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连载 乡土文学《九龙十三泉》(修改稿)

序言

太湖有美丽的传说:
龙生九子,蟠踞太湖,其潜卧九龙山麓,蚩伏七十二峰,常常兴风作浪,暴发水患,祸害地方。
为了拯救他妈妈,少年吴三阳不畏艰辛,历经磨难,又在众人的无私帮助下,寻找齐全了传说中的九龙十三泉,获得“天赐一求”,最终,他选择了驱逐群龙,还太湖一片清朗美好,无限灿烂!
本文收集了众多的民间传说,自然的山水风光,和一些历史考证,展示出太湖湖畔多姿多彩的风采,脍炙人口的典故,由于力求出版,本文没有按网络小说的形式成稿,上贴也就只能是自由段落了。请欣赏!


第一章 水天一方

1.
具区吞灭三州界,浩浩汤汤纳千派。
从来不著万斛船,一苇渔舟恣奔快。
扬名天下的一大湖泊,碧水三万六千顷,方圆周围八百里,位置苏、常、湖三洲地界,其山外有湖,湖中有岛,岛上有峰,一览江南泽国的秀媚风光,天堂美景。然则谓称具区,上揭天历,下翻地理,追根溯源,竟然是无从来去考证。
那年,王母娘娘设宴蟠桃胜会,没有弼马温的份儿,这孙悟空耍弄脾气,大闹天宫,一路上挥舞起金箍棒,所到之处,见人就打,见物就砸。内中有一个大银盆,这是王母娘娘寿庆之日,玉皇大帝赦令四大金刚抬了去的一份大礼,里面有七十二颗翡翠珍珠,有各种五色玉石雕凿而成千姿百态的飞禽走兽,偌大一个独一无二的聚宝盆!当初,王母娘娘看了喜笑颜开,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拢来,各路神仙见了也都是赞不绝口。可是,这猴头连眼皮都不眨巴一下,一棒就打将过去。大银盆从天上掉落下来,一头到地上砸出个大洞,化作白花花的水,形成了泱泱大湖。因为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天”字上面的一横由此掉落到下面成为一点,成就了“太”字,所以这湖泊从此就叫“太湖”。那里面七十二颗翡翠珍珠成就了太湖七十二峰;玉石雕刻的鱼儿成为了“太湖三白”,即鲜嫩爽口的银鱼、肉质细腻的白鱼、晶莹味鲜的白虾;玉石雕刻的飞禽,或冲天逃得性命,或变成了成双成对的鸳鸯;至于那些走兽,盆内的淹殁了,盆外的化作了山坡丘陵......
常湖两州的交界处,山岭起伏,林木蓊郁。太湖岸边,坐落着一排三开间的平屋,泥土墙,茅草顶,芦苇门。前面的空场地上,有位年轻女子依坐在靠背的竹椅子上,长长的脸盘娇美秀丽,圆圆的丹凤眼扑闪明亮,一双灵活的巧手正在飞快地缝制着虎头鞋。但见她纳上一段针脚,转手就拿到身旁的一个大木盆里去,另一只做好了的虎头鞋正摆放在一个男婴的胸口处。
男婴大约五六个月大小,他天庭饱满,虎头虎脑,胖乎乎的脸盘上,朝天鼻,丹凤眼。此时,他仰面朝天,嚅动小嘴,憨睡得又香又甜,偶然间还来了那么几下子手舞足蹈。
年轻女子瞧在眼里,喜上眉心,当即取回作对比的虎头鞋加快缝合。一待完工又放了回去,她一面打量着虎头鞋,一面端详着男婴的小脸,整个眼眸子里流露出慈母般的爱意。久久,她才起身走向湖岸,举目展望。
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广阔的湖面上,风轻浪皱,波光粼粼,远方天水一色,岛屿隐约,白帆点点;一长溜湖岸弯弯曲曲,蒹葭婆娑,摆舞曼动;屋后众山似屏障,层峦叠嶂,群峰竞秀,一派山清水秀,处处万千气象。望着,她红润的脸宠上洋溢出欢愉的神态。
转眼间,湖里无风起浪,波涛翻滚,霎那际白雾迷漫,天水混沌。紧连着,惊涛骇浪,汹涌澎湃,湖水如潮,海啸般地冲向岸边,奔腾涌进,其威势翻江倒海,惊天动地。
当场,年轻女子被震慑在原地,似乎灵魂出窍,面对来势凶猛的潮水漫溢上岸,而又迅快地淹没到她腿部却是浑然不知。一个大木盆打旋着从旁边掠过,她眼前顿时闪亮,全身一个激灵,魂魄归位,伸手惶遽抓去。一个“冲天浪”涌起,紧跟一个浪谷,她整个人给一棵大树的枝杈阻挡住了。她马上紧紧环抱着,双眼圆睁,四处搜寻,一见大木盆在几丈开外打旋,就倾身飞扑过去。
男婴醒了,在波峰浪谷的奔腾之中,他幼小的人儿在大木盆里面左右翻滚,上下颠簸,于是,他张大了嘴巴,放开了喉咙,那“哇哇”之声,一声紧一声,一声高一声,声声如尖刀,刺向年轻女子的心房。
年轻女子拚命地挥动双手,疯狂地向前追逐。滔滔浪潮象恶魔一样,一会儿将她抛上峰顶,毫不留情地摧残着她;一会儿将她压下谷底,肆无忌惮地折磨着她。渐渐,她身不从心,精疲力竭,人影在沸腾似粥样的湖水中上下沉浮了几经几番,突然消失在波峰浪谷里。
大木盆开始剧烈摇摆,左右倾斜,正当命悬一线之际,却见那大木盆“刷”地一下竖立起来,就将把男婴抛向茫茫当空。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电闪般地射入大木盆里。此时,男婴极度怒张小嘴,曲颈嗷嗷大哭,偏巧不巧,一下子就将金光吞入口中。当即,大木盆被扶正放平,稳稳地飘落下来,跳跃在波峰浪谷上。男婴的哭叫声开始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长久,震天撼地。
刹那间,湖上风止浪消,雾散天清,唯有山脚下的滚滚潮水回归湖中,现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那大木盆随势冲入湖里,在激荡的湖面上不停地打旋,左右晃动。渐渐,大木盆周围泛起涟漪的水纹,这里一切恢复如初。
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穹顶上方有一朵白云向东徐徐飘去。
男婴停止哭叫声,一对泪光晶闪的丹凤眼睁得老大,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在轮流地放向嘴边吮吸,整个小脸上露出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时久,湖岸边上传来了阵阵呼唤声:“水儿——,水儿——”
“哇!”男婴又放声啼哭起来,片刻,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大木盆上方,他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来人推拥着大木盆,缓缓地泅游到岸边,抄手把男婴抱起来转身交给身后一位已过中年的老人,又独自返身下湖。一连几日几夜,来人不断地潜入湖底,四处搜索,然而一次次都是两手空空,毫无所获。此时此刻,他面部僵硬,人无生气,冷冷地木坐在湖岸边,死死地呆视着湖面上。
老人怀抱着男婴来到他身后,呼唤了一声:“回家!”
来人猛地弹身跳起,又僵立在原地,时许才迟钝地转动身子。当他呆滞的眼光扫视到男婴,满目流露出绝望的黯光,兀然,他上前一把夺过男婴往地下抛去,“孽种!”怒斥着,他一脸悲凉,掉头沿湖边小路跌跌撞撞地奔去,离家出走了。
老人急忙捧起男婴,紧紧地搂抱在胸前,抢天呼地高喊:“老天爷啊!”
......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8-29 19:56:53 +0800 CST  
2.
弹指间,十四载春秋。
一场料峭的“倒春寒”袭向太湖流域,天水际间席卷着棉絮般的云层,当空彤云密布,阴霾沉沉;湖畔两侧白浪拍岸,芦花枯叶如狂蜂颠蝶乱舞,纷纷扬扬;山背林间,峰峦高低起伏,树木参差不齐,趁势逞威的朔风飞扑而来,更是显得面目狰狞,呼啸天地。
泥土屋门前,厚实的芦花卷簾在阵阵疾风中,“啪啪啪”地击打着门侧外墙,里面结实的芦苇门上,那些萎黄叶片在冷冽的寒风里不停地簌簌颤抖。门内中屋靠后墙床前的小桌上,一个绿豆样大小的火苗头在不停地跳跃闪烁,摇晃欲坠。
老人吴家源仰卧在床上,形貌枯槁,奄奄一息,但是,他强打精神,用不停抖颤的嘴唇断断续续地陈述着什么,由于传来门外呼呼风声的搅和,其话语难予辨别,一片含糊不清。
少年吴三阳双膝跪在床前地下,两臂相抱架在床沿上搁支下巴,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从那模样看,他专心一致,听得一字不漏。因为他那双丹凤眼逐渐瞪得象山猫眼一样,滚圆滚圆的,嘴巴努张起来能够塞进二个山鸡蛋一般大,恐怕被所道之事吸引得惊奇异常。
吴家源的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停顿间歇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吴三阳撑立起身趴伏到床上,将耳朵凑近到吴家源的嘴唇边,努力倾听。
吴家源嚅动的双唇似鲤鱼吐沫,一会张开一会闭合。
吴三阳开始不得不经常地喊:“爷爷,我在听。”
时刻,吴家源突然拔高嗓门,声嘶力竭地说:“要去、做,不要......说!”
