“我与戚候只是迎接河北粮饷,不小心被贼寇钻了空子而已,桃大郎干嘛说得那么难听?
你们入城就斩了贼寇天王,我还想问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杀人灭口呢。“
神机营营将这话说的凶残,不过桃逐虎没有动气,只是冷笑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们活该。”
兰子义伸手止住桃逐虎,说道:
“够了大哥,贼寇已经大举入城,我们现在有功夫斗嘴皮子干嘛不想着快点出城呢?”
戚荣勋也点头附和兰子义道:
“卫侯说的极是,我们应该尽快出城。
你们的骑兵已经帮我的人突围,现在不能继续被堵在后面,你们应当走到前面去,一来开路,二来不至于被我的步兵挡住去路。若有追兵神机营的火枪要比你们的弓矢有用的多。“
在场另外三人听到戚荣勋的提议都点头表示同意,而戚荣勋手下的军士明显已经先一步接到了戚荣勋的命令,兰子义的辑虎营将士们已经沿着街道撤往城中北大街,这里街上只剩下不多几个骑兵。
兰子义见到手下撤得差不多,正要和戚荣勋别过,与桃逐虎前去军中。
突然桃逐虎伸手将兰子义摁在马上,两人同时卧倒。
兰子义大叫一声
“哎哟,我的腰!”
然而贴着他头顶擦过的风声让兰子义收了骂声,那破空的声音毫无疑问就是箭矢,而箭矢飞过的位置就是刚刚自己脖子上的位置。
桃逐虎把兰子义放开,周围将士也已经摆好阵型,将兰子义护在中间。
兰子义回头望去,之见在刚才路口西北角的一个房顶上,那个贼寇神射手正拿着弓箭注视着兰子义。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7 17:10:58 +0800 CST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显身手
兰子义回头望去,只见那贼寇神射手站在房顶,一手持弓,一手拿箭,眼神凌厉看着兰子义,
在那贼寇神射手旁边还稀稀落落站着几名贼寇,他们人数并不多,按理来说兰子义离开码头后就已经八路让开,贼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阻拦,可以放心登城,但并没有大股贼寇从街道涌出,看来刚才兰子义在码头仍的火把给贼寇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那贼寇射手站在房顶上对这兰子义他们大吼道:
“正妖还不快来受死!”
然后指着桃逐虎说道:
“北边来的鞑子!前几日任你在阵中嚣张那是因为你没有碰到爷爷我!
你若有种便来受死!“
桃逐虎看着房顶上那个跳脚骂街的贼寇,乐得冷声直发笑,对这兰子义说道:
“这贼人是街上说书的出身吗?怎么这么会说笑?”
兰子义则在周围军士的掩护下对桃逐虎说道:
“大哥不可轻敌,这贼可是个神射手,刚才差点取我性命。”
接着兰子义就把之前冲锋时被这射手突施冷箭,当众杀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兰子义是很相信桃逐虎那一身本事的,兰子义告诉桃逐虎这些事情只是希望桃逐虎待会过去与这贼人决斗时小心点。
但桃逐虎听兰子义说完后可没有什么小心谨慎的心情,相反他勃然大怒,对着兰子义周围的那些辑虎营军士骂道:
“你们这群废物,不仅被妖贼夺气,还差点让卫侯没命,平日里靶场上练得套路都练到狗肚子里了?“
军士们被桃逐虎骂的狗血淋头,都低着头不敢吭声,谁这时候要是不长眼,把桃逐虎给惹毛了可就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了。
桃逐虎开口一通臭骂,一边骂一边勒马掉头,准备去冲那叫阵的贼寇,
但见桃逐虎解下箭囊扔给一旁军士,只在腰间挂了一张弓便对这房顶上的贼寇骂道:
“妖贼,你要猖狂就趁现在,待会见识过老子的手段后你可就没命说话了!“
说罢桃逐虎就催马上前,不管兰子义在后面叫他小心。
街上的辑虎营将士们已经撤走,而贼寇还没有跟上来,现在的街道空无一人,正好让桃逐虎施展拳脚。
见到桃逐虎冲来,跟在那射手一旁的贼寇立马高声叫好为自己人鼓劲,
那贼寇射手见到桃逐虎扔掉箭囊嘴角微扬挂上一摸冷笑,不过他手上却没有因此而有任何松懈,
只见贼寇射手浑身肌肉紧绷,搭箭拉弦,虽然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但他却没有因此分神,就连外人都能看出射手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到了箭矢的铁簇上面。
贼寇拉满的箭头跟着街上的桃逐虎一起移动,突然贼寇放手拨弦,长箭离弓直扑桃逐虎,
桃逐虎伏在马上,貌似所有精力都用在加速上,他偶尔抬头看看房顶,哪怕贼寇箭矢已发也没有让桃逐虎有半点担心。
箭矢像一条水蛇一样在空中游走,澄亮的铁簇在空中闪耀,像是毒蛇性子想要舔邸桃逐虎的鲜血。
那箭一定长了眼睛,桃逐虎马匹的速度是不断加快的,但空中的箭矢还是锁定着桃逐虎的喉咙,不差分毫。
就在箭矢即将击中桃逐虎的时候,桃逐虎的马匹好像颠了一下,这种颠就是很正常的马匹跑动颠簸,没有一点稀奇,看不出有任何人为做作的样子,但就是这么一颠,那个本来要命中的箭矢就从桃逐虎脖子旁边掠过,就像是穿过了桃逐虎一样,而这种穿过是那种穿墙术一样的穿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个射手助威的贼寇都在小声嘀咕箭怎么就没有射中正妖,而兰子义他们则为桃逐虎松了一口气,只有那个放箭的贼寇射手心中大振,必中的一箭居然每中,这不是射偏,这也不是被躲掉,这就是没有射中,活见鬼了。
贼寇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再怠慢,赶紧从箭囊抽出弓箭在此搭弦,
弓弦月满,铁簇怒张,从现在的角度可以击中马上桃逐虎的眼睛,而贼寇也就这么放箭了,
但松手的那一刻贼寇便心叫糟糕,这一箭又丢了,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是知道这箭丢了。
于是贼寇手如闪电立马又抽一箭,连珠再补一箭。
贼寇的感觉是不错的,前面那一箭在此莫名其妙的穿过桃逐虎,射手几乎觉得马上的这个北军鞑子会大觉教的法术,
不过后一箭却飞得够正,奔着桃逐虎的面们就来了,
贼寇射手心中窃喜,终于可以将那正妖射杀了,他到底也是爹生妈养的肉体凡胎,三箭放出怎能不死?
可贼寇没有想到的是箭矢这次虽然打正,却在桃逐虎面前停住,
箭簇来到桃逐虎面前时桃逐虎已经催马来到贼寇射手屋下,这时的桃逐虎收起了刚才松散的样子,猛然伸出右手抓住箭矢钉在面前,
这一箭来的凶猛,桃逐虎胯下战马都被惊得人立而起,
但这正是桃逐虎想要的,他在马匹立起来的时候掏出腰间角弓,搭箭拉弦,接着马匹上扬调整角度瞄准贼寇,
然后就听见一声响彻全场的“中!“后箭矢脱手,向上飞去,
那贼寇射手只见到了一道闪光划过,接着就感到喉咙当中满是湿咸味道,胸腔堵塞,难以呼吸,而他的喉咙上实际已经被桃逐虎刚才那一箭洞穿,
贼寇射手双手捂住喉咙,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一步没有站稳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桃逐虎收起角弓,待马匹停下后勒马掉头,
从兰子义那边冲到贼寇这边,距离并不长,刚才的一切全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房顶上的贼寇只是看到连续两箭穿过桃逐虎后最后一箭被桃逐虎抓住,然后身边的这个神射手就被一箭贯穿,血喷的像是山泉一样,
此等骇人的场面闻所未闻,贼寇在射手倒地后愣了一会,然后尖叫着跳下房去,逃得不知所踪,
桃逐虎则掉转马头一路小跑撤了回去,
待桃逐虎回到阵中,兰子义催马过去,搂着桃逐虎的肩头说道:
“大哥好身手,好手段,有这等功夫傍身,贼寇不足为惧。”
戚荣勋也立在马上,不住的对这桃逐虎点头,想当初桃逐虎护送着兰子义刚入德王府时戚荣勋给了桃逐虎好一个下马威,可现在两人却在战场上背靠背而战,桃逐虎本人又如此骁勇,戚荣勋虽然也是阵战出身,但自问和桃逐虎比起来没有必胜把握,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夸奖,笑道:
“少爷过奖了,我这身手虽好,但在北军中也就是上游水平,谈不上封顶,倒是与少爷结拜安达的铁木辛哥,听说那是个高手。”
戚荣勋待桃逐虎说完话后,就催促两人赶快上路,他说道:
“卫侯,你们的人都已经到前面开路去了,你们两位也不要再耽搁了,好不容易解了围,再耽搁了被贼寇追上可不好。”
兰子义点点头,对戚荣勋说道:
“戚候在后面可要小心,如有危险记得及时通知我,我会率部回援。”
戚荣勋点头应道:
“一定!”
接着兰子义与桃逐虎便带着剩下的人催马前出,与戚荣勋擦身相过时兰子义看到戚荣勋腰后挂着一把丈余长刀,
戚荣勋的人已经全都从仓库里撤了出来,兰子义看到这些人中不少都受了伤,还有人抬着担架运送重伤员,看来刚才贼寇围攻,打的非常艰苦啊。
街上虽然站满了人,但路上还是留出了马匹行进的通道,而且戚荣勋手下万把人,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全部上街,这速度绝对可以说明戚荣勋带兵的手段。
兰子义与桃逐虎顺着步兵们预留下来的空隙快速穿行,很快就来到辑虎营大队人马这里,将士们已经排列整齐后在街上,作为两军前锋,只等命令就可以出发。
兰子义这次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先命令一些军士做前哨,先行出发,之后将手下辑虎营分作数队,分批次进发,
兰子义坐镇中军,领着一部辑虎营随队伍开路,等到辑虎营将士们全部进发之后,后面戚荣勋的步兵也都已经准备完毕,随同一起前进了。
兰子义在马上听着传遍全城的嘈杂脚步声,在回头看看东北面自己点起来的那把大火,心里只盼着贼寇不要再把他们包围起来,但城里已经有雷有德早先布置的埋伏,刚才兰子义只是将那些埋伏起来的甲士打散,并没有消灭他们,现在大军行进,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想这些烦心事,还不如想些别的。
于是兰子义开口问桃逐虎道:
“刚才我看到戚荣勋腰上挂着一把长刀,那是什么兵器?”
桃逐虎说道:
“那是御林军长刀,是东军与岛夷作战时根据岛夷双手刀该进而来的步战利器,又因为形制优美,被宫内选为仪刀,所以称作御林军长刀,据说此刀在行家手中杀伤力惊人,戚荣勋东军少将军,应当会用这刀,我也想看看这刀耍起来是什么样子。”
兰子义听桃逐虎这么一说也想起来,籍田时似乎见过台城卫仪仗使用此刀。
这时前面传来军报,据说有贼寇堵截,兰子义与桃逐虎也不再闲聊,催马便向前面去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刚出狼穴
兰子义将辑虎营分批次派出后路上拥堵的情况减轻了许多,
城中零散的贼寇发动了多次偷袭,这给辑虎营将士们造成了一些伤亡,但这些偷袭全部被战士们击退了,
在辑虎营后面不远处,戚荣勋率领的步兵那里也不时有骚乱的声音,还有火铳的枪声,
但兰子义并没有接到戚荣勋求援的请求,看来后面也是有惊无险。
戚荣勋出城的时候将沿路所有的建筑全部点燃,兰子义行军在前,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一浪高过一浪火焰从后面逼近,
兰子义点火烧了一座坊已经觉得良心有愧,戚荣勋起手就烧掉了半座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真是心狠手辣,兰子义之前还一直觉得戚荣勋为人忠厚呢。
两军合力,将士们沿着街道蜿蜒流转,不时地与街头出现的贼寇交手一番,最后还是安心的撤到了西门口。
西边大街上空无一人,没有贼寇,也没有刚才这里现行走过的其他将士,雾气伴着烟尘弥漫在街道上,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上了西街之后再没有贼寇加入进攻,所谓虚则实之,城里是有贼寇的,这种种寂静反倒是让兰子义提心吊胆。
终于到了西城门楼,前面的军士在街上驻马等候,
兰子义催马上前,问军士道:
“为何停留?”
军士们回头看着兰子义,回答道:
“侯爷,我们看城门上好像有人。”
兰子义看了看城门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正想开骂,却觉得不对,
这些辑虎营将士哪怕不是京营原来的将士,而是刚刚从禁军当中补充的人都是百战精兵,这么多人全等在门口不会没有道理,
兰子义收声压下自己的话,驻马军中仔细端详眼前不远处的城门楼子,
街上的烟尘裹在城门楼上更显得云山雾罩,恍惚间这座建筑物好像成了阴曹地府,
楼上除了烟就是黑,一片一片的黑接着一团又一团的烟雾,破碎而凌乱,不完整的色彩充斥着个人的眼眶,哪怕眼睛再好也难看究竟。
突然之间兰子义看到在城墙上有一片黑影运动了,虽然只是一瞬间,虽然黑影的周围全是黑影,但那确实是一种移动,
兰子义扭头看向旁边的桃逐虎,桃逐虎也在同时看向兰子义,两人换了个眼色,兰子义知道桃逐虎也看到了刚才动弹的黑影。
兰子义说道:
“大哥有什么意见?”
桃逐虎说道:
“派人过去探一探究竟。”
桃逐虎又说道:
“我们还需要通知后面戚荣勋,让他准备掉头,这里一有情况我们就换条路走。“
兰子义听着点了点头,然后掉头吩咐手下回马过去通报。
等兰子义掉头回来时,桃逐虎已经指派出来一支人马,命他们前去城门楼察看。
这些将士嘴上虽然没说,但从表情就能看出他们心中抵触的心理,谁愿意去送死啊。
将士们出发之前桃逐虎吩咐道:
“要小心,情况不对立刻回头。“
但城门外可是瓮城,真要有贼寇埋伏哪里可能跑得脱。
将士们放马而去,空旷的街道上全是马蹄清脆的回响,伴随着远处火焰燃烧的瓷裂声,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将士们很快消失在了烟雾中,若隐若现的门洞好像闭合了一下,然后就将人全部吞了下去。
兰子义抓紧缰绳,脑门渗得全是冷汗,
然后就像是预料之中的刺激一样,兰子义听到了从瓮城中穿出的叫喊声。
桃逐虎立马回头命令军士道:
“撤退!立即撤!“
兰子义也跟着桃逐虎的叫喊掉转马头,心想今天可真是倒霉,但愿南门别再被贼寇拿下。
不过将士们还没有全部动起来,城门里就又传来了马蹄声,而且从外到内,越来越近。
之后兰子义就听到了声音:
“侯爷别慌!是自己人!“
兰子义听到这话看向桃逐虎,桃逐虎则说道:
“好像是刚才我派出去的人。”
兰子义赶忙给手下军士们下令道:
“停下!”
然后掉头回去。
果然穿过烟尘飞奔而来的正是刚才桃逐虎派出去的一名战士。
这名战士来到军前说道:
“卫侯,瓮城里和城门楼上的是李将军率领的弟兄。”
兰子义一听松了一口气,原来街上不见兄弟们的踪影是因为都多到这里来了。
桃逐虎听闻此言立刻派人去后面追上刚才传话的令兵,同时告诉戚荣勋加快速度开赴西门。
接着桃逐虎护卫着兰子义,带领手下将士沿着街道去往西城门。
到了西门楼下兰子义才大概看清楚了城上,城门楼上站的全是禁军将士,手持弓箭看着城内,瓮城里面将士们也已做好准备,布下路障,若是贼寇肯走西门出城一定会损失惨重。
兰子义进到城门内,李广忠正与刚才进门的那几个军士交谈,兰子义走近后几人一起向兰子义行礼。
这一夜让人紧张了许久,现在终于可以松动一下,兰子义饶有兴致的问李广忠道:
“你们一万多人屯驻瓮城,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是想做什么?”
李广忠说道:
“回卫侯,我与仇家两位先生帅人一路向西,短短一段路上遭遇贼寇多次偷袭,后来从城中又来了许多禁军将士,告诉我们卫侯率队前去将他们解围,还告诉我们码头已被贼寇攻破,城中情况危急,
我与仇家两位先生得到消息后决定尽快占据西城门,如果卫侯成功解救戚荣勋,我们便在此接应你们一起出城,如果卫侯前线有闪失,我们占据这里也好有个落脚点。“
兰子义听李广忠说的有头有尾,滴水不漏,心中高兴,说道:
“李将军安排得当,真是将才啊。”
然后兰子义又问道:
“那仇家两位先生呢?”
李广忠答道:
“孝直先生率队在城上防守,文若先生则率领一部在城外做准备,我带队坚守瓮城,
这样布置也是我与两位先生商量出来的结果。“
兰子义听着点头,
旁边那几个入城侦查的辑虎营战士趁机调侃道:
“李将军防守真是严密,刚才我们几个入城差点被绊马索搬倒,然后身首异处,
李将军对自己人都如此,外地肯定突破不了这里的防守。“
李广忠答道:
“城里烟雾缭绕,我们守在瓮城里看到街上那么多人也心里发怵,你们几个催马前来我当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军士说道:
“贼寇无马,我们几个都是骑兵,李将军难道连这都分不出来?”
李广忠说道:
“有马无马只是暂时的,贼寇无论是夺了你们的马还是沿途强占马匹都可以组织骑兵,我要是凭着有马无马放过你们吃了亏谁负责?”
桃逐虎这时呵斥道:
“你们几个吃了点苦头就在这里怨天尤人,难道是怪我送你们过来侦查?李将军安排没错,你们在这里抱怨什么?”
兰子义嘴上没说,心里是非常赞同李广忠在城门严守的态度的,
等两位军士说完,兰子义又问道:
“你们这么多人呆在城头为什么不点灯火?”
李广忠答道:
“我们到达瓮城那会城里烽烟大起,我们又不知道战况如何,所以不敢点灯火,怕会暴露行踪。”
兰子义听后看了看周围的将士,有抬头看了看城上驻守的其他弟兄,心中甚是宽慰,
这样安排布置不像是李广忠一人所为,肯定有仇家父子出谋划策,这两位先生还真是智勇双全。
忽然兰子义想到一件事情,于是问李广忠道:
“李将军可见我家二哥?”
李广忠闻言摇摇头,道:
“我们并没有见到桃二将军,卫侯这么担心,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
一旁桃逐虎摇了摇头,说道:
“二郎的行踪连我都不知道,想找到谈何容易?
我看还是不用找了,二郎的身手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说话之间兰子义带领的将士们从城门内鱼贯而出,两千多将士只不一会就已经全部出了城外,后面戚荣勋的步兵已经跟了上来。
戚荣勋与神机营营将和兰子义一样,并没有殿后或是先走,而是带着神机营坐镇中军。
在入瓮城之后戚荣勋与其他人简单的寒暄了两句,然后就让神机营将士登城,并且替换下了李广忠守卫城门的军士。
李广忠刚想提意见,就被戚荣勋开口挡回,戚荣勋说道:
“你们手下使用的是弓箭,我的人用的是鸟枪,城中贼寇多多少少都披甲,火枪杀伤力更大些,
李将军还是快点带人出城吧,在城外做好准备,待会我们出城之后就能赶快开拔了。“
兰子义也示意李广忠听从戚荣勋的安排,就这样,神机营三千将士把瓮城上下的禁军都给替换了下来。
仇孝直从城上下来,走到兰子义跟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城里的糟乱却打断了他的话语。
城中现在仅剩戚荣勋所辖部队的队尾还没有出城,可是贼寇们却从四面八方涌来想要将最后的这点官军留在城内。
这些涌出来的贼寇只有一部分是从码头上下来的人,剩下的可以从甲胄上看出乃是雷有德提前埋伏下来的人。
戚荣勋从城内赶来,一路放火烧成,贼寇可以躲藏的地方几乎没有,再加上入城贼寇的通报,现在寿春城内所有的贼寇都已经追杀到了西门口,
见到涌上街头的亡命妖贼,戚荣勋只是冷冷的对神机营鸟枪手们下令道:
“剪绳,点火,准备瞄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7 17:13:07 +0800 CST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又入虎口
大火几乎蔓延了整个寿春北城,放眼望去火焰沿着棋盘一样的街道向外传播,感染,吞噬路过的一切,贼寇能够藏身的角落已经没有,
而且贼寇也不需要再继续隐藏,城里的官军都已经撤到西门去了,他们在藏在城里还有什么用处?
隐藏在各个屋中小巷里的贼寇从火焰中踊跃而出,像是被大火驱赶在后面一样,他们从树叶网径一样的小路中挤出,然后汇聚到街道上,拧成一股洪流,
这应该就是城中所有的贼寇伏兵了,东北火烧的最旺,贼寇不可能跃过火海赶来,
这些被雷有德安排在城中的伏兵都身着全套重甲,只是由于城中藏身地方所限,只有短兵弓箭,没有长兵器。
洪流一样奔涌而来的贼寇操着短刀漫天挥舞,刀刃映着火焰的赤光闪耀生辉,未沾人血已是殷红一片。
兰子义站在城门内看着从街上奔腾而来的贼寇,
官军们还有一部分没有出城,但按照现在的速度贼寇不可能在城内追上剩下的官军。
戚荣勋已经将神机营布置在城门上下,
城上的安排兰子义不清楚,但戚荣勋在城门口的安排兰子义却看的清清楚楚。
戚荣勋在城门口排列了数排鸟枪手,靠在城门口的第一排将士单膝跪地,第二排则站姿举枪,这两排将士都将枪上火绳点燃,枪把贴在脸上,神情专注的瞄准门口。
等到最后的将士们从门外赶进城内之后戚荣勋高声下令
“前进!”
听到命令这好几排鸟枪手起身迈步,向前挺进,这些将士步伐一致,排列整齐,兰子义心中赞美不已,落雁关里步兵操练兰子义也见识过不少,但像神机营这样训练有素的还真没有见过,
待到城门洞口处戚荣勋又下令道:
“止步!列队!”
神机营将士立马停步,第一排将士再次蹲下,前两排军士火枪直指城门洞外。
街上的贼寇人山人海,烟熏火燎之下人人面目狰狞,跑动起来好似阴兵索命,恐怖之极,
兰子义瞅了一眼城外都觉胆寒,但戚荣勋与手下神机营战士却面无惧色,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势头,
戚荣勋一人立于阵侧,手捉腰后长刀,嘴角微敛,面容冷峻,好似庙中伏虎罗汉,天威难犯,
贼寇越逼越近,兰子义已经可以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震动,瓮城里的其他守军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声音中充满了恐慌。
贼寇原本还怕城上有官军放箭,但冲到弓箭射程内后贼寇却发现没有官军放箭阻止他们前进,当下心中大喜,士气更甚,脚下摸油一样跑动更快。
眼看贼寇即将冲入城门洞,兰子义都坐不住了,悄悄对旁边戚荣勋说道:
“要不要派上两派长枪手到队伍前防备一下?”
戚荣勋伸手制止兰子义,冷冷的说道:
“太迟了,也用不着。”
话刚说完贼寇就冲入了城门洞中,再进一步就要扑到神机营将士身上。
兰子义看着不为所动的戚荣勋,又看了看面无表情,雷打不动的神机营战士,心叫不好,正想下令让后面的军士上来堵门,戚荣勋却在这时吆喝长了声音下令道:
“瞄准——射击!”
戚荣勋话音落时贼寇已经冲入门洞一半,神机营将士听令扣动扳机,
火绳引燃了火药池里的装药,瞬间红光乍现,浓重的硫磺味随风飘入人的鼻腔,银瓶炸裂的清脆响声传入所有人耳中,震得人耳膜生疼。
兰子义被鸟枪的烟雾阻挡,看不到城门洞里的景象,但枪械的响声无法掩盖城门洞里贼寇的尖叫,这一轮鸟枪齐射效果明显。
神机营刚刚射过一轮,戚荣勋便下令道:
“准备!”
刚刚射完的前两排神机营战士听到命令后猫着腰从两侧退下,一边后撤一边重新装填火药,同一时间后两排神机营战士则点燃火绳,面前位置刚一空出,第一排战士便如之前一样单膝跪地,
戚荣勋见到军士们准备好后立刻下令道:
“瞄准——射击!”
这两排将士听令点火,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硝烟弥漫,城门洞内再次传来惨叫声。
射击完毕后刚刚放枪的两排神机营战士再次猫着腰从两边退下,区别只在于这一次后排的神机营战士跨前两步,站到了之前神机营将士的位置,在戚荣勋的命令下在此开火。
城上的神机营在城门口的火枪放到第二轮时开始放枪,这时的贼寇后排挤前排,堵得水泄不通,
等到城头枪声大作,枪管喷出的铅弹击中人群后溅起的是一片有一片的血雾。
贼寇的惨叫此起彼伏,戚荣勋与神机营营将的命令声也一浪接着一浪,遥相呼应,城上城下的枪鸣声大作,而且从未停止,兰子义看着眼前的神机营将士一排接着一排交换射击,甚至产生了一种射击从未停止的错觉,神机营的战士们似乎就像是在完成自己的本能一样,装药,点火,射击,没有一丝情绪变化,没有一点迟疑,城门洞内只有贼寇杂乱的脚步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但就是不见有人从门洞里出来。
贼寇们再也坚持不住了,处于最外围的贼寇开始溃逃,他们离城墙远,鸟枪射程不能有效的触及他们,所以这些人逃走了,而那些站在城门洞下,准备冲杀入城的贼寇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自上而下的铅丹杀伤力巨大,经常在击穿一名贼寇后弹丸碎裂,变成一片裹挟着血肉的强劲铁屑喷杀后面的另一个贼寇。
这里的贼寇见势不妙也想要赶快离开,但城头的火枪不会放过他们,转身逃跑的贼寇走不了几步就会被铅弹击中,倒地吐血,再也起不来。
渐渐地,鸟枪声停了下来,待到硝烟散去后,西门里面只剩下一片尸体,
事实上从兰子义的角度是看不见城外的情况的,因为城门洞里全都被贼寇的尸体填满了,
这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一起,可以看得出来,在被排枪攻击了几轮后,门洞里的贼寇就想撤出去,但却被后面人堵住,又要面对面前的鸟枪,最后死状千奇百怪,死的惨不忍睹。
在一切结束之后戚荣勋喊口令命令神机营鸟枪手退下,然后指派了一些禁军军士带上短兵去城门洞中检查贼寇尸体。
兰子义见戚荣勋不再指挥作战,上前问道:
“戚候刚才把贼寇放了那么近,真是吓死我了。”
戚荣勋说道:
“鸟枪不比弓箭,80步外就别指望着打中人了,我放进贼寇也是为了最大效能的发挥鸟枪威力,而且贼寇进入城门洞后,会被他们自己人给堵住,这样更能杀伤贼寇。”
兰子义听着戚荣勋讲解,有看了看城门洞里贼寇的尸体,
东军作战果然与北军不同,北军火器最多用一用虎蹲炮,野战时连虎蹲炮都不怎么用,而戚荣勋却能指挥神机营鸟枪手整排放枪,战力惊人,兰子义不由自主的就在想要是有一天北军与东军作战,自己手下的骑兵该怎样才能突破东军的鸟枪手。
但现在可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兰子义思考,贼寇追兵既然已经被击退,那么他们也该尽快离城了。
城头的神机营将士们全都下到瓮城里来,然后由这些神机营将士断后,其他人从西门撤到城外,
先行一步出城的仇文若已经安排好了先后出城的各支军队,在兰子义他们全部撤出城外后将士们便立即开拔,
出城之后便不想再城里那么狭窄,为了防止贼寇追击,兰子义特意分出一部分辑虎营战士,有李广忠率领断后包围行军在后的辎重队伍。
将士们就这么一字排开,向瘦水东南的渡口撤去。
按照情报显示寿春东南六里外有个渡口小村,兰子义他们打算先撤到那里去,就算没船也可以沿河南下向庐州撤退。
虽然除了城,但兰子义还是提心吊胆,贼寇的水军不可能被这点火给全部点着,就算从城里追击已不可能,贼寇也可以沿河西进,然后进入瘦水威胁兰子义他们,
所以在行军过程中兰子义一只都派人严密观察旁边瘦水河面上的情况,就怕贼寇沿河而来,威胁全军。
兰子义还是带领前锋走在队伍最前面,他们平行城墙走了许久,马上就要走出城墙的范围内了,
兰子义接着城中燃起的火光一直都在观察河面,生怕后面追兵从水路赶来,但似乎是他多虑了。
就在兰子义出神之时,桃逐虎却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快看前面,有贼!”
兰子义听到这个消息后脑海里最先的反应是贼寇难道从南门绕出来了?
但顺着桃逐虎的指向看去后兰子义才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贼寇的威胁,虽然前面黑灯瞎火,但在城中火焰忽明忽暗的照耀下,兰子义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盘踞的贼寇可是堂堂之阵,人数众多,这绝对是不是从城里跑出来的零星贼寇。
作为前锋的辑虎营将士们都已经看到了前面的贼寇大军,桃逐虎赶忙命令军士通知后面的戚荣勋,赶紧将行军的纵队变阵为作战的方阵。
而就在这时贼寇阵中点亮了火把,又好几骑从阵内走到阵前,一个熟悉的声音遥声喊道:
“卫侯别来无恙乎?”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7 17:14:21 +0800 CST  
第二百五十六章 骂阵
贼寇阵中跑出几骑人马,虽然当中有人点着火把,但这么远的距离兰子义只能看的模模糊糊的样子,
那几骑人马走到阵前停下,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遥声问道:
“卫侯别来无恙乎?”
兰子义听到这声音心里“磕腾”一下,旁边桃逐虎提醒兰子义道:
“是雷有德!”
不用桃逐虎提醒兰子义也知道来的是谁,虽然兰子义早就中了雷有德的奸计,但现在当面碰上,对面还是雷有德亲自率领的主力,这就不仅仅是丢人的问题了,还有能不能活命的问题。
兰子义现在就像是一口吃了一大把花椒和辣酱的混合物,胸中气闷,心中拥堵,可是嘴上还说不出来,只有脸被烧得通红,
兰子义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然后小声对旁边桃逐虎说道:
“大哥你赶快通知后面戚荣勋上来布阵,我看雷有德这样子是想放声呛我,我争取拖延时间。”
旁边桃逐虎紧紧攥着手中缰绳,可以看到桃逐虎漏在头盔外面的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
桃逐虎小声对兰子义说道:
“已经通知了,
我们手中的辑虎营除了队伍末尾殿后的还有在行军路线两翼游走的,剩下的全在我们这,随时可以出击。“
兰子义没有时间回答桃逐虎,他催马跨出阵外,遥声回答雷有德道:
“还好还好,雷将军怎么知道是我啊?难道说雷将军眼如火烛,黑夜里也能看清东西?”
雷有德笑道:
“正妖军中率领骑兵来去如风的也就是卫侯你了,就算前面这些骑兵中没有你,你也肯定在后面不远的地方,叫你名字肯定没错了。”
兰子义听闻此言心中叫骂,竟然被雷有德给套话了,不过雷有德是亲自喊话,这一嗓子已经把他自己给暴露了,他雷有德都不害怕,兰子义又何必怂呢?
于是兰子义接着问道:
“敢问雷将军近日可好啊?“
雷有德笑道:
“我在项城门下被卫侯磕断了门牙,哪里还敢说自己安好,不过是四处逃窜想着法子活下去罢了。”
兰子义也笑道:
“雷将军还是这么风趣,既然雷将军知道被我磕断门牙的痛楚,那就赶紧让开我的去路,不要再把自己门牙磕断了。”
随着兰子义一起出阵的桃逐虎听到兰子义这么说吓了一跳,小声叮嘱兰子义道:
“少爷,我军现在命悬一线,你主动要雷有德让路岂不是漏了怯?一旦雷有德知道我们的虚实一股脑攻上来那可怎么办?”
兰子义抬手制止桃逐虎,示意他不要多说。
兰子义当然知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用兵的基本原则,现在自己这边形势严峻,按理来说就该破罐子破摔,直接叫阵跟对面拼杀几百回合,这样虚张声势说不定可以吓退贼寇,
但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么做的问题,
兰子义自踏入寿春城以来就被雷有德给算计了,现在雷有德本人过来拦路就说明了这一点,刚才城中兰子义已经多次与贼寇交手,贼寇也与城中分别驻扎的三股官军都交过手,虚实早已明了,以雷有德的精明兰子义才不相信他对官军一无所知,既然雷有德掌握着兰子义的信息,再虚张声势就显得自己胆怯,想要靠嘴皮子蒙混过关了。
兰子义直言让路就是思前想后的结果,以来顺着雷有德的话头让他掂量掂量与官军,尤其是与兰子义死磕的后果,二来表明自己前进的决心,三来说清楚自己只为撤退,不求死战,也盼着雷有德会侥幸放过兰子义他们,好让他们逃出生天。
对面雷有德听到这话好像是低头笑了笑,然后雷有德说道:
“我本来以为卫侯进了寿春就出不来了,我在这里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卫侯又让我刮目相看了,可惜了我为卫侯安排的人手,那么天衣无缝的安排现在都化作了城里的熊熊大火,看着真是让人心疼啊。”
兰子义说道:
“你觉得我让你刮目相看,只是因为我站在比你更高的层面,你无法参透我的所思所想,所以你不可能判断我的行为。“
雷有德笑道:
“卫侯你说话这么嚣张不怕闪到舌头吗?什么叫你比我站得高?怎么不说你比我尿的远呢?你要真是比我高明为什么今天还会落到我寿春城的陷阱里去?
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总是要把自己抬到天上去才肯满意。“
兰子义用眼睛余光看了看身后,后面的队伍正在平民的调动,兰子义这里必须要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兰子义对着雷有德高声吆喝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进城是我漏算,但我能出来就说明我有本事。
怎么?雷将军还想再与我大战一场?“
那边雷有德闻言答道:
“今天战是一定要战的,卫侯你就别想着逃了。“
兰子义被雷有德说穿心事,脸又红了上来,
不过兰子义心神稳健,没有因为被雷有德毒舌中伤就断了思路,反正离得远,雷有德也看不到他兰子义脸红。
兰子义跟着雷有德问道:
“既然如此雷将军为何还不攻过来呢?”
对面雷有德笑道:
“因为卫侯手里有一张王牌,我投鼠忌器,不敢对卫侯发动进攻啊。”
兰子义闻言问道:
“喔?什么王牌?我怎么不知道?”
雷有德说道:
“天王在你手上。”
兰子义听到雷有德说天王两个字,心中好像点亮了一丝亮光,虽然兰子义还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兰子义知道这是雷有德的弱点。
兰子义说道:
“好你个雷有德,你率部内讧,把天王赶尽杀绝,现在反倒要说天王在我手上,这是什么道理?”
兰子义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贼寇军阵,在兰子义说道“赶尽杀绝”四字时,贼寇军阵没有丝毫动静,这雷有德果然不会傻到带背景有问题的人来寿春,看来今天他带来的都是自己人了。
雷有德听到兰子义发问,立刻开口回话,只是雷有德没有发现自己这次说话居然没了笑声。
雷有德说道:
“天王听信小人谗言,想要血洗全军,我苦劝良久天王不听,最后天王还要.....“
兰子义听到这里不想继续听下去,
按理来说雷有德军势占优,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废话,但雷有德却驻马说了许久,久的兰子义后面的队伍阵势都要排好了,这太不合理,
越是不合理的事情越有其原因,兰子义虽然看不清楚对面到底都是些什么军士,但阵型的大概还是看的出来的,从对面阵型的高度就能看出,那边几乎全是步兵,深更半夜用步兵发动进攻风险太大,而且兰子义这边又有辑虎营骑兵,要是打起来说不定就被兰子义浑水摸鱼了。
而且从现在雷有德的谈话中还可以听出来,雷有德想要把天王的死扣到兰子义头上,这就太滑稽了,天王莫名其妙的死在寿春城里,任他雷有德巧舌如簧也不可能把这事推脱干净,更何况雷有德现在说的这些话听上去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该说的。
兰子义打断雷有德,直接说道:
“雷将军想让我兰子义来认杀掉天王这件事情,怎么说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件事情要上报朝廷,我不可能作假,我进入寿春的时候城里时只有天王的近卫守在府衙,而他们并不知道被反锁在屋内的天王早就被人割喉杀掉了。
我不知道雷将军你是怎么漫天过海骗过那些侍卫干掉天王的,但我要说的是,你干的漂亮。“
兰子义这话说完贼寇阵中终于有了些许动静,不过这些动静连骚动都算不上。
兰子义知道雷有德赶来堵截肯定带的都是自己人,但这么多人中笃信天王妖术的不可能没有,兰子义只要把这话传出去就已经足够,雷有德已经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果然,兰子义话还没说完雷有德就咆哮道:
“明明是你杀了天王,你却在这里挑拨离间,嫁祸给我。”
这次终于轮到兰子义发笑了,兰子义说道:
“雷将军你是个优秀的将领,这一点我从不否认,但你绝不是一个好骗子,要不然你就该去当官而不是来这里做贼。
我怎么会杀天王?我要是活捉了天王能得到多少情报?今天又能那天王怎样的要挟你们?你知道朝廷有多么想要一个活着的贼寇天王好到台城门前斩首示众,耀武扬威?
哪怕有一丝希望我都会留天王活口,但我找到他是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是雷将军你留给我的,你就不要狡辩了。“
虽然兰子义看不到雷有德的脸是什么表情,但兰子义想想都知道现在的雷有德一定是气急败坏,
要是把兰子义和雷有德调换位置,兰子义肯定绝口不提天王的事情,这可是个大破绽,而雷有德却主动说起这事,看来雷有德虽然狡猾,但也不是完人,终究还是有自己弱点的。
对面安静了一会后雷有德再次发话到:
“兰子义你有命出的了城,却没命过我这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夜战
兰子义知道对面雷有德动了真火,不过这正是兰子义想要的,如果一军统帅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那么他手下的军队就不可能有效的发挥出力量来。
身后阵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兰子义回头看去原来是戚荣勋骑马赶了过来,
戚荣勋勒马在兰子义身旁停下,向着对面高声喊道:
“妖贼雷有德听着!你休要再次猖狂!我大正精兵强将无数,光海陵就有我十万大军,已经开拔向寿春进发,再加上庐州主力,你继续停留再次就是死路一条,
要战便来,等到待会我们友军赶来就将你合围,剿灭于此。“
听着戚荣勋所说,兰子义微微咋了咋舌,这话兰子义倒是考虑过该不该说,刚才兰子义选择不说,现在戚荣勋说了,就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对面的雷有德刚才被兰子义当众揭破破绽,本来已经掉头向阵后退去,听到戚荣勋这话却来了精神,
雷有德恢复了之前的精神,回马笑道:
“说话的这位想必是戚候爷吧,你我见面不多,交情不如我和卫侯深,但我也不能亏了礼节不是?
正好这里有份好礼相送,还请戚候笑纳。“
戚荣勋说完话他身后就有两骑飞奔出阵,跑到对峙的两军中间扔下了什么东西后退了回去。
兰子义知道肯定没有好事,就看这事情有多糟了。
戚荣勋见雷有德冲着自己来,知道阵中扔下的东西是给自己的,但军中骑兵都在兰子义手下,戚荣勋想要快速把东西拿回来只能求助兰子义。
兰子义当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在戚荣勋刚把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兰子义便向身后人示意出阵去拿东西。
辑虎营阵中立刻有两骑飞奔而出,跑到刚才贼寇扔下东西的地方,也不停马,只在急速调马回头时探出身子将东西捞回怀中。
捞起东西后下一刻这两骑便出现在了兰子义他们面前,其中一人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是人头!”
虽然黑夜当中灯火昏暗,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还是可以看清楚的,戚荣勋只是与军士手中的人头打了一个照面便脸色突变,双目通红。
兰子义留心观察着戚荣勋面色的变化,心想这两人难道是......
这时对面雷有德朗声说道:
“这四人戚候看的眼熟吗?海陵援军可是他们一路带领过来的,而且他们只带了五万人过来,戚候所说的那剩下的五万人在哪里呢?“
兰子义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援军被各个击破了。
这时雷有德才算是放心的掉头回到阵中,边撤边说:
“你们以为自己怎么有本事兵不血刃进寿春的?当然是因为我顺流而下去收拾你们的援军了。
别说你们只有这点援军,就算真是东边,南边各来上十万援军你们以为我会怕你?现在我麾下戴甲百万,你们这点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卫侯,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说完这些货戚荣勋便没入阵中,在看不见身影。
兰子义阵前众人听着雷有德撂下的狠话,再看看军士手中的人头,一时陷入沉默,没人说话。
戚荣勋给身后人示意,后面便有军士上前拿包袱裹住四个将领的人头,收了回去。
桃逐虎看着包裹下去的首级,轻声叹息道:
“我才明白为什么少爷刚才不向雷有德叫阵了,原来如此。”
兰子义叹着气反问道:
“原来怎么个如此?难道是我知道贼寇已经破了下游援军吗?不是,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只是认为雷友掌握了我军相当的情报,而且我有理由这么相信。”
桃逐虎又问道:
“刚才我好几次向带队突袭出阵的雷有德,为何少爷总是暗中制止我?这么点距离只要我冲出去一段就能将雷有德射死。”
刚才兰子义与雷有德唇枪舌剑之时桃逐虎跃跃欲试,好几次想要直接过去冲阵,都被兰子义暗中给拦了下来,现在桃逐虎问起此时,兰子义便回头答道:
“因为我怕再中计,
雷有德诡计多端,又与我辑虎营多次交手,他对我军骑兵已经有了相当了解,我才不相信雷有德出阵会没有后手准备,要是再像上一次项城外追击雷有德时那样大哥你就没命了,这次雷有德后面有好几万人。“
听到兰子义这么说桃逐虎没有再继续追问此事,而是回头看向后面的军阵,说道:
“这仗我们要怎么打?”
兰子义也回头向后看去,在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骑兵后面,戚荣勋已经将步兵排好阵型,神机营中的鸟枪手被戚荣勋集中布置在阵中,在鸟枪手身前身后则有专门抽点出来的长矛手结阵攒矛外向,防御可能出现的进攻,在鸟枪手两翼则是步弓手搭配长矛手,
前军后排还站有好几个专门的刀盾手方阵,若有贼寇上前后排刀盾手正好可以补上前去与贼寇肉搏。
戚荣勋的阵型已经排好,倒是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骑兵刚才一直在阵前,没有排入阵中,现在显得非常突兀。
兰子义扭头看向戚荣勋,刚才被雷有德送来的人头气得气结的戚荣勋现在已经恢复了笃定的神情,但兰子义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气。
兰子义开口问道:
“现在已经结阵完毕,戚候以为我与我的骑兵应当如何安排?”
戚荣勋没有看兰子义也没有回答兰子义的问题,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过了一会后才说道:
“是我们的两倍。”
桃逐虎闻言不解的问道:
“什么两倍?”
戚荣勋说道:
“人数,雷有德率领的妖贼有我们两倍多。
我们从项城出来带了大概有三万人,今天从寿春城里一进一出折了好些人马,现在也就两万多人,但对面却有六万人。“
桃逐虎闻言又重新眺望了对面方阵,然后说道:
“不错,对面是有六万人。”
听到桃逐虎与戚荣勋报上贼寇人数,兰子义皱着眉头把目光投向对面贼阵。
雷有德已经掌控全军,为什么只带了这么点人来?
当然来寿春堵截兰子义必须要带上自己的亲信,要不然天王的事情就会让他的手下不战自溃,
可现在贼寇可是有百万之众,哪怕算上河上的贼寇舰船,以及船上的运载的贼寇,这人数还是嫌少,
兰子义觉得自己探到了什么东西,他探到了雷有德的实力,现在的雷有德外强中干,他能够动用的心腹只有现在围攻寿春的这一点人,其他那大群贼寇都只是望风下注的赌徒罢了,雷有德只能赢不能输,他不是天王,天王可以用妖术统御人心而他雷有德不行,一旦他输了就没有理由再统御其他贼寇。
兰子义甚至设想这时候要是朝廷下一纸诏书过来招安,雷有德营中会有多少人投降?
在桃逐虎说完后戚荣勋转头过来对兰子义说道:
“对面多步兵,而且要夺路出逃的是我们,依我看贼寇不会主动进攻
贼寇不攻过来我们就得攻过去,要攻过去只能靠卫侯和卫侯的辑虎营,以我之见卫侯直接从现在的位置发动进攻,我率领步兵跟在你后面,你将贼阵冲乱之后我便用鸟枪和弓箭招呼混乱的贼寇,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来。“
戚荣勋把话说完后兰子义看向了桃逐虎,
桃逐虎正在思考戚荣勋所说的攻击方案,想了想后桃逐虎没有反对戚荣勋,只是说道:
“这样做风险很大,如果我们冲锋没有成功,或者你的率领的步兵在后面阵型散乱,无法有效接敌,我们都会完蛋。”
说着桃逐虎就看向了戚荣勋。
戚荣勋点点头说道: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桃逐虎听罢点了点头,然后向兰子义示意可以动手。
兰子义则撅着嘴听两人说完,没有说话。
戚荣勋问兰子义道:
“卫侯难道有更好的办法?”
兰子义摇头说道:
“办法我没有更好的,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主动进攻。”
桃逐虎问道:
“少爷为什么这么说。”
兰子义看向贼阵,说道:
“因为......”
话音未落众人脚下便传来整齐的震动,而对面贼阵当中也想起了战鼓轰鸣的声音,
贼寇的方阵当中点起了无数的火把和高高挑起的灯笼,刀枪锋刃泛着火星飞舞的红晕向前兰子义阵前逼近
戚荣勋与桃逐虎见状都又惊又喜,喜的是贼寇居然放弃防守发动进攻,惊得是兰子义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兰子义自己也兴奋异常,看着戚荣勋询问的目光,兰子义说道:
“雷有德被我揭穿心事,我看他刚才怒火未消,所以猜他会做出傻事来。”
说着兰子义便勒马掉头,说道:
“我帅骑兵先去左翼待命,阵前就交给戚候了。”
戚荣勋见到贼寇攻来,已经下马回到步兵阵中,听到兰子义所说遥声答道:
”卫侯放心就好。“
然后兰子义小声问旁边桃逐虎道:
“仇家两位先生在哪?”
桃逐虎答道:
“安排在中军,不会有问题。”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8 21:59:25 +0800 CST  
第二百五十八掌 防守反击
桃逐虎虽然这么说,但兰子义并不放心,
以现在的形式兰子义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带队打赢,万一此役战败,兰子义要的是将仇家父子安全送出战场,要是他们在中军可是没法保证到时候可以逃出去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兰子义又不能让人护送仇家父子突围,这样做不仅是因为这会摇军心,更是因为完全没有实现这一目的的可能,兰子义之前计划突围去渡口是没有考虑到城外雷有德这几万人的,现在后有追兵,外有堵截,哪怕突围也很难再逃出去,瘦水河上可没有接应兰子义的船只。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兰子义叹着气带领手下辑虎营来到官军阵线左翼,
兰子义他们是从西门出城,沿瘦水南下,行走到寿春城西南角处遇到了雷有德阻击。
寿春城依河而建,地势一马平川,全是平原,唯一可以割裂战场的只有河流和建筑。
在兰子义与雷有德互相喊阵的当口,戚荣勋已经安排步兵主力排列成型,官军右翼比邻瘦水,军阵与河床之间的距离不足以通过大队人马,只要官军右翼不崩溃,贼寇便会被瘦水河挡住,难以用自己的左翼包抄官军,
官军左翼无险可据,幸亏远处有城墙阻碍,贼寇想在己方右翼发动人数优势围攻官军也不可能,
这样的地形和阵型安排对兰子义的官军来说防守更加有利,对贼寇而言同样如此,
贼寇在官军南向偏东的位置,他们的人数是官军两倍还多,他们由若干武器配备齐全,完全可以独立作战的小阵组合成一个大阵,黑雾弥漫,烟火滚滚,兰子义只能看出一个大概数目,贼寇小阵约莫有十数个,在开始进攻后这些小阵分做三排向北推进,
但如果贼寇驻守原地,那么兰子义他们的三万人就不得不去冲击贼寇在城外布置完整的阵型,如果只是兰子义与他手下的辑虎营将士,就算打不赢兰子义也有信心带领全军突围撤离,但是现在后面还有这么多步兵,要想突围就只能硬冲贼寇大阵,到时候长矛林立,弓弩齐飞,打成什么样子都有可能,
还好兰子义之前激怒了雷有德,当然雷有德好不容易拿到一次优势打劣势的机会,拖大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媳妇熬成婆可不容易。
兰子义在贼寇发动攻势后立刻决定占据左翼,一是因为保险起见防止贼寇从这里围攻,二是右翼有河,战斗稍有不利便无路可退,现在的形式可没有让兰子义破釜沉舟的机会。
贼寇征鼓大作,海螺齐鸣,数万人整齐跨步的震动将大地踩得发抖,兰子义坐在马上都能感到震天动地而来的震颤,好些辑虎营将士的马儿受惊,需要将士拉拽才能稳住。
兰子义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步兵,官军这边也点亮了火把,挑起了灯笼,借着火光兰子义可以看到戚荣勋的调动,
官军这边并没有分成若干小阵,整个前线除了兰子义的辑虎营,其他人全都列成一线,
这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在中军位置,戚荣勋本来已经排列好的神机营居然有动作,好像有什么黑色的铁管子被搬到了阵前,分散在前线,还有一组神机营军士都布置到了兰子义这边,兰子义这才看清楚那是神机营的弗朗机大炮,
兰子义还以为戚荣勋逃跑时把所有火炮都给扔掉了,没想到弗朗机居然留下了,这可真是好消息。
这时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我军阵线太窄,单靠步兵防守是不可能阻止雷有德进攻的,
辑虎营乃是骑兵,留在这里不动就是送死,依我看应趁贼寇步兵阵动,我们当主动发动进攻,一鼓作气突破贼寇右翼兵线,绕道贼寇背后发动攻击,这是我们北军的传统战法。“
兰子义点头同意,说道:
“大哥所言正和我意,不过我们要避开戚荣勋所在的中阵,他有鸟枪,而且连弗朗机都架了起来,我可不想挡在他的铅弹前头。”
桃逐虎点头答道:
“少爷说的不错,现在贼寇一线右翼刚抵城墙边缘,二线还没有跟上,我们这时冲锋刚好可以突破贼寇右翼前面那一小阵,还不会被贼寇二线拦住。”
兰子义闻言拔剑,大声吼道:
“那我就不知道我们还他娘的在等什么了?
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拿出你们的卵子来让贼寇瞧瞧!“
手下辑虎营将士们闻言高呼,纷纷取出弓箭,手按腰刀,可惜的只是连夜出城,军中最后剩下的长槊全都没了。
辑虎营将士们在桃逐虎一声令下开始冲锋,兰子义稍等片刻位居中军,临走之前对这旁边侧目注视的步兵说道:
“告诉戚侯,我兰子义去去便回。”
说着便随同众军一起冲上前去。
此时随同兰子义冲锋的将士只有两千余人,李广忠率领的那几百名殿后的辑虎营战士没能赶回来参加战斗,但对兰子义来讲这些人已经足够
辑虎营的将士们已经跟随兰子义征战多时,提起冲锋来早已轻车熟路,
将士们先是角弓在手,接地之前拼命齐射,尽可能得给予贼寇杀伤,待到快要冲阵时才抽出马刀,准备近战。
贼寇右翼小阵本在行军,见到对面官军左翼的辑虎营开始运动后贼阵中头领立刻下令停止前进,然后刀盾手上前,长矛手跟后,攒矛外向抵御辑虎营,
数轮箭雨降下,贼寇阵中不停的有人中箭倒地,然后被后面的军士拖会阵中,其他人则会补上缺口,贼阵自始至终没有动摇。
眼看着将士们再冲一段就会撞上贼寇长矛阵,兰子义心急如焚,
这时桃逐虎一声长啸惹来全场注意,桃逐虎道:
“妖贼还不退下,留在此地是想寻死?”
原来自冲锋一开始桃逐虎便一马当先,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了两把刀,在冲到贼寇长矛阵前时桃逐虎臂膀发力,猛喝一声将两柄马刀朝前掷出,
马刀在空中不停旋转扑向当面贼寇,随着两把刀割开甲胄,剁进两名倒霉的贼寇长矛手肩膀,贼寇的惨叫声响彻云霄,连军中的征鼓声都盖不住,
同时桃逐虎面对的贼寇长矛阵也被动摇,桃逐虎踩在马镫上弓起身子,勒马加速,马匹竟然腾空起跳,四只马蹄踩住长矛跃向贼寇阵后,而桃逐虎则在半空中松开抓着缰绳的手,探臂抓住两个受伤贼寇的长矛一把抽回来然后腋下,
待到桃逐虎一人一马平安落地后,周围的贼寇都给惊呆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身手,简直闻所未闻,
兰子义在中军看的忍不住大声叫好,用手扔出去的马刀居然能斩开铁甲,这等勇力骇人听闻。
而剩下的辑虎营将士们则被桃逐虎振奋了精神,狂啸着跟随桃逐虎涌向他冲开的缺口,
桃逐虎落地之后并未停下,两把长矛在他手中转运如飞,好似人立起来噬人的毒蛇,左刺右突,有勇气挡在桃逐虎面前的贼寇无不被长矛戳穿,捅出一个透明窟窿,
贼寇完整的阵型被桃逐虎一人冲出缺口,辑虎营的将士们就如同溃堤的洪水一样一涌而入,兰子义亲眼所见一贼寇拔刀怒吼想要挡住洪流,却被先后六刀看去双臂,斩下头颅,
五千人的方阵在这样声势猛烈的冲锋下像是纸糊的一样,摧枯拉朽一般被插入,切断,撕成碎片,
一切都很完美,这个小阵根本不是辑虎营的对手,眼看着兰子义他们就要冲出贼阵之外,绕道贼寇背后时,冲在最前面的桃逐虎却突然勒马,
兰子义向前望去,原来贼寇二线右翼的步兵小阵已经向右前方运动,堵住了兰子义去路,桃逐虎虽勇可冲击距离已经不足,贼寇长矛已立,再冲就是有勇无谋了。
兰子义见状当即下令道:
“右拐!向贼寇本阵冲击!”
旁边有军士发问道:
“卫侯,右拐是贼寇腹心,我们冲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兰子义回头骂道:
“冲到贼寇腹地你待会会死,直接冲你现在就会死,你选哪个?”
桃逐虎在兰子义下令的同一时刻就掉头冲向贼寇腹地,真不愧是兰子义左膀右臂,几乎做到了心意相通,将士们这才掉头随兰子义勒马向右冲杀而去。
兰子义冲击时间虽短,但战场瞬息万变,这一会功夫已经要命,
被兰子义冲击的贼寇右翼后续部队虽然及时作出安排,但其他贼阵还在继续向前运动,右翼一列三阵贼寇被迫停下布阵就把还在运动中的另外两列右翼暴露给了兰子义和他的辑虎营,
兰子义向右突袭看似险招,实则是富贵险中求,因为雷有德冠盖所在的本阵就在兰子义右前,与兰子义相隔只有一阵而已,这一阵还没有作出任何停步防守的准备。
留在原地的步兵们看到刚才桃逐虎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的威武样子也都兴奋的呐喊起来,
戚荣勋御林军长刀在手,寒光映着他脸上的微笑注视着前面活动的兰子义,笑道:
“北境鞑子果然勇猛,此等铁骑真是天下精锐,要是北军都如桃逐虎这般那真是天下无敌了。”
然后戚荣勋扭头看了看旁边神机营营将,两人点头后戚荣勋下令道:
“炮手准备,为弗朗机装药。”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弗朗机
戚荣勋看着兰子义他们在贼阵当中冲个天翻地覆,淡然的对旁边军士下令道:
“命令炮手准备,为弗朗机装药。”
军士问道:
“那种弹药?”
戚荣勋说道:
“装葡萄弹。”
一旁军士听命点头,接着吹响了一声号角,
旁边操作弗朗机的军士们听到号令便从身后保管弹药的军士那里接过装药,放入弹舱,锁紧药室后抬起炮口瞄准。
贼寇还在继续前进,虽然兰子义将贼寇的右翼冲的七零八落动弹不得,贼寇阵中的鼓点也已经散乱,第一列剩下几个没有遭到辑虎营冲锋的小阵依旧在向官军阵线前进,
大部分的贼寇都被周围排成密集队列的友军裹挟,虽然他们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也听到了喊杀声和叫骂声,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在阵中四处张望,不知所措,直到听到阵中头目大声呵斥之后,这些贼寇才缩回脑袋继续向前,
那些处在阵型边缘的贼寇有幸看到了身边发生的事情,或许这并不能说成是他们的幸运,因为眼睁睁的看着杀人如麻的骑兵从自己身旁掠过,然后绕到自己身后,这种事情只会让人两股战战,
不过雷有德现在率领的终究是自己的精锐之师,各级贼寇头目意志相当坚定,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旧按照本阵军官的命令呵斥己方士兵,稳定军心,要求他们继续前进,说道底后面的本阵并没有下达停止前进的命令,而且官军骑兵有没有来冲击自己,按照战前的安排只有当官军骑兵威胁到自己方阵时才可以停止前进展开防御。
第一排的剩下三个方阵还在继续前进,面对官军中军的贼寇方阵头目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了从官军阵中伸出许多黑粗的铁管子,他之前跟一个老哥们聊天时曾经听说过官军有神机营,神机营请了火神爷爷下凡,能用雷电劈人,不过前些日子裕州击破正妖的时候,弟兄们不是已经缴获了正妖的红衣大炮吗?正妖还能有什么手段。
虽然这么想,这个头领还是觉得心里没底,他还在继续呵斥手下的将士,因为他不能让手下人看出来他已经有所动摇,
这名头领在此看向处在自己左翼的那两个友军方阵,方阵当中高高点起的灯笼依然明亮,友军的步伐还是那么稳健,稳健的与自己这里一模一样,他们并没有动摇的样子,那这里呢?这里要不要停下来?后面正妖的白衣鬼已经带人再次突破了他们的防守,哪怕他们已经为了应对正妖骑兵演练了无数次防守,演练了无数的阵型,但还是被他们突破了。
头目想着这些,脑门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这时旁边的令兵问他道:
“地煞将军,我们已经到了冲锋距离了,是不是要让弟兄们冲起来?”
头目听着问话没有回答,
又有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军士接话说道:
“将军,对面的正妖长前杵在那里跟野林子里的硬刺一样,这样子我们冲过上去就给钉在墙上了,而且正妖军中伸出来的那些长黑筒子不知道什么来头,看的人心里直发憷。
将军,我们还是退回去吧,后面白衣鬼手下的那些骑马的鞑子正在冲击雷天相,我们退回去也是为了保护天相不是。“
头目闻言大怒,举起刀来用刀把猛敲说话那贼,边敲边骂道:
“废物,孬种,天相让我们进攻,你却想着临阵脱逃?正妖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没准备?就因为长枪和那些什么破铁筒子你就被吓跑了?我告诉你,我们出击之前天相的命令是猛攻正妖,没有命令不得后退,今天我们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说着高声宣令道:
“都他妈给我冲,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听闻阵中地煞的命令后,全阵的军士都操起家伙小跑起来,口中跟着一起呼喊道: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贼寇们呼喊着,吼叫着,最后变成了集体癫狂的咆哮,就好像这句口号真的有催人勇力的魔力,让这些贼寇忘记了恐惧,他们或许真的相信真神之力可以让他们刀枪不入,又或许相信真的可以一步登天,总而言之贼寇口中的喊叫声越来越大,前排一起冲锋的三个贼寇方阵同时都陷入了一种官军非常熟悉的疯狂状态,他们呐喊着扑向防守严密的官军阵线。
戚荣勋站在阵中看着对面冲来的贼寇,他早就观察到这些方阵当中全都配备了弓箭手,但贼寇为什么不现来上几轮箭雨在发动进攻呢?难道说是因为兰子义的骑兵威胁了他们后面让他们不敢停留?还是说一旦他们疯起来就不管什么战术了?
戚荣勋笑着摇摇头,然后像是嘲笑一样向旁边的令兵发号施令:
“弗朗机,开火!”
那令兵听到命令大吼一声重复道:
“弗朗机,开火!“
在戚荣勋身边布置的那几门弗朗机在令兵下达命令后立刻被炮手点燃,一声雷鸣后硝烟燃起,布置在前排的其他炮手听到命令后也依次将弗朗机点燃,惊雷拔地而起,声震云霄,惊得瘦水河对面的鸟儿都从树上飞起,不敢落回朝中,
在弗朗机炮膛中的葡萄弹被火药点燃制造的剧烈气体膨胀推出,药室本就已经足够狭窄,前面的炮膛空间却比药室更为狭小,数十发铅丸在炮管中拥挤碰撞,喷发而出后他们终于不用再受挤压之苦,无限的原野和广阔的天空等候着这些火力十足,气势汹汹的弹丸,他们飞向炮管正对着的各个方向,每一门弗朗机射出的数十个铅丸都在空中汇聚成一道弹幕,分布于官军前线的若干们弗朗机直接射出了一堵墙,压向眼前的密集的贼寇。
贼寇们原本气势汹汹的向官军发动冲击,结果突如其来的雷鸣打断了他们的呐喊,只是看到一阵烟火喷射之后贼寇就听到面前呼啸而来的破空声,
四面飞散的高速弹丸碰撞的人体身上就好像是活物被从悬崖上推下深谷一样,只能是人体或是活物被撞得粉碎,
铅丸或击中头,或击中身,反正中弹支出血肉全部化作糜、雾飞散空中,有贼寇身中数弹之后身首全无,想要入藏连尸首都找不到,
弗朗机射出的铅丸本就杀伤力巨大,贼寇密集的阵型则加倍了铅丸造成的伤害,
弹丸穿过人体后被减速,但那速度依旧高的足够杀人,反倒是减速之后弹丸不再按照直线飞行,而是在贼阵中拐起弯来,将原本不再弹道的贼寇击杀。
只是一轮炮击已经让贼阵血肉横飞,而神机营的本事还不止于此,弗朗机的装药和炮弹是一组一组在战前包裹好的,一炮点燃之后炮手只需要打开药室将废弃的包裹取出,换上新的弹药,然后就能立即点火,
就这样神机营的弗朗机接连速射了好几轮,弗朗机布置最为密集的中阵已经在贼寇冲过来之前将贼寇击杀的伤亡过半,
戚荣勋看到贼寇快要靠上来,轻轻咋了一下舌头,他看着眼前满地的残肢断臂就像是在检查手下施工一样,他只觉得这种杀伤勉强及格,因为神机营的火炮太少了,
接着戚荣勋下令道:
“火枪手准备,听我号令开枪,
其他弓箭手开始齐射。“
令兵听到命令高声下令,阵中其他军官闻声也大声的重复命令,将戚荣勋的意志下发道每一个角落。
后排的弓箭手听到命令后立刻开始放箭,贼寇距离已经非常近,弓箭手们都不用向空中抛射箭矢,他们只需要越过前排将士的肩膀,将箭矢直射出去就好。
贼寇刚刚被弗朗机的葡萄弹杀伤惨重,现在又被箭雨迎接,死伤惨重,冲在最前面本来是用来防御骑兵还要破官军枪阵的长矛手首当其冲被击杀赶紧,但贼寇没有退缩,惨重的伤亡是让他们士气低落,但没有让他们崩溃,反正都已经跨过鬼门关了,现在若不上前与官军拼上一把,后退也要承受官军下一轮的火力,
贼寇们呐喊着冲向官军阵线,戚荣勋左右两翼没有布置鸟枪手,两翼只有弗朗机和弓箭还在继续射击,但在戚荣勋所处的中军,神机营鸟枪手被排成两排,就像刚才堵城门一样,前排半跪,后排直立,点燃火绳枪口瞄准面前冲来的贼寇,
这些鸟枪手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贼寇逼近,一动不动,像是木头一样,而站在他们一旁的戚荣勋则将手中长刀慢慢放下,两眼似闭非闭,气定神闲的看着贼寇冲击,
贼寇的高声呐喊已到眼前,贼寇们手中腰刀开始拨动官军伸出的长枪,
这时戚荣勋突然一声怒吼道:
“开火!”