“哎!”吴三阳仰面答应着,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得不到话儿,就再一次提醒着喊:“爷爷,我在听。”
门外,挟裹着风声传来一下紧似一下的门簾子击打声,显得单调且又揪心。
吴三阳爬下来站在床前,双手摇晃着吴家源的身体,嘴上连续地叫喊:“爷爷,爷爷,你说话呀!”
吴家源双目紧闭,气息全无,如同小桌上的那盏油灯,已是油枯灯灭。
“爷爷,爷爷!”吴三阳在黑暗中叫着推着,摇着喊着,却一丁点儿得不到吴家源的回应。他顿时惶惶然,不祥之兆开始笼罩着幼小心灵,当他预感到了什么,哀伤之情从胸中涌动,一下子扑倒在吴家源的身上放声大哭,高声呼喊:“爷爷!爷爷!”
声声呼喊,充满着悲痛欲绝,阵阵号叫,在屋宇间激烈震蘯,一下子冲破了屋顶,直上九天云霄。
天地间,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开始飞舞。相传此天象有三位神仙在天上掌管,周琼姬掌管着芙蓉城,董双成掌管着贮雪琉璃净瓶,瓶内盛有无数片雪,倘若被雪神姑射真人用掌管的黄金箸敲出一朵片雪来,将是“零珠碎玉,撒向空抛”,人间就此下雪。此时,狂风挟裹春雪,扑向湖泊岛屿,山川森林和这里的泥土屋。
吴三阳嚎啕大哭,嘶声叫唤,直至人儿筋疲力尽,迷糊昏睡,他一旦从似醒非醒中遽然醒来,又是痛不欲生,大恸悲哀,使之天地暗淡,日月无光。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拨亮光射入屋内,大门顿时洞开,一条影子投映进来,其发声嗡嗡作响,言道:“死而不能复生,小孩,不许哭!”
吴三阳即被震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爬下床,揉擦着眼睛扭身望去,只见近身前来的是位老人家,他二行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兀然,他透过那澘澘不止的泪珠看到对方一会儿是一副冰冷而面凶的脸孔,一会儿化成了虾的眼睛、牛的嘴巴、狗的鼻子,他不由惊慌万状,张口呼叫:“你、你是谁?”
“我、我是老者也,”这老者自认为唐突上门吓坏了他,连忙压低喉咙自报家门,并抖动着布满无数皱纹的面孔,几乎是要挤出一丝笑容来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吴三阳慌乱地抹掉泪水,瞪大眼睛再看,这老者相貌奇特,头戴花锦大方帽,身穿一袭官服样子的长衫,两手相拢在宽大的袖管里面,清清楚楚,只是一位老人家。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陌生得很,不由低头抽泣。
“不哭也,有件宝贝交给你,” 老者边言语边从袖管里掏出一个黑黝黝似竹子形状的东西。
吴三阳抬眼瞅了一下,既不开口回答,也不伸手去接。
老者磨动了几下嘴唇,张口欲言,忽然缩手收起那东西,侧身面对着大门方向,伫足不言。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8-30 13:52:13 +0800 CST  
3.
片刻,大门外面接连不断地响起脚步声,一群有男有女的人们在相互招呼着陆续踏进门来,当他们打眼看到老者,一下子都哑口无语,默默地散开着站立到一旁。
吴三阳抬头一见,就忍不住放开喉咙,再次号啕大哭,声震屋宇。
老者闻声二目睥睨起来,转身一把抓住他的臂膀,用命令的口吻言道:“不许哭,小孩,走,与吾出去!”
吴三阳用力挣扎,臂上如同紧箍了铁环,要解脱谈何容易?他无能为力,立刻大喊大叫:“爷爷,我要爷爷!”
“不许,走!” 老者厉声呵斥道。
“不要吓到了他,” 到来的人群中有人发了话,继而一个渔家打扮的大爷李二平走出来。他上前去移开床旁的桌子,返身回过来伸手在吴三阳头顶上摩挲几下,说:“好孩子,有大家在这里,不哭了!”
“李爷爷!”吴三阳一面叫喊,一面不停地扭动身体。
众人纷纷把关注的眼光转向这边来了。
老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是,他嘴角处还是撇了撇,一边松手放开,一边鼻子里低哼一声,言道:“成何体统?”
吴三阳脱开掌控,一头扑向李二平,双手拦腰抱住着埋头哭泣。
李二平朝老者瞄上几眼,弯腰到吴三阳耳边轻轻地说:“好孩子,一会、出门待一会儿,让大伙可以做事,到时候,李爷爷叫你,你就进来陪你爷爷。”
吴三阳仰起脸来,哽咽着问:“我爷爷真的怎么啦?”
“死了,”老者冷冷地言道。
吴三阳立即抬头向床上看去,泪水顺着脸颊雨水般地往下流淌。
李二平有所不满,却又一脸显得无奈,他一边用袖管替吴三阳抹着眼泪,一边说:“好孩子,是的,这就、你跟着先出门去。”
顿时,吴三阳脑袋中一片空白,眼眶里止不住地在簌簌流泪。
李二平略一思索,拥抱着吴三阳往门口移步挪动。
老者从后面赶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攥住吴三阳的手臂拖了就走。
李二平摇了摇头,眼望着老者的背影,脸上显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吴三阳被拖曳出门,七跌八冲地来到空地边上才立停下来。这时候,北面山坳处传来一阵阵打号子的吆喝声,随后即见一群人扛抬着一口大棺材从湖边小道拐弯过来,他心中一阵迷惘,仄头朝一旁的老者看去。
老者仰首昂立,两手相拢在宽大的衣袖管里,任一袭衣衫在猎猎寒风中飞扬,露出一副傲睨万物的神态。忽然,他言道:“骗食饱馕送来的。”
吴三阳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地问:“你说谁?”
老者目不斜视,言道:“这,还有一点人道。”
这时,那群人的后面又出现了二个人,一个丫环搀扶着一位中年妇人,正在急急忙忙地一路追赶。
吴三阳一望,见到是他母亲白氏赶来,立马就会悟其意,心中不由腾地升出一股怒意,硬梆梆地说:“不许污蔑我尊师……”
“他不是你师!”老者一出口就自觉失言,马上睖睁着眼珠子,言道:“去吧!”
吴三阳气恨恨地白上他一眼,拔腿跑了。
老者被这一眼刷得浑身不舒服,张口磨了磨牙,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吴三阳跌跌撞撞地跑到白氏面前,泪水又不禁澘澘,喊道:“母亲。”
白氏蹲身下来,一把将他整个人搂抱在怀里,一面轻拍他的后背,一面安慰着说:“不哭,不要哭,孩儿,爷爷不在了,有我们在。”
“哇!”吴三阳忍不住再次放声大哭起来,自从他记事以来,爷孙俩朝夕共处,相依为命,如今,吴家源撒手尘埃,与他阴阳相隔,一朝永离,使他从此再也看不见爷爷叫不应爷爷了。他越是往下想越是觉得悲痛之情如黄河决堤,奔涌而出,其哀嚎之声立马应天作响。
“不许哭,不准哭!” 老者风急火燎地赶来呵令道。
“你,”吴三阳打梗住哭声,反身面对老者,就像好斗的一只公鸡,瞪眼相向。
老者经他三番五次地顶撞,确实有些恼怒于心,言道:“无礼诸之,再哭惩罚!”
吴三阳一听,气恼得恨声大叫:“就要哭,我就哭,哇!”
“你哭,你哭,与吾无恙,”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地言道,又转念一想,甩手反背在身后,就悻悻不快地往回行去。
白氏突然看到老者,两只眼睛就一直盯视着发愣,现下见他背身离去,马上开口问:“你认识?他是谁?”
吴三阳停止哭叫,转过身来说:“我、真不知道。”
白氏纳闷不已,将收回的目光转向吴三阳的脸上注视起来。
吴三阳见了,嘟囔着说:“没有看见过,只是、只是他第一个到来家里。”
白氏充满了怀疑的眼神,嘴上却吩咐着说:“来吊唁的人都是你爷爷的亲朋好友,要懂辈份,要有礼貌。”
吴三阳顺从地点了点头。
白氏说:“我们这就走。”
吴三阳立即走上前去,一眼看到他父亲蓝懋章领着几个人从后面赶到就喊道:“父亲。”
蓝懋章点了点下颌,又向前挥了挥手,率领仆人径直超越向前走去。
吴三阳搀扶着白氏在后面紧紧跟随上去。
一行人直奔泥土屋前,来到大门口,棺材抬进门里,人群这才连续跟进去。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8-31 18:53:57 +0800 CST  
感谢!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1 12:58:10 +0800 CST  
4.
吴三阳被劝阻在门外,于是,他转眼向周围寻找,有几个人正在场地上忙碌,屋后山岭上一片白雪茫茫,却不见老者的身影。这时候,几个抬棺材的人迈出门来,他就准备进去,给从后面跟出门来的白氏拦住了,他立即问:“母亲,那位老者在里面吗?”
“你等等,”白氏阻止着,朝出门来的那几个人打招呼地说:“辛苦众位,外面有风,请你们在这屋檐下稍歇一会。”
“行,我们自会料理,”其中一个人回复着说。
白氏这才低下头来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想问老者在不在里面,”吴三阳说。
白氏不解地问:“谁是老者?”
“就是刚刚看见的那位老者,”吴三阳说。
“是你叫他老者的?” 白氏当场追问。
吴三阳直接地说:“是他自己说的。”
白氏不由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吻合得很。”
吴三阳不明其意,却心生疑点,问:“母亲,你和父亲怎么会来的?”
“傻孩子,”白氏脸上露出了异样的表情,说:“是奇怪,这事以后再说吧!”
吴三阳又问:“母亲,他们来也是奇怪?”
白氏知道他喜欢打破沙锅璺到底,马上岔开话题,问:“你找老者有事?”
“我、我听你的,给他赔个礼,” 吴三阳毫不隐瞒地说。
“好孩儿,有这份心就好了,”白氏称赞着,又说:“等办完事情,再来告诉你来龙去脉。”
吴三阳眼圈又红通起来,垂头不再追根究底。
“叫三阳进来叩头,”门里面传出了招唤声。
当场,白氏就拉上吴三阳一起进门去了。
屋外,雪霁初晴,寒风刺骨,一面群山逶迤连绵,披挂银装素裹,一面太湖波浪滚滚,拍打岸脚冰凌,皑皑白雪,天地冷清。
三天后的早晨,老者出现在泥土屋旁边的山脚下,面对屋前空地上散坐的人群,则目不旁观,径直向泥土屋的大门口行去。
蓝懋章正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不时地注视着北面山坳处的方向。左等右等,不见约定请来的道士。他不免心焦如焚,游目四顾,一眼望见有人大踏步地往前来,再凝神注目一瞧,他就准备起身迎接。
老者来到离他一步之遥,言道:“时辰八字即到,入土归位。”
蓝懋章闻之大惊失色,腾身跳立起来,傻傻地问:“今天?”
老者不理不睬,反手背身,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那,这,” 蓝懋章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连在原地打转了几下,然后,他凑近前去诉说:“原本定于五日,到现在,道师之士还未到,安葬之地未选定,息穴又未开掘,这、这么十万火急!”
“凡人,”老者斥责着,言道:“与我行之。”
“你老坐,我去去就来,” 蓝懋章百般无奈,一想到众人对老者的议论,心知再多说也无益于事,他马上口头上交代了一下待客之道,也不等对方答复,便扭身急匆匆地奔进门里去了。
老者磨动了几下嘴唇,深深地吁出了一口长气。
一会儿,蓝懋章出门来招呼几个壮汉进去,又快步赶到老者身后,说:“又得劳驾于你老。”
“哼!“老者发出浓浓的鼻音以代响应。
蓝懋章也不作计较,谦逊地说:“我们山镇之民,不知办事,是否合对你老法眼?”
“多言,”老者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
蓝懋章一时语塞,思索片刻,起步欲转往老者前面说话。
蓦然,老者迈步离开,到前方的山脚下驻足逗留。
蓝懋章眼睁睁地望着,心中不禁叹息一声,念道:此老不愿告知真实来历。
这时候,吴三阳披麻戴孝,手握一根哭丧棒,第一个踏出屋门来,身后紧接着抬出灵柩,又相继涌出人们。
蓝懋章连忙赶前去对一个沿路撒黄纸的人吩咐着说:“跟随前面那位老者。”
一行出殡人群,开始往泥土屋后面山岭的小道上爬去。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1 18:56:42 +0800 CST  
5.
小半山腰上,有一片江南特有的马尾松,其间耸立着二棵翠柏,由此向下的山坡上,朝向太湖一面开了一个略显长形的大洞穴,人群到此停留下来了。
蓝懋章四处打量,连续绕了几个圈子下来,对待摆放供桌的位置,他心里直犯嘀咕。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神灵在上,拜山叩首也,这老者则选择了向山下祭拜,可不知何故?由此,他转眼寻找,准备向老者探问究竟。
老者又不见了,连一个交代都没有留下,就此平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懋章一筹莫展,因为这现状要说改变,不是立等就可以办到的。既然如此,这事还是不提罢了。他晃了晃脑袋,走向二棵翠柏的地方。
灵柩入穴,堆土起坟。
吴三阳跪到供桌前,一头磕下去就再也不肯起身,这几天,他痛不欲生,早已哭得喉咙沙哑,那流水般的泪水将干,如今人如木鸡般的蜷伏在坟前。
“三阳,你起来,在旁谢礼,” 蓝懋章俯身到他耳边一连说了几遍都没有反应,又伸手拉了他几下胳膊也没有动静,最后只得叫上仆人把他搬移到一边。
友人们一个个上前祭拜了,便各自离去,最后只剩下蓝懋章这一方面的人了。
白氏在坟前一边烧化冥纸,一边念念有词,说:“吴老爷子,你放安心,我们夫妻俩商量过了,把三阳定当已出,对待自己的孩儿一样,安排他同我们一起到镇上府里去生活。”
蓝懋章在旁补充着说:“恩公在上,我们决不会失信于人。”
“当年,儿子回家告诉了我们,那件事到现在一提起,我还是会心惊肉跳的。”白氏记忆犹新,那年,他们儿子蓝宏志外出游山玩水,走访顾渚山同窗好友,观摩摩天崖石刻题记,归家途中,遭遇到一只受伤野猪的袭击。蓝宏志一介书生,何知解救对策,仅知疲于奔命。正当危机万分之际,吴家源带领吴三阳外出狩猎,不期相遇,当即显身相斗,引开野猪,救下蓝宏志。由此,蓝家千恩万谢,要蓝宏志拜吴家为再生父母,称呼吴家源为爷爷。但是,吴家源不肯答应,只求一事,让吴三阳跟随蓝宏志从师学文识字,蓝家自然满口允从。白氏又提出要认吴三阳做干儿子,吴家源再三考虑,这才勉强同意了,只是称呼上教导吴三阳喊蓝家三人为父亲、母亲和尊师。白氏不明其意,然后一想到家家都有一本算盘账,也就通情达理地接受了。
“可惜,好人天寿有限!” 蓝懋章扼腕长叹地说。
白氏深有同感,对吴三阳看了几眼,担心地问:“不知道孩儿的心意如何?”
“这里前无村后无镇,任由他孤单一人在此,我们于心于理,万万不可!” 蓝懋章晓明大义地说。
白氏思量着,又问:“孩儿他很倔强,不愿意随我们去呢?”
蓝懋章不暇思索,决断地说:“抓了去,用强也要这么做!”
“不去!”吴三阳猛地从地上蹦跳起来。
蓝懋章一惊,忙问:“你都听到了?”
吴三阳使劲地点下头,垂手站立。
“孩儿,这里荒山野地,周围又无人烟,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处处不安全,不方便,我们更是不放心,”白氏马上循循善诱地劝说。
吴三阳闷着头,瓮声瓮气地说:“不要!”
“跟我们到镇上去生活,等长大了可再回来,”白氏说:“在这里几句话也说不了,就说现在你还小,再来了野猪怎么办?”
“不怕!”吴三阳口气坚决地回答。
“那也不行!” 蓝懋章清楚眼下不是相劝的时机,当断则断,不断自乱,就此伸出手去。
吴三阳一见,向后倒退了几步,抬头瞧见几个仆人站在他父母亲身后,又瞥见侧面还站了几个人,这些抬棺之人个个身强力壮,只待一声令下,他必然插翅难逃,抓到镇上关起来就完蛋啦!一想到后果,他转身就跑,穿林溜坡,一道烟似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懋章眼见事发突然,茫然无策,良久,他才自我解嘲地说:“小儿脾气,他会回来的。”
“我们回他家去等吧!”白氏附声应和。
一群人返回到泥土屋前,蓝懋章安排那些帮忙的人由管家阿根带了先回镇上去,就和白氏及仆人一连等了几天,仍然不见吴三阳返回家来。他们夫妻俩商量一下,怀着一种失落感离开了泥土屋。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2 18:37:52 +0800 CST  
6.
山连山,林叠林,吴三阳顺坡滑溜到山坳间,向西奔跑了一阵子,终究是心有挂牵,就此折身从另一面的山坡返回到这座山的山头上。
这里属于天目山余脉、方圆百里的悬脚岭,到处可见众山环抱,峰峦交错,深谷幽静,云雾缭绕。由于此处地底下为紫砂矿脉,得天独厚,这一带到处种植茶树,用以制作阳羡紫笋茶。其茶叶色泽呈紫亮,嫩性好,叶芽茸毛紧裹,酷似笋尖。一经冲泡,馨香扑鼻,入口味甘醇而鲜美,回味甜润,因而得到了历代朝廷帝王的赏识。自元代开始向皇宫进贡,逐年提增,单从数量上来看是十分可观的。《万历志》记载:“每年贡荐新茶九十斛,岁贡金字末茶一千斛,茶芽四百一十斛”。诗人卢仝留有真实的描述:“闻道薪年入山里,蛰虫惊动春风起。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这贡茶也倍受历代名士的盛赞,宋代苏东坡居士也曾写下了名句:“雪芽我为求阳羡,乳水君应饷惠山”。
吴三阳来到一块岩石处爬上去,抱膝蜷坐,眼前浮现出同吴家源在一起的情景,悲痛之情连连翻涌,他不由耷拉下脑袋,形似叠加在上面的又一块石头。
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跑来这里,一边“呼哧呼哧”直喘气,一边瞪起鲜红的大眼睛斜睨着岩石上方的“石头”,忽然,它长身将前肢攀搭上岩石,后腿倐地蹬跳起来,又继续向上窜去。
吴三阳慢慢地张开眼睛,一见是他自养的兔子山山,就伸手抄起来仰身拥抱到胸前。
山山不理不睬,只管扭腰蹬腿,一个劲地挣扎着往吴三阳的怀里躲藏进去。
吴三阳一见此状,心里大吃一惊,连忙抬头扫视。前方树林稀疏杂乱,一片萧瑟,远处湖面五光十色,波浪泛滥,周围并无异样,更不见有人来。此时,他隐隐觉得心神不宁,连忙扭头看去,只见老者不知何时伫立在他身后一侧,他立刻就从岩石上溜下来,跑到老者面前一个鞠躬,恭恭敬敬地说:“得罪之处,给你赔不是!”