一旁的令兵闻言高声重复戚荣勋的命令,而两排神机营将士则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时枪声大作,电闪雷鸣,鸟枪嘶鸣着将铅弹喷出,击中贼寇后铠甲后铁屑四溅,血浆横飞,弹丸在密集的贼寇群中弹射,前面两排贼寇瞬间倒在官军长枪之下。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8 21:59:50 +0800 CST  
第二百六十章 左冲右突
贼被官军长枪阻挡,一时不得近身,戚荣勋则指挥指挥这手下神机营鸟枪手快速装填,
神机营不愧为神机营,短时间内便将弹药装填完毕,火绳剪得正好,然后在戚荣勋一声令下,再次电闪雷鸣,
贼寇在被弗朗机严重杀伤之后借着冲锋的惯性和内心的侥幸冲上了官军的长枪阵,那些冲击官军两翼的贼寇有幸没有被鸟枪轰击,他们顶着箭矢劈砍官军长枪,想要冲上跟前与官军肉搏,布置在两翼的官军也纷纷撤下弓箭手,换上刀盾手,准备接敌肉搏,
但冲击戚荣勋中阵的贼寇碰到的可是另外一副地狱模样的场景,
中阵这里弗朗机布置最为密集,当面那个方阵能冲上来已经伤亡过半,结果刚到官军面前就被冷不丁的放了一轮齐射,伤亡更重。
那个在战前一直呵斥军士前进的贼寇头目经历了三轮射击居然没死,这时已经被炮声枪声炸得两耳轰鸣,眼冒金星,他满头冒汗找不到东南西北,满眼只有残肢断臂和倒地惨叫的己方士兵,
贼寇头目狠狠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但后来他发现他没有做梦,他只是跌入了地狱而已,
一个贼寇军士抓住头目的肩膀吼道:
“将军!我们必须撤回去!还没有摸到正妖我们就有大半兄弟倒下了,仗没有这么打得!”
旁边另一个被神机营火气吓啥的贼寇嘴里则不停的在念叨:
“火神爷爷下凡了,火神爷爷下凡了,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头目先是扭头对那个胡乱絮叨的贼寇怒吼道:
“给我闭嘴!我等有真神保佑,害怕他正妖请下来的火神不成?”
然后扭回头来对那个抓着自己肩膀的贼寇说道:
“天相命我等冲击正妖,没……”
话还没说完戚荣勋指挥的第二轮齐射枪声响起,与头目说话的贼寇眨眼之前头目脑袋还在,眨眼之时听到一声铁盔被击穿的闷响,眼睛睁开后刚才说话的头目左脑壳已经飞走了,剩下的脑袋连在身体上扑哧扑哧的向外冒血,
这名贼寇被这景象吓得浑身发抖,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擦把脸,却摸到了涂在脸上,红里搀着白的脑浆。
这名贼寇的精神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尖叫着转身跑去,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有没有友军,友军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个小方阵的贼寇在第二轮齐射当中损失惨重,现在有人带头逃跑,而他们却听不到头目喝止的声音,于是乎众人全部掉头向后逃去,冲击戚荣勋的方阵一时间作鸟兽散。
戚荣勋手提长刀,默默的看着面前的战况,目前的战况中规中距,没有让戚荣勋失望但也没有让戚荣勋满意,按照戚荣勋之前与贼寇交手的经验,他认为贼寇应当在弗朗机大炮开火时就全面溃散,但贼寇却顶着葡萄弹一路冲锋,逼着戚荣勋使用鸟枪排射才只能将面前一个方阵的贼寇击溃,剩下两个方阵的贼寇却还在与官军激战。
贼寇那么迷信,之前火器一响这些妖贼便被吓得屁滚尿流,无论是不是抱头鼠窜贼寇的士气都会大幅下跌,但眼下贼寇却并未如此,短短时间内贼寇已经可以顶着火器强攻,在这样下去加上贼寇滚雪球一样的扩张速度,朝廷想要继续对贼寇占据优势真的是越来越难。
戚荣勋叹了口气,将胡思乱想挤出脑海,对戚荣勋而言当务之急是他面前的贼寇。
戚荣勋向旁边传令兵挥手,传令兵则向着身后与身旁大声传递命令,新的长枪从后面传递上来替换掉前排将士手中折损的长枪,密集的枪阵则向前迈步,攻击开始逃窜的当面贼寇,
后面的刀盾手替换下鸟枪手和弓箭手跟上长枪兵,他们一起前进准备追杀逃窜的贼寇,而戚荣勋则再设想待会中阵冲上前去时如何包围两翼的两个还在交战的贼寇方阵。
在贼寇向戚荣勋发动冲锋的同时,兰子义则率领着他的辑虎营向雷有德所在的本阵发动冲锋,
当发现自己被辑虎营骑兵威胁后,雷有德本阵当中明显出现了一阵骚动,虽然雷有德与兰子义之间还隔着另一个贼寇方阵,但大家都知道,按照辑虎营目前的冲击力度,这个方阵不可能在兰子义面前坚持多久,在兰子义掉头冲锋时这个方阵甚至都还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兰子义与当面贼阵只有一步之遥,刚一掉头便剑锋直指对方阵中,桃逐虎更是一马当先杀入贼寇之中,兰子义则与身边辑虎营将士们紧随桃逐虎杀入阵中,
只见桃逐虎将长矛夹在腋下,抵着当面贼寇捅出来的长矛冲上前去,矛尖相交的一刹那,桃逐虎用力搅动矛柄在矛尖出画了一个从内向外的圆,这个圆轻巧灵动,似乎只有吹口气那么些力量,却将贼寇的矛尖拨开,然后桃逐虎两臂肌肉暴涨,用力前突,借着马匹的速度,刚才还离贼寇好远的长矛下一刻就刺入贼寇体内,然后兰子义将贼寇戳入地中,反手将长矛拔出,左刺右突,在贼寇阵中纵横驰骋。
辑虎营的将士们被桃逐虎的勇力绝伦鼓舞,挥舞着马刀,嚎叫着想要将贼寇吞噬,
贼寇被桃逐虎一点突破后,有些妖贼便转过身去想要将从背后包抄桃逐虎,但这却将他们的后背暴露给了后面冲上来的辑虎营战士,马刀拌着火光切入人体,贼寇便在哀号声中倒下,化作马蹄下的铁屑肉末。
兰子义身处中军,贼寇无法威胁到他,他便起身观察雷有德本阵,
在兰子义践踏面前的这一阵贼寇时雷有德已经命令本阵停下脚步进行防御,长矛抵在前排刀盾手身伸出阵外,把贼阵裹得严严实实,像是缩得紧凑的刺猬一样严阵待敌。
雷有德右翼的步兵方阵现在正在兰子义他们马蹄之下,左翼的那一个方阵则在前出半个阵位之后停下脚步摆出防御阵型,
雷有德后面的最后一排四个贼寇方阵继续前进了一段距离,右翼两个方阵向前一段距离后驻守,挡住了兰子义左侧的去路,左翼两个方阵则绕过面前的第二排贼寇方阵,继续向前,看样子是想要前进到雷有德本阵前面防守。
兰子义看着雷有德摆出一个王八阵想要死守,遥声对这雷有德笑骂道:
“雷有德!你号称贼中勇将,为何要让你的手下挡在你前面做替死鬼?何不率部上前来与我辑虎营决一死战?”
隔着这么远还有喊杀声,兰子义本来以为雷有德听不到这喊话,没想到雷有德却在阵中回话喊道:
“兰子义!你爹北镇悍将的名声天下闻名,你却所在中军不敢冲锋陷阵,你要条汉子就单骑出来与我一决雌雄,别辱没了先人名声!”
兰子义闻言哈哈大笑,正想回骂过去,没想到右后方炮声大作,吓得兰子义差点没把头盔丢掉,过了一会便听到铅弹落在身边的沉闷响声。
兰子义回头看到旁边的贼寇将士被铅弹打倒,然后铅弹被人体阻拦,掉在地上。
兰子义开口大骂戚荣勋这王八蛋,居然不顾友军死活就开炮,幸好兰子义是从侧前插入了当前贼阵,屁股后面有贼寇挡枪,要不这一炮轰来必定出人命。
贼寇被戚荣勋的第一轮炮击吓得够呛,雷有德本阵都因为炮声和从地上滚来的炮弹发起愣来,兰子义可以看出那些原本防守严密的士兵们的惊愕和他们的不知所措,
兰子义很想指挥手下将士们趁机发动攻击,直破雷有德本阵,一举逆转战局,但无奈此处距离雷有德太远,就算脚下贼寇已经被踩的七零八落,但他们还是阻挡在兰子义与雷有德之间,让辑虎营将士无法前行,况且刚才的炮击让贼寇震惊的同时也出乎辑虎营将士意料,兰子义旁边的军士手里都相应的迟钝了下来。
不过兰子义身边的到底是京营和禁军将士,场面是见过的,火炮开火也都见过,很快就从震惊当中恢复了过来,继续投入的冲击和杀戮当中去。
在下一轮炮击之前兰子义已经率领着辑虎营把当前贼阵给击穿,当下一轮炮击来临时兰子义和手下的辑虎营将士已经对炮声麻木,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闻声不动继续想雷有德本阵冲击,
刚才贼寇被戚荣勋炮声吓得够呛,那么这一次一定也会对贼寇造成影响,兰子义在战场中高呼到:
“大哥!”
桃逐虎闻言心领神会,策马带头冲向雷有德本阵,
此时的桃逐虎冲杀已久,浑身上下浴血满襟,不过这全都是贼寇的鲜血,桃逐虎这一轮冲来险象环生,自己却没落下一处伤口,
桃逐虎还想向刚才一样故技重施,他再次将两柄长矛夹在腋下高速冲向贼寇阵前。
但雷有德本阵不比刚才各阵,这次贼寇不仅没有受到炮声影响,还准备好了弓弩向冲锋当中的桃逐虎齐射而来,
桃逐虎靠着自身冲阵无数的体感俯身躲过了袭来的弓箭,爆喝一声冲上贼寇长矛阵,手中用力,只等将贼寇拨开冲杀进去。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8 22:01:51 +0800 CST  
第二百六十一章 僵持
桃逐虎奋马冲向贼寇阵前,他再次将长矛夹在腋下打算故技重施,挑开贼寇长矛后再次破阵,
贼寇长枪像是尖刺一样伸出阵外,这对骑兵而言是致命的威胁,但对桃逐虎来讲这却是他破阵的良机,
桃逐虎在此扭转矛柄准备画圆,可就在桃逐虎刚开始动手时贼寇阵中却传出来头目下令的声音,当面阻挡桃逐虎的长矛手将长矛向外偏了些许,错开的这些距离刚好避开了桃逐虎跳动的矛尖,但己方的矛尖还是继续向前指向马上的桃逐虎,
桃逐虎一招扑空,心中惊骇无比,因为按照他的速度只要当面的长矛没有被他拨开,那么下一刻矛尖就会出现在他的脸上,而此时此刻长矛锋利的铁刃已经到了他的面门前,数把长矛马上就要刺入他的头骨,将他脑壳拆开。
桃逐虎当即扔掉手中长矛,身体后仰,猛拉缰绳,
战马正在全力冲锋,突然只见头部被极大的力道拉扯当下就人立起来向后跌去,
桃逐虎这么猛力一拉总算是躲过了致命一击,可这样一来他和他的马匹就全部失去了重心,任他桃逐虎骑术再高明也要摔落马下,
在落马前一刻桃逐虎脱出马镫,使劲跃出马背,在马匹压住他之前向后翻滚,
贼寇见到桃逐虎被阻,刚忙伸出长矛去捅桃逐虎,还好马匹挡在了桃逐虎面前,这些攻击而来的长矛全都招呼到了可怜的战马身上,
战马一声痛苦的嘶鸣,腹部多出了十几把长矛矛柄,
长矛捅入马腹极深,可见贼寇用力之大,必欲取桃逐虎性命而后罢手。
桃逐虎猛然摔下马匹被震得眼冒金星,他完全没有没想到贼寇居然有能将他拦下来的本事,但现在不是让桃逐虎惊讶的时候,他的马能替他挡开头这一刀但不能替他挡后面跟上来的那些刀。
桃逐虎忍着头痛和背痛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战马就在他面前不远处,虽然肚子上被贼寇戳了十几个窟窿但这么大的牲口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马儿那双无辜的眼睛向上翻着直盯着桃逐虎,眼神中写满了求助和不甘的神情,再加上嘴中一喘一喘的嘶鸣声,让人看了心如到绞,这么一个赔桃逐虎出生入死的伙伴就这么无主的躺在桃逐虎眼前等死,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桃逐虎看着马儿,心中默默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掉头就向辑虎营那边跑去,贼寇戳进马腹的长矛都已经被拔了出来,下一步就要朝自己攻过来,而且桃逐虎在转身之前还看到了贼寇阵中拉起弓弦的弓弩手们,桃逐虎再有迟疑必然要殒命于此,就这么抛下战马当然心中有愧,但于此时桃逐虎也只能把这份愧疚留到将来阎王爷那里亲自对马儿说了。
原本桃逐虎一马当先,连续挑破两阵令己方将士士气大振,辑虎营将士们都是跟在桃逐虎身后冲杀进入贼阵的,
将士们都以为桃逐虎拿下眼前雷有德的本阵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突然之间形势逆转,也不知道为什么桃逐虎便被挑落马下,
阵中兰子义看到桃逐虎中招落马,惊呼:
“大哥!”
然后立刻下令道:
“全军随我跟上,前去解救桃逐虎将军!”
前排有军士说道:
“卫侯!贼寇阵势已定,我们就这么冲上去可是送死!”
兰子义闻言大怒,开口骂道:
“你这混蛋,敢质疑我的命令?信不信我斩了你?
我是让你去救人,有没有让你去冲阵,都跟我来,略过贼寇阵前,把桃逐虎将军救回来!“
将士们听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马匹不再直接跟在桃逐虎身后,而是向右掉头擦着贼寇枪阵略过,
桃逐虎撒开步子向己方阵型跑去,在他身后的贼寇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悍将给挑落马下,哪里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那些长矛手刀盾手们都急着跃出阵外想要将桃逐虎碎尸万段,这时在阵中的雷有德大声命令道:
“保持阵型,都不许乱动!桃逐虎交给弓弩手就好!”
那些已经向前跨步准备迈出去的贼寇闻言都把步子撤了回来,贼寇弓弩手们则及时补到了贼寇阵后,拉弦瞄准准备放箭。
兰子义听到雷有德的宣令,又看到贼寇退回阵内,暗自咂舌,要是贼寇能追着桃逐虎出来就是一个很好地攻击机会,而桃逐虎精于骑射,哪怕是两千多将士向他扑去他也肯定能在马蹄间跨到马上去,兰子义是相信桃逐虎的。但雷有德让贼寇撤回的命令却让贼寇阵型重新完整,再要冲锋可就难了。
桃逐虎都薄阵失败,兰子义可没有傻到去冲那刺猬阵,于是兰子义下令道:
“弓箭准备,掩护我家哥哥!”
将士们听令集体拿出角弓,搭箭瞄准贼阵。
但贼寇瞄准桃逐虎终究是比辑虎营瞄准贼寇早一步的,在辑虎营将士们刚刚搭弦的时候,贼寇弓弩手已经在头目命令下放箭了。
贼阵中的箭雨呼啸着扑向桃逐虎,还好桃逐虎一声精甲覆体,箭矢打在身上只是敲得叮当作响听声音罢了,
辑虎营马匹就在眼前,最外围有将士将刚才不幸阵亡的将士战马牵在手中,趁着掠阵的一刹那扔出缰绳抛给桃逐虎,
对桃逐虎而言这就足够,他看准马匹到达面前的时刻调整好步伐,一脚踩进马镫中抓住缰绳上马,对桃逐虎而言这一套动作轻车熟路,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但就在桃逐虎踩入马镫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感到自己蹬在马镫里发力的那条腿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
“中箭了!”桃逐虎心里骂道,难以遏制的剧痛让他的左腿一阵痉挛,几乎让桃逐虎重新跌落下马,但桃逐虎心知肚明这次要是掉下去可就不仅仅要受到贼寇的威胁,搞不好要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下,求生欲望一起桃逐虎只觉得自己的所有潜力都被激发了出来,桃逐虎忍者疼痛和痉挛,左腿发力,用力把自己调整平衡,然后跨出右腿做回马鞍上,
桃逐虎伸手去摸鞍后箭囊,很好,这匹马的前主人虽然被贼寇击杀,但他的武器还在,于是桃逐虎伸手拿出角弓,用电光一般的速度拉弦放箭。他没有瞄准,也不必瞄准,这么多年上阵杀敌的经验让桃逐虎轻易地就判断出刚才射击自己的贼寇是谁,一箭飞出一个贼寇弩手应弦倒地。
兰子义见桃逐虎已被救回,立刻下令回撤,众军士在经过贼寇阵前时对着贼寇放了一轮箭,然后便向回撤去。
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桃逐虎催马来到兰子义身边,兰子义回头看了桃逐虎一眼,然后问道:
“大哥你还好吗?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桃逐虎嘴里嘟囔着“没事”然后趁着些许空闲赶紧将左腿担在马鞍上,贼寇的弩箭射穿了桃逐虎的左小腿,鲜血已经将裤腿染红,血流的靴子里都是。
兰子义这才发现桃逐虎受伤,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桃逐虎便将裤腿撕烂,咬牙将弩箭折断,取出金疮药撒上,又接过旁边军士递来的绷带把伤口裹住。
处理好伤口之后桃逐虎抬头对兰子义笑道:
“少爷放心好了,这点小伤不过是家常便饭。”
兰子义心疼的看着桃逐虎,想着刚才那冲锋陷阵的身影,现在真是后怕。
兰子义没在追问伤口的事情,而是回头去看前面的战况。
在刚才兰子义率部冲击贼寇雷有德本阵的时候,贼寇第一排剩下的三个方阵继续向官军步兵发起了冲锋,刚才兰子义忙着救桃逐虎这会时间,身后步兵战场那边已经放了两轮鸟枪了,
本来在兰子义冲击雷有德时,雷有德剩下的部队都在以防守的姿态向雷有德靠拢,前面这三个贼寇方阵按照这样的作战计划也应该原地驻守,对外防守戚荣勋可能发起的进攻,对内则堵住兰子义后撤的道路,这样一来孤军深入的兰子义将会受到巨大威胁,
不过雷有德显然没有精力去通知他面前的这些手下,在兰子义回头的时候,三个贼寇方阵中间那一阵已经戚荣勋乱枪打的崩溃,残兵居然慌不择路朝着兰子义前进的方向跑来,
这份大礼兰子义哪能放过,不用兰子义下令,手下的将士们已经摩拳擦掌,或挽弓,或抽刀,冲进贼寇散兵群中一路砍削,各个都像是后厨里的做菜的大厨一样砍瓜切菜,
这一路逃跑的贼寇没几个活着逃出去,而剩下两个还在冲击官军阵线的贼寇方阵则是顾头不顾腚,他们只顾着冲击官军长枪,也不管自己侧翼是不是已经被敌人占据,而敌人已经开始包抄自己的后路。
兰子义驱着马儿来到步兵们混战的战场中央,神机营营将也在混战之中,之见他手持火铳,一枪撂倒了一个当面的贼寇,然后看了看赶来的兰子义众骑兵,没有说话,另一边的戚荣勋见到兰子义过来则朗声笑道:
“卫侯可算回来了。”
兰子义则说道:
“戚候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第二百六十二章 腹背受敌
兰子义说道:
“戚侯刚才那一炮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神机营已经听到这话掉头过来,略带讽刺的调侃道:
“你们北镇兵一向喜欢猪突猛击,敢冲就要敢死嘛,卫侯这么怕死怎么带兵?”
兰子义回头瞪了一眼神机营营将,这家伙一直看兰子义不顺眼,这一路过来怼了兰子义好几次,往些时候兰子义脾气好,也不管他,但今天兰子义刚带着人出生入死,眼睛杀的血红,这时候这家伙放声呛人兰子义哪里忍得住,
兰子义骂道:
“老子在前面挡着贼寇一多半的人,可不是把腚留给你让你放黑枪的!
有话直说,有屁直放,想要我的命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神机营营将和戚荣勋听兰子义像个兵痞一样破口大骂,当下愣住,他们对兰子义的印象还停留在京城当中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少年,完全没有想到兰子义骂起人来也这么狠辣,只有桃逐虎坐在马上看笑话,要知道兰子义平时不骂人并不代表他不会骂人,落雁关里兵多将广,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军士平日里骂人可少不到哪去,兰子义整日耳濡目染怎么都会了,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从来不骂人而已,
戚荣勋见兰子义动火,刚忙出来打圆场,说道:
“卫侯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友军,绝没有人故意放卫侯黑枪,
刚才点火时我是算清楚的,专门放贼寇靠近再开炮,好留给卫侯向前冲击的时间,那距离刚好可以让炮弹滚到卫侯跟前时失去威力,看着凶险实际上没有威胁,卫侯可要相信我啊。“
兰子义听着戚荣勋说完,心里稍微有些愧疚,这戚荣勋在德王府里是坑了自己不少,但打起仗来可是个信得过的好兄弟,自己刚才那样发火真是不太好意思。
兰子义翻身下马,握住戚荣勋的手哈哈笑道:
“戚侯言重了,我只是想说戚侯刚才那炮轰得好,我和对面雷有德 被吓得够呛。”
神机营营将见兰子义没再把火发下去,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说话,其实兰子义身为一军统帅,按他的级别,真要是发火把这个营将斩了都不为过。
客套话说完后兰子义环顾了一下战场,对戚荣勋说道:
“被我们包围的这两股贼寇算是完蛋了,但总体来讲我们还是被雷有德给堵在这里无法突围。”
戚荣勋把长刀上的血甩干净,收刀入鞘,看了看左右
与贼寇混战在一起的官军步兵斗志旺盛,他们已经从贼寇背后发动进攻,长枪手排队齐进,贼寇还未转身便被长枪戳中,惨叫倒地,
辑虎营骑兵也在冲击之后散乱开来,他们追杀者所有逃的或是试图跳出官军包围圈准备防守的贼寇,贼寇完全在官军的掌控之中,形式一片大好,
戚荣勋点头对兰子义说道:
“不错,只需稍候片刻这些贼寇就该投降了。
雷有德虽然还把持着半数贼寇屯驻于我们的进路,但另外半数贼寇已被我军歼灭,雷有德锐气尽失,只要卫侯与辑虎营众将士找准贼寇弱点,再冲一次,贼寇必然土崩瓦解。“
桃逐虎在马上闻言点头应道:
“不错,刚才辑虎营将士一路冲杀,伤敌无数,自己却没有动筋骨,马匹也还留有余力,再冲一次没有问题,只是雷有德刚才全军突击已经意气用事,这下吃了大亏恐怕要死守原地,想找个机会就难了。”
戚荣勋抬头瞅了一眼桃逐虎,见他还骑在马上不下来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戚荣勋说道:
“桃将军说得是在理,可这不是你骑在马上不下来的理由。”
兰子义见状知道戚荣勋嫌桃逐虎失礼,赶忙打圆场道:
“戚侯息怒,我家大哥刚才一路薄阵,差点被贼寇拉下马,撤回来时腿上中了一箭,下马不方便,还请戚侯给个面子,莫要追究。”
戚荣勋闻言看了桃逐虎小腿一眼,发现桃逐虎左腿的确血迹斑斑,撤开的裤腿里头还可以看见击穿腿肚的箭头露在外面。
见状戚荣勋没再继续追究桃逐虎不下马的事情,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贼寇肯定会加强防守,但再严密的防守也有我们进攻的机会,援军已经完蛋了,对我军而言只有突围而去一条路可走,无论如何都要杀出一条血路。”
兰子义又回头看了看贼阵,
雷有德明显意识到主动进攻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将剩下的贼寇排成一线挡在兰子义南下的道路上,各阵长枪林立,弓弩张开,一番死守到底的模样,在加上刚才桃逐虎最后冲阵时已经被雷有德找到了破解办法,再让桃逐虎冒死去冲兰子义可是不会答应。
突然兰子义想到了一点,回头对戚荣勋说道:
“戚侯你的弗朗机射程肯定比贼寇弓弩远吧?”
戚荣勋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兰子义的意思,顿时神清气爽的说道:
“那是当然,别说贼寇的弓弩,就是台城卫的钢弩也比不上神机营的弗朗机,弗朗机可是炮啊!”
兰子义说道:
“既然如此,待会我们就……”
不等兰子义说完,戚荣勋便大手一挥,哈哈笑道:
“不用卫侯多言,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们把这里的残局收拾赶紧,待会我们重整阵型,立到贼寇对面开炮轰就是了,
放心,我们留着的弹药虽然不多,但是把雷有德本阵轰上天的火药还是留着的,等我将所有炮弹打完卫侯想怎么冲击贼寇都可以。“
在场几人听到这话大喜,看来今天这一仗不仅可以突围出去,还可以反手将雷有德精锐击杀于此,说不定还能将雷有德本人毙杀,那可就真是争到了一个大先手。
就在大家都高兴地以为自己已经取得胜利的同时,神机营营将却冷冷的说道:
“我看我们是没有那个时间了。“
众人闻言看向营将,有顺着神机营营将的手看先北边,
只见北边苍茫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片望不到尾灯火浮在大地上自东向西而动,走了一段又折过头向南过来。
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浮在地面上的,车马在地上行走灯火是一种来回震动的闪烁,不会是平稳的浮动,这是河上的船只,而现在能在河上抱有船只的只有贼寇,
兰子义差点就忘了雷有德带来的不止眼前这点人,还有顺河而下的好几十万人。
兰子义咬着嘴唇,之前在城里是贼寇还是铁锁连环,怎么这么快就把练成一片的船给解开了?
兰子义回头看了一眼戚荣勋,戚荣勋也是一脸哭样,那种从大喜到大悲的剧烈别动绝对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感受之一。
戚荣勋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来不及了,贼船看着远,但走水路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们这里,而现在我们还在围攻阵前两股贼寇,等我们重整阵型之后贼寇都已经从船上登岸了。“
兰子义看了一眼被围住的贼寇,这些贼寇死伤惨重,哭喊连天,但他们完全没有投降的意思,而是在拼死苦战。
兰子义一咬牙在此上马,对这戚荣勋说道:
“戚侯别说丧气话,我们还有机会!
戚侯赶快指挥步兵给这两股贼寇让出条路来,围三阙一,先让这些贼寇走了,好有时间重整阵型,
我率领辑虎营将士前去迎击贼寇水军,他想登岸总得派人上来吧,这里不比城里我施展不开,只要贼寇敢上岸我这几千人的铁骑就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我为戚侯尽可能的争取时间,戚侯重整之后赶快对雷有德发动攻击,神机营威力惊人,只要我们打好时间差,灭掉挡路的雷有德不成问题,只要将雷有德斩首今天这一仗我们就还有得打。“
戚荣勋闻言两眼放光,点头说道:
“卫侯好计策,我们就这么办。“
说着戚荣勋就和神机营营将一道大声的下达命令,混战在一起的步兵将士们听到呵斥又着急着慌的开始重整,
兰子义也没闲着,他和桃逐虎在马上高声吹响口哨,辑虎营骑兵们听到口哨声从战场的四面八方汇合起来,不一会就拧成了一股。
兰子义带领着这些精锐将士们穿过战场,沿着瘦水向北而去。
兰子义回头看了一眼戚荣勋和战场上忙碌的步兵将士们,大家都热火朝天,忙的像是能打一个打胜仗一样,戚荣勋本人更是声嘶力竭的战场中高声下达命令。
兰子义看到这幅景象不知为何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痛,他不忍在继续看下去,扭头看向马前,
人这种生物,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希望,战况已经如此恶劣,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将士们都会全力以赴,以求逃出生天,
这到底是生命的力量还是活着的悲哀?
兰子义想不明白问题的答案,也不想再去深究这个问题,因为他本人现在就是抓住救命稻草的芸芸众生之一,兰子义算是明白了,只要还有一个机会,自己是会用何种的力量去把持,去争取,乃至于去掠夺,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9 20:48:56 +0800 CST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君子勿意
兰子义率领着手下辑虎营将士们穿过混乱的战场,回头迎上从水路而来的贼寇水军
脱离了杂乱的战场后周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喊杀声,没有临死的呻吟声,这些噪音全都在远去,唯有夜风的清凉渗透人心,
从河面上吹来的清新空气湿润了兰子义的心,兰子义记得之前在他刚刚入京的时候,他与桃家兄弟还有周步辉同游江边,那是的江风就是如此动人,
凉风醉人,夜色沉沉,河面上整片整片摇曳而来的灯火像是七夕夜里顺着河水流走的纸船,看到纸船上的蜡烛就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折纸的女儿家那修长的手指,那婉转动人的手腕,还有那羊脂凝雪一般的肌肤,
兰子义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率队去和贼寇厮杀的时候脑海里面会走马灯一样晃过这些画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人死前会看到的回忆?
不不不,兰子义摇着头驱散这种晦气的想法,兰子义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太累了,这些日子来兰子义连好好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今晚又是从入城之后就一直疲于奔命,好不容易杀出城外还遇到了雷有德的堵截,现在被贼寇前后夹击,九死一生,这样的压力下偏偏夜色又如此美好,怎能不勾起兰子义的满心惆怅?
或许这样的夜色在往日也就稀松平常,但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夜色就会被兰子义注意到,因为在这个时间的当口,兰子义还不必将注意力集中到战事上,这是今晚难得的一段闲暇时光。
没想到打起仗来能给自己留点时间发呆都成了一种奢侈,
想到这里兰子义忍不住下巴发酸,扬起嘴角会心笑了起来。
紧随在兰子义旁边的桃逐虎一直都只是带队默默行军,冷不丁的桃逐虎冒出一句话来
“今夜风好马好,要是没有贼寇就更好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跟着笑出了声来,旁边的军士们也听着哈哈大笑,有军士就说道:
“要是没了贼寇我们纵马倒是方便了,可上哪讨赏钱去?每个月给的那点饷银喝酒都不够,能干什么?”
这话一出又惹得周围军士一阵大笑。
兰子义等众将士笑罢之后说道:
“只要今晚我们杀出去,你们的酒水银子我管够,我让你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怎么痛快怎么来,
但是现在,你们脑袋里面只许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赢!“
军士们闻言高声应诺,有滑头借机调侃兰子义道:
“卫侯爷,想着赢没问题,可是没法做到只想着赢,因为我满脑袋都是那大碗酒和大块肉啊!”
这话又引得将士们一阵大笑,兰子义则说道:
“这没矛盾,你只有赢了才能有酒肉,就把你脑子里的酒肉当做是赢就好!”
这时桃逐虎凑到兰子义旁边说道:
“少爷,贼寇在水上我们在岸上,就算迎过去我们也打不到,不如我们让出一段距离,等贼寇登岸到一半我们趁机突击,定能打贼寇一个措手不及,此兵法所谓半渡而击。”
兰子义看了看不远处的河面,贼寇的船只从河道一路向西开来,在与瘦水交叉的岔道口掉头南下,灯火相连,见头不见尾,根本不知道后面还回来多少船只。
看着这么多的贼寇舰船,兰子义摇头说道:
“不行大哥,我们没有机会放贼寇登岸,
贼寇人数众多,船舰无数,如果登岸整条河都是贼寇的登陆场,我们冲了一处会有其他处贼寇趁机登上来,到时候想拦都拦不住。“
桃逐虎闻言问道:
“那少爷有什么打算?”
兰子义看着河道,想了想说:
“我们把队伍散开,分作几小股,与贼寇并行沿河道巡视,这样就可以防止贼寇从全线登岸了。”
桃逐虎问道:
“可贼寇舰船无数,我们与贼寇同向而行只能盯住贼寇先头,后面的来的贼寇舰船还是会被我们放过,那样的话贼寇不是照样可以登岸吗?”
兰子义在马上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的目标不是盯住所有的贼寇不让上岸,而是盯着住这段河岸不让贼寇在这里上岸,因为贼寇若是从这段河道登岸就会直接威胁到我军步兵背部,被人从后偷袭对于所有军队来讲都是灾难,我们绝不能让贼寇这么做,
能够直接威胁我军步兵的河道就眼下这么长,这点距离我们几千人完全可以巡视的过来,分作几队只要看到有一处贼寇登岸,旁边的友军都可以过去支援,我们是骑兵,跑的就比那些下了船的步兵快,不怕他们,
向北再远到了东西向的河道哪里,贼寇如果从那边登岸,想要过来进攻我军步兵可得要好一会,要是他们敢急行军跑过来肯定气喘吁吁,行伍不整,到时候我们正好可以将贼寇冲杀干净,怕他作甚?“
桃逐虎听着恍然大悟,默默点头看着兰子义一副赞许的样子,
桃逐虎还补充道:
“少爷这样安排可行,就算是贼寇乘船,沿河越过我们与雷有德交战的的战场,从雷有德后面支援上来我们也不怕,因为到时候雷有德肯定已经被戚荣勋的弗朗机给轰死了,贼寇上来再多,没了主帅还打什么。”
兰子义应道:
“不错,我们的任务是给戚荣勋拖延时间,只要戚荣勋和他的神机营将雷有德击溃这一仗我们就赢了,大不了到时候我们辑虎营在过去补一刀就好。”
桃逐虎闻言朗声说道:
“少爷放心,到时候这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一定不让少爷失望。”
兰子义见桃逐虎主动请战,想起了他腿上的伤,问道:
“大哥你腿上的伤怎么样?光说着作战安排都把你的伤给忘记了。”
桃逐虎摇头说道:
“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之前在塞外与喏喏作战身上不插上几只箭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些鞑子准头那叫一个好。”
兰子义说道:
“大哥你的身手我当然放心,但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逞能了。我们把队伍分开之后还要和贼寇船只保持一段距离,免得被贼寇弓箭射伤,大哥你可千万不要靠的太近去拿弓箭射贼寇,那样得不偿失。”
桃逐虎大手一挥说道;
“少爷放心好了,轻重缓急我分的清楚。”
然后桃逐虎大声下达命令,两千多辑虎营将士在行军过程中就分好了队伍,在兰子义看准了位置之后,众人由兰子义带头回马掉头,沿着河道尾随这些船只向下游走去。
兰子义与桃逐虎行军时就在前面,现在掉头回来依旧领头带队,后面的将士都在刚才兰子义掉头的地方打转掉头,就这样一队游艺队的将士们将河岸给看守了起来,
兰子义骑在马上扭头看着河面上的贼船,贼寇在船上观望着岸边的骑兵,向后面呐喊着什么,好像是在招呼自己友军,
兰子义笑看着这些贼寇,让他们招呼去吧,反正他们的弓箭射不了这么远。
然后兰子义低头拍了拍马颈,兰子义胯下的马儿已经大汗淋漓,喘气也有些跟不上来,战马已经断断续续跑了一晚上了,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易,这还多亏了出城时候小步慢跑让马匹恢复了些力气,现在的马力最多只能支持一次猛烈冲击,等到戚荣勋开炮将贼寇轰散之后如有必要兰子义可以率领辑虎营上前追杀雷有德,但在那之后,战马就再也跑不动了。
但愿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兰子义戚荣勋的神机营能够将贼寇开炮轰个屁滚尿流吧,兰子义这边的河岸已经稳稳的到手了。
兰子义这么想着又朝贼寇的水军看了一眼,贼寇还是向刚才一样指着兰子义这边的骑兵比划,没有要拿弓箭射击的打算,虽然这么远贼寇的弓箭射程肯定够不着,但是贼寇一点也不作为难道就不怕自己顺流而下错失战机吗?
这时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好像不太对劲,船上的贼寇一脸嬉笑样子,看样子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兰子义看不清楚船上贼寇的样子,但如果贼寇真的在笑的话,那又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支撑着贼寇发笑呢?
兰子义正在思考的时候河面上忽然传来了一连窜“砰砰”的闷响,那种声音像极了弓弦放开后震动的声音,但比弓弦的声音更加低沉,如果是类似的结构发出的声音,那么这样的东西一定是比弓箭大好多倍的弩床、抛石机一类的玩意。
等等,抛石机?弩床?
想到这里兰子义就好像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冰水,难以控制的打了个冷战,心里当下明白了过来,赶忙吼道:
“快散开!离开河岸!向陆上走!快点!”
但兰子义说话时已经迟了,因为在辑虎营将士的头顶上,无数的重物破空声正从河上呼啸而来,将士们都没来的及问兰子义为何要离开,便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中,一时间人仰马翻,碎屑翻飞,将士们乱作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折戟沉沙
空气划破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这声音听上去很慢,慢的像是小孩玩的沙包一样被使劲抛向空中,到达顶点后任由他自己落下,
这么慢的速度让人听上去觉得就算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也不可能砸到人,
但凡事就怕自己觉得如此,当你觉得本应如此时就等于将自己的眼睛主动遮住,任凭种种迹象摆在眼前而置若罔闻,熟视无睹,最终错失良机。
兰子义只觉得贼寇的弓箭够不着自己,所以就放心大胆的在河岸边上与贼寇一起散步,等斗大的的石块飞到自己眼前时,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兰子义的话刚刚喊出口,贼寇舰船上投掷而来的东西就命中了地面,
贼寇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去精确瞄准行进间的骑兵队列,反正船和人是并行的,河面上的船只多的数不清,贼寇只需要闭上眼睛对着岸上狂轰滥炸就可以了,
贼寇就是这么做的,大部分的石块和其他抛出来的什么瓶瓶罐罐都砸到了空地上,但只要又一发命中辑虎营将士们的队伍,那杀伤力便叫人心颤,
兰子义亲眼所见他身后的数名军士被贼寇抛石机命中,处于石弹边缘的军士被直接砸下马去,中弹的身体部位毫无疑问的被撕扯下去,而挡在石弹中心那名军士则连人带马一起被砸成了肉饼,
辑虎营的将士们虽然分作若干独立的队伍沿河前进,但是各队都排列的是密集阵型,这就和刚才贼寇方阵冲击戚荣勋的神机营时发生的情况一样,用密集的队伍去冲击对方的火网,下场当然很惨,
被攻击之后兰子义赶忙用力勒马掉头,战马在急速中被兰子义拉扯,当下就人立起来,这差点把兰子义掀翻下马,但兰子义顾不得这些,待马儿调整好平衡之后他赶紧调马回去,逆着队伍声嘶力竭的命令全军离开河岸,但这根本起不了作用,将士们被突如其来的石块砸中,人马都受到了惊吓,人被吓到了还好说,可是马被吓到之后就不听使唤了,
兰子义一路跑过去,听他命令向岸上撤离的寥寥无几,那些马匹受惊之后四散奔逃的还算好,至少他们可以摆脱河上贼寇的攻击,但大部分的将士都被迫停在原地调整自己的战马动弹不得,
兰子义见自己的命令没有用,便驻马停在一队将士旁边,他冲着将士们吼道:
“为什么不向岸上撤?你们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
军士们着急的拉缰绳抽马屁股,但无论他们怎么驱赶马匹就是不动弹,因为不停的有石块和其他杂物从天而降,落在他们周围,
有军士在忙乱中对着兰子义咆哮道:
“侯爷!我们也想撤,可是马被贼寇的抛石机给吓住了,不听使唤啊!”
兰子义大骂道:
“什么马不听使唤?我的马为什么就能跑着炮火跑过来?”
兰子义话音刚落便有东西从河床飞来,听声音是朝这边来的,
在兰子义身后的桃逐虎远远地对兰子义喊道:
“少爷快走开!危险!”
接着便有东西砸中了兰子义面前的一个军士,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那个被贼寇扔过来的东西便在将士身上撞了个粉碎,被击中的将士应声落马,而周围的军士则被里面飞溅出来的东西粘的满身都是,就连兰子义胳膊上都糊上了,
见到友军落马,旁边的军士赶紧下马去检查那人伤情,兰子义勒着马原地转圈,高声问道:
“人怎么样?”
下去检查那人回答道:
“只是晕了过去,还有气!”
然后那人骂道:
“贼寇这他妈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黏了吧唧的糊的人满身都是。”
还在马上的人忙着设法将马重新控制住,听到声音也骂道:
“就是,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军士摸了一把脸,把手上揩下来的东西放到鼻子旁边闻了闻,然后说道:
“这东西闻着像是火油啊,咱在项城里面是不就用过这玩意吗?”
众军士一听恍然大悟,但他们立刻就抽了一口凉气,兰子义闻言也明白了贼寇有什么打算,再向左右看去,兰子义发现整个队伍前后都已经被贼寇扔来的火油给铺满了,
刚才兰子义策马向回奔跑,给全军下命令时,贼寇船上的石块投的越来越稀疏,
开始兰子义还以为贼寇是要停下来准备登岸,但等兰子义听到河面上新一轮的“砰砰”声响时他才明白,贼寇根本没有停火的打算,他们是在准备第二轮的进攻,
这一次伴随着声音出现在兰子义视野中的还有从船上升起的一颗颗璀璨耀眼的火流星,那是贼寇投射的第二轮火石,在前一轮火油浇筑的基础上这些火石一旦落下便会将整条河岸化作火海,
这明明是带来死亡的流星火雨,但在贼寇开火的那一刻,岸上的所有人包括兰子义在内都被那从河面上升起的摄人美景震撼到了,那种美轮美奂的死亡之火足以让所有围观的人为止动容,他们欣赏着这致命的美景,全然忘掉自己即将殒命,
兰子义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虽然他可以看见面前的将士们在说话,在咆哮,在吼叫,他可以看到空中划过弧线袭来的火石,但他就是无法听到声音,兰子义都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直到一发火石命中在了他的面前,外界的嘈杂声音又像洪水一样从自己的耳中涌入,只是这一次涌向兰子义不仅仅是噪音,
石块裹着火焰击中了兰子义面前的那队辑虎营将士,剧烈燃烧的火油和石块的冲击力合成了爆炸,将兰子义的马匹掀翻,热浪冲击着周围,兰子义在落马之前就被气浪掀出去老远,他的背部撞击到了地面上,他不由自主的在地上翻滚追后停在河岸外的地上,
在兰子义面前是一片火海,刚才还在说话的军士这时成为了火焰中扭动的人影和伴随着火焰燃烧的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匹刚刚还在兰子义胯下的战马现在则倒在地上,身上冒着浓烟发散出一股烤焦的肉味。
兰子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茫然,他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是全军的指挥官,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他本应该指挥全军撤退,可现在他的全军却在他眼前被烧成灰烬。
忽然兰子义想起了是谁下达命令让弟兄们沿河而走,当想起是自己的命令造成了将士们的死难之后,兰子义感到自己的心里被割开了一刀伤口,痛的不停的向外流血。
刚才兰子义掉头的时候桃逐虎一直紧随兰子义身后,但却一直追不上兰子义的马
刚刚的爆炸实在是太过危险,桃逐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长上翅膀过去把兰子义护住,不幸中之万幸是刚才贼寇的炮弹把兰子义炸飞了,这让兰子义免受烈火的焚烧,
桃逐虎赶忙来到兰子义跟前,他下马将地上的兰子义扶起来,然后发现兰子义左边小臂上的衣物和铠甲已经被火点燃而兰子义自己却毫无反应,
桃逐虎拔出腰间小刀给兰子义袖子上切出口子,然后一把扯下兰子义正在燃烧的衣物扔到一边,
衣服虽然被点燃但还好发现的及时,兰子义左臂只有手背略微有些烧伤,
桃逐虎又匆忙检查了一边兰子义全身上下,发现没有其他伤口之后桃逐虎摇着兰子义说道:
“少爷!少爷!你快醒醒!这个时候不能懵啊!”
说着就伸手照兰子义脸上拍了两下,
兰子义感到脸上传来的打击感,笼罩在心间的那种迷雾一样的悲伤与内疚被桃逐虎的几下拍打震碎,落进心底,暂时无法出来打扰兰子义,
兰子义这才又重新感到了自己的身体,他深吸一口气,抓着桃逐虎的肩膀放声大哭道:
“大哥!都怪我啊!都怪我啊!是我害死了弟兄们啊!”
桃逐虎被兰子义激动地情绪吓住,问道:
“少爷你害了兄弟们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兰子义已经泣不成声,他发自内心的痛哭道:
“是我命令军士们沿河而进的,是我漏算了贼寇会有抛石机,是我害的弟兄们葬身火海啊!”
桃逐虎算是听明白了兰子义在说什么,可是现在桃逐虎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开到兰子义,他只能架起兰子义的肩膀把他扶起来,观察周围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马匹,在这当下的空档才开口说道:
“少爷你胡说什么?谁能未卜先知,谁能想到贼寇不过几天就将舰船做成了战船,你刚才的安排是合理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如果真的是说是刚才的命令害了将士们,那不单是少爷的错,我也有份。”
兰子义根本听不进去桃逐虎的话,他还是哭道:
“可我应该想到的,我是全军统帅,三军司命,怎能漏算?是我害了弟兄们!”
桃逐虎闻言再也忍不住了,失利带来的挫败感和兰子义的婆婆妈妈让桃逐虎怒火中烧,他推开已经站起来的兰子义,大骂道:
“少爷你清醒一点!打仗就会死人,哪怕武神下凡也不可能百战百胜,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指挥剩下的军士作战?要是你没法指挥作战弟兄们岂不是白死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9 20:51:04 +0800 CST  
第二百六十五章 败军之将
兰子义被桃逐虎推了个趔趄,他没有摔倒,因为他已经被扶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一直骑在马上,他的的体力也没有明显受损,倒是一旁的桃逐虎腿上中箭,这一次发力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兰子义似乎被桃逐虎推醒了,他心中的屈辱和挫败感暂时的被桃逐虎的吼叫压来回去,理性似乎在此回到了心间,那些刚才这么兰子义的感情好像消失了,沉入了心底无尽的深渊中,
兰子义觉得自己清醒了,他一把擦干了眼泪,笃定的申请又在此回到了他的脸上,
兰子义伸手去扶桃逐虎,问道:
“大哥你没事吧?”
桃逐虎看着恢复精神的兰子义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摆摆手说道:
“我没事,只是腿上插着箭簇走起路来不方便而已。”
接着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我们现在损失惨重,辑虎营已经没有作战的能力了,我们赶快走吧。”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所说“损失惨重”四个字,心中发悸,再看四周,刚才燃起的大火之中已经没有人影晃动,侥幸逃出火海的人也逃离不了一身大火,走出几步后倒地殒命,有些军士想要投入河中灭火,但迎接他们却是船上贼寇密集的箭矢,
其他那些侥幸没有被火焰击中的辑虎营战士则被吓得四散奔逃,不复行伍,
桃逐虎说辑虎营已经没有作战能力都是在捡好听的话说,其实辑虎营已经彻底被打散了,就算兰子义现在站出来想要重新将散兵组织起来也不可能。
兰子义望着周围四散奔逃的辑虎营将士,心里凉成了冰窖,辑虎营从兰子义出京开始就一直随兰子义出生入死,他们的战力和士气一直都是兰子义的底气,现在就连辑虎营都士气崩溃被打散了,兰子义不知道今晚这一仗还可以怎么打。
这次轮到兰子义扶着桃逐虎,他问桃逐虎道:
“大哥,你的马呢?”
桃逐虎指了指旁边,说道:
“在那里。”
兰子义扶桃逐虎向马匹那里走去,走路的时候还不忘观察周围形式,兰子义说道:
“贼寇刚才两轮炮击是将我辑虎营给打残了,可是这一场大火把整个河岸都给封住了,贼寇想要登岸也登不了。”
桃逐虎被兰子义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路,听到兰子义这话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
“贼寇是没法登岸了,可现在辑虎营都没了,官军只剩下步兵,贼寇不从这里登岸还可以从其他地方登岸,戚荣勋也不可能拿贼寇怎么样。”
桃逐虎这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敲得兰子义心中清澈,刚才激动地情绪严重的影响了兰子义的能力,他现在连局势都无法准确判断,或许他的笃定也只是一种应激的状态而已。
兰子义对自己的失策深感羞愧,满脸通红
他看着河上的贼寇再次开动,向下游交战的战场而去,咬牙骂道:
“该死的李广忠,让他在后面做斥候,结果等到我兵败了都不见他的人。”
两人走到马前,兰子义要扶桃逐虎上马,桃逐虎却不让,桃逐虎说道:
“少爷你快上马!”
兰子义说道:
“大哥你胡说什么?我手脚都完好上马干什么?大哥你快点上去!“
桃逐虎说道:
“贼寇沿河而来,无穷无尽,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派人从路上杀来,城里也还有大批贼寇等着出城,我们现在在河边,又在城门北边,稍有迟疑就会被贼寇捉住的。“
兰子义说道:
“既然如此我与大哥同乘一马而去!“
桃逐虎说道:
“不行,战马跑了一夜,刚才又受了惊吓,两个人骑上去马力支持不了多久。
少爷你赶快上马,我在马下步战护卫少爷回本阵去!“
兰子义闻言瞧了一眼旁边气喘嘘嘘的马儿,咱低头看桃逐虎的腿,刚才一阵运动又将桃逐虎伤口扯开,一路走来地上流的全是血。
兰子义用力扶了桃逐虎一把,说道:
“大哥不要胡说,你这伤口怎么可能步战走回去?
你快上马!我牵马跟你走,以你的射术贼寇肯定近身不得。“
桃逐虎闻言哀叹,正打算开口再说话,附近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桃逐虎听到声音说道:
“迟了!“
说着一把推开兰子义,取出马上弓箭,张弓瞄准声音来处,头也不回的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赶快上马走!迟恐不及!“
兰子义被桃逐虎推到,翻身起来捉住桃逐虎的肩膀说道:
“大哥不走我不走!我们一起上马,一起走!“
桃逐虎已经站好步子,拉开弓箭,一用力扯到了腿上伤口,疼得他脸上肌肉抽搐,
桃逐虎死意已决,他今天就是在此碎尸万段也一定要把兰子义送出去,
打小桃逐虎的父亲桃老幺就敲着他们兄弟三人的脑袋教导他们要誓死护卫兰将军,将军鸣镝射到哪里,他们三兄弟就要跟到哪里,桃老幺本是亡虏,衣食无着,流离失所,差点饿死在草原上,幸亏兰家老将军相救把桃老幺带回府中,兰家祖孙三代都视桃家如血脉亲人,士为知己者死,此等恩情桃家父子愿意舍命相报。
桃逐虎见兰子义不走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他扭头准备对兰子义开吼,不成想前面马蹄声来处却有声音说道:
“前面可是卫侯和桃大郎?“
兰子义与桃逐虎闻言心中惊喜,这声音是李广忠啊!
转眼之间将士们便从黑暗中现身,来到兰子义跟前,李广忠则没等马匹停稳就滚鞍下马,跪在兰子义面前抱拳说道:
“末将来迟,末将来迟了!“
兰子义看李广忠满身血迹,甲片不整,连头盔都没了,发髻也被打散,整个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见了兰子义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来迟”。
再看追随李广忠过来的军士,他们身上也都是血污满甲,看来刚才李广忠带着将士们经历了一场恶战。
兰子义见到李广忠,又喜又怒,喜的是终于有生力军出现,怒的是李广忠姗姗来迟,
兰子义没有去扶李广忠,而是质问道:
“李广忠你为何来迟?“
李广忠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说道:
“我奉卫侯军令一直在后面断后,等到戚侯命令后队加速前去列阵时我本想尽快赶去与卫侯汇合,但我布置在最后面的斥候却来汇报,说有贼寇出现贼城北河道南侧,有可能会威胁我军,
军士报告说贼寇来的不多不少,我的五百多将士刚好可以将其冲垮,我便一时贪功,冲了上去,没想到那是贼寇的诱饵,当即中了埋伏,而且河上已经有了贼寇舰船向西而动,只是一直没点灯火而已,我拼死力战才率队杀出重围,刚跑出来不远就见到了这边的火光,然后就赶过来了
末将来迟了,来迟了!让卫侯受苦了。“
兰子义听着李广忠声泪俱下的陈述,心中不忍,他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广忠,柔声说道:
“李将军不要自责,是我错怪了李将军。“
然后兰子义问道:
“那贼寇伏兵呢?“
李广忠道:
“应该是跟着我过来了,但暂时没有见到。“
桃逐虎这时已经将武备放回了马上,他一瘸一拐的来到两人旁边,说道:
“按李将军所说,贼寇明显是有意为之,这么说来贼寇一直盯着我军,知道我军安排?“
兰子义扶李广忠起来后摇头否定了桃逐虎的想法,兰子义说道:
“我们行军广布斥候,贼寇要想盯着我们不可能不被发现,城墙离我们又远,根本看不清楚,而要是内鬼出去汇报这么短时间也做不到,
贼寇应当是在攻城之前就安排好各种方案应对各种情况,李将军遇到的伏兵应当只是贼寇分我军军势的队伍,并不是专门针对我军行军的安排。“
兰子义这时说话条理清晰,思维敏捷,刚才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兰子义紧张无比,负面的情绪都被暂时压抑住,往日的睿智又回到了兰子义脑中,
这时桃逐虎问李广忠道:
“李将军军中可有空余马匹,刚才被贼寇穿上抛石机攻击,少爷的马被炸死了。“
李广忠答道:
“马匹当然有,刚才折了不少兄弟,空下的马我都尽量带着,沿路过来还收了好几匹马,卫侯不用担心。“
然后李广忠掉头对手下将士们下令道:
“快为卫侯牵马。“
话音一落便有军士骑在马上牵过一匹马来,
兰子义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桃逐虎也终于回到自己马上,一行人终于又成了马背上的精锐骑士,
桃逐虎回头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约有三百多人,有一战之力。“
兰子义点点头,对旁边李广忠说道:
“让弟兄们眸子放亮,路上如果能遇到自己人就捡回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李广忠本想询问兰子义战况如何,但看了看旁边河岸上的大火,又听到兰子义的吩咐,李广忠知道刚才经历了一场惨白,也不再多问,只是随着兰子义策马向本阵那边走去。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29 20:51:47 +0800 CST  
“擂鼓,进攻!”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困兽之斗
兰子义与李广忠带来的这三百将士汇合之后终于又有了自保之力,一行人策马向本阵那边赶去,沿途还收拢了不少刚才奔散逃命的辑虎营散兵,等快回到本阵时兰子义他们竟然又有了接近千人的队伍。
兰子义率队赶回阵后,这样一来一回之间并没有给戚荣勋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戚荣勋率领的步兵主力依旧是一团乱麻的样子。
原本兰子义与戚荣勋的计划是兰子义在后面堵住贼寇,不让贼寇登岸,戚荣勋在前重新整队,然后炮击贼寇本阵,轰出一条血路来。
可是现在兰子义只是跑到后面漏了一下头就被贼寇消灭殆尽,现在贼寇又顺流而下直接威胁戚荣勋说率领的步兵主力,
刚刚兰子义走时与戚荣勋正在交战的那两个贼寇方阵本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现在兰子义策马赶回来,那两个贼寇方阵还在于戚荣勋作战,而且士气相当高昂,几乎可以用求死心切来形容,
按照计划戚荣勋本应将这两阵贼寇放走以换取时间重整,但现在两军还在交战,而且贼寇后路已经被官军放开,明显是这两阵贼寇受到了援军鼓舞,士气旺盛,死战不退,
按照现在交战的两军比例,如果贼寇不派援军——贼寇也确实没有派遣援军的意思——现在交战的这两个贼寇小阵必定全军覆没,可消灭这两个方阵的贼寇却不能给局势带来任何帮助,因为时间并不站在官军这边,官军步兵们依旧是一团乱,贼寇的舰船却运动到了他们右翼的河面上。
兰子义看着眼前这恶劣的局势眉头紧皱,他不愿再见戚荣勋,因为要不是他兰子义在后面被贼寇全歼主力,戚荣勋也不会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桃逐虎并没有观察到兰子义情绪上的波动,他凑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以我们手下骑兵现在的状况,就算加入戚荣勋阵中也于事无补,反倒是步骑兵协同作战让人头痛,依我之见我们应当绕道贼寇背后,在贼寇水面援军登岸之前冲击贼寇阵后,与戚荣勋配合,两面夹击还有胜算。”
李广忠点头同意到:
“卫侯,我同意大郎的意见,现在我们这点骑兵是全军上下唯一可以快速运动的力量,这便是兵法所说的奇,唯有善用此奇才能克敌制胜。”
兰子义的思绪又被两人给拉了回来,严峻的形式迫使他没有空闲去思考失败带来的种种烦心事,只是在回神前他想起了当时当阳惨胜时魏琼楼垂头丧气的样子,当时的兰子义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兰子义勒着缰绳看着前方,没有没有回头,他说道:
“大哥说的不错,我们是得要从背后突袭贼阵才行,再不济我们也要突袭贼阵侧翼,从正面强攻乃是下下策。
不过大哥的安排还需要再加上一样东西。“
桃逐虎问道:
“少爷以为还缺什么?”
兰子义说道:
“却神机营的火炮。”
桃逐虎与李广忠闻言换了个眼色,李广忠问道:
“卫侯难道是想在突袭的同时让神机营开炮射击?这样太危险了,卫侯你要是从贼阵背面发动突袭那就是向着神机营的炮口冲锋了,这时开炮是会有误伤的。”
兰子义说道:
“戚荣勋对于手下火器掌握的非常娴熟,他知道一炮轰击而出能够打到哪里,只要让他提前算好我们冲击的距离就可以避免误伤,
而且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戚荣勋手下那么多步兵兄弟还在混战当中,想要重新整顿起来谈何容易?既然无法重整那么神机营就无法组织密集的齐射,单靠一两门枪炮零星射击很难给贼寇造成什么影响的。
况且我们北军在演戏时也曾经操练过虎蹲炮与骑兵一起作战,这是可行的,对吧,大哥?“
说着兰子义回头看向桃逐虎,
桃逐虎摸着下巴想了想,对兰子义点了点头,他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兰子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对这桃逐虎点了点头,然后下令道:
“众军士随我来!”
李广忠见兰子义主意已定,自己已经没有可能更改,只得跟着兰子义掉转马头,只是李广忠嘴里还是不甘的叨咕着:
“可我们不是北军。”
兰子义听到了李广忠的牢骚,但兰子义并没有追究,战局不利,有牢骚也可以理解,
桃逐虎跟随兰子义一起勒马的同时对着后面的将士们下令道:
“你!去戚侯那里通报消息。”
这时兰子义掉头对桃逐虎说道:
“大哥,不要找其他人代劳,我要你亲自去戚侯那里通信。”
桃逐虎问道:
“可是我走之后卫侯怎么办?”
兰子义答道:
“我这里有这么多兄弟还有李将军在,不会有事,
反而是现在局势堪忧,难保军心,那边苦战的弟兄们若是看到我带领骑兵离他们而去军心离散怎么办?必须得让有分量的人过去才行,现在二哥、三哥不在,必须得大哥你去!“
桃逐虎想了想也觉得的确如此,于是掉转马头向戚荣勋那边,同时还不忘同兰子义调侃
“少爷你可别骗我去送死,自己带人先跑了。”
兰子义看着桃逐虎,眼神坚定又挚诚,他说道:
“我与几位哥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你若要赴黄泉路上肯定少不了我。”
桃逐虎听着“哈”的一声大笑,策马阵中飞奔而去,临走之前对李广忠他们吼道:
“护卫好少爷!我们待会见!”
李广忠抱拳说道:
“大郎放心!”
看着桃逐虎掉头而去,兰子义与李广忠也策马率队向贼寇右翼而去,
可兰子义没走多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贼寇在河面上的船只在此开火,这一次他们射击的目标是在岸上奋战的官军步兵主力
+++++++++++++++
戚荣勋正在阵中指挥着将士们与贼寇战斗,这样一边倒的战斗一点意义都没有,而且还浪费了戚荣勋急需的宝贵时间,可戚荣勋没有办法,面前的这些贼寇是铁了心要求死,只能将他们全部歼灭,
刚才背后的兰子义与贼寇交战的声音戚荣勋听得清清楚楚,戚荣勋一回头就看到了冲天的火光,那一眼望去戚荣勋就知道兰子义和他的辑虎营已经完了。
形式非常严峻,虽然戚荣勋暂时还不用担心自己的背后,但没有了辑虎营官军就没有了侧翼,以官军与贼寇的兵力对比贼寇可以按照他们想要的一切方式向戚荣勋发动进攻,现在河上还有贼寇水军,戚荣勋判定贼寇应当会从自己的右翼直接登岸发动进攻,
再看旁边的将士,戚荣勋的心更是凉了一半,除了神机营在刚才被换下后已经集结了起来,其他将士们还在于贼寇混战,而且他们的士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这个时候戚荣勋连组织防守的信心都没有。
忽然后排有神机营将士喊道:
“快看!那边是我们的骑兵!”
戚荣勋闻言回头望去,果然烟尘之后有一股不小的骑兵队伍来到了戚荣勋阵后不远处,看来兰子义并没有在刚才的贼寇攻击中殒命,
其他将士们听说有自己的骑兵将士们赶回来士气全都振奋了起来,与贼寇拼杀的也更加卖力,
重振士气是一件好事,但这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辑虎营回来的骑兵并没有回到戚荣勋这边来,他们很快就向贼寇那边奔去,看辑虎营将士的前进方向是向贼寇右翼而去,那里可是贼寇战线唯一让出的缺口,莫非兰子义是想……
还在战斗的步兵将士们呆呆地看着辑虎营将士远去,突然戚荣勋身旁有军士哀叹道:
“兰卫侯跑啦!兰卫侯带着人逃跑啦!”
还没等这将士喊出的悲观情绪感染他人,神机营营将上前去就掀开这军士的头盔,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神机营营将大骂道:
“你个王八蛋胡说什么?卫侯公忠体国,这次外出肯定是另有打算,你在这里动摇军心信不信我斩了你!”
在神机营营将的呵斥之下众军士立刻收声闭嘴,一次可能出现的军心溃散就这样被扼杀住。
戚荣勋走到营将跟前,看了看他说道:
“我以为将军与卫侯有隔阂,没想到你这么信任他。”
神机营营将把那个胡说的军士瞪走之后对戚荣勋说道:
“少将军,你就是太实诚不懂变通,我与兰子义斗是因为要给你争利,不要让他算计你,但这并不是说我怀疑兰子义领兵的能力和他的胆识,此人年纪虽小却是英雄了得,从他举手投足都能看出来,他是绝对不会丢下我们先逃跑的。”
接着营将凑到戚荣勋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就算兰鞑子真跑了你能任由这事在军中传开吗?”