“孺子可教,”老者从袖管里面拿出那段黑黝黝的东西递上,又言道:“受人之托,就此交付给你。”
吴三阳朝老者瞄上一眼,伸出双手接过来。他从一头往里面窥视,这头直通到那头,内中空空无物,再瞧这物体外表黑黝暗亮,似乎年代悠久,但必竟只是一段竹子模样。他不知其中奥妙,问:“这竹筒子有什么用处?”
一阵阵山风吹过,刮削得枝条发出“呼呼”地响声。
吴三阳得不到回复,抬头却又不见了老者,睁大眼睛急忙四处搜寻,已是影子全无。他想到心中堆积了不少疑问需要讨教,顿时心急万分,提声高喊:“老者!”
“免了,”老者的回音从四面八方传响过来。
吴三阳受益于当年那道金光,秉性异常,立即朝太湖方向望去。湖面上呈现出一泓涌泉,似盛开的一朵偌大的水莲花,即放即收,霎时消失得影迹无踪,一湖荡漾。当场,他惊呆住了。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3 15:09:08 +0800 CST  
7.
太湖,水淼辽阔,浩瀚如海。这里在远古原是一片大海湾,经由江河挟带大量泥沙的不断冲积,湾口被泥沙淤积成沙坝所封闭,形成了海迹湖。斗转星移,江河日下,又在河水和雨水的作用下,海水逐年淡化,形成了淡水湖。这湖底由东向西倾斜,湖盆形态呈浅碟形,东北湖岸曲折多湾,湖岬和湖荡相间分布,是一个地理地貌上称之为的泻湖。早在四千多年前,治水祖师夏禹在这里治理水患,开凿了三条主要水道,东江、娄江、吴淞江,沟通了太湖与大海的渠道,将洪水疏导入海。司马迁在《史记》中就有此记载:“禹治水于吴,通渠三江五湖”,所以又可以说这里是海的儿子,言之不为过。
吴三阳失神地凝望着前方,渐渐拨动了心弦,记忆起近两年来他家中常常在谈论到的话题。
吴家源向蓝宏志提起了传说中的龙。老天爷,也叫玉皇大帝,原是我们子民的始祖黄帝。代代相传,黄帝和老百姓在首山采掘铜矿,浇铸成一只很大的铜鼎,放在荆山脚下。此时,有龙将胡髯垂了下来,迎接黄帝升天,黄帝骑到龙背上,群臣还有妻儿都纷纷往上爬,一共上去了七十多人,这才腾空升天。开天辟地,三皇五帝,那时候就有了龙,这是真的吗?
蓝宏志解释道,说真的,这就是传说。其实,龙的起源,都是古代人的一种思想,藏之于图腾以表达崇拜。那时由于无法解释天地现象,驾驭自然,古代人就希望具备风雨雷电那样的力量,群山那样的雄姿,像鱼一样能在水中游弋,像鸟一样可以在天空飞翔。龙便成了传说中的一种善变化、兴云雨、利万物的神灵动物。
吴家源问道,道家佛祖所说,龙来自于蛇,蛇化之成龙,这仅仅是画了一张图?
蓝宏志回答道,《黄白篇》曰:然其根源之缘由,皆自然之感致,亦与自生者无异也。其言所指,在于诸人的认识,有既有,无则无也。然而龙之形象,先是天子所在,皇宫朝殿的建筑上,装饰上,吾皇之尊,一统思想,后人又延伸到道观庙宇上,卫国的刀剑旌旗上,其实,龙的一切表示仅是文化创造,而并不是实物崇拜。
吴家源追问道,常道天方地圆,万物之灵各有地方,江河山川,潭涧沟池都传说有龙占据,大洋大海,更传有那四海龙王建有宫殿,造了水晶王宫,这有何解释?
蓝宏志似乎江郎才尽而言之道,四海龙王,东海敖广、南海敖钦、西海敖闰、北海敖顺,道教从方位和颜色来表示,脸为正,发须为标记,相传青脸红须为东,白发须为西,橘黄发须是南,黑发须者为北,再有一说,四海龙君象征的是一年四季的变化。知之,仅此而言。
吴家源则据实相告,说是创造,人们口中流传的故事是真是假?就说这太湖,代代相传,此湖里占据九条子龙,常常在此造孽作恶,说无,常年发大水,更有甚者,风平浪静之日,兀然狂掀巨浪,伤天害地,老百姓遭殃,请教。
蓝宏志久久不语,良许,他一面起身离座,一面自言自语说道:传说,传说,仅是一方传说。
这些往日片言只语的累积,一旦融合到眼前活生生的象景中,让吴三阳产生了满腹疑团。他一面把玩着小竹筒,一面回想着去年中秋佳节所言所及的事由。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4 16:25:52 +0800 CST  
8.
去年中秋佳节,蓝宏志准备回家应试,上京赶考。临行前的那个傍晚,吴家源在门前的场地上摆了一桌丰富的山菜野味,还特意增添了“太湖三白”的湖鲜。
吴三阳一见,上手抓起一只大白虾,就欲往嘴里塞去。
“忘啦?”吴家源走过来唬住着说。
吴三阳一脸委曲,只得乖乖地放了回去。从小至今,吴家源只教他凫水潜气,又教他操船划舟,就是不教他捕鱼逮虾,连渔家们送来的鱼虾都被一口回绝,只是告诉他,你还小!
“吴爷爷,” 蓝宏志来到桌子前招呼着,一边坐下一边又喊:“三阳。”
吴三阳不吭声响,走到桌子横头坐下来。那桌旁放有一个用沙袋封口的酒坛子,上面搁了一把竹子做的勺子。他抓起勺子揭开了沙袋,一股清香而略带酸甜的野果酿酒的味道扑鼻而来,不禁耸了下朝天鼻,开始舀了二碗酒放上桌子。
吴家源走到桌子另一头,端起酒碗来说:“师尊,这几年,三阳所受你教诲,我吴爷爷终身感激!”
“诚谢高抬小生,先喝为敬!” 蓝宏志立起身来捧碗呷了一大口。
吴家源仰起脖子把一碗酒干尽放下,抬手一摆就说:“自家人,坐,尝尝这太湖三鲜里的白虾。”
蓝宏志搁碗坐下,见到吴三阳转身在打酒,便说:“稀有这太湖三鲜上桌,愿闻其详?”
吴家源缓慢地落座下来,瞧见吴三阳把酒碗端过来,就伸手接了放下,说:“早晚的事情,说来也不怕见怪,这几年听了师尊所言,心中有所通达,但还是耿耿于怀。说白了吧!自从养女水儿,也就是三阳的妈妈在湖里失踪后,只信其有不信其无,常言道,银鱼白条是龙的粮食,白虾是龙的蚤子,我家就不能去争口骚扰,所以至今不吃湖中水族。”
蓝宏志点着头,说:“小生也听到过这些传言。”
“话到嘴边,那就都说了,自家人,不怕见笑,”吴家源转而语气沉重地说:“还有一种相传,在湖里找不到淹没的人,那是因为给变成了鱼虾。”
蓝宏志顿时神情严肃起来,问:“真的相信确有其事?”
吴家源首肯着说:“师尊,还得请教,你以前所说的龙,画画啊好,思想啊好,就是照样子做啊好,除了这些,在人间有没有天地相通,凭肉眼就能看得见的龙形龙象?”
蓝宏志抬头远眺,凝思不语。
日暮下,湖面上风轻浪皱,波光闪鳞,远处水天相接,岛屿隐现,近岸白鹭飞掠,鸣叫声声,初秋晚景,如画如卷。
吴三阳忽然插嘴问:“尊师,龙是从哪儿来的?”
蓝宏志收回思绪,想了想,说:“龙的形象,相传来自于部落时期对动物的崇拜,那时候,每个部落有他们自己信仰的动物,谓动物神,一个部落收复了其他部落,就把这部落信仰的动物取其一角安在自己信仰的动物神身上,久而久之,龙就是这样被拼凑出来的。”
吴三阳又问:“尊师,龙是什么样子的?”