戚荣勋听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这时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来,桃逐虎在马上高声喊道:
“众将士莫慌,卫侯帅队绕道贼寇背后进攻,特派我来通报戚侯,请求神机营与辑虎营同时进攻,两面夹击贼寇。”
众军见桃逐虎过来亲自传话,顿时安心,戚荣勋与神机营营将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但官军失去了对战局的把控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在将士们在此的吼叫声中戚荣勋转身看向了河面,只见从河面上升起的一株株火流星,戚荣勋开口骂道:
“该死的妖贼,连自己人都要一起砸死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困兽之斗(下)
戚荣勋咬着牙望着贼寇从船上扔出一团又一团的火焰,
这次从河面上扔出的这些火流星并没有之前攻击兰子义时那样壮观,这也许是因为兰子义将手下将士沿河铺开,贼寇在河面上的船只全都可以加入对兰子义的攻击,这边里戚荣勋率领的官军步兵则是面向贼寇,侧向河面,贼寇的船只有一小部分可以开火,开火的这一小部分还不容易击中戚荣勋,
但这只是坏消息当中相对不坏的消息,戚荣勋不可能靠这个扭转战局。
比起刚才在河边看愣了的兰子义,戚荣勋反应的可是相当机敏,他在看到贼寇发动进攻后立刻高声下令手下军士散开,在他身旁的神机营营将也随着他一起高声宣令,在火石落下前极短的时间内戚荣勋已经尽可能的将手下的将士疏散到尽可能大的地方去。
贼寇的火石猛烈的砸在戚荣勋阵中,碎石屑拌着泥土和火焰迸裂到四面八方,整个战场几乎都地动山摇,戚荣勋觉得自己脚跟不稳,几乎要摔倒在地,
戚荣勋压低身子防止自己被四面弹起来的碎屑击中,同时观察四周,
贼寇投来的石头并不密集,军士们站的也都松散,这场攻击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将士们就没几个受伤的,伤亡最严重的地方出现在现在还在交战的贼寇贼寇两个小阵之前,而且受伤的也多是贼寇
但问题是戚荣勋手下的官军士气低落,现在被贼寇穿上扔下的火石击中,这些将士都快要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桃逐虎在贼寇开始投石之后就从马上下来,牵着马防止马匹受惊逃走,
桃逐虎猫着腰拉着马匹来到戚荣勋身旁,近乎咆哮的对戚荣勋吼道:
“戚侯!我们的步兵快崩溃了!你必须尽快进攻,要不然你就没有军队了!”
戚荣勋伸出手似乎是想把在他耳边吼叫的桃逐虎推开,但手抓到桃逐虎铠甲上时戚荣勋又换了发力方向,一把将桃逐虎拉到自己跟前,
戚荣勋对这桃逐虎吼道:
“不用你说,我他妈的已经看见了,
我现在就去指挥神机营发动进攻,你回去告诉卫侯,让他准备配合我进攻!“
桃逐虎对这戚荣勋说道:
“我现在再赶过去已经来不及,我留在这里,你的神机营齐射完毕后我带头破阵!”
戚荣勋听到这话没有再管桃逐虎,他压低身子向后面神机营那边走去。
戚荣勋刚迈开步子便见一发火石从天而降,落在阵后某处,然后便是一声巨响,冲天的火焰和黑烟像一个大蘑菇一样升上天空,
当面而来的气浪将戚荣勋掀翻在地,他背后的桃逐虎还好有马匹支撑,要不肯定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喷的滚上几个跟头。
不用问别人也不用去查看情况,戚荣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神机营的火药被贼寇击中了,这发炮弹是长了眼吗?怎么打得这么准?抛石机戚荣勋是见过的,就算军中有内奸给贼寇发信号也不可能打这么准,难道天意如此,要让朝廷的军士含恨于此?
贼寇的轰击短暂而猛烈,戚荣勋与桃逐虎说了两句话的时间贼寇已经停止了攻击,但硝烟还未散去,河面上便传来了震得耳膜发软的征鼓声,
军士刚才已经被贼寇投石搞得心烦意乱,突然之间屁股后面的土地又被炸到了天上去,现在再听到征鼓声,这些军士已然丧胆,有军士失声叫道:
“贼寇要登岸了!”
神机营营将应声果断下令道:
“众军听令,重新列队,我们向雷有德本阵攻过去。“
戚荣勋没有管身后这些混乱的禁军,他径直向后面神机营走去
神机营刚才退下前线之后就在军后重整,在看到贼寇舰船之后这些将士又向着河岸上更进一步,按理来说应当是非常安全的,可是刚刚那一记大焰火之后谁也说不上神机营现在如何。
戚荣勋逆着匆忙列队的禁军将士向后走去,在他心中已经勾勒出了爆炸过后残肢遍地,血流成河的地狱景象
果不其然,在驻军阵后刚才爆炸的地方,地上已经被炸出了一个深坑,坑里还在不断的冒着黑烟,滚滚浓烟中全是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糊味,
戚荣勋捂着鼻子走到坑边,附近的军士都忙着把没被炸死的军士从里面救出来,大量军士被熏得全身焦黑,断胳膊断腿,惨叫着被人抬走,来不及被人抬得则趴着从火坑里逃出去,戚荣勋亲眼所见有人两腿从大腿根部被齐齐炸断,拖着一路血迹爬出烟外,
戚荣勋知道这人活不久了,但现在更令戚荣勋揪心的是神机营被一炮全部炸死,他戚荣勋拿什么去与贼寇一战?
戚荣勋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眉头紧皱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旁边有军士问话道:
“将军已经在前面列阵作战了,戚候还在这里做什么?”
戚荣勋还在痛苦的思考,随口回答道:
“你们先去前面集合,让我想想......”
话没有说完戚荣勋便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竟然是神机营的将士站在他旁边,刚才说那人就是与戚荣勋平时非常熟悉的一个神机营军官,
戚荣勋看见这些将士们站在眼前人被惊得目瞪口呆,戚荣勋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他见鬼了,但看到这些将士们胸口起伏都在呼吸时,戚荣勋打消了见鬼的念头,看来神机营并没有被刚才的炮火炸死。
戚荣勋望着毫发无损的神机营将士们惊喜过望,上前拍着那军士肩膀笑道:
“刚才弹药爆炸时你们在哪里?我以为你们全都被炸死在坑里了。”
那军官回答道:
“我们奉戚候之命从前线撤下来之后就一直在阵后里河岸更远的地方休整,刚才的爆炸时我等无能,没有及时将弹药转移到.....”
戚荣勋挥手打断了这名军官絮絮叨叨的自责,弹药没了戚荣勋完全可以接受,只要神机营还在就可以,
戚荣勋开口问道:
“如果这里炸死的不是你们这些神机营,那么这里是谁?“
那军官答道:
“回戚候,这里是我们的辎重,我们神机营的弹药是随在后面军中辎重行进的。
我们现在赶过来就是为了过来救人,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弹药辎重可以捡出来。“
戚荣勋扭头看了一眼眼前炸出来的大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找了,等你们花时间找出那个把东西来这一仗我们都输了,
你们人没事就好,赶快跟我回前线准备向贼寇进攻。“
那军官闻言问道:
“可是戚候,我们着急向贼寇发动进攻,这边受重伤的辎重队伍怎么办?几万人的队伍没了辎重走不远的。”
在军官说话的时候戚荣勋已经迈开腿向前走了,他也没回头,只是大声说道:
“不要再管那些辎重了,伤员自然有后面这些禁军帮忙收拢,物资我们已经用不着了,待会若是能一战突围,冲出去后辎重我再想办法,要是根本就突围不了留下辎重只不过是给贼寇做嫁衣罢了。”
接着戚荣勋又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
“你们还有多少弹药?”
跟上戚荣勋的军士们前后互相问了问,对戚荣勋说道:
“鸟枪手随身携带三十发弹药,刚才只是放了三轮枪,弹药还多,可弗朗机就是下一轮弹药了,刚才我们退下来还没来得及从后面领取补给。”
戚荣勋闻言略微皱眉,然后说道:
“弗朗机弹药不足,不过我们也没有时间射那么多轮,待会你们听我号令吧。”
戚荣勋带着神机营将士们回到阵中央,神机营营将已经将禁军整理完毕,那些一直与官军缠斗的两阵贼寇也终于被杀得片甲不留,除了已经登岸的水上贼寇威胁到了戚荣勋的右翼之外,戚荣勋现在还算阵脚稳定,可以向雷有德发动进攻,
表面上将士们又被重新整顿到了一起,但戚荣勋看的出来,现在身旁的这些禁军将士们军心极度不稳,只是被勉强拼凑到了一起,戚荣勋手底下只有刚刚带来的这些神机营军士士气稳定,可堪一战。
戚荣勋走到神机营营将跟前,朝他头去询问的目光,营将摇了摇头,小声对戚荣勋说道:
“这些禁军能凑起来已经是烧高香了,如果战局继续恶化他们就要逃跑了。“
戚荣勋冷笑道:
“逃跑?能往哪里逃?四面八方都是贼寇,我们的援军都完蛋了,还有哪里可逃?”
仇家父子也已经来到阵中,他们身上焦黑,脸上还有血,刚才爆炸发生时他们一定离的不远,不过父子两人胳膊腿什么的都还在,
仇孝直见戚荣勋话说完有空隙,想要上前说话,却被戚荣勋给挡了回去,
戚荣勋对仇孝直说道:
“仇先生是卫侯门客,卫侯又看你看的重,我当然会拼死送你出去,但要是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再说,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仇孝直试了试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一旁的仇文若拉着自己的父亲退到了后面去,
桃逐虎已经重新上马,他来到阵前隔着人对戚荣勋说道:
“戚候,是时候动手了。”
戚荣勋点点头,然后高声喊道: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30 20:31:23 +0800 CST  
第二百六十八章 拼死一击
兰子义率队行军不远就看到河面上的贼寇向岸上雷有德开火,心叫不好,
其实兰子义早该想到贼寇有抛石机自然可以在河上就展开攻击,现在这样子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戚荣勋手下的那些步兵能在这样的攻击下坚持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但愿大哥没事。”兰子义心里想着。
这时李广忠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贼寇有动静!”
兰子义回过神来抬头向前看去,
贼寇兵力虽多,但经历了刚才莽撞的冲锋已经损失过半,现在雷有德手下的人手不足以将当面官军进路全部封死,
不过贼寇并不打算眼睁睁的放兰子义绕到他们身后去,原本防守在贼寇右翼的那个贼寇小方阵见到兰子义向他们奔来之后立刻开始向右移动,想要在兰子义他们的行进路线上重新布阵,
这兰子义见状对旁边李广忠下令道:
“贼寇不动还好,一旦动弹浑身都是破绽,难道他们两条腿能跑过我们四条腿?”
兰子义话说的明白,李广忠当然明白该怎么干,于是李广忠拔刀高呼道:
“众军加速,从敌阵当中冲杀过去!”
众军士闻言高声应诺,一手扬鞭抽打马屁股,一手高举马刀,加速向贼寇冲去,
贼寇一个方阵好几千人,停下来定点防守自然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可一旦动起来就和出了巢的蚂蚁一样,看着人数众多,实际上却不堪一击
兰子义率队冲到贼寇面前时这些贼寇才刚刚走路走了一半,众多的贼寇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只能孤零零的以个人手中的武器面对当面来犯的铁甲坚骑,倒不是说贼寇周围没有友军,贼寇的人数一直很多,但有友军并不代表这些友军可用,贼寇全军都在运动当中,无法排列出坚固有效的阵型去抵挡骑兵,这时人再多有何等待屠宰的绵羊有什么区别呢?
还没有来的及动弹的贼寇弓弩手们当然不会放任辑虎营将士冲阵,可辑虎营将士们冲的实在太快,贼寇的弓弩手们只能放一轮箭就不敢继续射击,因为那样会击中已经冲到前面去的友军,
兰子义现在虽然没有桃逐虎铁骑破阵,但眼下的贼寇又不是之前防守严密的方阵,只是靠踩都能把这些贼寇踩死,
辑虎营的将士们一路猛冲,像是铁镐用力凿入豆腐里一样将面前的贼寇冲撞的七零八落,贼寇的主动拦路并没有起到阻挡辑虎营的作用,反倒是让自己吃了大亏,
虽然将士们冲杀的非常痛快,但兰子义却感觉这次的冲击并没有往常有的那种厚重感,他在马上向贼寇阵中张望才发现刚才大部分跑动起来的贼寇都回到了自己阵中,现在被兰子义冲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雷有德果然机敏,吃了亏立马就能反应过来,时间站在雷有德那边,他只要不被兰子义打乱阵脚就可以等待沿河而来的援军支援自己,到时候贼寇就是拼着死人都能把官军耗死,而且现在的官军士气和装备都无法对贼寇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能抓住几乎灭上一波贼寇固然好,要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去碰石头,兰子义当然知道这一点,他高声对着旁边的李广忠下令道:
“不要恋战,我们绕到贼寇后面就好!”
李广忠刚刚一刀砍翻旁边一名贼寇,闻言高声将兰子义的命令重复了一遍,
这时兰子义他们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就连这边都能感到从脚下传来的大地的震颤,兰子义回头看去,只见应当是戚荣勋方阵后面处黑烟直冲云霄,当下心中震惊,这样的动静肯定是神机营的火药爆炸了,那戚荣勋还能不能正常展开进攻?
旁边李广忠也看到身后的火焰和浓烟,他在马上问兰子义道:
“卫侯!我们后面出事了!”
兰子义回头吼道:
“有没有出事那是戚荣勋是需要关心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从这里冲出去!
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去管背后,只管冲出去!“
众将士听到命令不敢再有犹豫,催着马儿就像前冲出,
只不一会将士们便冲破了贼寇脆弱的兵线,再过不一会兰子义便率领着一种将士绕到贼寇右后方,
兰子义觉得大概到了地方便勒马停下,身后将士也随之勒马,
兰子义回马向后看去,他本来应当在此时观察贼阵布置,寻找破绽,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升上天空的滚滚浓烟吸引而去,这场面太骇人了!兰子义都要怀疑戚荣勋有没有被这次爆炸给炸到天上去。
兰子义的怀疑还都只是放在心里,但李广忠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直接在兰子义身旁说道:
“卫侯,我们的步兵被击中了。”
兰子义闻言故意装作没有领会李广忠意思,他说道:
“在我们开始冲锋不久就看到我们的步兵被贼寇水军击中了,这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广忠见兰子义没明白他的意思,着急的说道:
“卫侯,我说的是那团浓烟,这么大的爆炸声,我们的步兵是被击中了……”
兰子义一声冷喝打断了李广忠,兰子义吼道:
“我看到了!”
被兰子义喝断,李广忠半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后李广忠可能觉得兰子义火已经消了下去,也可能觉得事情紧急,他又说道:
“卫侯,那么大的爆炸不可能有人活下来,戚荣勋说不定已经被当场炸死了,要是没有戚荣勋和他的神机营配合,我们再冲击贼寇是没有一点甜头的,要不然我们就……”
李广忠欲言又止,把话咽了回去,
兰子义知道李广忠想说什么,但他还是问道:
“要不我们怎么做?”
李广忠看了看兰子义,又扭头看了看其他辑虎营将士,最后李广忠憋了老大劲说道:
“要不我们趁现在撤吧!马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要逃命还能逃得了,再冲一次可就跑不动了!“
李广忠这话说穿了全军将士们的心事,大家伙听到后都默默的出了一口气,
浓烟还在继续,没有一点要飘散的意思,从兰子义这里看不到原本他们出发的本阵当中的任何东西,
这么剧烈的爆炸,应该没有活着的人了吧?
李广忠说出来的念头兰子义何尝没有,如果戚荣勋他们真的已经被炸得粉碎,那兰子义又何必发动自杀式的进攻呢?而现在兰子义他已经率部逃出生天,向南走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只要快马加鞭,贼寇肯定是赶不上他们的,
是生是死现在只看兰子义的抉择了。
当这个抉择摆在兰子义面前时,他最先想起的是桃逐虎,就在刚刚分手的时候兰子义还对自己的大哥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而现在自己却想着丢下他逃跑,这样将来死后赴黄泉怎么有脸见自己大哥。
但或许桃逐虎已经被炸死了呢?可要真是被炸死难道他兰子义不应该去收尸吗?
兰子义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将士,兰子义自然应当冲入贼阵当中去解救自己的大哥,可这些将士有必要陪自己一起去送死吗?但若是兰子义以这些将士为借口不向贼寇冲锋,自可以让这些战士先走,自己一人去贼阵当中求仁义,何必拉上大家一起去送死?
兰子义又想起了戚荣勋,当时自己与辑虎营当阳被围之时,戚荣勋手下那点神机营真的就有必胜的把握把自己救出来吗?当时贼寇虽弱,但人数众多,戚荣勋却毅然决然的前来解围将兰子义救出重围,当时戚荣勋有没有像现在自己一样犹豫呢?
时过境迁,形势逆转,现在兰子义遇到的情况与当日戚荣勋遇到的完全不同,可是经历了这么久肩并肩的作战,兰子义又怎能以情况不同为借口放弃被围在里面的友军?
救!一定要冲进去救人!兰子义率部杀出来的目的就是如此,否则兰子义将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无论桃逐虎和戚荣勋有没有被刚才的爆炸炸死,兰子义都要进去救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既然已经决定前去救人,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贼寇的排兵布阵,兰子义面前的雷有德本阵并没有任何变动的意思,他们还在面对兰子义刚才突围的方向坚守,可他们为什么要继续坚守下去?
想到这里兰子义恍然大悟,顿时他为自己想要逃跑的怯懦和背信弃义羞愧的满脸通红,兰子义为自己的想法而耻辱,那是一种深深的自责,它烙印进了兰子义的灵魂当中。
李广忠见兰子义半天没有说话,又催促道:
“卫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走,等将来有机会再来为戚候他们报仇。”
兰子义现在的灵台一片清澈,他意志坚定,主意已决,听到李广忠这话兰子义破口大骂道:
“你个王八蛋要让我丢下自己兄弟临阵脱逃?”
李广忠说道:
“卫侯,我们已经没有兄弟在里面了。”
“闭嘴!”兰子义吼道“如果我们的人全在刚才的爆炸中死绝了,雷有德这几个方阵干嘛还要把精力放在戚荣勋的本阵那里?戚荣勋和我们那几万弟兄都还在他们正等着我们发动进攻!“
众将士听到兰子义这么分析也都恍然大悟,大家脸上都烧得通红,丢弃自己人临阵脱逃的事情的确让人羞愧难当。
兰子义拔出佩剑,指着贼寇吼道:
“都跟我上!今晚要么我们把贼寇灭了,要么贼寇灭了我们,没有第三条路走!”

第二百六十九章 拼死一击
兰子义佩剑前指,奋力高呼,围在他身边的辑虎营弟兄们也随之战意高涨,
刚才的爆炸并没有影响到戚荣勋和他手下的步兵,贼寇依然在全力以赴防御本阵方向的进攻,这样一来刚才兰子义和他手下将士们萌生的退意就成了烙印在他们精神上永恒的污点,这样污点只有用鲜血才可以洗刷的干净,
反正今天是九死一生,那倒不如死的壮烈一点,
兰子义纵马驰骋在大地上,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胯下战马的喘震,马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这次冲锋如果无法对贼寇造成致命打击,兰子义和他剩下的这些辑虎营将士铁定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在兰子义身旁的辑虎营将士已经将队形展开,将士们身上衣甲不整,多半人都身上带伤,好些军士身上插着的箭矢都没有处理,
现在真可谓是人困马乏,精锐的辑虎营骑兵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但刚才的耻辱击发着将士们的战斗意志,正所谓知耻近乎勇,被刚才卖友求生的耻辱刺激着的辑虎营将士们迸发了生命中最顽强的那股勇气,这必将是决死的一刻。
已经不需要对将士们过多指手画脚,将士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将士们显示向左侧冲了一段距离,然后掉头右转,加速冲去
在兰子义面前,隔着几排人的前方,贼寇阵后的长枪手们已经掉头过来,正对着冲锋而来的辑虎营战士,
这些雷有德本阵的贼寇都是雷有德亲自挑选出的百战精锐,他们意志坚定,两眼目光如炬,杀气慢慢张开,一点一点的锁定住快速靠近的兰子义与他的辑虎营;他们铠甲精良,即使是在今晚这样烟熏火燎的纷乱战场,这些贼寇的甲片依然闪耀着火光跳动闪烁的杀意,
这群贼寇是不会轻易放辑虎营的战士冲杀过去的,按照眼前这样的安排,兰子义可以肯定辑虎营前面几排的将士没命活过第一轮的冲锋。
但将士们毫不畏惧,他们冲杀在前,他们几乎要把自己和马匹的眼睛一起蒙住冲杀冲到贼寇的枪阵上面开路,
两军已经近在咫尺,处在第一线的两边将士都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军士的面孔,在辑虎营将士眼中,对面的贼寇神情镇定,意志坚定,他们阵型严密好似高山深壑,绝对无法通过;在贼寇眼里来犯的辑虎营将士神似烈火,气如龙虎,他们攻势迅烈犹如山崩地裂,足以撕碎眼前的一切,而两军眼中相同的则是凛冽森寒的杀气,两边都卯足了劲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冲在最前面的军士已经直抵贼寇矛尖,马背上的战士顶着贼寇的弓矢高举马刀催马起跳,马匹高昂的前蹄跨在空中足有一人高,但贼寇好几排长矛林立外刺,即使跃上如此高度也不可能跨越面前的长矛阵,兰子义已经看到了第一排将士们下一刻鲜血四溅的惨烈场面,
就在这时,在兰子义他们冲锋的前方,贼寇密集的人群后面,突然传来天崩地坼的雷鸣声,这声音将士们已经非常熟悉了,这是神机营的弗朗机大炮开火时的轰鸣声,
将士们的耳膜当中刚刚听到轰鸣声,眼前便有铅弹裹挟着血肉冲击而来,球形的铅弹穿过贼寇的血肉之躯,然后在坚硬的铁甲上弹跳,迸射,撞击出漫天飞舞的铁屑和骨头残渣,
辑虎营将士们当面稳如泰山的贼寇枪阵就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被震得四分五裂,铅丸击打在他们身上后冲开了他们树立起得长枪,清出了一条血路。
辑虎营的炮弹有榴弹有霰弹,这些炮弹横穿雷有德本阵之后杀伤力已经减弱许多,打在兰子义他们面前的贼寇身上时力道已经无法将人击碎,只能将人弹开,可即使如此,冲在最前面的辑虎营将士还是有不少人都被榴弹击中落马,到头来将士们还是被友军误伤了,
但辑虎营的将士们并没有被神机营的误伤吓退,反倒是因为神机营的炮火弟兄们确知了被围的友军无恙,而且还得到了友军的支援,再加上因此对比出的刚才将士们临阵脱逃的耻辱,现在的辑虎营战意更甚,
面前的贼寇阵线已经被炮火轰开,将士们嗷叫着冲入贼寇阵中,在被轰得气晕八素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贼寇抬头之时,辑虎营战士的雪亮的刀锋已经劈砍到了他们眼前,白光闪过,鲜血四溅,
惊慌失措的贼寇弓箭手在密集的阵型中无路可退,想要拔短刃近战又没有辑虎营战士的马快,他们只能看着辑虎营的马匹冲到眼前,然后惨叫着被撞倒,踩在铁蹄下化作齑粉。
辑虎营的战士藉由马力一个猛冲便深深的插入了贼寇阵中,贼寇一旦没有了外围长枪手的防守,就只能任凭骑兵横行无阻,只一瞬间雷有德本阵后半部分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兰子义非常担心骑兵将士们冲的如此靠前会不会在神机营的下一轮炮击中受到更大的损伤,结果前面传来的排枪声让兰子义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戚荣勋没打算继续开炮那么兰子义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冲了,
遍地都是贼寇,到处都是将士们可以斩取的首颅,兰子义亲自持剑与周围将士一道奋力劈砍,铁刃敲打在铠甲上震得兰子义虎口发麻,但此时不战以后就没有机会再战了,兰子义必须抓住当下的时机将贼寇冲垮,而兰子义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目标想要趁乱完成。
在将士们的保护下,兰子义抽出精力来四面观察,他的目标并不难找,应当说是相当明显,因为兰子义所要找的是雷有德所在,
只扫了两眼兰子义便看到了前面贼寇人墙后面有一伙与众不同的贼寇向河岸那边移动,这伙贼寇铠甲尤为犀利,更为明显的是被这伙人护卫着的伞盖,那东西看着就显眼,从贼寇开始攻击时兰子义就看到了那东西,现在终于可以将它斩落了。
兰子义拿剑指着正在逃跑的雷有德和他的近卫,对着旁边李广忠吼道:
“不要去管其他小贼,我们先去把雷有德斩了!”
李广忠顺着兰子义所指也看到了雷有德的伞盖,他撤开嗓门大吼,命令军士掉头,辑虎营将士们听到命令后借着冲击余威勒马左转,直冲雷有德伞盖,
贼寇将士们当然听到了兰子义所言,他们奋力想要堵住兰子义他们去路,但陷落在辑虎营马蹄之下的贼寇根本无力组织人手进行有效的防守,现在唯一能够组织兰子义他们的只有雷有德那些精甲近卫了,
这些雷有德近卫各个身材魁梧,人人披挂重甲,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或持长斧,或用双刀,兰子义还看到一个拿大锤的,但这些人手里的家伙要比其他贼寇长大许多,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这些近卫听闻身后情况不对,便掉头拦在兰子义他们的去路上,他们并没有排成紧密的阵线,他们站列的相当松散,周围都留有大量的空间,这些家伙一看就是练家子,摆明了要一夫当关,拦住辑虎营战士,
但兰子义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硬冲贼寇,兰子义下令后排将士放箭射击这些雷有德近卫,但箭矢击打在铁甲上全都被叮咚弹开,现在只能看前排将士们冲锋如何了,
第一排的辑虎营战士们侧着弹出身子,挥着马刀向贼寇喉咙斩去,但贼寇哪里会乖乖等着人去看他,这些贼寇举起手中家伙挡下战士的马刀,然后就各自施展拳脚斩杀辑虎营骑士,
这些雷有德近卫身手惊人,他们举重若轻,轻易当下马刀后转手就能击杀马背上的战士,兰子义亲眼看见那拿大锤的贼寇抡住锤柄就地画圆,当面三名战士连人带马被击倒在地,冲在最前面那战士的马儿胸骨竟然被铁锤击得粉碎,一时之间滚滚而来的辑虎营铁流似乎就要被贼寇挡下来了。
兰子义看着这幅战况咬牙骂道:
“都他妈跟我上,现在停下来必死无疑,今天就是用人命换也要把这些狗娘养的挡路贼给斩了!”
将士们当然知道身处贼阵之中停留不得,如果不能冲破封锁,只要停下来就会被周围这些贼寇精锐绞杀干净,
骑兵将士们不顾眼前战友的伤亡,卖命冲向贼寇线列,贼寇杀戮依旧,但在此时此地他们的人数不占优势,辑虎营将士们相互配合,一人从侧面攻击贼寇,另一人则抵近放箭,在贼寇分神防守的当口近距离射击贼寇面们,
辑虎营将士们就这样拼着老命进攻贼寇,直到兰子义这一排冲到跟前时才算将最后一个贼寇近卫斩杀,
可这时的雷有德本阵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而在辑虎营将士们冲向贼寇的路上,其他的那些雷有德近卫则排成了好几列挡在路上,要照这样子冲下去,辑虎营死光了都不见得能抓住雷有德,
兰子义正在发愁之际,对面辑虎营攻击的方向上却传来一声怒吼,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骂道:
“雷有德休走!我桃逐虎今日必娶你狗命!”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30 20:31:52 +0800 CST  
第二百七十章 替身
桃逐虎大吼一声从硝烟中跃马而出,他浑身上下都被烟尘包裹,在他背后就是官军的弓箭和弹雨,桃逐虎就像是带来狂风暴雨的天兵天将,向面前的贼寇播撒死亡,
兰子义看到桃逐虎左手长枪,右手长矛,借着马力跃入贼寇当中,先是一枪戳中当面贼寇,然后猛挥右臂,一杖打碎另外一贼寇的脑袋,
被桃逐虎长枪击破贼寇铁甲,戳入贼寇胸中,但的贼寇并未当场殒命,而是两手捉住长枪想要将桃逐虎拖下马来,却没想到桃逐虎臂力惊人,爆喝一声用胳膊夹起长枪,将贼寇挑起,马匹继续奔跑,这贼寇则整个人被挑在枪上同桃逐虎一起飞奔,
被挑在枪上的贼寇肺已经被桃逐虎击穿,这种剧痛已非常人可以忍受,但贼寇还是拼劲去全力抓住桃逐虎长枪,等到他被桃逐虎挑在马上后,马匹的震动通过枪身传递到贼寇身上,卡在两根肋骨中的枪头不停的割裂贼寇的肌肉,切断他的血管,这种情况让贼寇再也无法忍受胸口传来的剧痛,他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想要尽快从这样的痛苦中脱离出去,
桃逐虎听着贼寇惨叫,两眼微微闭合,嘴里默念了几句,然后右手回拉将刚才的枪柄收回,木杖重重的敲打在贼寇头盔上,接下来就是长久的宁静,
桃逐虎甩了下左手将枪尖上已死的贼寇甩落马下,沿途再无贼寇可堪阻挡桃逐虎,
雷有德的贴身近卫几乎都布置在兰子义进攻的途中,他们没有想到正面这么快就会被官军土坡,也没有想到正面的官军当中会有桃逐虎冲来一骑当千的破阵,待桃逐虎突入雷有德伞盖底下这时只有两名精甲卫士守卫雷有德,他们当中一人持大刀,一人拿长枪,严阵以待,只等桃逐虎冲杀而来,
桃逐虎纵马向两人中间奔去,同时扫视面前两名贼寇一眼,然后他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左手那名持刀贼寇身上,之见桃逐虎先是挺出右手长矛直扑贼寇面门,接着左手收枪然后发力,紧随着右手长矛将长枪刺出,
电光火石之间雷有德已到两名贼寇面前,容不得拿刀那贼多想,桃逐虎的长矛已经扑面而来,
这名被桃逐虎盯上的贼寇惯用右手,见到长矛扑来就下意识的运刀横切,刀片扫过贼寇面门,桃逐虎矛头随之落地,
可长刀斩断了矛尖之后并不能及时收回,桃逐虎左手挺出的长枪在刀面离开贼寇右眼时便出现在了贼寇面前,这样快的速度贼寇还以为刚才的刀斩被桃逐虎躲开了呢,不过已经没有贼寇多想的时间,桃逐虎的长枪在下一刻就戳入贼寇眼中,将其毙命,
桃逐虎一个冲锋便击杀了一名雷有德近卫,这等功夫让拿人命和贼寇换的辑虎营将士又惊又妒,
不过雷有德近卫可不是吃素的,哪怕桃逐虎可以击杀其中一人,另一人也不会给桃逐虎机会让他再出手,
桃逐虎冲吗前来正好冲到贼寇面前,那长枪贼寇见状便将枪尖下压,插进桃逐虎战马两腿之间,桃逐虎在击杀大刀贼寇的同时自己的战马已被绊住,再向前推进一步桃逐虎的战马便被绊倒贼寇,桃逐虎也被甩到马下,
长枪近卫以为自己得手,高兴地回头看去,不成想这一切已被桃逐虎算准,在马匹被绊的一瞬间桃逐虎已经将手中两杆长兵全部扔掉,左手抽出箭矢,右手拿出角弓,两脚脱蹬跳出马去,在贼寇回头的刹那桃逐虎已经挽弓在手,瞄准贼寇,接着便放弦射箭,箭矢飞扑贼寇,一箭封喉,
那雷有德近卫直着身子向后仰去,轰隆一声躺倒在地,这一下桃逐虎身边再无一人护卫伞盖下的雷有德,
这雷有德果然英雄,见身边已无守卫也不惊慌,他抽出腰刀举过头顶,呐喊着冲向桃逐虎,
桃逐虎射杀了那个近卫后气定神闲的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沉思,又好像在休息刚才运动带了的腿部疼痛,从桃逐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他像一尊石像一样静候着雷有德杀来,
雷有德喊杀之声越来越近,可桃逐虎还是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雷有德来到桃逐虎面前,高举的腰刀狠狠劈下,势要将桃逐虎砍得身首异处时桃逐虎才睁开眼睛,
桃逐虎睁眼到不要紧,要紧的是雷有德看到面前桃逐虎突然从眼中迸射而出的杀气和神光吓得手上软了三分力道,这一软就让到变慢了下来,而桃逐虎可不会和雷有德一样手软,桃逐虎站在原地右手抽刀,在头顶画过一个圆弧之后一刀劈在了雷有德的刀刃上将雷有德腰刀震开,接着桃逐虎利用向回的刀势顺手将刀夹在雷有德脖子上,没有一丝犹豫,桃逐虎横拉刀身,将雷有德脖颈割开,顿时鲜血四溅,
只是桃逐虎并没有因为击杀雷有德高兴起来,他弯腰砍下雷有德的头颅,拎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挡在兰子义他们路上的其他近卫见到身后伞盖被桃逐虎突袭,不仅没有及时回援,还丢下了防御兰子义的任务,转向其他方向逃跑去了,
辑虎营将士们见状当然高兴,因为没有了贼寇近卫,将士们就可以径直冲到雷有德伞盖之下,前后夹击的两军就可以在贼寇心腹之地会师了,只有兰子义看着溜走的贼寇近卫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兰子义带着手下将士们来到了雷有德华丽的伞盖之下,诸位将士刚刚全程目睹了桃逐虎破阵杀敌的勇武之象,现在全都围着桃逐虎恭喜道贺,好不热闹,
可桃逐虎似乎并不领情,他对周围将士的欢呼和称赞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人头上面,眼神都不偏一下。
兰子义策马上前看了桃逐虎一眼,有瞅了一眼桃逐虎手中的人头,然后问道:
“不是雷有德本人?”
辑虎营将士们听闻此言大为惊讶,回头看向兰子义,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问话抬头投来失望的眼神,然后将人头扔给兰子义,说道:
“不是,这是雷有德的替身,雷有德真人不知在哪。”
将士们听到桃逐虎所说都大吃一惊,纷纷小声说道:
“我们中计了!”
兰子义稳稳地接住桃逐虎抛来的人头拿在面前,像是翻弄皮球一样将人头掉了个转,
眼前的人头眼睑微张,瞳仁上翻,嘴角清开,舌头无力的伸出嘴外,被切断的脖子上还在一点一点的往出渗血,这张人脸酷似雷有德,但他却不是雷有德,就如桃逐虎所言,这是雷有德的替身,
其实这样的结果并非是兰子义预料之中的事情,距离上一次冲击贼阵已经过去许久,以雷有德的狡诈,悄悄地换个阵,晚上一出金蝉脱壳不是什么难事。
兰子义听到军士们小声的交谈后怒骂道:
“中什么计?我怎么不知道中计?雷有德穷途末路,不得已抛下替身先行,这是他技穷的表现谈什么中计?“
然后兰子义把人头扔给旁边一个军士,吩咐道:
“把这人头挑到旗杆上,只管大声呼喊‘贼首雷有德已被斩杀’,我们拿上雷有德伞盖,待会和戚荣勋他们撤出去便是。”
桃逐虎这时已经换上了将士们牵来的战马,闻言问道:
“少爷莫非是想来个借尸还魂,拿这替身的人头做雷有德的真身。”
兰子义冷笑道:
“不错,刚才我军与贼寇对峙,不见贼阵当中有大动作,可见雷有德换阵并没有通知全军,现在黑灯瞎火,我们都看不清雷有德的脸,更别说其他各阵的妖贼了,
伞盖乃是雷有德做帅的信物,现在已在我手,我管他这旗杆上挂着的是不是真的雷有德人头,但我说是他就是,有伞盖在就容不得贼寇不信!“
桃逐虎闻言点点头,其他军士则听令大喜,赶忙从地上取下伞盖,又将人头用长杆挑起,在贼寇阵中间大声喊道:
“雷有德已被枭首,你军主帅伞盖已在我手,尔等妖贼何不速速投降?”
附近慌乱的贼寇闻言果然吃了一惊,这些人立马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向两边散开,而由神机营营将率领的步兵主力则在刚刚杀到跟前时听到了这则消息,顿时士气大增,挥舞着兵器就扑向了面前的贼寇,
眼见贼寇雪崩,兰子义率领骑兵回身向后杀去,带头给将士们开路,兰子义身边的将士专门将雷有德替身的首级高举,又将贼寇主帅伞盖举起,只为了让更多的贼寇看见这些东西,
这一招相当管用,兰子义冲击的面前贼寇还为接敌就被兰子义手上拿的东西吓到,其他贼阵也都传播着雷有德已死的消息,纷纷开始骚动,
就在兰子义觉得大局已定的时候,左侧贼寇的另一个方阵当中却点亮了数个长灯笼,另一个比兰子义手上的伞盖还要华丽的仪仗高高举起,雷有德拉长声音,放声说道:
“真是对不起,我雷有德居然还活在世上,让卫侯失望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30 20:33:11 +0800 CST  
第二百七十一章 偷鸡不成
兰子义听到雷有德的声音后循声望去,
其实在刚听到雷有德发话的时候兰子义胃里就苦水大作,他觉得自己苦胆都快从肚子里翻出来了,这雷有德真会挑时候站出来,本来兰子义靠着这个替身的人头都已经让贼寇阵中混乱起来,这下全泡汤了,
但目前仍然有机机会,现在仍是月黑风高,战场依旧混乱,雷有德嗓门再大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就算他能让所有人都听见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脸,兰子义还有机会,或者说他心里还存有侥幸。
兰子义对着雷有德说话的地方大声笑道:
“妖贼你休要再次蛊惑人心为你送死,自开战以来雷有德本阵便在此处,伞盖近卫也在此处,我刚才一路血战而来,雷有德贴身近卫强悍至极,令我大吃苦头,
但现在无论是雷有德还是他的近卫都已经被我枭首,你个冒牌货还敢硬撑着冒充雷有德,是真不怕死吗?“
刚才雷有德发话之后贼寇军中开始崩塌的军心又被稳固了起来,不过兰子义一番嘲弄之后贼寇的军士们似乎又有些动摇,而兰子义身边的辑虎营将士则将刚才斩杀的那些雷有德近卫的贴身物品与铠甲扔给周围的贼寇,贼寇当中又有了骚动,
旁边阵中雷有德听到兰子义的狡辩之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卫侯你就别再嘴硬了,明明你现在在落荒而逃,反倒要说我命丧你手,你这么做无非是想动摇我的军心,想要捞那不战而胜的果子吃罢了,我又不是傻子,岂能让你白白将我数十万大军击溃?你要真是有胆子就别再跑了,停下来与我决一死战,顺道把你旗杆上挂着的那颗人头交出来让我的人仔细看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杀掉我!“
在兰子义与雷有德几番叫骂之后,贼寇大军似乎有些适应当前的情况了,虽然他们并没有继续向兰子义发动猛攻,但他们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进行观望,看来在场的绝大多数贼寇都拿不准到底哪边说的是真话,哪边说的是假话。
虽然贼寇大军没有向兰子义他们发动进攻,但兰子义的情况却并不乐观,兰子义斩杀的毕竟是冒牌货,纸包不住火,若不能趁乱击垮贼寇军心,那等待着兰子义的就是被贼寇剿灭,现在贼寇大军驻足观望就说明贼寇军心渐渐稳定,一旦贼寇军心稳定就会发现两军实力的巨大差距,那可就完了。
兰子义咬着下嘴唇勒马停住,他轻轻扭头向旁边李广忠示意,李广忠心领神会,立刻小声向后面的队伍传达命令,命大军继续前进,不要停留,那些行进的步兵行走的时候都小声的向周围人询问雷有德到底有没有死,辑虎营的将士们则只顾着赶路,一言不发,
兰子义心里焦躁,但嘴上还是笑着说道:
“你想的可真美,我把人头交给你你岂不就能自说自话,诱骗这几十万壮丁了?我有那么傻吗?
那边那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我劝你一句,你个替身就不要在这里硬逞能了,就算你可以说服周围这些妖贼信你的鬼话给你送死,可等到明天天亮呢?你有本事替雷有德组织起来全军吗?到时候你军中那些军头门发现你是个冒牌货,只怕会把你车裂吧?
所以我劝你一句,别再打肿脸充胖子,做自己无法收场的事情,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对面阵中雷有德闻言冷笑道:
“我还是那句话,卫侯若是有胆就不要走,停下来与我决一死战。”
兰子义回敬道:
“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和你分胜负,等到你露馅之后我自然回来收场,到时候周围你们这些贼寇都没得跑。”
雷有德喊道:
“兰子义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冒牌货,那我的声音如何解释,你当我军中全是聋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兰子义笑道:
“这世上连一模一样的人都能找的出来,更何况找个声音相近的?你闲的声音听着就不是雷有德的,我与雷有德交手多次,他的声音我化成灰都认得!”
兰子义已经听出雷有德喊话太多,嗓音有些沙哑,所以故意拿雷有德的声音说事,这个时候只要稍微给周围这些贼寇一些心理暗示都能制造不一样的效果。
果然,贼寇们听到兰子义这话后又开始有些骚动,兰子义知道他们是在讨论自己那边的雷有德是不是本人。
雷有德能做兰子义的对手还是很有两下子的,他并没有被兰子义引起的骚动吓到,而是回话说道:
“正因为找一模一样的人并不难,所以我才让那壮士在阵中代我受罪,他已魂归仙界,转世登仙,而你兰卫侯却要在这里拿他来冒充我,你这是对我的人大不敬。”
兰子义听着雷有德这话差点脱口而出“你的人不过妖贼,我干嘛要尊敬他”,但真要这么说可就露馅了。
这雷有德今晚交手之前叫阵还被兰子义抓主破绽,现在确能主动设套诱骗兰子义,看来刚才他鲁莽进攻后及时反思了自己的错误,这雷有德学习能力太强,这么短的时间内话术居然就不漏破绽了,真是厉害。
兰子义轻轻砸了下舌头,然后说道:
“我这里是真人头,不行你们看看。”
桃逐虎听兰子义说完,不等下达命令就把火把举得老高,照亮了杆顶上那个替身的面孔,反正现在黑灯瞎火,周围贼寇不可能看的清楚,这替身和雷有德又长的神似,照亮一点反倒显得自己说话更有底气,已经是在比着吹牛皮了,干脆就吹个大的出来。
那边阵中的雷有德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来攻击兰子义了,只得放声说道:
“诸位将士快看啊!那边那是冒牌货,兰子义实在诳你们!”
只是他手下的将士们并不为他所动,甚至连他所处的那一阵当中都有人开始骚动。
现在两军并没有交战,官军趁着当口再向贼寇包围圈之外疾走,贼寇则像看戏一样看着兰子义和雷有德两人互相叫骂,不少贼寇甚至乐在其中,听得津津有味,就算实在街上听人说书也得给钱,而这里却是免费的,听起来还比说书精彩。
兰子义与雷有德两人陷入了僵持当中,兰子义非常着急,他知道对面雷有德肯定也很着急,但形势对兰子义更加不利,拖得越久贼寇那边团结一心的可能性就越高,其实现在的贼寇已经重新团结在了一起,只是他们没有发动进攻而已。
突然兰子义想起了之前桃逐虎曾经向他提过雷有德手下有个书生,是雷有德智囊,现在这种僵局正好可以把黑锅扣到那书生头上。
于是兰子义高声说道:
“对面阵中那替身你就不要再给人当枪使了,我知道你旁边站的就是雷有德手下那个什么落地破秀才,是他让你出来稳定军心的,可你要知道这是在送死,等到天明军中各位军头发现雷有德已死时,那个秀才是无法掌控全局的,你到时候下场会更惨!“
兰子义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攻击点,可没先到自己这话一出周围那些观望的贼寇都停止了窃窃私语,开始起身准备动手了,
兰子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错了。
对面阵中雷有德好像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哈哈大笑道:
“兰子义啊兰子义,任你最值多谋,诡计多端,你也会漏出狐狸尾巴来,这回说漏嘴了吧?我雷有德作战一向是让徐军师坐镇大营的,今晚徐军师就没有跟来,怎么安排人来冒充我?你说鬼话也得挑个像一点的啊。”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中叫苦,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今晚居然犯了和雷有德同样的错误,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兰子义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不过嘴上还是缩到:
“那个什么徐秀才有没有必要临阵布置,他早就安排好了,你不要再硬撑了,到了天明没你活口!”
不过贼寇大军显然没有兴趣再去信兰子义的话,他们已经开始重新列阵,向夹在中间的官军队伍推进过来了,
雷有德则在阵中笑道:
“卫侯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就算到了明天天明有人过来验我的真伪,那也是明早的事情,但今晚你却要命丧于此,这一点你无法改变。”
兰子义已经没有时间在与雷有德胡诌了,他快速勒马带着桃逐虎和身边几骑人马跟上前面大军前行的队伍,现在唯一算是好消息的就是队伍已经大体穿过了贼寇的包围圈,大家可以向南逃出生天去了。
桃逐虎在一旁问兰子义道:
“卫侯,这伞盖和人头拿着太碍事,要不要扔掉。”
兰子义心里是不愿扔掉这些东西的,因为扔掉了就意味着承认那边的雷有德是真货了,但看着周围四面八方冲杀而来的贼寇,兰子义也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于是咬牙对着桃逐虎点了点头,
桃逐虎与将士们把替身的人头和伞盖扔给追来的贼寇,同时喊道:
“那好你们雷将军的人头,莫要被那替身骗了”
可这话引来的却是贼寇的嘲笑和叫骂,
今晚的兰子义已经没有取巧的机会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神机营
兰子义狂抽马屁股,一骑绝尘向前冲去,在他身后还跟着几骑辑虎营战士,桃逐虎在骑射压阵,
兰子义叫阵失败之后贼寇就开始向兰子义发动进攻,之前被兰子义和戚荣勋前后夹击冲出来的通道以极快的速度被贼寇填满,兰子义在小时候曾在见过冰封的大河解冻,那是在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从河道中间突然开始,厚重的结成一块的冰面碎裂成渣,沿着河道中轴线开裂,然后顺河而下,现在贼寇军阵合拢的景象恰似开河,只是形式逆转,人潮合拢将河面封堵罢了,
桃逐虎骑射精湛,箭无虚发,每发一矢必取一命,可个人能力再强在大军面前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桃逐虎在汹涌的人潮面前只不过是一只强壮的蚂蚁罢了,他要是不尽快撤离,敢留下来死战的话必然会被潮水淹没。
不一会桃逐虎就射空了马背上的两个箭囊,他扭回身子催促兰子义道:
“少爷快走,我们要被贼寇追上了。”
不用桃逐虎多说兰子义也知道要快走,他两侧的贼寇已经快要到他身旁,前面不远处官军步兵后军已经在与贼寇交手了。
兰子义疯狂抽打着马屁股,但马匹跑了一夜,现在已经到达体力极限,兰子义可以明显感觉到胯下战马气喘吁吁,四肢奔跑无力,但此时兰子义也管不了马匹如何了,先要跑出去保命才是真的。
官军兵线末端就在兰子义面前,禁军将士们看到兰子义奔来主动让开通路放他的马匹进来,兰子义对准缺口纵马而去,就在即将入阵之前兰子义赶到自己身体不正常的前倾,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他摔落马下,再看自己坐骑现在两腿已经跪在地上,从马鞍传来的震动来看战马是体力不知被绊倒了,
兰子义面门即将撞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兰子义的脑海中闪过之前桃家三兄弟无数次落马起身的样子,他大喝一声伸手抓地向前翻滚,同时两脚脱离马鞍,在惯性将他摔落地上的一瞬间做出了一个漂亮的翻滚后一骨碌站起来,
兰子义不仅借翻滚泄开了大部分马匹狂奔传递而来的力道,还在起身的第一时间拔出腰间佩剑,
兰子义因为剧烈的翻滚再加上急速起身两眼冒金星,他两手紧紧握剑,低沉双臂将剑身护在自己面前,
贼寇业已冲到跟前,一贼见兰子义落马立刻赶上前来,马步扎稳挺枪直刺兰子义,幸亏兰子义拔剑做好准备,贼寇长枪刺来被兰子义使尽浑身力气拨开。
紧随兰子义而来的几骑辑虎营战士见兰子义落马赶紧勒马回头前来支援,可贼寇已经靠近,这几个将士回马还没拉开架势就被贼寇攻来的长枪刺中,纷纷落马,
兰子义虽然拨开了贼寇的长枪,但他毕竟不是练家子出身,刚才那一下已经用尽了兰子义全省力气,现在兰子义握剑的手都觉得户口生疼,低头一看才发现虎口已经开裂,贼寇要是再来一下兰子义必死无疑,
在兰子义身旁隔几步就是官军军阵,但此时兰子义却指望不上身后的友军前来支援,因为他们自顾不暇,还被马匹和让开的道路阻挡,无法及时赶过来。
兰子义依旧手握佩剑立在地上,在他旁边就是被贼寇各自刺落马下的辑虎营军士,而他面前就有两个贼寇想要冲过来去他性命。
兰子义心中默念“吾命休矣!”然后考虑着怎么死才能壮烈点,
突然却又一骑从两名贼寇背后冲出,从后一刀斩下挡路一名贼寇脑袋,接着有抬起左腿踹翻了扭头向后看的另一个贼寇。
兰子义看到那条踹人的小腿上面带着箭矢伤痕,再看马上之人正是桃逐虎,
桃逐虎下一瞬间便来到兰子义旁边,喝了一声“起!“便弯腰一把捞起兰子义夹在腋下,纵马冲入己方阵中。
贼寇在桃逐虎身后已经围追上来,他们怎能轻易放兰子义与桃逐虎逃回阵中,当中一名贼寇加速向前挺枪就像桃逐虎腋下的兰子义刺去。
桃逐虎忍着腿上的伤痛硬是把兰子义抱起来,奋战了一晚上这个时候也是筋疲力尽,他没有发现背后刺来的长枪,同时兰子义也没有发现,
就在贼寇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刺中兰子义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兰子义也只看到自己左侧似乎有一个人乎的一下闪了过去,然后就听见后面一声惨叫,在回头张望,兰子义发现竟然是戚荣勋马步前跨,人刀合一,有近一人高的御林军刀用刀身斩断了贼寇枪身之后刀尖也抵在了贼寇咽喉处,戚荣勋沉腰后拉,锋利的刀锋便将贼寇脖子切开,
另外一名攻来的贼寇见追杀兰子义已经不可能,便将攻击转向出战的戚荣勋,
贼寇用力一枪刺向桃逐虎,原本桃逐虎斩杀面前贼寇之后刀身便沉了下来,这时戚荣勋见面前有长枪刺来便运转手腕将刀身翻上,然后左臂上托,右臂横举,挥刀向上挑开刺来的枪尖,
等到将贼寇长枪架在头顶后,戚荣勋再次翻转手腕将刀锋转向下来,整个人立起身子作向下劈砍状,贼寇见戚荣勋打算挥刀来斩,便欲收枪格挡,岂止戚荣勋却在此时收刀腹前,单腿独立,长刀随被收回刀尖却遥遥锁定住了贼寇喉咙,突然间戚荣勋爆喝一声,猫妖跨步,挺刀上刺,一道白光过后长刀已经刺入贼寇喉中,那贼寇只觉得森严的杀气将他笼罩,使他浑身发颤,然后便丢了性命。
兰子义被夹在马上,看着戚荣勋行云流水的一套斩杀下来心中着实佩服,东军的御林军长刀果然非同一般,战力惊人,若说之前项城中高延宗那柄关王刀勇力绝伦的话,那么眼前的戚荣勋这套长刀耍的便是精妙绝伦,一个用力,一个用巧,都是战场绝学。
兰子义正看着出身,马上桃逐虎突然说道:
“少爷,我放你下去了!“然后兰子义就感觉身上没了着力点,
现在的兰子义还在分神,被桃逐虎突然放下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跌倒地上差点摔倒.
桃逐虎见兰子义没有站稳,关切的问道少爷
“少爷,是我扔的太快你站不稳吗?”
兰子义站起身来拍拍土,对桃逐虎说道:
“没事大哥,是我分神了。”
跟在兰子义周围护卫他的那几个辑虎营将士没有一个能回来,兰子义为这几个战士默哀许久,接着兰子义起身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些戚荣勋手下的步兵虽然在和贼寇战斗,但战斗的却非常急躁,虽然戚荣勋布置在本阵的擂鼓正在激烈的敲打,各级军官也都在声嘶力竭的指挥作战,可这些禁军步兵全然没有了刚才众志成城的意志,他们没有组织队形,也没有协同作战,他们只是单个的和贼寇单打独斗,而那些冲在前面的禁军却犹豫着要不要回来支援后排战士,
兰子义心说不好,贼寇放出一条生路反而动摇了官军战斗的意志,现在两个京军营应该没什么问题,都还会听从指挥,可这些禁军在突围后却有要逃跑的打算,
戚荣勋在掩护兰子义入阵后也提刀边战边退,他大声命令道:
“排好队列,刀盾手向前,长枪手随后!“
戚荣勋声音虽大,可周围却没有人听他的号令,戚荣勋又吼了一遍,周围的将士却还是自顾自的埋头苦战,不少人都回头张望,一脸恐惧。
兰子义从未经历过失败,但眼下的情况让他乐观不起来,这样的士气已经无法维持作战,官军主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马上的桃逐虎久经战阵,这时下马凑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少爷,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与前面的辑虎营汇合,这些禁军马上就要崩溃了,我们不能等到全军溃散后被裹挟进乱军之中,那样可是逃不出去的。”
兰子义闻言扭头看向桃逐虎,得到自己大哥坚定的眼神回复后,兰子义叹了口气低下头,然后说道:
“我们不能丢下戚荣勋,他可没有丢下过我。”
兰子义刚说完话,身后就有禁军厉声尖叫道:
“妖贼从南面攻过来啦!妖贼从南面河岸上攻过来啦!”
兰子义闻言望向河岸,之见不远处的河面上已经被贼寇船只填满,有贼寇从南边登岸截住官军前路也不是不可能。
在禁军尖利的叫喊声后,官军阵中有过一段谜一样的沉默,接着不知谁先喊道: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然后就有人脱离阵型丢盔弃甲向南奔逃,一人掉头,其他人也都跟着一块逃跑,只不过一会整个大军就变成了四散奔逃的混乱人群,就连兰子义身处的与贼寇接战的后阵都已经混乱不堪,与贼寇对战的兵线上的将士见到身后将士逃跑,也丢下武器加入逃跑的队伍,
戚荣勋看着周围已经成为乱军的队伍,放声大骂道:
“都给我站住!都站住!你们是朝廷的官军,怎能临阵脱逃?谁在不听指挥我便将他军法处置!”
可是周围军士逃跑依然成风,戚荣勋的话也就自己能听见,剩下还有谁去管他。
戚荣勋见状恼怒的拔刀想要斩人,却被兰子义从身后拉住胳膊,兰子义说道:
“戚候快随我走,迟恐不及!”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31 21:20:17 +0800 CST  
第二百七十三章 神机营
戚荣勋感到身后有人拉扯他,还说出这种丧气话,气的转身就挥刀砍下去,
兰子义离戚荣勋太近,刀光斩来兰子义一点反应都没有,幸亏旁边桃逐虎跨步向前,举刀架住了戚荣勋的刀刃,等到兰子义看清楚停在面前的是什么东西时,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已经顶着自己脑门上的铁盔了,
兰子义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戚荣勋见到面前的是兰子义,赶忙收刀回去,桃逐虎则就势骂道:
“戚荣勋,你他妈疯了?!”
戚荣勋虽然知道自己砍错了人,但激烈的情绪让他涕泪纵横,语无伦次,他没有道歉,而是哭诉道:
“我们不能跑啊!朝廷让我们带兵灭贼,如今兵打光了,贼却越来越多,我们跑了京城怎么办?”
兰子义回过神来出了一声冷汗,他看着情绪激动的戚荣勋,心中感同身受,自己与戚荣勋同受朝廷之命出征,鱼公公又名他二人渡江北上,指挥作战,如今十几万禁军全部被打光,贼寇即将饮马江边,战况如此兰子义还有什么面目再回京城,
桃逐虎见戚荣勋垂头丧气不像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拄着戚荣勋衣领大吼道:
“你他妈不跑再过一会你也光了!走!快走啊!”
桃逐虎强拉着戚荣勋向后走,再回头发现兰子义居然也愣在原地,便收刀入鞘,拉着兰子义一起走,
只拉了两下兰子义便反应过来,挣脱戚荣勋自己走动,
兰子义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了,周围虽然有大量的官军,可士气崩溃像是鬼上身一样爬到了每一个人身上,几万人全都抱头鼠窜,没有一人想要回头与贼寇交战,之前还在努力指挥的各级军官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加入到了逃跑的滚滚洪流中,
兰子义可以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那是落在后面的军士被贼寇追上杀死前的惨叫声,由于戚荣勋站在刚才交战的兵线不远处,所以逃跑的时候兰子义他们就落在后面了,
刚看到手下军士溃散时兰子义心中还是战败的耻辱和对于手下这些懦夫的愤怒,等到现在大家一起逃跑的时候兰子义心中剩下的却只有恐惧,兰子义不敢回头,因为回头就有可能被杀,疯狂的杀戮就发生在自己身后,要是慢下来下一个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兰子义瞥了一眼旁边的戚荣勋,现在的戚荣勋也没有了刚才与敌人决一死战的热情,他紧跟在桃逐虎身后,埋头苦走,一言不发,兰子义看得出现在的戚荣勋眼睛里也全是恐惧,
兰子义觉得他们大概已经走过了刚才下马的地方老远,可桃逐虎的战马却不见了踪影,再看桃逐虎,他步伐虽然很快,但走路已经一瘸一拐,兰子义看着自家大哥这副模样,心疼不已,骂道:
“哪个王八蛋把马给偷了?害得大哥你瘸腿还要走这么快。”
桃逐虎明显是牵动了伤口,说话都喘气,他说道:
“没马好,这个时候骑在马上目标太明显,贼寇一眼就能看见,而且这么多人马是跑不起来的,还不如走路方便。”
兰子义说道:
“可是大哥你的腿……”
桃逐虎闻言说道: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无非疼一点,少爷你和戚侯可要跟紧我。”
可再怎么更紧桃逐虎也不可能阻止身后逐渐靠近的贼寇,兰子义忍不住回头发现一贼拿着刀已经追到自己身后,正要劈砍,大惊之余旁边的戚荣勋一把将兰子义推开提起长刀向上挥斩,戚荣勋这一刀斩断了贼寇拿刀的臂膀救了兰子义一命,可却让两人停下了脚步被后面的贼寇赶上,
贼寇人数众多,快步围了上来,戚荣勋看着眼前众多贼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时候被贼寇追上就是死路一条啊,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戚荣勋也只能拼个一死了。
戚荣勋挺刀欲战,身后却响起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
“趴下!”
戚荣勋与兰子义同时听出说话这人是神机营营将,想也不想就趴倒在地,紧接着身后就想起了一排整齐的轰鸣声,等趴在地上的兰子义闻到硝烟味后抬头观望,看到前面冲来的贼寇已经被击倒了一排,
后面的神机营营将和桃逐虎上前一人一个拉起了地上的兰子义和戚荣勋,不等两人发话就说道:
“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然后一行人接着向前狂奔,旁边的神机营将士时不时还会回头向后开两枪,
又走了许久,走得兰子义都快迷失方向后,在一行人面前终于出现了整齐的阵列,那是排成横列,向后瞄准的神机营,
这里已经离贼寇军阵有一段距离,逃跑的乱军虽多,但摆在兰子义他们面前的道路已经宽阔起来,
官军主力的禁军已然崩溃,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禁军战士,场面异常混乱,不过贼看哦都忙着追杀那些逃跑的官军,这反倒是掩护了还坚守在原地的神机营和辑虎营,
等走到此处兰子义他们才算是可以歇一口气,戚荣勋则握着神机营营将的手,哭道:
“若无叔父,今日荣勋已经死于乱军之中!”
神机营营将拍了拍戚荣勋的肩膀,说道:
“少将军虽然从小随戚老将军在外征战,可全打的是顺风仗,没吃过败仗,有今天这教训也不算是坏事。”
兰子义与桃逐虎这时也对营将说道:
“多谢将军上前接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神机营营将对兰子义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说道:
“刚才后面交战我就感觉不对,所以专门带人过去帮上一把,这是我应该做的,卫侯和桃参军不必客气。”
接着营将又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撤离,今晚我们已经败了。”
兰子义黑暗中看不到辑虎营的踪影,于是问道:
“辑虎营呢?他们已经逃跑了吗?”
神机营营将指着阵后说道:
“卫侯放心,辑虎营当中虽然掺了不少禁军,但不是说是禁军就会逃,他们就在那里,刚才想要回去接应卫侯被我拦住,因为一旦兵败他们骑着马会被人潮给堵住的。“
营将话音刚落便有马蹄声从南边过来,李广忠带着几骑人马来到兰子义身旁,下马哭道:
“我又把卫侯落下了!“
兰子义一把将李广忠扶起来,说道:
“李将军不用自责,我们没有时间多说废话了,得要赶紧动身,
阵中可还有空马?我们的马都没了。“
李广忠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卫侯放心,空马多的是!“
说着后面的军士边让阵中人牵来马匹,
兰子义与桃逐虎还有戚荣勋都接过李广忠送来的马匹,踩蹬上马,
神机营营将则摆手拒绝上马,他说道:
“我得要指挥神机营,上马不方便,你们在前面开路,我带神机营急行军跟在后面。“
戚荣勋闻言说道:
“那将军可要小心,我在前面压阵,一定不会抛下你,你可不要和我们走散了。“
神机营营将答道:
“少将军放心,我手下将士们急行军可日行百里,现在辑虎营这些废马是跑不过我们的。”
营将此话不假,经过刚才一轮冲锋,辑虎营已经损耗掉了马匹最后的体力,现在就算想跑也跑不起来,
于是两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合兵一处,列阵向南挺进,
两支京营合力之后在乱军的掩护下向南走出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但乱军再多也有逃散的时候,四面奔逃的官军吸引了贼寇一部分注意力,等到贼寇将力所能及范围的的官军斩杀殆尽之后,向南逃窜出去的两个京军营就出现在了贼寇面前。
雷有德带来阻击兰子义的精锐力量已经苦战一夜,又参与追击官军许久,现在大多都没了力气,而且无复行伍,成了野地上的散兵,要是现在辑虎营人马体力充足,回头杀个回马枪一定斩获颇丰,只可惜辑虎营的战马比贼寇还要疲惫,
还有贼寇从瘦水河登岸的那些援军,他们可是生力军,刚才从侧面进攻了官军,现在冲杀一阵之后紧紧咬在京营的行军队伍后面,不断的缩小两军差距。
在小跑了一段距离后,辑虎营的马匹似乎又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时有骑兵军士喊道:
“河上有灯光靠近!贼寇水军赶来了!”
行军中的队伍本来被贼寇咬住已经非常被动,现在又听到身后被贼船接近的消息当下大惊,
不过京营就是京营,就算士气大跌也没有丝毫动摇,将士们只是做好了决死的打算。
兰子义看了旁边桃逐虎和李广忠一眼,正想开口讨论一下如何应对,后面全传来一阵骚动,回头望去只见神机营已经在营将命令之下停步后转,将士们按照射击队形排成三排,火绳点燃,鸟枪装弹,这摆明了是要阻击贼寇的架势。
兰子义见状策马退回去,戚荣勋本在队末,早兰子义一步来到神机营跟前,对着营将大吼道:
“将军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停下来?你这是在送死!”