蓝宏志解答着说:“龙是一种神异动物,自古至今,传说他具有虾眼、鹿角、牛嘴、狗鼻、鲶须、狮鬃、蛇尾、鱼鳞、鹰爪、九种动物合而为一,九像而九不像之形象。”
“来,师尊喝酒!” 吴家源一听完就举起碗来招呼道。
蓝宏志捧起碗来呷了一口酒,放下后说:“古人把龙看成神物,其变化无常,缩小如蚕蚁,伸展能遮天。有时显露于云端,有时隐形入深渊。夏禹治水,传说便有神龙以尾巴画地成河道,疏导洪水。由于龙为司水之神,凡有水之处,无论江河湖海,渊潭塘井均有龙王,职司该地水旱丰歉。于是乎,大江南北龙王庙林立,成为崇拜龙的重要一部分。若说到有形有像之物,自然也可以言之有。”
吴家源顿时提起精神来,催促道:“快说!”
蓝宏志向吴三阳转目注视,提纲挈领着说:“三阳,你记得为师教你的宋代陆游的诗词《龙挂》。”
吴三阳用力地点了点头,站立起身,朗朗诵道:
“成都六月天大风,发屋动地声势雄。
黑云崔嵬行风中,凛如鬼神塞虚空,霹雳迸火射地红。
上帝有命起伏龙,龙尾不卷曳天东。
壮哉雨点车轴同,山摧江溢路不通,连根拔出千尺松。
未言为人作年丰,伟观一洗芥蒂胸。”
吴家源在旁喜得眯起双眼,张大嘴巴呵呵直乐,一听完就说:“快给师尊鞠躬。”
吴三阳立即转身面向蓝宏志深深的一个鞠躬。
“三阳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的超人秉性,” 蓝宏志夸奖着说:“坐下吧!”
“师尊教训有道,来,干一碗!” 吴家源举碗仰脖又一口干了。
蓝宏志应承着呷了一口酒,说:“去年夏日,山雨欲来风满楼,遥望湖际处,出现了龙吸水,这就是人们常言的、也可言之是大自然中的有形有像之物。”
“活了这把年纪,是看到无数次,却最多可见三四条,” 吴家源又低声自语道:“就不见那个数?”
蓝宏志疑惑地问:“吴爷爷心中所愿,希望是多少?”
“同这湖中传说一样,要有九条之数,” 吴家源说着,和蓝宏志对上了眼,然后,两个人禁不住发出一阵笑声。
蓝宏志思索了一会,说:“有形有像之物,除此之外,曾听同窗友人议论,应有一种事物......”
“是有之?”吴家源插言道。
蓝宏志说:“大约谓之石螭首。”
“此是何物?” 吴家源迫不及待地询问。
蓝宏志说:“一类属石刻的物件,外形象龙头,中空,放置的地方很有要求,需找一个经年累月、源源不断的活泉,那水经龙嘴处流出来,顺应天地吞吐,一脉相承。”
“何处有之?” 吴家源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这,”蓝宏志考虑了许久,说:“容小生这次回家查阅一下。”
“让你费心了,”吴家源表示感谢着说:“来,喝酒!”
蓝宏志捧起碗,一边站立起来,一边说:“这可不是传说!”
......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5 16:11:49 +0800 CST  
9.
此时此刻,吴三阳多么希望蓝宏志在这里出现,能够来解释刚刚发生的异常现象,更是能够告诉他石螭首在何处?然而,他内心充满了失望,深深地叹了口气 神思恍惚地埋头朝回家的方向下山。走过半山腰,他看见远处一座新坟,幡然惊悟,慌忙躲在大树后面四处张望,一待确定周围已无人影,就跑过去双膝跪在吴家源坟头,默默流泪。许久,他起身拍了拍从怀里探出脑袋来的山山,往另一面的山坡下山,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我们到顾渚山去。”
顾渚山坐落在悬脚岭的西面,他从小就由吴家源驮在背上外出打猎,这一路上的山脉地形,对于他来说是最熟悉而带有一种亲切感,正因如此,他满脸悲哀,步履蹒跚,走走停停,追忆着往日的情景,真可谓触景生情!
日过中天,他翻山越岭来到顾渚山的北坡脚下。此山谷系古时驿道,为军事对垒要隘,二头山高,中间涧平,这时整个山谷上下笼罩在一片光芒中,显得辉煌苍古,气势磅礴。
吴三阳早前听吴家源描述这里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战事,所以常常一到此地,总有一股令人振奋的精神鼓舞,今日,他一荡无剩,再也提不起来,只觉得四肢乏力,口干舌燥,他走到涧沟边上蹲下,一连喝了几口清冽的山水,就听肚子里面“咕咕”地作响,这才记起连日来不思食物,饥肠辘辘。当他再次站立起来,饥饿更似魔鬼缠身,忍无可忍,一门心思向往着食欲,由此,他满脑子里充满了对吴家源的思念,两眼不由泪光闪动,欲哭无泪。
俄顷,他踌躇再三,由古道往东一路行去。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6 15:04:53 +0800 CST  
谢谢!
希望大家能从中看得到东西,了解江南水乡。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7 08:55:28 +0800 CST  
第二章 小小竹筒

1.
麒麟山一带,丘陵起伏,林木常绿。
太湖边的一处山坳里,居住着二十多户人家。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地是一个小渔村,每家每户的屋子背山而建,有的是泥土墙,有的是木头墙,但遮天都是一式的芦苇草顶,一间间掩映在林荫丛中,散发出浓浓的乡土气息,显得格外简朴。
黄昏前,吴三阳来到其中一间泥土墙的屋子门前,有气无力地喊道:“李爷爷。”
“在,门开着呢,咋不......”屋内中断了答理声,便见李二平三步并作二步赶出门来,转言又说道:“我应该想到是三阳的小嗓门儿。”
吴三阳当即搂抱上去,倚倒在他怀里“呜呜呜”地哭出声音来。
“不哭、不哭,” 李二平紧紧地拥抱着,嘴上在连声劝慰,但那眼眶里已是一片湿润。
整整一天来,哀情伤痛如同一块七棱八角的石头磕在吴三阳的心底里,而那种痛楚既无处发泄,也得不到一点慰籍,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在忍受,在煎熬。此时此刻,他依靠在李二平的怀抱中就再也克制不住了,哭得更加伤心不已。
李二平举目向山坳的小道上望去,暮色矇眬,寂静空荡,已无人影晃动,他回头俯下身来,轻轻地拍着吴三阳的后背,说:“好孩子,有咋的事情,咋的委屈,进屋说,说给李爷爷听,有李爷爷给你拿主见儿。”
吴三阳渐渐停止哭声,则是仍然在不断地抽泣,尽情地流泪。
李二平怀拥着他一起进门,来到一张多段树干拼拢的小桌子前,说:“李爷爷回来的路上打到只兔子,这就知道三阳要来陪我喝酒,作下酒菜来了。”
吴三阳不吭一声,用手擦抹着满脸泪水。
“坐,李爷爷这就去端来,”李二平说着,走去一旁的灶台前揭开锅盖,用锅铲试了试里面正煮着的兔肉。于是,他咂咂嘴巴,动手盛了一大碗兔肉端来桌上,返身又去舀了二小碗原汁原汤回来,将一碗放到吴三阳面前的桌上。
吴三阳心存哀伤悲戚,但是人儿还是非常乖巧的。他取了二只碗,找上酒坛掏了一碗酒放到对面桌上,又拿起一只空碗就犹豫起来,一连拿起放下了二三次,最后,他把空碗放回桌上,在由树根做成的小凳子上坐下来。
李二平走来见着,边坐下边说:“你不陪李爷爷啦!”
吴三阳将屁股在凳上磨蹭几下,嗫嚅着说:“不,我不喝。”
“少喝一点,” 李二平说。
吴三阳说:“我要不喝酒了。”
“这样,李爷爷提不起酒兴来,” 李二平说着,马上忍不住地问:“你在想啥么子?”
“爷爷说我小,不喝酒,我要听爷爷的话,” 吴三阳两眼泪汪汪地说。
李二平一怔,若是在平时,吴三阳来玩时常会瞒着吴家源喝上小半碗酒,如今却能记着而遵照去做,挺不容易的!就此,他不再勉强相劝,动手扯了一条兔子腿递上,说:“吃这个。”
“我不吃!”吴三阳瞥见山山从胸前探出个小脑袋,就一把抓起来放到地上。
李二平又是一怔,但一下子给提醒到了什么,说:“李爷爷知道你喜欢山山,也曾经与你爷爷说过,山山它是家种样,满山跑的兔子那是灰色的,叫野兔。”
“不是的,一窝里就山山是白的,”吴三阳说。
李二平说:“这是异数,同你来了缘分,那满山奔跑的灰兔就跟你无缘无分,都应该逮了食之。”
吴三阳坚持着说:“我不要!”
李二平继续说:“照我看,家养的和野外的兔子都分不清,这跟小孩儿躲毛毛虫,把头钻在茅草堆里,小屁眼撅在外面一个样。”
“才不是,”吴三阳说着,扭过头去,一副小牛脾气样。
李二平摇摇头,一时倒也无奈,只得自话自说:“那你吃咋样好呐!”
吴三阳早已饿得昏昏沉沉,仅凭一点儿童心而不甘愿,他对着面前的兔子腿看上几眼,就垂下头去了。
李二平准备站起身子,急忙之中有所思想,问:“你到啥时候才肯吃呢?”