神机营营将回头望了戚荣勋一眼,报以一个释然的微笑,说道:
“少将军请回吧,带我们向戚将军问好。“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逃命
戚荣勋听罢大怒,说道:
“将军胡说什么?我戚荣勋决不会丢下自己袍泽一人逃跑,你不要在这里逞英雄,快跟我走!”
营将高声命令将士们点火装弹,然后缓缓的对戚荣勋说道:
“少将军没有一人逃跑是因为少将军你从未失败过,现在你失败了,不逃就没命,所以赶紧逃吧!”
戚荣勋也不知是在发怒还是在发抖,他脸上肌肉紧绷,牙关咬死,看那样子就快要把下颌咬碎了。
戚荣勋一字一句的说道:
“将军和弟兄们不走我不走!我若是丢下你们在这里送死又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军中父老兄弟?”
营将再次高声宣令,命令手下将士瞄准前面来犯之敌,听完戚荣勋的话后营将把头转过来,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对戚荣勋说道:
“人总是会死得,总有人先死,总有人后死,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但少将军的死期还远,少将军还是快走吧!”
戚荣勋听着这番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的话勃然大怒,他质问营将道:
“你凭什么知道自己何时该死?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营将看着戚荣勋微微一笑,说道:
“因为这是我选的。”
戚荣勋问道:
“那我要是也这么选呢?”
营将说道:
“不,少将军你还不到时候,以少将军的身份地位不是应当死在这种地方的,带兵打仗总会要让手下人去死,少将军不习惯这一点就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年轻人受点挫折没什么坏处,委屈在肚子里撑得久了自然就明白何时应当活,合适应当死了,我担心的并不是你现在逃跑,我担心的是你在属于自己的那一天到来时不敢慨然赴死,
少将军你终将等到自己那一天,但愿少将军等来那一天时可以有自己的感悟。
快走吧!“
任戚荣勋怎么说这营将都不动弹,他将像是尊石像一样扎在原地,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戚荣勋说得恼怒,便对这旁边一众神机营将士吼道:
“你们的将军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他在这里自寻死路,你们呢?你们也要跟着一起死?”
神机营将士们没有人回答桃逐虎的问题,他们的精力都放在面前即将到来的贼寇身上,只有一个军士对戚荣勋说道:
“少将军你就别在这里废话了,快走吧,再不走我们死了都没意义。
我们都是从东军挑选出来加入神机营的,怎么可能让少将军在这里送死。快走吧!“
戚荣勋听到这话彻底愣在了马上,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兰子义刚才就已经来到戚荣勋马旁,他本想要询问神机营为何停下,但在听到他们与戚荣勋之间的对话之后兰子义已经不愿在多说什么了,
现在的兰子义想要在脑海中搜寻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营将和他手下的神机营将士,但兰子义却找不到,应该说神机营是在慷慨赴死?还是说他们舍生取义?都是但却都无法概括现在的神机营,想到最后兰子义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那就是乐安天命。
兰子义在马上一把抓起戚荣勋的手肘,说道:
“戚侯,我们必须要走了!”
戚荣勋一把甩开兰子义,骂道:
“你他妈劝我跑为什么不调你的辑虎营过来支援神机营?”
其实戚荣勋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就给出来了原因,神机营是在舍命断后,为其他人争取逃跑的机会,要是所有人都过来,那神机营这样送命还有什么意义?
兰子义低下头痛苦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算是回答戚荣勋,然后就听见戚荣勋长啸一声,猛地勒马掉头,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兰子义见戚荣勋拔马而去,也打算策马赶上,临走之前兰子义回头看了一眼神机营营将,兰子义发现神机营营将也回头在看他,那眼神是那么的绝望,绝望中透露着对活下去的渴望,
兰子义不忍再看这种眼神,两人之前的那点龌龊在这时已经什么都算不上了,兰子义只是打心底里佩服这名营将,
兰子义掉头策马,高喊一声:
“将军保重!”
然后飞也似的去了,
兰子义奔走不远就听到了身后排枪齐鸣,兰子义回头望去只见硝烟之后冲到最前面的贼寇已经悉数倒地,而神机营的将士们则在营将有节奏的命令声中再次装填,瞄准,扣动扳机,
神机营将士训练有素,射击装填都整齐划一,有条不紊,自开战以来神机营并未遭受重大伤亡,现在他们建制完整,人数众多,他们全部排开队形将贼寇通路封死,在贼寇冲上来之前连放数轮鸟枪,杀伤无数,
但贼寇人数众多,神机营的阻击只能减缓贼寇进攻的势头,却不可能击退贼寇,
悍不畏死的贼寇仗着人多势众,顶着前面友军的尸体拼命向前冲锋,两翼的贼寇则在神机营射击死角之外包抄到了神机营将士侧翼,等到两军接战后便是血腥的肉搏战,神机营将士们抄起手中鸟枪当棒槌嚎叫着与贼寇血战,兰子义最后看到的是营将用手铳一枪崩死当面的一个贼寇后便抽刀加入混战。
在兰子义背后的交战声惨烈而血腥,兰子义策马出逃,留下身后兄弟送死,这样的折磨让他捂住耳朵不愿再去听后面的惨叫,但那叫声还是会从指尖溜进耳朵,让人心肝俱裂。
兰子义策马奔驰了一会,等追上跑在前面的辑虎营时后面的战场就只剩下模糊的火光和混乱的声响了。
辑虎营将士们正在损耗着马匹的生命催马狂奔,接纳兰子义入阵后将士们只是看了兰子义一眼,然后就默默地继续赶路,大家都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就没有必要再用细节去刺激年轻气盛的将军了。
兰子义穿过辑虎营来到阵前,戚荣勋已经策马跑在人群中,兰子义只瞅了他一眼就把眼神挪开,哪怕戚荣勋不开口兰子义也都可以看到他散发出来的那股矛盾又复杂的感情。
兰子义本以为神机营的牺牲可以争取到一些宝贵的时间,可没想到兰子义刚回到阵中就看到了从东边而来的火把亮光,从那速度可以判断出来是骑兵。
贼寇的骑兵正从黑暗中急速接近兰子义他们这边,虽然贼寇的骑兵战力不值一提,但现在辑虎营人困马乏,无力再战,一旦交手必定会被后面的贼寇赶上,到时候就是全军覆没。
见到这种情况兰子义只得发令催促手下快马加鞭,尽快逃脱,可是马匹已经没有了力气,能跑到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在损耗真元。
在兰子义一旁的李广忠这时问道:
“雷有德既然有骑兵为何刚才不用?”
桃逐虎说道:
“上次项城城下与贼寇骑兵交手战果你也看到了,雷有德要是早把骑兵派出来说不定先一步就被我们击败,现在他拿什么来追击我们。”
兰子义则骂道:
“这个雷有德,算盘打得真是够精的。以我们的马力现在就是跑到前面也逃不出雷有德的追击。”
兰子义把话说完李广忠忽然下令道:
“辑虎营众将士听令止步!”
兰子义闻言吃了一惊,随着辑虎营将士们一起勒马停住,兰子义问李广忠道:
“李将军你要干什么?”
李广忠答道:
“卫侯你先走,待我去把贼寇游骑歼灭便跟上。”
李广忠这话说得明白,兰子义闻言叹了一口气把头低了下来,兰子义痛苦的问道:
“李将军为何也要如此?我们四条腿难道也不能一起逃出生天?”
李广忠笑道:
“卫侯此话怎讲,我只是去把贼寇击溃,这样就没有人再来骚扰我们逃跑了,卫侯又何必说的像是有去无回呢?”
兰子义抬起头来看向李广忠,脱口而出说道:
“因为你这就是有去无回啊!”
李广忠看着兰子义,又笑了笑,然后说道:
“卫侯爷,刚才是我在绕出贼阵之后提议逃走的,现在我只想告诉大家我不是懦夫,我不是被贼寇吓跑的。”
辑虎营的其他将士们听到这话也都默默地点头,还有人出声应和,
李广忠这话说得真诚,却催的兰子义潸然立下,因为当时想逃跑的不只是他李广忠一人,兰子义当时也想逃啊!为何现在却要让这些兄弟去送死。
兰子义抓住李广忠战马的笼头,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都只化作了哭声,兰子义只能说到:
“我们一起走吧!和弟兄们一道!”
李广忠退开兰子义,说道:
“不了卫侯,你忘了?我是辑虎营营将,弟兄们听我的。”
兰子义摇头说道:
“你只是我暂立的。”
李广忠笑道:
“那我也是营将。”
然后李广忠狂啸一声,带队催马向急速而来的贼寇奔去,嘴中说道:
“桃家大郎,保护好两位侯爷!侯爷记得回京之后举荐我入辑虎营带兵啊!”
桃逐虎对着远去的李广忠和辑虎营众将士用力抱拳,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我们走!不要让两营将士白白送命!”
兰子义闻言咬牙长叹,与戚荣勋一道掉头随桃逐虎纵马奔去。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31 21:22:30 +0800 CST  
第二百七十五章 林中暗战
在兰子义周围到处都是喊杀声,昏沉的夜幕也不知有没有星月,兰子义只能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道路,
战马的喘息声已经急促的让人担心,兰子义已经不敢继续抽打马匹,他害怕继续催促战马会让马匹猝死当场,要是那样兰子义今天说什么也没法从这里逃出去。
桃逐虎就在兰子义前面,他抓着缰绳全神贯注的驱赶马匹,但同时桃逐虎的左手还紧紧握着角弓,看来桃逐虎想着的全是怎么护送兰子义从这里逃出去,兵败的挫折并没有过多的刺激他,
兰子义想有的时候身居人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就不用为失败承担责任了,但桃逐虎那勇毅的侧面又在时时刻刻告诉兰子义他绝非是不谙时事的蠢货,或许桃逐虎在北镇随军作战时已经经历过失败的痛苦吧。
兰子义再回头看骑行在他左侧的戚荣勋,现在的戚荣勋依旧意志消沉,神情落寞,不过他终于不再是挂在马上,而是可以主动骑马了,这是个好兆头,现在就他们三人,兰子义还没有战力,要是遇到贼寇可就麻烦了。
喊杀声与兰子义他们渐渐远去,兰子义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李广忠率部奔去的方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那里就算正在交战,其战况也已经被淹没在后方滚滚战浪之中了。
兰子义把头收了回来,一旁的戚荣勋喃喃地说道:
“没有枪声了!”
“什么?”兰子义问道
戚荣勋加大了音量又说道:
“神机营的鸟枪声,没了。”
这一次兰子义听清了戚荣勋再说什么,但最后“没了”那两字还是被戚荣勋给吞进了肚里。
原来戚荣勋一直牵挂着断后的神机营,就像兰子义在张望后面交战的辑虎营一样,虽然希望渺茫几近不可能,但两人还是幻想着后面的队伍能够力挽狂澜,从后面杀回来与他们汇合,这样多少还能降低一点他们两人心中的罪恶感。但事已至此,兰子义与戚荣勋除了逃命已经什么也做不到了。
兰子义还在出神地考察着自己内心难以遏制的感情潮水,一阵从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中,追来的马蹄声脚步有力,速度极快,绝对不是已经战了一夜的辑虎营战马,那是贼寇的骑兵。
兰子义抬头再向回看去,桃逐虎已经先他一步勒马退到了三人最后,弯弓搭箭对准黑暗中。
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往里面躲躲,别被贼寇伤到。”
这时戚荣勋从背上抽出长刀,那刀哪怕骑在马上也都能够着地面,戚荣勋骂道:
“桃逐虎你小声点,你这么大声就把我们暴露了!”
桃逐虎笑道:
“戚侯何必如此胆小,现在向南出逃只有脚下一条路,贼寇能追来听着马蹄声都能发现我们,说几句能有多大改观?”
桃逐虎说得不错,随着兰子义他们向南疾驰,脚下的道路越来越靠向瘦水河岸,到这里几乎就已经走在河堤脚下了。
在道路东侧,也就是兰子义他们前进方向的左侧,平地已经消失,稀疏的树林则充斥其间,远远地还有高耸的黑影伫立远方,看上去应当是高山。
贼寇的马蹄声逐渐接近,在兰子义他们左侧的树林中也有马蹄声回响,贼寇看来是想借着马力两面包抄,将三人尽数劫杀于此。
此时桃逐虎已经在马上转身向后,“嗖”的一下放箭出去,在兰子义看不清楚的黑暗中便传出了闷哼声和如同麻袋落地的声音。
贼寇已经进入桃逐虎的射程之内,这下可不妙了。
兰子义回头看了看后面,黑暗之中突然扑面而来好几支箭,箭矢从兰子义旁边飞过,惊得兰子义一头冷汗,还好贼寇骑射的本事一如既往的烂的让人难以接受,飞来的箭虽多,但却无法对三人造成损伤。
桃逐虎一边放箭还击,一边说道:
“少爷看着路好好骑马,这个时候不要分神。”
兰子义掉头回去伏在马背上,开口问道:
“大哥你的箭矢不是已经用完了吗?“
桃逐虎说道:
“刚才又让弟兄们给我匀了几囊,现在不缺箭,
再说就是真缺箭,难道能难倒我桃逐虎吗?“
说着桃逐虎便伸手探出,刚好抓住一支从旁边飞过的劲矢,然后便搭弦放出,又将后面一贼射落马下。
有桃逐虎断后,凡有贼寇从后面露头就会被优先射杀,贼寇一时之间难以近身,
可是贼寇不光只从后面直追,还从左边树立包抄过来,听马蹄声已有好几骑出现在了兰子义他们侧面,
戚荣勋架刀胸前,眼神犀利,直盯着旁边的黑暗,他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向里面躲躲,不要伤着自己。“
话音刚落便有一贼从黑暗中现身,这贼手中马刀澄亮,战吼震天,催着战马硬生生想要从路边并到兰子义他们前面去,
他的想法很好,但他没有想到当面的戚荣勋手中拿得是御林军刀,
只见戚荣勋两手紧握刀柄,先在马上猫腰将刀收入怀中,接着猛地一个突刺,修长的刀身这一击刺出好像银蛇出动,迅猛无比,这样的长度已经接近长枪的攻击范围,贼寇在马上只觉眼前一亮,然后就感到喉咙里翻上一股湿咸的甜味,接着就感到胸腔灌进了水,火辣辣的疼 ,戚荣勋一击得手,接着便挥刀向前,直接将贼寇脖子豁开,贼寇一个不稳摔落马下,
兰子义见到戚荣勋握在刀柄末端,那么长的刀身用这样的姿势击出中心非常靠前,实际极难操控,而戚荣勋却将刀刺得笔挺,力道、速度一样不缺,那得是什么样的腕力才能作出这样的动作来,这简单的一击就透露出了戚荣勋扎实的基本功。
戚荣勋一刀斩杀来犯之敌时,还有一贼靠向桃逐虎,戚荣勋这边刀还没有收回来便大吼道:
“鞑子闪开!“
桃逐虎本有意向现射死旁边靠来这贼,闻言便催了催马镫,让马向右,给戚荣勋让出路来,自己则继续射杀后面追来的贼寇。
攻击桃逐虎的那贼拿得是长枪,原本一枪探出是想攻击桃逐虎,却没想到桃逐虎向右躲去,这一枪刺空了,贼寇本就骑术不精,一下刺空差点失去重心摔落马下,等贼寇刚刚调整好重心想要重新发起进攻时抬头一看却见戚荣勋出现在了面前,只见戚荣勋在马上搅动刀柄,长刀在他手中轻盈的像是一片羽毛,刀刃就好像是从空中落下一样被运到了贼寇脖颈后面,同时戚荣勋两臂也已经到了发力位置,接着一刀横斩而出,贼寇人头落地,
这一整套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几乎把周围人眼睛全部晃瞎,就连黑暗中的贼寇马蹄声都变得吃顿了片刻,
不过进攻还在继续,贼寇并没有被桃逐虎的刀法给吓住,在戚荣勋回援桃逐虎的时候已经有贼从戚荣勋让出的空档冲上道来,兰子义在贼寇上来之前就已经佩剑在手,这时正准备迎击贼寇
桃逐虎大喊一声:
“少爷小心!”接着就想转身回援,
戚荣勋大吼一声:
“鞑子你管好我们的屁股就行,骑射非我所长,但马战我戚荣勋不输别人,你家卫侯不会有事!”
说着戚荣勋便单手将刀弹出,堪堪架住贼寇照兰子义脑门轮下来的大锤,“叮”的一声长鸣后,贼寇用力挥出的战锤被戚荣勋架在半空,
兰子义看着这一锤势大力沉,却被戚荣勋单手拦下,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这臂力腕力,太吓人了,
戚荣勋将战锤拦下之后猛喝一声收刀回拉,贼寇出手被挡,一下子后继无力,被戚荣勋这么一拉,手中锤子就被勾了回来,连整个人都被拉的向后仰去,贼寇见势不妙将战锤脱手扔掉,然后回身起来想要抽出腰间佩刀,
待戚荣勋用蛮力将刀收回,马匹也发力追到贼寇侧后,戚荣勋找准时机正好运刀伸出,从贼寇头盔缝隙之间将刀刃夹在贼寇脖子上,
贼寇觉得脖子一凉,抽刀回头想要有所动作,可戚荣勋的比贼寇快多了,一刀挥出贼寇半个脖子就被豁开,然后贼寇连话都说不出来便摔落马下。
兰子义见戚荣勋一番砍瓜切菜之后又来到自己身旁,禁不住称赞道:
“戚侯好身手,我本以为你们东军步兵见长,没想到你这马上功夫也好生了得!”
戚荣勋挥刀继续与侧面贼寇交战,嘴上笑道:
“马战步战乃是基本功,我戚荣勋追随家父征战许久,要是没有两下子岂不是要被手下将士耻笑?“
兰子义听着戚荣勋这话,似乎是有调侃自己荒废刀枪的意思,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什么精力浪费在这种琐碎事情上,
戚荣勋一边交战一边说道:
“贼寇没完没了,这样下去还要杀多久才算完?“
兰子义听着咬牙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几人面前又传来马蹄声,兰子义刚刚心叫不好,面前就传来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
不过这箭矢并非如兰子义所想是贼寇所放,相反,箭矢在空中直扑戚荣勋旁边贼寇而去,箭无虚发,矢矢毙命,
接着一个亲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少爷莫慌!逐鹿来也!“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31 21:23:04 +0800 CST  
第二百七十六章 瘦水惨案
桃逐虎高喝一声纵马从戚荣勋身旁掠过,原本戚荣勋听见发现前面来人,正要拔刀前挑,听到来人自报姓名赶紧收刀回来,
桃逐虎领着身后数骑将士从戚荣勋左侧逆向杀了回去,刀光迅猛,马蹄急劲,兰子义只听见黑暗中发出数声尖叫然后就听到有人落地,兰子义正在担心是不是桃逐鹿中招时,就又听到黑暗中又有箭矢向后面飞去的声音,接着桃逐虎就说道:
“大哥你来掩护我!“
桃逐虎血战一夜,一直将对自己兄弟的挂念压在心里,现在见到桃逐鹿安然无恙桃逐虎心中大喜,就连疲惫的双手都好像又有了力量,桃逐虎说道:
“二郎你别逞能,黑灯瞎火不知贼寇来了多少。“
桃逐虎正说着话的时候,桃逐鹿的马蹄声就已经向后远去,桃逐虎见状手上当然也不敢怠慢,伴着桃逐鹿他们骑行当中的飞矢,桃逐虎也张弓发弦,急矢劲发。
在兰子义看来身后和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但其他人都好像能将周围的黑暗看的清清楚楚,在桃逐鹿杀奔到后面的黑暗中之后就听到了尖啸的咒骂声和铁器交鸣的声音,
兰子义与戚荣勋同时勒马停住,向后观望,桃逐虎则放过几箭之后也停在马上,
兰子义见桃逐虎不动,问道:
“大哥,二哥那边怎么样?“
桃逐虎正要回答兰子义,后面的交战声便停了下来,接着桃逐鹿和他率领的五骑人马便牵着贼寇的马来到兰子义面前。
桃逐鹿见到兰子义与戚荣勋先抱拳作揖,等行完礼后桃逐鹿与桃逐虎便在马上握住双手,久久不放开。
桃逐虎说道:
“二郎刚才太冒进了!“
桃逐鹿说道:
“大哥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犹豫?从马蹄声就能听出来贼寇来人不多,我这点人绝对能把他收拾了,大哥为何要拦我?”
桃逐虎听到自己二弟这话,一时语塞,再没说下去,兰子义这才发现桃逐虎已经收到了今天战败的影响,作战变得保守起来,而且刚才桃逐虎那么做明显是怕桃逐鹿有闪失,兄弟情深,只是桃逐虎作为男儿不好表达。
戚荣勋这时问桃逐鹿道:
“后面的人都被逐鹿将军解决掉了?”
桃逐鹿点头道:
“不错,都被我干掉了,没几个人,看样子应当是贼寇专门过来的先锋。”
接着桃逐鹿反问道:
“其他人呢?为何只有你们三人?”
桃逐鹿这么问话本来颇为不敬,但此话一出兰子义、桃逐虎、戚荣勋三人都低下头来,没有回答,
桃逐鹿见兰子义他们不作答,心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桃逐鹿下意识的在马上站起来,向后面火光喊杀之处看了看。
这时桃逐虎问道:
“我与你在城中分手,之后这一夜就再没见你踪影,我还以为你已经葬身敌手了,没想到你居然在城外!”
桃逐虎说道这里几乎落泪,兰子义看着桃逐虎,再回想之前城中谈到桃逐鹿时桃逐虎安慰的话语,真是百感交集,
桃逐鹿拍了拍自家大哥的小臂,然后又看了看兰子义,看桃逐鹿意思兰子义知道他要说的话里会涉及到与贼寇那边眼线联系的事情,不过都已经现在这个样子了,没有必要再有什么隐瞒,
在得到兰子义肯定的眼神后,桃逐鹿说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我之所以在城中与大哥分手,是因为我看到了我们的眼线在街上留下的记号,我按照记号找到了他们在城中留下的东西,上面写着在城南见面,于是我就出来了。“
这时桃逐虎问道:
“那你在城里就没有遇到贼寇埋伏吗?”
桃逐鹿闻言皱了皱眉,说道:
“没有啊,难道城中有贼寇埋伏?”
兰子义这时说道:
“一言难尽啊!”接着便把城里贼寇伏兵突发,贼寇水路突进,还有刚才城外决战的事情简要的和桃逐鹿说了一遍,
在兰子义说完之后桃逐鹿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后桃逐鹿才说道:
“我在城外看到城内烽烟四起就知道事情不好,只是没想到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兰子义问道:
“那二哥你在城外发现了什么?”
桃逐鹿摇了摇头,说道:
“我得到情报就是少爷你们在城里遇到的事情,但我没有来得及回去告诉少爷。”
兰子义问道:
“此话怎讲?”
桃逐鹿说道:
“我出城沿着眼线一路设置的标记找到城南瘦水边上的渔村,与那个眼线见了面,这之前赶路时我就发现记号旁有血迹,到了渔村那眼线藏身处,发现他人已经快不行了,他在临死前告诉我雷有德攻破寿春后在城内布下了埋伏,看样子是要引诱官军入城再杀回马枪。“
听到桃逐鹿说道渔村后戚荣勋问道:
“桃二将军已经到过渔村了?我先前派去的人可在那里?”
桃逐鹿点头应道:
“仇文若、仇孝直两位先生都在那里,我问完话后出来就见到了两位先生。”
兰子义这才想起来刚才只顾着自己逃命,都把他们两人忘记了,现在听到桃逐鹿提起父子两人的名字惊讶之余不无愧就地问道:
“他们父子两人率先突围了?“
戚荣勋对着兰子义点点头,说道:
“之前你和雷有德喊话的时候我让李广忠将军抽出几个辑虎营将士先把仇家两位先生护送出去了。我当时觉得情况可能会糟,让他们两个书生先走总比混战起来人都找不到要好,只是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兰子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本来应该是他干的事情,但他却只忙着逃命了
不过仇家父子两人无恙总算是今天不幸中之大幸,兰子义今晚已经见识了太多人离去,现在对于众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逃离这里,
于是兰子义问道:
“那么二哥,村里有没有船呢?”
桃逐鹿摇了摇头,说道:
“我在村里查看了一番,和城里一样,连门板都被拆光了,没有船。”
兰子义听到这话看了戚荣勋一眼,戚荣勋也和兰子义换了个眼色,想靠着现在这些瘦马跑到庐州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兰子义与戚荣勋都希望能找到船好顺流南下,
北边传来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停息过,现在不过越来越近,桃逐虎催促众人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得要先赶路才行。”
桃逐鹿也应道:
“不错,我们先去渔村与仇家两位先生汇合,汇合完了再说其他事情,你们的马已经乏了,再跑就跑死了,换贼寇的马吧。”
兰子义他们三人点点头,换马继续进发。
虽然从兰子义他们驻足的这里到渔村并不远,但沿路却收拢了好些逃亡的禁军将士,这些军士们是刚才处在行军队伍最前面的人,这时候也都陆续靠到了南进的大路上,如果不是因为北边神机营、辑虎营两支京营队伍断后拖延了贼寇进攻,这些军士说不定已经命丧敌手,同样的,如果不是两个京营断后,兰子义他们现在是生是死也不好说。
就这样一行人到达预定的撤离的渔村时又是一支好几百人的队伍,仇家父子与那几个护送而来的辑虎营战士守在村口的大路旁向北观望,见兰子义到来后仇家父子赶忙迎上,两边人死里逃生,再次见面都不胜唏嘘,那几个辑虎营将士本盼着与营中大队人马汇合,等知道了其他兄弟都在后面断后之后,这几个将士也都沉默下来,说不出一句话。
仇孝直看着那些被兰子义收拢过来的禁军散兵,问道:
“卫侯现在带的人说来并不多,但要想逃出贼寇追杀这么多人并不方便,马匹只够几个人骑,剩下这些人怎么办?”
兰子义看了看身后的众多将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见到这些从黑暗中突然冒粗来的人时差点把他们当成贼寇追兵,等弄起初他们身份之后,兰子义又想把他们挨个给斩了,刚才若不是他们抬头逃命,现在兰子义怎么可能如此狼狈?
可当真正看到这些人眼中那种求生的渴望,听到他们的哀嚎之后,兰子义又没法狠下心,就刚才那副样子,将士们不逃命就会被贼寇前后夹击,说不定最后兰子义还能再众人的护送下逃出来,而这些将士们就只能落得力战身亡一个下场。说到底这都是兰子义他指挥的错误,是他叫阵时漏算了的错误,兰子义又怎么能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等兰子义吸了一口气定了神之后他说道:
“现在我们只能沿河南撤了,贼寇追出这么远想必是不会再追多久。”
仇孝直叹了口气,低下头来,大家都知道兰子义是在安慰大家,可现除了继续走还能有什么办法?
仇文若叹气道:
“要是现在有条船可就好了。”
戚荣勋闻言反驳道:
“有条船能把所有人都拉上?谁能上船?我们还是走路吧。”
但就在这时南边河面上却出现了一点昏暗摇曳的灯光,有人指着南边河面喊道:
“快看!有船过来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瘦水惨剧(下)
兰子义循声望去只见河面上悠悠的飘来一点灯光,好似火烛,又似萤火,在风中的迷雾里飘忽不定,
有军士问道:
“那到底是不是船?我怎么看的这么渗人啊?”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灯光,一群败兵看到河面上莫名其妙的飘来一团火光害怕也是正常,但要是放任这样没有理由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下去,那就用不着贼寇过来消灭兰子义了。
戚荣勋听到有人瞎说鬼话,放声大骂道:
“你们这群败兵刚才临阵脱逃也就罢了,现在看到点灯光就如惊弓之鸟被吓得魂不附体,这还得了?
河上漂的只有船,要不然来的还会是什么?”
戚荣勋一通大骂把手底下的将士们全都威慑住了,将士们低下头再也不敢胡说,
倒是仇孝直凑到兰子义耳边悄悄说道:
“来的是船一准没错,可现在河上都被贼寇霸占了,来的又会是谁的船?我们这样大声喧哗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在仇孝直一旁的仇文若则说道:
“贼寇是从北边河上来的,这一路过来都没见有贼寇船只跑到我们前面去,瘦水向南是庐州地界,我看来的说不定是我们的船。”
兰子义默默看着灯火逐渐从迷雾中现身,没有回答父子两人,
汇合在渔村里的官军们都已经不约而同的来到码头岸边,出神的望着河面,他们已经忘记了防守,忘记了后面还有贼寇的追兵,兰子义和戚荣勋也没有呵斥他们回去做好防守,或是按照刚才的计划排好队形准备撤离,兰子义倒是思考过是不是该向现在手下这群乱兵下达命令,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就在大家伙目视着河面上的小舸轮廓逐渐现形时,小舸上也多了一点灯火,似乎是有人从船舱里提着灯笼走了出来,接着小舸上就响起了兰子义在熟悉不过的声音:
“岸上刚才说话的可是戚候爷?”
戚荣勋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喜上眉梢,他看向旁边兰子义,兰子义也回头冲他小小,说道:
“是我家三哥。”
听到船上是自己人的声音后岸上众人终于长舒一口气,桃逐虎则对着小舸挥手喊道:
“三郎快来,少爷就在这里!”
听到有兰子义再次船上的桃逐兔连忙动了起来,兰子义可以听到他呵斥船夫使劲摇桨,尽快靠岸,小船在桃逐兔的催促下比刚才划得更快,快到岸边时桃逐虎也不等船抛锚停稳,就一步跃出,跳上岸来,差点没站稳栽回水里去,幸好兰子义在得知来的船是桃逐兔时候就已经带人下马,刚好抓住上岸的桃逐兔,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三人从分开之后首次又团聚在一起,虽然只是短短一天时间,可是兰子义却感觉比一年还好长,兰子义与桃逐虎、桃逐鹿臂膀套着臂膀,将桃逐兔搂在中间喜极而泣,兰子义哭的伤心,哭的痛心,积累了一夜的压力和委屈都在这时候被宣泄了出来,
刚一下船的桃逐兔还没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兰子义抱住痛哭,一时间懵在原地,而仇孝直则附在旁边护送他的一个辑虎营战士耳旁私语,看起来是在下达什么命令,
桃逐虎跟着兰子义默默地落了两行泪后便将兰子义止住,桃逐虎说道:
“少爷,别哭了!将士们可都还看着呢。”
兰子义听到这话放开了桃逐兔,擦了擦眼泪将自己的哽咽了回去,但兰子义的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桃逐兔的臂膀,兰子义说道:
“三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桃逐兔还是有些楞,他不解得问道:
“少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为什么就见不到我了呢?”
然后桃逐兔又看了看周围,满眼全是丢盔弃甲的禁军战士,各个身上不是血迹就是伤口,在看桃逐虎,他的左腿上正在往出渗血。
桃逐兔看到桃逐虎的伤口惊讶的问道:
“大哥你的腿怎么了?”
桃逐虎闻言有意识的将自己受伤的腿向后缩了缩,嘴上说道:
“没事没事,只是点皮外伤,三郎不要担心。”
桃逐兔本想弯腰去看桃逐虎的伤口,却被桃逐虎拦住,这时只能干着急道:
“大哥你那伤口哪里是皮外伤,明明是中箭了。”
说道这里桃逐兔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扫视了一边周围人,然后惊讶的问道:
“你们这幅样子难道是遇到贼寇了?”
听到这话后不光是站在桃逐兔面前的兰子义,周围的将士都叹了一口气,兰子义更是把目光撇到一旁,低下头的同时又点了点头,
桃逐兔并没有把心思去体会众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感情,他接着追问道:
“那我在河上看到的火光,听到的声响,还有现在的喊杀声都是贼寇杀来的声音了?”