吴三阳抿嘴不声不响。
李二平说:“我曾经问过你爷爷,你在家里还是肯吃的。”
吴三阳嘀咕着说:“爷爷压住我吃的。”
“孩子,李爷爷和你爷爷、你这很清楚,可是李爷爷不会这么做,”李二平说。
吴三阳抬头看去了一眼。
李二平语重心长地说:“这几天,你不肯吃东西,让人看着都心疼,你想过没有,打猎人家是打到啥就是啥,现烧现吃,决不可能去挑选食物,再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从今往后,你年纪还小,打野猪、黄獐一类是不可能的,就只能去猎些小东西,野鸡和野兔,到这时候,你再不肯吃兔子肉,打猎的东西也就只有野鸡了。这样,你饱一顿饿一顿,生上病,坏了身子骨,咋办?你说要听你爷爷的话,而现在呢!你这样,你爷爷能放心得下你吗?”
吴三阳浑身躁动不安,左右不停地扭动起身体来。
李二平察言观色,说:“孩子,你爷爷就是担心你长不大!”
吴三阳昂起头来,不服气地说:“我长大了。”
“就是,”李二平鼓励着,两眼直视在他脸上,说:“就是要有大人的模样,懂事知理!”
吴三阳被将住了军,鼓嘴不语,一会就捧起桌前的那碗原汁原汤,张大嘴巴往口中直灌,顷刻,碗底儿朝了天。虽是食不知味,但孩童无假,一碗汁汤下肚,他恢复些许气力,上下嘴唇相互碰一碰,并伸出舌头添了下嘴角儿。
“给,”李二平抓住时机,把兔子腿送到他面前,随手又晃动了几下。
吴三阳只觉一股肉香直往他鼻孔里钻,引得那五脏六腑不停地折腾,人已到饥不择食的一步。他迟缓地伸出手接过来,皱紧眉头用牙齿相碰几下,扯咬了一小口慢慢嚼动起来。
李二平吁出一口长气,一口干了碗中酒,站起身来拿碗舀汤去了。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7 15:41:50 +0800 CST  
2.
吴三阳把兔子腿放在桌子上,又去掏了一碗酒来放下。
李二平把端来的汤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说:“好喝吧!”
“嗯!”吴三阳点了点头,却见李二平的眼睛又盯在他脸上不说话,他连忙朝脸部抹了几下,一想到什么就又拿起桌上的兔子腿来接着啃咬。
“多喝些,” 李二平招呼着,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这才记起有事情要问要办,所以一坐下就问:“你来是有事?”
吴三阳肚里吞萤火虫,自然亮堂得很,逃出来的这件事不能说,他扑闪了几下丹凤眼,脑筋一转就调皮地说:“想李爷爷。”
李二平顿时纳闷不已,狐疑地说着问:“唔!好!可是你父母亲的人呢?”
吴三阳顿了顿,猜测着说:“在我家,一定在我家里。”
李二平马上轧出苗头,问:“你来,是没有告诉他们?”
“我不要去镇上,”吴三阳不再隐瞒下去,当即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李二平听着,马上直截了当地说:“这事没这等说法,你要想,谁照顾你呢?”
“我自己,”吴三阳毫不拖泥带水地表白道。
李二平说:“你还小,好孩子。”
“我大了,”吴三阳鼓着气说。
李二平两眼发直,瞧视着面前的人儿,因为蓝家夫妇找过他,商量并安排了吴三阳今后的事情,现在,他前脚才离开,吴三阳后脚就来了,其间发生了啥样变卦?他打不开这闷葫芦,随手端起碗来,一下子喝干了里面的酒。
吴三阳又去掏了碗酒来放下,人则端坐着不吭不声。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开来,门外,山风穿林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其间隐隐约约挟带着太湖里的浪涛声。
吴三阳忽然问:“李爷爷,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吗?”
李二平随心遂意,说:“是说你的问题。”
“你怎么会知道我爷爷的?”吴三阳一篙子戳到河底。
“这是有些玄乎,” 李二平大失所望,但这话题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致,他喝了一口酒,说:“那天夜里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不是在梦里,有位老人来对我说,吴家源归西了。我立马惊醒过来,只怕是回笼觉清早梦,可细细一想,这话跟白天说的一模一样,清清楚楚,这桩事情又不是到这把年纪的人会去凭空捏造的,就连夜赶来了。”
吴三阳惊诧不已,回想起所见到太湖里的一幕,问:“李爷爷,你认识他吗?”
李二平思索着说:“真不好说,你爷爷慷慨大方,欢喜交结友人,李爷爷也不一定都会认识,只是、这件事挺奇怪的,梦里看到的老人和到来的老者好像有些不相一样。”
“还有一个老、老者?”吴三阳大声问着,不由梳理起与来的老者的对话,这才有所明白老者的话中有话,他连忙又问:“哪儿不一样呀?”
李二平思索了一会,说:“当时就同你父母亲议论过,在场的大伙们也没有表示异议,都是按照到来老者所说的办事,但是人人心里敞亮,这梦里的老者板板的脸看上去和善一点,有人称他相善老者,不同于到来的那位老者,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又有人称他为冷面老者。”
吴三阳心中暗暗好笑,觉得大人的思维好奇怪,当面问个讯就一清二楚了。
李二平又唠叨地说:“来的那冷面老者也真怪,就说开息穴,一下子开得就同开山沟似的。”
吴三阳忽地想起尊师蓝宏志曾经说过,龙能以尾巴画地成河道,既然如此,二位老者难道真的是由龙变化而来的?他扪心自问,不由低头喝起汤来。
李二平喝上一口酒,说:“你问完了,那也该说说你的时候了。”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8 15:02:22 +0800 CST  
3.
吴三阳明白所指,转念又想到萦绕在心头的一件事,问:“李爷爷,让我再问一件,可不可以?”
李二平呵呵一笑,说:“既然来了,有的是时间,今晚也只有天亮,你随便问吧!”
吴三阳老实不客气,乱开茶壶盖,问:“听爷爷说,你以前真的是打鱼的?”
“这,”李二平脸上的笑容被一扫而光,面部肌肉逐渐僵硬起来。这村子位于山脉谷口,天地之风顺山涧而来,荡荡洋洋,一路上不间断地激蘯着林梢山石,传出奇声怪调,其中有一种声音犹同来自地狱,尖厉摄魂。虽然时过境迁,他至今孓然一人,仍旧一身渔家打扮,却不愿意让人提起过去往事,谁提起就跟谁急!但是,他面对吴三阳天真无邪孩童心,又是吴家源的亲人,当场骑虎两难,而且,他刚刚把话说得满了,覆水难收。他沉默片刻,简短地说起来了。
当年,李二平一家三口同本村的人家一样,以渔而生,每天日出下湖,日暮而归,日子过得与世无争,平平静静。那天,他夫妻俩的宝贝心头肉周岁生日,他俩带上孩子一起下湖捕捞,准备获得鱼儿满载而归,一家子高高兴兴来庆祝喜日。
到下午,风平浪静的太湖突然波涛汹涌,巨浪翻天。在一起捕鱼的渔船,一下子都被打翻,船底朝了天。他正在船头撒网打鱼,当场,人给抛了出去,但是在船后操舵的母子俩被反扣而淹没在后尾的船棚里,不幸遇难。
他一直自责,为母子二人遮风挡雨的船棚,给加固加固再加固,牢固得在如此疯狂的浪涛中没有散架,好心办了坏事。他狠下心肠,弃船上山,开始打猎为生,离开了让他时时刻刻为之伤心的太湖。由于沉重的打击,心已槁木死灰,加上精神上的负重,他比同龄人老了许多,看上去完全是一位老人模样了。
李二平说毕,流露出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又说:“惹不起躲得起,十四年了,伤心之事,不说了。”
吴三阳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看到湖里有龙?”
“湖中作怪,看不见,应该有,” 李二平伤感无限地说。
吴三阳想了想,问:“李爷爷,我爷爷从不让我问这事,那么,我家也是这样吗?”
李二平喝上几口酒,待心情稍许平静了一些,反问道:“你爷爷交代你话了没有?”
“爷爷以前交代过,要我到时候问李爷爷,什么时候问,我也不知道,”吴三阳说。
李二平沉默了一会,说:“是时候了,你应该知道了,十四年前......”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09 15:05:54 +0800 CST  
4.
吴三阳听完后,知道了那年太湖所发生的水患灾难,造成了许多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不由二行泪水澘澘而下。因为吴家源在世的时候一直对家中之事守口如瓶,更是不允许他追根究底讨要他爹娘。这时刻,他明白了家中的因果变故,了解到李二平一家的悲惨遭遇,顿时产生阵阵恨意,脑海里闪出了神童哪吒的形象。
哪吒自幼喜欢习武,见义勇为。有一天,哪吒同村上的孩子们在海边嬉戏,遇上龙宫里的巡逻夜叉专横跋扈,强行霸占一方。哪吒面对欺凌,义愤填膺,挺身而出,用乾坤圈打死了夜叉。敖广再派自己的三太子前来,又被哪吒打死,并抽了筋。
敖广得知此讯,勃然大怒,请来四海龙王 带领虾兵蟹将一路兴风作浪,水淹陈塘关,要他父亲李靖交出哪吒才肯收兵。哪吒想要反击,则遭到李靖的阻拦,并收去了他的两件法宝。哪吒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挺身而出,悲愤自刎。哪吒的师傅太乙真人借莲花与鲜藕为其身躯,使他还魂再世。复生后的哪吒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大闹龙宫,战败龙王,为民除害。
我一定要学哪吒那样!吴三阳心中暗暗下着决心,抬头向李二平看去,说:“李爷爷,我看不见你了。”
“哦!灯没油了,”李二平拿起油灯走去灶台上,摸索了一阵子,然后用火石打燃火绒后点上灯火,端着油灯返回来放下,说:“李爷爷也老了。”
吴三阳马上一本正经地说:“李爷爷,我照顾你,我现在长大啦!”
“好好好!”李二平边坐下边一连串地随口应道。
吴三阳接着说:“李爷爷,你可要等我三年。”
李二平瞄了他一下,说:“是还小,应该同你父母亲到镇上去才是。”
“才不是,我爷爷要我去做事,要等我三年才能回来陪你,”吴三阳说出心里的打算。
“三年,有这么大的事儿?”李二平惊愕地反问。
吴三阳咕噜着说:“不知道怎样做?”
“你就讲讲,”李二平说。
吴三阳迟疑片刻,低低地说:“我爷爷不给说,只让我做。”
“啥么子天大的事儿?”李二平用不以为其的口吻说。
吴三阳听着,连连眨眼,说:“我爷爷说了,这也要藏私的。”
李二平一听 忽而有一种被一脚蹬醒了梦中人的感觉,就此回想起五六年前的一件事情。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10 19:12:57 +0800 CST  
5.
那年冬天,雪来得比往年早,更比往年下得大,那是从傍晚才开始的,初时雪花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扬,飘飘悠悠,陡然间,雪花变了模样,一片片像鹅毛,纷纷扬扬,紧随着寒风越吹越猛,雪片越下越密,也越来越大,丈把远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后人传说,那日,紫府真人安排筵会,宴请姑射真人和董双成,直饮得酩酊大醉。姑射真人生得天姿灵秀,气韵高洁,当庭挥动黄金箸敲起酒樽盏儿,唱着曲儿助兴,董双成手舞足蹈,相伴凑趣,把琉璃净瓶当作酒樽盏儿举前去,不慎一下子被姑射真人将之敲破,倾出片雪来,曾有只曲儿,名做《忆瑶姬》唱和道:姑射真人宴紫府,双成击破琼苞。零珠碎玉,被蕊宫仙子,撒向空抛。乾坤皓彩中宵,海月流光色共交。向晓来、银压琅,数枝斜坠玉鞭梢。荆山隈,碧水曲,际晚飞禽,冒寒归去无巢。檐前为爱成簪箸,不许儿童使杖敲。待效他、当日袁安谢女,才词咏嘲。这场好大的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连下了三日三夜,天才放晴。
到黄昏,他站在屋门前,望着天地之间浑然一色,粉妆玉砌,景色壮丽无比,不禁内心感叹,天要养人不用廒,天要杀人不用刀。这时,他发现远处有个黑点衬映在雪地里,忽隐忽现,便举手搭在额上眺望。只见那黑点逐渐移近,有人在一脚高一脚低地往前赶来,再观那人的模样和行动都象是吴家源,他就迎前去大声喊道:“是老哥哥呵!”
“是我,兄弟!” 吴家源高声答应道。
李二平赶到他身前,瞅见吴三阳在他背后睡着了,说:“这么冷的天还出门来。”
“来,你把三阳接去,我去去就回来,” 吴家源急冲冲地说。
李二平不明就里,忙问:“有这么急人的事?到家暖下肚歇个脚都不行?”
吴家源转身背对着他,一待把吴三阳接了过去就马上边走边说:“回头来讲,老兄弟!”
李二平怀抱着吴三阳,眼望着吴家源渐行渐远的身影,一脸惆怅。他在家一连等了三天,才见吴家源兴冲冲地踏进门来。
“爷爷、爷爷!” 吴三阳雀跃地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他双腿,仰头问:“你不要我了?”
从小到大,吴家源一天都没有离开过他,这次连头搭尾巴已有三天不照面,难怪吴三阳有此一问。吴家源呵呵一笑,说:“好孙子,爷爷不是回来了,来,这边,亲一个!”
“我不,”吴三阳赌气地说。
吴家源问:“咋样,你才高兴?”
“背我,到外面大山里兜一大圈子,” 吴三阳耍着小脾气说。
李二平见到吴家源返还,就到灶头上忙开了,现在耳听吴三阳的要求,便插上口来说:“三阳,你来,李爷爷有话给你讲。”
吴三阳朝吴家源眨巴了几下丹风眼,扭头跑过去,嘴上则说:“我听李爷爷的。”
“好孩子!”李二平夸奖了一句,说:“我就喜欢三阳烧火,等等,让你爷爷歇歇脚,有力了,肯定会背你兜一大个圈子的。”
吴三阳似乎听懂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野味和蔬菜摆上桌,吴三阳去掏了二碗酒来放下,就到吴家源的身旁偎依而坐。
李二平走来坐下,举碗扬了扬,自己抢先喝了口酒,说:“究竟咋事,让你不顾及这把老骨头。”
吴家源端碗喝上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恰好赶得急,不然,恐怕是永远无后悔药吃罗!”
“爷爷,那獐子抓到了没有?” 吴三阳问。
李二平说:“听三阳讲,真不明白,那东西只有挖陷阱下铁夹才行,咋想到要去追赶?”
“是有些犯迷糊,” 吴家源点点头,说:“那天一早雪停了,这东西就出现在屋旁,等我点了火捻子拿了铳追出去就逃了,一会又回来了,心念,这是只迷了路的獐子,就回屋准备了一下,顺着脚印一路追下来,谁料到往你这里跑。转念一想也好,三阳这半天也跑累了,就赶来托付给你。”
李二平想到他却是两手空空返回来,不禁问:“你一直追到什么地方才回头?”
“到了牛垄山,” 吴家源端碗喝上一口酒,又说:“这才不见了脚印,满山白茫茫的雪地,平空就消失了。”
李二平听吴家源说出来的口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懊恼,说:“那里可是风水宝地,传说有麒麟出没,圣人孔子曾经到过那里。”
“有这等说法,”吴家源似说似问道。
李二平说:“在那山里一带有此传说。”
“虽说麒麟,相貌似麋身,牛尾,马蹄,鱼鳞皮,独角,也称四不象,誉为祥瑞神兽,但位居龙、凤、龟为四灵之次首,”吴家源说。
李二平说:“这头上有角,角上有肉,设武备而不用,《说苑》中亦有:含仁怀义,音中律吕,行步中规,折旋中矩,择土而后践,位平然而后处,不群居,不旅行,纷兮其质文也,幽问循循如也。从而表现出仁厚君子的谦谦风度,所以又被称为仁兽。”
“古人不知咋想的,论资排辈,麒麟应该在前,”吴家源感叹地说。
“喝,”李二平举碗扬起来,同吴家源相互对碰着喝上一口,放下来说:“多言闹心,则闲着也是闲着,就来聊聊那山里的传说。”
“李爷爷,你快讲,我要听,” 吴三阳要求着说。
李二平说:“你也吃些菜。”
“我要陪我爷爷,” 吴三阳粘着吴家源不肯挪窝。
吴家源呵呵一笑,说:“说说吧!”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11 15:22:23 +0800 CST  
6.
李二平喝上一口酒,说:“传说孔子的母亲颜氏,怀胎十月,路过尼山的时候,忽然肚子疼就将要生产。这时候天空一阵轰鸣,一个独角麒麟驮着一个白胖小儿,驾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此时,瑞气纷呈,满天红光,独角麒麟撞进颜氏怀里,孔子接着就诞生了。”
“三阳的师尊曾经说起过,”吴家源说。
李二平继续着说:“在鲁哀公十四年,武城的一个老农赶着一头黄牛耕地的时候,黄牛生下一个小犊,不像猪,不像牛,头生独角不是鹿,身长鳞片不像龙,是个四不象,四不象刚生下没有多长时辰,就站了起来把犁镜和犁铧头给吃了下去,老农害怕起来,请四不象到别的地方去,四不象点点头、摇摇尾巴,就走了。有年,鲁哀公到武城以西二十多里的大野打猎,把那只四不象给射死了,但不知道这是一只什么动物,于是请孔子前来辨认。孔子看到是一只麒麟,非常心疼,言之,这是麒麟,是仁兽啊,现在这么混乱,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呢?说完便失声痛哭,从此搁笔不再编写《春秋》,外出到处寻找麒麟去了。”
吴三阳问:“找到了没有?”
李二平说:“呵呵,相传在牛垄山山腰一古坟发掘到孔子戏麒麟的碑刻,才有此一说。”
吴家源点了点头,不言不语,端碗喝了一口酒。
李二平用酒润了一下喉咙,说:“在我们这里,叫麒麟山的有好几处,无凭无据,就想占上天仙气。”
“人嘛!哪来仙界思想?” 吴家源不咸不淡地说。
李二平顿时打愣住了,因为如果放在过去只要一提到这方面,吴家源就会埋怨老天爷不睁眼睛,今晚却大出乎意外。所以,他仰脖喝了一口酒,转而说:“你说追到那山里不见了獐子,后面还得接着说下去罗。”
吴家源没有答话,开始一口又一口喝着酒。
李二平也不再开口说话,耐心地边喝酒边等待。
“爷爷你说呀!”吴三阳催促着说。
吴家源久久才说:“老兄弟,这事情就此打住,老哥哥要藏私了。”
李二平知根知底,他这老哥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若是不说,自有一定原故,他也就不再勉为其难,当场一笑了之。如今,他听到吴三阳说出这话,猜想到当年的事情,就说:“好,就不问。”
“我做好了,一定告诉你,”吴三阳补充着说。
李二平瞧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就挑逗着说:“学大人,有主意了!”