兰子义被桃逐兔的问话刺痛了心神,无奈的点了点头,
桃逐兔看了一眼后面跟来的队伍,又问道:
“那辑虎营呢?为何不见李将军?戚候在这里神机营又在哪?我们的大军呢?”
桃逐兔这样的问话已经不仅仅是刺痛兰子义了,他这么做是在揭兰子义的伤疤,刚刚被兰子义抛在身后的两个京军营又被桃逐兔的问话勾回兰子义眼前,
兰子义抓在桃逐兔身上的手慢慢地滑下,随之而出的是兰子义沮丧又无力的声音
“没了,全都没了!”
桃逐兔再迟钝听到这里也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周围的将士,只是说道:
“我本是着急回来告诉少爷德王动向的,没想到德王未到,少爷已经兵败了。“
听到兵败二字兰子义明显打了一个激灵,站在一旁的戚荣勋则问道:
“桃三将军是说自己联系到了德王?”
桃逐兔听到戚荣勋问话,答道:
“我并没有见到德王本人,只是南下见到了鱼公公派出来的游骑。”
仇孝直这时问道:
“那三郎是带来庐州的援军了?”
桃逐兔摇摇头说道:
“那几个游骑把我带的包裹拿走之后给了我这条船,让我先北上回来告诉少爷德王已到的消息,我没有办法只好赶了回来。”
仇孝直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兰子义,见兰子义神情不定,无法交流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他儿子仇文若,父子俩人交换了眼神,都明白桃逐兔携带的天王首级已经被德王弄走了。
桃逐兔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北边,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兵败如山倒,我们不能再继续拖延了,你现在赶快上船,我们走水路南撤!”
听到桃逐兔这话,早在一旁有所准备的仇孝直立马给身后的辑虎营战士递了眼色,几名战士架起兰子义,在身后众军士反应过来之前不由分说的就把兰子义抬到船上,
兰子义见到桃逐兔本就睹人伤情,刚刚又被桃逐兔好不拐弯抹角的问道辑虎营的情况,心神大动,一个人楞在原地失了神,这时被身后的辑虎营战士架起来,兰子义惊叫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放我下来!”
辑虎营战士回头看了看仇孝直,得到仇孝直肯定的眼神之后他们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仇孝直随着这几个军士一道鱼贯登上小舸,仇文若看到他父亲如此站在岸上长叹一声,最后不得已跟着自己父亲上船。
几个军士再加上兰子义与仇家父子登船已经占用了船上一半空间,岸上的军士们见状这才反应过来仇孝直是打算拉着兰子义走水路弃军出逃,纷纷靠向小舸打算登船,
可桃逐兔带来的船只有一艘,岸上有近千名军士,怎么可能全都拉的下?戚荣勋见状便大声说道:
“众军听令!莫要惊慌!我们这么多人,这船是没法载下的!“
死到临头的军士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命令,听到戚荣勋的话军士们愤怒的说道:
“没法载下所以你们当官的要先上去?凭什么你们上?我们这些丘八难道天生该死吗?”
戚荣勋还想再解释,可是贼寇的到来却让他没有可能在安抚军士,刚才他们等候在岸边的这一会功夫,贼寇已经赶了过来,并且抵达了村口,北边瘦水河面上也有点点灯火追来,那一定是贼寇水军,那些站的离岸较远的官军见到贼寇到来便掉头逃跑,而站在岸边的军士则争着想要上船,
桃逐虎本在岸上观望,见到官军不战而散,只想逃命,知道大势已去,便一跃跳上船头,桃逐鹿与桃逐兔紧随其后,
戚荣勋还在岸上试图重整军队,他下令道:
“众军士听令,重新组队,先把贼寇赶走再说!”
这时有军士咒骂道:
“我听你的去送死才见了鬼呢!我给你做替死鬼,你却逃回去花天酒地,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让我上船!”
周围军士们附和着这些咒骂声,一并加入到争抢上船的队伍中,不过刚才仇孝直上船后已经将靠岸的缆绳斩断,船夫听到命令已经撑船离岸,
贼寇已经冲到外围官军跟前开始杀人,戚荣勋看着眼前这些不听命令又推搡拉扯的乱军,然后看了一眼后面已经走动起来的救命船,一咬牙无奈的转身向船上跳去,有军士伸手想要拉住戚荣勋,却被船上射来的箭矢命中,中箭落水,
官军见到船上的自己人对着自己人放箭,吃惊的难以理解,他们从心底里体会到了被人抛弃的绝望感情,只得拼命跳入水中使劲想要抓住眼前这个浮在水上的救命稻草,嘴里则不停的喊道:
“卫侯救我!卫侯救我!”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2-01 20:54:11 +0800 CST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失魂落魄
兰子义被人强行架到船上后总算是回过神来,他挣开旁边几乎是挟持他上船的辑虎营战士,来到小舸边缘,刚到传遍兰子义就看到了岸上混乱的场面,桃逐虎与桃逐鹿迎面从岸上跳上船来,
兰子义望着岸上解下铠甲蜂拥下河的官军将士,努力从脑海中搜寻当前问题的解决方法,可无论是兰子义之前闲暇时读过的兵法韬略还是记忆中落雁关里父兄长辈们的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到过这时该怎么办,
兰子义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沉,两眼发张,面前的一切都变得像是幻境一般,一点一点从现实当中剥离出去,那些在岸上挣扎的众生,那些被丢弃的甲胄,那些跳进河里疯狂的想要抓住小船的军士,都像是在梦里发生的一样,一点也不真实,兰子义甚至在想或许眼前这些本来就是假的呢?
但军士们绝望的叫喊声还是刺穿了包裹在兰子义心间的那层迷雾,刺入了兰子义的灵魂当中,将士们见到兰子义站在船边,大声的叫着:
“卫侯救我!卫侯救我!”
兰子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河中落水的将士,兰子义可以看到他们张口说话,但他们发出的声音却要等到许久之后才能传入兰子义耳中,
岸上的戚荣勋再也坚持不下去,转身跳上小舸,船上的桃逐鹿见到岸上有人想要拉扯戚荣勋,赶忙放箭,
戚荣勋在桃逐鹿的掩护下总算是跳到了船上,而岸上留下的官军们则彻底炸开了锅,贼寇已经在众人身后砍杀,而将士们已经没有了回头拼死一战的勇气,他们现在只想着哪里能有逃命的地方,
兰子义使劲眨了眨眼睛,脑袋里锈蚀在一起的零件好像动了起来,兰子义扭头回去看到在他身后船舱里站着的仇孝直,这一眼看去直接点燃了兰子义心中的怒火,兰子义一步跨去,抓住仇孝直的衣领说道:
“仇孝直!你临阵脱逃!”
兰子义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竟然把仇孝直给薅了起来,
仇孝直看着眼前怒气冲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兰子义,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仇孝直也跑了一夜,光亮的前额现在都涂上了一层厚油脂,河面上的火光打在仇孝直脑门上又反射到兰子义脸上,那种油腻腻的光线照的让人作呕,
兰子义等着仇孝直,见他没有反应便吼道:
“你倒是说话啊?刚才为何临阵脱逃?”
仇孝直被兰子义抓起衣领,脑袋后仰,他目光凛冽,神情异常冷静,
仇孝直对着兰子义冷冷的说道:
“在岸上是没活路的,我们必须上船。”
兰子义听到仇孝直的话怒不可遏,他大声吼道:
“可你把手下将士全都丢到岸上去了!他们现在正在岸上等死你知不知道?”
仇孝直并没有发火,他不温不火的答道:
“船只有一条,上不来的就得死。”
兰子义听到这句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拳打在仇孝直下巴上,把他打倒在地。
仇孝直重重撞到船舱壁上,他没有阻拦兰子义,也没有防护自己,站在一旁的仇文若只是把头撇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没有上来阻止兰子义,
仇孝直站起身来摸了摸下巴,然后看向兰子义,
兰子义一拳轰出已经用尽力气,他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就差倒在地上,现在只是用力维持自己站在原地,对着仇孝直大吼:
“那你凭什么就让自己上来?你和那些军士有什么区别吗?”
说着兰子义甩出手去指了指还在河里挣扎的军士们,
兰子义本想继续开口咆哮下去,但仇孝直听到兰子义这样的指责没有再继续忍耐下去,他用冰冷的几乎能把河水冻住的声音呵斥兰子义道:
“我与那些战士并无区别,同样的卫侯你与他们也无区别,我在船上你也在船上,若不走水路你觉得自己今晚能逃得出去吗?”
仇孝直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敲得兰子义楞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仇孝直没有停止,他接着对兰子义说道:
“你给了我一拳,你火消了吗?还是说你的愧疚减轻了?没有!卫侯你刚才那一拳并不是给我的,那是给你自己的!“
然后仇孝直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脸去盘腿坐在船舱里,用手挂在舱壁上像是要把自己安稳下来,
兰子义看不到仇孝直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他说道:
“无论如何今晚你要活下去,这里不是卫侯你该死的地方,我仇孝直绝不会让你让我让我们死在这里,所以我替你下了命令,卫侯要处罚就尽管处罚我吧,我愿受军法处置,但我要告诉卫侯的是,今后的艰难困苦还有许多,卫侯如果依旧迟疑不进,那可是连死都会死的窝囊的!”
仇孝直这番话不光是说给兰子义的,这话是说给现在船上所有人的,大家伙都扪心自问,有谁有资格站在船上呢?但要想活下去不站在船上难道要跳进河里去吗?
兰子义无力的回头看向桃逐虎,想要寻求一丝安慰,
桃逐虎看到兰子义失落又无助的眼神,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说道:
“少爷,我在代公账下作战有些时日了,虽然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只身出逃的样子,但我们也逃过命,卫侯不要自责了。“
兰子义听到就连桃逐虎都这么说,彻底的断了念想,兰子义好像仰天长叹,可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船被从岸上拨开后就逐渐远离了河岸上那个屠宰场,但不断有落水的军士游到 船边,他们紧紧抓住船只边缘想要爬上船来,但小小的木船装不下难么多人,仅仅是现在穿上的人已经把船压得死沉,都快要跑不起来,
桃逐兔一边下令穿上的船夫赶快升帆,一边看向兰子义想要寻求命令,
但兰子义已经彻底没了精神,他靠在船边失神的看着水中挣扎的军士,完全没了往日的风采,
桃逐兔再看戚荣勋,跳上船来的戚荣勋早就钻入船舱,他坐在船中锤头丧气,也没了指挥全军的声势和勇气。
这时桃逐虎指着北边说道:
“那里来人了!”
果然,河面北边已经亮起了灯光,足以遮蔽河面的贼寇正在顺流南下,而兰子义他们的船只却还被河里没上船的军士拖住,几乎动弹不得。
看到追兵已来,船上的人再也忍耐不住,大家或是拿起桨,或是拿出手中的家伙,对着抓靠船边的人猛挥猛砍,将这些友军全部赶下水去,
水里的人拼命想要爬上船来,船上的人却死命将人赶下水去,只不过一会船周围便成了一片殷红,被砍下水中的军士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船上的人,船上的人则杀红了眼,势要把这些想登船的人赶尽杀绝,
兰子义几乎是瘫坐在船边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兰子义本以为他是了解这些手下兄弟的,但现在兰子义才发现他谁也不了解,谁也不认识,那些在眼前叫骂着挥刀劈砍自己兄弟的人真的是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猛地一声巨响将兰子义从迷梦当中惊醒,一只手从从水中伸出紧紧的抓住兰子义的腿,兰子义惊吓之余听到水中那人用尽毕生力气喊道:
“侯爷就我啊!侯爷拉我一把!”
兰子义长大了嘴看着眼前抓住自己的军士,兰子义的脑袋已经彻底停掉了,他只感到自己身子已经开始倾泻,再过不多久自己也会掉进水里去了。
桃逐兔拿着船桨在敲到别处的人,猛一回头看见兰子义快别拉下水,猛喝一声
“少爷!”
然后一个跨步上前,举起木浆咱在水里那人脑壳上,猛烈的撞击把那人打的脑浆四溅,身子直接沉入水里,可那人的手却没有松开,兰子义还能听到他模糊的声音
“侯爷......侯爷救.....侯爷你为什么......”
然后桃逐兔便又是几下敲下去,只把那人活生生打死在水中,
兰子义旁边的其他军士将兰子义向仓里拖进来一些,见到水中那人没有放手便抽刀将胳膊砍断,
刚才的溅到脸上的脑浆和现在连在身上的断臂让兰子义恍若那人还抓在他身上,兰子义想要伸手去拉时才发现那人已经泡在水里成了一具尸体。
桃逐兔看着后面逐渐接近的贼船,大声问操桨扬帆的船夫道:
“船为什么还不动?”
船夫答道:
“现在刮得是东南风,我们向南走借不到风力!”
桃逐兔闻言大骂不止,说道:
“就他妈不能来北风吗?”
一旁的桃逐鹿闻言说道:
“现在是春天哪里来的北风?待会要是贼寇追上,三郎你就带着少爷......“
桃逐鹿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河面疾风大作,刚刚还在刮的东南风突然之间变了风向,
船夫大喊道:
“北风!是北风来了!”
桃逐兔闻言大喜道:
“天助我也!快走!”
不用桃逐兔下令,船夫见北风南下就已经把帆张满,一阵疾风吹过,小舸就以极快的速度甩开了追来的贼寇大船,一溜烟南下去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2-01 20:54:34 +0800 CST  
第二百七十九章 败军之将
河上的雾像是结在空中的冰,冷彻骨,寒透心,坐在船上的人们就感到自己的头被埋到了沙土中一样,得要用尽全省力气才能呼吸一点点空气,
现在船上坐着的都是从寿春一身血战,死里逃生出来的官军将士,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这些将士们却面如死灰,三三两两互相靠着蜷缩在船上毫不动弹,就好像人已经死了一样,
小船只能勉强拉下这些人,若不是之前那阵突如其来的北风,现在这条小船说不定已经被贼寇赶上了,不过贼寇明显没有深入瘦水下游的打算,他们虽然也可以扬帆顺风而下,但他们还是停在了后面,
寿春城里漫长的一晚总算是过去了,这条船上的乘客都是逃出生天的幸运儿,可从兰子义渡江北上之后统领的十几万大军,现在就只剩下这一船幸运儿。
兰子义一想到这些就感到已经没有一丝鲜血的心脏传来阵阵刺痛,
现在的兰子义正半躺在甲板上,他空洞的眼神盯着天空,那种缺失灵魂产生的深邃几乎可以将天空凹陷,将星辰吸走,但凡现在有人看到兰子义的目光都会被那种延伸到世界尽头的绝望吓退,因为只要是心智稍微正常一些的人都会害怕自己被那种绝望侵蚀,最终化作一滩散沙。
在兰子义身旁躺着的是李广忠,此时的李广忠躺在神志不清,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身上的战袍都已经被鲜血浸透,好在李广忠呼吸平稳,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兰子义只有在救起李广忠的时候眼睛稍微恢复了一些神采,当时北风已尽,孤零零的小船独自飘荡在河面上,血迹凝结在雾中比起后来更难让人呼吸,
战士们见到后面再无追兵终于放松下来瘫坐在船上,大家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一路飘荡下去,可是身后的岸上传来了滴答滴答清脆的马蹄声却又将众人惊起,在将士们拉满的弓弦和寒冷的贴矢注视下,一匹瘦马沿着河堤从北边的大雾中迈步而出,
那匹马嘴里喘着粗气几乎就快要呼吸不上来,可以看到在马背上还伏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甲胄的形制来看那是一名官军,
在见到了河面上的船只后,这匹战马似乎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虚脱了一样,前腿跪倒在地,口吐白沫从河堤上滚下河床,马背上的人也顺着一并滚了下来,
桃逐兔立刻命令船靠岸,救起了那个浑身是血的落水人,而那人就是李广忠,想必他是率队经历了一番血战后才突围来此的,多亏了他那匹战马他才能活下来,可现在那匹战马已经没的可救了。
当得知被救起的是李广忠后,原本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船上的兰子义猛地跳起来,抱住李广忠痛哭不止,一言不发,劝都劝不住,桃逐虎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人拉开,等到兰子义情绪稳定下来后就彻底变成了一团死灰,躺在船角一动不动。
船沿着瘦水慢慢的向南飘去,船上的人透过雾气看着岸上模糊的景物,都有一种漂在阴间的感觉,现在他们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掉了?船上唯一还在活动的是原先随船而来的船夫,他们或摇奖,或撑帆,没有一人敢多说话,刚才这些军士为了登船互相残杀的那一幕历历在目,这些船夫都被吓得尿裤子了,他们怕自己一句话说错惹恼了这些军爷,然后就会被捅上几个透明窟窿扔进河里去,
桃逐兔坐在船另一头,压抑的气氛比河面上的雾气还让桃逐兔憋屈,他现在最担心的兰子义,今天桃逐兔见到兰子义后就觉得不对劲,自小英气十足的少爷就跟魂丢了一样,这太不寻常了。
终于忍耐不住的桃逐兔起身跨过船上其他人,他兰子义兰子义旁边,取下腰间挂着的水囊,问兰子义道:
“少爷,起来喝点水吧。”
可是回应桃逐兔的只有兰子义的沉默和他空洞的眼神,桃逐兔不忍再看兰子义,只得把头扭到一旁,
这时船夫压低声音说道:
“有船过来了!”
坐在甲板上的将士们听到这话全都从僵死的状态当中惊醒过来,他们犹如进攻之鸟一般操起手中家伙向着下游船夫指向的方向望去,他们没有喊叫,但他们身上紧绷的肌肉和他们散发出来的那种即将崩溃的感情却比声嘶力竭的惨叫更加摧残人心。
这时仇孝直从船舱里出来,他骂骂咧咧的对众人说道:
“那船是下游南边来的,那里是庐州,不可能有贼寇,就算不是自己人也是渔船,你们慌什么?”
仇孝直此话一出船上的军士总算把在脑袋里转过弯来,下游来的船不太可能威胁到自身安危,不过这些军士并没有因此放下手中的武器,他们依旧高度戒备着看向对面。
桃逐虎与桃逐鹿已经来到船头,兄弟两人肩并肩望着迷雾中模糊的影子,对面迎头而来的有两艘船,个头都不小,船上灯火通明,行人往来有序,那动作那秩序不像是民船,就算船不是战船,上面的人也是战士。
对面船山的人似乎也看到了迷雾中出现的小舸,但他们并没有什么戒备,反倒是放声问道:
“对面来的是什么人?”
桃逐虎与桃逐鹿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桃逐虎向着对面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桃逐虎并未报上自己姓名就询问对面身份,这本是让人起疑的动作,但经过一晚上血战桃逐虎真的是有些怕了,他不敢放松,只好先试探一下。
没想到对面船上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冒犯,听到桃逐虎发问便大大咧咧的说道:
“老子们乃是随德王过来缴费的京营大军,今晚被派到这里来巡夜,你们要是长眼就报上姓名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搅老子们的雅兴。”
听到是自己人之后桃逐虎终于可以放心的长出一口气,船上的将士们也都松了气把家伙放下,有人听到对面是自己人的消息后甚至喜极而泣,哭了出来,
不过在高兴之余桃逐虎却听出对面说话这人语调里似乎有醉意,再看一旁桃逐鹿,得到桃逐鹿肯定的眼神答复后,桃逐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对面船上根本没有察觉到迷雾中小舸的变化,在刚才那人放话完了之后就有人说道:
“你瞎喊什么?看那船那么小一点,肯定是周围出来打渔的人家,有什么必要较真,咱好不容易被派出来,有弄到这么多酒,趁着天没亮好好喝个尽兴,要是等回去了又要给德王当牛马了,那还有喝酒的机会?”
这话刚说完两条船上就又传来喧哗声,这边小舸上桃逐虎与桃逐鹿听到这话都气的发抖,上游寿春城里都已经杀成了一片血海,这群京军居然在这里玩忽职守,喝的酩酊大醉,问也不问就要把这条小舸放走,这要是贼寇来了那还了得?
桃逐虎指着对面船上厉声骂道:
“你们这群王八蛋,让你们出来巡夜你们却在船上喝酒,要是贼寇来了你们是要放他们顺流而下,饮马大江吗?”
两条船上的人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一群人扯着嗓子乱七八糟的吼道:
“说话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有胆子来这里搅扰爷爷喝酒?过来过来,看爷爷不把你舌头割了!”
桃逐虎闻言骂道:
“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我乃北镇桃逐虎,现在戚侯和卫侯都在这条船上坐着,你倒是过来割我舌头看看!”
桃逐虎这话一出,那两条船上的人瞬间没了话语,
随着两边对话,桃逐虎他们的小舸也已经顺流飘到了两船跟前,在大船上点着灯笼脱光了膀子饮酒作乐的军士眼瞅着小舸飘过,看着沿着小舸飘来的散不开的血迹还有船上伤痕累累面无人色的将士,吓得一身酒气全都发散了,
戚荣勋虽然也因为战败六神无主,不过他比起兰子义来还是好一点,现在见到友军,戚荣勋勉强从船上撑起身子,有气无力的对大船上的京军将士说道:
“拉我上去。”
京军将士们听到这话才算回过神来,赶忙七手八脚的扔绳索,搭帮手,把小舸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从船上拉起来,将士们只是闭上嘴鸦雀无声的从水下拉人,一句话也不问,看到眼前来人这番景象,这些京军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神情,这疲态,这满身上下的血迹都在告诉其他人这些是死里逃生的人。
小舸上的所有人都被拉上船来,就连原先的船夫也不愿继续呆在那条小船上,在他们眼中那船上除了一片死气就剩死气一片了。
大船上的人早已惊的酒醒了,把人全都拉上来之后有个军官模样的人小生的问道:
“就剩你们几个了?”
被拉上船来的众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们装作没有听见这个问题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羞耻和悲伤,他们没有脸面说出他们之所以能逃出来是先一步上船并且痛下杀手击杀友军的结果。
大船上的京军见没人回答也不敢再问,过了一会之后桃逐虎才问道:
“离庐州还有多远?“
那军士答道:
“天明就能到。“
桃逐虎闻言催促道:
“那就快带我们去。“
顿了顿后,桃逐虎说道:
“寿春,已经失守了。“

第二百八十章 庐州宴

两条船沿着瘦水全速前进,风向对船不利,船上的船夫便摇桨划船,拼了命向南划,
等到东方初晴时兰子义他们到码头靠岸,军士们和李广忠都坐上马车走在后面,剩下兰子义他们则换马向东疾驰,司晨未鸣众人已经来到庐州西门,
天虽然已经发亮,但鸡还没叫,按理来说城门这时候是闭经着的,而且现在又战况紧急,估计庐州城上已经站满了守军,
可等众人到了城外,眼前的景象却将众人下巴都给惊掉了,只见庐州城门大开,城内处处张灯结彩,城里城外的行人居然可以随意出入,而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再看城头上,那倒是有几个人站在上面,可这几个军士居然喝的东倒西歪,有人靠在城墙头上就差掉下来了。
桃家兄弟看到这番模样气的咬牙切齿,青筋暴露,桃逐虎直接抓住旁边带路的将士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出来打仗怎么人喝成了这个样子?”
那军士被桃逐虎问到,又羞愧又害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见他不说话,他旁边的其他军士接过话说道:
“桃大爷,不光是守军,其实城里的人全都醉了……”
桃逐虎听到这话虎目圆瞪,正好几人已经骑行到了城门口,还没入城就闻到瓮城里传出的阵阵酒味,再看那些领着酒瓶,摇摇晃晃随意进出城门的百姓,桃逐虎真是惊得连生气都忘了,
仇孝直这时策马走到城门口,伸手拉过一个路人,那人也不慌张,也不叫喊,只是拿着酒壶去敬仇孝直,嘴里不停说着:
“来,一起喝,普天同庆!”
仇孝直看着恼怒,一把把那路人推开,那人便滚到城门边,靠着墙角睡起觉来。
仇孝直伸手指着无人防守的城门口向带路的军士问话,他的声音都因为激动地情绪颤抖起来,仇孝直问道:
“你们就是这么守城的?“
平时不发怒的仇文若这时都被气得毛发尽竖,他瞪着带路的军士问道:
“我就不问门口守军都去哪里了,我也不问为什么在城门外都能闻见酒味,我只想知道这城门怎么就连夜开着?夜开城门乃是死罪,你们不知道吗?”
这些带路的军士见识了桃逐虎他们带着的满身血迹之后已经被吓得够呛,现在被一圈人围在中间质问吓得大汗淋漓,几乎都快从马上滚下去,
桃逐兔见这几个人不说话,脾气上来,抽刀架到其中一人脖子上,问道: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那军士被桃逐兔拿刀架在脖子上,汗水都凝固在脸上动弹不得,
不过京军就是京军,这场面虽然吓人但命至少还没丢,那军士伸出指头掰着桃逐兔的刀刃,轻轻说道:
“桃三爷,咱有话好商量,自己人无怨无仇的别动刀子啊。“
从寿春回来的这一班人马早就杀红了眼,现在见桃逐兔动刀子也没人出手阻拦,而桃逐兔则给手上加了一把力,说道:
“不想让我动刀子那就说话,谁让开的城门?谁让喝的酒?“
军士咽了口吐沫说道:
“是德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德王,没有上头命令我们哪敢这么干?“
桃逐兔接着又问:
“那德王为什么这么要这么干?“
军士答道:
“德王平日都是深居简出,昨天下午不知怎的从青楼里出来,当街拎着一个人头说贼寇天王已经被他斩了,贼寇已被剿灭,命城中欢饮三日,以示庆贺。“
桃逐兔闻言骂了一句娘,他回头去看自己两位哥哥,桃逐虎与桃逐鹿两人也都因为德王这种抢功的行为气愤不已,
不过现在并非说闲话的时候,桃逐兔又问道:
“欢饮就欢饮,为什么连路人都醉成这个样子?“
军士答道:
“因为德王下令三日之内城中大小酒家饭馆免费为人提供酒菜,敢有违令或者在此期间关店不接客的全部杀无赦,昨晚上已经有好几个店家被斩了。“
桃逐兔听着砸了下舌头,问:
“那为何夜开城门?“
军士答道:
“因为德王说要普天同庆,开城门是为了广纳四方来客,扬我国威。“
桃逐兔听着这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在外打仗打得时间久了,居然忘记了德王他老人家这性子。
桃逐兔慢慢松开那军士,那军士理了理衣领,对桃逐兔说道:
“桃三爷,不光你生气,我们跟着德王一路过来也是敢怒不敢言,出京以后说是出征,可是整天都陪着德王上山捕虎,下水捉鲛,德王每天玩的不亦乐呼,我们这些臭丘八却要忍着滔天大雨,吃不饱,穿不暖,连晚上烤火的地方都没有,这一行一个贼寇没见到,反倒是折损了不少兄弟,我们也苦啊!我们也想跟着卫侯和戚侯去阵前讨贼啊!“
这军士说着说着就快哭了出来,桃逐兔抬头看了看军士,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只当作是安慰了。
仇孝直与仇文若两人听到最后都直叹气,父子两人换了个眼神后都回头向后看去,因为德王这么干,放到从前无论是兰子义还是戚荣勋都肯定要跳脚骂街了,现在两人却在后面马背上静若处子,
父子两人回头望去,又是一阵摇头叹气,因为现在的兰子义只能用魂飞魄散来形容,骑在马上的那只是一具空皮囊,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戚荣勋比兰子义好那么一点,但也是神情憔悴,面如死灰。
这两个英气勃发的青年将领已经消失了,惨败对于他们这个年纪而言太过沉重,数万人的折损压得他们喘息不得,仇孝直可以理解他们两人心中的痛苦,但却不会因此默许他们两人消沉,兰子义与戚荣勋渡江向北带领着十几万军队被贼寇全歼,现在只身退回便是坐到了风口浪尖,朝廷里那群大臣眼睛可都在两人背上盯着呢,怎么给朝廷一个解释不仅关乎两人性命,还关系到两人背后的家族所在的藩镇。
对仇孝直而言真正需要他关心的是兰子义,但兰子义的情况却是最糟糕的,现在这样的兰子义被这次失败打击的失心发疯都有可能,但话说回来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将领就要拥有一个坚不可摧的灵魂,当下的痛苦的确可以将人扼杀,但要是止步于此,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仇孝直又与自己的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父子两人眼中都是对兰子义的关心和牵挂,只不过仇孝直多了一点忧虑,而仇文若多了一丝同情,
桃家兄弟三人问完话后也都回头看了一眼兰子义,想要得到下一步指示,但看到后面心如死灰的兰子义兄弟三人都不愿再发问,兰子义心中的通便是三人心中的痛,看到自己的少爷变成这个样子,三人心中就像是被划开了口子一样不住地向外流血。
最后还是桃逐虎叹了口气,对着带路的军士说道:
“带我们去见鱼公公吧。”
接着桃逐虎又补充道:
“赶快派人把各个城门关上!”
在带路军士的引领下,一行人骑着马冲入城门,驰骋在庐州大街上。
庐州城中是一行人久违了的市井烟火,连夜挂起的彩练还飘荡在城里的房屋之间,但经过一夜风吹之后,现在的彩练已经全无样子,他们或像落叶一样挂在屋檐上,或被横七竖八躺在街上的男男女女转下来裹在身上做睡觉的被褥,混着地上的泥水变成一条又一条脏兮兮的破布条,估计等到这些醉鬼们醒过来后就要把缠在身上的这些彩练扔掉。
虽然天已大亮,但满街的灯笼都还亮着,像是夜幕退去前的星辰一样散发着最后一点余光,这么壮观的灯火想要看到估计也就只能是在正月十五了,
经过一夜的狂欢之后,满街都是醉倒的人,到处都是残羹剩饭还有醉酒后吐道角落里的腥臭玩意,野猫野狗乃至于耗子老鼠都围绕在这些“美味”面前大快朵颐,那些还有意识的人三五成群互相搀扶的绕开满街的污秽,然后盲目的在街上游荡,不知应当去往何方,而那些开店的店家们似乎也没有要收拾残局的打算,大家都是醉生梦死的样子,就好像这幅丑态将会持续到永远一样。
骑在马上的一行人看着周围这番狼狈模样痛心疾首,若是城中百姓喝成这副样子也就罢了,重要的是铺满大街小巷的还有那些出来“作战”的京军。
一行人催着马先来到城里青楼处,得知谁在这里的只有德王,鱼公公已经回府衙的消息后,一行人又掉头赶往府衙,
入府之后众人自然径直前往后衙,但却被守卫在外的台城卫拦住,台城卫告诉众人,
桃逐虎看了一眼身后的兰子义,发现他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有看向一旁的戚荣勋,看到的还是半死不活的臭皮囊,没了办法的桃逐虎只好自己打头,向台城卫说道:
“几位卫军兄弟,烦请转告一声鱼公公,就说卫侯、戚候有紧要军情求见。”
台城卫见到这些本应该在北边前线的将领竟然全部出现在了庐州城,知道大事不好,但他们的任务乃是护卫鱼公公,所以并没又转身进去通报,只是说道:
“桃家大郎,卫侯、戚候两位侯爷亲来本应好好接待,但鱼公公伺候了王爷一宿,现在刚刚睡下,几位还是由我先安排在府里休息休息,等待会鱼公公睡得差不多了我在进去通报。”
桃逐虎又抱拳深深的做了一个揖,然后说道:
“这位卫军兄弟,我们几个浑身是血站在不会是没有缘由来打扰鱼公公的,还请兄弟帮个忙,进去通告一声,真的是要紧事啊!”
他台城卫又看了一眼众人,还想开口说话,却听见后衙里面出处了尖利却威严的声音
“脚步声那么重老夫早就被吵醒了,进来吧。”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2-03 18:54:19 +0800 CST  

楼主:liuchaoran89

字数:1558860

发表时间:2017-11-17 05:21:4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08 17:22:2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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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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