“我说了,我现在长大了,不做小孩啦!”吴三阳说着,挺了挺胸脯。
李二平给逗乐着说:“怎么看都没有看出来哟!?”
“爷爷!”吴三阳喊着说:“我真的大啦!”
李二平再也忍不住地发出笑声来了。
......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12 20:30:58 +0800 CST  
7.
翌日。
晨曦迎峰而出,林梢枝头渲染上霞光,那浓浓的晨霭蛰伏在树叶儿上,山坳内一片白雾蒙蒙,周围显得格外谧静。
吴三阳早早就醒来了,他转头探视一下睡熟在床外的李二平,即从横头象条桑蚕一样,一伸一缩地蠕动着下了床,又躬背猫步地走到门口,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半扇。他朝外张望着,思考一会,踏出门来回身关门,一眼瞅见山山从门里面窜出来,那豁嘴边下还挂着一棵小青菜,就蹲身抱起来,哝哝地说:“忘记了。”
山山松口丢弃掉小青菜,扭头钻进他怀里,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吴三阳并不在意,伸出手去准备关门,一抬头就看见木门整个儿打开了。
李二平醒来,事实上是给闹醒的,哪有这么一条大蚕宝宝在被子里折腾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见门口处发出一片光亮,就下床走前去,却听到吴三阳在门外自说自话,便拉开半掩的木门来,问:“咋不再睡一会?”
当场,吴三阳一脸窘态,舌头僵硬地喊道:“李爷爷!”
李二平心里就同有东西在七上八下地“扑腾”,不禁叹息了一声,走出门来说:“真有事,要急着走?”
“我都说了,”吴三阳声如蚊子般地回答。
李二平说:“还是那句话,等长大了几年再去也不迟。”
吴三阳低下头来,一语不发。
李二平说:“昨晚喝多了,李爷爷也不打算多说,你想过没有,你父母亲在家见不到你,他们心里会有多么着急!”
吴三阳顿时急促不安,左思右想,两眼就不由泛动出泪水,一滴追一滴地往下落。
李二平见了,又于心不忍,上前将他怀拥着说:“回屋,再慢慢商量。”
吴三阳内心产生了希望,抬手擦抹着眼泪,说:“李爷爷,你帮我同我父母亲去说,好吗?”
“说什么呢?”李二平假装糊涂地问。
吴三阳说:“我要去做我爷爷交代的事情。”
李二平不语,见他不再说下去,就提醒着问:“就这一句话?”
吴三阳犹豫了许久,说:“真的,我爷爷不让我说。”
李二平顿觉化了一个夜晚的时间又兜到了老地方,说:“我当时已经同意了,再怎么好同你父母亲去反悔。”
“李爷爷,你没问我呀!”吴三阳不依不饶,又说:“你先同我母亲说去,她最喜欢我了,一定会听你的。”
李二平又好笑又好气,这话就是一个小孩的样子,便说:“先回屋,你就是要出门办事,也得吃饱了肚子才行吧!”
吴三阳泪水又在眼眶里打滚,一古脑儿充满了思念之情。从小到至今,他饿了就会有吃,渴了就会有喝,一切都有吴家源为他考虑安排,百般照顾。但是从今以后......他又想到了昨天的狼狈经历,不由记起了一件事,就仰起脸来问:“李爷爷,给我做的弓箭呢?”
“哦!李爷爷答应的事不会忘记,” 李二平用手掌帮他擦抹着泪水,又说:“等吃饱了肚子,正好去试弓箭。”
吴三阳点了点头。
李二平也不再说什么,拥抱着他一起走进门里。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13 15:47:33 +0800 CST  
8.
“我来烧火,”吴三阳从怀里拎出山山放了,来到灶仓里坐下,搂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碎芦花,堆在灶门口用火石打燃引着火,一伸手就推进灶膛里,随即从旁边的柴草堆上抓起一大把茅草塞入,灶膛里顿时浓烟滚滚,这才发觉刚刚塞进去的茅草是潮湿的,大约是淋到了雨雪。他马上就地寻找,不见了吹火棍。于是,他张嘴吸气,准备向灶门里吹去,不料灶门口已是烟雾茫茫,那颈脖子才伸出一半,再也憋不住气息,一口气全部喷在灶门口,顿时搅动得一股浓烟反扑而来,呛得他灰头土脸,熏得他两眼酸溜溜地要掉泪。他有些犯急了,心头一个劲地在打鼓,这样子被李爷爷看见了一定要笑话我了,这丁点儿小事都不行,还说要去做大事情?这时候,他记起了放在怀里的小竹筒,马上伸手掏出来。抓紧时机,他一面吸气,一面把小竹筒伸前去朝对灶门口,张嘴欲凑上去吹气。殊不知,灶门前早已浓烟迷漫,他忍不止一声咳嗽,一丝气息从小竹筒的这头进入,只见那头窜出一个火苗,一下子钻进灶门口,灶膛里面顿时“腾”地燃烧起来了。他惊讶万分,收回小竹筒,颠来倒去,两头查看,则一无所物。他又口衔小竹筒正对灶门口,将嘴里的余气呵了一下,就见一个小火球冲出来直窜进去,灶膛里面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太大啦!三阳,快压,快压灭!”李二平突然在灶台上大呼小叫。
吴三阳连忙用火钳伸进灶膛里面拨动余烣,只见那团火却在灶膛内左右滚动,前后翻滚,越压越旺。他急得乱舞火钳,顿时感觉手上火烧般的灼痛,连忙一缩手就见那火团滚到灶门口,即将窜出来。这时,他脑袋瓜子里灵光一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含住小竹筒的一头,另一头朝着大火狠命一吸,刹那间,灶膛里面火光全无,只剩下点点火星在里面闪耀。
李二平在灶上忙着,年前宰了一口自养的猪,送了一些乡邻和友人,剩余的腌制成腊肉。现在,他洗刷了一块前腿,还加放了一只风干山鸡,一起放在锅子里烧煮。待把锅盖刚刚盖上,一扫眼就看见锅子里的水已经漫溢到了锅台上面。他急忙一面揭开锅盖,一面大声叫唤,再张眼一看,锅子里面的水都化成了一团白烟。他手忙脚乱地抢出那二件东西,一股烈烈的苦焦味直冲鼻子,但见铁锅红光熠熠,又慢慢暗淡下去。他大踏步地奔到灶仓处,问:“出啥事啦?”
吴三阳一手擦抹着唇舌上沾满的塘灰,一手举起小竹筒瞪眼对准里面瞧看,一通到底,一无所有。他一脸茫然,百思不得其解,顺口应道:“我也不知道。”
“那是啥东西?” 李二平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即问。
吴三阳抬眼望向李二平,举起小竹筒,问:“这个?”
“就是,”李二平用手指点了点说。
“是老者给我的,” 吴三阳说。
“哪个老者?”李二平急促地问。
“你们说的冷面老者,”吴三阳说着,又补充道:“说是有人让他转送给我的。”
李二平两眼紧盯着,突然口气严肃起来地问:“李爷爷问你,对老者,你爷爷有没有交代过啥?”
吴三阳摇摇头,说:“从来没有,我还问过我母亲。”
李二平疑云四起,说:“这东西,看上去有年代了。”
“哎!李爷爷,你看,”吴三阳说了,马上跑到屋子中央,把小竹筒一头放在嘴边,另一头对着空地上,轻轻地一吹,一团小火球落在地上,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烈焰逼人。他连忙吸气收回,又微微地吁一口气,一个火苗跳到地上,恰似一堆篝火,满屋子通红,温暖如春。
“这、这真是神物仙器!” 李二平惊诧万分,不由低首沉思,嘴上却在连连地说:“真有事,难道真的、都是真的。”
吴三阳不明就里,忙问:“李爷爷,你在说什么?”
李二平惊悟过来,问:“当年,你爷爷去牛垄山究竟遇到了啥?这事有没有告诉你?”
吴三阳一连干吞了几口唾液,轻声慢气地说:“说了,就是说不得,只让我去做。”
李二平打眼瞧上他几下,不再盘诘下去,移步走向大床另一头的大橱柜旁,从侧面靠墙处取了一张弓,又从橱柜顶上掏出三枝箭走回来,说:“李爷爷不再劝你了。”
“谢谢爷爷,”吴三阳欣喜地接过来,到手一看,又说:“比那大弓小了。”
“是啊!人大小靠长,心大小就得靠自己了,” 李二平意味深长地告诫道。
“我知道了,”吴三阳点着头,问:“李爷爷,我能去试试吗?”
“好,”李二平答应了一声,自顾自走向灶头处。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14 16:19:25 +0800 CST  
有事外出,二天没有续集,抱歉!
楼主 yjx2619  发布于 2017-09-17 18:56:39 +0800 CST  

楼主:yjx2619

字数:146236

发表时间:2017-08-30 03:56:5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2-25 09:11: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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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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